第一章 哑女若叶 “若叶?” 阳光懒散穿过百叶窗,清冽消毒水气味弥散,分明透着冷峻凛然。 医院病房,躺着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并未穿着正式,宽松蓝白条状病服微微敞开,露出条理分明马甲线。 剑眉星眼,脸些许发白,眼睛弥散血丝,若野兽猩红,盯着高柳梅冷声问道。 “若叶人呢?” 摒去此时虚弱模样,面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顾氏总裁,顾星瀚。连夜操劳工作,突发高烧,正在病房静养。 一抬头,瞥见佣人不是一直以来照料他的若叶,他阴沉着脸。 高柳梅女仆装,脚踝处系着薄薄一条金链,笨拙抓着毛巾,一时不知所措。 有些慌乱,手不自觉揪着裙边,连忙答应,“若叶在宅子里,没有跟过来。” “你下去,让若叶照顾我。”他毫不客气吩咐道。 “又是若叶。”她心中极不情愿,“不过是个哑巴,命好收养在顾家,凭什么少爷偏要她来伺候?” 但少爷的性子她自然是明白的,不敢违逆,只得乖乖退下。 若叶是夫人从孤儿院收养的女孩,原本尚能开口说上一两句话,后来也不知怎么的,逐渐开不了口。 她成了顾家最沉默,也最不起眼的人。可偏偏这丫头聪明,察言观色,少爷一个眼神就能领会意思,照料无微不至。 少爷孤高的性子,也有可能她正好是哑巴,不会还嘴,能容忍冷酷的脾气,总之她一直是贴身照顾他的人。 可一个哑巴都能比她更进一步,这让高柳梅想起就隐隐作怒。 “若叶。”匆匆赶到顾宅,她没好气吼道:“哑巴,人去哪儿了?” 询问其他佣人,都说没见过。一般若叶伺候少爷,其他人很少询问,她又不说话,自然存在感极低,这也毫不意外。 “若叶呢?少爷找她。”勉强抓住一个知情的,她说道。 “少爷不是生病了吗?怎么她没跟过去?”那人觉得奇怪。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她没去行了吧,现在少爷要她照顾。” 她显然心情不畅,自己好不容易调开若叶,卡着时机,就是为了贴近少爷,却被无情拒绝了。 在她眼中,这些含着金钥匙出身的人,贴近讨好了,哪怕他们吃肉,自己喝口汤,都足已过的有滋有味了。 想到这一层,脚上圈的金链子隐约灼烧起来,不禁俯下身用手摸了摸,“要是能再大,再粗一些就好了。” ”行了,不说废话,若叶人呢?”她回过神来,追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高姐,不过在门口好像看到了。”那人挠挠头支吾一句。 这就足够了,听闻一句风声,她匆匆杀到门口,大吼道:”若叶,赶紧出来。” 耽搁片刻,天若画布,恰好调成临近黄昏的暮色,笼罩着和煦朦胧。 一位少女,身着黄色吊带上衣,纤纤素手随风浮动。听到有人喊她,姣好的面容,笑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梧桐树落下一片叶,她随叶起舞盘旋,转身看向高柳梅。 手上握着扫帚,地上落叶堆积小山,显得条理分明。 “若叶,你干什么呢?少爷找你,还不快去。”虽说不情愿,但少爷的命令就是天,她不敢违背,急忙喊道。 若叶微笑着,手指了指地上一堆落叶,意思是在扫叶。 她急了,一把夺过扫帚,扔在地上,”少爷找你,还不快去,伺候他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也不知道他堂堂一个总裁,居然指名要你一个哑女照顾。既然看上了,是你的荣幸,还不快去。” 可惜少女似乎并不感冒,捡起扫帚,又扫了几下,最后几片叶子回归簇拥。这才放下扫帚,点头示意。 高柳梅哎了一声,跺跺脚,连忙拉着她赶去医院。 病房内,护工不小心碰倒热水瓶,哐当一声脆响,内胆一并破碎了。晃若钢刀划锉金属的声音,尖锐刺耳,鼓噪耳膜。 这让顾星瀚格外暴躁起来。 在病房大发雷霆,“毛手毛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护工吓得唯唯诺诺,连连道歉,他仍觉得不解气,没好气吼道:“滚。” “少爷。”高柳梅小心翼翼踏足进来,“人带到了。” ”若叶。”不知为何,顾星瀚见到少女,心情安定不少,命令道:“你出去,若叶留下。” “是。”她低头答应一声,眼眸亮着不忿,快步走了出去。 若叶笑着摇摇头,俯下身,开始清理热水瓶碎片。 顾星瀚一言不发,只是坐在边上静静看着,眉头微皱。 虽说若叶心灵手巧,可见她打扫残局,他还是生怕她扎伤手,碍于面子没有开口,自己关心一个下人干什么?故意不作声。 她静默着,扫过后又拖了一遍地,瓷砖恢复了亮堂堂的洁白。 他这才微笑着,心安理得享受她的照顾,瞧着她整理衣服,收拾文件,井然有序,美好淡雅如一幅画。 商场上尔虞我诈太多,就连家族中,血浓于水,也不能免俗。眼前的少女似乎不应该属于这儿,单纯美好像秋日里的阳光,也只有面对她,他才愿意话痨一些。 若叶笑着,替他收拾好,乖巧站在一旁。 这让他想起以前,自己初见若叶,还是十五岁的年纪,见母亲领着小他两岁的若叶回来,担心会不会分割财产,抱有敌意,后来才发现虚惊一场。 虽说是养女,不知道母亲出于什么目的收养,总之是不会出于善心,家里人态度也不冷不热。 ”他们都说,刚收养你的时候,你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可我怎么从未看见过你开口?” 倘若有旁人在场,一定会大吃一惊,一向以冷酷著称的顾氏总裁,也开始闲谈碎语。 “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活的很累,他们都说我无情,只手翻天。可他们不知道,商场即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言多必失,更不能让自己的喜好被对手把握,所以我只能带着面具生活。” 若叶轻笑点点头,她不能说话,就拉过顾星瀚的手,调皮写下几个字,“我知道啦。” “也只有你不怕我了。”他笑,觉得很安心,指着旁边的文件,“我今天还没有处理,若叶,把商务简报拿给我。” 她拦在面前,手向两边摇了摇,像是一个错误的图案,意思是他不要看,好好休息。 “乖,别闹。”他笑道,“我精神已经好很多了,这些事务不处理完,我睡不踏实的。” 她努了努嘴,似乎不情愿,还是将文件递了过去。 他进入了工作状态,浏览简报,发掘商机,坐正了一丝不苟,神情不容片刻舒缓。 她只是静静注视,注意到他嘴唇有些干裂,不用吩咐,轻巧递过水杯。他抿了一口,放下,继续处理事务。 窗户没有关紧,风透过缝隙吹来,茶杯和底盘振动产生杂音。 睫毛轻眨,她知道生病需要通风透气,将一团毛巾垫在茶具下,消除了嗡嗡声。 他赞许的点点头,继续埋头工作,一忙又是几个小时。 等到顾星瀚放下文件,伸个懒腰,才发觉天色已晚。 若叶守着他,长时间坐在椅子上,伏着床头渐渐睡着了。 他微微一笑,将她抱到病床上,盖好被子,仔细端详起来。 小丫头睡得很熟,长的是愈发可爱了,初见时还是瘦瘦单单的花骨朵儿,现在已然含苞待放了。 轻轻抚摸秀发,”大概真心照顾我的,只有你了。” 想起刚刚她拦着自己,不肯处理文件,不禁感到好笑,“为什么你不怕我呢,若叶?” 第二章 积怨 第二天,见少爷和若叶躺在一张床上,前来换班的高柳梅吃了一惊,脸上难掩鄙夷之色,“表面装清纯,还不是和少爷搞到一块去了,装什么装。” “唔。”若叶悠悠转醒,一睁眼,顾星瀚蓦然映入眼帘,两人似乎躺在病床上? 自己昨天好像伏着桌子睡着了,迷迷糊糊给人抱起来,难不成是少爷? 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来。低头瞧去,幸好衣服整洁,松了口气,利索穿上拖鞋退到一旁。 “若叶。”顾星瀚醒来,刚想开口,见高柳梅在场,直勾勾盯着,板下脸训斥道:“不准多嘴。” “是。”高柳梅低眉顺眼答道。 “你别睡冻着,反而要我照顾你。”他转向若叶,口吻训斥夹杂关心,“若叶你先下去休息。” 脸颊微红,她甜甜一笑表示感谢,款款退下。临别时的身影,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若叶乖巧离开,高柳梅忽逢良机,赶忙热情凑了过来,笑容堆积成团,殷勤说道:“少爷,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倒杯水。”他简单指示。 “好的。”她顿时忙活起来,一路小跑到开水间,接了半杯热水,又掺了些纯净水,感觉温度差不多了,绕了回来。 特意强调一句,“少爷,这是早上才烧的水,不是昨天的隔夜水。那个喝了不好,我马上拿去倒掉。” “少爷,我递给你。”她毕恭毕敬弯下腰。 “放桌上。”可惜他并不领情,淡淡说道,“你可以走了,出去等。” “是。”她咬咬牙,低低答应。 偷偷抬眼,少爷神情严肃,一摞文件摆放床头,他就是最有权势的人。这些薄薄的纸片,都是大生意,大交情,一张可抵得上几年工资呢。 ”怎么还在这儿?”他冷声问道。 “我这就走。”她慌忙应允,放下茶杯,连门同自己一并关在外面了。 “终于清净了。”他不置可否,抿了一口茶,略微烫舌,不禁眉头微皱。 “到底还是不如若叶。” 环视四周,桌上两个纸杯,左边是若叶递给自己的,每次温度都刚刚好。 他大概明白了什么,摇摇头放下了杯,接着处理公务。 高柳梅内心积怨走出病房,又是少爷不待见的一天。 忍不住抱怨,“可恶,明明没有什么事,不知道若叶用的什么法子,该不会自己上去卖吧,怎么讨得少爷欢心的?我连留下都不行。” 晃悠到走廊上,见若叶还没有走,正在气头,直接质问道:“若叶,你怎么还在这儿?总裁为什么老是找你照顾?” 她在顾家工作时间长了,也懂得一些手语,只听若叶“说”道:“他可能会喊我,便没有先回去。” “可恶。”她脑壳生疼,这小妮子怎会这么讨喜呢。 追问道:“为什么少爷喜欢你来照顾?” 若叶愣了一下,摇摇头,意思是她也不知道,却被功利的高柳梅曲解为不肯说。 ”我懂了。“她自顾自胡说,“就和古代通房大丫头一样,你是不是和少爷发生了些什么?” 听了后,若叶猛的摇头,连忙比划什么。可惜高柳梅只是懂一些简单手势,不能领会意思。 “行了,你别手舞足蹈的,我也看不懂。说实在的我们都是些做下人的,你虽说是大夫人收养的,地位和平时做的事也和仆人差不多,只是少了一件女仆装。” “按理说不该对主子起什么非分的想法,可大家都不容易,你就说说呗,写给我也行,兴许少爷一开心,随意赏赐什么,都够我们几天乐活了。” 信口胡言乱语,“要是真生个一儿半女什么的,可就一辈子吃喝不愁了。这样的大户人家,哪怕做个小的,也比佣人强。” 意图暴露无遗,“若叶,我这样的姿色估计少爷也看不上,你告诉我他喜欢什么?” 没想到她毫不感冒,反而坚定摇了摇头,她直接在纸上写,“我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装什么,自己今天一早就和少爷不清不白的。”高柳梅恼怒起来,装作扫地,接过纸条随意一丢。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担心我抢你位置是吗?” 话不投机,若叶没有继续理会。总裁的喜好不能随便透露,若是给竞争对手知晓,难免当作把柄。 见顾星瀚一时也不会吩咐她,于是准备先回去了。 高柳梅愤愤不平,却也不敢轻易找她麻烦,毕竟是在少爷眼前转悠的人。若是她告状,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新来的小护士正在拖地,水溅的四处溢散。 她正好逮着,撞在气头上,阴阳怪气讥笑几声,“你还护工,笨手笨脚的。在我们顾家,仆人的基本功就是一碗水端平,你拎个水桶都洒的到处都是,万一有人踩着,摔了怎么办?” 小护士明显有些愠色,但对方指出的也没毛病,只是语气太差了,索性装听不见,继续干活。 她愈发嚣张,”你知道里面是谁吗?我要到院长那儿去投诉你。” 若叶本来打算离开,盯着高柳梅摇摇头,示意她小声一点。 “又没说你,管什么闲事?”不就是瞪眼吗,谁不会啊,她两眼瞪得像铜铃,叉腰怼了回去。 病房传出一声怒吼,”外面吵什么?” 她瞬时一个哆嗦,吓得不敢造次,只得憋着火气,悻悻退下。 小护士微笑点点头,若叶莞尔一笑,轻盈的脚步离开。 顾星瀚喝了口水,继续工作。他在医院只静卧一天,坚持自己不过小感冒,已经痊愈,医生也只得放人,叮嘱一句注意休息罢了。 晚上回到家,若叶陪着他出去散步。 别墅四周环绕茂密树林,设有专门花园。细风依旧,不同于医院包裹在一片白色,那种无力暴躁。 他置身于风景里,隐约轻嗅花香,若叶静静跟着他,空旷寂静,彷佛寻得一片天,最惬意的时光。 此时谁都没有留意,书房的门宽敞大开,正好空无一人,像是无人看管的珠宝,赤裸裸的在诱惑犯罪。 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窜了进来,心惊惧的蹦出来一样,“若叶,你工作失职,看看少爷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会不会容忍文件丢失。” 白天总裁处理的文件安静放在书桌上,她两眼兴奋的冒光,“好多钱,不是,好多份文件。” 手颤颤巍巍,“少爷这么多文档,我随便拿一份,应该不重要吧,估计发现不了,正好小赚一笔。” 从中间抽走一份,趁着天黑,脚踝上的金链暗淡无光。 她揣着文书,眼见四下无人,连忙遁走了。 第三章 囚 “若叶,我走了。”明知没有回应,去公司上班前,顾星瀚随意说了一句。 她莞尔一笑,挥挥手,宛若能捎来一天的好运。 他点点头,嘴角一丝轻笑,驾车离去。 似乎最正常不过的一天了,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刚到公司,手下火急火燎的找到他,“BOSS,种种迹象表明,我们怀疑公司机密泄露。” “什么?”他霍然色变,冷声命令,“立刻采取备用方案,排查可疑人员。” “是。”手下立即答应。 总裁办公室简洁到极致,一扇窗,一张办公桌,一架书柜。端坐着,卓木纹路质朴横纵,他盯着电脑数据,苛刻与严肃,眉头紧皱,“内鬼是谁?” 一个答案渐渐浮现心中,他闭上眼,默想一会儿,可能窗户没有关紧,身上有些凉意。 “咚咚咚。”门敲响了。 “进来。”他吩咐道。 “总裁,可能是企划书给对手掌握了,这份文件,我们没有。”手下小心翼翼汇报,偷偷瞟向顾星瀚,杵着不敢多说。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知道手下是照顾面子,他缓缓站起身来,拍拍秘书的肩膀,“不怪你,是我不慎遗失文件。” “我会在董事上检讨错误,现在采用第二方案。” “是。”手下神色黯然,应和一声退下。 是个人,总是会犯错误,不是吗?顾星瀚苦笑。 秘书走后,他无心办公,合上了电脑,直接驱车回家。 他要亲手纠正这个错误。 此时若叶正在厨房忙活,系上围裙洗碗,瞥见他急冲冲杀来,心中颇为诧异,“奇怪,他这时候应该还没下班啊。” 危险悄然逼近,野兽猩红的双眼。 顾星瀚一言不发,一把夺过她手中碗筷,拎着后脖撵上了楼。 她没有过多挣扎,一时沉浸震惊中,为什么? 他狠狠往地上一推,幸亏地上铺了地毯,没有摔着。还没反应过来,咔擦两声清响,双手锁在了床头,他的眼神里蕴含愤怒的悲哀。 她不能说话,只是泪汪汪看着他,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这一瞬眼眸神色,同早上临别时的微笑,竟出奇的相似,他的心彷佛被万千根针扎了一般,背过身不肯多施舍一眼,粗声质问道:“为什么,背叛我?” ”背叛?”她怔住了,连连摇头,想比划什么,可惜手被锁住了,手铐晃动银铃脆响。 “那份企划书,我在病房的那一份,只有你碰过。”他继续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 口吻沉重,“若叶,我以为只有你是不一样的,现在也一样了。” “太让我失望了。”眼角隐隐泪光,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激动。 心底告诉自己,他应该和对待那些背叛者一样,狠狠剥夺他们的一切,让他们身败名裂,和那些同他作对的人一样。 可面对若叶他下不了手,更宁愿相信,辩解,告诉自己她是无罪的。 关上门,虚张声势说了一句,“你最好想清楚,背叛我的下场,晚上回来想想怎么和我解释。” 门闭合了,连着光线一并锁死,若叶沉寂在黑暗里。 手被勒的生痛,印出几道红杠,她的心复杂交织,跌倒在床边。她想不明白,只是平常的一天,他去上班,而她忙饭,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 身上好冷,是刚刚溅的水花蒸发了吗?为什么从心底由内而外的寒意? 隔着一扇窗,顾星瀚冷静下来了,或者说失望了,只是将若叶当作一个敌人无情的分析。她为什么要偷盗机密,是缺什么吗?又怎么瞒着他,给对手传递消息的? 家中可能性不大,唯一的可能就是病房了。 “隔壁病房信息调出来。”他到医院,冷声吩咐。 “是。” “在我住院期间,人员出入记录一并排查。” “请稍等。”院长战战兢兢答应。 静等回复的时间,走廊上,一张纸条像被风推着跑。他瞥了一眼,俯下身,两根手指轻轻捏起,是若叶的字迹,写着:我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他嗤笑一声,“呵,你这是怕我,良心不安,早早写给自己看的吗?” 还是小心将纸条放入名片夹里,背着手踱步。 顾宅。 “哟,没想到我们的大红人,也有这一天。”高柳梅本来惴惴不安的,谁曾想随意顺走的一份文件,居然这么重要。 见若叶被锁囚禁,彻底放了心,少爷没有怀疑她,不禁恣意妄为,“你也是一时发昏,做的什么错事,居然惹怒少爷。” 脚上的金链子粗了一些,手上也缠上细细一条,她的神情愈发得意。少爷的房间没有监控,根本没人查的到,几乎是天衣无缝了。 自己借着倒卖机密发了一笔财,可真是天上掉馅饼。 “你做了错事,知道公司这回损失多么大吗?”她故意夸张其词,“一会儿少爷若是问起来,你早点走,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若叶从始至终,没有正面回应,让高柳梅觉得自己像是无人观看的小丑,自讨无趣,不过见她这副模样倒也解气了。 “给若叶姐的。”有人上来送饭。 “这。”现在少爷是不待见她,可他性格阴晴不定,她拿捏不准态度。 不过自己才不伺候呢,将碗往面前一推,叱喝一声,“吃。” 若叶笑容掩盖不住嘲讽,现在双手被手铐禁锢了,难道要像狗一样趴着吃饭吗? 她索性闭上眼,毫不理睬。 “哟,你还来气了。”高柳梅大惊小怪的嚎叫,“回头少爷问道,可别说我把你饿着了,是你自己不吃的。” ”我劝你早点认错,少爷弄不好看在你长期照顾的份上,高抬贵手放你一马。” 她睁开眼,眼神坚定清澈,分明说道,“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 “哟,你还傲起来了,别怪高姐没有提醒你,别不识好歹。” 对上若叶一双纯粹眼眸,她底气不足,骂骂咧咧的,脚底抹油溜走了。 短暂的闹剧后,房间里又只有她一人了。 若叶瞥了一眼,饭菜已然不冒热气,冰凉的和周围死物一般。 他似乎真的生气了,至始至终,没有回来。 她闭上了眼。 夜,还很漫长。 第四章 揭破 “若叶?”深夜,顾星瀚回到家,她已经熟睡了,眼角泪痕兀自未干。 饭菜丝毫未动,银筷顶端,假借透过门逢的一缕线,闪着幽幽的光泽。 他驻足凝视了片刻,终于叹了口气,解开手铐,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少爷吗?”她隐约感受一个身影,那人却没有理睬,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默默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办公室处理文件。 与平时不同,桌上多了一个保险柜。 “少爷,我来照料。”高柳梅及时凑了过来,抖抖索索,一半一半的发颤。 “滚。”他眼皮不抬。 她失望以求安心,拙劣演技提了一句,“若叶也真是的,贪图一点便宜,给少爷造成这么大麻烦,公司的损失情况怎么样了?” “我说滚,没听到吗?”他抬起头,怒吼道,蓦然意识到什么。 “你回来。” “少爷有什么吩咐吗?”她笑若艳华。 “为什么盗取机密?”他盯着她,单刀直入审问。 血液瞬时凝固,她笑容僵硬了,勉强牙根挤出字眼,“少爷别拿我开玩笑。” ”我从来不开玩笑。”他讥讽道,“机密失窃的事,我没有说过,你倒是清楚的很。” “我也是乱猜的,这种事,借个胆子也不敢啊。”她心中咯噔一下,连忙狡辩。 “现在给我滚出顾家,永不续用。”顾星瀚直接下逐客令。 “别啊,你这太草率了。我不是,我没有,真的不是我。”两手乱舞,她慌张抵赖,“分明是若叶做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的话就是证据。”他冷笑道,“什么时候顾家辞退人,需要征得同意?” “你以为天衣无缝,可若叶根本没有离家,唯一以采购名义出去的只有你。” 晴天霹雳,高柳梅闭嘴了,知道失策了。 她不甘,也彻底死心了,“少爷,我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想捞点钱,没想到会这样啊,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饶你?凭你伤了若叶这一点,顾家容不得你。” “可她是自己不吃,关我什么事。”高柳梅激动起来,自知难逃一劫,肆无忌惮了,“她就是个哑巴,你不要正常人照顾,偏偏选个哑巴,这正常吗?” “闭嘴。”他怒斥道,“你配谈她?滚。” 此时有数字的电流声传来,大门开敞,迎面优雅的步伐走进一个贵妇。 “妈,你来了?”顾星瀚淡淡开口。 “听说你生病住院了,我做母亲的不该来看看吗?”黑色圆点丝绸上衣,紫色系带高跟鞋,透着典雅庄重的气息。保养的很好,不显老态,眉宇间隐隐有一股英气。 她是严家的独女,年轻时也是位大美女,一手壮大顾氏的女强人,以风格彪悍著称。 高柳梅瞅准机会,绝境逢生,连忙冲出去,大喊,“夫人救我。”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严凤瑕呵斥道,“儿子,你连个下人都管不住了吗?” “夫人,少爷要赶我走。”她哀嚎起来,“你不知道,是因为我撞破了少爷和若叶的好事,他想封嘴。” “妈,她盗窃公司机密。”他解释一句。 顾母摆摆手,“赶个下人而已,这种事不用和我说。” “夫人,这儿我是呆不下去了,让我跟着你吧。”见势不妙,高柳梅哀求道。 “跟着我,我哪里敢用。”顾母甩开她的手,目光泛着寒光,“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还不将她拖走?”顾星瀚板着脸,“等着法院传票。” 本来念着侍候顾家多年的份上,他已经手下留情,现在不必了。 “不,不要。”当初的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后悔,出卖机密被起诉,不光要赔上一大笔,一旦传出,整个行业都不会有人再敢用她了。 她双眼瞬时失了神,死猪似的被人架着拖了出去。 或许在某个小作坊,能再见到她满是老茧的手,彷佛老了十岁,金链子也不知所踪,不过那是后话了。 “坐。”顾母吩咐道。 顾星瀚对他这个母亲,说实在没什么感情,大概从小严厉惯了的,一言一行都在把控中。 她优雅抿了一口茶,找了个话题开头,“公司的损失严重吗?” “小事。”他简洁回答。 “那就好。”她放下茶杯,似乎随口问道:“听说你对那个哑女,挺不错的?” 他顿时略微紧张,轻描淡写说道:“一般。” “那就好。”她态度含糊不清。 “当初为什么收养若叶?” “怎么,你动心了?还是这丫头不会做事?” “仅仅好奇。” “告诉你也无妨。”顾母慢慢叙述,“顾氏是大家族,对于风水格外讲究。那几年一直风水不顺,做生意亏本,你也摔倒了,我差点给人暗杀。” “这么严重?” “对。”她点点头,“有些事情你不得不信,当初顾家建宅的时候,有风水大师看了卦象,定的结构,说是可以家和人旺。后来遭遇那几年,又请大师过来,说是缺福,可能和我们一脉单传有关。” “顺着方位找到孤儿院,我相中若叶这孩子灵气,大师也说是有福气的人,便领养回来了。” “是这样吗?”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相遇是一场美丽的意外。 “你还是太年轻了,你看看世家大族,对于家族定址都是有讲究的,这有什么大不了,我顾家又不是养不起多一张嘴。” “不过说也奇怪,刚领回来那丫头还能开口说上一两句,后来也不说话了,听人说在孤儿院就很安静。” 随意闲谈的时间结束了,顾母的神情严肃起来,“你要记住,你是总裁,顾氏掌舵人,即使做错了事,也不必同这些下人道歉。” “至于若叶。“她顿了一下,“那丫头长得是挺水灵的,但你要记住,将来要娶的绝不会是她,而是那些世家小姐,比如林家的女娃就很不错,只有她们才能为家族提供助力。” “我知道。”他轻淡应和。 “若叶,玩玩可以,但别当真,一旦你迎娶了妻子,妈就让她跟着我,这样既不会添堵,也能保全我们家风水。” “我知道。”他默想,难道要让若叶一个人孤独终老,仅仅作为家族吉祥物? “过几天有个晚宴,世家小姐都会参加,是个不错的相亲机会,你应该知道做些什么吧,我的好儿子。” “我知道。”他一字一顿说。 “看你恢复的不错,妈就放心了。”她点点头,不置可否,拎着小包回去了。 顾星瀚凝望着挂钟,上好的发条,只能到固定的位置,每天依旧打铃。 缓缓开口,“出来吧,你都听到了吧。” 若叶探头出来,手舞足蹈比划着,“我知道了,不怪你。” “你将来是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我能照顾你就好。” 将他要说的话堵住了,懂事的让人心疼,他只能缄默。 她小鹿一样乖巧溜走了。 他想留住,可并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许他不习惯说一声对不起,终究没有出声。 客厅空空荡荡,光线照不亮寂寞。 墙壁上挂着梵高画作复制品,若叶是喜欢画画的,他忽然想到。 第二天,一套崭新的画具搬了进来。 ”别想太多,公司统一采购,发多了,我用不完带给你。” 第五章 装饰 若叶眸子溢出光亮,欣然接过,点点头表示感谢。 顾星瀚心知肚明,以她的聪慧,怎么会猜不出这是赔礼。心情轻松不少,增添几分坦然面对。 并未着急离开,反而饶有兴味站在她身后,注视她画画。 她是个半吊子,没有经过系统学习,习惯涂鸦罢了,被瞧的有些腼腆,手机上打字给他看,“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我今天不去。” “没有其他事吗?” “都处理好了,今天休息一天。” “那你能别看我画画吗?”她犹豫一下,继续打字。 “画的挺好啊,为什么不让人看。”他笑道。 真的吗?她愣了一下,少爷应该是在宽慰她吧。捂嘴偷笑,画笔悬停在空中,不知道如何落笔。 “行吧。”这副纠结的模样,让他看了颇为好笑,“若叶,既然不想画了,正好陪我出去吧,为晚上宴会准备礼服。” 她眼中神彩暗淡了,默默收起画笔。今晚名流汇聚,世家小姐们繁花如锦,一切似乎理所当然。 “怎么了,若叶,不高兴去吗?”他回头问道。 她快步跟上。 在服装店,若叶静坐一隅,不时抬起头一瞥。 “若叶,这一套怎么样?”顾星瀚换上一套西装,微笑问道。 “先生,您身材真好,这一套是我们店的新品,很好的衬托出您的气质。我们这边建议您再配优质皮带,皮鞋,倘若您和恋人约会时也能加分不少。”店员极力推销。 他没有说话,静静等候回复。 若叶认真看了一会儿,这才点点头。 “行,就这件。”他直接敲定。 “好的先生,我这就替您包起来,请问是现金还是刷卡?”店员开心说道。 “不急。”他取出黑金卡,递到店员手上,吩咐道,“再拿几套给她试穿,一并算到我账上。” 他的礼服都是高定,根本没必要外出,不过若叶倒是许久未添新衣了,像这个年龄的女孩应该很爱美,衣柜都塞的满满当当。 “好的,先生。” “这位女士,请问你要看什么衣服?”店员握着黑金卡,浑身激动的发抖,几乎是蹦跳着走过来。 若叶摇摇头,意思是不需要。店员会错了意,来的男子是个大款,营销额有保障了,一定要拿下她这一单才行。 不由分说,硬塞了几件到她手上,“不满意我们还有其他款式,可以拿着试一下。” 她没反应过来,一时没拿稳,衣服掉落在地,光鲜的衣织映衬与光滑地板。 “你在干什么?”顾星瀚刚好撞见,当即怒道。 “我想给这位小姐推荐衣服的,先生请不要误会。”店员吓得脸白,小声解释道。 “没事。”若叶连忙打字。 “行。”他松了口气,又警告道:“老老实实给她试衣服。“ “若叶,你也是我顾家的形象,老是穿那几件,会显得我很苛刻。”他温柔的语调,一瞬间又沉下了脸,“不准拒绝我。” 她乖巧点头答应。 可怜的销售员捡起衣服,这时候也看出来若叶是个哑巴,几乎是在顾星瀚的监督下,试完了余下的几件衣服。 他很满意,这几件新衣她穿着很漂亮,若叶倒是被注视的略微羞涩,拉了拉他的衣袖。 “放心,价格不必考虑。” 潇洒离开,“一并打包带走。” 她怔住了,眨眨眼,一跺脚,气鼓鼓跟了上去。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他透过反光镜。觉得不可思议,“我堂堂顾氏总裁带她出来买衣服,怎么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若是公司员工,不应该激动的感恩戴德吗?他耸耸肩,或许自己在她面前随意惯了,威信全无,也不知是好是坏。 刚到家没一会儿,门铃轻响,有客人来了。顾星瀚瞥了一眼手表,颇为诧异。若叶知道他要议事,悄然退下了。 “顾哥哥,我来了。”门口站着一个女孩儿,粉红蛋糕连衣裙,鹅卵石般圆润的脸蛋,扎着马尾辫,甜甜的笑容,配上一副讨喜的造型。 “你谁啊?”没想到他毫不感冒,撇撇嘴问。 “我是林家的女儿林欣然,伯母也很喜欢的。”她尴尬不已,微笑解释道。 “还没到晚宴时间,你这时候来干什么?”他皱眉问道。 “传说中顾氏总裁年轻多金,气度不凡,看来是真的呢。”她夸张的嘴圆成O形,“我来提前见见你呀,果然是一表人才。” “谢谢夸奖,所以说你来干什么了?”他不置可否,“我不记得你有过预约,你冒昧拜访,打扰我工作了。” “是伯母让我来的。”她毫不泄气,笑容可掬,“况且弄不好是人生大事,能称作打扰吗?” 他觉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况且,贸然赶走一位女士不太好吧。”她眨眨眼,“这样吧,我先弹一支钢琴曲,作为赔礼。” 大大方方走到钢琴边,和家里一样自如。没有着急坐下,手轻轻挽起裙,勾勒弧度盖住腿,动作轻巧自然,落落大方,这大概就是礼数。 弹的一首田园交响曲,悠扬的旋律碧波荡漾,却又像是浮光掠影,营造表面的祥和,大抵是曲通人意。 “怎么样,好听吗?”一曲终了,她歪头问道。 顾星瀚也不得不承认,技艺的确不俗,应当是从小开始练习,可惜意境却并非单纯。 “顾哥哥,我不光才艺双全,还精通商务管理。我跟了你,一定会成为左膀右臂的。” “林小姐这是认定我顾某人了?”他讥讽似的鼓鼓掌,笑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顾氏的掌舵人,英俊帅气,风度不凡,我之前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只有你这样优秀的人,能配的上我了。”她欲擒故纵的措辞。 “倘若别人在我这个位置,相貌堂堂,林小姐是否一样一见钟情呢?”他摆弄领带,像是随意问了一句。 “啊,这。”她一时愣神,这剧本发展不对啊。 自己是得到伯母认可,林家自身实力雄厚,顾星瀚没理由不选择她啊。 “我知道,我们会是真爱,你看,我对你的个人商务,公司业务都清楚的很。” “林小姐还真是七巧玲珑心。”他一副开玩笑的口吻,眼神却流露鄙夷,“对我顾氏的产业盘查的一清二楚,外人不清楚,还以为你上门查账来了,不知道对我了解多少呢。” “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她心虚的装作满不在乎。 盛情邀请道:“今晚我能有幸作为女伴吗?”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他呵呵冷笑,随意敷衍,“再说吧。” 热脸贴上了冷锅,她难堪的讪讪退下。 “啧。”他放下笔,门外一道倩影,他半开玩笑打趣道:“若叶,你陪我去怎么样?” 她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飞快在手机上打字,“我不会弹钢琴,也不懂商务,而且我不会说话,身份也不够。” “你不需要会。”他温和的笑笑,“因为是你,只是你,那就够了。” 可惜终归是不能,他站在窗前,上身的黑色西装同暮色化为一体,一时无言。 别人只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可面对她,总是毫无保留,展示最柔软的部分。见到此时的顾星瀚,若叶心情并不好受。 “若叶,帮我打理一下领带,准备出发了。” 亲手理平整的西服,明知道这样打扮,是为了给别的女人观赏。她手在颤抖,大概是由于同情。 目送一辆汽车远去。 第六章 晚宴 “这就是顾氏总裁,居然这么年轻。” “哇,好帅啊,要是能嫁给他,估计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宴会现场,他的出现,便是招蜂引蝶。 已经习惯了类似的声音,在他看来,这些世家女打量他的眼神,和看稀世珍宝没什么不同。都是放在柜台里陈列的商品,不过她们觉得流动的更容易抓住罢了。 偶尔逢遇清流,不过时间长了,便耳濡目染了,终归是不纯粹的。只能说下午见的林欣然是其中最有心机,大胆的一个罢了。 “顾哥哥,你来了。”见到顾星瀚,林欣然哈巴狗一样热情凑了上来,“下午明明见过面的,知道你想我,也不用这么心急。” 他反感的甩开手,“我们不熟,请自重。” “噗。”黄珊珊轻笑一声,她是房地产大亨黄石的女儿,瞥向林欣然不怀好意的讽刺道:“人家说了不熟,还凑了上去。说什么淑女看不起暴发户,自己不也一副德行。” “和你没关系,顾哥哥也不会看上你的。”她横眉说道。 “呵,你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追求他的人多了去了,我虽说不反感,但好歹有自知之明,你倒是喜欢倒贴。” “之前还听说非他不嫁,好大的口气。” 她刚想还击,见顾星瀚也在场,收起利爪,露出毛绒绒的一面,委屈起来,“顾哥哥,你看......” “无趣至极。”他转过身,牙根有些疼。 在宴会还未开始前,林欣然早早找上自己,相当于宣告主权,哪怕算是最后不成,也能借他的名声,让人投鼠忌器。 她倒是好算计,连他一起算进去了。 若是娶她为妻,可能真的能让顾氏更上一层楼。 他摇摇头,“我不希望家成为第二个商战,一间房屋。” “星瀚,怎么说人家也是女孩子,温柔一些。”顾母见状不悦说。 “伯母,我没事的。”林欣然知书达理一般微笑,“伯母,这是我特意从古玩市场为您挑选的古佛挂坠,您带着看看。” “傻孩子,伯母老了,哪里用的着什么挂饰?”顾母接过,仍是周旋一句。 “怎么能这么说呢。”她眸子里闪着机警,“女人一枝花,不同年纪都有不同的美,要我说伯母就很适合这样醇厚的玉坠,戴了显得庄重,诸毒不侵,一切如意。” “好好好。”顾母笑了起来,倒不是看上这件饰品,林家丫头一张巧嘴她很喜欢,这才是能当家作主的人,“你这孩子,到底是有心了。” “伯母喜欢就好。”她笑道。 “星瀚,你看看人家丫头,多懂礼数。”顾母也并非收礼不办事的人,“听说林小姐在商业和艺术方面也颇有造诣,应该有不少共同话题,聊一聊?” “顾总裁,不,我能直接称呼你为星瀚吗?”她欣喜莫名,却又一次被拒绝了。 “不能。”他礼貌微笑,“我们不熟。” “我们分明才是第二次见面,林小姐怎么就赖上我顾某人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和女孩子聊天,是很无趣的。”她稍稍懊恼,气嘟嘟说道:“因为我要的,只有你能给我,我要顾氏总裁夫人的位置,也可以成为你强大的助力。我想,你应该是没有什么理由拒绝我。” “林小姐还真是自信。”他笑笑,“我为什么不可以选择其他人呢?” “你能选谁?”她流露出不屑,“同等家族势力,只有黄家可以和我林家比肩,黄珊珊的才貌比不上本小姐,我还得到了伯母的认可,是你最好的选择。” “有意思。”他态度明暗不定,但难以接受一段姻缘。 递过一张名片,“明天到我公司上班,证明你自己。” “你这是,接受我了吗?”她激动说道。 “我这是在考察你。”他转身离开。 她攥着名片,一瞬间竟想扔掉,抿着嘴唇,最后收到上衣口袋里了。 酒宴正式开始,顾星瀚作为顾氏总裁,身边围绕基本是一家之主,家族的核心人物,而他却坐在主座。 明面的风平浪静,层面下却暗流涌动。 酒过三巡,林家家主林尚天主动敬酒。 “这不是星瀚吗?年轻有为,我敬你一杯。” “林伯伯客气了,是我们做晚辈的礼数不周。”他起身回敬,表面文章是基本功。 随意闲聊几句,林尚天并未牵扯过多商业合作,反而谈起了私事。 “你看我家女儿怎么样?” “邻牙利齿,机灵古怪。”他称赞一句。 “我这女儿从小就不一样,我和你讲,小时候我们都吃了一惊。”林尚天似乎在碎碎叨,“满月的时候抓阄,本来以为小女孩都是喜欢粉饰品,要么就是芭比娃娃,谁能想到,她直接摸的是账本,你说好不好玩?” “星瀚啊,我和你讲,看的出从小就是个商业的好苗子,将来也会成为你的助力。” “既然林伯伯这么大力夸赞,我也就却之不恭了。”他觉得并不好笑,还是维持表面祥和,“我公司缺少一个高管,明天让您的女儿过来面试吧。” “贤侄你误会了。”见女儿的目光灼灼,林尚天补充道:“她可是从小很崇拜你的,一心想当你的妻子。” “我的妻子?”他故意沉默几秒,显得慎重,“我再考虑考虑,婚姻不是儿戏。” “你放心,你看我家闺女,比那些一般世家小姐,绝对不是个花瓶。”林尚天附和笑道。他内心很认同,不是花瓶倒是真的,已经见识过她的心机了。可能缘分不必强求,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并不喜欢。 “容我再考虑考虑。” “好。”林尚天举起酒杯,“希望好事能成,我先提前预祝一杯。” 顾星瀚端起酒,一饮而尽,手托着下巴悄然思索什么。 蓦然给人打断,黄家家主黄石站起来打岔道。 “要我说,林老弟你这一手可不厚道了,当着这一桌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害臊,怎么能找着人卖女儿呢。” “你说什么?”林尚天勃然色变,“我林家什么时候卖女儿了。” 第七章 醉 黄石置若罔闻,继续侃侃而谈,“顾氏总裁还真是年轻有为,当初听说选的掌舵人这么年轻,我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大可不必。” “想必你也见过我的女儿了,黄珊珊。”他堆着笑。 “这就开始了?”林尚天嗤笑道。 “不不不,我家珊珊性子活泼,不是那么有心机的人。”他故作深沉,“也要体谅一下我们这些做老父亲的心,女儿大了,不太听话了,我想的是以同龄人作为榜样,顾总一表人才肯定是好的。” 讨好似的表情,“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让顾总安排个无伤大雅的职位,给我家珊珊练练手,她以前干过文职,弄个秘书什么的,也到大企业去见见世面。” “说的倒是好听,不还是打着一样的主意。”林尚天脸色铁青,这黄胖子分明是在内涵他。 两人互相瞪眼,顾星瀚悠悠开口,“既然是黄伯伯亲自提议,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顿了一下,“不过公司有规章制度,正好林欣然也想进顾氏,我先安排她们一起实习怎么样?” “这怎么行,这不是和黄家那丫头一样?”林尚天不服气,“她黄家女儿有什么本事,商务管理一窍不通,搞一块不是拖后腿吗?” 本来不对付,这几句话一出尖锐了矛盾,两人掐了起来。 “林尚天你这是什么意思?”黄石当即不乐意了,“我家珊珊是哪儿不好吗?说的像你林家的生意都清清白白似的。” “谁不知道你黄家那块地,用什么手段坑骗过来的。”林尚天反唇相讥,“就担心娶林欣然那样的回去,顾氏产业都被瓜分干净了。” “够了。”他皱了皱眉,站起来喝止,“还请二位不要打扰今晚的氛围。” 两只斗牛蓦然安分,瞅向对方的眼神敌意不减。 现场一时颇为尴尬,沉默着,过一会儿才有嘻嘻哈哈的声音打圆场。 “这家店厨子也不知道请的是谁,这菜忙的不错啊。” “可不是,这调料,味道,色泽,真的是绝了。” “大家聊聊天,吃饭乐呵乐呵,那点事情私下聊聊就好,搞得这么难堪,何必呢。”也有人劝道。 “顾少,刚刚是我态度莽撞了。”虽说黄石年纪比顾星瀚大上不少,可也不敢放肆,赔罪敬酒道,“喝醉了酒,一时糊涂。” “关于我家丫头,还是希望顾总多多提携。” 林尚天刚欲开口,被他抬手拦了下来,“好,我会多多关照。” “多谢顾少了。” “客气。” 丑态百出的一幕。晚宴结束后,顾星瀚有些醉意,略微困倦,打算先行离场。 “我能有幸请你跳一支舞吗?”林欣然见状盛情邀请,双眼迸发异彩,传闻顾少还从未和女孩子跳过舞,今天可要把握住时机。 “没礼貌,没看到我先站在这里的吗?”黄珊珊不悦,面对他复而演变和善,“我能请顾少跳一支舞吗?” “抱歉,我有事先离开了。”他懒得留下,见证勾心斗角。不禁暗想,倘若她们能有若叶一分乖巧懂事也好,摇摇头,拂袖离去。 酒店花园。 “你今天的表现,我很不满意。”顾母挑明了话题,“你应该和林欣然跳一支舞。” “我醉了。”他淡漠的语气。 “你怎么就不明白,像今天晚宴这样的机会不多见,你至少可以暗示什么,可是你没有。” “不多见?”他无动于衷,“只要我想,明晚就能发请帖。” “真的是管不动你了。”顾母放松口风,“这样妈退一步,你可以不选择林欣然,但至少要从那些世家小姐里选一位。” “结婚真的这么着急?” “妈也是人,你也老大不小了,早点抱孙子也是好的。” 这或许是听过最有人情味的一句话了,他嘴角牵扯微笑。 “我能不能选择一个普通人?” “不能。”顾母断然拒绝,警告说道:“这样的想法很危险,你理应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顾家家大业大,少奶奶也不是谁都可以当的。” “你自己好好把握,妈替你相中林欣然这丫头,你再琢磨一下,也可以从白家,黄家这几个家族考虑。” ”再说吧。“他随意敷衍一句。 心烦意乱,回到家中,顾星瀚开了一瓶拉菲酒,一杯接着一杯,他要灌醉自己。 “少爷,您不能再喝了。”管家白色礼服,镶金眼镜框边,递酒时提醒道。 “不用你管。”他醉醺醺的,眼睛瞪得滚圆,“再拿一瓶。” “少爷这个样子,只能请若叶来了。”管家无奈道。 “若叶,人呢,你来照顾一下少爷。” 听到声音,若叶蹬瞪走上楼梯,见状也吃了一惊。 头一次瞧见他这副模样,少爷很少饮酒,说是喝醉了容易误事,今天宴会发生了什么吗? “为什么你不能说话呢?若叶,她们有的,那一副品性,她们有的,你都应该有。”他明显是醉了,盯着若叶像是心有不甘说道。 若叶愣了一下,说实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开口,总觉得心里堵住一块似的,莫名晕眩,选择了缄默。 还没反应过来,小鹿一个机灵,她一双白玉的手,被他拉着,摁在文字转换软件上,“打字,然后发出去,这样你也可以说话了。” 她略微羞涩,忍不住尝试一下,机器合成的女声,“少爷,你喝醉了,先休息吧。” “太好了,若叶你能说话了。”他笑了起来,又不满道:“说我的名字。” “星瀚?” “就这样。” “多说几句,我想听你的声音,一句也行。”顾星瀚喝的酩酊大醉,似乎在喃喃自语。 她大胆问道:“今天宴会发生了什么?” “没事,不过想到我将来的妻子就是这副模样,气笑了而已。” “你要结婚了?”她的心砰砰直跳,难过的要蹦出来似的。 “暂时还不想,我想放过我自己。”他放下酒杯,拉着若叶的手,“我未来的妻倘若有你一半知性,我也无憾了。” 她怔住了,心中一瞬的感动,不知道怎么表示,脸红通通的,却任他死死攥着不想挣脱。 “若叶,我是应该娶她为妻的,家族长辈也应该很满意。”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劝他早做决定,她做不到,只能提醒他注意身体,“星瀚,你累了,早点睡吧。” 他没有回应,已然醉倒了。 若叶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隐约闪动泪光,能这样静静看着你,也不错。可惜将来总会有一个人代替自己,在同样的位置,做一样的事吧。 她小心将他摞到沙发上,盖一条毛毯,仔细将边角抚平。 拿起印花纸巾,小心擦拭他嘴角口水。 他嗅到若叶身上的香气,蹭了蹭,安心入睡了。 她踉踉跄跄的离开了,房间中酒气氤氲,她觉得自己也喝醉了,不知道为什么,脸红的发烫。 天亮了,酒醒了,顾星瀚掀开毛毯,知道一切是梦,一切又不是梦,究竟在纠结什么? 面前的办公桌,他有他的雄心壮志,商业帝国,需要家族的支持,裹挟寒流定下论断。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他和往常一样伸出了手,若叶递过黑色西装的伪装。 留下一句,“我去公司了。” 第八章 意料之外 顾星瀚刚下车,林欣然早早到了公司。过了片刻,黄珊珊也赶到,正如人名姗姗来迟, 林欣然瞧见她的眼神,敌意,“来顾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你第一天上班就来这么晚,是不喜欢吗?可以早点走了。” “我又没迟到,况且顾总都没说什么,你还没当上个管理,就开始安排起来了?”黄珊珊针锋相对。 “你这分明是工作态度不端正。” “多管闲事。” “顾哥哥,你看看她......”林欣然故技重施。 “咳咳。”顾星瀚略微头疼,咳嗽两声,“首先公司的确没有要求提前多久上班,不迟到即可,还有这是公司,不是随意的场所,在外面请称呼我顾总或者总裁。” “噗。”黄珊珊不客气笑出声来,林小姐一腔愤慨杵着。 “最后一点我要挑明,公司不是儿戏,或许我母亲欣赏你们,但工作做不好,一样乖乖回家,知道了吗?”他没有理会,继续说道。 “知道了。”两人面面相觑,似乎有点不对劲? “还有,公司打扮要得体打方。”他瞥了一眼林欣然,“可以少涂点妆。” “唔。”她一脸委屈。 “好,言归正传。”顾星瀚抬腕瞥了一眼手表,“既然二位家主引荐的,我亲自介绍,根据自身特长安排职位。” “顾哥哥,不,总裁,我哪儿都不要去,我要在你身边。”林欣然央求道。 “总裁,我本来就是文职工作,能让我当你秘书吗?”黄珊珊也不安分。 “抱歉,不能。”他笑容泛黑,“你们说穿了是两个新人,当初我接手顾氏也不是一蹴而就,在基层锻炼了几年,得到公司管理认可,才正式接手,你们凭什么认为可以胜任?” 这和原本想象的不一样啊。 二女愣神了,原本打的主意是接近,拿下他,难不成真要先工作一段时间? “怎么,退缩了?” 林欣然瞪了一眼,昂着脖子,“我才不退缩呢,我注定是要站在你身边的人,一点考验算什么。” “这样的机会很难得,我会好好把握的。”黄珊珊盯着她,抿着嘴唇,像是舌头翻盖拨出的声音。 “那就好。” “现在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公司情况。”顾星瀚笑眯眯说。 “顾氏的产业结构是这样的。” “我很清楚。”林欣然接话道,“顾氏的产业涉及影业,金融,服务等多个行业,还有......” “我讲话还请保持安静。”他不悦说道。 林欣然傻眼了,本来打算表现自己,比那个草帽懂得多。见他神情严肃,进入公司彷佛换了个人,收起小性子,不敢造次。 顾星瀚侃侃而谈,末了二人被他安排到销售部实习,美名其曰锻炼。 “总裁,恕我直言,您应该知道家族安排她们的用意。”手下提醒道。 “我知道。” “那您为什么?”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他转身走回办公室,手下缄默了。 此刻的销售部却热闹许多。 “赵姐,总裁新安排两个实习生。”助理领着她们交接。 “哟,美女啊。”组长还未答应,坐在电脑椅上的齐尤兴奋道:“欢迎欢迎。” 自己居然要与这群土帽一起共事?林欣然略微抗拒,觉得屈尊了。 黄珊珊倒是热情和他们打招呼,“大家好,我是黄珊珊,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 “啧。”她并不乐意,跟着模仿一句,“你们好,我是林欣然。” “既然是顾总亲自引荐的,肯定有过人之处,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赵姐一身正式工作服,礼貌说道。 “到了这儿,一视同仁,先从最基本的开始入手。” “你们两个,跟着我来处理数据。” “啧。”林欣然本身接受家族良好的教导,处理的得心应手,对人生倒是有些怀疑,她来干什么了? 瞅了一眼黄珊珊,“这都不会,真是个笨瓜。” “我不会,有人会就行,这又不是我的专项,不懂得利用人力资源,还自以为聪明。”她反唇相讥,“赵姐,帮我一下。” “不好意思劳烦诸位了,下班我请你们喝奶茶。” 她惊觉不对,黄珊珊似乎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处理关系其乐融融。 自己这个敌人,很棘手啊。 流逝的时光不知不觉悄然离去,彷佛黄鳝加鲇鱼,一刻不停止游动。 一头栽倒在工作上,下班后,两人还拼命加班,不时朝门口张望,似乎希望谁能过来一样。 “那我先走了。”赵姐夸赞一句,“现在的新人真的是拼,临走时记得关灯。” 顾星瀚倒是乐得当甩手掌柜,从老板的角度分析,这是白捡了两个优秀员工。 也不忍心两个娇滴滴的大美女一直加班,派人催促她们离开。 “你们顾总人呢?” “已经走了。” “啊。”林欣然顿时泄了气的皮球,本以为他能看到,自己在干嘛? 总裁去哪里了? 此时顾星瀚已然穿着松垮的睡衣,在家中惬意晃荡。 “若叶,你说我公司莫名多了两个积极分子,自成一套竞争机制,有趣吗?”他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若叶,打趣道。 她觉得并不好笑,打字合成声音,“她们不是家族推荐的妻子人选吗?你怎么让她们做这种工作?”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他摇摇头,“仅仅不想见她们,随意打发了。” 疲劳让他半眯着眼,若叶似乎在翻看桌上文件,他也无暇理会。 原本这些商务文件,他并不打算让她接触的,现在无所谓,晃若她在的日子越来越少。 心想,“反正若叶也看不懂。” 没想到她指着一处,揪揪他的衣袖,示意有错误。 “若叶,你居然看的懂,会处理这些报表?”他惊讶了。 眼中闪过厉色,攥着她的手,厉声问道:“谁教你的?” 她莫名的一个寒战,小心的指着书房的位置,挣脱手,一路小跑递过几本商务财报。 家中对她是不设防的,若叶平时读书也无可厚非,他心里不是滋味。 心中不情愿让若叶接触这些,或许是有些偏见,觉得会让人陷入斤斤计较的怪圈。 彷佛自己愈发不像自己了,理智与情感在打架,究竟什么是该做的,什么又是不该做的? “这是好事,我在顾虑什么?”他自嘲一笑。 不管将来如何,至少不能埋没她的才能。 “若叶,来,我教你。”他温和微笑,拉着她挨着坐下。 她有些不好意思,怯生生沿着沙发一角。他不满意,一把拉过,“那么拘束干什么,又不会吃了你,过来,我给你讲讲经济学,补补课。 耳根微红,她乖巧坐下。 心贴的很近,灯光柔和轻洒,映照着并排相坐的两人。 顾星瀚耐心讲解商务的运作与管理,语气隐约一丝惆怅,”若叶,将来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这些就是一技之长,我不能容忍你侍候除我以外的人。“ 她眨眨眼,听的很用心,一门心思扑在知识上一般,不时记些什么。 “你真是个天才。”见她理解的很快,他忍不住夸赞道。这是自己的失职,因为若叶不说话忽略了,她商业无师自通,说不定画画也能成为人才。 若叶笑容明媚,听到夸奖很开心,一瞬的莞尔,在光晕笼罩下,映入他的瞳孔深处。 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他沉默了五秒,蓦然开口询问,“明天和我一起去公司,怎么样?” 若叶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她抿着嘴唇,旋即释然笑了。 “能帮上少爷,我很开心。” 第九章 不满 第二天出门,若叶一袭白色披肩上衣,宛若出水芙蓉。 顾星瀚皱了皱眉头,犹豫一下,彷佛一丝妒忌,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 “若叶,等一下。” 她歪头不解,还没反应过来,被戴上了口罩,灰色鸭舌帽。他这才满意了,放心的带她出门。 “我的若叶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看。” 她恬淡的笑了笑,刚准备坐后座,又被他瞪了回去。 “就两个人,坐副座。” 她只得乖乖听命,这幼稚鬼才像满足似的,驾车前往公司。 一路上,他叮嘱几句,“若叶,从今天起你和我一起上班,在办公室不要走动。” 她想打字,见顾星瀚在开车,担心分散他注意力,机器合成的声音答应,“好。” “别人若是问起,你说是助理就行。”他说道,“有人追问你身份,不必理会。你是我顾星瀚带来的人,谁能过问你。” “好,不过我不太会处理文件。” “放心,一切有我。” 安静上午半日闲,即便不做些什么,若叶静静陪伴身旁,他的心情愉悦轻松。 午饭时间,他吩咐手下送了两份到办公室。 “总裁怎么突然要吃双份了?”手下疑惑不解,难不成开窍了和某位共度午餐? 不过面前这两位似乎在食堂冷战,总裁在暴饮暴食? 食堂。 黄珊珊多点了一份五花肉,麻辣火锅。 “吃的真不少,大鱼大肉的,是黄家把你饿坏了吗?不怕自己吃胖了?”林欣然见状讥笑道。 “人要活的洒脱自然,饿了就吃,哪里有那么多顾虑。”黄珊珊撇撇嘴,“林小姐如此苗条,就怕饿的时间长了,低血糖晕倒就不好了,传出来顾氏企业虐待员工的丑闻,你说顾总会怎么看?” “你......”林欣然微怒,“你就非要和我过不去?” “我无意和你争抢什么,没看的出顾总对我们的态度不冷不热,只是碍于长辈情分罢了。”她嘲弄一句,“某人还自以为当成了宝。” “你不也打的同样的主意,在这儿装什么白莲花?”林欣然不屑道。 “我顺其自然,强扭的瓜不甜。”她反而很坦然,“他看的上就好,看不上拉倒。” “既然你不和我争夺,我们也谈不上什么情敌关系,你就不能识趣的离开吗?”林欣然心底暗骂,真会装,咬牙切齿说道。 “不能噢。”她耸耸肩,“我和你不一样,你林家是世家,而黄家底蕴不足,若是能和顾家联姻,一定能更进一步,你不过要的是顾氏少奶奶的位置,给我也不算太坏。” “所以说,小傻妞,多吃点,听说顾氏比较讨厌耍弄心机的,你别算计过头,饿坏了就得不偿失了。” “你这是在嘲笑我?”林欣然瞪眼道。 “我这是善意的劝导。” “随意吧。”林欣然高傲的抬起头,莫名的憋屈,自己什么时候和一群普通员工打饭,这个黄珊珊还真是阴魂不散。 愤然咬的排骨嘎嘣响,可能不是脆骨也能化作几段了。 气冲冲重回工作,某个不长眼的在眼前晃悠。 “林姐,林姐,这个数据怎么处理啊。”憨憨齐尤问道。 “别烦我。”她正心烦意乱,没好气吼道,听到周围有些私语,态度委婉一些,“我现在心情不好,回头再说。” “她怎么了?怎么和吃火药似的?” “不知道,可能受委屈了吧。” 耳边嗡嗡不和谐声音,似放大的魔咒,这让她愈发头痛。 霍然起身,周围人吓了一跳,她放下鼠标,怒气冲冲杀到办公室。 “我不应该做这样的工作。”她莽撞闯入办公室。 若叶正躺在沙发上午休,顾星瀚神情不悦,嫌她吵闹。 “哦?”他挑眉问道,“你有什么事?” “怎么说我也是伯母相中的,整天和这些家伙在一起共事,根本体现不出我的价值。” 他没空听她废话,“出去,敲门再进来。” “对了,下次来声音小一点。” “好。”她跺跺脚,气鼓鼓的出去,敲了敲门。 “进来。”他轻声说道。 “心情平复了吧,说,你有什么要求。” “我要在你身边工作,我想要接触公司管理层。”她单刀直入说道。 “林小姐野心不小啊。”他的笑容若隐若现,“我拒绝。” “那至少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她红通着眼,“我可不想在办公室里,每天和一堆数据交流。” “我好歹是林氏的千金,从小耳濡目染接受系统的学习,从公司老板的角度考虑,你这算不算大材小用,浪费人才?” “那行,既然你要机会,我给你这个机会。”他应允道,“不过既然你和黄珊珊是一起来的,我不能厚此薄彼,你明白吧。” “你和黄珊珊一组,在江北风行电子公司有一笔单子,你们两替我走一趟。” “我不要和她一起。”她摇头说道,“那就是个草包,没什么用。” “话不能太绝对,毕竟黄珊珊学历似乎比你高一些。”他玩味的笑道,“我给了你机会,你能不能把握?” “我成功了,是不是就能站到你身边了?”嘶嘶凉气,她盯着他问。 “我从未答应过。”他沉声说道。 “我会证明的。”她横眉怫郁,门重重一记拍上了。 “唔。”若叶揉揉眼眶,他脸色异常冰凉,“吵醒了我的若叶。” “BOSS,人力管理部的人事任命报告已经送到了。”手下准时过来请示。 无意瞥见若叶,不禁惊叹公司何时来了一位美人,好奇多问了一句,“这位是?” “不该问的别问。”他冷声说道。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转过身,化作一片柔和。 “我没事。”她歪着头,伸个懒腰,疑惑的眨巴眨巴眼睛,继续打字道““你中午是没午休吗?” “谁说的,我中午在桌上伏着歇了一会儿。”他见她不信,巧妙转移注意,“我们继续上午的内容,讲到企业的采购与管理......” 与此同时。 “某人看起来心有不甘,不过顾总似乎没给这个面子啊。”刚回到岗位,黄珊珊站在门口讥讽道。 一想到自己要与这样的人合作,林欣然恨不得将她杀了。 “凭什么,我这样会不会让顾少以为我是个不知礼数的人?”她心头窝火,“平白无故还给那个草帽争取到一个机会,气死我了。” 计上心来,“听说风行的老总对花生过敏,这单生意的要求也有限额,而黄珊珊什么都不知道。” 笑得露出两排白牙,森森的像利刃闪光,她的手飞快打字。 “林欣然,你最近工作有些心不在焉。”这时,赵姐过来指出不足,“希望你能工作用心一些,能力强不代表可以放任自由。” 她吓了一跳,差点强制关机,见是赵姐松了口气,礼貌微笑答应。 “是是是。” 第十章 端倪 “咦?”林欣然莫名的谦恭,赵姐很是诧异。 打量了一眼,提着公文袋坐回电脑前。 松了口气,她环顾四周,键盘敲击的声音,在工作的环境里显得无比正常,像天然屏障一样,没什么人注意到她小小的举动。 飞速更改完文稿,黄珊珊才泡着咖啡悠然走了过来,她悄无声息退下了。 “姗姗姐,你来了。”齐尤打声招呼。 “嗯。”她答应一声,坐在电脑前处理文件。 林欣然偷偷瞄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不对,才腾出一只手,电脑开机。 最正常不过的下午。 枯燥的工作,由于若叶的到来,也变得有趣起来。 顾星瀚处理完公务,手下突然有急事传呼,便让她尝试整理文件,就当是练手作业。 “若叶,我出去有个事情处理一下,这些文案帮我归纳一下。” 她点点头。 他还是不放心,多叮嘱几句,“累了歇歇,桌上有零食和水,想要什么手机直接发信息给我,回来带给你。” 披上上衣出门,临走时又想起什么似的,“放心,我一会儿回来。” 她望了望,莞尔一笑,挥挥手,他这才放心离开。 若叶转过身,见到他坐的总裁椅,忽然调皮,歪头犹豫片刻,蹑手蹑脚,趁他不在,扒拉着坐了上去。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她却觉得并不舒服,彷佛没有一丝铺垫的突兀,靠背也是坚硬的冷木,碍的人生痛。 她甚是疑惑,明明是总裁,为什么不挑一把舒适的椅子?低着头,也想不明白,也许他喜爱的风格也说不准。 刚拿起一摞文件,门毫无防备的打开,她下意识欣然抬起头,血液凝脂,走进一位不认识的粉妆美女,似乎和自己相仿年纪。 “顾哥哥,这单生意失败了,都怪黄珊珊那个草包,弄错了相关信息。”她一进门就埋怨道,“要我说,直接开除了就好,别让她继续呆着了。” 椅子上分明坐着人,却不说话,她略微慌张,“顾哥哥,你怎么不理睬我?” 若叶抬起头,视线相对,电光火石,于静默中爆发。 “抓贼啊。”她面色狰狞起来,“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坐顾哥哥的位置,还想偷窃文件?” 她颇为无奈,连忙站了起来,手抖了抖草案示意。 “我懂了,原来是清洁工。”她眼神不善,若叶一袭白色披肩上衣,乌溜溜的黑眼珠,她气恼道:“什么时候顾哥哥身边连打扫的都这么漂亮了,这狐媚子还真是勾人心。” “你放下,不用你打扫了。”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 “你是谁?”若叶打字问道。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吗?看来还是个钟点工。”她眼角斜横,“你听好了,我是林家的千金,林欣然。” 她就是林欣然?若叶一时愣神,前几天顾星瀚说了打白工那个?她觉得好笑,但笑不出来。 “你还不离开,顾哥哥那个位置也是你能坐的?” “放下手上的东西,还不快走。” “说你呢,还不快点。”她催促几声,像是催命符铃。 若叶无奈,手机上打字给她看,“我整理文件,请不要打扰。” “你懂什么,毛手毛脚的,还打字,不会说话吗?”她不屑道。 走进了一些,她浑身一颤,看清了若叶的相貌。忽然想起,上次闯进办公室,貌似躺在沙发上休息的,一模一样? 一股深深的危机感笼罩心头,一个黄珊珊也就罢了,她眉头轻蹙,这又是哪里来的? “你不说话,是不是看不起我?”她借机怒道,“拿个手比比划划几个意思,懂不懂得尊重人,不会说人话吗?” 若叶定定站着,话语如刀,她一丝无奈的苦凄色,叹了口气,在手机上缓缓打字,“我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啧。” 原来是个哑巴,她敌意骤减,长舒了一口气。一个哑女怎么可能和她争,顾氏一个大家族,怎么会容忍身为残疾人的妻子,长得再好看又如何? 姑且宽心,仍然觉得不爽,她猫一样幽幽的眼光,“你在这里干什么?顾少他人呢?” “我照料少爷,他出去召开一场紧急会议。” “原来是侍候顾少的下人。”她彻底放松了,和女主人一样自如,嘴角上扬,懒散的躺在刚刚整理过的沙发上,“既然是侍候人,想必谁都一样,喏,给我倒杯水。” 没想到若叶一动不动,这让她大为光火。 “愣着干什么?有客人来,你不会照顾吗?” 声音更大声一些,“说你呢,不是下人吗,侍候人都不会了?” 语言刻薄,“该不会除了是个哑巴,还是个聋子吧。” 若叶索性不理会,装作没听见继续工作。 “不过是个下人,还是个哑巴,想必顾少是心善才让你照顾,居然还不懂得知足。”她恐吓道,“我待会儿就和顾哥哥说,让他把你开了,堂堂顾少怎么能用一个哑巴当佣人?” “林欣然,你怎么来了?”顾星瀚来的恰是时候,又不是时候。 手上拎着两份点心,他重重放在桌上,目光不善问道。 “顾哥哥,你来了,是买给我的吗?”她摆出了热情洋溢,手要伸出来似的。 他没有理会,反而走向若叶,“我来晚了。” “没事。”她打字道。 “林欣然,你对若叶说了什么?”发觉情况不对,他质问道。 “原来叫若叶啊,真是个好名字。”她冁然而笑,愈发和善,“我也是才来,不过让她倒了一杯水,其他没说什么。” “下次不必了,若叶照顾我就好。” 转过身,“她如果做了什么坏事,你告诉我。” 她能说些什么?本来是沉默的,如今也应该哑言,这是你未来的妻子。若叶摇摇头,示意没什么,林欣然松了口气,却也不会流露感激。 “好。”他点点头,收起了笑容。 “若叶,你先回避一下。”他不想让她遇到自己另一面,“先到会议室玩一会儿,下班后我带你回家。” 果然底下是两个人的空间了,她目光黯然,识趣的悄然走开。 刚关上门,办公室传来了震怒。 “说吧,怎么解释。”他冷声说。 “这回黄珊珊犯了一个这么大的错误,你不该好好处罚她,问我要解释?”林欣然反问一句。 “闭嘴。”他盯着她,眼神和看死人没什么差异。 “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篡改了文件,有意陷害,真以为天衣无缝吗?” ”什么?”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慌张了,手死死攥着裙边,抱有一丝侥幸,“可能不小心点错了也说不准。” “真不懂还是假糊涂?撒谎都不会了,前后不一。”他怒极反笑,“现在请回吧。“ 刚想开口分辩几句,对方嘲弄的眼神似乎看穿了一切。 她黯淡了,又一瞬间爆出精光,“你不能这样对待我,我是伯母认可的,你早应该将我当作你的妻子看待,而不是让我从一个小部门干起。” “我从未给过任何承诺。”他沉声说道,“从第一次见面你就应该清楚。” “和我林家联姻,是你最好的选择。”她大声说道。 “可如果说,我不选呢?” “不可能。”她断然回绝,“你不选,家族也不会答应。” “你只是一时没有看清楚,但我不相信,你堂堂顾少,连这么明了的一本账单都不会算。和我林家联姻,你的事业可以更上一层楼。”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指尖发白,他静默着。 “你心里是不是有其他人。”她不甘心,幽幽的追问,“黄珊珊吗?” 第十一章 名单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他瞥了一眼,“毕竟我们不熟。” “行吧。”她些许颓然,“我不会放弃的。” “今天那个哑巴,我不希望在办公室里见到她。”她赌气道,“我搞不懂,大家族对于这样的下人,不是可以随意赶走吗?你堂堂一个顾少,至于用个哑巴来照顾吗?” 挑衅的眼神,“难不成顾少对于那个哑巴,感情不一般?” “你闭嘴。”他勃然色变,“林小姐未免管的太宽,放心,以后办公室你也没机会来。” “你不能赶我走,林家和顾氏还有商业合作,伯母也很欣赏我。”林欣然很干脆掏出了底牌,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嘟囔道。 顾星瀚闭上眼,虽说估计林小姐没那么大能量,可他不能意气用事。若是现在终止合作,顾氏前期的巨额投入便打水漂了。 语气舒缓一些,“行,我再给你个机会,你自己把握。” “无论你算计谁,都不要侵害公司的利益。” “你这是原谅我了?”她狡黠一笑,“我就知道。” 他不说话,背着手,她蹦蹦跳跳的走了。 揉揉眉心,他重新开始工作。 林欣然无罪一身轻,蹦跶走出办公室。迎面撞上了黄珊珊。她不由得意的挑眉,高昂着头,若无其事走进电梯。 “她刚从办公室里出来,难不成说了我什么坏话?”黄珊珊脸色阴晴不定,这时候总裁找自己是来问罪了吗? “进来。”顾星瀚简扼说道。 “总裁,对不起,这单生意我搞砸了。”她一进门抢着认错。 “我知道,不怪你。” “我虽然失败了,由于林欣然给的文件信息有误,让对方质疑我们的诚意。也是我不好,临走前没有在校对一遍。” “是林欣然的错,我不怪你。”他澄清事实,微笑说道。 “那你找我,为什么呢?” “轻松点,你是怎么看我的?”他似乎随意问道。 “年轻有为,帅气多金。” “多谢了。”他笑笑,“有些话我想应该和你说清楚。” “将你们调进公司是看在长辈的份上,不好推脱,但我顾某也并非狭隘之人,不妨敞开透明的说话。 “我对你无意。”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什么大事。”黄珊珊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觉得你并不适合我,不过能来一个是家族的意愿,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成长的机会。” “毕竟单纯实力来说,上市公司有哪一家比的上顾氏?” “继续说。”他点头默许。 “或许嫁给你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我未必对你有感情,只能说尽一个妻子的本分,给长辈一个交代罢了。” “你倒是看的坦然。”顾星瀚淡然一笑,“我顾某也并非不近人情的人,只要你能力够强,这个环境我可以给你。” “这一单我很清楚,是林欣然算计你,下次长点心,我会合理分配的。” “多谢顾总了。”她笑道,“那林欣然呢。” “我只是没有想好,该怎么拒绝。” “这样啊,我搞砸的生意怎么办?”她继续问道。 “公司会派其他人继续交接。”他放下文件夹,“我们的谈话也该到此为止了,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我能再去一趟吗?毕竟是在我手上搞砸的。“她抬起头,坚定说道。 他赞许点点头,“好。” “谢谢,我先走了。” 黄珊珊似乎是个人才,假以时日,说不准真的能委以重任,他托着下巴沉思。 “总裁,有空吗?”黄珊珊前脚刚走,手下敲门询问。 “说。” “总裁,少强企业以次充好,我们这一批产品合格率不过关。“ “立刻召回问题产品,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他目露寒光,“终断与该企业一切合作,业内封杀,责令对方支付违约金。” “是。” 手头工作处理差不多了,他伸个懒腰,随意下去走走,视察工作。 部门部长,平日对员工训话的负责人,见到他都纷纷低下头,“顾总好。” 他点头示意,他从不问工作如何这种无聊的问题,这样只能换到一句敷衍都挺好,他直截了当,“上半年财务报表拿给我一份。” “是。” 视察过程中,他开除了几个蛀虫,鼓励上进的员工。走到哪里,便是一路风声。 销售部早早听闻,坐的比平日里端正几分。 顾星瀚恰似漫步走了过来,四处打量,工作环境尚可,没有杂物堆积。 瞥了一眼,皱眉问道:“现在是上班时间,林欣然呢?” “她说身体不舒服,请假走了。” 负责人赵姐答应一声,连忙打招呼,“总裁好。” “财务报表和汇报书拿给我。” “您接好。”赵姐说着递了过去。 顾星瀚仔细翻看一遍,“黄珊珊工作做的不错。” 看向旁边的小职员,“你是叫齐尤,对吧。” “报告总裁,是的。”他连忙站起身答应。 “齐尤你再不努力提高业绩水平,公司不养闲人。”他云淡风轻说道。 “对不起,下个月一定能完成业绩。”小职员慌了神,“再给我一次机会。” “好。”他将汇报书放了回去,“下个月我会再来,到时候看你表现。” “多谢总裁。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他摆摆手,转过身,问向黄珊珊,“听说你之前学的文职?” “对。” “从今天起,你到秘书团去述职。” “谢谢了。”她欣喜应允,这是升职了? 瞥向门口,那个捉摸不透的男人已经离开了,干净利落,空空荡荡彷佛从未来过。 离开公司时,若叶已经发了消息,先回去了,顾星瀚坐着电梯准备回家。 经过前台,他遽然想起,快步走了过去。 “我是怎么吩咐的?”他厉声说道,“不准将不相干的人放进来,林欣然连着两次闯入我办公室,再有下次,你们不用来了。” “对,对不起,总裁。”前台支支吾吾答道,“是夫人上次来的时候,说只要是林小姐就可以直接放进去。” 他显得异常暴躁,很想质问一句,究竟谁是总裁,谁说了算。 沉默了五秒,压下火气,不能给外人瞧见母子不和的笑话,淡淡说道:“这样的话,我今天重申一遍,除了指定名单上的人,其他的都必须有预约,懂了吗?” “好的总裁。” 他轻叹一声,往门口走了几步,忽然记起什么,“名单上再添一个名字,若叶。” 第十二章 隔阂 林欣然并未老老实实躺着休息,她本来也不是安分的人。 “伯母。”她刚进门,撒娇扑到顾母怀里,讨得一阵欢心。 顾母拍拍她的后背,嗔怒道:“是谁惹我的小公主不开心了?是顾星瀚这臭小子吗?回头我可要好好说叨说叨。” 本来是句玩笑话,没成想她低低的呜咽,“呜呜,伯母,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顾哥哥一点都不待见我,是不是我太差劲了,长得太丑了?” “什么?”顾母一听急了,连忙宽慰,“这臭小子没谈过恋爱,不会哄女孩,有点耐心多包容一下,他人还是不错的。” “可是,我今天差点被赶了出来,这可怎么办?” “过分了,过分了。”连着说了两遍,顾母气的站了起来,“怎么说也不该赶你走。” 忽然皱眉,“他为什么这么做?” “都怪我不好。”她哭的更大声了,“是我不好,我太着急了,想要接近他,故意犯了个错误,想要引起他注意,没想到他竟然想将我赶出公司。” 梨花带雨的哭诉,“就是输入文件的时候填错了,泡汤一单生意。” 顾母也并非庸人,嘴上仍然哄着,“不就是一单生意,哪里有你重要,我好好和他谈谈。” “伯母,你说会不会是这样?”她迅速调整策略,合情合理一般分析,“这单生意顾哥哥安排我和黄家千金黄珊珊合作完成。我的失误,让她在合作方那一边受了冷落,顾哥哥迁怒于我?” “顾星瀚这小子看上了黄家那丫头? 顾母在公司安排了人,事情多少听到一些,脑海中划过黄珊珊大大咧咧的模样,不禁头疼起来,这臭小子什么眼光? 不行,顾家少奶奶怎么能选一个傻大妞,暴发户的女儿,传出去不是给人看了笑话吗?她面色阴晴不定。 “如果是选择了珊珊姐,我也无话可说。”林欣然继续煽情,“既然这样,我只能感谢伯母一片厚爱,我和顾哥哥终究是有缘无分了。” 作势要走,顾母拉住她,笃定说道:“你不必道歉,顾家的儿媳妇是你,也只能是你。” “可顾哥哥现在都不待见我在公司了,我们继续也不过是强求。虽然我对顾哥哥一片真心,非他不嫁,强扭的瓜不甜,我还是离开吧。” “小丫头,你不必说了。”顾母泰然微笑,“你这些手段我年轻时都见过,用过。” “是我唐突了。”她有些尴尬,顾母见状却笑了,“有心机,有手段不是什么坏事,我顾家少奶奶就是需要你这样的,才能成为他的助力。弄几个粉料包,拖油瓶有什么用,我顾家不需要这种废物。” “这是钥匙。”她说着将顾星瀚住处的大门敞开,递了过去,“公司不待见,你就直接住进去。星瀚这孩子从小就有志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当他意识到你的价值,一定会接受的。” “多谢伯母赏识。”林欣然大喜过望,彷佛已经半只脚踏进家门,双手接过。 一瞬的欣喜,她又很好的克制,踉跄拦在裙边,款款退下。 顾母默许着,见她走了,手缓缓揣进兜里。 忍不住朝顾父埋怨,“这小子经商头头是道,就是对于人生大事一点不操心,还要我去哄儿媳妇。” “我都听到了。” “这不行,我得找他谈谈。”顾父表态道。 “臭小子,好久没来老头这儿了,是不是忘了我个做老子的?过来。” 于是乎,从公司离开,还未曾又见若叶,顾星瀚被一通电话请到了餐桌上。 他大概也猜到了,深呼吸,微笑打招呼,“爸,妈,你们找我有事?” 一家人言语少却曲折,直来直往。 “妈给你推荐林欣然的用意很明显,你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顾母开门见山。 “优秀的人才也要经历底层的打磨,我让她先熟悉公司环境,给了她机会结果她刷坏搞砸了,这么处理有什么问题吗?”他装聋作哑道。 “还不是因为你冷落她?” “员工犯了错,我还要奖励不成?” “林欣然怎么能和员工一样呢,她将来是要入我顾家门的人,早晚是一家人。” “我可高攀不起。”他毫不感冒,“还没进顾家门,已经在干损害公司利益的勾当了,这样的我可不敢娶。” “女孩子有心机,总不能大大咧咧的,她也是一时心急。”顾母颇为不满,“一单不重要的生意,我顾家赔的起。” “黄珊珊我都不待见,你还想提谁?若叶吗?” 他静默不语。 “星瀚,你让人家女孩子受了这么大委屈,还不回去好好安慰一下?”顾母明显不悦,“林欣然是你最好的选择。” “我答应你会考虑,但也不是非林欣然不可,我现在不想结婚。”他的回答很坚决。 “星瀚,这件事你妈说的没错。”顾父一锤定音,“要知道所谓世家,决定了一个人的眼界,言行,顾家未来的少奶奶,总该不会是一个哑巴,只能躲在你身后享乐的人。” 若是我想娶一个哑巴为妻呢?他纠结的鄙夷,她们任何人都比不上若叶,半分细心,坚强,善良,可爱。 “行,结婚这件事妈不逼你太急,但你也要上点心。”顾母退了一步,“既然林欣然住进去了,你也有人照料了。我将那个哑女调到我身边,侍候我怎么样?” 他霍然起身,咔擦一声筷子断成两截。 “不行。”顾星瀚断然拒绝,“唯有若叶,我绝不相让。” “我把钥匙给她了,从今天起林欣然就住你那儿了,让她看到了会怎么想?”顾母不满道。 “随她吧,我不允许。”他抬起了头,目光毫不避让。 “你敢。”顾父拍着桌子,“你果然还是看上了那个哑巴。” “你现在只是一时迷住了心智,等你真的懂生活,会知道一个眼界,能力和你相差太大的人,注定无法与你同行。你们不会有共同语言,时间长了必然会腻味。” “爱情并不重要,你当它是一场互惠互利的合作。” “唯有若叶,我绝不相让。”他脚步不曾摞动半分,“她不该成为所谓吉祥物孤独终老,我会给她不一样的人生,让她能像正常人一样感受生活的斑斓。” “行,你自己安排。”知子莫若父,顾父深知自家儿子性子,不能逼的太紧,“不过她不能继续照顾你了。” “我会安排妥当的。” “抱歉,今天没有食欲。”话不投机,顾星瀚披上西装外套的掩饰,“先走一步。” 他或许没有关门,凌冽的秋风推波助澜。 “砰。” 哐当重重一声撞击,遮断视线的延伸。 第十三章 暂别 顾宅。 “星瀚回来了?”若叶向客厅望去,一抹刺眼的粉色,同样映照在两个人的瞳孔里。 “是你?”林欣然惊愕的张大嘴,白天在办公室遇到的哑巴,竟然住在顾星瀚家里? 这么说是顾少亲自带过去的?金屋藏娇? “错了,都错了,原来我从开始就弄错了。“她苦笑起来,“原来我一开始就弄错了对象。” 她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针对黄珊珊,自己差点被开除,原来根源竟在这里。 “你怎么会有钥匙?”若叶愣神了,手机打字给她看。 “啧。”她见到便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居然不如一个哑巴来的亲近。 向前摇了两步,“话都不会说的可怜家伙,真不知道顾哥哥看上你哪一点?” 打量货物一样的眼神游走,让若叶浑身觉得不自然,她倒是嘻嘻笑了,“可能除了脸蛋也没什么优点了,眼光不错,竟然和顾少扯上关系。” 饶了一圈,“看来顾少也不是什么好人,男人都是偷腥的猫,这么多年没听说和别的女人传绯闻,原来是养了一个娇滴滴的哑巴,难怪没什么风声。” 若叶沉下脸,手微微颤抖,抬起头盯着她。 林欣然摆摆手,“你别这么看我,愤怒也没用,我看上的不过是顾家少奶奶的位置,和你没什么利益冲突。” “看你身材也不错,我倒是不介意你继续留下,以后孩子喊我当妈就行。“她越说越流利,打开了污水的阀门,冷笑起来,“说不准床上功夫不错,两腿一张,现在就有了呢。” “啪。”她被打的整个人都懵了,已经不记得多久没人敢打她了。 反应过来,半边脸火辣辣的烫,若叶眼睛温润晶莹的泪光,愤怒扬起的手。 她野兽咆哮起来,“你个下人,不过是个哑巴,居然敢打我,我从小到大,父母都不敢打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漫无目的冲撞,一时理智遗忘在深海,巨浪般毫无章法涌来,若叶一个侧身将她压在了地板上。 林欣然毕竟是世家小姐,平时锻炼较少,若叶家务是日常,力量自然比她大上一截。 “放开我,你居然还敢动手,我要让顾哥哥赶你走,封杀你,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 她脸贴在地板上,摆在最合理的位置,嘴半边嗡嗡的叫嚣,“你动不动心又如何,顾哥哥再爱你又怎么样?他能娶你吗?敢给你名分吗?你注定只是一个没有名分,见不得光的情妇。” 若叶的心剧烈挣扎着,她睁开眼,强迫视线集中,不再想她说的话,仅仅死死压着林欣然,又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似乎麻木了,林欣然也骂不动了,地板很凉,她哆哆嗦嗦的舌头打结,若叶缓缓松开手。 “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你等着,我今天就要你好看。”她虚张声势说着狠话,人却偷偷爬到沙发上,裹着毯子搂成一团,警惕盯着若叶。 “别以为顾哥哥宠着你,你可以肆意妄为。我告诉你,我是顾母认定的,钥匙也是她给的,从今天起我就住这儿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也只能欺负若叶不能开口这一点了,当她逼近两步,又条件反射似尖叫两声,”你不要过来,今天的事我一定要告诉顾哥哥听。” 若叶无悲无喜,有些事情注定不是她能肖想的,隐约幻梦,在今天被戳破罢了。 连她也说不清楚,对顾星瀚的感情,也许一点特殊,怜悯抑或是崇拜。 都不重要了,最后离开的,一定是自己。 “我回来了。”顾星瀚西装松垮,鞋子随意脱下,没有扔到鞋架上。 见到林欣然,意料之外的合情合理,他温柔凝视若叶。 “顾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林欣然哭的梨花带雨,捂着脸,松下又很快合上,“你看看我的脸,都被她打伤了,你可要替我作主。” “若叶,你没事吧,她没有伤着你吧。”他置若罔闻,走向若叶,“对不起。” “我没事,为什么道歉?”她打字问道。 “顾哥哥,你看看我啊,她打伤的我,这样的下人还留着干什么,赶紧赶她走啊。”林欣然不甘挣扎道。 他没有理睬,像是题外话提了一句,“若叶,你喜欢画画吗?” 她呆呆望着,他的神情略微无奈,背后林欣然张牙舞爪,这不就是最讽刺的一幅画吗? “喜欢什么,若叶,不喜欢画画,那你喜欢什么呢?” 不好的预感笼罩,模糊压迫在心头,她蓦然转过身,秀发飘扬走上楼。 “若叶。”顾星瀚慌忙追了上去,林欣然一抹落幕的粉红,无力瘫倒。 “你要结婚了?”她机器合成声音问道。 他犹豫一下,“不,我暂时不会。” “林小姐住进来了,是不是我该走了?” “你不该走的。”他似乎喃喃自语,背后是办公桌,摆放厚厚一叠文件,一个名单决定去留生死。 “可我也不能留下,是吗?” “若叶,我多希望此时你不过分聪明。”他踌躇了,“但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一直以来是我太自私了,将你绑在我身边,默默听我发泄倾诉,吞咽诸多不愉快的消息。” 他语气激昂起来,“这不公平,我是顾氏总裁,掌舵人,可以给你更好的资源,教育,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请到最好的老师,你应该有更精彩的人生,不是照顾我。” 以她的聪慧,已然明白了,若什么是最好的表情,大概以微笑面对。 不紧不慢打字,“我很喜欢画画,最近打算出去进修,能让我出去走走吗?” “可以。”他抬起头,语无伦次的匆忙,“我会和校长打招呼,让最好的老师来教你,我还可以,我......” 还没说完,若叶轻轻捂住他的唇。 相对的视线,她鼓足勇气,踮起脚尖,在他额上轻轻一吻。 “谢谢你。” 他望着她离开,心堵的难受,用尽了所有的无助与彷徨。 这样的结局对所有人都好,不是吗?从商人的眼光来看。 “若叶。” 他发了疯似的,桌上文件扔的到处都是。 “顾哥哥,你没事吧。”林欣然小跑上楼,吃了一惊。 “文件捡起来,我休息了。”他淡漠说道。 第十四章 新篇 明德大学。 桥畔杨柳增添一道风景。 鲜有人知晓,她是因何而来,一位年轻女子,像是不属于人间的空灵,踏着水波款款而来。 几个旷课逃学的纨绔子弟眼前一亮。 贾子晨目光逮着,口哨刺溜一声,“哟,这妞正点。” “老大,你又看上谁了?”小弟连忙跟上。 他嘴唇控制不住似的,上下扇动,“你们谁知道这妞的来历,我看上了。” “不知道,可能是新来的,听说叫什么,若叶?”小弟挠挠头支吾一句。 “若叶吗?”他咪咪眼,“有趣有趣,人生苦短,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不谈上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你们去查查,这个若叶什么背景。” “是。” 教学搂外。 “若叶,顾少的吩咐,您可以自己挑选老师,选择宿舍,甚至来不来都随意。”校长这话说的,自己都觉得挺不自然,还是继续措辞:“有什么问题提出,我们会立刻处理。” 她点点头,扫视一圈,指定了导师。姓杨,活学活用,搞艺术的,单名一个艺字,美术界有名的老前辈,以讲课风趣幽默著称。 “好的,那接下来我介绍你进入班级。”校长点点头,先一步走在前面,她脚步轻盈跟上。 “杨老师,打扰了。”他推门进来,若叶稍慢一步走进。 在场众人瞬间不瞌睡了。 “好漂亮。” “有福了,大美女啊。” “咳咳。”校长咳嗽两声,“杨老师,打扰你上课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转校生,若叶,以后和大家一起学习了,大家欢迎一下。” 掌声中,若叶慢慢走上台,点点头,倏忽退下。 学生们神情怪异,按理说她不应该自我介绍吗?怎么直接走了? “什么嘛,也不作自我介绍,面子大的很,竟然要校长帮着介绍。”底下不知何处,传来窃窃私语。 校长俯在杨老头耳边叮嘱几句,老人家神情有些不自然,便默许了,若无其事继续上课。 “接下来,我们来讲画画的透视原理。” 若叶安静的出奇,宛若平静湖面,一位游人不慎遗失美玉,从水面上温润晶莹滑过,翡翠碧色的光亮,清澈的湖底,相隔一份美好。 “看来是一位冰山美人。”贾子晨舔舔舌头,金表熠熠,“也对,不这样也未免无趣了些。” 头发染成粉色,桃红色露肩上衣,一种风韵诱惑,脸却横的和别人欠了她钱一般,写着凶神恶煞,名字却好听的文静,蓝雅诗,刚刚就是她发的牢骚。 “不知道这个若叶是什么来头,好像面子大的很,暂时先不动她好了。” 稍不留神,习惯性吹着泡泡糖,很快被杨老喝止,“说了多少次了,上课不准嚼口香糖,出去吐了,再回来听课。” “什么嘛,固执死板的老头,大学还管的这么宽。”她不以为然,松松垮垮拖着出门,又折返回来。 瞥见若叶坐的笔直,有些惊讶,“我还当什么富家小姐过来体验生活,看来她是真的好学。” 下课后,她还未曾摞动,仔细翻看笔记。 女生下课叽叽喳喳,跟班一个耳朵上套环的,扯着大嗓门,粗声粗气嚷嚷,“大姐头,怎么还不走,回宿舍啊,让那个胆小鬼给我们带饭。” “不急。”蓝诗雅摆摆手。 “哟,大姐头,你这抽的什么西风,我滴个乖乖,转性了,要学习了?带着姐妹晚上去酒吧爽爽不行?” “大姐头这是要干嘛?”耳环女嘟囔一声。 只见她径直向若叶走去,咕噜咽了一下口水,虽说同为女人,但却觉得云泥之别,让一向豪爽的她也头一次体会到自卑。 自己就是个粗人,面前这人却是下凡的仙子,捎带一抹淡淡忧伤。本来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刚开口却软了一截。 “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若叶正在思索,她第一次接触美术学习,没有留意。 蓝诗雅耐不住性子,“我问你话呢,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已经很讲礼貌了好吗?” 她这才回过神,在纸上刷刷写下娟秀字样。 “哟,还讲究起来了,不屑于说话?”蓝诗雅阴阳怪气的叫,“从刚刚就没有听到过你说话,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若叶迟缓一下,在纸上写:有事先离开了。 在她面前一晃,站起身匆匆离开。 “真是个怪人。”蓝诗雅嘀咕道,本来想故意激一下,看看对方性子,现在倒是自讨没趣。 “算了,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低头不见抬头见。小妹妹,你早晚都是姐姐的人。” 若叶走出教室,深呼吸,心情稍稍放缓,随意漫步。 她第一次走进大学,觉得很新奇,大学于她,也同样是幸事。 风景悦人,美衬风景,她不禁流连。 学校设施一流,食堂可以刷脸支付,支持直接下单,方便快捷。 今天的事情,虽说是无意,她不希望太多人了解,仅仅成为安静的一隅,活成一个小透明。 手机下单后,卡准时间,她赶到食堂,却偶遇奇怪一幕。 本来有序的人群,云积聚拢,消消停停。 风暴中心,一个扎着双马尾,橘红色雪纺连衣裙的小可爱,急得团团转,不知道如何是好。 等待是最容易消磨人耐心的,后面有人催促。 “你快点啊,后面这么多人等着呢。” “磨磨蹭蹭的,现在高峰期,你这小不点干什么呢?” “我......”她显得很是窘迫,杵在窗口前,机器显示余额不足。 “没钱赶紧充啊,你手机呢。” “也不知道在等什么,难不成有人帮她付钱不成?” 四周叽叽喳喳,偶尔一两个男生脚步松动,想要替她付款,由于不熟悉凝滞了。 她呆了半晌,耷拉脑袋,打算逃离。 若叶看在眼里,摇摇头,站上前去。 机器检测到面容,“支付成功。” “姐姐,谢谢你。”小可爱踮起脚尖,“我到学校不久,手机丢了,不然今天饿肚子了。” 微微一笑,若叶并没有放在心上,转身准备离开。 没成想小可爱拉住她裙边,若叶回过头,眼神询问还有其他事情吗? 她缩成一团,棉花团似的蓬松展开,支支吾吾说道:“我就跟着姐姐了,晚上能请我吃顿饭吗?” 她鹅卵石般圆润的脸蛋,瞳孔像宝玉微微侧光,萌的人一脸鼻血,犹自爱怜。小嘴抹了蜜似的,润滑的让人毛顺,“我最近给舍友吃穷了,不然这一周只能天天吃土了。” 信誓旦旦补充一句,“放心,下个月我生活费到了,一定给姐姐补上。” 若叶直接一把搂了过来,揉一揉,暖化了,实在太可爱了。她连忙扭头挣脱出来,“呜哇,姐姐,你这是图谋不轨吗?” 搞得和强抢民女似的,若叶有些尴尬松开手,连连点头示意答应。 忽然灵机一动,在纸上打字问道:“你宿舍分配了吗?” 第十五章 拒绝 “分了,但舍友们老是要我请吃饭,还偷偷拿我洗发露洗澡,牙膏直接用我的,我该怎么办啊。” 提起舍友,小可爱气的两边腮帮子气鼓鼓的,“问到她们,就会说舍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要在意一针一线干什么,气死我了。” 正满腹牢骚,瞥见若叶递过来手机,上面写着:“你不会拒绝吗?” “我......”她刚刚的气势一扫而空,几个舍友似乎有社会门路,看起来不是善茬,她逆来顺受惯了。 意识到若叶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没有开口,不过自己说的嘴顺也没留意,稍稍冷静她感到奇怪。 “可我性子软,不会拒绝。” “那你愿意和我一个宿舍吗?双人间?”若叶继续打字。 “愿意,当然愿意,如果舍友性子和姐姐一样好,那求之不得。”她双眼充满了激动。 “我这记性,还没问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若叶。” “我叫卞幼。” 若叶微笑示意。 自顾自说了几句,见她始终是打字回复,卞幼憋不住问道:“那以后你就是我舍友了,姐姐,你这么美,嗓音应该很好听吧,怎么不说话呢。” 若叶笑容掺杂苦涩,顿住脚,打字给她看,“我嗓子不舒服,今天不能说话,点奶茶你帮我说一下。” “可我没钱啊。”小可爱眼巴巴干馋着。 “我请你。”若叶还能不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嘛,也不加在意,手指着奶茶目录,小可爱会意,大声说道:“海盐芝士奶盖乌龙。” 给自己点了一杯普通珍珠奶茶,她还是尽量不多花费。 若叶见着会心一笑,卞幼是一个值得相处的人。开不了口,有人能替自己发声,也能消除诸多麻烦。 等到了宿舍,卞幼本以为是双人间,占地不大,乍看之下张大嘴巴,不由惊讶了。 “哇,学校居然给姐姐分配了公寓,这可是高级研究生才有的待遇,姐姐你是什么来头。” 若叶莞尔一笑,打字道:“和你一样,是个新生。” “姐姐背景肯定不凡,不说了。”她作势抱住若叶,“我可要好好抱紧大腿,姐姐知性温柔,肯定不会欺负我的。” 不想若叶趁机在她腮帮子上捏了两下,巧笑放下。 她也不气恼,眼珠滴滴转,“姐姐笑起来很美的,为什么不爱笑呢?” 若叶愣了一下,嘴角微微荡漾,划过彩虹似弧度的微笑。 她这才拍着手,欢喜起来,“对啊,姐姐应该多笑笑,别老是冷冰冰的,笑起来更好看。” 闭上眼,若叶点点头,她这才满足似的,飞进了公寓。 “哇。”刚一进去,她咂舌了,“这儿我住定了。” “果然不一样,家具齐全,这还是宿舍吗?正常宿舍晚上11点断电,还不准有违章电器,姐姐这儿不仅有吹风机,居然连厨房,微波炉都有。” “嘿嘿,我这是捡到宝了啊。” 忽然黯然了,声音低了一些,“不过我只是个学生,贸然搬进这样的宿舍,学校会同意吗?” 若叶听了嫣然一笑,打字写道:“校长同意了,你放心搬进来。” “哇哦。”她隐约嗅到了不简单,昂起脖子,好奇问道:“姐姐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现在都觉得和做梦一样,你是天使吗?” 小可爱已经问了好几遍了,若叶心想以后一起学习,生活,告诉她也无妨。 “我是顾星瀚安排进来学习的。” “顾少?”卞幼哑然了,那可是第一豪门,连忙问道:“你是顾家的人?你叫若叶?难不成是名,姓顾,全名叫顾若叶?” “不,我就叫若叶。”她颇为好笑,这小可爱脑洞可真大,想把她的小脑袋瓜子扒开瞅瞅。 闪电般的回忆,很快她缄默了,不愿继续聊这个话题,打字写道:“不聊了,我刚来学校,人生地不熟,你带我熟悉一下吧。” “呃,好。”察言观色,见若叶不愿意提起,她也及时打住,“那一起出去走走吧,买些生活用品,正好我要回原宿舍搬点东西。” 踏出公寓门外,青春自由的气息洋溢着,无需接近,自然而然吹拂脸庞。 学院标志性建筑,蜂巢状图书馆,二十四片玻璃镶嵌顶部,底座黑雅大理石打磨而成的六边形。 你动或不动,脚步会匆匆波澜光线,阳光借着工匠的巧手伪造真实,可能夜晚才收敛一些,失去了骗术,映照霓虹的灯光,此时依然波光粼粼浮动。 “好看吧,这也是学校最大的建筑,图书馆。”卞幼兴冲冲介绍道。 若叶嫣然一笑,舒适的风也添捎几分醉人,随意漫步,路过的人总是要多瞧上两眼。 可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吧。 一路走来,她更多是想着散心,倒是卞幼感激她当了移动饭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便微笑倾听。 “姐姐,前面就是女生宿舍楼了,你等我,我去拿东西。”卞幼打声招呼。刚准备走,迎面撞见几个人,停住了脚步。 “卞幼,来的正好,今天都没找到你,中午害我们饿肚子了,知道了吗?”蓝诗雅大声诘问。 “我本来就没说要请你们吃饭。“卞幼低下头,小声说道。 “啧。”她撇撇嘴,“大家都是舍友,请一顿饭怎么了,也不发消息,知不知道我们差点饿死?” “对了,洗发露快用完了,你回头再去买一瓶。” “本来就用的是我的,为什么还要我再去买?”卞幼不服气问道。 “你还会顶嘴了,和谁后面学的?”她惊讶了,转而不满道:“都是舍友,用你一瓶洗发水怎么了?” 很快不是了,卞幼略微有了底气,“我拒绝。” “你......”蓝诗雅没想到,刚进宿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萝莉,见她好欺负,便一直拿捏她,竟然有一天学会拒绝。 意料之外,像是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却忘记了那本不是她该得的。 “你说什么?”她恼火起来,“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说想要什么,自己买,别缠着我。”卞幼坚定说道,“从今天起我搬出宿舍,以后再也不见。” “你说什么?”蓝诗雅勃然大怒,“你要搬出去,辅导员同意了吗?你和谁一起?” “校长都同意了,我住哪儿和你没关系了。”卞幼略了一声,就要往楼梯走去。 “站住,谁允许你走的。”蓝诗雅扯住她衣袖,“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跑了。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不准走。” “我和若叶一起住了。”她歪着头,“我现在就去搬东西。” “若叶?今天新来的那个。”蓝诗雅忿忿念着,“我看她校长引荐的,有点背景,没有动她,居然主动欺负到我头上了?” “不行,你不准走。”她的手顺着蔓延,缠上手臂,拖着卞幼踉跄两步,“听到没,就说你不愿意,不准你搬走。” 若叶本来在等待,瞥见这一幕,快步走了过来。 “姐姐,你来了。”卞幼趁机挣脱,扑了过去。 “你就是若叶?”她三角眼斜视着,恶狠狠放话,“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要插手我的事?” 第十六章 号码 “你说什么呢?”卞幼气愤道,“我搬宿舍,关你什么事?怎么又和若叶姐姐攀上关系了?” “哟,有靠山了,底气足了,居然敢和老娘大呼小叫了。” 她作势要打,见着若叶投鼠忌器,虚张声势叫嚣起来,“我的事你最好别管,卞幼是我舍友,忽然要搬走,外面人会怎么想,还以为我欺负她了呢。” “本来就这样,不是吗?”若叶微笑打字,渗出丝丝寒意。 “我又没打她,又没骂她,只是让卞幼请我们吃饭,借了她一点东西,舍友之间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强词夺理狡辩。 “是我要求卞幼搬宿舍的,和你没关系,现在行了吗?”若叶一言不发,气氛诡异的凝重。 “这......”她琢磨不透。 即便是扮演恶的角色,自己也不会认同,拼命寻求伪善的借口,现在却哑口无言了。 聊不几句,她忽然恼羞成怒,“你以为你是谁?” “和你说话,还要低下头看你手机上的字?优越习惯了吧,你的事我们可以不管,不过卞幼是我们舍友,你这样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休想带走。” “若叶姐姐嗓子不舒服,不好开口,才不是不尊重人。”卞幼气冲冲辩驳,拉着若叶,“姐姐我们走,陪我去宿舍搬一下东西。” 若叶也不继续理会,脚步轻盈,似叶随伴轻盈,迈上台阶。 留下干瞪眼的蓝诗雅,咬牙切齿的记恨在心,“若叶是吧,是你主动招惹我的,今天这个梁子结下了。” “哼。” 卞幼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宿舍铜把手前蓦然刹住了脚,手贴着裤缝摩擦褶皱。 “怎么了?”若叶感到奇怪。 “姐姐,你可能要有点心理准备,不进来也行的。”她吞吞吐吐说,“我这几个舍友不太爱干净,宿舍可能有点乱。” 说着拉开了门,迎面一股浓浓的烟味,接着是混合啤酒的奇怪气味,熏呛冲了出来,漆雾烟笼。 下意识捏住鼻,若叶不禁皱眉,这还是学生宿舍吗?怎么和酒吧似的。 “姐姐,你放心,我和她们不一样,我不抽烟,不喝酒,不染发。”她见状连忙解释道。 若叶点点头,信步走了进去,乱象惊人。 昏暗灯光,地板原本洁白一块,如今浸渍黄黑交错的斑纹,黏乎几处黑疤涂抹不净。散落七八个绿色啤酒瓶,幽绿液体匍匐在地。 卞幼匆忙拉开窗户,通风透气,宿舍洋溢温热暧昧一般难闻气息,寒意劲吹冲散。 这才觉得鼻子清爽许多,她小心避开凌乱向前走。 “谁拉的窗帘,我在睡觉呢。”上铺蓦然传来一声怒吼。 接着散发翻滚出一位面色潮红的女生,呼吸都氤氲酒气未匀。 “卞幼?你吵着我睡觉了。”她不满嘟囔。 迷迷糊糊见着若叶,问道:“你是谁?怎么会来到我们宿舍?” “她是我的新舍友。”卞幼介绍道,“我今天搬宿舍了,回来拿东西的。” “什么?”她吃了一惊,“你要搬宿舍了,为什么?” 卞幼沉默不语,见着一桌的狼藉,反过来质问道:“我桌上的薯片零食呢?还有我的化妆品怎么没了?” “呃。”她挠挠头,“我这不是昨天睡得太晚,今天早上起来上厕所起来一次,有点饿,零食拿了吃了。” “昨天熬夜的,宿舍停电没来得及洗澡,身上酒味有点冲,涂了点你的底粉,还挺香的。”她口吻轻松,像是述说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你怎么能这样?不出门化妆干什么?这是我新买的,我还没用过呢。”卞幼心疼道,“而且你也不放好,都洒了一半了。” “呜呜,你怎么又这样?” “伤心什么,我还要睡觉呢。”她不耐烦摆摆手,“大姐头不也拿你东西,你不也没说什么,大不了回头买了赔你。” “你们每次都这么说,买过一次吗?”卞幼反问道。 “下次一定。” 她刚准备继续,陷入浑浑噩噩,忽然想起搬宿舍的事,连忙喊道:“卞幼,你怎么能搬宿舍呢?” “我怎么不能?” “不就用了你点东西,让你带饭,你不喜欢可以说啊,搬什么宿舍?” “说了你们也不听,天天早上起不来,不还是要麻烦我。” “我......”她哑言了,瞥见蓝诗雅站在门口,赶紧说道:“大姐头,卞幼要搬走了。” “我知道。” “那你怎么不拦着?”她才开口,见蓝诗雅瞪着眼,又闭上了嘴。 “都不能用了。”卞幼收拾东西,埋怨一句,“她们在宿舍里抽烟喝酒,我床单都快有那个味了。” “别拿了,我带你重新买套新的。”若叶皱眉,给她发消息,“我让宿管员过来处理,你和我先走。” “嗯。”她轻声应允,被子往床上一扔,两手空空离开。 若叶有轻微洁癖,厌恶的顾盼一眼,不愿在这样的环境里多呆上一秒,拉着卞幼直接走了。 “大姐头,你怎么不拦着?你家不是生意做的挺大,为什么怕她啊。”散发女不解道。 “闭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怕了?”蓝诗雅脸微白,装作虎虎生威,“那个叫若叶的是新来的,似乎来头不小,不明了底细之前,先让她一马。” “还不是怂了。”她翻个白眼,“冲我发火有什么用,人家都不和你说一句话,有本事找她啊。” 蓝诗雅脸色阴晴不定,渐渐偏向暗淡,她也及时住嘴,翻身若无其事继续睡觉。 “若叶,真是欺人太甚,我在小弟面前连脸都没了。”她咬牙切齿,一屁股砸在了板凳上。 卞幼被若叶牵着出门,才感到后怕,缩成一团,“完了,完了,全完了,我刚刚是不是把她们都得罪干净了?” “呜呜,姐姐你可要罩着我啊,以后她们来找我麻烦怎么办?” “放心,我会护着你的。”若叶轻轻拍她的肩膀,腾出一只手继续打字,“有些事情当断则断,像这样的舍友不要也罢。” “哇,姐姐,我好崇拜你啊。”她眼睛闪烁光彩,“淡定,睿智,还又背景强大,这么完美的人哪里找啊。” “不过姐姐,我还从来没听到你说话,你为什么一直打字啊?” 走到超市门口,正打算给她重买些生活用品。既然以后是舍友了,若叶叹了口气,告诉她好了。 “其实我是个哑巴。”她恬淡的打字。 “姐姐你不能说话啊。”卞幼一脸震惊,“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医生查不出,声带没问题,但不能开口。” “那不能说话的日子,一定很苦吧。”卞幼喃喃说道,心疼望向她。 “习惯了,放心,姐姐没事。”她粲然微笑,摸摸小脑袋,“这不是还有你,你替我开口,不是方便许多吗?” “嗯。”卞幼站定了,一个不能开口的人,都活的如此阳光向上,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姐姐,谢谢你。”她轻声道谢,将手机递了过去,“姐姐你加一下微信。” 若叶点点头,手机屏幕解锁一瞬间,她瞥见通讯录,只有一串号码,瞬闪而过。 “姐姐,你这个号码是什么?”她感到好奇,既然不能说话,那存的号码有什么用呢? “大概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吧。”若叶加了她微信,笑笑,“走了,先去采购。” “嗯。”她欢悦昂起脖子,阴霾一扫而空,“我们走吧。” 与此同时。 顾宅。 某人怅然若失,疲惫的身心交付给一团棉花垫,捂热愈发烧灼。 工作了一天,他越发感觉不像自己了,无处倾诉,无人诉说,了无兴趣。 林欣然被勒令不准上楼,他拒绝其他人照顾,卧室空荡荡只留下孤独。 平躺在床上,睁着眼,久久未曾入睡。 翻身坐在桌前,打开写字台灯,黑色商务记事本写下一行:若叶,我想你了。 合上本子,他关灯,匀称急促的呼吸。 又一个不眠之夜。 第十七章 批评 “你们宿舍怎么搞的?乱成这样?” 舍管阿姨赶到蓝诗雅宿舍,劈头盖脸指责起来,“还有你,现在几点了,还在睡?” 扯过吹风机,一股脑装进蛇皮袋拖走,“在宿舍抽烟,违章电器,染发烫发,你们还有没有点学生的样子?” “违章电器你收走就收走,这我没话说,我烫个头关你什么事,大学还不能弄个头发了。” 蓝诗雅在旁边憋着,火噌噌噌往上冒。都是若叶多事,让卞幼搬宿舍,引来舍管。 听不得数落,忍不住顶嘴。 “行,杠起来了是吧。”舍管叉着腰,“年纪不大,一个个搞得和混社会似的,你们很牛啊,难怪舍友要走。” “我警告你们,我明天再来一次。不把宿舍打扫干净,我就告诉校长,你们干脆别在这儿住了。” “老阿姨,你以为你谁啊。” 蓝诗雅没好气说道,“闹到校长那里也不过批评几句,我蓝家怎么着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大不了搬出去住,吓唬谁呢。” “行,你牛,你厉害,什么都不怕。”舍管嘲讽的笑,“校长怎么处理我不管,反正我按流程办事,你们好自为之。” 拖着袋子,金属与瓷砖碰撞声哐当作响。 舍友脸都白了,里面包裹的违章电器,要回来也得脱层漆。 周边几个宿舍的人凑热闹,见了纷纷咂舌。 “哎,真的是女生吗?怎么宿舍邋遢成这个样子。” “这回可损失不少,听说违章物都是直接没收的。” “看什么看,都没事做了吗?”蓝诗雅恼羞成怒,朝人群凶神恶煞吼道。 “溜了溜了。”人群一哄而散。 偶尔窃窃私语传来,“切,装什么,宿舍脏乱成这个样子,还一副凶样,吓唬谁呢。” “大姐头,现在怎么办?”舍友扭头问道。 “还能怎么办?”蓝诗雅只能做纸糊老虎,“收了就收了,下次用的时候收敛一些,反正这回也没什么说法。” “我可不敢了,这回我烫发的电棒都没收了。”她摆摆手,又躺倒了,”看来我还是出去理发,到外面吃饭好了,宿舍里面不放这些了。“ “啧。”蓝诗雅呲牙,无能狂怒。 本来没觉得,此刻却异常嫌弃,宿舍脏乱差,彷佛不是人能呆的环境。 一个舍友已经睡着了,一个搬走了,还有一个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 她眉头紧皱,拎着扫帚随意扑棱几下,又气呼呼扔到一旁。 怨气填胸,破口骂道:“都是这多管闲事的若叶,你他妈的,老娘至于这样?” 舍友被吵醒了,见她在气头,也不敢说话,蒙着被子,闭目养神了。 办公室。 “你是说蓝诗雅那个宿舍,违章违纪?”校长手托着下巴,“若叶新朋友原来的宿舍?” 他最初不打算接见,随便安排一个董事去处理,听说和若叶好像有点关系,坐不住了。 “要不要人我不晓得。”舍管愤慨不减,“这帮娃娃我说她们两句,叫的比我还凶,前几天是有个叫卞幼搬离宿舍了,估计也是给她们逼的。” 卞幼,校长翻开手册,的确是若叶要的人。 “没有冲撞若叶吧。”他连忙问道。 “不清楚。”她耸耸肩,“当时是有个挺漂亮,挺有气质的女娃娃在旁边,不说话,估计是什么若叶。就她们宿舍那烂脾气,可能没什么好语气。” 前几天顾少才打电话询问若叶情况,这个节点被知晓的话,他额头渗出涔涔薄汗。 “嗯。”他正襟危坐,正色说道:“这种事情绝不姑息纵容,这就是典型的反面案例,要张贴在宣传栏,号召广大学生引以为戒。” 忽然电话响起,他神情微变,朝舍管说道:“这件事这么处理,你先下去,我接个电话。” 见人走了,他急忙拿起手机,毫无半点威仪,笑呵呵打招呼,“啊,顾少啊,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的,有什么吩咐吗?” 另一头沉寂片刻,缓缓问道:“若叶最近好吗?” “挺好的,学校给她安排了新的住处,她似乎结实了一个新朋友,都挺好的。” 校长觉得最近顾少打电话频繁许多,对一个哑女很是上心,不过他知道分寸,没有打听关系。 “其实您可以亲自过来看看的。” “我算了。”他语气略带一丝压抑,若叶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朋友,一切都挺好。 “有人惹她生气吗?”他继续问道。 “已经照顾妥当,可能一两个不长眼的,起了点小摩擦,学校已经通报批评了。” “做的不错。” “顾少满意就好。”隔着话筒,校长笑容可掬,“那关于学校现代化高智能教学楼的事......” “放心,顾氏会投资。”他淡淡说道。 “好的,好的。”校长答应几声,发现电话已经挂断。 他摸摸没有几根头发的脑袋,觉得哪里怪怪的,也没有在意,舒服的瘫软在软垫椅上。 脚在地上轻轻一拨,东摇西晃。 晚上。 蓝诗雅戴着深色帽子,蓝白口罩,人群中过街老鼠一般灰溜溜穿过。 背后宣传栏赫然贴着几张彰示杂乱的照片。 到宿舍,她放下食堂打包的饭菜,没好气喊道:“饭我带到了,下来吃。” “大姐头,你不是说没事的吗?”舍友不悦道,“现在我们宿舍的情况成反面教材在外面贴着了,都不敢出去抛头露面了,怕给人认出来。” “对啊,校长还亲自过来,监督我们打扫干净。” 另一个满腔愤慨,“不仅如此,还重申了规定,整个女生宿舍都重新排查一遍,现在不少人都怪我们。说要不是我们惹是生非,害的她们一起倒霉。” 她气的怒拍床垫,“害,不懂了,招谁惹谁了,我们自己不也被没收了不少,说的像故意坑她们一样。难道是我逼着她们买违章电器吗?谁知道校长突然过来,还怪人,有病吧她们。” “都不要吵了。”蓝诗雅尖叫一声,“够了,都是那个若叶,要不是她突然转校,卞幼根本没有底气搬宿舍。” “对,都怪她。” “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着了。” “还从来不说话,搞得像高人一等似的,说的像是谁高兴理睬她一眼,板着一副死气沉沉的脸。” 几个女生七嘴八舌扯起坏话,顿时同仇敌忾,一切都归咎到若叶头上。 “有背景又怎么样?”蓝诗雅生气说道,“我倒要好好查一下,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况且这是在学校,我们的地盘,不能打骂,恶心一下总行吧。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居然主动找死招惹我。” 她急于重新树立威信,几句狠话一放,头发蓬乱,暗黄眼神闪烁厉色,狼嚎叫嚣。 “大姐头说的对,我们和若叶不共戴天。” “哼,现在就去找她麻烦。” “不急。”蓝诗雅及时拦着,“她的背景不清楚,对付她没必要亲自出手,让人查到难免有麻烦。”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让她一直嚣张下去?我们在学校处处低人一头?” “放心,她嚣张不了几天,我们慢慢来。”她桀桀狞笑,“听我说......” 第十八章 大学生活 “唔。”卞幼懵懵懂懂,“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若叶不说话,莞尔一笑,轻轻捏住小鼻尖。 她在被窝里扑棱几下,才软绵绵,像是刚炒过的面条,倒了出来。 揉揉眼眶,“姐姐,几点了?” 猛地一下睁开眼,瞅了瞅闹钟,“哇,都已经八点半了。” “不怪我。”她一边穿衣服,笑嘻嘻打趣,“谁能想到,在学校能有这样的环境,都是托姐姐的福,看来我也是个福星。” “我先洗个头,还有吹风机,真好。”她天真无邪地笑,“感觉和家里一样,二十四小时不断网不断电,原本宿舍里的违章电器随便用。还有厨房,虽说用不着,哈哈哈哈。” 瞧着她可爱模样,若叶心情也随之愉悦,轻轻摊开书本。 等她洗漱完毕,吃过早饭,提起蔚蓝帆布袋去上课。 “两位美女,早上好啊。”贾子晨本不相干,几步一摇,凑近些搭讪。 “姐姐,别理他,他就是个花花公子,风流成性。”卞幼警惕盯着,一把拉过若叶,“去去去,你别想祸害我家姐姐。” “小家伙,当着别人的面说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他脸庞温和的狐狸笑,眼神却划过鄙夷,复而稍稍敛迹,“我想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 “花心大萝卜,能有什么误解。”卞幼吐吐舌头,“姐姐,我们走。” 刚转过身,她的欢脱劲儿一扫而空,骨子里向后缩了一下,躲在若叶身后,结结巴巴开口,“蓝诗雅。” “若叶。”蓝诗雅正好迎面撞上,她挑眉,面色阴晴不定。 若叶没有搭理,拉着卞幼快步离开。 “切。”她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 “怎么回事?她们不是才见面没几次,好像关系很差诶。” “这就不知道了吧,可能仅仅看得不爽。” “算了,快上课了,不管这些。” 有人窃窃私语,很快上课冲垮了杂音。 杨艺操着他半生不熟的嗓音,娓娓道来,“有关画画的起源,以及现代社会,画画与照相的区别和不同,且听我细细地讲。” 平摊笔记本,若叶竖起耳朵仔细听,她毕竟才来,基础尚浅,有许多不了解。 一些小小恩怨同样如雪掩盖了,卞幼本来欢脱的性子,见了也不好意思,专心听讲。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杨艺老滑头了,瞅了瞅手表,“好了,今天的课先上到这儿。” 大学老师都这样,到点下班,粉笔一扔,直接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下课后,蓝诗雅眼睛横成一条杠,贾子晨盯着若叶匆匆离去的背影,各怀一番心思,蠢蠢欲动,却小心按捺。 若叶无暇顾及,经过食堂时,游过一条最热闹的街。 “今天这是怎么了?”她打字问。 “社团招新。”卞幼解释说。 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有人跳出来半路截人。 “美女,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合唱团?”宣传的人见着若叶,眼前一亮,”气质好,容貌出众,我们这儿直通校庆,能给提供一个展示的机会。” 她微微一笑,摇摇头,扯了扯卞幼的袖子。 “对不起,我们没兴趣。”卞幼见状,拉着她快步往前走。 这一块是音乐的地盘,吹拉弹唱的音符环绕翩跹,流行音乐社,传统音乐团坐落,她们似透明人一般经过。 卞幼偷偷瞥向若叶脸色,心里直打鼓,“不能开口一定很难过吧。”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一样,若叶发消息,笑容携带令人治愈的力量,“即使自己不能开口,听她们唱歌,我很开心。” “何况言多必失,不能开口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不用担心说错话,不是吗?” 第三人称的视角。 鼻尖一酸,卞幼别过头,点头代替回答。 “美女,来我们羽毛球社吧。”为首一个穿橘红马甲的男青年,举着银杆球拍挥舞,“羽毛球很适合女孩子,我们社团美女多,教练也很帅气,运动锻炼的首选。” 隔壁篮球社的人干瞪眼,“放心,我们也有女子篮球,感兴趣可以过来玩玩。” “别,让小姐姐打篮球,都变成肌肉猛男吗?还说你们是老色批?”羽毛球社针锋相对。 “你说什么呢,动什么歪心思,女生打篮球不帅吗?”说着做了一个投篮的动作。 “听他们胡说什么。”乒乓球社的人冒泡,走过来打圆场,趁机捞人,“女生打乒乓球多好,你看看世界冠军丁宁,女生肯定是适合的,毋庸置疑。” “别吧,老兄讲点情分,你们都从我们这儿抢了好几拨人了,这么好看的美女,留给我们吧。”羽毛球社大打情感牌。 噗嗤一笑,若叶觉得挺有趣。 “姐姐,看起来你很热门呢,香饽饽,几个社团争着抢。”卞幼调皮一笑,“想好了参加哪个吗?” “我不能开口,诸多不便,还是算了。”若叶摇摇头,给她发消息,“我来学校学好美术就行了。” “这怎么行。”她鼓励道,“学习只是一方面,多参加社团活动也是好的。姐姐要不然你报一个吧,我陪你一起去。” 若叶有些感动,抬起手拍拍她的肩膀,微微摇头。 叹了口气,卞幼昂起脖子,大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报了其他社团了,没有多余时间。” “哎,天道不公啊。”红马甲略微沮丧放下球拍,“这么好看的妹子,机会没有把握住。” 挥挥手,若叶微笑示意,轻快离开。 穿梭音乐,运动,紧接着的二次元。 动漫社招牌外围,轻云出岫,夕雾蓝发,青花瓷图饰旗袍,杏眼抛向卞幼,一时男女莫辨。 “呃,她们是男生还是女生?”若叶顿住脚,饶有兴致。 “我也不知道。” “这么可爱的小萝莉,分明是二次元现人。”社长的声音激动的发颤,“小妹妹快来,旁边那位也不错,有没有兴趣壮大我们二次元?” 不由分说,递过一套淡粉萝莉装,“要不你试一下,立地入伙。” “哇,姐姐,有变态啊。”她淘气一跳,缩手婉拒,“我才不要。” “我倒是觉得你穿上去不错。”若叶乐呵呵打趣。 “美女,从刚才到现在没有开口,怎么,有兴趣吗?”社长两眼发光,热情招呼道。 “你替我回答,我们一起参加这个好了。” “不会吧,不会吧,原来你是这样的姐姐。”卞幼眨巴眨巴眼睛,“原来你喜欢这一套啊,老不正经了。” 一脸坏笑,“没事,我也喜欢,不过这样的服装,我回去穿给姐姐看,怎么样?” 若叶抿着嘴笑,提起笔写登记表。 片刻后。 社长咧着嘴,笑得合不拢嘴,御姐萝莉同时收集到手了,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她们俩走的时候还连连挥手,实在开心坏了。 大学生活此刻才以她真正的全貌展示出来。 “真没想到,我被姐姐带坏了。”卞幼嗔怒道。 “你不天天看这些吗?”若叶心情不错,打字道。 “哎呀,这都被发现了。”她挠挠头,“其实动漫社也是第一次参加,挺有趣的。” “嗯。” “这些社团每天都有吗?”若叶发消息。 “当然不是了,今天时间空余,社团招新,还有部门招新。”卞幼解释道。 “前面左拐还有部门,什么宣传部,主持人分部,生活部,姐姐有兴趣吗?” “我就不去了。” “哎,可惜了。”卞幼感到惋惜,“姐姐你这样的,若是去参加活动,追求的男生肯定一抓一大把,拿奖拿到手软。” “要知道,参加活动可能有奖金呢。” “我也是傻了。”她一拍脑袋,“和你谈什么奖金。” “没事的,多聊聊,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若叶笑笑,“不过你不去看看吗?” “别,我是个懒人,才不想起那么早去开会。”卞幼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我陪姐姐。” 第十九章 身影 若叶揉揉她的小脑袋,可爱的懒惰,树獭似的毛顺。 回到公寓,若叶摊开课本准备复习,卞幼忽然一惊一乍。 “姐姐,你有没有加表白墙?”她催促道。 眨眨眼,若叶并不清楚。 “哎呀,就是学校表白墙,我把号码发给你了,你看。” “表白艺术专业新来的转校生若叶,文静可爱,小姐姐我可以当你男朋友吗?”卞幼等不及念出声来,举起手机递给若叶过目,“快看,上面还有人表白姐姐你的。” “这个署名的号码不是贾子晨吗?”她气呼呼说道,“姐姐你可要小心,这家伙不是什么善茬,人送外号学院渣男。” “他怎么了?”若叶闲聊发消息,“看上去挺儒雅礼貌的。” “姐姐,你可别被他骗了。”卞幼紧张起来。 “不少女孩子被他这副臭皮囊骗了,人模狗样的。听说风流事不少,不过家里有点权有势压了下来,现在还和没事人一样在学院里晃悠,见到好看的女孩就伺机下手。” “这家伙最近老是和姐姐制造巧遇,我看他又不安分了。” 淡然一笑,若叶没有在意,她继续发消息,“好啦,姐姐我来学校单纯是学习,会和他敬而远之。” “嗯。”卞幼轻声答应,又有些惋惜,“你说这家伙长得眉清目秀,浓眉大眼,怎么就是个包藏祸心的渣男呢。” “算了,不说了,追剧了,网速好快。” 她翻身依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几小时过去,见若叶还在看书,忍不住问道:“唔,姐姐你不早点睡吗?” “我才来学校,欠缺许多。”若叶回复一句,又重新拿起画笔,“你先睡,我再画一会儿。” “我继续追剧了,不断网的感觉真爽。” 五分钟。 一刻钟。 一小时后,若叶搁下画笔,伸个懒腰。 卞幼抱着手机一声不吭,彷佛睡着了。 若叶微微摇头,替她盖上被子。 她忽然醒了,笑嘻嘻打趣道:“姐姐是个男生的话,这么细致地照顾,我估计会一时感动,以身相许吧。” 这丫头真是机灵古怪,若叶笑盈盈,在她小脑袋轻敲一下。 “唔,姐姐别这样,容易变傻,长不高的。” 一副受了委屈似的口吻,“我睡还不行吗,姐姐别看我了,我害怕,今天不会深夜追剧的。” “行啦,戏多,今天别熬夜了,早点睡。”若叶笑着发消息。 “嗯。明天还要上课,姐姐这么认真,我会好好学习的。”她飞快答应,一个翻身钻进被窝里。 沾床秒睡,不一会儿便成了睡萝莉。 啼笑皆非,若叶轻扶额头,颇为好笑。 关上灯,总存些心绪,过一会儿悄然入眠。 偶尔会想自己是不是成老妈子了,不过也不错。 之后的日子至少表面平静,蓝诗雅有意找麻烦,可惜抓不着她把柄。 早在若叶来学校前,个人信息被顾星瀚严密保护,没有走漏一丝风声。 学业更是无可挑剔,不早退,不旷课,不迟到,简直是三好生,连老师都熟络起来,隐隐欣赏第一个到教室的人。 贾子晨三番两次骚扰不成,反而越像是野猫挠了心,得不到愈是想要得到,可惜无缝可钻。 秋去。 冬至。 “又是平和的一天呢。”若叶走出教室,已然冬天了。 杨艺对她的努力和天赋很是欣赏,提议她去参加美术比赛,这倒是个好消息,她第一时间想和顾星瀚分享。 说也奇怪,已经一个多月未联络,可她却觉得他似无处不在,校园中每个角落,闪烁他的身影,却从未出现。 或许不打扰,是一种温柔吧。 晚饭后,她还需要再去一趟办公室,比赛前的进修。 洁白无暇的衣织,深夜穿梭匆匆寻梦。 与此同时。 宵色酒吧。 椭圆形舞台,衣着暴露的女孩在歌舞,笑靥如花。 白天与黑夜没有分别,关上门,暗夜如影随形。 激发欲望的荷尔蒙,充斥酒精刺激。 “哟,兄弟,怎么又来喝酒。”一个专业的同学恰巧遇到贾子晨。 “老子到底哪儿不好,为什么那个若叶从来不理我,到现在一个多月,居然连一句话都没说上。” “换一个呗。”酒友戏虐笑道,“想开点,人家不搭理你,算了。” “你不懂。”他摇摇头,眼神迷离,欲望恍惚,“我见过女孩多了去了。” “若叶和她们不一样,就是那种,那种怎么说呢,很少见的,非常罕见的,邻家女孩一样,清纯得毫无沾染。” “不是兄弟我打击你,我觉得你还没有一张画布,让她更感兴趣,毕竟人家只爱学习不是吗?” “别提这个。”他回忆起也颇为受伤,“本以为她是个新生,什么都不懂,现在画得比我还好,真的是找不到借口接近。” “这样的女孩,才更能激发征服欲。”几杯酒下肚,他醉醺醺的,“早晚有一天老子要玩个够。” “你就不担心人家有什么背景,你玩过火了?惹出一段豪门恩怨来。”酒友提醒道。 “兄弟还真不是我吹。”借着酒兴,他夸下海口,“女人我见的多了,那种有世家的,我都看得出来,这一看就知道不是豪门世家的人。” “哟,说得像你比顾少还牛批。” “顾少那种大人物自然是比不上,况且也不是到哪儿都能遇到。”他怪笑道,“估计他正忙着数票子,这种不解风情的总裁,估计也挺无趣的。” 桀桀笑了两声,“哪里比得上哥们我风流快活,一天一个的换。” “你这么渣,做兄弟的我都看不过去了。” “这有什么?”他横瞪着眼,“我又不是白玩,每次不都给她们买东西,回头找个借口再甩了就是。” “你偏偏祸害人家女大学生干什么?”酒友皱眉问道。 “你不懂,外面的都不放心。”他显得经验老道,“谁知道有没有沾染上什么脏东西,还是年轻女孩好,清纯可爱。” “你聊这个我可不想继续了。”酒友端着酒杯,默默放下,“做兄弟的劝你收敛一些,做人留一线,别有一天给人家父母打死。”、 “我有钱,我出得起。”他不服气。 “可拉倒吧。”酒友嘲讽道,“学校新进了一批HIV试剂,零售台那边,免费的,我看你还是多拿几盒吧。” “你再这样,兄弟可做不成。”他半开玩笑,语气冷了一些,“你这不是咒我吗?” “随意。”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他手机忽然响了。 “啧。”一听是女声,酒友翻个白眼,“世上可爱女孩又少一个了,不过也没啥好说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拦着还哭哭啼啼的,我才不管呢。” 酒吧单间。 “小美,你听我说,我们真的不合适。”他温和嗓音,像说着无关痛痒的事,“分手吧。”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了?” “不是你不好,是你太好了,我觉得配不上你。”他声音略带沙哑,“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装的,我不是什么富二代,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就是个人渣,你要打,要骂,都随你吧。” “你……”电话另一边骂哭了,“你早说啊,你为什么不早说,是我瞎了眼,错看上你了,呜呜呜。” “麻烦。”他懒得继续理会,匆忙挂断。 “又分手了?”酒友起身问道。 “你这个又字很有意思哈。” “不合适呗。”他嬉皮笑脸,“谈那个女人干什么,还是若叶好,我想要什么没有,她这一套我见多了,分明是欲擒故纵。” “来,喝上几杯。” 对面已空无一人。 “无趣。”他舌头翻盖一样拨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舔了舔舌头,摇摇晃晃,手沿着前方扑抓。 触碰把手一瞬,门骤然推开,他微微惊醒,身子倚着匍匐。 自嘲阴笑两声,裹挟浓厚酒气朝学院方向,歪歪扭扭摆动。 第二十章 深夜 晚间,若叶如约而至,拎着裙子款款端坐。 杨艺仔细打量面前少女,掀开画布一时颇为慨叹。 说实在的,他当初大吃一惊,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这......”大学作业平时不算讲究,偶尔有学生拖延不交,都是常事。 这才第二天,若叶怎么来办公室请教了? 听校长的介绍,按理说她不应该是来享乐的富家子弟吗? “这是你自己完成的?” 画作举过头顶,他端详一番,满腹狐疑,“你不是才来学校,虽说棱角处理粗糙不到位,这创意和手法不像是才起步。” “我平时自学,能帮忙指点一下吗?”若叶比划几下,没想到他看懂了。 “丫头,你是个哑巴。” 他瞬时错愕,转而神色凝重,“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之前学过些手语皮毛,你直接和我交流,我看的懂。” 若叶欣然点点头,这倒是便捷许多。 杨艺收起含糊,上衣口袋掏出小圆眼睛,挺在鼻梁上。再一遍凝视画作,提出中肯意见。 “这幅画很好,仍然存在问题,我和你好好讲一下。” 她听的一丝不苟,他讲的酣畅淋漓,如遇知音。 一幕幕,昨日宛若今天。 “若叶,你的水平已经够参赛门槛了。”他思忖一二,“真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快。” “那是老师教导的好。” “不必客气,你的天赋和努力老师看在眼里。” “对了,老师和你想说一句抱歉。”他想起便颇为内疚。 起初自己误解若叶,见金口难开,认为她过于自傲,还批评几句,鼓励她与同学多接触交流,不要做脱离社会的人。 同学们并不理解,嘻嘻哈哈哄笑一堂,就当玩笑话过去了。 他隐约记得,那时若叶虽未表态,眼眶隐隐泛红。 后来若叶过来交作业,他方才了解,她是哑女,开不了口。 自己无心之举,却给她造成不便,一群学生,也不知道是谁起的,传出隔绝社会的绰号,总有人一摆一动,有意无意提起。 “对不起,早知道你不能开口,老师不该提的。”他郑重道歉。 “没事,老师也是从关爱同学的角度出发。”她泰然微笑,比划道:“况且类似的言语我听得多了,这不算什么。” “哎。”年近半百的老头,孩子气不减,捶捶秃头白发,“都怪老头一时嘴快,今天先到这儿吧,夜晚一个人回去注意安全。” 若叶欠身致意,临走时轻轻合上大门。 “多好的一个女娃娃。”老师面孔褪去,杨艺慨叹一句,“要是老头我有个孙子,便能介绍给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走廊外并不太平。 凌冽无一人滞留,空空荡荡。 地狱的背景色,残留烂柯般腐朽气味。 “我怎么走到教学楼这儿了。”贾子晨拎着酒瓶,深夜鬼一样晃荡。 办公室的灯恰好未灭,他趋光放逐。 “什么,若叶是个哑巴?”醉熏熏的,他无意窥见秘密,吹口哨似的刺溜笑了。 “嘿,哈哈哈。” 酒瓶随意一甩,“妈的,难怪不理老子,原来是个哑巴。” 守株待兔。 从办公室出来,若叶低头思索参赛流程。 树林隐约飒飒风声,叶似脚步迷踪。 “装什么清高,不过是个哑巴。”他趁着醉意,色胆包天,大摇大摆拦道。 手轻佻贴着半边脸颊,“小美人,这么晚想去哪儿?” 抬起头,她愣了一下,低下头,脚步向左侧匆匆避让。 他彷佛镜像同步,也偏向一侧挡着。 若叶向右,贾子晨也黏着跟过去,赖皮蛇游动。 她索性不动,皱眉盯梢,一脸厌恶神情。 “哑巴,还挺横。”他大惊小怪,一只脚踮起蹦跳几步,又瞬时阴沉着脸,恶狠狠放话,“别给脸不要脸。” 手胡乱空戳,“估计也没人要,见你还有点姿色,不如跟了大爷我,吃香的喝辣的。” 眼神有意无意在她身上游走,色眯眯半睁着眼。 她察觉情况不对,快步离开是非。 贾子晨终于凶相毕露,死死扣牢若叶手腕,“小美人你想往哪儿走啊,夜长梦多,不如今夜从了大爷我。” 她连忙挣脱,他死死扯着不松,另一只手攀上肩头。 挣扎之际,戛然刺啦一声,袖子扯裂碎絮碎布,一截如玉藕般的皓月凝脂毫无遮掩。 “啧,还没看到料,居然连手都这么好看。”他兽欲大发,舌头唇边翻滚一圈,低头即将舔上去。 “不要。” 若叶眼角流泪,厌恶和羞愤浓烈浇愁,一样无助情形,她眼中闪烁那道身影。 “啪。” “砰。” 猝不及防,空中阁楼,幻梦破碎。 今夜的风实在太大了。 一脚横踢,贾子晨摔飞几米,绿皮垃圾桶哐当击地,七八个灰白塑料瓶凌乱散落。 堆积铁皮罐中,蓬头垢面,他的鸟窝头,涂染深灰色恶臭酱汁。 还未来得及反应,又被人单手拎起。 那人揪住他衣领,左右开弓,脸上狠狠挨上两拳。 一副好皮囊,愣是揍成了二皮脸,红白夹杂,分不清还是个人样。 单单呼啸的拳风,便让他耳壳生痛。 “嗷呜。”他懵了。 强装镇定,舌头难以利索蜷曲,含糊其词。 “唔,你是谁,为什么坏你大爷好事?” “星瀚?”若叶劫后逢生,惊魂未定,望向来人,心中惊喜莫名。 “敢碰若叶?”脸色冷漠若冰,他冲她温和一笑,背过身,又是一脚踹上去。 “够了,你是什么人?你知道我谁吗?”贾子晨被揍得眼冒金星,蓦然恼火起来。 “我是贾家的少爷,我有钱,我......” 刚摇摇晃晃半站起,又被顾星瀚一脚飞踢膝盖骨,闪电般暂时麻痹,隔一阵猛烈剧痛蓦然上涌,他夹着尾巴抱成一团翻滚,涕泪横流。 毫无脸面,杀猪般嚎啕大叫,“疼啊,痛死我了。别踢,我错了,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吗?” 疼痛刺激神经,他此时无比清醒,偷偷瞥向来人,脸顿时死寂惨白,从坟墓刚爬出来一般。 完了,全完了,这回自己踢到铁板了。 曾有幸借父亲关系,跻身上流宴会。他自然没有身份入内圈,只能远远观望,在外围瞅着顾少同一群家主级别的人物谈笑风生。 今天下午打趣提到,冥冥若罔,晚上便遇到真人了。 他倒抽嘶嘶凉气,夹着尾巴,结结巴巴说道:“顾,顾少,您怎么会在这儿?” 顾星瀚并不搭理,又狠狠踹了两脚。 “滚。” “顾少踹的好,好啊,有力气。”他怪笑几声,“我这种人,要钱没有,贱命一条,该打。” 地上扭动两截,“顾少不解气,再继续踹啊。” 第二十一章 吻 顾星瀚逼近一步。 黏糖似缓缓蠕动,贾子晨嘴角渗血,上下牙打着颤,“顾少大人有大量,我就是一条狗,我说的话,您当屁给放了吧。” “闭嘴。”他怒斥一声。 若叶见状,慌忙追上,从后面沿腰抱住。 他现在状态不对劲,生怕闹出人命。 惊魂未定,陡然一股生机。 不知哪儿的力气,贾子晨连滚带爬逃窜,落叶之处边缘,血渍沾染。 顾星瀚定定站着,青筋凸起,紧攥着拳,显然余怒未消。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紧紧依偎着,若叶不敢松手。 他叹了口气,心情稍稍平复。 见贾子晨走远了,若叶这才宽心,一双玉手刚想放下,又被人珍宝般小心捧起。 她脸微微俏红,感受着他炽热温度。 缓缓转过身,他没有说话,眼神凛然,温柔与严苛交织。 见她衣袖撕扯痕迹,手钳子一样蓦然夹紧,厉声问道:“他碰了你哪儿?” 若叶吃痛,还未来的及反应,只听刺啦一声,冷风无情却有意,朝心口猛灌。 “这件衣服不能穿了。”他横身揽过,直接扯下若叶外套,随手扔进垃圾桶。 惊讶羞涩,胜过熟苹果红湛几分。 她双手慌忙捂住胸前,努了努嘴,小猫蜷缩一团。 顾星瀚反手脱下西装,罩住若叶,替她拉上纽扣,动作野蛮粗暴,宽大上衣硬是变成紧身装。 粗声粗气警告,“我不允许别的男人碰你,一丝一毫都不准,懂了吗?” 她被勒成一个粽子,懵懂点点头,从袖筒里伸出手。 简单比划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冷笑一声,“呵,我不在这儿,难道看你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不成?” 乍一瞥去,他的若叶更加好看了,弯弯眉毛,姣好脸庞,这样的美应该只属于他一人。 想到将来会有一个混蛋,从自己手中夺走,这让他越发暴躁不安。 “你没事吧。”见他不说话,若叶歪头比划问道。 “该死,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好看吗?简直可爱到犯规。”他咬牙思忖。 猝不及防,他捂住她的眼睛,强势而霸道吻住了唇,清凉温润,新鲜玉色百合花芬芳,“若叶,我受不了了,没有你的日子,每一刻都是地狱。” “想到你将来要和别的男人一起生活,我嫉妒发狂,今天倘若不是我在,底下他是不是会做同样的事?” 视线隔断,唇边触感无限放大,这让人窒息的甘甜。 初吻被夺,若叶头脑一片空白,面色潮红,软绵绵瘫软在他怀中。 见她站不住,顾星瀚直接挽着一双玉腿,一个公主抱,“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若叶抬起一只手,迷迷糊糊指了一个方向。 他大步流星朝公寓走去。 背后隐隐散落脚步声,倏忽不见。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应该是有的吧,若叶羞得闭上眼,任他抱回公寓。 刚进门,顾星瀚将她徐徐放在床上,便开始撕扯领带。 “若叶,我要你。” “星瀚,你冷静一些。”面前是猩红的野兽,她一个机灵,连忙比划道。 “这让我怎么冷静?”他几欲疯狂,“你知道我这一个多月是怎么度过的吗?” “看到他碰你的手,你知道我有多愤怒,多嫉妒吗?” 呵呵冷笑两声,“与其让别的男人给你打上烙印,还不如让我亲自来。” 虎扑上去,丝毫不懂怜香惜玉,毫不留情撕开层层花瓣,裸露淡粉晶莹的花苞。 若叶上衣被扯裂,温润白玉,琼脂玉浆,一览无遗。 他还不满足,手伸向腰间皮带。 呵,顾星瀚是不可能娶一个哑巴为妻,这谁都知道。 “你究竟将我当作什么了?一个毫无名分,见不得光的情妇?任你发泄的道具?”她眼角流泪,这一切是错误的啊。 他的动作霸道蛮横,情绪极不稳定,眼看就要铸成大错。 这种不能开口的绝望,同时经历两次,如今还是在她最珍爱的人面前。 她缓缓闭上了眼。 “啪。” 顾星瀚脸上多了五条红杠,她的手兀自颤抖,泪止不住流下。 “若叶,你......”他懵住了,右半边火辣辣,心如刀绞,他稍稍冷静。 再抬头,衣物狼藉一地,若叶死死扯着被子一角,泪光点点。 那个端庄文静的女孩,此时头发散乱,神情复杂望着他。 “我这是在做什么?”他深深自责。 门不该响的。 “哇。”卞幼正好回来,混乱的环境,闯入的陌生男子,她咕噜咽了一下口水。 惊的目瞪口呆,警惕连声发问:“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 瞥见若叶,捂住嘴,震惊迈不开脚,隐隐牵扯哭腔,“姐姐,你没事吧,这个混蛋对你做了些什么?” 义愤填膺,“这个采花贼,姐姐你还好吗?” “你等着,我这就报警。”说着她掏出手机。 轻叹一声,若叶摇了摇头,伸出手拦下。 卞幼愣了,不可思议望着她。 若叶只得给她发消息,“他是顾星瀚,我们认得。” “顾少?”她瞪圆了眼睛,此时顾星瀚微醺的诱惑,衣衫半敞,露出条理分明的马甲线,端的是一位美男子。 她慌忙捂住眼,“快点把衣服穿上。” 顾星瀚一时失神,机械般穿好衣服,渐渐又恢复往昔冷漠。 沉声问道:“你是谁?” 平日卞幼经常看八卦新闻,而今偶像站在面前,惶惑不知如何开口。 瞥了一眼若叶,她鼓足勇气,“你听着,你怎么能强迫若叶姐姐做这种事呢,就算是顾少也不行。” 若叶连忙拉了拉她衣袖,这小妮子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在说什么吗? “姐姐,不要拦着我,以后我不是他粉丝了。”她气恼道,“你分明不是自愿的,没想到顾少是这样的人。” 她抿着唇,咬出几个字眼,“简直一个禽兽。” “我很抱歉。”顾星瀚意外没有反驳,“如果这件事的话,我很抱歉,是我冲动了。” “是我太粗鲁,吓着你了。” 他手想要触摸若叶脸庞,被她推开,只得苦涩一笑。 “别以为道歉就有用。”卞幼语气明显弱了一些,“别以为长得帅,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拨浪鼓似的摇头,“你离我若叶姐姐远一点。” “对不起,我不能容忍,别的男人和你扯上关系。”分不清警告,抑或是叮嘱,“任何人都不行。” 他的语气似在乞求,“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这真的是顾少?”卞幼不禁怀疑,静静看着,若叶缓缓点头。 “你这个朋友,挺好的。”顾星瀚嘴角牵起一抹微笑,摇了摇头。 快步走到大门外,“不早了,赶紧休息吧,今夜当我没来过。” 门合上了。 风一并凝滞卡顿。 “完了,完了,我死定了。”、 回过神来,卞幼拍着手,慌得团团转,“我干的什么傻事,那可是顾少啊,我居然敢怼他。他一纸封杀,毕业后没人敢雇佣我。” “没事的,你做的很好。”若叶给她发消息。 “哼,还第一豪门,还顾少,根本和新闻里写的不一样。”她突然又神气起来。 “上面明明写着他性格冷漠,这个假人,估计就帅了一些,其他根本比不上我的顾少。” 来回踱步,“一定是这样,我一定是在做梦,顾少也不可能来这种地方。” “他的确是顾氏总裁,新闻里这么写也没错。” 若叶本来低沉的心情,倒是弄得哭笑不得,给她继续发消息,“你哪一天去公司实习,印象估计会改观不少。” “对了,姐姐你说过是顾少安排的。”她回忆起来,“当初我还半信半疑来着。” 见若叶衣衫不整,一脸坏笑,“看来顾少对姐姐的态度不一般啊。” “哇,真没想到禁欲系的总裁,对一个小哑女情有独钟,这难道是现实版的灰姑娘?” 她不好意思揭下遮掩的棉被,好奇心催促着,探头探脑张望。 不禁暗想,是自己不该来吗?他们究竟有没有发生些什么呢? 若叶松开手,很显然并没有到那一步。 不知是惋惜还是庆幸,卞幼垂下头。 “小傻瓜,想些什么不好的呢?”若叶发了一句消息,无心开玩笑,“我困了,先睡了。” “嗯。”见她心情低落,卞幼不再调皮,乖巧躺下。 夜更深了,迫近白昼的边缘。 久久未眠,若叶思索顾星瀚临走时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她曾存有一丝幻想,可今夜并未出现月亮,大抵是一厢情愿罢了。 美好的童话。 灰姑娘的水晶鞋,南瓜车,十二点仍然会消失,不是吗? 她平坦着,却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右侧睡,才觉得踏实一些。 唇隐隐燥热,吻痕未曾消散。 甜蜜的烧灼,火烧红似的面颊。 她觉得有些口渴,却不想喝水,冲淡这份美好。 或许真的可以去相信,蜂蜜是甜的。 梦,也很甜。 第二十二章 黑料 顾宅。 “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儿了?” 林欣然若夜半的猫,睁着幽幽瞳孔,紧盯着他问道。 “与你无关。”顾星瀚头也不回,直接走上楼,“我累了。”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了?为什么你从来不肯多看我一眼?” 失落冰山,她情绪骤然沸腾,“你是不是还放不下那个若叶,又去找她了?” 沉默是一种回答。 “不要让我找到证据,不然我一定会和伯母说的。”她威胁道。 空落背影,光线不受玻璃束缚。 “顾星瀚,你倒是回头啊。”她声嘶力竭喊叫。 可惜留不住的脚步,轻声笃实,恰似讽刺,不是自己的,终归无法强求。 她大动肝火,咋咋呼呼作气。 跺跺脚,一头栽倒沙发,却不幸卡在中间,脑袋上多了个小包。 “疼死我了。” 她揉揉脑袋,苦思冥想,却想不通。 铭惑在心,始终差了一截。 野心总是可触不可及,折磨近在咫尺,还不如打发去公司上班。 至少可以掌控妒忌的时间,从无时无刻,缩减一天两次。 她悻悻回到房间,头一次考虑放弃,却总是心有不甘。 大概是不想输,一个哑女,自己究竟哪里比不上了? 红通的眸子,竟是彻夜未眠。 学校公寓。 隔天若叶醒来,天已然亮了。卞幼还熟睡着,侬语梦话,“棒棒糖,甜甜圈,唔......” 她悄然坐起,伸出的手,拥一缕暖暖阳光。 嫣然一笑,不论结果如何,她愿意等待,也更想做好一件事。 刚想握住画笔,触及一瞬间收住了。 俏脸酡红,她快步闪进浴室。 卞幼是被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喊起的,她半睁着眼,闭合,一瞬睁大,窗明几净。 “奇怪了,姐姐早上在洗澡吗?” 回想起来,细思极懂,流露一副什么都看透的表情,托着下巴,点点头,“嗯,对,就是这样。” 等若叶洗好,裹着浴巾,穿拖鞋走出来时,被她眼神盯的浑身起毛。似是没有裹好,春光乍泄一般。 抑或是饥肠辘辘的人,瞧见香喷喷刚出笼的馒头。 她悄悄将浴巾往上提了提,冲卞幼点点头。 “美人,好香啊。”腐女系卞幼上线,语言挑逗着,“何不拿开浴巾,坦诚相见呢。” 微微泛红,若叶巧笑顾盼,迅速穿上衣服。 “吃了早饭,今天还有课呢。我脸皮薄,别说了。”她发消息道。 “咦,昨天晚上折腾的这么累,今天早上的课,要不然取消了吧。”卞幼故作惊讶,一脸坏笑,“姐姐,你走的动路吗?” “停止你充分发挥的想象。”若叶颇为好笑,无奈说道:“我觉得你可以趁机锻炼画技,画个本子?” “哎,姐姐不懂风趣,这时候还想着学习。”卞幼摊手嘟囔道,“好啦,不逗你了,一会儿出发吧。” “不过你这大早上的洗澡,是不是想遮掩什么啊?”戏精附体,她又调侃一句,“姐姐一般晚上洗澡,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若叶装作凶狠瞪了她一眼,奈何本性呆萌,卞幼反而哈哈笑了起来。 “姐姐你别这样,卡哇伊,好可爱。” “真的,很像动漫里的人物,我好喜欢。” 无奈告负,若叶莞尔一笑,低下头,匆匆扒饭。 卞幼趁胜追击,大获全胜。 好闺蜜嘻嘻哈哈推搡去上课。 外面的环境不对劲,难道垃圾车才离开,气味弥散? 不时有人指指点点。 “快看,就是她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一个美女私生活竟然如此糜乱。” “我今天才看了视频的,现在快找不到了,应该是她没错了。” 一连几个,见到她们,拉低帽子仓猝逃离。 “姐姐,他们怎么了?”卞幼不解道,“怎么见到我们躲开了?” 若叶摇摇头,她并不清楚。 偶尔有一两个人想要逢迎,似是确认什么,往前几步,又远远躲开,彷佛她们是瘟神行走在人间。 ”喂,你们到底怎么了?”卞幼终于忍不住,追上去问道。 那人惊诧看了她一眼,别过身,一溜烟小跑走了。 卞幼一头雾水,“这真是个怪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若叶觉察不对。 很快有人主动跳出来解惑。 走进教室,不善眼光如刀片纷纷袭来。 皱了皱眉,若叶悄无声张,找了一个无人位置,缓缓坐下。 “若叶,你居然还有脸出现在学校?”蓝诗雅扳着手指头,瞥见若叶,立马粉墨登场,站在道德制高点,大声指责起来。 咄咄逼人向前摇了两步,“就是你这样的人,最为可恨,表面一副清纯,人畜无害的样子,背地里不知道什么鬼德行,” “你突然发的什么疯?”卞幼勃然怒道,“没事少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她叉着腰,得意大笑,“你怕莫是给人当狗的时间长了,不会做人了。”“可怜的小东西,你一口一个若叶姐姐,难道不知道给她骗了吗?” 她眼角愈发斜横,世界彷佛跟着偏歪,“如果没猜错的话,若叶她就是个哑巴,亏我还以为她有什么来头,得到校长引荐,原来是这样。” 意料之外的合情合理,周围人有些吃惊,却也没有太多表示。平时若叶不开口是真的,已经有不少人怀疑了。 镇定自若,若叶脸色显现不出丝毫变化。 “姐姐?”卞幼犹豫着,余光偷偷扫视。 若叶微笑,这样的情况她早已预料到。 “可惜了,校长给的这么好的机会,却不懂得珍惜。”蓝诗雅故作惋惜,来回走动,像是慈善家,“大晚上和两个男人拉拉扯扯,脚踏两只船,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么脏。” “你闭嘴。”卞幼霍然起身,激愤大声说道。 “若叶姐姐是不能开口又怎么样?吃你家大米了?平日里她学习那么认真,你是看不到吗?我知道因为若叶姐姐帮我出头,你看不惯,也不能昧着良心直接人身攻击。” “乱说话可是会长舌头的,你闭嘴。” 满座的人,不声不响观望着。 平日里若叶少与人相处,却有人半蹲着,似乎想要站起执言。 “我。”蓝诗雅被唬得一时理亏,连忙掏出手机挡在面前,挡箭牌坚不可摧,她又底气充足了。 “你自己看手机啊,又不是我瞎说,上面有视频为证。一晚上,若叶和我们班上贾子晨拉拉扯扯,后来还有一个黑衣男子,这难道也是我瞎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