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山村 城外的小山坡上,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在山坡的草丛里打了个盹刚醒来的马二娃指着睡在一旁的大黄狗欲哭无泪,“大黄!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为什么要睡在我的旁边!” 小母狗一个机灵站了起来,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二娃。 二娃叹了口气,深沉而严肃地说道:“大黄,虽然是你先主动的,但是我二娃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我们俩已经睡在一起了,那我就会对你负责,你别担心!” 二娃的眼睛里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大黄,我娘说了,男女是不能睡在一起的,只要在一起睡觉就会怀孕的,如果你怀孕了,孩子我会好好抚养,你生活不容易!” “??” 顺着二娃的惊呼找过来的林沧看到这惊天动地的一幕,顿时惊掉了下巴。 林沧摸着脑袋,好不容易才搞清楚状况,顿时气笑了。 林沧快步走过去,一巴掌打在二娃的脑袋上。 “二娃,你也算是个男人!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么!” “你们之间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了,你居然一点后悔和内疚都没有?负责?我呸!你都不愿意娶它,你怎么对它负责!” 林沧勃然大怒,这两个居然背着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都已经同床共枕了,那大黄怀孕无疑。 林沧低下头,看着大黄长长的睫毛,直觉得这双水汪汪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芒,大黄,它已经不纯洁了! 忽然,林沧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把大黄拽了过来,“大黄,你别担心,你跟我走,离这个渣男远一点,孩子我替你养!” 刚说出这句话,林沧顿时在内心得意的笑了,“哼哼!这样一来我林沧人财两得,什么都不干就可以白得一个孩子,我赚了,不劳而获的感觉真爽!” 二娃仿佛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噔噔噔后退两步,颓然瘫软在地上,迎着阳光,他看到林沧整个人似乎都散发着光芒,这是正道的光! 只不过,由于林沧的发色是墨绿色的,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是一旦光线强烈的时候,就会散发出绿色的光芒。 这一刻,林沧就像是一尊头顶缭绕着绿色光芒的神灵,散发着慈悲与宽容。 二娃带着虔诚,用青草和树枝编制了一顶花环,由于没有鲜花,所以仅仅是个绿环。 他亲手把这花环戴到林沧的头顶,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朝圣。 这顶绿色帽子样的花环一戴到头上,好似有一种魔力,林沧不禁被二娃的真诚打动了,立刻决定原谅他。 “唉!”林沧叹了口气,“二娃,念在你是初犯,也是情不自禁,我这次就原谅你了,孩子生下干爹的位置是你的!” 二娃痛哭流涕,觉得整个人都受到了升华,“谢谢少爷!” 说完,林沧又摸了摸大黄的头顶,大黄舒服地眯上了眼睛,“大黄,孩子该出生的时候你就快点生,咱别把孩子憋的太大了,容易难产!” “还有,你要学会控制一点哦!一胎别生太多,不然咱们养不起!” 忽然,不知为什么,林沧的脑袋里冒出一串莫名其妙的句子,仿佛是一种叫做“网络”的网子里面曾经大热的文风。 “一胎两宝:老婆大人别想逃” “一胎六宝:总裁爹地忙坏了” “一胎九宝:爹地,妈咪马甲又自爆” “一胎108宝:我在梁山当大佬” “一胎998宝:生物学家上门找” “一胎七十亿宝:地球红旗永不倒” 林沧打了个寒战,连忙抽了自己一巴掌,不要胡思乱想,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女频那边真乱!距离女娲娘娘造人都过上万年了,人口才发展到七十亿,好家伙,还比不过你一胎生的! 你要是一胎七百亿宝,虫族女皇还不得跪地求饶? 林沧二娃大黄终于重归于好,相视一眼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时候,林沧才注意到二娃左边的眼睛居然肿了个乌眼青,再加上他头顶稀疏的头发,看起来颇为滑稽。 林沧笑着说道:“马二娃,你脸上又添新伤疤了!” “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 二娃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看见你偷了何家的红薯,被你娘亲吊着打。” 马二娃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偷红薯不能算偷……窃薯!……小孩儿的事,能算偷么?” 接着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固穷”,什么“风紧扯乎”之类。 引得林沧哄笑起来,山坡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经过二娃解释,林沧才明白,原来二娃又去捕捉水箭蛙了,二娃的娘亲关节有风湿骨病,这两天正是疼得厉害的时候,必须要用水箭蛙的毒囊药敷才能好些。 水箭蛙,其实就是一种个头中等的青蛙而已,但是奇特之处就是它可以用嘴巴喷出一道水箭来,威力颇大,虽不至于致命,但是把人打个淤青还是绰绰有余的。 若是打在人身上的致命点处,就算是出了人命也是常有的。 想到这里,林沧忽然有些心疼,马二娃这瓜娃子,这次算你运气好,如果要是再偏一点,打到你的眼睛了,你这辈子就算完了! 这水箭蛙虽然功效奇特,但是却是十里八村的禁忌,每个小山村都有属于自己的禁忌,水鬼,河童,山魈,枯井,古庙,不一而足。 对于这个小城来说,水鬼河童就是禁忌,没有人会大张旗鼓地谈起,却又是避不开的坎。 城外这条河,据说就住着一只河童,曾经不止一次的把人拖进水里! 那些人有的被救上来了,有的没有,但是无一例外,手腕脚腕上都勒出一道道紫青色的抓痕,极为恐怖! 而水箭蛙,听说就是河童的鬼子鬼孙,是不可说,不可道的存在!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林沧不禁有些担心。 “既然少爷您问了,其实事情发生的经过是这样的……” 马二娃马大师娓娓道来。 “刚才有位朋友问我,马老师发生甚么事了,给我发了一个毛笔画的截图,我一看!哦,原来是昨天有两个年轻蛙,都是水箭蛙。” “一个体重九十多克,一个体重八十多克。” “我连忙赶到河边,对塔们说,我娘平时干活练功,用的是死劲,把颈椎练坏了,马老师求求你们把毒囊借给我娘治疗一下?” “它也不说可不可以,就只在那比划,我说就是比划一下也可以,他不说话,于是我只能继续告诉它,你这个毒囊有用,这是化劲,四两拨千斤,只要一点毒就可以撬动旧伤。” “我正和它们说着话呢,它啪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很快啊,上来就是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我全部防出去了,防出去以后,按照传统青蛙的套路来说应该点到为止,我笑一下,准备收拳。” “因为这时间按照传统青蛙的点到为止,它已经输了,只能蓄力发水箭了。它也承认,它没招了,准备发射水箭了。” “忽然,它突然袭击,我大意了,没有闪,但没关系啊,它也说没蓄力,虽然他是有备而来,但是这水箭力量不足,我只受了小伤。” “我说蛙儿子你不讲武德你不懂,我劝,这位年轻蛙,耗子尾汁,好好反省!” 第2章 耗子尾汁 二娃一阵狡辩,他眼睛又肿又乌,又撅着小嘴老气横秋,林沧顿时笑了,说道:“所以你就用脸硬接了水箭?然后捂着眼睛落荒而逃,睡了一觉才恢复?” 二娃讪笑着点点头。 林沧恨铁不成钢,“你不是都提到耗子尾汁了么?” “你明明知道耗子尾汁可以克制水箭蛙的水箭,你怎么不用这个方法?” “??” 原来,水箭蛙发射的水箭并不是用身体里的水分,而是把周围浅水里的水通过压缩发射出来。 只要用污秽来污染周围的水分,水箭蛙就不会吸取这种污浊,也就发射不出水箭了。 至于什么样的东西才算是污浊呢?经过不停地探索,人们渐渐发现耗子的尾巴在阴暗潮湿处不断与各种污秽接触,因而集百毒为一体,最是污秽。 只要抓住一只耗子,把它的尾巴泡在水里,制作成耗子尾汁,就可以有效的克制水箭蛙,形成武德压制,让它发射不出水箭,好好反省自身。 这就是传说中,我劝各位年轻人耗子尾汁,好好反省的真正含义。 当然,这种方法也并不是万能的,对于年老的青蛙来说,它们的反应迟钝,这种老同志往往会来不及反应而吸取污浊,虽然能发射出水箭,但会因此受耗子尾汁的毒,毒发受伤,从而退出武林远离纷争。这好吗?这不好。 林沧叹了口气,看二娃可怜兮兮的样子,于心不忍,决定陪他一起捕捉水箭蛙。 “要想捉到水箭蛙就要先制作耗子尾汁,我们现在去捉耗子!”林沧说道。 “少爷,那你说如果用耗子尾汁的毒汁毒耗子,耗子会被自己的毒汁毒毒死么?” “还有,耗子的尾巴是掌控方向的,如果把两只耗子的首尾连接在一起,耗子会因为失去方向变成永动机把自己耗死吗?那到底是哪只耗子跟着哪只耗子把自己耗死在耗子的耗子尾巴上?” 林沧顿时被噎了一下,他保证,如果他是读者的话,第一次肯定捋不顺这两段话。 林沧又好气又好笑,你在这跟我玩rap呢?十万个为什么? 他一巴掌扇在二娃脑袋上,“我不知道!像你这种人才怎么不去参加大国有嘻哈?下一届大国有嘻哈没你我不看!” 说实话,林沧也不知道怎么捉耗子,更别提二娃了,他年纪比林沧还小。 但是林沧的脑海里无端闪现出一幅画面,“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摸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地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跨下逃走了。” 林沧忽然无意识地念叨道:“闰土,闰土……猹” 听到林沧的念叨,二娃抬起头,好奇地问道:“少爷,闰土是谁?他是猹男吗?” 林沧一下子清醒过来,也跟着喃喃自语,“是啊,闰土是谁?” 但是,这下子林沧却知道该怎么捉耗子了。 他让二娃从家里取来竹匾,用短棒支撑着,放在耗子经常出没的地方。 短棒系着绳子,只要远远地一拉,耗子就会被罩在下面。 这个方法很简单,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优秀人才就没有不会的,倒是二娃看得目瞪口呆,林沧只能感叹没文化真可怕。 既然小童已经带来了竹匾和草绳,那么诱饵就合该林沧出,毕竟二娃家里穷,哪里舍得用吃的来抓老鼠。 林沧从怀里掏出糕点,掰碎了放在竹匾中央,香甜的气息一下子散发出来。 二娃咽了口唾沫,眼馋地看了看糕点,眼睛咕噜噜乱转。 林沧拉着草绳,躲在一旁的石头后面,静静地等着。 有的时候,当你不想见到老鼠的时候,老鼠爬地到处都是,恨不得在你家锅里开茅厕,但这时候却迟迟一只都不见。 老鼠这东西也是真的恶心,把你家厨房当茅厕,又把你家茅厕当食堂。 正当林沧等地昏昏欲睡心乱神离的时候,林沧忽然感到手里的绳子似乎动了。 林沧毫不犹豫地一拉绳子,竹匾噗地盖了下来。 林沧连忙冲了出去,却发现二娃正趴在竹匾下满脸无辜地看着自己。 林沧气的牙痒痒,给了二娃一记老拳,二娃的头顶顿时肿了个大包。 “你把诱饵吃了我们拿什么抓老鼠?!” 二娃委屈地揉着头顶,“我也不想的,但糕点实在是太香了!” 林沧被气笑了,“这么说是糕点先出的手不怪你?” 二娃连忙点头。 林沧又给了二娃一拳,他额头的大包肿的更大了,阳光下还有些反光。 二娃连忙掏出口袋里的东西,“少爷别打了,我还有别的吃的东西可以当诱饵。” 林沧低下头,一块草茎,两只蠕虫? 林沧心里一阵恶心,草茎也就算了,这东西林沧知道,嚼起来甜甜的,可是你怎么连蠕虫也吃? 感受到林沧的目光,二娃狡辩道:“这东西是可以吃的,去掉头就可以吃,爆浆鸡肉味的。” 好家伙,贝爷听了直呼内行! 林沧揉揉二娃的脑袋,也是苦了这娃儿了! 死马当活马医,林沧把这几只蠕虫丢进了竹匾里。 “你再敢把它们吃了有你好果子吃!” “好果子!”二娃眼里一亮,差点直接上才艺,生吞活虫。 吓得林沧连忙又揍了他一拳,这才劝住他,林沧改口道,“你再敢吃就揍你!” 二娃点点头,这才听懂了,轻轻嘀咕,“你早点说啊,你要是早点说要揍我我不就不吃了?” 林沧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这难道怪我? 看了看二娃头顶反着光的大包,林沧强忍住了揍他的冲动。 林沧带着二娃回到石头后面,又开始等。 就在林沧发个呆的功夫,绳子又微微动了一下。 林沧连忙拉动了绳子。 这回应该没错了,林沧满意的看着微微蠕动的竹匾。 掀起竹匾,林沧愕然地发现被罩在下面的居然是大黄! 大黄又露出了那无辜的样子,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林沧。 林沧忍不住了,直接一拳锤在了大黄的头顶,锤得大黄嘤嘤直叫。 “好了,现在连蠕虫都没了,怎么捉耗子!” “汪汪!”大黄叫了两声,便跑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大黄叼着一只耗子回来了,蹦来蹦去邀功,兴奋不已。 因为嘴里叼着东西,不能开口,大黄尾巴摇出了幻影。 “呃…”林沧尴尬地看着老鼠,自己是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林沧深吸一口气,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不是我! 林沧又是一拳打在了大黄头上,“我要的是耗子,你给我老鼠干嘛?” 耗子听了泪流满面,连连点头,行家啊! “??”大黄歪着脖子,愣了。 问号什么问号,你是小朋友吗?你怎么有那么多问号! 林沧气急败坏,“那我问你,用耗子尾汁的毒汁毒耗子,耗子会被自己的毒汁毒毒死么?把两只耗子的首尾连接在一起,那到底是哪只耗子跟着哪只耗子把自己耗死在耗子的耗子尾巴上?” “??”大黄眼睛呆呆地看着林沧,到底我是狗还是你是狗?大黄这时候发现自己一下子分辨不出来了。 林沧干咳两声,“不过耗子和老鼠差别不大,勉强能用,那就给你记个二等功吧!怕你骄傲!” 大黄这才重新开心起来,找回了刚刚的状态,又开始绕着林沧转圈。 看着大黄快乐的样子,林沧也心软了,摸了摸大黄的狗头,“好啦好啦,明天给你带我家里的点心给你吃!” 大黄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伸出舌头要舔林沧的手心。 林沧一想到大黄嘴里刚叼过老鼠,心里一阵恶寒,连忙把大黄按在了地上,大黄挣扎了两下,看林沧按的紧,便也没挣扎,眼睛咕噜噜看着林沧。 “咳咳,大黄你刚打猎回来,你累了,你需要休息!” 听到林沧的话,大黄连忙摇头,扭过头把舌头极力伸过来,锲而不舍。 “你看,你都累得吐舌头了,还说不累!二娃快过来帮我一起按住大黄!” “??” 大黄生无可恋,生而为狗,你应该很抱歉! 各位姥爷支持一下吧 新书发布啦,我这种修士也有真情,不变的初心! 你的轻轻收藏与推荐是我唯一的动力,有你我才能坚持,泪目! 轻松诙谐,故事有趣,情感深厚,不可错过哦! 一定要看,不看后悔哦。 来你今天不看那么终生遗憾来,你明天再来咱们节目已换嗷,来票价统一免费,可以拍照手机打开来诶,哎咱们排好队排好队,咱们往里走往里进来,前面的小伙让一让,后面的姑娘买个票来,咱们不要着急不要慌,哪个都能买两张,往里走往里进,马上开场了马上开场了来! 哈哈,加油! 让我感受到你们在好吗,我喜欢你,我想看见你听见你,真的!爱就会让人变卑微,不是吗? 书友群569958623,谁是第一个来的呢?期待 第3章 快乐的一只小跳蛙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对不起,生而为人民服务,我很骄傲!生儿为一胎108宝,我在梁山做大佬! 林沧用厚厚的树叶包裹住耗子,把它的尾巴放在瓦片里洗了又洗,终于制作出一剂耗子尾汁出来。 林沧松开手,耗子如蒙大赦,立刻钻在角落里逃走了。 大黄看着耗子,舔了舔嘴巴,却没动。 “走吧,我们去抓水箭蛙!”林沧抬头看了看二娃。 “少爷,你说水箭蛙可以做菜吃么?” 林沧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曾经出现过的青蛙热,所有的城市都争先恐后地推出青蛙宴,一度导致野外的青蛙消失殆尽。 林沧觉得今天自己有些怪怪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的概念,没有听说过的事情,没有听说过的城市。 林沧摇了摇头,“青蛙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不能吃他!” “况且,乱吃野生动物容易感染病毒!” “为什么是朋友就不能吃了呢?”二娃更加好奇了。 “朋友之间不就是应该互相帮助么?为什么它不可以帮帮我的肚子呢?我的肚子也很可怜的!” 林沧背后一凉,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二娃幽幽地开口了,“少爷,我们两个是朋友么?” “!!”你说的是人话? 二娃还在那继续深思呢,就看见林沧捏着拳头过来了。 二娃立刻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少爷别打!我再也不敢了!” 林沧不管不顾,仍然一拳锤在了他的头顶,他的头顶肿得更大了,太阳下明晃晃的发光,除了正中央的一个大包还零零散散地分布着许多小包。 当然,并不是林沧心狠手毒,二娃这小孩就是皮实,恢复力极强,不然也养不成这么顽强的作死精神。对他来说,明明第一天还青一块紫一块,第二天就已经蹦蹦跳跳没事人一样。 “你能不能说点普通阳间人聊的话?别一天到晚整那些阴间玩意儿!!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你葫芦娃吗!”林沧狠狠地又揍了二娃几拳。 玉不琢不成器啊!为了让二娃成为一个大器,林沧觉得自己付出了太多! 不过,兄弟之间嘛!一言难尽,只要不强人所难,即便是难上加难都是可以理解的。 林沧转过头去,继续往河边走。 后面的二娃松开捂着头的手,眨巴眨巴眼睛,嘿嘿嬉笑着。 二娃手里端着装着耗子尾汁的瓦片,有些左右为难,又不能丢下耗子尾汁这个宝贝,又不想占着手,这该如何是好? 眼珠一转,二娃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由于头顶的包太多,他的头发又短,整个头居然变平整了。 正好放盘子!二娃突发奇想。 这时候,二娃忽然觉得头顶被锤肿了也挺好,看来以后得找机会让沧哥儿多打两拳!二娃乐呵呵地想道。 把瓦片盘子顶在头上,左右晃动两下,四平八稳! 一想到沧哥儿要和自己一起去抓水箭蛙,二娃就很开心。 “水箭蛙,水箭蛙,快乐的池塘里面有只小跳蛙,它跳起舞来就像被王子附体了,酷酷的眼神,没有哪只青蛙能比美,总有一天它会被公主唤醒了!” 二娃忽然想起了少爷以前教他唱过的歌,轻轻地哼唱着,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快乐的小跳蛙。 唱着唱着,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二娃呆呆地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梦一下子醒了,他悲伤地发现自己不是那只小跳蛙,这个歌只是个骗人的童话而已! 小跳蛙是不会走路的,它是跳蛙,他只会跳!这就证明这一切不是真的!我二娃不是那只小跳蛙! 二娃吓得连忙蹲下来,两只手撑在地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我以后不走路只用跳的,那我就还是快乐的小跳蛙! 二娃觉得属于自己的快乐忽然又回来了,他快乐地朝着林沧的方向追了过去。 啦啦啦啦啦,leap frog! 这时候二娃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青蛙是人的朋友,所以不能吃青蛙了,因为每一只青蛙都是王子变的,直到他被公主唤醒,他就会真正变成一个王子。 林沧回过头,看到二娃一蹦一跳地跑过来,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一言难尽,这是真·一蹦一跳啊! 干脆你以后别叫二娃了,叫二蛙吧!你我各退一步! 不过林沧只是瞥了一眼,却没有多说,随他吧!人类进化的路上总要有一两个误入歧途上的,在所难免! 我们学术上一般把这个称为返祖现象,不过一般人都是往猴子方向返祖,他厉害了,直接返祖返到中生代侏罗纪去了! 好家伙!你是在进化的历史上坐着宇宙飞船返祖的吗?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还像是个人,总比阴兵好多了!林沧暗暗自我安慰。 二娃越蹦越快,仿佛逐渐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适应新身体的速度直逼刚回到洛杉矶的终结者。 林沧在匀速前进,二娃则越蹦越快,直接超过了林沧跑没了影。 走着走着,林沧终于看到了小童的身影,这瓜娃子正神气地蹲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呢! 接近了,林沧才发现不对劲,大石头下面居然跪着一个身材壮硕的女人! 这女人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一边哭诉一边哀求,场景一下子显得诡异起来! 第4章 捕捉 林沧认识这个女人,她经常来林沧家的府上干活,大家都称呼她刘婶。 刘婶是个可怜人,都说河童会偷走人的尻子玉,而她的儿子就被偷走了尻子玉。 尻子玉,据说蕴含着人的精气神,丢了尻子玉的人轻则精力大损,重则丢掉性命! 自从溺水被救上来后,他便灵智大失,整个人都变得痴傻起来。 刘婶平时表现得和其他的婶子一样,一样爱谈论家长里短,一样热衷给年轻人介绍婚事,一样勤劳踏实。 但她的儿子是她的心病,她丈夫死的早,唯一的血脉又变成这样,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刘婶的心境急转直下,林沧甚至担心她做出什么不智之举。 林沧依稀记得,不知是哪里,哪个世界,有的婶子会选择在她老的快干不动活的时候,挑选一个适当的日子,和痴呆之症的儿女共赴黄泉,这是命,也是悲哀,这就是真正的人间,真正的生活。 林沧连忙给二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点离开,不要再秀存在感了。 这一打眼不要紧,林沧赫然发现小童这瓜娃子还真的跟河童的打扮有那么几分相似。 矮瘦的身材,头顶上一个又一个包肿成东海龙王敖广的模样,尤其是头顶居然还顶着一个小碟子,里面装着耗子尾汁,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更过分的是,他还是一蹦一跳着过去的,如果把林沧换成刘婶,林沧也得相信二娃就是河童在世! 娘的!林沧差点没憋住,为什么在沙雕的世界里沙雕的事情总是一件借着一件啊!难道这就是同性相吸吗? 同性相吸?果然,学好物理太重要了! 林沧偷偷地从一旁绕了过去,没有惊动刘婶。 而二娃也在林沧的示意下稍稍离开了,刘婶并没有发现。 此时的刘婶仿佛沉浸在一种特殊的状态中,对周围的事情无动于衷。 “让刘婶心里有点念想也是好的!”林沧暗叹。 二娃走过来,林沧气得对着他又是一顿老拳伺候,“搞事!搞事!叫你搞事!” 二娃被打得哇哇大喊,“不搞事那我搞什么!” 这个问题抛过来,林沧脸皮一抽,搞什么,“你想搞㚻也可以,想搞嬲也可以,想嫐也可以,就是自己用手比划一下也可以,就是不要老是搞事!” 二娃没怎么听懂,虽然只听懂了不要搞事,但也听出了文化人的气息,带着崇拜的眼神点了点头。 林沧这才脸色一松,放过了他。 还没走到河边,老远的林沧就听到了青蛙的叫声,水箭蛙与普通的青蛙叫声略有不同,但是林沧自然是分辨不出来的。 有的老年人能听得真切,他们说水箭蛙的叫声是带着婴儿的腔调的,就像是啼哭一样,而且不同的水箭蛙的腔调还不同,就像人有不同的音色一样。 那次与老人家的对话听得林沧头皮发麻,究竟是水箭蛙的音色不同造成的啼哭声不同,还是水箭蛙本就是落水人所化,这才导致音色不同? 好在,林沧分辨不出这些,如果林沧能分辨得出,那他有没有胆子过来便是两说了。 二娃早就说过这里有水箭蛙,不必多说,林沧也知道这叫声是属于水箭蛙的,便跟着叫声走了过去。 在靠近的时候,林沧放慢脚步偷偷摸了过去,终于见到了水箭蛙的样貌。 水箭蛙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相反林沧觉得这青蛙看起来很普通,个头不大,颜色绿绿的,皮肤滑滑的。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它的四肢比较修长,偶尔会人立而起,仿佛是人佝偻着一样,嘴巴略显尖长,头顶有个圆形的印记。 这么一说,似乎区别挺大,但是在外行看来,青蛙都一个样,就像普通人看白人黑人一样,总觉得同一种人看起来都差不多,没什么区别。 隐隐约约地,林沧还看到河水中似乎还有鱼在游动,那几条鱼逆流而上,不知道是在寻找什么。 只见它们不断地穿过一道水草或者石头组成的门,游过去,再游回来,反复几次后就继续逆流而上,再遇见另外一个门,再重复越过这个门。 林沧看得心中一阵悸动,却说不出原因,只好不再朝哪边看。 那水箭蛙似乎也在注意那边,甚至偶尔还吐出一道水箭干扰一下,干扰完了不忘呱呱嘲笑两声,怪不得有的人总爱骂人贱娃娃呢,有的蛙蛙的确有点贱。 这水箭蛙明明有舌头,却不练舌功,有腿却不练腿法,非要练箭! 看着这只青蛙,林沧意识到,这只水箭蛙的确不对劲,相对于别的水箭蛙来说,它太强了! 一般来说,水箭蛙的水箭并不能连续发射,而且每天能发射的次数有限,属于保命技能。 但对于这只蛙来说,发射水箭就像探囊取物一样简单。 林沧摇摇头,不再过多的考虑,强又怎么样?我用耗子尾汁劝得你喷不出来! 他摸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偷偷将早已配置好的耗子尾汁倒进了河水之中。 淡绿色的耗子尾汁融入河水,渐渐扩散开来,变得几不可见。 林沧紧张地看着这两只水箭蛙,屏住了呼吸。 大概过了二三十秒的样子,这两只水箭蛙忽然焦躁起来,不安地扭动着肢体,似乎有所察觉。 “行动!”林沧大喝。 耗子尾汁已经扩散到水箭蛙的身周了,如果再不行动,等到浓度提高了,水箭蛙就会逃走,脱离这片水域。 在这个时间点,等到林沧与二娃冲到水箭蛙面前的时候,耗子尾汁的浓度便恰好能抑制水箭蛙发射水箭! 只要林沧及时堵住水箭蛙的退路,将它们赶到岸上,便是瓮中捉鳖十拿九稳。 林沧与二娃同时冲了出去,冲的时候,林沧忽然又想到了那只水箭蛙的特殊,于是对二娃吼道:“你去对付那只体型小些的,那只大的交给我!” 二娃点点头照办,在关键时刻二娃还是相当乖巧的。 在看到林沧冲过来的时候,这只水箭蛙居然不闪不避,径直对着林沧扑了过来。 林沧心中凛然,水箭蛙虽然体型不大,但是却有着不俗的力气,如果正面挨了水箭蛙的冲击,那力量不亚于被成年人不轻不重地打一拳。 林沧看到水箭蛙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朝着林沧啪的一下攻击过来,看来这年轻蛙早有准备! 但是,林沧却冷冷一笑,通过二娃的描述,林沧早就料到这只水箭蛙会来这一招,不只这青蛙是早有准备,林沧亦是有备而来。 然而,就在这时,林沧的余光处,却看到了另外一幅画面。 没了水箭蛙的干扰,那河里的游鱼终于恣意徜徉起来。 它逆流而上,尾巴中流击水,向空中鱼跃而起。 在空中,游鱼扭动着躯体,把晶莹的水花四散挥洒,好不畅快! 林沧顿时呆住了,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酸楚! 还来不及多思考,水箭蛙的右鞭腿已经迎面而来,速度很快嗷! 林沧瞳孔一缩,他可不想像二娃一样被打个乌眼青出来。 林沧抬起手,肌肉松中有紧紧中有松,这才把右鞭腿防了出去。 林沧松了口气,按照传统青蛙来说,接下来该到林沧出手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林沧忽然想到,这只水箭蛙是与众不同的,也许它还有后手。 偷袭! 果然,这只水箭蛙张开了嘴巴,吐出了一道水箭! 好家伙,都已经喂你耗子尾汁了,这青蛙居然还不讲武德! 然而,下一刻,那只青蛙的眼里却露出了人性化的愕然。 只见林沧抬起手,手上隐隐有白色光芒流转,居然就这么用手掌抓碎了他的水箭! 怎么可能! 第5章 时空中的游鱼 怎么可能! 水箭蛙的水箭是可以轻易在人身上打出一大片的淤青的! 水箭的力量极大,若是换成真正的箭矢,把人扎个血洞也是可能的! 之所以会这样,这是因为受限于水本身的坚硬度与穿透性,举个例子,就算是用手枪射出的橡胶弹,由于橡胶本身的原因,打在人身上也只是淤青而已!只不过淤青的范围与深度不可同日而语罢了! 但是,即便是这样,这水箭也不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孩儿可以单手毫发无损接住的!水箭蛙已经隐隐有妖兽影子了! 林沧却知道,这对自己来说,只是小意思罢了,这也是他敢于陪二娃来此一趟的原因。 林沧从小就跟着家里人吞吐紫气、服用丹药,这一手只是粗浅的灵气作用而已,即便林沧修为不高,却也不在话下。 林沧趁着这只水箭蛙力竭,连忙冲了过去。 在耗子尾汁的强大威力下,林沧不信它还能发出第二道水箭! 林沧不停地驱赶着水箭蛙,水箭蛙左冲右突,却逃不出林沧的封锁。 终于,在万般无奈之下,它选择朝岸上逃跑。 林沧明白,这时候,水箭蛙已经插翅难逃了! 在岸上,水箭蛙再无发射水箭的可能,去掉了这层威胁,再加上回到岸上林沧移动不再受水流与淤泥限制,事情便简单了很多。 不多时,林沧便轻松捉住了这只水箭蛙。 水箭蛙的水箭无毒,但是皮肤却有毒,只不过毒性一般,不足为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沧用树叶包着这只青蛙,把它放在了二娃的小网子里。 这时候二娃早已经捉住他那只小蛙朝林沧走过来了。 那只水箭蛙本就弱小许多,又失去了水箭加持,被二娃轻易捉住。 林沧看着二娃,忽然注意到他淤青的眼圈居然已经恢复如常! 这是什么气血!他的恢复力居然如此强大!林沧惊讶。 看到林沧握着水箭蛙毫发无损地站在那儿,二娃一下子笑了出来,既灿烂又童真! 走近了,二娃看着林沧的脸,忽然担忧地说道:“少爷,你怎么哭了?” 林沧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上,自己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沾染着一些水珠。 “是河水吧!”林沧回答道。 二娃摇摇头,怯怯地说道:“少爷,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这一阵子你一直都在变,变得很快,几乎要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你时不时地就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一些我完全没见过的东西!沧哥儿,你怎么了!”二娃的声音带着哭腔,觉得自己似乎要失去什么了。 林沧呆立在原地,这才意识到,是啊,自己怎么了,我病了吗?我的身体中发生了什么?我还是不是我? 林沧心里一阵发寒。 林沧又是没来由的一阵酸楚,觉得自己现在又悲又喜,却弄不明白为什么。 林沧忍着这种奇怪的割裂感,一巴掌轻轻扇在了二娃头顶,“瓜娃子别乱说,我就是我,你再乱说小心我揍你!” 感受到林沧的体温,二娃这才安心下来,憨笑着点点头。 “快乐的池塘里面有只小跳蛙,它跳起舞来就像被王子附体了,酷酷的眼神,没有哪只青蛙能比美,总有一天它会被公主唤醒了~” 二娃快乐地唱着歌,手里捉着青蛙,和林沧走在回家的路上。 想到母亲的病马上就要好了,他看着林沧幸福地笑了出来。 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管家林伯正身形笔直地站在那里。 看到林伯的身影,林沧一下子安心下来,却更加害怕了,仿佛要失去这一切。 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到底是谁? 林沧告别二娃,来到林伯身边。 林伯看到林沧,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轻轻地伸出了手。 林沧看着林伯的手,觉得林伯的手仿佛无所不能,能够掌控所有的事情。 毫不嫌弃地握住林沧因为摸爬滚打而脏兮兮的手,林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回到家,林沧仍然一副沉闷的样子,父亲母亲关心地问林沧发生了什么,林沧却摇摇头,不知为何下意识的避开了这个问题。 林沧父母只认为林沧今天在外面玩得不开心,没有多想。 略有担心地摸了摸林沧的头发,母亲对林沧轻声叮嘱,别忘了吃药。 林沧从小就有梦游之症,有时候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身着睡衣站在院子里,别提有多恐怖了。 当然,林沧在梦游时并不会做什么特别奇怪的举动,做的最多的举动便是打开门,从门的一边走到另一边,反复几次,便打开另外一扇门,打开各种门,重复这个动作。 林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梦游时做这个事情,梦游嘛,谁都说不准的。 其余的时候,林沧会呆呆的盯着天上的月亮,就一直站在那看着,一看就是一晚上,直到醒过来。 就这样,到了睡觉的时候了。 而林沧却毫无睡意,打开窗户,又开始呆呆地看着月亮。 “孔乙己…闰土,猹,马大师,鱼,逆流而上……” 这些东西在林沧的脑海里不断地盘旋。 忽然,林沧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今天河水里看到的那条鱼。 它在河水里恣意徜徉! 它逆流而上,尾巴中流击水,向空中鱼跃而起。 在空中,游鱼扭动着躯体,把晶莹的水花四散挥洒,好不畅快! 林沧觉得脸上有些凉凉的,摸了摸,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林沧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原来来自地球,自己是林沧! 那天下班回家,他熟练地打开手机和电脑,一如既往地准备打会儿游戏。 忽然,林沧瞥见了一旁摆着的照片,有的是林沧与母亲的合影,还记得他曾经对母亲说,他要赚大钱,让母亲不用再起早贪黑,而现在母亲却为了自己买房不辞辛苦;有的是林沧与女神的合影,林沧曾经下定决心要干出一番事业,让她刮目相看,而现在林沧却一事无成,那女人却已经换了好几个男朋友,她是自己的青春,也是自己的遗憾;有的是林沧毕业时的照片,他觉得梦想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现在却渐行渐远… 林沧泪流满面,每天上班、吃饭、打游戏、看剧,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吗?以前的我去哪了? 林沧掰开手指,发现这种生活他居然还要再过四十多年,四十年啊!这几乎是我的一辈子了!直到他因为老去而退休,失去力气,再也动不了,这时候,他就真正的死去了。 林沧痛哭流涕,我曾经有梦啊,那里面有关于爱情的美妙邂逅,有拯救世界的勇气,有环游世界的旅行!而现在,我怎么满脑子都是钱,却颓废不堪? 林沧抬起头对着月亮祈求上苍,让我离开吧,让我逃走吧,让我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吧! “让我成为逆流而上的游鱼,跨越时空长河,鱼尾拍击水面,一跃而起吧!” 第6章 修炼日常 所以,在那之后的某个夜晚,我就来到了这里?林沧回忆起来。 我是林沧,我既是地球上的林沧,也是这个世界的林沧,我,醒来了! 林沧终于知道自己梦游的原因了,原来林沧并不是在梦游,而是在睡着的状态下,灵魂无意识地寻找回到家乡地球的路。 “所以,我才会在梦游时不断打开门,又不断走来走去!” “所以,我才会一直盯着天上的月亮!” 林沧恍然大悟,一切都明白了! 从今以后,他便不会再梦游了,因为在这一刻,林沧的身体终于在某种意义上发育到了完全,这才能够容纳上辈子那庞大的记忆与灵魂,此刻,林沧的身体与灵魂真正融为一体! 林沧忽然有些怀疑,这世界上真的有梦游这种病吗?是否梦游的人其实都不是在梦游,而是在下意识地寻找? 梦游的人是穿越者?林沧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林沧压下内心的思绪,这是个秘密,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就在林沧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忽然打开了。 林沧转过头,原来是母亲。 母亲很年轻,很美丽,是这个世界生他养他的人。 母亲身穿睡衣,用手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林沧脸上的泪水,把林沧抱在了怀里。 “沧儿,又梦游了么?” 林沧摇摇头,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开心地说道:“母亲,我已经痊愈了,再也不会梦游了!” 母亲点点头,只当林沧是在安慰她。 林沧转过头,发现父亲和老爷子也站在旁边。 老爷子是远亲,几年前才来到家里,但是与林沧的感情却是极深厚的,两人经常出去疯。 另外,林沧的修行也是跟着老爷子进行的,老爷子仿佛无所不能。 “没事了,睡吧!”老头眯眼笑着说道。 说着,老头掏出一颗丹药出来,给林沧服下。 林沧开心地接过这“糖丸儿”,迫不及待地塞进了嘴里,这丹丸林沧不是第一次吃了,它外观如同羊脂一般莹润通透,丹香缭绕,闻一口都让人精神振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第二天,林沧准时苏醒,觉得神清气爽。 这一辈子,我要认真的度过!人生是没有演习的,可悲的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意识到这一点。 林沧认真地看着身边的每一个物品,无论是一株小草还是一块碎石,它们都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是上天的礼物。 林沧洗漱完爬到屋顶上,老头子已经早早等待在这里了。 老头子在屋顶吞吐着气息,按照一定的韵律吐纳,时而鼓动小腹,时而轻启口鼻,一条白色的气息如龙似蛇地在他的身周舞动,颇为神妙。 “爷爷,又在练蛤蟆功?”林沧笑嘻嘻地问道。 老爷子踉跄一下,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伸出手指敲了敲林沧的脑袋,“食六气而饮沆瀣兮,漱正阳而含朝霞。这是吸天地之灵性,取鸿蒙之紫气,什么蛤蟆功!” 由于老头停功,那道白气徐徐落在地上,在地上凝结成了白霜。 林沧对于这种奇异的现象早已习以为常,神色不变地继续嬉笑,气的老头直跳脚。 林沧之所以这么说,当然是有原因的。 记得林沧第一次与老头子练习气感的时候,老头子由于不适应这里的灵气氛围,吸了一肚子阴气,憋的脸色发紫,捂着肚子。 林沧不明觉厉,便问道:“老头子,这就是你吸的紫气吗?我看你脸色发紫,难道你吸到了?” 对于传说中的紫气,林沧可是万分好奇。 “我……”老头顿时涨红了脸,脸色一会紫一会红。 “呃,这个…哈哈哈,那是当然!”老头尴尬的哈哈大笑,心里则暗骂,“这里的气息怎么如此混浊,阴气污染严重,根本吸不到别的气,阴气吸得老头子我身子骨够呛!” 老头眼珠一转,大言不惭地说道:“没错,算你还有点眼力,我脸上的这就叫气冲霄汉,没有几十年功力根本做不到!” 砸吧砸吧嘴,老头暗暗得意自己的机智。 就在这时,他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一下子没忍住,放了个响屁。 “??” “这招叫气贯山河。”老头舔着脸。 “是吗?那你捂着肚子干嘛?”林沧连忙捂住鼻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哈哈,你怎么回事,不要老是在乎这些细节!” “捂着肚子?修仙人怎么会捂着肚子?我这是气蕴丹田,不懂就别乱说。” 林沧翻了个白眼,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 从今往后,林沧便把吐纳称作蛤蟆功,故意用鼓动小腹蛤蟆的叫声与老头子闹肚子对比。 如今,对于吐纳,林沧早已熟练了很多,尤其是腹式呼吸,即在吸气时鼓胀小腹,吐气时收紧小腹。 这种呼吸方式的优点就是通过小腹的舒张辅助呼吸,能够最大化的提升呼吸效率,呼吸效率提升了,身体便能产生更多的能量,是强身健体、提升气感的有效方式。 至于通过吐纳吸取灵气,至今林沧效率都颇低,因为这里的天地灵气颇为稀薄,然而阴气却极其旺盛,只能吸取到对修炼无益的阴气。 当然,即便如此,吐纳仍然是必不可少的必修课,因为正式修炼的年纪是十六岁,在十六岁以前,重要的是锻炼气感,蕴养身体。 不仅如此,林沧还听说,如果吐纳法修炼得好,就可以吸取到鸿蒙紫气,这可是好东西,对修士来说,妙用无穷。 鸿蒙紫气,只在清晨朝阳初生的时候产生。 鸿蒙之气乃是天地未开之时所有的元气,天地分离之后鸿蒙之气便转化为了阴阳二气,在清晨阴阳混沌不清的时候阴阳会重新融合,产生鸿蒙之气。 而紫气,则代表道教至尊无上之真气,乃是属于道教祖师太上老君的灵气,是天地初开的第一缕灵气,是至纯之气,所以在鸿蒙之气产生后,紫气伴生而出。 据说,如果能纳鸿蒙紫气入体,修士的修炼速度便会一日千里,并且对灵气具备无可比拟的亲和力,掌控一切灵气! 当然,这对林沧来说太遥远了,林沧只配在脑子里眼馋眼馋。 吐纳练习完毕,林沧又和两位哥哥一起绕着村子跑步,锻炼身体素质,直到累得精疲力竭,才算是结束了晨修。 两位哥哥是家里的义子,年龄比林沧大许多,在大城市的书院里读书,据说今年拜入了一个叫做道宫的门派,这才有时间回家团圆。 母亲曾经开玩笑说,收养这两位哥哥是为了以后真正生了孩子做演练用的。 本以为没人放在心上,二哥林云却是个心思细腻的,对林沧百般照顾。 而大哥林布则更崇尚肌肉力量,是个修炼狂人。 现在想来,母亲也许并不是仅仅在开玩笑,但是这个做法却不得不说是个极明智的做法,有的人连宠物都没养过,也没思考过方法,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要了孩子,这便是一种愚蠢而不负责任的做法,用时间与命运开玩笑。 正是由于这样的原因,父亲母亲一直觉得对两位哥哥有所亏欠,对他俩更是倾尽心力。 吃完早饭,还有文化课要上,学的都是这个世界的文字与历史,极其乏味。 熬过了一上午的忙碌,林沧终于有时间休息休息,刚吃完饭便看见二娃神神秘秘地走了过来…… 第7章 开胯 “二娃,怎么了?” 一边说着,林沧一边拿过点心分给了二娃与大黄,这是昨天答应他们的。 二娃咽了口唾沫,惊魂未定地说道:“少爷,你猜我昨天看到谁了?” “昨天我和我娘路过那个院子的时候,又看见那个纯黑色眼珠子的人了!它是鬼!” 林沧心里咯噔一下,有鬼? “你怎么知道?” “昨天在那个院子门口,我和大黄都看见那个鬼了!他脸色苍白,眼珠子乌黑乌黑的,就像在一直在盯着你一样!我和我娘说,可我娘却说她看不见!她说那门口什么都没有!” “明明我和大黄都看见了呀!大黄还一直对着他疯狂的汪汪汪,肯定是看见了!” 林沧心脏砰砰直跳,如果是别人所说林沧不一定相信,可是这是二娃说的,二娃是不会撒谎的! 林沧顿时觉得十分恐惧,那院子就在城外不远处,居然有鬼盘踞在那里! 更恐怖的是,没人看得见那只鬼! 那就意味着,有的人可能都被鬼用爪子架到脖子上了还不知道! 林沧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有些发凉!也许,也许每个人都遇见过鬼,都与鬼有过亲密接触,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也许有的人正在写书,他的身边有一只厉鬼青面獠牙,也许有的人正在看书,他的身边有一只女鬼含情脉脉! 二娃见林沧保持沉默,还以为林沧不相信,连忙脱下裤子,果然,他的屁股上现在还有个巴掌印呢! “我说有鬼,我娘不信,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二娃得意地说道。 林沧看得牙花子疼,二娃他老娘是有多大力气啊!以二娃的恢复力,居然都过了一整夜还没消肿,二娃是你亲生的娃儿么! 看着二娃撅起的屁股,林沧觉得有些辣眼睛,连忙抬起头。 抬起头,林沧一下子看到了南方远处的山峰,忽然诗兴大气:“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一首诗吟诵而出,林沧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仿佛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文人气息。 既然我已经看见了南山,那该去哪采菊? 低下头,恍惚间林沧居然真的看见了一朵菊花,难道我已经到了意念具象化的境界了?林沧暗喜。 正想伸手采菊,林沧再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二娃,你怎么还不把裤子穿上!” “我们又不是刚交的朋友,我相信你,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我林沧最仰慕的便是鲍叔牙管仲之间的友谊,我向往的是管鲍之交,请你自重!” 二娃这才不情不愿地拉起裤子,“这下少爷你总该相信了吧?” 林沧连连点头,状如小鸡啄米。 二娃心满意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林沧看着二娃,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二娃,等到重阳日那天你记得过来找我,我有大宝贝给你看!” “??” “为什么?”虽然听到有大宝贝,二娃很开心,但是总觉得林沧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因为待到重阳日,我还来就菊花!” 二娃又没听懂,只好茫然地点点头,盲目地觉得少爷说的都对! “少爷,我们今天再去那间鬼屋看看吧!” 林沧倒吸一口冷气,二娃你得多大的心脏啊!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别人躲都来不及,你怎么非要做逆行者? 我林沧是个好青年,走反道的事情我不干! 林沧觉得自己仿佛成为了恐怖电影的主角,在周围人的劝告下去鬼屋探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最后肯定会被成功团灭的啊! 林沧打个寒战,连忙转移话题,“二娃,你不是想学武么?我今天教你身法吧!” 二娃毕竟单纯,听到可以学习武功,立刻把探险抛到了九霄云外,快乐地叫嚷着学武,学武! 林沧带着二娃走到小树林里,对着二娃邪魅一笑,“二娃,今天我教你怎么开胯!” “可不是胯下之辱的那种胯哦,是劈腿的那种胯。” 林沧娓娓道来,“你知道究竟该怎么走路吗?” 二娃茫然地摇头。 “说了多少次了,用胯!” “当你用胯走路的时候,你就会觉得特别的舒畅!” “尤其是每一个胯的扭转、崩弹,健步如飞!” 说着,林沧开始绕着二娃开胯健步如飞,走着走着,林沧觉得越来越畅快,不由自主地走起了后滑步,甚至还有大跳! 那灵活的动作看得卖拐大爷直流泪,看得卖轮椅的夫妇直叹息。 二娃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腰部微微扭动,似乎随时要窜出来。 “少爷,我悟了!” 林沧大惊,连我自己都没搞清楚,你就已经悟了? 只见二娃力从地起,通过胯部的扭转,每个关节,每一块肌肉都仿佛是加速器,把那种力量又传递回了腰腹之间! “砰!” “砰砰砰砰砰砰!” 林沧大惊失色,连忙捂住口鼻,“二娃,让你开胯!不是让你开炮!你别放气了!” 二娃也尴尬一笑,“教练,你这个开胯果然有用,我以前放气都没这么大声音的!” “少爷你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说着,二娃提着裤子钻进了小树林深处解决问题去了。 没过几十秒,树林深处又传来一阵声音,“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林沧无力吐槽,开胯的确是个相当厉害的功夫,就是容易让人腰腹力量过于强大,导致放气如打雷,开大如射箭! 也许这就是顶级武学吧! 第8章 鬼屋探秘 不过,更让林沧惊讶的是二娃的身体天赋!太强了,只是看了林沧不太熟练的演示,居然就能练到这个地步! 单说崩弹劲,二娃已经比得过许多练武多年的老手了! 其实,开胯这一招是林沧上辈子的时候在网上学的,有个叫做抖*的软件里就有卖。 一开始,林沧还没搞清楚状况,心想,不会真有人在网上买武功练吧? 哪想到抖*人才辈出,没多一会就有六千多人购买,看得林沧目瞪口呆,莫非…真的有用?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林沧也买了,但是林沧天赋不足,明明是很好的武学,却没练出效果。 但值得安慰的是,那六千多位同道似乎也没几个炼成,本以为江湖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但是过了好长时间仍然没听说有厕所被崩坏的消息,林沧便释然了。 由此可见,二娃的身体天赋的确极其强大,尤其是恢复能力,昨天被水箭蛙射伤也是很快就恢复如初! 当然,这也和这个世界的规则有关,这个世界的人气血比地球上强大不知凡几,就算是普通人,也有地球上好几倍的力气! 林沧正思考着,忽然一道黑影闪了过去。 大黑耗子?什么东西那么快? 林沧转过头去,发现居然是二娃,他现在又进步了不少,扭动着胯部,速度极快! 林沧一阵嫉妒,这瓜皮怎么这么厉害! 似乎是在模仿林沧刚刚的动作,二娃时不时还来几个后滑步。 这么好的胯不去送快递真是可惜了!林沧暗叹。 林沧的眼睛一直盯着二娃,眼中蕴含着期盼。 终于,二娃一个不慎,重重地撞在了一颗大树上。 “哎呦!” 林沧这才心满意足地回过头,看到你撞在电线杆上的姿势都这么潇洒,我就放心了! 林沧没有和二娃一样疯跑,而是转过头一边用点心喂大黄,一边朝着二娃的方向晃悠悠地走过去,毕竟大黄是快要生孩子的狗了! 林沧暗叹,什么时候二娃能像自己一样成熟就好了! 等等!什么生孩子! 林沧一下子回想起了昨天那件事情,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林沧又羞又恼,什么玩意儿啊!谁告诉你睡在一起就能怀孕的啊!我林沧居然因为这种事情带了个绿帽子!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还觉得自己赚大了!原因就是一条狗睡在了一个小孩旁边! 林沧笑了,又不是轻拢慢捻抹复挑,又没推波助澜,又没深入浅出,这些小孩儿想象力真丰富! 林沧也不再喂大黄点心了,反而踢了它屁股一下,鸡犬不宁说的就是你! “??” 大黄懵了,我做了什么? 要不是今天练武,林沧都不知道二娃的体力居然这么好,疯跑了一下午,直到天色渐晚的时候才重新出现。 林沧观察二娃,他居然只是微微见汗!林沧立刻翻了个白眼,你是牲口吗?这也不累? 林沧忽然有些欣赏二娃了,二娃吃得少跑得快,关键还耐久,百公里耗油俩窝头! “少爷!我们去鬼屋看看吧!反正都快到了!” 林沧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居然到了那鬼屋附近! 林沧头摇得像拨浪鼓,“你先去,天色不早了,我女朋友还在家里等我回去,我得回去看看家里水管灯泡坏没坏!” 二娃似乎真的相信了,带着大黄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林沧觉得牙花子疼,狠的怕愣的,二娃这是有多愣啊!这都相信? 林沧不放心,连忙追了上去。 “少爷你不是有事吗?” “额,哈哈哈,我忽然想起来我根本没有女朋友!” 二娃也终于开心起来,抱着林沧的胳膊,轻声安慰道:“少爷,我跑的很快的!我们就去看看而已!” “只是去看看…应该没事的吧?”林沧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话音刚落,林沧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这台词不是作死鬼片里常用的台词么!危! 咽了口唾沫,林沧跟着二娃朝着鬼屋走了过去。 还没到鬼屋,林沧便看见那鬼屋里居然住着人! 林沧笑了,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里还真有个不要命的,住在鬼屋里!你演聊斋吗? 不过也难怪,普通人一般是看不到鬼魂的,无知便无畏! 林沧和二娃没有打扰,在窗外静静地看着。 这时候,天色已经晚了,那小贩正点着蜡烛干活呢!他是个做糖人的手艺人,正就着烛火做雕刻。 林沧惊讶地发现,这小贩怎么点的是白烛!白烛可是供奉用的!是招鬼的! 小贩对手哈了口气,又用力搓了两下,才勉强把快冻僵手暖和回来,他叹了口气,这鬼天气怎么又变冷了这么些… 按照惯例,手艺人晚作时一般点的是红烛,小贩以前也是这么做的。 不过偶然间,小贩却意外的发现白烛卖的比红烛便宜的多,想到还在闺中苦苦等着自己的师妹,抱着能省就省些的想法,小贩果断买了几根回去备用,想着以后每天又可以减去一笔开销,心里不免有些窃喜。 对于穷人来说,钱就是温饱,就是健康,能省一点是一点。 说到师妹,那可是个好姑娘。师父师娘就这一个闺女,对师妹万般宠爱,把师妹养的肤白貌美,玲珑有致,不注意的话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最主要重要的是师妹屁股也很丰腴,外面的大婶都说这样的女人好生养,准能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真是祖坟冒青烟,自己居然能得到师妹的青睐,若是把师妹娶回家,那真是做梦也能笑醒,小贩嘴角不禁翘了起来。 夜越来越深,聚精会神的做了一晚上的糖人之后,小贩不免有些疲惫,他咬牙又坚持了一会,终于困得不行了,放下手里的工具,看着一桌子的糖人,小贩不由得呆呆的笑了,他仿佛看见师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他笑着招手呢! 一口吹灭蜡烛,小贩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回卧室。劳累了一天,小贩倒头便睡着了,房子里传出了他渐渐均匀的呼吸声… 看了一会儿,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林沧与二娃相视一眼,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那工作室破旧的木门在“吱呀”的一声怪叫后,居然又开了……而小贩,分明还在床上睡得香甜! 林沧连忙捂住了二娃的嘴巴,鬼出现了! 悄无声息的,一道轻飘飘的身影走了进来,他走到工作台前慢慢坐了下来,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熄灭的白烛竟然自己呼的亮了起来!摇曳的烛光阴晴不定,更增添了几分诡异。 他抄起画笔,学着小贩的样子一丝不苟的为每一个糖人画上了一张大大的嘴巴。那嘴巴里的牙齿整整齐齐又略显纤柔,好似是儿童刚长好的乳牙,只是…牙缝里一片鲜红,好像有鲜血要从嘴里流出来一般!那嘴巴恐怖的就像是地狱里食人的怪物一般狰狞。 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他开心的咧了咧嘴,那嘴型分明与糖人上画的形状一模一样,诡异,血腥,可怖。 透过白烛昏暗的亮光,依稀可以看见那人的容貌,他竟长着与小贩一模一样的脸,除了不带一丝白色的黑瞳,与眉眼间若有若无的诡异扭曲! 每个糖人都被画上了嘴巴之后,他好像很满意,嘴巴一吹,白烛顿时熄灭了,奇怪的是,燃烧了这么久,蜡烛居然丝毫没有变短,而当蜡烛熄灭的时候,糖人上鲜红的嘴巴也伴着灯火一同消失了。 他轻轻地站起来,把板凳推回原处,又悄悄地关上了房门,就好像…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而卧室内,小贩丝毫不知,睡得正香。 那鬼出了工作室,便趴在卧室窗口,偷偷地观察着熟睡的小贩,看着看着,他不由得露出了灿烂而又真心的笑容。 他带着笑意,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贩,用手指在小贩的脸上比划着,就像,想要在他的脸上也画上一张嘴巴一样。 林沧在偷窥这鬼物,而鬼在偷窥那小贩,身处在这种连环套一般的场景里,林沧心中泛起了一阵奇怪。 这鬼物是在做什么? 林沧眉头紧锁,苦思冥想才明白,这鬼物是在模仿! 它之所以在工作台前摆弄糖人,是在模仿小贩,他正努力地想伪装成人! 那么,他偷窥小贩的举动,又是在模仿谁? 想到这里,林沧立刻大骇,是我啊! 这鬼物是在模仿我!我不就正在偷窥小贩么! 第9章 小贩 林沧顿时觉得无比的恐怖,连忙定睛看向那鬼物。 只见那鬼物居然也在皱眉沉思,一边皱眉,两只乌瞳一边死死地盯着林沧。 “!!!” 林沧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噔噔噔后退了两步。 “跑!”林沧不想冒险,尤其是二娃还在一旁。 “汪!汪汪!” 看到鬼物盯着一行人,大黄也知道被发现了,立刻龇牙狂吠起来。 看到林沧要跑,这鬼物的神色立刻阴沉下来。 它朝着林沧他们飞快冲了过来! “汪嗷~~” 大黄看了看那狰狞的鬼物,又看了看二娃与林沧,他对着月亮仰头大吼,居然发出了狼一样的嚎叫声! 林沧看见,随着嚎叫,月光似乎一下子明亮起来,大黄的身体忽然肌肉紧绷,像吹气球般膨胀开来,变得如同小牛犊子一样大小! 看到这个景象,鬼物的身形一下子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盯着大黄! “走!” 林沧拉过二娃,飞快向后逃走。 在经过大黄的时候,林沧担心它意气用事,用力拍了拍它的肩膀,“走啊!别管我们!” 大黄不管不顾,龇着牙对鬼物低吼,林沧看见大黄的眼睛忽然变得狭长而凶猛。 直到林沧和二娃离得选了,大黄这才“呜”地转身离开。 林沧说是拉着二娃离开,其实刚走了两步,便是二娃用力带着林沧离开了,二娃力气比想象中还要大很多! 没过多久,大黄终于满身疲惫地赶到了林沧与二娃身边。 这时候,大黄的体型已经恢复了,林沧看见它浑身都微微有些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疲倦。 大黄轻轻地用舌头舔着林沧与二娃的手心,似乎是在安慰两人。 感受到手心的湿润,林沧心里仍然怦怦直跳,他用力摸了摸大黄的头顶,“好狗!” 而二娃却满脸兴奋,“少爷!没事的!我和大黄都很厉害的!我就说那里真的有鬼,好恐怖!” 二娃又搓了搓大黄的狗头,“哼!大黄,你和我一起的时候就不喜欢变成大大狗,和少爷在一起你就变心了!” 大黄没有说话,只是一直默默地舔舐二娃。 林沧有些担心,二娃实在是太大胆了,现在根本不知道这鬼物的实力如何,如果二娃再这样贸然行动恐怕会出危险! 林沧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方法能治得住二娃,只能以理服人。 林沧一巴掌打在二娃的脑袋上,“让你别去,现在好了,真的撞见鬼了!要不是大黄,说不定我们就受伤了!你以后要是再敢去,我就把你打成猪头!” 二娃委屈地点点头,他虽然调皮,却是个听话的孩子,说不去那就真的不去了。 林沧这才放下心来,带着二娃回到家,这才和林伯一同回府。 刚回到家,林沧惊讶地发现大哥二哥居然在练武,便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只见大哥从脖子上摘下项链,开始注入灵气。 没错,这个项链就是大哥的武器,项链是老头子所赠送,只要注入灵气便能激活里面的阵法,展现出种种神妙。 项链随着灵力的注入慢慢产生了变化,渐渐变成了长戟的模样,林布继续注入灵力,长戟上渐渐浮现出了几条神秘的纹路,看起来英武不凡,散发着阵阵煞气。 听说在赠送武器时,老头子亲自演示过激发阵法,大哥的项链上雕刻的是穷奇,二哥的是银龙,老头子便是用二哥的武器做的演示。 听二哥描述,在那时候,项链上的白龙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在老头子手里缓缓游动,蜿蜒盘旋,最后变成了两米多长,胳膊粗细的峥嵘龙枪! 枪身上布满了精美的花纹,极为神妙。 老爷子又继续加大灵力的输入,随着灵力的激发,长枪上慢慢有一层雾气般的能量缭绕着浮现出来,渐渐的,雾气里有龙浮现出来,耳畔隐隐有一阵阵龙吟,缥缈悠远,嘹亮旷远。 随着声音的响起,整根长枪居然开始微微的扭动起来,仿佛随时要乘风归去! 这是什么境界!听得林沧心生向往! 不过,林沧现在是个战五渣,就连拳脚功夫都不会半点,还没有资格拥有武器。 林沧忽然想道,大哥二哥能不能敌得过那鬼物呢?是否可以请他俩出手? 但是,林沧又担心他俩力有不逮反而因此受伤,最后还是决定等到遇见老头子的时候再由他定夺。 第二天,修炼了一早上的林沧终于空闲下来,和老头子说了他和二娃看到的诡异事情。 老头掐着手指仔细思量,却哈哈大笑,让林沧不用担心,不过几天那小贩便会登门求助,此时他的决心不足,是扶不起来的。 林沧没怎么听懂,不过既然老头子胸有成竹,林沧便也就放下心来。 晚上,忙碌了一天的小贩回到家,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发冷。 小贩长这么大记忆中只记得两种冷,一种是冬天北风呼啸由外而内的冷,另一种……却是小时候村里有人去世,靠近灵堂时感受到的那种冷。 而这种冷,却是由内而外的,在这种由内而外的凉意里,身体上一股虚弱感油然而生。 “难道是太过劳累精力不足生病了?应该睡一觉就好了!” 睡觉,就是穷人给予自己的药方,睡觉,睡觉,哪有病是能被睡觉治好的?小的病痛总是在一次次的自我安慰中恶化,直到一发不可收拾。 摇了摇头,小贩推开门,轻轻地放下自己的物什,带着一身疲惫与不安躺到了床上,望着屋顶呆呆的出神,自己慢慢长大的种种,与师妹在一起时她的一颦一笑,师父师母的关心,父母的含辛茹苦,一一如云烟般从眼前闪过,不知不觉中,他居然睡着了。 然而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小贩眉心忽然觉得内心一阵刺痛,“昏睡”中的他渐渐转醒,眼皮颤抖了两下,费了些力气才睁开了眼睛。 睡得有些僵硬的手摸了摸床板,感觉今天的被窝格外的阴冷,怎么都捂不热。 他眨了眨眼,突然想到自己回家之后似乎忘了关门就躺倒床上呼呼大睡了,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天早就黑了,走到门口小贩才发现家门是合上的,真是睡糊涂了! 又看了看放在门口货物,虽然天黑看不清楚,但是黑乎乎的一堆东西在那,想来也没丢。 但是,就他转过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小贩突然惊悚的发现,自己平时做糖人那屋子里的灯,不知何时居然亮了! “是家里进贼了吗?”小贩心中一紧。 他悄悄捡起平常栓门的棍子,屏住呼吸,慢慢地走了过去。小贩此时觉得手脚冰凉,四肢都有些微微颤抖。 走到窗户边,他用手指蘸了蘸唾沫,虽然嘴里已经干涩的没有什么水了,但好歹还是把窗户纸捅了个洞出来。 屋里灯光昏暗,瘦弱的火苗不停的闪烁着,一股冷风从小洞里吹了出来,吹的小贩眼前一阵模糊。 小贩眨了眨眼,眼前终于清晰了起来。 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自己平时的工作台上,一丝不苟的雕刻着什么。 他穿着半旧的麻布衣裳,身形偏瘦却自带一股干练的感觉。再仔细看看,那个人的动作手法自己也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看过。 到底是哪里呢?小贩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他抓了抓头发,想要把答案从脑子里揪出来,但动作刚做到一半就突然僵硬了下来,一滴滴冷汗从小贩的额头渗了出来,他的眼睛无意识的瞪得老大,几乎要把眼眶撕裂了,那个坐在那里的人影,不就是…他自己…吗? 就在这时,坐在那的人似乎有所察觉,他缓缓的抬起头,那张每次照镜子都会看到的脸庞此时却勾起了小贩的无限的恐惧。 那个人眯着眼,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若是他的眼睛如正常人一般黑白分明,那个笑容也许会带给人一种轻松愉悦的感受,但是那个人,却生的一副纯黑的眼眸,即使带着笑意,也给人扑面的恐惧与心悸。 小贩哇的惊叫了出来,两腿一软,顿时跌坐在地。 而在这时,一个更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响了起来,“踏!” 这个声音似乎也同时踏在了小贩的心尖上,小贩汗毛倒竖,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那是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他知道,鬼从椅子上起身向他走过来了。 自己真是个傻子!有哪个小偷偷东西的时候会胆大到点着蜡烛的! 恐惧的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就会死,鼓起勇气逃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强撑着站了起来,连滚带爬的向回走。 门,门就在背后,跑出去,也许就活下来了! 而就在他转过头的时候,一阵嬉闹声从前方传过来。 只见那一个个糖人从地上的摊子里爬了起来,他们的脸上不知被谁画上了一张巨大而鲜红的嘴巴,嘴巴里白森森的牙齿闪着诡光,一瘸一拐的向着小贩跑过来。 而与这个恐怖画面相反的,却是耳朵里不断传来的天真无邪的童谣声。 “小糖人,甜又甜。吃一口,暖心间。客从何处来,怎弃我而去?小皮影,黑黢黢。扭一扭,乐心头。有人牵丝线,带你下九幽!” 小贩看到这一幕更是头皮发麻,后有追兵前有猛虎,这种境况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回头是死,向前也是死,那就拼吧! 小贩心一横,抬脚就把糖人踹飞了,接着一路狂奔,大有一种见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 几脚下去,几个面目狰狞的糖人碎的碎,飞的飞。 虽然这些糖人看起来可怕,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的脆弱,小贩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如果叫他回头面对那个屋子里的鬼,他却是万万不敢的。 一阵狂奔,小贩终于从鬼窟里逃了出来,出了家门他仍然不敢停下来,一直闷头跑了好远才敢停。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仍然惊疑不定,直到过了好久,他才渐渐放松下来,暂时,应该安全了! 无处可去,又怕被鬼物追杀,于是小贩决定去观音庙避避风头。 第10章 决心 这个观音庙小贩以前倒是常来。 每年的正月十五,师父一家都会来祈福,师妹总是耍小性子抢着上全家第一柱香,求全家第一根签,求到坏签还要嘟着嘴,嚷嚷着不算,再求一次,搞的师父无可奈何……只能苦笑着摆摆手,依了师妹。 想起以往的欢乐,笑容不自觉的顺着回忆爬到了小贩的脸上,又重新愁眉苦脸。 第二天一早,小贩坐在庙门口,却不知如何是好,他自己不敢直面鬼物,又不知道谁能给予他帮助,只好百无聊赖的坐在那儿看着一个个香客来来去去。 小贩注意到,一般来说,这些香客都是有心事的,有的哭着来,再哭着走,有的笑着来,再哭着离开… 然而,他渐渐才发现,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居然没一个比自己更惨… 这些人里,有的是家里有人生病了,有的是生意遇见了困难,有的是丈夫有了外遇和别人在外面住在了一起。 而自己就厉害了,自己不但生病了,而且生意遇见了困难,并且…还有了外遇……和鬼同居了不知道多久… 想想小贩就又是一阵惆怅… 直到一阵粥香唤醒了他,他抬头看了看爬到头顶的太阳,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正午。 那堆前一秒还半死不活似乎随时要咽气的乞丐一下子活了过来,向着施粥的地方蜂拥而上,丝毫看不出半点虚弱的样子。 倒是一直在小贩附近躺尸的抠脚老乞丐走路一瘸一拐的,也许是抠脚过度把腿抠瘸了吧… 寺庙也算公平,一人一碗粥,不少给,也绝不多给,粥有些稀,只能勉强果腹,不至于饿死罢了。 那瘸子看着瘦削,饭量却不小,到手的粥只两三口就像倒水一样灌进了肚子,他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意犹未尽。 他抬头看了看小贩,这傻孩子还在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瘸子翻了个白眼,“干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小贩愣了。 “rapstar?”他问道。 当然,小贩不知道什么嘻哈,他只是听这老头说话挺押韵,原话是:“你是说书的?” “说话不要太飘,小心背后挨刀!”瘸子嘴巴一秃噜,又吐出一句。 小贩搓搓牙花子,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想battle?(咋了你和我杠上了?)” 小贩走南闯北卖货,自然是练过嘴皮子的,当时也不虚他。 小贩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昨天是历史,今天是开始,明天谁都不好使!” “我可以笑着给你一个台阶下,也可以反手给你一个大嘴巴!”瘸子冷笑,立即回应。 “别告诉我年少轻狂,我只知道胜者为王!” “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别晒脸!灯红酒绿惹人醉,大哥带你混社会!” 殊不知,此时的瘸子也很诧异,行家啊! 本来,他看这小子吃饭细嚼慢咽的,在这群乞丐里可不乏欺软怕硬之人,他这样恐怕连粥都要被抢!于是出言提醒,说了句“干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没想到这家伙也是个rapper,啊不,没想到他也擅长韵律,瘸子立刻来了兴趣,与他过了两招。 几句话以后,不打不相识,瘸子立刻心生欣赏之意,不忍看他被欺负,有了出面罩着他的想法。 因为只有这样,在这群乞丐里小贩才算有一席之地,不会再有人随意抢夺他的饭食。 人嘛,就是这样,就算是变成了乞丐,都不忘欺软怕硬,都不忘分个三六九等。 于是,瘸子便试探道,“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别晒脸!灯红酒绿惹人醉,大哥带你混社会!” 如果这小贩有意结交,按照规矩,下一句便要压着韵说出同样的善意,这便是化干戈为玉帛! 果然,那小贩听懂了,走南闯北他对这种江湖往来早有耳闻,心领神会。 他双手作揖,不卑不亢地说道:“先擦鼻涕后提裤,从此走上社会路。”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小贩子周羽拜见大哥!” “小兄弟客气,你我相见恨晚!” 周围的乞丐早已在周围围作一团,毕竟这种押韵对斗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们纷纷喝彩! 小贩周羽这才明白,原来这位瘸子大哥是好心提醒,自己这一刻才算是被这一片的乞丐所承认!心里立刻感动起来。 周羽对周围的乞丐抱拳,那些乞丐也回以善意。 其实,在周围的乞丐里,这瘸子是有特殊地位的,不仅仅是因为他会说那些押韵的社会语录,而且因为他是当兵归来的军人! 老瘸子看似年老无力,却是生生把他们给打服了才融入这片集体里的! 信任是种很奇怪的东西,有的时候,想得到它难如登天,便是使遍了浑身解数也不见踪影。但有的时候,只需要两颗纯净的心互相交换自己的坦诚就轻易达成了。 小贩跟着瘸子混了两天,困了钻草堆,饿了喝米粥,冷了晒太阳,几天过去,本来还算整齐的仪容终于彻底投入了组织的怀抱,与这堆乞丐从外表与动作行为等各个方面融为了一体。 小贩想回家却又不敢,于是在犹犹豫豫中一直拖到现在。 又是一个宁静清冷的早晨,小贩被瘸子一个臭脚丫子踢醒,当然也可能是熏醒,总之他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心里暗暗的鄙视了瘸子一下,这死瘸子连睡觉也不老实,他那条腿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打断的也说不定。 拖着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瘸子在寺庙门口找个阳光充足的地方,垫一堆稻草,把瘸子也垫在下面,眯上眼,寻个舒服的姿势倚着。 来来往往的人群倒映在他乌黑的眸子上,寺庙门前演绎的人间烟火、生死离别,小贩自己承受的绝望、无奈,为这双本来单纯的眸子带来了一份别样的色彩。 如果想要形容对一个人有多熟悉,那么:“我在大街上可以从她的脚步声认出她”这句话或许足够。 欣喜在眼中一闪而过,接着便黯淡了下去。自己这副模样,哪有脸去见她? 小贩低下头,让自己纷乱的头发遮住脸庞,祈求自己的心上人与自己擦肩而过。 偷偷的,他又把头发上沾着的稻草扯了下来,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的整洁美观。 如果想要形容对一个人有多思念,那么:“我在大街上看到的所有人的身上都有他的影子”这句话或许贴切。 小师妹随意的一瞥,目光却被粘在了那道身影上,收不回了。 若不是那乞丐浑身的脏乱,她差点就把他当做了师兄。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把午餐放在了乞丐面前。 “师兄在外面若是有落魄的时候,希望也有人能像我一样,发发善心帮帮师兄吧!” 小贩在身后默默地握紧了拳头,他觉得胸膛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想站起来与师妹相认,却又不敢,他怕鬼物会因此伤害到师妹,也怕师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就这么擦肩而过吧,擦肩而过就是这一刻的浪漫。 小贩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渴望拥有力量,他明白了,在力量面前,一切的拥有都是风中的焰火,绚烂美丽,却脆弱不堪,像一场随时会醒来的梦。 失魂落魄的走进寺庙,他从庙童那得知,原来师妹常常过来为自己祈福,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转过身,小贩生命中第一次的,产生了杀意。 杀意,便是最强烈的决心。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懦弱,贪婪,恐惧,被一腔愤怒掩盖,他要杀了那只鬼物! 它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冲过去杀了那作恶的鬼! 他要给苦苦思念的师妹一个交代,给无辜受难的自己一个交代! 门口,本来睡眼惺忪,懒洋洋的晒太阳的瘸子在杀意产生的那一刻,忽的抬起了头,时隔多年,他对杀意还是那么敏感!要不是这种敏感,他在多年以前就被人给砍了。 他转过头,小贩正咬牙切齿的从庙里走了出来。 瘸子忽的放松了下来,龇牙笑了出来:“这小子,毛还没长齐就学别人要杀人…” 罢了,都说过要罩着那小子,我瘸子说到做到。 瘸子坐着摆摆手,把小贩叫了过来。 他看着小贩,笑着问道:“小子,去杀人?” 小贩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瘸子听了,不但没阻止,反而拍手叫好,“男儿就该有这种血性!” 瘸子起身,看似随手的掀起了庙旁的一块地砖,地砖之下,居然…藏着一把战刀! 战刀被布条仔细的裹着,还未出鞘,让人汗毛乍起的杀意便扩散出来。 “这把刀,跟着老夫征战十几年。本来,他只是一把普通的朴刀,是老夫当年打赌赢回来的。后来啊,这刀竟越发的顺手了,渐渐地,它很奇怪的变得越来越冷冽,越来越锋利,不知不觉,它居然成了我的宝贝,即使退役了,老头子也没舍得扔,把它带回来了。这把刀,杀人无数,鬼神辟易,今日借你一用,你小子可别忘了还,不然我非要要过去踹烂你的屁股不可!” “还有,如果遇见阴邪鬼物的话,本地林府有些神异…别忘了!” 说着说着,老头咧嘴笑了出来,笑的有点丑,但意外的有点豪迈的帅气。 小贩接过刀,也没道谢,伸出拳头使劲锤了瘸子一拳,“谁稀罕你的破刀,不过我还没有借东西不还的习惯!” 锤了瘸子一拳,小贩把瘸子拉回太阳下。 “晒你的太阳,安心养老去吧,别担心太多。” …… 林沧正在书房上课,在这时,一顿吵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第11章 求助 一堆家丁簇拥着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向主厅过来,人还没到,有些机灵的家丁已经早早地跑过来向林沧和老爷子禀报了,林沧的父母一向是不太管这些杂事的。 “老爷,小的们抓住了一个小偷,这家伙鬼鬼祟祟的在府外探头探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特意抓过来让您审问!” 林沧伸头一看,这不是鬼屋里那大晚上做手工活的小贩吗? 林沧立刻来了兴趣,出门查看。 只见老爷子正笑着驱散那群起哄的伙计,“去去去,什么小偷,这是客人,快给客人上盆洗澡水,再拿一身新衣服!” “洗澡水?”听到老头的前两句话,刚要放松下来的小贩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情况!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给客人上茶么?为什么你们上的是洗澡水? 这老头怕不是想喝我泡菊花茶吧?小贩周羽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林沧此时恰好赶到,听到老头说的话,不由得莞尔一笑。 这老头子又在开玩笑了,故意吓吓这小贩子。 其实只是因为这小贩状如乞丐,让他梳洗一番罢了。 再者,捉鬼这种事情要正午去才好,现在还早,不必急于一时。 轻咳一声,没等小贩开口,老头便说道:“不必多说,你的来意林府已经知悉,你只消梳洗整顿,我们正午时刻便出发捉鬼!” 小贩心中凛然,这林府果然玄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窥去了内心!妙不可言! 吞吞吐吐半晌,小贩抱拳深深一拜,便退了开去。 林沧知道,下午要去捉鬼了,心里既紧张又兴奋,第一次真正要投入战斗,紧张是难免的,兴奋,便兴奋在终于能够真正见到这世界的另一面了! 回到书房后,林沧坐立不安,打开书胡乱的翻,却完全看不进去。 忽然,林沧看到那小贩在书房外探头探脑,便招招手让他进来。 “你也很紧张吧?”林沧笑着问道。 小贩点点头,心中却有着诧异,这小少爷看起来年纪不大,没想到说起话来却温润如玉,自带一股大家风范。 其实,他之所以出现在书房外,正是存着与林家人多接触接触的想法,那老爷子太过神秘,他便想着与小少爷接触一番,没想到小少爷也气度不凡,完全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青涩。 “哈哈,不用担心,有我们在,不会出事的!”林沧虽然自己心里也慌得很,但仍然表现得毫不在乎。 “多谢少爷!”小贩立刻起身拜谢。 叹了口气,小贩有些犹豫地说道:“不瞒少爷您说,我那房子里的家什对您来说不值一提,却是我全部的希望了,那些钱啊,那些钱是我对师妹的承诺,是我对父母的报答,是我辛苦多年挣得的微薄福报!没了钱,我便什么都没了!” “对于大人物来说,钱只是数字,但对于穷人来说,钱就是希望,就是安定与幸福!” “在世间苦苦挣扎这么多年,没了钱,我的努力便是白费,我等得起,我的家人却等不起,我周羽没用,没有别的志向,只想着让家人过得好些!” 说着说着,小贩似乎有些羞愧,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埋得越来越深。 林沧暗叹,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谁不是在生活的重压下,背负着家人前行?人这一辈子,为的不就是一家子那几个人么?没有钱,就活不下去! 这一点,林沧比谁都清楚。 “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已经在家里安稳地睡大觉了!放心吧!”林沧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但是神色却十分认真,盯着小贩的眼睛,一丝不苟地说道。 “看会书吧!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不等小贩回答,林沧便吩咐道。 即便小贩不说话,林沧也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无非是感谢与承诺,便索性不让他再啰嗦,自降身段。 看到这小贩,林沧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不由想呵护他的尊严,有的话说多了,就会变成习惯。 嗨,其实也没什么,林沧自嘲地笑笑。 林沧低下头读书,小贩虽然欲言又止,但是也只好低头看书。 其实,看到这些书,小贩心里也是一阵为难,看书当然是好的,问题是,小贩他大字不识几个啊! 在师父家学艺的时候,他虽然学过写字,但也仅限于常用字,和文盲区别不大,哪看得懂这个,小贩一阵惆怅。 偷眼看了看林沧,迫于压力,小贩勉强拿出了一本插画看起来比较多的书。 但是,刚打开书,他立刻就感到毛骨悚然。 在这本书第一页的插画上,到处一片尸山血海,无数生灵嚎叫着想要从痛苦中脱离,但是…更多的手…有的带着鲜红的血液,有的甚至肌肤破败,露出了皑皑的白骨,但他们仍然从下面抓住了想要摆脱痛苦的生灵,不允许他们脱离。 怨恨,悲伤,痛苦等种种情绪在空气中弥漫、扩散!所有的生命在无尽的痛苦中陷入轮回难以获得解脱。这种景象简直就像是地狱! 小贩呆呆地看着这个场景,这个炼狱一般的场面与人间何等相似啊! 谁都想脱离苦海,成为人上人,但是脱离苦海却必须踏着其他人的身体,于是大家互相杀戮互相折磨,没有人是生来便残忍,但到了最后,却也没有人是无辜的,这便成就森罗万象,森罗万象便是人间万象! 菩萨庙的一幕幕浮现在他的眼前,众生有喜有悲,却是悲多喜少!众生各得其所,却是总要分出三六九等,每个人都想踩着别人,却没有一个人能解脱! 小贩心中痛苦,为自己悲,为众生悲,却无能为力! 他觉得自己眼仿佛着了火一样满含热泪,他只得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随着佛号,似乎有什么意境荡漾出来,他闭着的眼睛微微发光,最后却没能突破限制,沉寂下来。 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小贩睁开眼睛,却惊讶地发现林沧正趴在书桌上睡觉。 “不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么?少爷您怎么…”他疑惑的问道。 “你难道没发现我林沧并不需要去书里找这些东西吗?” “黄金屋、颜如玉,这些东西从一出生我就已经都有了…” “??” 小贩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看到小贩一副便秘的表情,林沧连忙出言安慰,“其实,有钱人在得到许多东西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东西,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哦?”小贩心里顿时好受多了,果然,上天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 “那,他们失去了什么呢?” 林沧邪魅一笑,“失去了烦恼。” “?????” 第12章 意外 中午的时候,一行三人便掐着时间向小贩的屋子赶去。 走着走着,忽然一道身影挡在了前面。 “王哥!”小贩定睛一看,面前的人不是同村一起做生意的王哥吗?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当初自己摆摊卖糖人的地方。 “弟娃儿你怎么还在这到处晃悠?”王哥一脸的疑惑。 “今天可有个小姑娘过来打听你,我一猜就是你家那妹子,你这两天也没来做生意,我就把你的地址告诉她了。怎么,她没过去找你?” 小贩听到后顿时呆住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师妹要是以前来的话就算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可现在……那间屋子里可是有鬼啊!师妹现在去了不是羊入虎口吗? 小贩一言不发,气氛顿时沉默得凝固了下来。 感到有些不对劲,林沧抬头看了看他,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小贩的眼睛红的吓人!林沧不明白,只是一瞬间,本来还算冷静的小贩怎么会忽然激动到这样。 一股奇特的波动从小贩的身上扩散出来,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下子被扔回了记忆中最悲伤的时候,林沧本来明明很平静的内心,一下子被痛苦塞满了,堵的让人窒息,喘不过气来,不知不觉间叫人泪流满面。 “这个世界为什么……为什么如此的痛苦,难道快乐就只是止痛药,是欺骗人们活下去的毒品吗?”小贩的声音分明带着哭腔,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大哭一场,但是事实哪里允许他做这些懦弱的举动,师妹的生命,危在旦夕! 扔下这句话,小贩狂奔而去,心急火燎,和时间不自量力的赛跑。 看着莫名其妙狂奔的几人,沉浸在小贩奇异波动中的王哥默默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王哥一脸茫然的愣在原地,细细品味着刚刚的感觉,半晌,才恍然大悟,懊恼地长叹道:“遭了…这是心动的感觉!” “……” 等到林沧赶到时,小贩正自顾自的低头解着瘸子战刀上绑着的一圈圈的布条。 战刀修长冷硬,握着它,小贩的身上也升起了一股冷冽的气势。 老头盯着小贩,眼中渐渐露出了一抹赞赏,“小子,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别等会你死了,我还找不到人为你收尸!” 小贩头也不回:“老爷子!您可要记好了,我叫----周!羽!” 说完,他高高的举起战刀,一刀劈开了院子的大门,大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气!阴森骇人的院子似乎也不那么令人恐惧了。 老头看着小贩的背影,说道:“没想到,这小镇子居然能出现个领悟意境的人。为他准备的护身符篆倒是没用了,有意境护体,阴气现在也侵蚀不到他!” 随意在林沧身上拍上了几张符纸,老头牵着他走进了房子。 左脚刚迈进院子的大门,林沧眼睛的神色顿时涣散了,就像是忽然失去了梦想的咸鱼,眼神呆滞无光。 “幻术?”老头龇牙一顿坏笑,“也好,是时候让这个小鬼尝点苦头了!” 说完,他松开林沧的手,蹲下身子,一脸玩味的看着林沧在原地神情阴晴不定。 与此同时,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传了过来,几个造型恐怖的糖人唱着儿歌蹦蹦跳跳的走过来,几日不见,那些糖人变得更加栩栩如生,指尖长出了闪着寒光的锋利指甲,移动也变得灵活敏捷起来,似乎院子里的鬼也在不断地随着时间增强,变得越来越阴森,越来越恐怖! 抬起头,老头才发现小贩也正在几步远的地方站着,眼神迷茫,明显也中了幻境。 不过,他毕竟领悟了意境,灵魂意志比普通人强了很多,他的眼球已经在轻轻地颤动,眼看就要清醒过来。 就在小糖人临近的时候,小贩周羽似乎感受到了那种威胁感,猛然睁开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个走在最前面的糖人加快了速度,看似短短的两条腿一蹬,便张牙舞爪的飞身抓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一股浓郁的怨气扑面而来,糖人的眼睛一片漆黑,好似带着怨恨,更增添了几分恐怖! 它凶狠的盯着小贩,似乎恨不得啃他的骨头吃他的血肉。 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定睛仔细看去,那糖人的五官极其简单,但是他那种怨恨却仿佛超脱了线条的限制,让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不寒而栗。 小贩吓了一大跳,心脏顿时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他之前没有任何战斗的经验,但是想到师妹也许就在屋里,他心一横,凭借着本能,挥刀用力砍了过去。 小小的糖人带来的冲击力比想象中大的多,就像砍到了一块高速飞过来的石头一样,战刀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小贩的手也被震的发麻,而那糖人却仅仅只是稍有破损,坚硬的让人难以置信。 小贩有些诧异,不久之前这些活糖人还不堪一击,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之强。 来不及多想,又是几只糖人飞身扑了过来。 双拳难敌四手,小贩只来得及挥刀挡住一只糖人,身体就被另一只糖人一爪抓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疼的小贩直抽凉气。 与此同时,那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声又在他的耳边缠绕起来,让他心烦意乱,眼神隐隐又要涣散起来。 “意境,起!” 见到小贩处于弱势,老头子伸出手指,遥遥地点在了他的后脑。 小贩觉得大脑涌入了一阵凉意,便无比清明,眼前仿佛有波纹在荡漾,那股奇异的波动又扩散开来。 当然,从幻境的强度来看,那鬼物的精神力远远大于周羽,这波动便失去了效用,不过意境对精神力的提升却也是极其明显的。 最直观的表现便是,小贩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之中,仿佛别人的动作都慢了几分,而他的反应却又提升了许多,本来糖人扑过来的速度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而现在,他却能从容的避开。 他没发现的是,意境之力似乎也影响到了手中的战刀,刀身上隐隐泛着红色的杀气,于是刀便锋利了很多。 小贩大喜过望,这种感觉就像是成年人与小孩子打架。他的信心一下子大增,大刀舞的也有模有样,与糖人战在一处。 而此时,处于幻境中的林沧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场景。 第13章 前因后果 而此时,处于幻境中的林沧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场景。 一抬脚,林沧惊讶的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嘈杂的皮影戏班子里,一个妇人牵着一个男孩的手向前用力的挤着。 林沧试着移动身体,却无奈的发现动弹不得,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变换。 小小的皮影一举一动都惟妙惟肖,在幕布上辗转腾挪,一会滑稽一会凶狠,逗的孩子眼笑眉飞,开心不已。 看的正精彩,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见……那个皮影也对他诡异的笑了一下。 他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揉揉眼睛又看了过去,再仔细看的时候好像又不存在了,是错觉? 皮影戏一幕一幕的表演,剧情一节一节的发展,终于迎来了结尾。随着那个天才武学少年的飞身一刀,坏人挣扎着倒下了,故事结束。 幕后走出了几个扎起了袖口的艺人,他们对着台下深深的鞠了个躬。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也谢谢您捧个人场!” 一个面色显得有些苍白的男人对妇人抱了抱拳,妇人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摸出一枚铜钱,扔到了台上。 似乎是看出了妇人的不舍,那个男人蹲下身子,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夸道:“这孩子真可爱!” 说完,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个皮影塞在了孩子的手里。 “呐,送给你!” 还不等妇人拒绝,那男人笑了笑便转身走了。那笑容在苍白的面色下,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回到家后,妇人从孩子手里拿走了皮影,摸了摸,好像是什么动物的皮革做的,做工也很精致。 于是,她便珍重的把皮影理平,摆在了孩子床前,作一枚纪念的装饰。 可是自从那日看戏回来,孩子就病了。似乎是感染了风寒,一直咳嗽,颤抖个不停。 村里的接生婆不知从哪得来了消息,特意过来看望孩子,还带了个郎中过来。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一家人自然感激不尽,连忙把二人请进了屋子。 郎中看见孩子的病状,眉毛顿时皱了起来。他又伸出手给孩子把了个脉,眉头锁的愈发紧,更是一直摇头,似乎遇到了什么困扰。 他掰开孩子的嘴巴看了看舌头,又翻开眼睛端详了半天,折腾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结论。看的孩子的父母心急如焚,孩子从生下来就虎头虎脑的,从来没生过什么大病,怎么一下子病成了这个样子! “脉象急促,浑身颤抖,舌头眼睑却无异状……”郎中遇见了难题。 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有些不敢置信,但犹豫再三,郎中还是伸出了手,略带颤抖的捏了捏孩子的左手中指指尖。 似乎是触电一般,郎中的手飞快的缩了回来,额头冒出了冷汗,连声音都开始抖动起来,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人行阳世,中桥为渡。桥头藏神,桥中藏仙,桥尾……藏鬼!!公子中指鬼脉跳动,分明是…中邪了啊!” 郎中咽了口唾沫,似乎是逃一样的站起身来。 “老爷,太太!恕我无能为力,此事……还是另请高明吧!不是我不愿意为公子治疗,只是……此病非药石所能及啊!” 说完,郎中就收拾药箱,脚步匆匆的走了。 接生婆见势不妙,哪里还敢多呆,借口送送郎中,也赶忙离开了。留下一家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天不遂人愿,孩子的境况一天不如一天,孩子的母亲天天守在床前,可是病情就是不见好转,熬瘦了身子,哭红了眼睛,该来的还是来了。 一天清晨,一声女人悲凉的痛哭代替鸡鸣叫醒了一家人。 一个小小的棺材被抬进了院子,瘦小的身体还没来得及长大,就长眠在了窄窄的木匣子里。 心灰意冷,孩子的父亲似乎一下子老了几岁,那个男孩就像是他生命的延续,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把他的一生都想象过了……高头大马,飞黄腾达,娶妻生子,颐享天年…而现在,这些他通通都不要了,他不再要求孩子有什么大的成就,只求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可是这个朴实的想法,也成了奢望! 安排好后事,痛失长子的父亲心灰意冷地举家搬迁回了老家,只留下一声叹息…… 画面到这里,就像梦醒了一样,林沧一下子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仍然现在院子里,原来,一切都是幻觉。 前方,随着一声大喝,小贩一刀劈碎了最后一只糖人,满身伤痕的拄着刀喘气。 老头从地上捡起一块还算干净的糖人碎片,吹了吹气,咔吧一声……咬了一口。 “挺甜的!他手艺不错!”老头把糖人递到林沧面前。 “……”林沧拿着似乎还带着小贩血液的糖人,嘴角无奈的扯了扯,不知所措,“这个老头子…”。 老头又瞥了眼满脸紧张的小贩,笑着说道:“放心吧!这里没有丝毫血腥味,你那心上人肯定没事。比起担心这个,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打败面前的恶鬼吧!” “是啊!”小贩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内心顿时平静了许多,“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居然没想起来!老爷子果真见多识广!” 他长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不再做过多的休息,快步走到工作室门前,一脚踹开了门。 门一打开,就像打开了地窖的盖子一样,一股冷风顿时吹了出来。不出意料的,和前几天一样,那怪物还在这个房间里面。 似乎是听到开门的声音,缓缓的,那个长着和小贩同一张脸的鬼,抬起了头。 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到它,小贩还是惊恐地汗毛倒竖。 鬼物的样子终于完全暴露在了小贩面前! 只是随意的一瞥,却像打开了地狱的大门一样,那一声声凄厉的哭声又在小贩的耳边响了起来。 最恐怖的是它的眼睛,漆黑一片,包含了无尽的怨气,仿佛在死死地盯着你,明明很平静的表情却透露出强烈的恨意。 小贩紧张得咽了口唾沫,喉结干涩地滚动两下,他用力紧了紧手中的刀,却没能给他带来一点信心。 小贩就这样盯着那厉鬼看了几秒,却不知所措。 忽然,让他汗毛倒竖的事情发生了,好像……有人从背后向他吹了口气!吹得他整片后背都一片冰凉。 他再定睛一看,不知何时……那鬼物已经消失了! 遭了!这个念头刚刚产生,还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小贩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巨力击中了,腾空而起,狠狠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时,那一直萦绕在耳畔的哭声变了,变成了一声声疯狂狠毒的狂笑,就像是一直压抑的变态欲望得到释放了一样。 小贩撞在墙上,又重重的反弹到了地上,他感觉后背一阵剧痛,痛的几乎有些发麻,就像连内脏也被撞出来了一样。 娘的!身体上的剧痛激起了小贩的火气,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与其像个懦夫一样的任人宰割,还不如横下心来放手一搏! 有一种说法,面对鬼的时候,千万不能害怕,你一害怕,人的气场、阳气就弱了,当你的阳气陷入混乱的时候,鬼就更容易影响到你的精神,这时候它甚至可以突破你的阳身,上了你的身,控制你的身体。 深深地吸口气,小贩努力强迫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鬼物可不会给人时间调整,它的身形又是一阵虚化,极速地接近着小贩。这次,小贩看清了,这鬼物的动作仿佛不受重力的约束,动作轻飘飘的,速度却快如疾风。 也是,它并不拥有肉体,所受到的约束更小,速度自然会更快! 只见它的手轻轻一挥,沉重的工作台就像一个玩具一般,带着呼啸的风声向小贩砸了过去。 房间本来就狭小,小贩躲闪不及,只好硬着头皮,挥舞着战刀向桌子砍了过去。 而那黑瞳鬼物在拍飞了桌子后,身形一闪,居然又向着林沧扑了过来。 刚从鬼物的幻境里解脱出来,林沧对鬼物强大的能力有着深刻的理解,它是随时会暴起伤人的猛兽! 来不及多思考,林沧连忙架起胳膊格挡黑瞳怪的爪击,林沧心神一动,胳膊上顿时泛起白光,如同穿上了一层防护衣一般。 老头在林沧的身后居然毫无出手的意思,反而出神的看着那个黑瞳鬼物,若有所思。 鬼物的利爪没能穿破林沧的防护,但是巨大的力量仍然汹涌地传递过来,林沧噔噔噔连退好几步,才终于停了下来。 该怎么应对!林沧无奈,他除了会一些简单的灵气应用,根本毫无对战经验,此时便不知所措起来。 忽然,林沧悟了,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道道至理名言。 “仙路尽头谁为锋,你不稳健便成空!”——莎土比亚·东。 “唯苟贼与稳健不可辜负。”——爱因欺坦。 “少壮不稳健,老二徒伤悲。”——沃兹基硕德。 林沧深吸一口气,他们说的都对! 既然这鬼物不能抓破我的护体灵光,那我为什么不能全身都是护体灵光? 第14章 击败 林沧聚精会神,使出全身的力气,只见他的全身各处都隐约有白光泛滥,紧接着,就像是突破了什么临界值,那些白光终于穿过阻碍,具现化出来。 林沧精神振奋,果然,有了哲学指导,实践从一开始便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林沧觉得全身都力气充沛,虽然灵气消耗剧烈,隐隐有些后继无力,但这也足够了! 这时候,小贩正与鬼物打的如火如荼,小贩正被鬼物追着一阵暴打,他看林沧冲了过来,顿时大喜! 虽然暂时还坚持的住,但是鬼物的力气奇大,刀枪不入,战刀与利爪的每一次碰撞都会擦出一连串的火花。 每一次碰撞之下,仅仅是顺着刀传递过来的力量就震的他手臂发麻,要是抓到他身上,毫无疑问,一定会抓下一大块肉下来! 不仅如此,它的速度也极快,几乎要超过小贩的反应极限,若不是现在小贩的反应力提升了一大截,他或许顷刻间就会丧了命去。 此时,在精神高度紧张之下,小贩周羽的意境之力催动到了极点,在此影响下,刀身上的煞气浓郁不少,仿佛有一层暗红色的雾气在涌动。 正暗暗叫苦,林沧的支援就及时到了。虽然不知道林沧为什么要把全身都包裹在白光里,但是他特效这么炫酷,小贩下意识地就觉得应该很牛比。 那鬼物一转头,顿时惊掉了下巴,刚刚他一爪子没破防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原来它只以为是点到为止,便笑一下,转而攻击那小贩去了,哪想到这年轻人不讲武德! 你有这么强的灵力,求你一拳直接打死我,你这看不起谁呢? 本就虐气深重因而理智不全的怪物顿时大怒,你狂任你狂,清风拂山岗,你强任你强,我迎难而上! 它立即抛开小贩直直冲着林沧扑过来。 真正与鬼物战斗的时候,林沧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龟壳大法防御有余却攻击不足! 鬼物浑身轻飘飘的,丝毫不受力,再加上林沧没有克敌制胜的大威力法术,他的攻击就像是打在了塑料袋上一样,难以发挥出威力。 相对来说,鬼物便从容许多,它速度奇快,绕着林沧顷刻之间便出了三四招,虽然都被林沧挡在了外面,但是林沧的灵气也因此消耗极多,落败只是迟早之事! 旁边的周羽也是个菜鸟,林沧现在的状态刀枪不入,势大力沉,而鬼物更不用说,身形缥缈,行动如风。他尝试着攻击了几次,但是无一例外都被鬼物闪了开去,甚至还差点砍到林沧。 忽然,他眼睛一亮,计上心头。 只见周羽把刀横了过来,刀身与地面平行,在稍高于林沧的位置横扫一刀! 看到这个,林沧的脸顿时黑如锅底,你侮辱谁呢?有本事你就砍死我,你照着我的身高出刀是怎么回事?矮个子就没有尊严吗? 这刀虽贱,但是不得不说的确有用,那鬼物完全没想到小贩会来这么一手,顿时也懵了。 鬼物反应极快,虽然躲闪不及,但是仍然避开了要害,仅仅被刀浅浅地划伤胳膊而已。 林沧看见周羽的刀划过鬼物的时候,那红色雾气分明有一部分脱离了刀身,就像有生命一样,极其诡异地顺着伤口钻进了鬼物的身体里,看得林沧头皮发麻。 看似不大的伤口似乎却造成了很大的伤害,鬼物凄厉地嘶吼出声,一副痛楚万分的样子,连脚步都踉跄起来。 只见它捂着伤口,不停的叫喊着,看得出来,它在虚张声势,它居然伤的很重! 这是什么刀!林沧惊呆了,只是割伤了表皮的一点小伤,就让这怪物丧失了几乎一半的战斗力! 是因为这刀上的煞气,还是因为周羽领悟的那什么意境?或者说都有? 鬼的神念被煞气砍伤,又受到了那意境的精神冲击? 总之,机会来了! 林沧奋起全身的力量,重重轰击出去,不知是由于用力够大,还是意念所致,林沧看到灵气居然顺着拳头涌了出去,就像是在拳头上炸裂开灵气手雷一般。 鬼物本就受伤,再加上林沧的爆裂拳,顿时承受不住,全身一阵虚幻,仿佛要消散开来。 扑倒在地的黑瞳怪物浑身冒出了一股黑色的气流,那黑色的气流一出现,便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疯狂吸取周围的阴气,最终居然形成了一个流转的阴气茧。 什么东西?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林沧也明白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惊疑不定。 好在,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老头子终于动了,他摆摆手,拦住了林沧与周羽。 只见那气团渐渐缩小,最后居然变得只有一个冬瓜大小。 变小了之后,那黑气渐渐散去了,留在原地的,居然是一个长相有些清秀可爱的孩子,唯一与之前相似的,就是阴气森森的鬼躯。 林沧着眼看去,恍然大悟,原来刚刚的外形是这鬼孩子模仿而来,洋装虽然穿在身,但是他的芯依然是鬼怪芯,被打的阴气混乱后,便恢复了原形。 那孩子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紧闭着眼睛,然而,即便是这种状态之下,它的眉眼之间的扭曲依旧挥之不去! 林沧毫不怀疑,若是一睁眼,它那纯黑的眸子里依旧满是怨恨与杀意! 看着看着,林沧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除了眼球的颜色……这孩子长的……居然与幻境里那死去的孩子一模一样。 一股寒气从林沧背后升了起来,是他!他死了,他化身厉鬼复仇! 还没来得及多想,老头大袖一挥,也不见有什么动作,那孩子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看见危机解除了,林沧二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也不在乎地上脏不脏了,林沧瘫坐在地上,累的喘着粗气,感受着身上的疼痛,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而小贩来不及休息,便脸色急迫的匆匆向着另外一个房间冲了过去。 即使身上火辣辣的疼,但比起师妹的安危,这都不算什么。 小贩火急火燎的冲到隔壁,发现师妹正静静的躺在床上,像一尊精致的雕塑。 看到师妹微微起伏的胸膛,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不用担心,她只是睡着了而已,现在没有人干扰她,再过一会,她自然就会醒过来。”老头的声音响起,给小贩吃了颗定心丸。 刚想回头道谢,他的眼睛忽然陷入了迷茫,又是幻术… 不过,这次却是老头给他施加的幻术,在他的脑海里,林沧之前看到的一幕幕又在他的眼前闪了过去。 等到他恢复清醒的时候,老头又继续说道:“你看到的那些,就是那孩子曾经的记忆。” “他刚刚苏醒不久,尚未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你之所以身体不适,其实是阴气入体,现在已无大碍,你不必担心。” “那孩子死后与阴气结合变成了鬼怪,我留着它还有用,此时便到此为止,你可同意?” 这时候,小贩的脸上却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不只是因为老头的话,还因为……他居然在那段幻境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脸色苍白的皮影艺人,不就是……师兄…吗?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他却有一种预感,师兄与那孩子的死…也许会有什么关系! 听到老头子的话,小贩回忆起来,那鬼孩子似乎的确没有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想想,也许是由于小孩子的好奇吧,他来到自己的工作间,模仿着自己平时的行为,看到糖人,情难自已,手痒在它们身上涂涂抹抹,也是情理之中。 后来,师妹来了,他亦并未伤害她,只是让她睡着了而已。 想到这里,小贩点了点头,其实小贩也不是个刻薄的人,想开了,愤怒也就淡了,他点点头,释然地说道:“先生救了我的命,我自当听从先生的。” 说完,小贩又苦笑了出来:“我生性怯懦,就是让我狠心杀了这孩子,恐怕也难以下得了手,这样的结果,也是我所希望的!” 听了,老头才终于露出了笑容:“善哉!周羽…你是叫周羽吧?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难得了。” 摸了摸胡须,思考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来府上工作,自然不是当佣人,能领悟意境,你也算有悟性有天赋,不会委屈了你。如果来府上的话……你的日子也许会好过一些!” 周羽也喜上眉梢,说实话,如果是以前的他,自然不屑于去大户人家的府上做工。 虽然不是什么儒生,但像他这样的平民依然明白什么是骨气,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卖身。即使是去做工,也不免低人一等。所以,周羽的父母给他学了门手艺,让他自力更生。 而现在,见识过这世界未知的一面,周羽已经不再满足于做懵懂的众生中的一个,碌碌无为的度过一生,沉溺于肤浅的安定,却不知道命运从来就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隐藏在阴影下的力量随时可以将你吞噬。 机会就摆在自己眼前,抓住这机会,几乎就是……超凡入圣!更别说只是去工作,给了自己平等的身份地位,还有什么让自己不同意的理由呢?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周羽点了点头:“多谢先生抬举!报答先生的救命之恩本来就是我该做的,诺言在前,哪敢辜负!” 老头满意的点点头,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那这个小贩住的鬼地方也不必多呆,拉起林沧,老头摆了摆手阻止了试图起身送客的周羽,转身准备离开了。 “好了,既然已经解决了,那我们就走了。” 说完,老头子又促狭地瞥了一眼周羽和师妹,调侃道:“我们走了之后,你可得撸起袖子加油干,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周羽毕竟单纯,顿时羞红了脸,没有接话,回答道:“先生,我明天先把师妹送回家,不日便来府上报到!” 老头子不在意地摆摆手,转身离开了。心里却吐槽不已,你嘴上说得倒好听! 屋里,周羽看着熟睡中的师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还好,一切都过去了,没有生离死别,没有劳燕分飞,没有白首哭后生。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充满希望的时候。 现在看来可能有些可笑,但是,在那些担惊受怕的夜晚,他连做梦的时候都在祈求着让日子重归平静,就算付出自己全部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可惜诸天神佛无一回应,绝望让人窒息。 看着师妹静静地睡着,他忽然觉得很幸福,这样的气氛温馨而又和谐,周羽忽然有一种期望,他觉得,如果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多好,就让自己泡在这种像温水一样的温馨中永远不要醒来…… 可惜,这只是种愿望罢了。周羽在幻境里看到了本来与这件事毫不相关的师兄,这让他的心里又是一阵阴霾。 周羽虽然怀疑,却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师兄可是和自己一起长大一起学艺的人啊! 自己学艺的时候脑子笨,师兄可没少偷偷帮自己干活,每次被师父发现了都免不了罚跪,即使是这样,师兄也没抱怨过,仍然笑嘻嘻地安慰自己、鼓励自己。 虽然师兄已经出师多年,这些年很少见面,但是他可是师兄啊,他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如果是自己想多了那就好了!师兄还是曾经那个随和的师兄,日子还是那个波澜不惊的日子。 周羽惊疑不定,暗暗自我安慰。 第15章 封印怨气 不知是因为老头子能洞悉人的内心,还是他故意安排了这一切,总之,就在林沧对术法渴望到极致的时候,老头忽然说要传法。 林沧又惊又喜,真是受够了那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了! 老头将林沧带到一座屋子面前,在靠近时,林沧又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通体冰凉、心烦意乱的不安感,那鬼在里面? 不是传法吗?为什么来这里?是来处置它的么? 林沧咽了口唾沫,抬头看了老头一眼,看见老头淡然的样子,才终于放下心来。 走到门口,老头轻轻地打开门,贴在门上的符纸轻轻的飘落在了地上。 门吱呀一声,开了。 “啊!!”来不及反应,那个孩子已经满脸狰狞地厉吼着扑了上来。 林沧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他在被抓住了后依然还在做困兽之争,如此凶厉! “执迷不悟!”老头冷哼,他伸手一拍,鬼物仿佛被飞奔的卡车击中了一样,比来的时候更快得飞了回去。 鬼物受到重击闷哼出声,依然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控制住,动弹不得。 他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得盯着二人,看得林沧心里发毛,慌乱不已。 “看来怨气已经侵蚀得很深了。”老头仔细端详着他,自言自语。 只见老头大手一伸,那鬼物嗖的一下飞了过来,脑袋被老头轻轻按住。 有些奇怪的是,被老头按住后,他立刻安静了下来,也不再挣扎,身体漂浮着,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 老头也随之闭上眼睛,随着他眼睛的闭上,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一股朦朦胧胧的梵唱在闭眼的同时响起,极为神异。 哇!老头嘴巴都没张,怎么发出的声音? 林沧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耳朵,没错,声音真的存在!而且,即便是捂起耳朵,那声音依然毫无阻碍的在耳边清晰的吟唱,不可思议! 但神奇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或者说,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面。 声音从刚开始的朦朦胧胧,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激昂!一股神圣肃穆的气氛在心底油然而生,并且不可抑止的蔓延开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在老头身上荡漾出来,将老头须发都染成了金色,就像是寺庙里的圣像一样神圣不可侵犯!哪里还看得出来平时随性猥琐的样子。 他身上的光芒越来越浓郁,渐渐地居然在老头的背后投影出了一尊佛像。那佛像肥头大耳慈眉善目,微微眯着的眼睛里满溢着慈悲,不知不觉中,给人一种信任,安宁的感觉。 林沧几乎看呆了,这在他眼里几乎不亚于神迹,林沧揉揉眼睛,却分辨不出这么宏大玄妙的场景是真实的存在还是幻象。 直到佛像出来的时候,林沧终于明白那梵唱声是从哪来的了,那佛陀的嘴巴微微颤动,声音分明就是它发出的。 下一秒发生的事情更印证了林沧的判断,佛像的声音居然不可思议地凝聚成了实体,虽然看不明白那些字的意思,但纯金色的文字按照吟唱的节奏源源不断的从佛陀的嘴巴里飘荡的景象无比清晰地倒影在林沧的瞳孔里。 那些文字像锁链一样,从佛像连接到了鬼物的头上,像液体一般,从头部慢慢的向全身流动,最后又在两个手心脚心凝聚成一个玄奥的梵文,整个符文连接到了起来浑然一体。 忽然,符文光芒大放,瞬间透过他的身体皮肤进入了他的身体。 似乎感觉很痛苦,鬼物不断挣扎,发出低低的哀鸣。 不过,过了不久,他就恢复了平静,身体微微起伏着,安静的样子没有了当初的凶厉,温顺的像只小猫。 随着吟唱的停止,老头的样子也渐渐恢复了正常,林沧终于有机会开口发问:“这是超度吗?” 林沧歪着脖子,微微仰着头,像一个好奇宝宝。 听到林沧的傻话,老头无语地狠狠伸出指头在林沧的脑袋上弹了一下,“笨!厉鬼是不能被超度的,只要成了厉鬼,就违背了天道的法则,永远不入轮回,如果被超度,便只能魂飞魄散。” “那这是……?” “这种鬼以后注定是要下地狱的!在怨气的折磨下,它已经丧失了理智,但随着时间,阴气会把它的灵魂孕养的愈发强大,直到适应怨气的侵蚀,那时候,他的理智就会恢复。” “只不过……被怨气长时间的影响,历经无数的杀戮,满身的罪孽,他的人性会变得扭曲。等他恢复了理智,他就会受到地狱的召唤,阳间的阳气会使他感觉到痛苦,同时也抑制着他的成长,一般来说,大部分的他们会听从地狱的召唤,开始另一种生命形式。” “我刚刚做的,是封印。我把他身上的怨气封住了,帮他恢复了理智,同时,也隔绝了阳气对他的影响,姑且算是一种祝福吧!” “哦!”林沧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他是怎么死的?”林沧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周羽家幻境里看到的那些场景,有些疑惑。 “他…是被咒术杀死的。”老头的语气依然很平静,仿佛已经见惯了这些。 “这样啊。”林沧默然,死亡令人沉重。 “什么人会对一个孩子出手?”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老头忽然对着林沧笑了出来,笑得林沧心里毛毛的。 忽然,那个孩子的眉毛皱了一下,好像快要苏醒了。 “嘤~”那孩子发出了一声轻哼。 随着那一声呻吟,小鬼的意识恢复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沧似乎见他的眼底有着金芒闪过。 第16章 契约 小鬼看到站在一旁的两人,立刻尖叫出声。即使还躺在地上,依然双腿用力,飞速地退到了墙角,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一脸惊恐的指着两人。 “你…你们是谁?” 忽然,那小孩好像想起来了,“我认识你们!你们是上次揍我的那几个人!” 想到这里,那孩子惊恐得瞪大了眼睛,那眸子里清晰可见地飞速蓄起了泪水。 “大爷饶命!大大大…大爷别杀我,我把钱都给你!”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一直迷迷糊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汉放我一马吧!我爹上有老下有我,我不能死!” 小鬼心里万马奔腾,连续两次恢复理智的时候都是面对这几个煞星,吓得他几乎要崩溃了。 “你叫什么名字?”林沧开口问道。 小鬼等了半天,也没见面前的两人有什么动作,他心思立刻活跃起来,把揉着眼泪的手指微微打开,眼睛透过指缝向外面偷瞄。 见林沧发问,他立刻老老实实地答道:“这位哥哥,我叫黄崇罡,因为我的年龄比较小,所以家里人都叫我小童。” 又偷偷抬眼看了看,看林沧没有制止的样子,他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因为我是家里的第一个男孩儿,所以别人又叫我大郎。哥,你以后叫我小童就好。” “谁问你这个了?满嘴的废话!”看他贼兮兮的不老实样子,老头忍不住伸出手狠狠得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挨了一巴掌,小童终于收起了心思,脸又耷拉了下来。 看他终于老实了,老头这才满意,继续问道:“有读过书没?” “有。”小童答道,“之前有去学堂里读书,我那时候还立志要当一个大文豪来着,古往今来最大的文学家是孔子,我就想,如果我以后能有所成就,那我就叫童子!” 没有理睬小童的碎碎念,老头继续开口发问,“你还想呆在人间吗?” “我已经死了吗?”小童反问道。 老头子这才发现他问得唐突了,内心暗叹一声,也没隐瞒,点点头说道:“你已经死了!” “但是,死亡只是开始,你死了,却仍然活着!” 看小童黯然的样子,老头忍不住安慰道:“失去了肉体的束缚,你会变得更轻盈灵活,在阴气的孕养下,你的灵魂会变得更强。” “肉体易朽,常人的死亡常常是肉体拖累了灵魂,灵魂没有了依托便一同死亡,灵魂独自存在,意味着你的弱点会更少,有利有弊而已,你不用伤心。” 小童点点头,若有所思,反问道:“既然做鬼这么好,那你怎么不把自己变成鬼?” “额……我…哈哈哈…你这小孩还挺幽默…哈哈哈…”老头哈哈大笑。 “变成鬼有什么缺点?” “没了肉身保护,灵魂便是无根浮萍,最易受到冲撞,再者,灵魂肉身互相依存,没了身体,灵魂的形态便无法发育,只能保持原样……” “等等,什么叫保持原样,是再也长不高的意思吗?” 老头子点点头,“我很遗憾!但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下辈子还有机会!” “???” 小童的脸立刻哭丧下来,“我们家三代单传,我娘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 “??”这下轮到林沧诧异了,很明显,你已经失去了这个能力了,你怎么到现在还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样子? 林沧喉咙滚动两下,却没敢说出来,他怕一句话下去这小童重新被怨气搞的失去理智。 “如果长得矮,大概身高五尺左右,女孩子会喜欢吗?”小童试探着问道。 “有啊,不过喜欢这种身高的女孩子一般都正在上初中,等她们长大了就不喜欢了。”林沧回答道。 “???” 小童身周的怨气肉眼可见地浓郁起来。 林沧大惊,连忙出口安慰,“等等!我想起来了!历史里还真有个身高五尺左右的男人,他就娶了个极其貌美的娘子!” “哦?”小童心里一下子舒服了不少,追问道:“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此人名为武大郎,娶的娘子肤白貌美玲珑有致,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后来呢?”小童兴奋地问道,仿佛自己已经化身武大郎。 “呃…后来他就被他娘子勾结奸夫设计毒死了……” “???” “哈哈,你别老是关心这些细节,至少开头是好的,我们要学会活在当下,哈哈哈……”林沧连忙用笑容掩饰尴尬。 小童阴气上脑,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此时,老头子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原来这小童的执念是身高啊!”老头哭笑不得。 正愁没有理由留下他呢,瞌睡有人送枕头! “咳咳”,老头清了清嗓子。 “小童,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除非……算了,还是不说了,我不为难你!”老头故作欲言又止。 “您快说,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我都能接受!”小童连忙满口答应,声音都急得尖利了起来。 一想到以后一直都只能保持现在这个外表,小童眼前一黑。 他在心里开始默默地计算起来,保持现在的外貌等于长不高,长不高等于很少有女孩子会喜欢,没女孩子喜欢等于……想着想着,小童眼前更是开始眩晕起来。 老头皱起眉毛假惺惺地说道:“小童,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个条件实在是有点苛刻,也许你很难接受啊!” “不会的!只要能让我长高,我什么都愿意!”小童说得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 好吧,既然你有真么大的决心,那我就告诉你吧,老头“勉为其难”地说道:“想让你的外表继续发育下去,说来也很简单,只要你和一个人缔结灵魂契约,你就能与他共享身体,既保持灵魂的独立,又有了孕养灵魂的阳身,一举两得!” “不过嘛……你就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制于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不得不与他生死与共!” “更危险的是,普通人的寿命对于你来说很短,所以你不能与他们缔结契约,而且你的灵魂怨气深重,能承受的人很少,想找到年龄合适的宿主又是难上加难!” “啊?”听到这这么多苛刻的要求,小童几乎要绝望了。 “好在…算你运气好,这样的候选人眼前就有一位……” “啊嘞?” 不是说条件很苛刻的吗?怎么现在随随便便面前就有一位?小童忽然感觉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林沧也惊呆了,合着老头所说的传法就是这个? 你这么说,就算站在你面前的是头猪,也该产生怀疑而拒绝你了吧! 然而,这番话在小童耳朵里确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小童也不傻,他的心里早已渐渐的对两人的善恶有了判断。 在此之前,他意识清晰的时间并不多,脑子也没这么灵活,而现在,他居然可以保持了如此长时间的清醒,显然是爷俩的所为。 他们的神秘与强大根本是他无可抵挡的,却一直对他温声细语,所以他对两人还算信任,甚至还有些感恩。 二来,这两人既然救了自己,那么一定是有目的的,如果自己拒绝,他害怕事情就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在利益面前,拒绝并不是结束,而是强制行动的开始!他害怕拒绝代表着别的意义,没有了价值的人就会面临险境! 既然本身就无处可去,还面对着这样无奈的境遇,他最终选择同意。 或许小童自己都没发现,经历了死亡后这么长时间的沉淀,他的行事已经不再像是个孩子了,严格来说和林沧现在的情况很像,就像是个大人被关在了孩子的躯体里。 “……” 林沧无语,这小童怎么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这么牵强的理由居然都相信,果然,林子大了多笨的鸟都有! “好,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们就开始吧!”老头也不再嘻嘻哈哈,严肃下来。 显然,老头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那符纸不同于林沧印象中的符,这张符纸很大,铺展开后几乎有一个枕头大小,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尤其是中间部分,复杂到令人发指。 但奇异的是,这些符文隐隐组成了一道旋涡的形状,在中央逐渐融合。而符纸的两边,却有两个空白的地方,显得很突兀,破坏了符文的完整性,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 小童看着老头早就准备好的符篆,咽了口唾沫。 老头抓起林沧的手,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林沧就感觉指尖好像疼了一下。接着,一滴鲜红的血液被老头抽了出来,悬浮在空中,微微颤动着。 这景象颇为奇异,不过今天已经有太多的事情刺激林沧的神经,林沧觉得自己有些麻木了。反而是指尖被刺了一下的感觉不但不麻木,而且很疼。 接着,老头又快如闪电地把手伸到了小童的眉心,指甲轻轻一划,一缕黑色的气流就被抽了出来,在老头的另一只手上缓缓流动。 接下来,老头双手在符纸两头的空白处,以血、气为墨,同时勾勒出了两道符文,两只手同时开始,同时结束。 瞬间,符纸给人的感觉完整了,再无任何一处缺憾!整张纸上的符文立即亮了起来,符纸霎时间化为飞灰。符文则由中间区域的旋涡的分为两部分,一半钻进了林沧的左手,而另一半则钻进了小童的眉心。 林沧感觉左手微微一凉,之后则微微的发麻,这感觉倒说不上来不舒服,只是有些特别罢了。 随后,他的手背上浮现出了一个螺旋形的印记,很淡的印记,不靠近几乎很难看出来。而小童,则觉得眉心一股暖流涌入,浑身都暖洋洋的,就像泡在温水里一样。 “好了!”老头点点头,“当你的印记触碰到小童时,他就能够就融入你的身体了。” “好啦好啦,你们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该干嘛干嘛去。” “小童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到处转转,熟悉熟悉环境。当然,如果你敢去欺负府内的下人的话,这间屋子就是你以后永远的家了,知道了吗?”老头担心小童野性不改,警告道。 老头的威严过甚,小童一缩脖子,“喵呜”一声变成了黑猫的样子,“我们猫最安静了!绝对不会搞破坏!” 第17章 术法之理 早上的课程因为小童的事情改到了下午。 直到下午,林沧还没缓过心奋劲儿,老头说缔结了契约之后,两人之间就可以共享天赋与灵根,林沧甚至还可以与小童的鬼身融合,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林沧自然知道小童的鬼身有多强,那可是能够同时把自己和周羽两人按在地上摩擦的存在! 不仅如此,老头还说,小童的天赋强大无比,他说,有的人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本来以小童的天赋是必定能名镇一方的,而现在,即便是只剩下了魂魄,却依然修成了鬼道阴神,逆天改命! 林沧暗暗咋舌,这是何等的天赋啊,居然影响了命运的运转! 正胡思乱想,林沧忽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连忙挺胸抬头。 定睛一看,来的不是先生,却迎来了二哥林云促狭的笑容。 “咳咳!”林沧干咳两声,“谁来无所谓,我主要是学习态度认真!” “今天下午由我来给小弟你讲讲道法!”二哥微笑着说道。 “哦?”林沧立刻来了兴趣,稀里糊涂这么久,终于有人系统化地给他讲解术法的原理了!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如果不了解基本原理,就永远无法发挥法术的真正威力! “听说昨天有人领悟了意境?意境也是法术的一种,那我们便从法术的领悟开始讲起!” “所谓领悟法术,就是觉醒超乎寻常的能力。” “有些人天赋异禀,天生身体与常人有异,他们有的力大无穷,有的耳听千里,有的纤毫必见,这种天生而来的术法称为天赋神通。” “至于产生天赋神通的原因,则是由于人本身就是天地的一部分,更是万物之灵长,身体中暗藏天地至理。” “传说中,人的身体是仿照盘古大神的身体孕育而成的,而盘古开天辟地后舍身化为天地万象,这就成全了人族身躯中的天赋。从理论上来说,随着修士修行的境界越来越高,躯体也会越来越臻于完美,与天地规则的亲和力也会越来越强,便可以修炼出一切神通。” “有的法术,是当人的精神强烈波动到极点的时候,自身意志外化,或与天地意志相感应而产生的术法,称为觉醒术法。” “意境的领悟便属于觉醒术法。”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术法都必须靠这两种方法获得,相反的,这两种术法只占术法的一小部分,更多的术法则是靠灵气施展,只要习得修炼法门就可以学会。” “这种修炼而得的术法说它简单也对,说它困难也对。说它困难,因为将一种术法从无到有创造出来,需要创造者对天道规则有着非常深刻的理解,一般要经过无数次的试验来印证才可能成功。说它简单,因为对于使用者来说,这种法术只要习得法门就可以施展,不需要深刻的去理解它的原理。” “法术就是对规则的利用与总结。这种规则玄之又玄却真实存在,可能蕴含在世间万物之内,也可能外放于日常生活之中。” 林沧点点头,经过二哥的解释,林沧终于对神秘的“法术”有了了解。 “法术”说来复杂,其实直白的看,从钢铁变成汽车,就算是一种了不起的“法术”。 法术基于对规则的了解和利用,钢铁本来就具备着变成汽车的潜力和趋势,法术就是将万物的潜力释放出来的工具。 其实,对于古人来说,汽车飞机本身就是神话里面才有的东西。 不同的文明对规则的利用方法不同,不同的世界也具有不同的规则。 合理利用万事万物的潜力和趋势,这才是法术的真正意义! 林沧觉得醍醐灌顶,原来,早在地球上时,自己就在学校里学过法术!只不过当时的自己没能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那么,你知道二哥我的觉醒术法是什么吗?” 二哥笑着问道,神色颇为得意。 不等林沧开口,二哥便自顾自地介绍起来,“我的法术,名字叫做荧火。” “呵呵,别人只都知道我的法术有清心静神的能力,却不知道它的真正效用!” “它绝不像名字那么平凡,在我心里我的术法就是最强的术,它的真正名字应该叫做弈天才是!” “它能够增幅你的精神力、神识强度,乃至思考力。在它的增幅下,你的精神类法术便会威力大增,换句话说,你的实力也会有所增长!” “在我眼里,弈天最珍贵的特性不是增强精神力,也不是增强神识,而是增强思考力。我查过书院内的所有藏书,短期增强精神力的法术有,增强神识的法术也有,而…能增强思考力的法术,闻所未闻!如果真有登临顶峰的那一天,凭借着弈天,即使是天神下凡,我也有信心与他落子一弈,看看传说中的神仙是否真的不可战胜!这就是弈天!” “所以,我叫它弈天术,只是说出来颇有些自大,所以平时我只叫它荧火而已。” 二哥说的热血沸腾,连带林沧的内心也激动起来,说真的,二哥的话虽然听起来狂妄,但是林沧是相信的,这并不是痴人说梦,林沧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二哥真的会超凡入圣,在他暂时还很单薄的躯体中,藏着一头神魔! 说着,二哥把手指伸到了自己的眉心,随着他眉头的一阵颤抖,一道法印被他就这样抽了出来。 那法诀看起来就像一团不断流动的气流,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它虽然在不断的流转变化,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奇异的形状,那形状看起来像是一个符文,但却不是林沧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文字,玄奥异常。 而在符文的边缘处,一团团烟雾状的气流在不断挥发又不断产生,整个法诀就像是一块剔透的冰块雕刻而成的一般,精美得像一个艺术品。 法诀就这样静静的悬浮在二哥的手心,不断的闪烁,画面一时间增添了几许神秘、唯美。 第18章 弈天 手捧着法诀,二哥继续开口说着,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但林沧却感受到了一股虚弱感,“小弟,这是我从术印中分离出来的法诀,我把它传授给你,你还小,你还需要积累很深的基础,它一定能给你很大的帮助。” “二哥很久以前就想象过我们兄弟三人共同闯荡天地万界,入秘境求异宝,临仙山觅长生的画面,每当我夜间梦到这个的时候,都热血沸腾,激动的不能自已。小弟,我们一起修仙,一起长生,逍遥自在,好吗?” 二哥目光灼灼的看着林沧,林沧也豪气顿生,虽然不忍二哥虚弱的样子,有心拒绝,但看着他眼底的期待,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憋了半天,只吐出一句:“那是自然,凡人哪有不愿意成仙的,二哥你也要小心,到时候如果被我超越了,还得我罩着你。” “哈哈,那我可要期待这一天了!”听见林沧肯定的回答,二哥显得很开心,笑呵呵地伸出手,对着林沧的眉心轻轻一吹,术印就像没有重量一样,钻进了林沧的眉心。 林沧感觉一股清冷的气息在眉心拂过,不知道是二哥嘴巴吹出来的气流还是术印融入造成的,但十分舒适,就像一双无形的手在抚摸一样。 随即,林沧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当他恢复回来的时候,林沧惊讶的看见那道术印居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了。 至于是怎么看见自己的精神空间的,林沧也不太清楚,就像林沧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能听见,如何能闻到一样,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试试吧!”二哥满含期待地说道。 林沧点点头,心神一动,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方法,就像睁开眼睛,舞动手指一样简单,林沧激活了术印。 陡然间,林沧感觉整个世界都清晰了很多,就像是在长期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盏荧火,林沧忽然感觉以前就像是隔着一层深色的轻纱看世界一样,直到现在,林沧觉得自己这才真正睁开了眼。 这种感觉非常奇异,无论是听觉还是视觉都变得多姿多彩起来,最重要的是,林沧感觉自己的思维一下子灵活了很多,以前的种种滞涩都消失不见,念头一片空灵,仿佛心神一转,就有无尽的灵感涌现一般。 这哪是什么法术,这简直就是学霸的自带光环啊,林沧在心里默默感叹。 尽管所有人都在宣传勤能补拙,但真真实实的,每个人的脑子计算能力都是不同的,这就是天赋。有的人就是能过目不忘,有的人就是能一眼看透实质,让人徒呼奈何。 二哥解释起来好像平平常常,但是林沧依然内心依然狂跳起来。别人也许不清楚,但是林沧知道,大脑的力量虽然很弱,但是有了合适的时机,却能爆发出撬动地球的巨力! 更惊人的是,有这项术法傍身,即使是一个蠢材也能变得天资惊人。一个人是否聪明,是否愚笨,本质上就是在评价他的记忆力、理解力、思考力。 往大了来说,这项术法,改变不了你的力气,改变不了你的速度,却能改变你的天资,增强你的悟性,这简直可以说是……逆天改命的大术! 林沧心神一阵颤抖,隐约间,觉得自己似乎握住了一把了不得的钥匙! 每一个成就一番事业的人手里都有一把钥匙。 想改变生活,你便需要有一项超能力,可以是超常的决断力,让你抓住机会,可以是超乎寻常的知识,让你看清世界的脉络。 当然,你的超能力甚至可以是超级有钱的老爹,或者是异常丰厚的运气。 对于普通人来说,获得超能力的方法就是不断的积累,把自己当做种子深埋进土里,不断不断的吸取经验,而大部分人也是在这一步退却,因为土壤里没有光芒也没有空气。 而这个术法,就是直接把撬动地球的杠杆塞到你的手里,省去你在土壤里挣扎的时间,这不是逆天改命,还有什么是逆天改命?!! 咽了口唾沫,林沧被自己心中的念头震撼住了。这个术法是否如此逆天还有待检验,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平常的时候,林沧也许想不到如此深远,但林沧此刻正在使用二哥的弈天术,不知不觉中,林沧的心思变得无比迅捷,看问题也变得透彻了许多。 迫不及待的,林沧打开面前的书本,本来枯燥乏味的字符突然间好像活了过来,平平常常的文字在现在看来,分明都带着一份古韵,仿佛从远古走来的智者,沧桑而又睿智。 耳目一新!境界不同了之后,真的看山非山,看水非水。 有的人说他看山的时候想到的是巍峨磅礴,看水的时候想到的是上善若水,以前林沧只觉得他在吹牛,恨不得给他个大嘴巴子尝尝,但是现在林沧好像懂了。 见微以知著,于无声处听惊雷。 林沧又抬起头,观察了一下自己所处的屋子,很多平常难以发现的信息像泉水一样涌入脑海。 “我所处的这屋子坐北朝南,正合了古语'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的道理,而从时节来说,坐北朝南夏季迎风纳凉,冬季背风招阳,更加舒适宜人。从气候来说,平阳原不畏风,然有阴阳之别,向东向南所受者温风、暖风,谓之阳风,则无妨。向西向北所受者凉风、寒风,谓之阴风,宜有近案遮拦,否则风吹骨寒,主家道败衰丁稀,所以南方所向的风吹来正是温和,不易感染风寒!” 看似寻常的一切在术法的加持下变得多姿多彩起来,术法映照出了世界的脉络!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林沧的瞳孔悄无声息的从聚焦的状态下放松下来。 退出术印,揉了揉眉心,林沧感到一阵的疲惫,简直想躺倒床上呼呼大睡一阵。 但是,这一段时间的体验却是奇妙无比,那种神思敏捷,过目不忘,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让人回味无穷。 扭过头去,二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林沧的心底又浮现出了二哥温和的笑容,这就是兄弟之间吧! 第19章 刘婶夜袭 黑夜带着一种奇妙的魅力,对于人来说,夜晚的到来象征着一天的结束,但是对于有的生命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农村里总是存在着许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在流传的秘密,对于这些恐怖的传说,人们讳莫如深,却又口口相传,互相舔舐着伤口。 传说,猫狗有着特别的灵性,他们对人们看不到的灵体存在着特殊的感应,如果你看见一只狗龇着牙齿对着一个空荡荡的地方狂吠,那么别犹豫,赶快转身逃走吧! 每年都有人因此而死去,等到第二天,那个晚上还照常吃饭的人就只剩下一具冷冷的身体蜷缩着了。 而今天,恐怖的事情就如同传说中一样,活生生地发生在了现实中。 呜咽的狗叫声如泣如诉,在村子里此起彼伏,如果有有心人仔细倾听的话,他就会发现,所有的吠声都是围绕着一条小径,那犬吠像是有生命一般不疾不徐地前进,而他的终点,赫然就是林府!更进一步来说,是径直向着林府后门林沧的小房间走过来了! 卧室里,林沧睡得正香,不过林沧不知道的是,今天的夜晚似乎格外的黑,伸手不见五指,却又不像是光线缺失而造成的黑暗,反而像是空气中弥漫着一层黑色的雾气,让人难以看清,在不觉中迷失。 随着周围越来越黑,一只黑猫用爪子拨开了被子,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是小童。 黑猫浑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一对竖瞳在黑夜里格外的有神,仔细看去,它的利爪已经从指壳中伸了出来,随时准备出击。 它死死的盯着房间的大门,为这个不平静的夜又增添了几份诡异。 没过多久,林沧也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林沧坐起身来,奇怪地发现自己居然醒了,自从那晚之后,他已经不再梦游了,便不再半夜醒来过。 转过头,林沧惊讶地发现小童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也醒了。 林沧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想要摸摸黑猫圆圆的头,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明知道黑猫是小童变的,但是在猫的外表下,林沧仍然忍不住这种冲动。 “别动!”一道声音直接在林沧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这个声音显得有些稚嫩,虽然语气很严肃,但在这稚嫩之下也便显得有些可爱了起来。 林沧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黑猫,这才知道即使变成了猫咪,小童仍然可以说话,而且是直接以精神交流的方式。 小童一变成猫就乖乖闭上了嘴巴,林沧还以为小童受限于猫的身体所以没办法说话了。现在看来,应该是由于猫作为独居动物,本身就有着沉静的特质。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童张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答案已经自己冒了出来! 林沧的房门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诡异的脚步声! “有……有鬼!”小童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着说道。 “……” 沉默了一阵子,林沧无语的说道:“你自己不就是鬼吗?” “那脚步声应该是府上的人起夜时发出的声音吧?”林沧咽了口唾沫,惊疑不定地说道。 小童没有回答,不过看它紧紧地用爪子拽着林沧的样子,就知道事实和想象并不一样美好。 “啪嗒,啪嗒……”拖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似乎快要走到门口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林沧的房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在这个静谧的夜里,就像是一声惊雷炸响。 不仅如此,这个声音并不是单纯的敲门声,声音显得非常的拖沓,并不像普通人敲门的一触即放,而更像是一个人扛着尸体,接由尸体的手掌来敲门! 尸体失去了活力,往往更加笨重,敲完门之后并不能立刻收回,而是要由着惯性从手指到手掌甚至再到手肘依次拍击下去,然后再沿着门往下滑落,最后才收回手。 虽然没有看到具体的场景,但是恐惧混杂着那股黑色的气息,在林沧的脑海里留下了这幅惊悚而又形象的画面,挥之不去! 在手掌划过的地方,林沧看到一层黏糊糊的东西糊在门板之间的窗户纸上,那个液体并不怎么流淌,就那么粘在那里,在苍白色的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是血吗?”林沧在心里问道,虽然手脚已经一片冰冷,但是林沧此时的思维却出奇的活跃。 再沿着手印的指节看去,那手指有些粗壮,却显得非常骨感,简直就像是一层薄薄的人皮包裹着骨头,而且那手指似乎有些歪歪扭扭的,呈现不自然的状态,就像,就像是被接起来的碎骨一样! 人真的能长出这样的手吗?林沧看得毛骨悚然。 林沧悄悄地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试着给自己一点勇气。这时候林沧才发现小童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自己的怀里,爪子紧紧地抓着睡衣,隔着一层布林沧,也能感受到小童的紧张。 小童无论如何终究还是个小孩子,虽然他之前失去意识的时候表现得很凶厉,但是恢复了自主意识之后也失去了那种疯狂,纵然有本事也发挥不出来。 这时候总要有人站出来,那就让我先来吧! 林沧深吸一口气,决定用法术来解决眼前的问题。可是正当林沧酝酿好灵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两天虽然学了不少法术,居然没有一个是战斗法术! 与小童共享了天赋,这是修炼类型的法术。二哥的荧火,这是智力类型的法术。至于老头子提过的鬼躯合体,林沧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实现! 林沧干咳两声,重新躲到了墙角。 定定心神,林沧转过头张望,看到一旁的桌上摆着一把木剑,眼睛亮了一下。 这木剑是不知什么时候集市上买的,据说是把桃木剑,有辟邪的作用,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 在门旁寻找一个死角,林沧悄无声息地躲了过去,只要鬼物一开门,林沧就一剑劈上去,然后再寻找机会脱身,希望这样能够给自己获得足够的筹码活下去! “少爷!开门!”门外的人等了一会见没人开门,似乎有些着急了,小声的催促道。 那语气倒是很轻柔,但那阴森森的声线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温柔的感觉,只能依稀辨认出似乎是个女声。 不过,在阴森之下,林沧却隐隐约约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的感觉,似乎似曾相识似的。 “你是谁?”林沧咽了口唾沫,大着胆子问道。 “是我啊少爷!难道您不记得我了吗?”听到林沧的问话,外面那人本来还算冷静一下子激动起来,连敲门的频率速度都加快了不少,声音里面的怨毒立刻浓郁了很多。 敲得房门“砰砰”作响,似乎整面墙壁都跟着晃动,让林沧觉得那鬼物似乎就要破门而入了。 “不要再刺激她了,鬼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不稳定,能化作鬼魂的无一不是满含怨气的,你一旦刺激到她,打破了她的执念,他就会陷入不顾一切的疯狂之中,一定要小心!”小童有些担忧,开口提醒道。 林沧默默地点点头,脑海中努力地思考着该怎么回答,与此同时,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她喊我少爷?难不成她以前就认识我?还是说她曾经与府上有过什么交集? 想着想着,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一个大胆却又恐怖的想法冒了出来,林沧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越是琢磨,就越是确定。 “你是……刘婶?”林沧试探着问道。 “是我,就是我啊,我就知道您一定记得我的!”外面的声音激动了起来,但是却不是那种愤怒的情绪,而是努力压抑着疯狂,咬牙切齿又松了一口气的情绪。 真的是刘婶…… 林沧默然,怎么回事?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沧的心中生出了无尽的悔意,我早就该料到刘婶会走向极端的,却总是侥幸地觉得最坏的结果不会发生! 那天,那天在河边,刘婶祭拜河童的时候,我就应该察觉到刘婶的精神状态不对劲才对! 第20章 溺水 如果我更敏锐一些,如果我多把心思放在刘婶身上,她也许就不会死,更不会变成现在这种状态了! 一张热情洋溢的面容在林沧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刘婶总是喜欢唠唠叨叨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各种琐事,哪家的孩子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啊,哪家的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啊…… 不过嘴巴碎的人一般也有着一颗热情似火的内心,刘婶在府上帮工的时候,嘴巴念念叨叨的不停,手上的活也连着轴不停地干,刘婶就像一个永不停歇的机器,仿佛不知道疲倦. 林沧想象不到这样的人有一天也会倒下,甚至变成现在这样! 或许,也只有刘婶这样把勤劳刻在骨子里的人才会在最后的的时刻都不愿意休息! “少爷,是这样的……”得到林沧的回复之后,刘婶的情绪冷静了不少,语气也仿佛回到了生前一般,絮絮叨叨又满是卑微。 “少爷您之前不是跟婶子说嘛,让我有时候也多注意休息,当时婶子说,生活就是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得干活,哪里得来休息的时间?您就说,再勤劳的人也总有干不动的那一天,希望到那个时候也有人愿意为你付出,帮我抗下没干完的活计……” “少爷,婶子没读过几天书,从记事开始就只会干活,干各种活。挑水、种地、砍柴,婶子不比男人差,可是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当时婶子听得云里雾里的不太明白,只记得少爷您说如果到了那一天可以过来找您,这几天天婶子突然累了,什么活都干不动了,只想休息休息。” “人的精力要么放在力气上,要么就会放在脑子上,迷迷糊糊的时候,婶子突然感觉脑子好用了些,隐隐约约的明白了您当时说的话,就想着找您来了……” “少爷您也知道,婶子年纪已经不小了,干了这么多年的活,累了,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可是婶子放不下心来啊,您说这世上哪里有不喜欢玩乐整天只想着卖力气的人?我那儿子,我那儿子不就是我的罪嘛!老天爷给你儿子降下的罪过,做娘的不就得去赎么?我也不怪命不好,就怪婶子自己干的活不够,要是婶子能多干点活,给我那儿子找个婆娘,婶子也就值了,这辈子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没什么遗憾的了……” 林沧听得鼻子酸酸的,刘婶什么都好,手脚勤快,也没什么心眼,但是一辈子的遗憾就是他那个儿子。 刘婶丈夫是个短命鬼,上山砍柴的时候一不留神从山上掉下来摔死了,留下娘俩相依为命。 据说刘婶得知丈夫死讯的时候抱着丈夫的尸体整整在屋子里哭了一宿,一晚上絮絮叨叨的跟丈夫不停地说着话,虽然她丈夫没能回应,但是好在刘婶本来嘴巴就碎,一晚上也不算难熬,念叨着也就过去了。 之后刘婶虽然精神还是不好,但也振作了起来,给丈夫体体面面的办完了后事,也算是不枉丈夫来这个世上一遭,虽然死的早,但总算还有个想着他的婆娘,也有个血脉留着。 儿子刚出生时丈夫那激动猴急的样子在刘婶的眼前挥之不去,刘婶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老刘家的娃儿拉扯大才行! 丈夫走了,全家的重担自然就落在了刘婶一个人身上,即使有亲戚乡亲帮衬,但是一个女人家孤零零的,受了委屈没人倾诉,干活拉伤了筋骨也只有含着泪忍受,日子过得自然是极苦的。 不过好在有儿子在,儿子一天天的长大,还有个盼头,刘婶也不求儿子有什么大的出息,只要平平安安长大,靠自己的力气挣得一口饭吃,找个十里八村的女娃延续香火,就足够了,农村的人家不就是这样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么? 但是这娃儿皮的很,以前有个父亲管着,在他爹的铁拳伺候下还算收敛,父亲没了以后着娃更是没有约束了,刘婶平时得干活没时间管着他,他更是到处调皮捣蛋。 有一天,刘婶正在地里干着活,忽然有个小孩子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说刘婶的儿子下河游泳的时候惊扰了河神,差点就爬不上来了,好在有路过的汉子发现了合力冲过去把他从河中央拽了出来,但虽然救了出来,人还是昏迷不醒,众人没了办法,只能赶紧通知刘婶过去。 刘婶听了之后扔下锄头立马就向着河边跑了过去,河边围着的人看见是刘婶,也自动的给刘婶让了条路,她这才看到自己的儿子。 儿子全身湿漉漉的,头发还有水珠子在上面挂着。 一反平时的嘻嘻哈哈,儿子紧紧闭着眼睛,嘴唇苍白,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双手紧紧的握着。 刘婶跑过去跪在地上把他抱在怀里,摸摸儿子的鼻息,倒是放心了一些。 但是刘婶敏感地发现儿子的躯体很冷,冷得就像刘婶正抱着的不是个人而是抱着一块冰一样。 由于刘婶的触动,儿子的脚踝从裤子里露了出来,眼尖的乡亲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刘婶的儿子脚踝上赫然有着三道细长的印子,紫青紫青的,就像是有人用力拽着他的脚踝将他往水里拖的时候握出来的痕迹一样,极为恐怖! 第21章 缘由 有多事的人在旁边嘀咕道,刘婶的儿子也算命大,被河神拖拽着还能坚持那么长时间等到大人过来救援,注定命不该绝。 旁边的乡亲也纷纷附和,让刘婶别太担心,儿子自有上天保佑,肯定不会有事的。 刘婶抬头看看天空,天上乌蒙蒙的,光线都看不见一丝。 刘婶鼻头酸了下来,几乎就要哭出声,这天杀的老刘!老刘你死的早,在天上也不知道保佑自己的儿子,这下儿子要是出事了,这日子也就过不下去了。 刘婶揉揉眼睛,勉强挤出笑容,感谢乡亲们的帮忙,抱着儿子往家里跑了回去。 回到家,刘婶连忙给儿子擦干身子,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放到床上用被子盖了起来。 给儿子擦拭的时候,刘婶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儿子他不应该就这么毫不反抗地任她摆布啊,正常来说,淘气的他应该早就挣脱跑开了才对啊! 这种状态的儿子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意义,转变成了一个长得很像原来的他的物体。 刘婶不放心,一边收拾家务,一边一遍又一遍地赶到床边查看儿子的状况,越是过来观察,刘婶的心里就越是凝重,儿子似乎发烧了,而且体温越来越高,情况不容乐观。 刘婶顾不上那么多了,从水井里打一盆沁凉的水,用毛巾蘸了敷在儿子额头上,就急急忙忙地抱着裹着被子的儿子去找郎中。 郎中是村里极少数懂得学问的人,也是村里最有见识的人了,平常乡亲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他总能轻易解决,这次一定也不例外,只要,只要见了他,儿子一定就能安然无恙! 刘婶的心里很慌,她感觉自己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就要崩断了,不过她不断地给自己鼓劲,这才冷静下来。 这么多年,刘婶第二次体会到那种全身无力的虚弱感,就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血液,剥夺了全身的精力,全身上下都沉重地像是灌了铅一样。 第一次是那晚抱着丈夫老刘尸体的时候,第二次是现在抱着儿子的时候。 即便是在剧烈的运动之中,刘婶依然觉得全身发冷,冷汗一身又一身的出,带走她了全部的热量。 刘婶是全村公认的勤快人儿,但是这时候刘婶只想沉沉的睡过去,即便不再醒来也无所谓了。 还好,在力气用尽之前,刘婶扣开了郎中的门,郎中看到刘婶并不惊讶,村里的消息总是传播的很快。 郎中虽然没表现出惊讶的神色,却重重地叹了口气。 刘婶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实在是精疲力竭了,刘婶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在郎中接过儿子之后,刘婶就全身瘫软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郎中又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将儿子放在了诊床上。 伸出手掀开被子的下沿,果然,三道乌青的痕迹清晰可见。 郎中把刘婶儿子的手从被子里拉出来,开始把脉。 郎中从懂事开始就一直在师父家里学医,把脉的本事就像是融入了他的灵魂里面一样,但是看到刘婶期盼的目光,郎中把脉的手居然微微颤抖了一下。 半晌过去了,郎中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把脉的手指轮番换了好几个姿势,却并未发表任何结论。 每过一秒,刘婶的心就多凉一节。这种时候,没有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刘婶期盼的是郎中只用像平常一样轻轻地搭一下病人的脉搏,再轻飘飘地吐出几句嘱咐就写下一篇药方催促病人回去煎药,而不是这样沉默的宣判。 “您说吧,我听着呢!”看到郎中放下了手,刘婶深吸口气,声音颤抖着说道,刘婶尽全力控制自己的嗓子,但是发出的声音依然颤抖地不行。 “行医三十余载……最终还是辜负了先师的教诲,在外行医的时候,先师总是嘱咐我留意当地的‘怪病’,起初我并不理解,有的怪病也许一辈子只见过一次,就再也遇不到了,当时年轻气盛的我不解其意。令郎的病我也算是见过,若是家师在的话…他老人家一定会有办法吧!” 郎中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惜我师父已经驾鹤西去多时,有时候并不是所有的病都是药石可及的,令郎的状况我也只是有所耳闻,但是说到治疗,我却是无能为力,换句话说,这种病……无药可医!” 刘婶的眼泪刹那间就迸了出来,大颗大颗的泪珠像黄豆一样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刘婶手忙脚乱地抹了抹脸,死死地抓住郎中的手掌,“先生,先生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啊!我家老刘走得早,这娃儿是他唯一的血脉,老刘他走的那天我恨不得就这样随他去了,您知道老刘他是咋死的吗?老刘他到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朵山茶花,是我该死,我一个乡村妇人有什么资格附庸风雅,害得老刘冒险去摘山茶花,踩着碎石摔了下去,是我该死啊!” 讲到这里,刘婶再也绷不住了,所有的坚强和伪装都崩塌了,嚎啕大哭,“先生您说,我一个乡姑学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胡乱说话,我害死了老刘,今天又害死了儿子!”刘婶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呜呜地哭诉。 “先生,我已经什么都没啦,老刘在他离开的那天又回来找我了,他托梦告诉我他其实没什么遗憾,活下去也得干一辈子的活儿,实在是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就这么去阎王那碰碰运气,说不定就变成哪家的少爷啦!” “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陪着儿子长大,他还像平常那样挨着我,抓着我的手对我说他真的非常想看到儿子娶妻生子的那天,他央求我一定要把儿子拉扯大,你说老刘那么木头的一个人,平常从来都不去和人说软话,他那样说我能不答应吗?” “我说我拼了命也无论如何要把儿子带大,儿子不仅仅是他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不会不上心的,我让老刘他安心的去吧,不过也别那么快投胎,黄泉路上等等我,他点点头,就那样消失了……” “可是现在,我,我咋和老刘交代啊!我什么都没了,再不能把儿子也弄没了啊!” 刘婶一边哭,一边把她这么多年的痛苦向郎中倾诉,郎中叹着气,却只能摇头。 苦笑着,郎中解释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这并不是人力能达到的。” “我可以医好乡亲们的外伤,但是我并不能让人断肢重生,我可以费尽心机的吊住一个病入膏肓人的阳气,但是我不能复活一个断绝生机的人。” “这些事你总是要知道的,我也不瞒你,你儿子他……就像是一个断了腿的病人,断了腿并不能要了他的命,但是同时他再也不可能像平常一样行走,你可明白?” “不,不是这样的!”刘婶忙不迭地摇头,近乎乞求般地说道:“我儿他只是,只是呛了水,这才昏迷了会,人泡在水里久了难免得着凉,发热也是正常的,先生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郎中摇摇头,这时候给刘婶幻想并不是什么好事,只有让她接受现实她才能在今后重新鼓起勇气,郎中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丧子之后再也走不出来,以致精神失常的母亲,郎中不想在自己身边也发生这样的事情。 郎中抬起头,一双眸子古井无波,直视着刘婶通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发烧并不是令人担忧的状况,真正让人在意的是他的灵魂,河童已经扯去了他至少一半的魂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令郎最终挣扎了出来,但是丢掉了就是丢掉了,缺失的灵魂维持不了他的神智,就是说……他也许不会醒来,就算醒来了,多半也回不到从前,这种被水鬼抓去做替身的事情你一定听说过,生活无论如何还要继续,希望你能认清现实。” 刘婶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刚刚因为激动而爆发出的力气像是潮水般褪去,刘婶颓然地瘫坐下来,不发一言…… 就这样,刘婶拉扯着失去理智的儿子,含辛茹苦地一直到今天,一个孤苦伶仃的女人再加上一个傻儿子,看不到希望地向前走,这样的人家能苦苦坚持全靠刘婶的一双手,而就这样挑起大梁,仿佛永远不会垮塌的女人最终还是倒下了…… 直到现在,林沧才忽然惊觉,刘婶在知道儿子再也不会苏醒的那一刻就已经疯了,但她是儿子唯一的依靠了,为了儿子,她一直在努力强撑着走下去,直到干不动的那一刻,直到今天,她垮掉了。 真的有人吗? 真的有人在看吗? 总觉得没有,甚至我每天都只是自娱自乐,毫无意义的工作一天又一天,我每天深夜才休息的意义是什么呢? 是因为不好吗?我觉得我写的已经很好了啊?也许不够完美,但是我看书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得有十年了吧?是我眼光不好么?还是只有新题材才好? 希望有看到这里的书友打醒我吧! 我也不是没有事情做,我硕士学历,推了很多事情,静下心想完成长久的愿望,现在倒是有些怀疑起来。 相信每一位读书的人都曾经冒出过和我同样的愿望吧?能让自己的愿望写成故事而受到认可应该很幸福吧? 这件事我准备很久了,久到似乎放不下了。后面的情节我已经写好了,看着文档里剩下的十七八万的字,我笑了。 我这个人一旦对一件事产生执着,就放不下了,记得那年硕士招生,我报考的中南大学,差之毫厘,后来来了北京,直到现在还是不敢回忆。 我今天决定放慢脚步吧!大概每天是不会断的,但是会变少,也许我需要时间,直到焕发生机或有人叫醒我,让我知道方向,叫醒我的人,我希望是你,是亲爱的你! 泪目。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是因为有存稿,所以六天冲到五万五,就是想看有没有编辑会看到,不过估计机会不大吧。 有人回复的话我争取多抽一点时间写。 累了累了,我不怕累,但我怕黑,没有人,没有声音。我该跳出来,给自己审视的机会。 咚咚咚,我敲敲门,有人在吗:) 第22章 冥币 “婶子,您别着急,您说的我都知道!” “放心吧,明早我就把刘哥接过来,您就别担心了!天不早了,还有别的事吗?” 说话的时候,小童的爪子紧张地从足鞘中伸出来,刺得林沧隐隐作痛。 “多谢少爷!若不是少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少爷您困乏了就休息吧,婶子就不打搅你了。”听到林沧的话,刘婶安宁了许多,温柔地劝林沧早些休息。 这时候,刘婶仿佛回到了从前,虽然没有了平时的热情,但是却蕴含着生气。 “婶子没用,也没什么东西来报答少爷,只能给您一些自己不值钱的物什,那就这样,婶子先走了……” 屋外传出了几声轻微的咔嚓声,剩下的就是刘婶离开的声音。 黑暗中,林沧和小童在漆黑中相视一眼,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过他俩谁都没提去门外看看刘婶留下的是什么,像两只惊弓之鸟。 没过多久,门外居然突兀地又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林沧和小童同时躯身躯一震,连滚带爬地站起身,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谁…谁啊?”咽了口吐沫,林沧开口问道。 “少爷,是我!”门外响起了林伯一向不疾不徐的声音。 林沧这才松了口气,“林伯,有什么事吗?” “不,也没什么事,只是突然觉得有些担心,少爷您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吧?” 何止是奇怪的声音,甚至还有奇怪的敲门,奇怪的砸门呢!林沧心里吐槽。林伯来得也太慢了,您这突如其来的担心差点变成突如其来的收尸啊! 不过知道刚才来的是刘婶,林沧下意识地想替刘婶保守秘密。 林沧若无其事地说道:“没有啊,林伯您是不是起夜了?年龄大了肾虚是难免的,您不用担心!不过我也不是医生,帮不了你啊!听说有的小巷子卖肾保健,建议您试试!” “??” 听了林沧的话,林伯顿时陷入了沉默,林沧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扎心,连忙出言安慰:“但您也可以换个思维,虽然您现在有些肾虚,但好在您是个光棍啊……咳咳!” 屋外又是一阵沉默,接着才传来林伯的声音,“既然没事,那真是太好了,少爷您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听到林伯那一阵子的沉默,林沧感觉有些头疼,每次林伯有这样的反应都代表他又默默地把某些厚脸皮的家伙的帐记在他的小本本上了,不出意外,林伯最近又要收拾自己了…… 明明已经人到中年了,怎么一点幽默感也没有,怪不得变成一根老光棍,林沧默默地嘀咕。 林伯的到来让林沧轻松了不少,虽然林伯不是像个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样在危险中及时出现,但至少林伯已经以身涉险证明外面没有危险了嘛! 林沧随即推开门,恰好瞥见了月光下林伯的背影,无论什么时候林伯的身姿都无比的挺拔,再加上宽厚的背廓,看起来既绅士又魁梧。 对于这个一直以来看着自己长大,默默守护自己的人,林沧其实是非常感激的,尤其是这次林伯在危险中的出现,更是让林沧感到非常感动,也许世界上真的像传说中一样,存在亲人之间的心灵感应? 直到林伯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林沧才醒过神来,开始仔细端详地面上刘婶所说的留下的东西。 其实非常显眼,就在门口稍晦暗的阴影下,一小摞铜钱一般的东西静静地躺在地上。 林沧走过去,捡起了那些奇怪的“钱币”。 它们的形状看起来就像是铜币,但要稍微大一些,非金非玉,摸起来非常的温润,如果非要说和什么材质的东西比较像的话,那就是硬质的橡胶,但更加光滑。 林沧凝神向钱币看去,眼前立刻浮现出了一层雾气,林沧用手拨动了两下,这雾气像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一般,毫无波动。 雾气里一个看不清面容女性的身影正在汗流浃背的干着活,虽然很辛苦,但是笑得非常幸福。 画面一转,还是那个女人,她依靠在床头,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眼里的慈爱几乎要满溢出来。 画面再变,那个女人坐在床边,床上躺着一个脸色青白的男人,男人一动不动,女人握着他僵硬的手,一边哭泣,一边倾诉着心里的悲苦,直到精疲力尽女人才沉沉地睡了过去,悲伤的表情渐渐变得宁静,睡梦中她的嘴角轻启,似乎在倾诉着什么…… 这个女人就是刘婶吧?林沧有些明悟。那这个钱币一样的东西是…… 小童趁林沧一个不留神,跳起来抢走了钱币,像宝贝一样用爪子捧着。 林沧看向小童,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冥币!”小童回答道。 林沧了然,这也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测。 “冥币代表着一个人的功德,一个人做了什么好事,就有多少功德,这些东西不会在活着的时候具现化出来,却会在一个人死了以后展现出来成为冥币,这是灵魂之间通用的货币。” “无论是施舍,行善,劳作,或是娶妻生子这类人伦之事,都会成为功德,甚至仅仅是活着,都会在死后转换成功德,只不过是功德多少的区别罢了。功德是天地所授,是维护了天地正常运转的奖励。” “大婶一生兢兢业业的干活,没有什么大的功德,这些冥币仅仅够消耗,应该是她仅有的钱了。”小童顿了顿,提醒道。 林沧点了点头,刘婶一直都是个实诚的人,无论什么时候。 就算刘婶没留下这些,林沧依然会答应他的要求,这是她应得的。 “找个机会把这个东西还给刘婶吧。黄泉路只能一个人走,我们能做的就只是期盼她能安稳的走下去罢了。”林沧叹了口气。 说完,林沧伸出手,对着小童眨了眨眼睛。 “……” 小童不情不愿地把手里的钱币塞回了林沧手里,显然很舍不得。 “别人的就是别人的,你就别惦记了!”林沧戳着小童圆圆的猫头说道,“不过如果是冥币的话……你自己不是应该也有么,怎么没见你拿出来过?”林沧好奇地问道。 听到林沧的话,小童立刻扭头走了,长长的尾巴随着他的步伐扭来扭去的。 “你不会没有吧?”林沧不甘心,跟在后面继续问道。 “啊!别别别!我错了,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问了!”小童听了林沧的话,终于忍不住了,瞪着铃铛大的圆眼回头给了林沧一爪子,疼得林沧连忙求饶。 这时候林沧也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小童既没干什么活,也没能长寿,就那么不明不白的变成了现在这样,对于天地来说哪有什么功德可言? 嘿嘿,这也许是小童除了身高以外唯二的软肋。 不过,小童即使是变成猫了,似乎肩高也比别的猫矮了一点? 短腿猫!林沧盯着小童的背影偷笑。 第23章 出发援助 不像小童回到被窝里立刻就咕噜咕噜地睡了,林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晚上的画面在眼前不停地反复,不知什么时候才沉沉地睡去…… 不过老头子才不管这么多,第二天准时的过来叫醒二人,也许老头子知道昨天发生过什么,也许他不知道,不过他把每天的早课看得很重,力求做到风雨无阻。 林沧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然而小童今天却一反常态,精神奕奕的猫眼睁得大大的骨碌骨碌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林沧这才明白过来,小童变成猫咪以后继承了猫咪的天赋和性格,猫咪都是神经质,都是憨货! 好吧,也不算是憨,总之变得和猫一样神经,高傲、灵敏又充满好奇心。 不仅如此,就连身体本能也变得和猫相似,现在它很容易入睡,也很容易惊醒,好处就是睡眠变成了一种流动资源,只要睡够了时间,剩下的时候就可以尽情地干其他的事情,在猫的眼里不存在熬夜与作息。 林沧一拍脑袋,怪不得小童那么爽快地同意变成猫,太奸诈了!嫉妒使林沧质壁分离。 在老头子与大哥二哥的虎视眈眈之下,林沧拖着身体完成了早课,不像是平时的精力充沛,林沧今天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有些压抑,表现得无精打采。 早餐时候大哥特意乐呵呵地推给了林沧一大堆点心,直呼林沧一定是昨天晚饭没吃饱今天才这么没精神,催促林沧多吃一点。 在大哥眼里也许只有食物才能击败他吧? 林沧只能强颜欢笑地应承着,之后依然只吃得下一小碗粥就离开了。 大哥眨眨眼睛看向二哥,又从林沧面前的点心里拿出了一块尝了尝,确定味道和他吃过的一样美味以后,摸着脑袋疑惑不解地闷头思考。 回到书房,林沧特意向里面张望了下,周羽已经回府上报到了,老头子让他每天早晨跟着一起修炼读书,此时他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看书呢! 坐在周羽身后的女孩不用说也是师妹了,师妹果然长得水灵灵的,眉眼都非常娟秀,和周羽这小子还真的有些般配。 经过老头子的允许后,周羽把师妹也带过来一同读书。 不过只是瞥了一眼,林沧也就转过头去了,要是换在平时,林沧少不得要打趣两句,但是今天实在是没有心情,找了个自认为还算偏僻的座位,林沧坐了过去。 整个早晨的课程林沧都听得心不在焉的,手里不停地把玩刘婶留下的几枚冥币。 期间只依稀记得师妹的名字似乎叫龚钰,周羽在师父家里又见到了他师兄等等。 凑巧的是,师妹手里也在不停把玩着一块早已盘得细腻发亮的竹板,似乎是师娘平时打师妹手心用的,怕师妹出门在外调皮,便经由周羽转交给了她。 听说,师娘就像这块竹板一样,细腻,温柔,却自带风骨,让人从心底里爱戴。 先生提问了林沧好几次,林沧都吱吱呜呜地搪塞,总算是把时间挨过去了。 不过看样子,先生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林沧总觉得先生的眼光时不时地就会扫过手里的冥币。 中午的时候,林沧总算是自由了,开始盘算着去刘婶家找找他那放心不下的儿子。 不过,一个人去实在瘆得慌,小童这家伙实在是不靠谱,一到关键时刻比林沧还怂。 亏他之前在周羽家的时候猛地一塌糊涂,结果从良之后就从猛虎变成了猫咪,有点惘然。 果然,无论在什么剧情里,从良的反派都逃不过被严重削弱的结局。 老头子自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他一中午都不见人影,按理说吃饭的时候老头子每天都会早早地坐在那干饭才对! 今天干饭不够狠,明天地位就不稳! 就像是家里如果养了一头猪,每到吃饭时间,你都不用问他吃不吃,只要问他吃多少斤就可以了。 如果老头子他连吃饭的时候都不在的话,那么他也许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吧。 至于家里的伙计,林沧觉得带过去也没用,要是遇见了不可抗力,他们不但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容易受伤。 再有就是,林沧虽然私自答应了刘婶,但是到现在还没告知爹娘,或者说林沧根本还没想好怎么跟爹娘说。 忽然,林沧似乎想到了什么,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两个耳光!这么瞻前顾后,我林沧怎么就不能干点地主家傻儿子该干的事情?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刘婶的儿子带过来,林沧决定先斩后奏再说。 到时候林沧就可以使出地主家傻儿子的传统艺能,哈哈大笑着说,老子已经把生米煮成熟饭了,然后把该操心的事丢给爹娘,一个人优哉游哉地该干啥干啥。 思来想去林沧决定把周羽抓壮丁带过去,周羽亲身经历过这种鬼怪事件,若是遇见危险了也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实在是不二之选。 林沧还愁怎么忽悠周羽帮忙呢,但只是大概说了说,周羽就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也不知道林沧说的他到底又没有听进去,颇有些傻大胆的味道。 不过这样也好,遇见危险就闷头冲过去的莽夫总比推诿的小人值得信任。 林沧身边带着周羽,怀里抱着小童,三个人向刘婶的庄子走过去。 林沧只知道刘婶屋子的大概位置,本来想着路上找个人问问,不过还好遇见了二娃。 不过也不算是凑巧,王二娃整天都在村头那晃悠,带着大黄到处偷桃摸瓜不干好事。 要是哪次遇不见他,只能说明他又干了什么坏事告到家里,正被他爹关禁闭呢! 这娃子整天到处晃悠,他肯定知道刘婶住哪,不,应该说刘婶家的果子什么时候熟他都一清二楚。 二娃牵着黄狗,林沧抱着黑猫,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相称。 他远远的看见林沧过来,立刻咧开嘴笑了,欢呼雀跃地跑了过来。 不过林沧可不是找他玩来了,林沧推开二娃凑过来的脸,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自己今天是有正事要干的,没空陪他玩。 王二娃脏兮兮的小脸立马苦了下来,林沧没办法,只好许诺下次给他带点心吃,他这才重新笑了出来,林沧觉得自己好像被他老实的样子骗了,他那样子分明就是奔着点心去的吧? 大黄灵性十足,听到林沧的许诺之后立刻“汪汪”直叫,也跟着开心起来。 二娃立刻回过头摸摸它的狗头,跟他小声嘀咕着什么。 林沧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经过这么多天的修炼,林沧的五感提升了不少,依稀听到王二娃在说什么“放心,我二娃只要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自己的婆娘…”,什么“既然做出了那些事他就会负责到底,绝不抵赖…” “嗯?” 林沧哭笑不得,揉了揉太阳穴,这事二娃怎么还记着呢? 林沧摆摆手离开了,没告诉二娃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林沧知道他和大黄都是有些神通的,但是二娃毕竟年纪小,林沧不想让他涉险。 一出发的时候还好,越是前进,林沧越是感觉到有一股冷意在脊背上缠绕。 林沧问周羽有没有感觉,周羽摇摇头。 林沧觉得自己可能多虑了,不过转念又狐疑周羽这个木瓜理所当然地感觉不到,毕竟他当初都阴气入体了还没察觉。 唉,看来自己果然还是太紧张了,居然把周羽的看法当参考。 当刘婶家的大门在一个拐弯之后出现的时候,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第24章 进入 “你先进去吧,你力气比较大,比较适合这种力气活!”林沧轻咳两声,对周羽说道。 又一次看到了这样禁闭的大门,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农家木门,但是带来的压迫感可一点不小,林沧还记得上次周羽家的那扇门后给自己带来了多少恐怖的回忆。 周羽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林沧清晰地看见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缓缓地渗了出来。 “要么我们去找根竹竿把门挑开?”周羽试探着问道。 两人互相看着,气氛一时间凝固起来。 “喵!”小童从林沧怀里跳到地上,不屑地喵了一声,回过头用下巴对着两人以示鄙视。 转过身,小童伸出爪子,轻轻的一推,门就这样轻飘飘地开了,小童瞥了两人一眼,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咳咳!”居然被一只猫鄙视了,周羽感觉脸上有些火辣辣的,轻咳两声,周羽迈着他那自信的步伐走了进去。 林沧眼睁睁地看着周羽走了进去,可是……为什么他在听到小童进门之后一片平静就敢直接放心大胆地进去呢? 毕竟没有声响也许代表着安全,也有可能代表着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扑街了啊! 最重要的是…刚刚率先进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差点让你周羽上了西天的大魔王小童啊! 林沧也纳闷,昨晚小童明明怂的很,怎么今天忽然变得无所畏惧起来。 思考了一会,林沧才明白,小童是可以感受到这里的阴气浓度的,昨晚小童怂了,那是因为真的有鬼,今天小童胆子这么大,那是因为他心里清楚这里什么都没有!真是个小机灵鬼! 将门推地大大的,然后随意踢了一块石头垫在下面,林沧也走了进去。 周羽和小童正在院子里四处张望,院子里静悄悄地,除了他俩的脚步,没有任何响动。 林沧放眼看去,院子里空空荡荡的,非常朴素,以至于有些简陋,不过院子里倒是没什么杂草,也还算是敞亮。 不大的几间屋子门窗紧紧闭着,水缸的水瓢倒扣在旁边的平台上,晾衣服的绳子空荡荡地晃悠着,农具磨得雪亮,整齐地靠在门口的墙角,一切都很宁静安详。 “似乎没有没有特别的地方。”周羽率先开口道。 “喵!”小童也跟着嚷嚷了一句,只不过没人听得懂。 林沧松了口气,实在是小童留下的不良印象太深了,现在林沧只要看见禁闭的门就瘆得慌,更别提昨晚刘婶半夜敲门,林沧敢走进这个院子都得感谢爹娘给他生了个大心脏。 林沧和周羽相视一眼,决定挨个推开厢房门查看。 周羽上前两步,稍稍用力,厢房的门立刻吱呀一声开了。 房门一开,一股腥臭的味道立刻扑面而来,像是鱼腥味,又像是腐臭味,总之既恶心又刺鼻。 林沧捂住鼻子,强忍着不适,走进屋子,这才看见了刘婶的儿子。 刘婶的儿子躺在床铺上,周围乱糟糟的,除了床头摆着一把刀,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正在床上呼呼大睡,头歪在枕头上,嘴巴半咧着,口水粘在嘴角,露出一副痴傻的样子。 大多精神受损以致智力消退的人,都有着一些相似的地方,眼睛无神,眼角上挑,嘴巴半张等等,这种面相的出现自然不是天生的,而是面部肌肉不调所导致的。 平常人在不自觉中总会收束自己脸上的表情,于是便显得灵动,有些人更是思维活跃,眼睛随着思考骨碌碌转动,这样的人看起来就机灵无比。 相反的,智力受损的人精神滞涩,脑中一片混沌,自然脸上肌肉松弛,显得呆板,再加上没有所思所想,眼睛总会盯在一处发愣,就有了痴傻之相。 不过刘婶的儿子虽然睡着,但是却异常的安静,平常人睡着的时候呼吸声总会变得均匀而悠长,而现在,林沧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就在林沧凝神分辩的时候,一个另外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有个脚步正在由远及近的走过来!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林沧对声音异常的敏感,因为视野会受外物遮挡,而嗅觉除非极其灵敏,否则很难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而听觉则可靠得多,它无视地形,覆盖范围广,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周羽这时候也转过头来,显然他也听到了。 林沧深吸口气,脑子疯狂的转动,思考对策。 踮起脚尖,林沧小心翼翼地朝着厢房门走去,刘婶家的大门被自己打开了,来人一定已经知道了自己一行人的存在! 这时候应该把厢房门关上,来人不知自己的具体位置,便可以争取到时间以静制动,再不济也能来个出其不意。 林沧有心冲过去立刻关上门,但是又怕自己会发出声音暴露位置,于是只能慢慢走过去。 刚走到门口,手掌才搭到门边,林沧惊悚地发现那个脚步声居然停了,心里咯噔一下,还来不来作什么反应,一只大手忽然伸了过来,揪住林沧的衣领,林沧像一只小羊羔一样被提了起来。 林沧大惊失色,是谁! 不过,随着两根手指熟练地弹在脑门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林沧立刻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用区区手指居然都能模拟出戒尺打人的感觉,不愧是老师大人! 在先生严厉的眼神中,林沧符合期待地露出了敬畏的神色,只是那敬畏中,却又恰到好处的包含了三分爱戴,两份犯错后的后悔,把委屈这种复杂的情感演绎的淋漓尽致。 看着林沧乖巧的模样,先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于此同时,先生带着两倍于刚刚的严厉看向了周羽。 “先生,你听我解释!”周羽脑门上汗流如瀑,急忙开口。 就在周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沧就知道他已经输了,做坏事被老师发现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自乱阵脚,如果你没犯错,那你为什么慌乱? 如此一来,老师就会先入为主,对你留下不好的印象。 其次,对于已经犯了错的学生,老师最希望的就是看到学生主动承认错误,痛改前非,而此时周羽又犯了另外一个错误,拒不承认过错试图狡辩。 林沧摇摇头,高手过招,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更何况他已经连犯了两个错误。 犯错,就会败北! 这时候先生需要一个人来树立威严,而这个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此时此刻,林沧看向周羽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具尸体。 果然,看到周羽唯唯诺诺的样子,先生冷哼一声,说道:“难道今天我课上讲的内容你们都已经学会了?还是我布置的课业太少了?尤其是你周羽,明明年长却连林沧都不如,居然和他一起跑到这个地方!你们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危险吗?” “嗯?”林沧听到这立刻打死了精神,先生似乎要透露什么重要情报了。 先生顿了顿,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但是很快,他就释然了,“你们都是林府的人,有些事情知道也无妨,这个院子的主人刘婶,她和傀儡师做了交易,如今已经失踪,生死未卜!” 第25章 仙人指路 叹了口气,先生又继续说道:“说起刘婶,她也是个可怜人,她的儿子大病一场智力受损,这样的人就像是无底洞,无论是投入怎样的努力,诉诸什么样的深情,终归不会有任何回报!甚至在刘婶百年以后,他能否独立生存都是个巨大的问题,终归是长痛短痛罢了!” “有时候我也在想,费尽全力给一个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人,是否真的值得?若不是儿子拖累,刘婶这些年又怎会活得如此辛苦,最后却不得善终。” 先生方正的面容流露出不忍的深情,重重的又叹了口气。 林沧想到昨天刘婶那苦苦的哀求,刘婶是个普普通通的妇人,却扛着一座无论是谁都喘不过气来的大山,这就是母爱的重量吗。 先生虽然悲痛,却也很快地收拾好了心情,又继续解释,“说起傀儡师,他是最近几年颇为活跃的修士,他术法精妙,心思缜密,至今还没人能看出他的深浅,直到现在看来,他的手段几乎神乎其技。” “他就像是邪神使徒,每当他看到有欲望燃烧的时候,他就会出现,据说只要代价足够,在他那你可以交换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金钱、名声、珠宝、药石,只要你付的起代价,他就无所不能。” “金钱?如果交换得来的东西是金钱的话,那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听到这里,林沧不由得疑惑开口问道。 “这就是恐怖的地方,与他交易,他不要金银,也不要珠宝,每个与他交易的人,都可以用自己生命里的一部分作为代价交换,你付出的可以是寿命,可以是忠诚,甚至可以是灵魂!这样的交易就如与虎谋皮,与他交易过的人,最后的下场几乎都凄惨无比。” 林沧打了个寒战,这傀儡师分明就是个杀人狂,还是那种手段残忍,性格怪异的那种。 就在林沧暗暗嘀咕的时候,先生似乎一下子回想起了什么,突然对着林沧神色严肃地问道:“今天上午的时候,你手里一直在把玩的不会是刘婶的冥币吧?” 看着先生认真的样子,林沧觉得自己似乎是犯了什么错,大气不敢出,呆呆地点了点头。 先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本来是想让你们避开这种危险的诡秘之事的,但是既然是已经纠缠上的因果,那也就只能正面应对了,你们也别愣着了,跟着进来吧!” 屋内,先生正在仔细地查看着刘婶儿子的身体,说来也怪,正常人睡得再熟,被这样翻弄也该醒了,但是他却睡得十分安宁,没有任何反应。 先生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又抓住他的袖子查看他手腕处紫黑的肌肤,这才恍然大悟,“我道是奇怪为何他会一夕之间慧根全失,原来水鬼摄走了他的魂魄!三魂七魄缺一不可,一旦缺失则其力不全,人的命魂,透过七魄中的天冲灵慧魄主思想,主智慧,他被水鬼夺取了魂魄,因此如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 “三魂七魄中,三魂是天地所生,七魄乃肉身所养,随着人的死去,三魂会重回天地,七魄便随风而散。与之相反的,若是一直温养着肉身,即使是魂魄丢失了,但是在冥冥之中的联系下,魂魄依然可以苟延残喘,不至于立即消失泯灭。” “不会立刻就消失吗?”林沧默默念叨着先生说过话。 “这间屋子里满是河童留下的气息,看来它最近来过,或许,也正是河童的出现刺激了刘婶。” 先生叹了口气,“河童至今已经不知害了多少人了,我没遇见也就罢了,既然今日遇见了,读书人禀天地之浩然正气而生,若不仗剑除恶,怎对得起数十年所读的圣贤之书?” 先生眼里的悲哀很快被锐利所取代,豪迈地样子不像个书生,反而像个江湖上的侠客。 先生吩咐周羽找了个白瓷碟子过来,将里面装了浅浅的一层清水,便闭上眼睛对着碟子念念有词。 林沧有心听听先生念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奈何先生语速极快,声音又小,只听见嗡嗡的声音在响,却不知念的到底是什么。 念着念着,先生绕着放碟子的桌子开始踱起步来,先生不紧不慢地绕着它左转了三圈,右转了三圈。 一开始林沧还不觉得,但随着先生的脚步,林沧忽然觉得周围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安静,本来还可以依稀听见风吹树叶、虫鸟争鸣的声音,在一步一步之间,音量居然变得越来越低,就像是在几息之间跨过日月,来到深夜里一样。 林沧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搓了搓,不知为何,居然有了一丝凉意。 先生三圈走完,转身取了一根筷子出来,之见先生喝叱一声,便将筷子丢了出去,筷子在天上翻转两圈,稳稳当当地站在了白瓷碟子中间,不偏不倚。 林沧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要知道筷子在日积月累的使用之下,无论是筷头还是筷尾都变得圆润光滑,平常人就算是刻意想竖起筷子都不一定能成功,更别说直接丢在装了水的瓷器中了。 这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除非,除非周围有看不见的东西在下面接握住了筷子! 想到这里,林沧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 紧随其后,林沧听到了“叮咚”的一声,是筷子溅起的水花滴落回碟子里的声音。 那水声仿佛是打开了什么禁忌,一瞬间从极静到喧嚣,无数杂乱的声音喷涌而出,就像是身处集市一样。 与之不同的是,那些声音没有远近之分,所有声音都在你耳边响起,有的淡漠,有的阴狠,有的怨毒,无数情绪伴随着那些声音涌入脑海,像汹涌的波涛一样淹没你的意识。 正当林沧还在其中苦苦挣扎的时候,这些声音戛然而止。 林沧回过神来,看见先生正伸出手,捏起了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瓷碟中的筷子。 知道林沧两人没见过世面,先生主动解释道:“这就是所谓的‘仙人指路’,听起来玄奥,其实只是不入流的小把戏罢了,说是仙人,实际上能招来的只是一些鬼魂。” “当灵魂脱离肉身,感知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加强,他们可以感受到人的肉身如熊熊燃烧的火炉一样的炙热,感受到很远的处更强大的恶魂虎视眈眈的恐惧,这是一种灵觉。” “因此,若是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就可以知道许多隐藏的秘密。” “只要愿意付出代价,总有鬼魂愿意前来和你交易,不过,宁愿忍受阳气的炙烤也要留在阳间的鬼魂一般来说都有很大的执念,因此大都性格怪异,所言的话语需要多加判断才好。” 说着,先生掀起了白瓷碟子,林沧这才发现碟子下面不知什么时候被先生放了一枚冥币,这枚冥币一如刘婶留下的那枚一样莹润,只是上面流转的光影黯淡了许多,不用说林沧也明白,这就是先生所说的“代价”,先生所付出的是冥币上的功德。 第26章 河童现身 “走吧,我已经知道了那邪物的藏身之处,接下来我们过去斩了他便是!” 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先生也会有愤怒到杀气腾腾的时候,林沧抬起头,看着先生逐渐冷冽起来的面庞,忽然觉得这样的先生分外的帅气。 愣了片刻,直到周羽扯了扯林沧的衣领,林沧这才看到先生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很远了,连忙追了上去。 看着先生严肃地闷头直走的样子,林沧这才发觉原来先生并不像脸上看起来那么胸有成竹,不然,以先生的性子,怎么也得领着两个学生一起并肩走,尤其是在现在这种不安全的境况下。 林沧想,如果没有这种充满了道德光辉的时刻,那么人性真的是一种难以直视的东西。 越是看得透彻的人,那么他的情感也就愈加充沛,因为他既能看到别人的结局,也能看到自己的结局,也就越发珍惜情感,并不可遏制的对他所看到的未来加以干涉。 相反的,漠视亲情友情一切感情的杀人狂一般都是蠢人,什么都不在乎,也终将一无所有。 走着走着,林沧终于发现自己几人所前进的方向赫然是之前“问仙”时,最后时刻看到的筷子倒下的方向。 如果不是林沧自己也通过灵觉听到了无数的声音,那他肯定会觉得这些仪式都是迷信造成的臆想罢了,但是亲耳所闻的事情,林沧也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的神秘莫测。 转过拐角,林沧看见二娃还在路口晃悠,大黄狗嘴巴里似乎叼着什么东西,尾巴呼哧呼哧地飞快摇晃,估计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正邀功呢! “二娃!”林沧用力摆了摆手,把二娃叫了过来,“二娃,我跟你说哦,刚刚我去刘婶家里,对,就是那个家里种了很多玉米的刘婶,什么?玉米还没熟我去干嘛,天天就想着吃!你先给我闭嘴!刘婶现在不在家,他儿子饿的好几天没吃饭了,躺在床上饿晕了,好可怜的。” “嗯,所以你现在去我家里面叫几个哥哥过来把他先接过去,找人给先喂点东西。” “什么?你说有个看门的伙计老是欺负你不让你过去?二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把我身上的这块玉佩拿过去,谁要是敢拦你,你就说少爷接下来两天不给他饭吃!” “对,如果你这件事办好了就可以像上次一样去糕点房想吃什么吃什么。” “你的狗也要吃?你们俩的关系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没问题!不过前提是你必须快点去,路上可不准贪玩!嗯!好!” 林沧和二娃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二娃清奇的脑回路让林沧很无语,签订了无数不平等条约后,二娃终于答应去林府叫几个伙计把刘婶儿子接回去,他现在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林沧真的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那个不太安全的屋子里。 二娃刚走不远,林沧还是不放心,二娃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林沧觉得不太靠谱,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于是林沧又让小童跟着过去,双重保险之下更放心一些。 先生左拐右拐,最后竟然钻进了路边的树林里,要不是周羽在旁边搭把手,林沧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一路跟得上。 先生越走越是荒凉,不过好在先生十分自信,似乎每一个路口,每一个拐弯他都十分熟悉。 走着走着,林沧不经意地一低头,忽然在地面上发现了一只脚印,脚印中间有蹼,就像是青蛙的脚印一样,可是恐怖的是那脚印却十分巨大,根本不像是青蛙这种小动物,看大小林沧觉得比人的脚印还要大。 林沧顿时惊呼出声,这种恐惧真的不亚于在灯光昏暗的房间里洗漱,不经意的抬头,忽然看见镜子里有一个人影走过的那种突兀、诡异。 “唔,你看到了?害怕吗?”先生回过头来,开口问道,声音还是平时那样温和淡然,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林沧摇摇头,虽然恐怖,但是这只是路上的一点小风景罢了,林沧早已经下定决心了,在求道的路上他什么都不怕。 越走,地面就越是湿润,林沧知道,快要走到河边了。 河边芦苇繁茂,即使都已经枯黄了,依旧可以分辨出来不久之前的生机盎然,但是呆的时间越长,给人的感觉就越是压抑。 先生在岸边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地观察岸边的环境。 岸边地势平缓,稀稀拉拉的长着一些植物,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先生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身后树木的分部情况,力求做到进可攻退可守。 不过,这一段河道的确没什么特殊的地方,那怪物生活在水中,一般不会离开河水太久而主动到岸上进攻。 先生吩咐道,等会他会把那怪物引出来,而他们两人负责在后面堵住后路,防止怪物逃跑。 然后,他又着重强调,两人切记不可单独行动,若是真的遭遇怪物,不可力敌,以防被怪物误伤,或拖到水里。 林沧和周羽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 先生的安排来看,他的意思分明就是准备自己单独作战,他们俩只要在旁边看着就行! 林沧二人退到一旁,乖乖按照先生的计划行动。 只见先生缓缓地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在林沧的感觉里,先生给人的感觉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 先生总是怀着善意,带人也很宽厚、温和,就像白玉一般。 但从先生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先生给人的感觉立刻变得冷冽了许多。 林沧内心一动,激活了二哥的术印。 林沧这才看到,站在那里的先生已经不是先生了。准确的来说,他既是先生,又不是。 有另外一个人的虚影浮现在先生的身外,那人面白无须,容貌刚硬,眉宇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杀伐之感。 和先生一样,那人也闭着眼睛,但是配合他的面容,他若是一睁眼,就要显露出无比的锋芒! 先生嘴里念念有词,随着先生和那道虚影一同的念诵,如诗如歌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由小到大,再由大到小,最后变得几不可闻。 先生的语速还是一贯的快,林沧只听出来念的是一篇文章,却几乎听不出文章里的内容。 难道是一种关于声音的法术?林沧猜测。 佛门有一种音波法术,叫做金刚狮子吼,据说修炼了这个法术之后,即便没有法力的武林人士也能靠内力震得人七窍流血,甚至是内脏碎裂,极为霸道。 奇异的是,随着念诵,河面上逐渐泛起了涟漪,一开始还是几乎不可察觉的几个小波浪,到最后,就像是地震了一般,一层又一层厚实的涟漪一圈一圈地从河水中心蔓延开来。 当涟漪波动到顶峰的时候,怪物终于现身了! 第27章 战斗与对弈 一个黑乎乎的身影露出了水面,脊背上不怎么光滑,有的地方甚至有几个疙瘩暴露出来,就像是青蛙的皮肤一样,非常恶心。 与此同时,有一阵恶臭传来,又像是腥味,又像是鱼虾腐烂的味道,总之两种臭味混合到一起,像是发生了化学反应。 那怪物以非常快的速度在水里盘旋了一圈,似乎有些犹豫,也像是在探查外面的情况。 随后,便像是出了膛的炮弹,直勾勾地从水里向先生扑了出来。 那怪物扑出时带起的水花很大,真的像是有炮弹在水里炸开一样猛烈。 直到怪物从水里出来林沧才看清它的样子,还好林沧此刻激发了灵识术印,不然在高速下林沧也许连它的样子也看不清。 那怪物长得非常丑陋,身形既像人又像猿猴,手足比例显得非常怪异。 不过,正是因为长得像人,才让它变得更恐怖,也更恶心,类人的怪物总是能给人额外的恶心感。 除此之外,它的手掌只有四根手指,虽然手指根数少,但是每根手指都带着长长的爪子,那爪子就像是四把匕首一样锋利。 而手指中间却不是分开的,而是带着蹼,这也是它在水里游动地那么快速、扑出水面时那么凶猛的原因。 它的皮肤是墨绿色的,看起来有些松弛,就像青蛙皮一样。皮肤外面沾着粘液,再加上那股臭味,林沧肚子里一阵翻涌。 这都不算什么,最让人惊悚的是他的脸,它的脸继承了皮肤的松弛感,但是又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了五官,乍一看来就像是泡肿了的人脸。 虽说是人脸,但它的五官又极不和谐,就像是人皮拼凑出来的一样,非常怪异。 总之,这一刻,这个怪物的诡异、丑陋和凶猛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大家面前。 联想到水箭蛙的传说,林沧发现河童与水箭蛙的确有几分相似,但又有很明显的区别,至少,从河童的嘴巴来看,河童是无法发射水箭的。 河童像是水箭蛙与人类拼凑在一起形成的阴魂类怪物,而水箭蛙则更偏向于妖兽。 不知道是由于恶心还是害怕,林沧看到它扑出来之后,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不过还好,关键时刻先生站了出来。 只见先生手掌虚握,与此同时,那道浮现出的身影也握住了手,当手掌握紧的时候,一把长剑浮现在了他的手里。 他穿着长衫,握住长剑,立刻就散发出了浩浩荡荡的气势。 这就是传说中的浩然正气么?林沧暗暗咽了口唾沫,也跟着激动起来。 先生长剑迎着怪物来的方向直直刺出,看着长剑锋锐的样子,林沧丝毫不怀疑,这一下如果扎实了,这怪物就能体会到透心凉的感觉。 那怪物显然也意识到了,只见他的前爪诡异的伸长了,本来不算长的前肢一下子像橡胶一样伸得很长,扣入了地面中,身体随之一扭,用后爪踢在了长剑的侧面,把长剑荡开了去。 先生神色一凝,似乎有些惊讶,但是仍然不慌不忙的按计划向后撤去,以敌示弱,免得这怪物跳河逃走。 怪物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鸣叫,那声音就像是婴儿的啼哭一样,更添几分诡异。 它缓缓地转过身去,恶狠狠的盯着先生,四肢着地,先生的退步激起了它的凶性,它缓缓地向先生的方向踱步。 先生退到一定距离后,便不再后退了,站在原地与怪物对峙。 先生不再后退,怪物便焦躁起来,四肢不安地在地上踩踏几下,终于忍不住了,又故技重施,后肢蓄力,向先生再度扑了过去。 这次扑击,林沧才真正了解这怪物的力气究竟大到了什么地步,一动一静之间,表现出来的速度力量极其恐怖,前一刻还在原地,只是一瞬间,便能达到极高的速度扑出去,仿佛是违背了物理定律一样! 最直接能证明它力量的证据,就是在扑出去时,怪物蹬地在地面上炸出来的土坑,没错就是“炸”,怪物释放出来的动能就像炸弹轰击在地面上一样,在地上突兀地炸出了个篮球大小,十几厘米深的坑洞! 先生知道怪物的本事,这次便改变了应对方法,先生提剑斜着向怪物的侧身刺过去,同时身躯微拧,做出随时变招的样子。 林沧在一旁不禁为先生喝彩,先生一手真是恰到好处,以弧线的方式斜刺向怪物,相当于是逼怪物暴露后手,因为若是怪物保持扑击,那么先生就可以拧身过去,避开正面用剑刺怪物的侧身。 再不济,若是怪物的速度更快一些,让先生来不及转体,先生也可以用剑脊来抵挡。 最重要的是,若是怪物使用上次的招数来应对,用前肢抓地来减速,那么必然露出破绽,把后身暴露出来,先生的剑顺势就可以刺伤怪物的后身! 先生的表现真算是老辣,再配合先生淡然的神色,给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 不过,不得不说这怪物的战斗本能及其敏锐,刹那间,它也明白了自己的窘境,无可奈何之下,它还是选择减速自保,不过,与此同时,它也踢出了后肢,后肢上同样有锋锐的爪子,它以爪对剑,踢了过去。 不过,后肢的灵活性显然不如前肢,再加上眼睛无法精确操控,先生手腕一抖,长剑的剑身像波浪一样抖动,随着剑身的传播、加速,剑尖发出一声清鸣,在那怪物的后腿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受伤之后,怪物愤怒起来,反而失去了先前的谨慎,刚落地,毫不犹豫地就发出了暴风骤雨般的轰击。 其间,怪物又改变了好几次攻击方式,但都无法攻破先生的防御。 相反,每次先生都可以趁势反击,要不是怪物及时作出了应对,怪物身上就不是那几道皮外伤了。 先生的剑纵横开阖,在身周三尺方圆衍化周天。 先生的身体就像一颗恒星,而先生的剑尖就仿佛是行星,绕着先生的身体运转,攻防一体,无懈可击。 在先生的剑势下,那怪物既走不得,又攻不进,仿佛被那三尺长剑关在了牢笼里。 林沧在旁边看呆了,先生的剑完全不像是一柄死物,更像是先生意念所化的灵物,先生的这种战斗,与其说是比拼速度和力量,倒不如说是对弈,以生命作赌注的对弈。 与下棋相似,先生每一次的“落剑”,都是综合了得失,预估了对手反应,看淡了生死的“落子”!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但是其实书到深处,看起与战斗无关的琴、棋、书、画,也是克敌制胜的法宝。 也许这也就是二哥把自己的法术取名为弈天的意义吧! 第28章 胆气 心转念动之间,林沧与周羽也堵在了那怪物的后路上,两人相隔几米,既扩大了堵截范围,又能相互照应。 与此同时,怪物身上又新添了几道伤口。 疼痛让怪物从疯狂中清醒了过来,它的攻击开始变得犹豫,动作也显得更焦躁,显然斗志已消,随时会逃跑了。 林沧见了毫不犹豫地激活了身上的力量,念头一动,全身的灵力开始激活,整个人又变成了一个大灯泡。 周羽也反应过来,一股奇异的波动传来,林沧知道,周羽他也准备好了。 怪物好几次左冲右突地准备逃走,都被先生挡了回来,它不安地开始原地踏步。 那怪物的身体又开始微微前倾,似乎是要拼死一搏。 但毫无预兆地,怪物扭头就向河边冲过来,竟然放弃了防御。 先生趁势出剑重伤了它的后腿,怪物的速度一下子就变得慢了许多,一瘸一拐起来。 怪物虽然受伤了,但是余威不减,速度仍然非常迅疾。 好死不死的,怪物选择的方向正是林沧驻守的方向。 那怪物也知道生死只在这一刻,浑身散发着疯狂的意味,神色更凶恶三分,大张着嘴,露出满嘴的獠牙,向林沧扑了过来。 闻着那股恶臭的味道,看着怪物既凶残又恶心的样子,林沧的心里顿时犹豫了起来。 怪物之前那巨大的力量,锋锐的獠牙,那一幕幕飞快的在林沧脑海中闪过。 方才先生直面怪物的时候还没感觉,直到林沧自己面对怪物的时候,林沧才明白其中的压力之大,那是生死之间的压力! 仿佛是回到了前世,那个毫无力量的时候,林沧孤身站在高铁轨道上,而那个钢铁巨兽迎面冲撞过来! 林沧清晰的记得在火车站坐高铁时,不停站的高铁轰隆隆呼啸而过,那种速度,那种力量,那连风都承受不住而跟着呼啸,那天地都无法容纳而一起震动的感觉! 是的,就是那种恐惧,直面生死的恐惧! 林沧的瞳孔不自觉的收缩,似乎被恐惧所支配了。 “快避退!”先生看到林沧居然面对着怪物,一副要硬扛的样子,立刻焦急地大声提醒。 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听到先生的话,林沧心里一松,顺势向后退避开来。 与此同时,周羽的支援也到了,林沧清晰的感觉到有一支无形的箭矢对着怪物的头颅刺了过去,那是…精神力箭矢! 林沧愣了一下,这才凝聚了全身的力量在双臂上,侧身撞了过去。 怪物惨叫一声,被林沧撞向一旁,在泥泞上翻滚了两圈。 正当林沧不知所措,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时,一柄长剑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刺了过去,凌冽的风刮得林沧生疼,头上的碎发被风卷向剑刺的方向,足足好几息的时间才停歇,原来是先生扔出了长剑。 似乎是后脑长了眼睛,就在这种情况下,那鬼物居然仍然及时作出了应对,微微侧了侧身体,就是这个微小的动作,让本来刺向心脏的长剑刺到了一边。 那长剑本来就是半虚无的,刺入怪物的身体后就消失了。 怪物表现出了顽强的生命力,即便是这样,仍然挣扎着投入了河中。 林沧和周羽也不敢靠近河流,便一齐向先生汇合了。 先生的胸膛微微起伏,显然也并不轻松。但是仍然快速地走了过来,检查了林沧和周羽的身体,看到他俩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调整了一下呼吸,先生说道:“那河童被我刺伤了肺叶,并且后肢也受了伤,定然不能在水中久留!” “那我们现在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到那怪物一露头,我们就抓住它?”周羽开口问道。 林沧翻了个白眼,这么长的一条河,那怪物真是脑子坏了才会在这里原地出现。 换做平常,林沧估计会顺势调笑周羽几句,但是现在,林沧的心中很乱,于是保持了沉默。 说实话,刚刚发生的事情让林沧觉得自己既懦弱又无能,如果自己能像先生一样,临危不乱,现在的情况就不会是这样! 面对怪物的那一刻,自己当时明明有很多选择,但是自己却选择了最无力的那种! 还记得几天之前,老头子盯着自己的眼睛,问自己准备好了没有,林沧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不久之前,先生故作轻松地问自己,问自己怕不怕,林沧还自信地说不怕,现在看来,自己还远远没有准备好。 林沧觉得有些迷茫,胸膛里就像埋着一团火,却又无处发泄。 好在没人受伤,也没什么损失,林沧自我安慰。 “守株待兔?”先生轻笑一声,解释道:“那倒不用,这怪物最是狡猾,而且它在水里的速度也是极快,现在估计已经逃远了。” “不过,这怪物有个特点,就是非常记仇,等到它恢复好了一定会找我复仇,那时候我自然会解决它,你们不用担心。” “除此之外,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刘婶的儿子,说到记仇,其实对于‘记仇’,还有另外一种解释,就是‘替身’,河童这种怪物在传说中是在河中淹死之人的灵魂所化,灵魂被囚禁在河水中不得超脱,于是它便会杀死在河里游泳的人,让他代替自己在河水中受苦以求超脱,于是那个人便成了河童的‘替身’。” “很明显,这个河童选择的替身便是刘婶的儿子,听闻刘婶儿子当初在河水里挣扎时,有路过的人过来救了他,于是那怪物没来得及完全吞噬他的魂魄,刘婶的儿子就这样活了下来。” “话说回来,‘替身’不太像是一种习性,更像是一种‘仪式’,刘婶的儿子并没有完全被它吞噬,它一定还会再去找他!只是不知为何,这些年来河童始终没来继续完成它尚未完成的任务,直到最近几天,才又活跃起来。” “其实疑点不止这些,河童这种怪物一般生性胆小,容易受惊,不敢明目张胆地袭击人,这也是为什么刘婶儿子能被路过的人轻易救下来的原因,而这只河童的表现明显要凶厉很多,也强壮许多。” 林沧点点头,同时也努力压下心中的阴郁,自信毕竟是从实力中来的,只要刻苦努力,总有一天能达到先生的那种境界。 第29章 回到人烟 先生一路讲,林沧和周羽一路听,随着先生的侃侃而谈,二人也收获了很多知识。 在先生的绘声绘色下,下午发生的事情反而像是一堂户外活动课一样,同时,两人的内心也平静下来。 先生表现出来的轻松、淡然,以及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强大,让林沧羡慕不已。 同时,也让林沧摆脱了前世教育环境下,对某些老师产生的一些印象,对先生产生了由衷的敬佩。 其实林沧早就有所察觉,在这个世界师生的关系是截然不同的,尤其是真正的师徒关系。 师父总是会从言传身教等不同的方面以身作则,与弟子同吃同睡,给弟子树立模范,师父的权威体现在生活的各个方面。 当然,这种权威是建立在师父倾囊教授的真情之下的,师徒关系一旦确立,师父便有责任倾囊相授。 而弟子,便会自觉听从师父的教诲,即便是挨了师父的戒尺也不伤情谊半分。 因此,师生之间的关系往往比父子关系还要亲密,这是一种终身的关系。 当然,林沧周羽和先生的关系是师生关系,没有师徒之间那么亲近,但也看得出来先生对二人的关心仍然毫无保留。 渐渐的,一行三人回到了人烟聚集的地方,阡陌交通,鸡犬可闻。 听着熙熙攘攘的人声,看着迈着大长腿一步一步踱来踱去的大公鸡,熟悉的世界又回来了,阳光与色彩又回来了。 那踱步的公鸡长着鲜红的大冠,艳丽的羽毛,卖相很好。 忽然,它似乎发现了什么,欢喜地跑到一棵大树边上,歪着头观察了起来。 原来是一对白白的蠕虫正努力地顺着大树向上爬。 “啧!”林沧赞叹一声,这么冷的天气还有虫子出来活动,勤劳的虫子被鸡吃。 公鸡看到虫子,咕咕叫两声,便低头啄了起来。 一边啄,大公鸡还不忘扇扇翅膀,非常得意。 白虫似乎也发现了危险,加速爬了起来,但仍然不免被啄到,没几下就变得伤痕累累,两只虫子着急起来,一只爬到了另外一只上面,互相用身体遮蔽。 当然,这只是徒劳的,两只虫子就这样交错着身体被啄死了,不过,由于它们的顽强,挣扎之下,虫子的身体被啄得支离破碎,居然用血肉在树上形成了一个彩色蝴蝶状的印记。 大公鸡吓了一跳,一边跳一边啄,一不小心头撞到了大树,发出“咚”得一声,摔到地上。 “噗嗤”,林沧三人纷纷笑了,这公鸡不但长得羽翼丰满,而且还挺有喜剧天赋。 周羽不知从哪捡了块石头,丢在了大公鸡身上。 “还在那贪心,等会再摔你个嘴啃泥!”周羽嘀咕。 大公鸡受惊,“呜呜呜”地迈着大长腿逃回了鸡窝。 看到这个鸡,林沧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对周羽说道:“现在的美食节目都这么火了吗?老是有人加我,让我看下面,我就纳闷了,吃个香菇鸡肉面有啥可看的!” 周羽思考了半晌,回答道:“可能是因为太美吧!” 林沧仔细看了看它那修长的大腿,这鸡腿确实又细又长,想着想着,林沧嘴角流出了感动的口水。 这时,村里一队孩童蹦蹦跳跳地一拥跑了过来。 那几个小孩头顶着干枯的草,一丛一丛的,干草随风飘动的样子有些像是长发。 随着小孩一同来的,还有他们清脆的童颜声。 原来是在假扮戏班子呢,林沧恍然大悟,这种带着烟火气的童趣让林沧嘴角露出了笑意。 “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促膝并肩两无猜,谁知离去在楼台。泪染双翅化彩蝶,两小无猜不分别。” 那群孩子里,其中有个女童的声音尤其好听,声音柔弱,但是又脆生生的,再加上孩童声音特有的尖细,即使林沧不懂戏曲,也知道唱得是极好的。 “唱的是什么曲子?”周羽好奇的问道。 “是‘化蝶’,我年轻时候最喜欢的曲子。”先生笑着回答道,似乎陷入了过往的美好中。 这时候,那个声音尤其动听的女孩似乎注意到了他们,蹦跳着向他们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 林沧和周羽同时呆了呆。 别说,那小姑娘不但声音好听,人长得也好看,恰好和我年纪相仿,林沧暗想。 “小羽,少爷,我们就在这分别吧,顺着那条路走就能回到城里。”先生忽然指了指前方不远的路。 也对,是该回去处理一下刘婶儿子的事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于是周羽和林沧便顺势向先生摆手告别。 但先生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摆了摆手后却原地站着不动。 先生说道:“林沧你走吧!” 林沧往村外看了看,说,“我摘几个橘子去。你别就在此地,快些走动。” 还没等先生反应过来,林沧便心虚地赶快逃似的钻进了路边的灌木丛,径直朝着先生指的那条路去了,只是还不时偷眼回去看两下。 走到那边土路,须穿过灌木,须走下去又爬上去。林沧是矮个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林沧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灌木丛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树枝,要爬上那边石头,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 “???” 先生愣了,看向两人的背影,一副不解的样子。 林沧嘿嘿笑了两声,只欺负先生没读过散文。 第30章 回家,家 回到家,又是下河,又是钻小树林的,两人像是逃荒回来的,满身灰尘。 “去去去,我们家不欢迎乞丐!”老头子远远的看见两人走过来,打趣道。 林沧瞥了他一眼,本来已经压下去的郁闷不可遏制地又升了起来,也不去问他为什么恰好就在门口的大路上站着,闷头跑了过去。 看林沧过来,老头伸手把他抱在了怀里。 林沧不想活得太累,便顺势把下巴放在老头肩膀上,下巴上的嫩肉顿时被挤得向前凸了出来,变成了个扁扁的小肉丸。 “怎么,在外面被人揍了?”察觉到林沧的情绪不是很高,老头把手放到林沧的后背上,关心地问起来。 “身上这么臭,不会是被人一脚踢茅坑里去了吧?” “哼!”听到老头的调侃,林沧不满地哼出声来。 看到林沧哼哼唧唧的样子,老头放下心来,还有精神抱怨,看来没事,于是不由得继续揶揄林沧。 “古有如来割肉喂鹰,今有我家沧儿肉身蘸粪喂狗?哈哈!”老头被自己的蠢话逗笑了。 林沧不由得白了一眼,看在老头没把自己扔出去的份上,少见的没有顶嘴回去,只是把袖子向外的部分朝着老头的鼻子那里挪了挪。 刚刚在河边的时候,林沧用胳膊撞了怪物一下,那怪物满身的恶心粘液,估计是那时候粘上的。 不过那哪里是大粪的味道,那明明是鱼虾那些海鲜的腥味,那是大海的味道,海的味道我知道。 不过好在我林沧不是那么自私的人,海的味道现在老头也知道了,林沧喜滋滋地想道。 “咳咳!”一股烂鲍鱼的味道熏得老头干咳不已,没办法,老头朝周羽招了招手。 周羽不明所以,楞楞地走了过来。 老头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揽住了周羽嘘寒问暖,一只手抱着林沧,一只手揽住周羽。 周羽和老头身高仿佛,所以鼻子的高度也差不多。 周羽和老头刚并肩走了两步,脸色就绿了,但是摄于老头的威严,不敢乱动。 本来林沧的身高矮,周羽又是个高个子,所以周羽一路上没察觉出来,偶尔闻到什么味道,只当是自己闻错了,现在周羽全明白了。 看到周羽脸色发绿,老头眼里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又被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一边假惺惺的大惊失色,更加“真心”地关心起周羽的身体状况,一边身体又朝着周羽的方向蹭了蹭。 海的味道,现在周羽也知道了。 不,周羽在河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再加上现在又复习了一遍,可以说在海的味道方面,三人行周羽可以为师矣! 开完玩笑,老头觉得林沧的情绪应该好些了,这才抚摸着林沧的后背,在林沧的耳边轻声安慰:“沧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现在只是还没准备好罢了,没有人是从一开始就无所不能的,只要每天都不懈的努力,直到有一天,你自然而然的就会明白你已经准备好了,这是一种信念。” 林沧点了点头,老头的话说得很模糊,但总算给了林沧一个方向。 没多会,娘听着声就过来了。 先是拎着林沧的衣领把他拽了过去,然后无情地扒拉扒拉林沧的头发,把上面沾的树叶扒拉了下来。 一边扒拉,娘的鼻子一边轻轻抽动,似乎有什么怪味。 娘不疑有他,把林沧拎到他平常洗澡的地方,又重新开始揪林沧粘在身上的枯草,但是,奇怪的是,那个怪味居然跟了过来… 想了想,娘把林沧提起来,放到鼻子边上,轻轻地嗅了嗅鼻子。 立刻,娘的脸色就和周羽刚刚的脸色一模一样了。 娘勉强露出笑容,对林沧温柔地说道:“哎呀,娘刚想起来锅里似乎还做着饭呢!我先去看看!” 说完,娘就捂着鼻子,逃也似的快步走出去了。 不一会,只见爹戴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做成的“口罩”苦着脸过来了,不用说,娘把给林沧洗澡的任务交给了爹。 摇摇头,林沧无奈,这些人怎么一点忍耐力也没有? 有那么臭么?林沧感到很疑惑,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胳膊凑过来闻了闻。 “呕!老爹口罩还有么?快给我一个!我不行了!快!” 林沧感觉胃里一阵翻涌,这一届的怪物是我带过最不讲卫生的一届! 最后,还是爹聪明,三下五除二极其熟练地把林沧的衣服脱掉扔出去了,二人这才长出口气。 “呵呵,听说你又惹了麻烦回来?” 爹笑呵呵地问道,林沧越听越觉得有种笑里藏刀的味道。 “没有没有,就是些小问题。”林沧也笑呵呵的,不过多少有些心虚。 “爹,问你个问题,你说如果今晚有个怪物要来咱家,你能接受不?”林沧试探着问道。 林沧感觉爹的动作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抬起头,林沧看到爹脑袋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咳咳!”林沧干咳两声,尴尬地又低下了头。 半晌,爹终于发出了声音:“你身上粘的就是那个怪物身上的味道?” 林沧透过眼角看去,爹的脸色多少带点绿。 “嗯…!”林沧弱弱的答到。 “沧儿!”爹苦口婆心地劝道:“爹知道,你长这么大好不容易就养成了这一个爱好,也不容易,但是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去招惹那些不讲卫生的怪物?” “???” 林沧惊了,爹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现在是有怪物要来了,不是有邻居要来串门了!你居然关心那怪物讲不讲卫生? “沧儿,今后不管你去找谁的麻烦,爹都不管你,你开心就好,爹相信你一定不会受伤,但是唯独一样东西不要碰!”爹的话从苦口婆心变成了语重心长。 听到爹的语气,林沧立刻想到了隔壁老王对隔壁小王说过同样的话,“爹给你一个亿做生意,无论是赚了还是赔了都没关系,唯独一样东西你不要碰!” 听到这里,林沧一下子来了精神,砸吧砸吧嘴,听爹继续吹,哦不,继续说。 “那就是不讲卫生的怪物!不管是这一亩三分地的什么怪物,爹都有办法处理,只当是给你做试炼了,唯有一种怪物爹处理不了,那就是母老虎。”说到最后,爹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爹你害怕的居然是给小爷洗个澡? 虽然林沧的心理十分鄙夷爹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但是表面上还是给了爹一个“我懂”的眼神。 爹看到了之后顺势也朝着林沧眨眨眼,仿佛是刚刚完成了个小目标。 “咳咳!”看到爹的眼神,林沧羞与为伍,立刻干咳一声,转过头去。 唉,不知不觉间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林沧差点仰天大笑。 费力按捺住笑容,林沧正了正脸色,理直气壮地说道:“刘婶昨天让我帮忙照顾他儿子,我今天把他接了过来,哪想到他被河童盯上了,也许河童今天会来,爹你今晚可得记得多注意!” 爹还是那个心不在焉的样子,马马虎虎地答应了,并吩咐林沧以后再有这种事情自己决定就好,实在解决不了去找林伯。 林沧又翻了个白眼,看看,这就是没文化的下场! 深深地叹了口气,林沧不禁为老爹感到庆幸,不客气的说,要不是有自己这个有知识有水平有能力的儿子,换了别人,爹老年生活堪忧。 第31章 宿命的生死 想到这,林沧便不再去想爹这条老咸鱼的事情了,转而开始考虑刘婶儿子的事情。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刘婶的儿子不是外人,一定要安排一个恰当的位置。 忽然,林沧一拍脑袋,想起了阿里发发创始人马总的人生哲言,还记得马总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他说:“每个人都要根据他的特点安排一个能发挥他特长的恰当位置。” 对了,莎土比亚和沃兹基硕德也说过类似的话。 林沧点点头,开始分析小刘的特长来,小刘智力曾经受损,肯定不能胜任脑力劳动。 林沧摸摸下巴,又开始考虑小刘能做什么体力劳动,可是小刘因为智力受损,已经十年没像样的下床活动了,体力肯定不行,体力劳动也不太适合。 唉,小刘体力不高,体积不小,林沧把自己下巴摸肿了也没想到个好主意。 洗完澡,林沧穿完衣服走出房间,一边拿着毛巾擦擦头上脸上的水,一边把这件事和小童娓娓道来。 小童一边听,猫尾巴一边竖起来左边摇摇,右边晃晃。 林沧说完,小童立刻停下了脚步,他歪着脑袋,圆眼睁得大大的,好像已经想到了注意。 “这不是很简单么?”小童不解地问道。 小童居然一下子就想到了办法,林沧不禁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 “说来听听!” “那还不简单?林沧你们家不是有养猪么!那不就好办了,让小刘在养猪场里面当猪不就好了”小童在摇头晃脑,自得地说道。 “???” “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么!”林沧忍不住一脚踹在了小童的猫屁股上,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小童“嗷呜”一声,炸着毛跳得老高,脚下就像是装了弹簧一样,飞快地跳走了。 叹了口气,这小童一下午不见,现在出现的倒很及时,估计是饭点快到了,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小童现在长了个猫脑袋,智商和想法也和猫差不多,林沧发誓,以后再找这个状态的小童征求意见,自己就去养猪场当猪! 不过想了一会,林沧搓搓牙花子,小童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夜晚。 “吧唧…吧唧…” 一只墨绿色的四足怪物在地面上缓缓地爬行,远远看去,它的样子就好像是个半大的孩子匍匐在地上一样。 不过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的后肢有一边好像不收力,一瘸一拐的,但却看得出来,它仍然十分有力,仅仅是为了快些恢复才刻意用另外一边发力,在紧急关头仍然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真正要紧的是它胸膛处的伤口,这让他的体力下降很多,好在伤口早已经不再流血,不久之后,应该就会愈合。 它前进的方向显然是林府的方向,准确来说,它要去完成很久以前没完成的仪式,把小刘彻底变成替身!它来了,它又来了!它就像一个醒不来的梦魇,在时隔多年,又笼罩在了那个可怜人身上。 这时,不知从哪伸出了一个手掌,死死地握住了它的脖颈。 河童的浑身覆盖着一层粘液,这不仅有助于它在河水中活动,也让它的身体变得很滑,不容易收到伤害。 可是,由于今天受了伤,尤其是肺部的伤口,让它无法待在河水里,再加上路上的跋涉,它身上的粘液少了很多,这变成了它此刻的弱点。 河童睁大了双眼,四肢用力的挣扎。 但是,无论它如何用力,那抓住它脖颈的手仿佛精钢铸造而成的一般,丝毫没有动摇。 这让河童有些震惊,它的巨力再配合它锋利无比的前爪,就算是胳膊粗的小树也该被砍断了,更别说是人的血肉之躯了,他居然无法撼动丝毫! 挣扎着转过头,它看到了一双满是怨恨的眼睛! 是刘婶!这个人居然是刘婶! 刘婶依然穿着她的旧衣裳,但是一举一动之间却显得非常僵硬,皮肤隐隐透露出青灰色。 除此之外,最奇怪的就是她脸上的表情,那种怨恨,那种疯狂,简直不像是人类能表达出来的那么剧烈。 夜幕里,刘婶仿佛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刘婶动作很木然,却也非常稳定,不顾河童的挣扎,刘婶伸出另一只手,一下,两下,一下又一下地锤在河童那丑陋的脸上,每一下都用尽全力。 河童挣扎地更加剧烈,四肢在地上刨出了个泥坑,但是仍然无法逃脱,倒是头部在这几个头锤之下,深深地埋进了土里。 河童的挣扎越来越弱,嘴里发出的惨叫声就像是婴儿啼哭一样,为这个凄厉的夜晚又增添许多恐怖。 听到“啼哭”声,刘婶已经浑浊的眼里流出了一行眼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婶的生命即将干涸,那眼泪在月光下居然带着血色。 “够了。”无声无息的,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刘婶身边。 那道身影欣长,整个人笼罩在黑色的斗篷里,但是发出的声音倒是异常的温和。 听到他的话,刘婶停下了动作。 她一只手提着半死不活,身躯已经瘫软的河童,面对着那个男人走了过来。 “走吧,我们去进行下一项任务!”斗篷人率先转过身去,语气淡淡的,还像刚刚一样温和,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蕴含在其中。 刘婶依然没有说话,或者说自从她出现,她一直都没说过一句话,就像一只被提着线的木偶。跟着斗篷人的脚步,和那个男人一起隐没在了黑暗中。 那个男人,就是,傀儡师! 第32章 随风潜入梦 与此同时。 林沧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忽然,门开了。 一道身影静悄悄地走了进来,是老爷子。 老头子爱怜地看了看林沧稚嫩的脸庞,回忆道,“自从那晚之后,小沧的梦游之症已经好久没犯了,他说的没错,他的病,居然痊愈了!” 回想起傍晚林沧无精打采的失落模样,老头暗叹一声,犹豫再三,还是做出了决定。 “战斗经验…的确是个大问题!” “本来不想的,但好在梦游之症已经痊愈,既然小沧自己有决心,我又有什么好不忍?” 说着,老头手抬起了手,他的手心里赫然出现了一个玉色的字符。 他将手覆盖在林沧的眉心,林沧的眉心立刻被印上了同样的符号。 与此同时,二哥之前传授的的术印和左手上小童所栖息的符文的也同时浮现了出来,熠熠生辉。 那玉符好像有灵性一般,慢慢的与术印融为了一体,给术印染上了一抹玉色。 再之后,那玉色渐渐地向左臂的方向逐渐,一寸又一寸的,最终与左手上的符文融为了一体,仿佛沟通天地的桥梁一般。 老头满意地看着这一切的变化,显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直到两个符文融为一体,老头右手五指挥动,掐出一道印诀。 林沧额头上的新法印顿时光芒大放,激活起来。 在法术的作用下,林沧的梦境悄悄发生了转变。 梦境里,林沧明明前一刻还在进行多人运动,与几人进行紧张刺激的棋牌游戏,对面还有荷官在线发牌,林沧得意洋洋。 忽然,梦境画风突变,从一部烧脑大片变成了一部动作大片,而且还是动作恐怖片……林沧正左右而求索,抓牌看牌洗牌码牌,结果凝神一看,身边那人居然变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厉鬼… 林沧吓得一脚踹在了那厉鬼的丑脸上,踹得它咕噜咕噜滚到了对面墙上。 说来也奇怪,也不知是什么角度,林沧居然能抬脚踹到它的脸,并且一脚踹的这么远。 踹的远,倒不是因为林沧力气大,而是诸如鬼物一类的灵魂本身就没有肉体,轻飘飘的。 林沧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恍然又回到了周羽那个阴气森森的房间里,不禁炸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如果可以的话,林沧一辈子都不想回到这个恐怖的地方。而当初的对手却换成了另外一个模样,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厉鬼看起来都比当初的更恐怖! 林沧不知所措,好在那厉鬼也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呆在原处没有立刻发起进攻,给了林沧喘息的机会。 身在梦中不知梦,如果是平时,林沧一定会怀疑自己怎么会忽然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地方,但这个时候,林沧的思维却固涩住了,只剩下下意识的简单思考。 看到这鬼物,林沧立刻回忆起了鬼物恐怖的力量和速度,这种力量根本无法力敌! 而且林沧毫无实战经验,还没动手胆气就泄了三成。 林沧拔腿就跑,三十六计走为上,现在周羽没在,老头没在,林沧孤立无援,还是早点脚底抹油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林沧向来觉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 那鬼物呆呆的看着林沧一溜烟跑了,却动也不动。它看看四周,半晌才晃晃脑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追了上去。 不知是由于剧烈的运动还是因为恐惧,林沧的心脏狂跳,就像一只鼓一样在胸膛里咚咚咚的疯狂锤动,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林沧的喉咙艰涩的滚动了一下,勉强咽下了一口唾沫,喘得快回不过气来。 胆战心惊地回头,林沧惊讶的发现鬼暂时没有追过来,顿时放松了一些。 精神放松了下来,林沧才来得及动脑子思考该如何应对当前的状况。 眼珠一转,林沧用力撕下一片袖子扔到了路边的巷子里,然后蹑手蹑脚的翻墙爬进了方向相反另一旁的院子里,从瓦片的缝隙里,偷眼看着路口。 等待时,林沧好不容易回复下来的心跳又不争气地跳动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等着骰子开盅的赌徒一般,这是一场赌博,林沧赌鬼物的洞察力并不像它的力量速度一般超凡,也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鬼物没有体重束缚,却又力大无穷,因此速度极其迅疾,若是一味地闷头逃跑,无谓地消耗体力,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况且,在逃跑时,一路上不可避免的会留下的各种痕迹,若是有心追击,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 所以,林沧决定静观其变,将鬼物引开,这便有了充裕的时间逃离。 就在林沧刚刚藏好的几秒钟之后,林沧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一样,一阵颤抖,停顿了一秒才恢复过来。 因为…期待已久的恐怖片,拉开了,序幕! 就像是老旧的电影卡顿了一帧,画面一个闪烁,那道身影出现了。 无声无息,没有什么过度的背景音乐渲染,只有林沧不断加速的心跳声有规律的擂动。 这就是决定命运的时候了吧!愈加紧绷的心境让林沧的呼吸也随之渐渐粗重了起来。虽然知道这呼吸声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但林沧却克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那道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无比苍白,异常阴森,这个月明星稀之夜,所有的生命都已经睡了,来一场无休止的追杀! 不知道为什么,那道鬼影就静静的站在那里,没了动作,恐怖片被按上了暂停键,也许能够缓口气,也许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林沧瞪大眼睛死死的看着,不敢有一丝松懈。这时候,心跳声、呼吸声反倒成为了一种安慰,至少这还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听着听着,林沧的全身忽然一阵冰凉,僵硬的躯体机械性的向着侧面转了过去,惊恐的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尖叫声泄露出一丝一毫的秘密。 林沧居然…居然同时听到了两副呼吸声,一副是自己的,那另外的是……!? 再凝神仔细看去,原来站在巷子中间的鬼物已经无声无息地诡异消失了!! “你是在找我吗?”无比阴森的声音在林沧的背后响了起来,就像是一阵近在咫尺冷风,吹得林沧脊背冰凉。 转过头去,林沧和一双漆黑的眸子就这样直勾勾的对视到了一起,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林沧的眼睛睁大到了极限,也惊恐到了极限。 唯一的一丝希望就这样断了,与噩梦不期而遇! “啊!!”林沧惊叫出声,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与此同时,他全身一阵激灵,身上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快跑!快跑!快跑!!极度的恐惧让林沧阵脚大乱,什么计策,什么应变,在此时全部都忘了,满脑子就剩下一个字,跑! 跑的远远的,跑到天涯海角,跑到天南海北,去到最安全的地方,一辈子,一辈子都不再回来! 林沧全身的肌肉就像是紧绷蓄力到极限已久的弹簧一样,爆发出了全部潜力,嗖的窜了出去。 薄薄的泥墙轰的炸裂开来,卷起漫天的烟尘,留下一个一人宽的裂缝摇摇欲坠。 看到林沧的惊恐,厉鬼脸上终于露出了疯狂而又恣意的笑容,似乎是在享受这一切,然而这笑声却难听的像是玻璃片刮出的声一样,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嗅到了死亡的味道,林沧不寒而栗,似乎死神尖锐而冰凉的支架已经掐到他的脊梁骨,只要稍稍一用力,此生此世化为飞灰,无论你舍不舍得,无论你有多少的不甘,通通一文不值,如同粪土。 第33章 梦境决斗场 也不再管他什么路什么方向了,林沧靠着直觉在大街小巷中疯狂的奔跑,事实上,林沧也做不到去挑选路径了,跑步的震动晃得林沧眼前一片模糊,就像开着疾驰到极限的车辆一样,视野变得无比狭窄。这时候林沧连回头都不敢了,一个分心带来的也许就是万劫不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沧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像煮沸的水一般,滚烫炙热。滚滚的热流在全身喷薄,呼吸声就像是废旧的风箱一样歇斯底里。 渐渐地,林沧感觉自己的腿脚变得酸软,连自如迈动都是奢望。 前面又是一块凸起的石头,林沧习惯性地蹬了一下地面,但动作刚做出来,林沧的心里就随之猛烈咯噔了一下,糟了!腿部的肌肉还是不受控制了,脚下一软,林沧重重的扑倒在地,惯性作用下在地上一阵翻滚,林沧痛得呻吟出声。 随手抹去脸上粘着的草屑,林沧大口大口的深呼吸,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一鼓作气,但等到气泄了之后,就很难振作起来了。 四周静悄悄的,让林沧产生了一丝侥幸,已经跑了这么远,甩开它了吗?那厉鬼是不是已经走了?希望…如此吧! 想到这里,林沧不自觉的压抑住了自己的呼吸声,只留下胸膛里砰砰的心跳伴着满身的燥热。 田野里一片安然,银白的月光均匀的撒在地上,看着一如既往宁静悠然的月亮,林沧恍然间轻松了许多,全身的酸痛几乎都被抚平了。 忽然间,林沧产生了一种想要永远躺在这里的想法,只要躺在这里,就不会遇见危险,就不用再经历生死,只要舒舒服服的躺在这里,什么都不管就够了,一切都与我无关,只要……闭上眼睛美美的睡上一觉,危险就会安然度过。 看着看着,林沧的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两片睫毛轻轻的接触到了一起,意识开始模糊,嘴角慢慢的开始浮现出了一抹笑意,结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在将睡未睡的那种虚无的存在感之间,林沧感受到了自己面部表情的变化,自己好像笑了,笑的很轻松,很安然。 不过,那一抹笑意似乎有点似曾相识,好像在哪曾经见过一般,林沧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滞涩,半晌也想不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自己脸上的表情不就是之前在周羽家里见到的小糖人脸上的表情吗?那种笑容当时可是吓了自己一跳,毕竟那是入殓时画出来的妆容。 想到这里,林沧忽然毛骨悚然如坠深渊,安然与轻松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悚,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想要呐喊出声,却悲哀的发现,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不甘,他不愿,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奈的看着自己沉沦,眼睛还是……完全合上了! 与此同时,林沧眉心的荧火术印忽然间亮了起来,亮的刺目,亮的滚烫,就像是一颗即将爆炸正在燃烧最后一丝生命的灯泡。 在眉间的一片刺痛里,林沧的脑海剧烈翻涌,就像是睡着被人焦急地猛烈摇晃一般,一下子醒了过来,抬眼看见的却不是一片原野,居然是一片房子! 在身后,一个围墙破碎的院子里,那个苍白的人影正在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笑容里是畸形的快乐,极其诡异。 而自己距离他,仅仅几米的距离。 原来自己根本没能跑出去,仅仅几个瞬间,就完全陷入了幻境,毫无反抗之力。 看着林沧清醒了过来,鬼物的笑容渐渐凛冽了下来,就像戴着一张笑容可掬的面具的小丑,无论面具多么逼真,藏在后面的却是冷血的杀意。 他顺着林沧撞出来的洞口走了出来,一步一步,每一步的节奏都踏在林沧的心脏上。 随着他的步伐,他的右手开始慢慢的变化,慢慢地从修长变得肌肉虬结,慢慢地从白皙变得青筋暴露,就连指甲也从平常的样子变成了漆黑而又锋锐的利爪,一如他漆黑的瞳孔一般恐怖。 随着他的走近,林沧看清了,来的人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修长,面容瘦削,看起来有点像周羽,又有点像小童,却带着诡异的色彩。 而林沧眉心的术印也随着林沧的清醒而淡化,不再光芒大放,而是逐渐隐去几乎不可察觉,而随之的,则是他的眼眸逐渐明亮,散发着别样的光芒。 心神一动,林沧的全身上下环绕着一层白茫茫的玉色,荧火下林沧的头脑变得异常清晰,胆气也充足起来。 那厉鬼走着走着,速度忽的地加快起来,一静一动间,既突兀又自然,这就是作为灵体的优势,轻若无物,却又力大无穷。 如果是正常状态的林沧,看到的应该是厉鬼微微的闪动了一下就在极速下消失不见,快到肉眼捕捉不到的地步。 好在,林沧此时的感官也变得灵敏无比,在厉鬼冲来的一瞬间,也如猎豹一般有力的窜出,直直地迎了上去。 在无比灵敏的思维之下,就好似是全世界都变慢了,即使是在高速的移动中,林沧依然清晰地看到鬼物似慢实快地伸出了右手,不,应该说是右爪,那只手狰狞的样子已经不能说是人的手了,反而像是什么怪兽的利爪。 那爪子狰狞、强壮、极具力量感,却又保持着流线的形状,不但不丑陋,而且还具备一种凌厉的美感。 爪子的指尖就像是五把匕首,厉鬼全身的力量在这一刻好似都聚集在了胳膊上,身随腰动,腰随臂转,在胳膊的挥舞下,它的整个身体如一根挥舞的狂鞭,就这样粗狂有力的劈了过来,疯狂的杀意也在这一刻炸裂开来! 这种力量,怎么应对! 这种力量真的是人类可以力敌的吗! 即便是激活了术印,林沧依旧觉得自己不堪一击,面对这铺天盖地般的爪鞭,难以遏制的产生了无法抵抗的感觉。 战斗经验还是太少了!林沧暗叹。没有足够的经验就无法清晰的判断实力对比,从而找出应对方法! 只能先招架,试探出这鬼物的真正实力再反击了! 攻击终于降临!心神转动之下,所有的想法都是在一瞬间产生,直到这时候,那一爪才真正接近林沧。 心念一动,林沧全身弥漫着的光泽都黯淡下来,唯有互相交叉的双臂,无比耀眼。 在交手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停止了下来。 鬼物的身体维持着那流线型的狰狞,在极速下,就连空气都开始如同流水一般微微地荡漾了起来,它侧着脸对着林沧,眼睛斜睨着他,在漆黑恐怖的眼眸里,满是高傲与不屑。 “咔吱…”就像是刀刃劈在了铁块上,鬼物与林沧身体交错,互相接触的地方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不出意料的,鬼物的力量大的惊人,在这种数量级的碰撞上,身体的重量已经微不足道,林沧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列火车迎面撞在了身上,飞速地抛飞了出去。 鬼物利爪挥动经过的地方,空气在速度的压缩下呈现出淡淡的白色,如同两条飘带一般装饰着它的力量。五个爪尖连接着五条鲜血组成的丝线,一端连接着它的利爪,一端连接在林沧的双臂上。 不知道是由于见到鲜血的兴奋还是用力过度,鬼物的鬼爪变得更加饱满,肌肉虬结得似乎随时要炸裂开来! 这个画面残忍而又血腥,却又美到了极致,月光无情的同时照耀在林沧与鬼物的身上,超越世俗的力量在碰撞。 在空中无处借力,林沧吃力的扭动着身体,尽力抓住那一丝生机。 如果在空中没能借势调整好落地的身位,那么在落地时就会受到更大的冲击。相反的,如果能够找到一个好角度,那击飞自己的力量会就成自己的助力!成为生机所在! 林沧吃力地扭动,终于在空中调整出了适当的身位,这样下来……下一步就是在落地的时候抓住那一瞬间,重重地蹬在地面上,借着这份力量,维持住速度,进可攻退可守,至少能够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 在脚尖微微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林沧心中大定,按照计划来,也许能找到机会! 但就在下一刻,现实就重重的把林沧重新拉回了深渊! 不知道是由于之前受幻境影响而体能消耗过度,还是在硬接厉鬼一爪的时候灵力消耗过度,又或者……厉鬼的力量真的大到无可抵御!总之…林沧在试图迈步的时候竟然没能站稳,脚下一软,重重的摔了下去!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动,不知撞碎了多少砖石,压倒了多少枯草,尘土纷飞! 意识到自己失去平衡的那一刻,林沧头脑里嗡的一声响了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远离一般。如果有人在旁边,一定会发现林沧的头发一瞬间立了起来!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我会死的……会死的啊!林沧在心里疯狂的呐喊! 以手作脚,林沧爆发出了全部潜力,双手一瞬间深深地插到了砖石里,五指张开,胳膊狠狠地一用力,一如猛龙出海,身体拔地而起! 借着双手的力量,林沧顺势双腿随后发力,猛的窜了出去。空气狠狠地压在林沧的脸上,把他的表情也篡改的一片狰狞。 林沧竭尽全力的迈动双腿,调动起最后一丝灵力,全部灌注在腿上,和生命赛跑。 然而,无论是计谋还是挣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显得无比苍白。 当林沧的头皮感受到鬼物利爪尖锐而又冰冷的触感的时候,林沧终于明白,一切早就已经结束了。 是的,无论是挣扎还是不甘,都到此为止了。林沧的眼睛瞪得浑圆,眼珠紧紧的贴在眼角,死死的盯着厉鬼,连回过头来看它一眼都做不到。 下一个瞬间,林沧的脸与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鬼物抓着林沧的头,将他狠狠地按在了地面之下! 与此同时,林沧终于失去了意识,陷入一片漆黑的深渊之中。 在鬼物击败林沧的时候,整个世界也随之崩溃,就像是被打碎的镜子一般,一块一块的碎裂开来。 厉鬼茫然的看着烟尘一般消散的林沧和破碎的世界,眼前一片模糊,身体也渐渐消散。 鬼物狰狞的身体消散开来,高大而瘦削的躯体散开,露出了其中小童的身体。 “这就是我的力量吗?”小童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很快也失去了意识。 第34章 不着一字,道尽风流 第二天,林沧如常被喊起来早练,虽然早晨林沧怪异得觉得身心一阵疲惫,但仔细体会却毫无异常,仿佛只是错觉。 回想起昨天在河边时的无力,今天林沧显得格外卖力。 出乎林沧预料的,林府整个晚上居然什么都没发生,林沧一开始满心认为河童会在晚上来袭击小刘,毕竟它刚受了伤,正是需要补充的时候。 不过什么都没发生也算是个好消息,林沧吩咐好林伯照顾好小刘,便专心修炼去了。 每天天刚发亮,林沧就会起身修炼,这渐渐快养成了习惯。 现在周羽也加入了修炼,老头子时不时地出手指导,似乎他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偶尔,二娃也会过来蹭课,却不知道他们具体在修炼什么。 跑步的时候,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恍惚间忽然想到了一个故事。 林沧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在城市的凌晨四点起床,因为在城市都还没完全苏醒的时候,他就是这个城市梦境里神魔之间的勇士! 神魔是属于伊甸园里的,总有一天会去和天堂全知全能的父亲拥抱。 不知道为什么,林沧的眼睛湿润了。 林沧奇怪地揉了揉眼睛,生活还是要再走下去,没有人能例外。 上午的事情总是按部就班,就像日出日落一样,如果没有意外发生,它总在那里。 让林沧放下心来的是先生像往常那样一丝不苟的来上课了,现在林沧觉得师徒三人之间仿佛有了无形的默契一样,像春风一样和煦。 今天先生见师妹第二次来,决定开个趣味课堂,提升大家的学习热情。 “对诗,讲究的是平仄相对,词性相同,韵律相合。” 周羽一听,这个我擅长!想当年我在观音庙和瘸子老哥吟诗作对,风花雪月,这不是张口就来么? 周羽回头瞥了一眼师妹,决定表现一下自己。 “老师,这个我会!”周羽连忙举手。 “哦?先生惊讶了!” “林沧,你和小羽试试?” 林沧也很惊讶,周羽不是不识几个字么?他还会作诗? 这就是天赋吗?难道说周羽的才华从这个时候就要显露出来了?林沧忽然想到一句话,“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老头也曾经说过周羽的悟性极高,万中无一,他能领悟出意境来就是最大的佐证! 林沧呼吸急促了起来,也许,从此文坛就要升起一颗冉冉的新星了! 想到这里,林沧不敢怠慢,连忙用出自己九年义务教育的全部实力。 “昨夜西风凋碧树,……?” “昨夜西风凋碧树”周羽轻咳一声,自信地回答道。 “??”这是什么玩意儿!难道他在隐藏实力?林沧暗暗嘀咕。 没办法,林沧又出一题,“久旱逢甘露……?” “久旱逢甘”周羽略一思考,便施施然吟诵。 林沧的脸色顿时黑了,让你吟诗作对,没让你和我作对!林沧感觉几千年的文明被周羽一个人给搞黄了。 瞥了一眼师妹,林沧灵机一动,“后宫佳丽三千人……?” “后宫佳丽三千人,听到这个,周羽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床前明月光……?” “床前明月光,“瀚海阑干百丈冰……?” “瀚海阑干百丈冰…… 一旁的师妹越听脸越黑,后宫佳丽三千人,那呵呵,周羽你真是个人才,你是准备放飞自我吗? 这时候,周羽还没搞清楚状况,依然在忘情地吟诗作赋。 “衣带渐宽终不悔……?” “衣带渐宽终不悔,“花径不曾缘客扫……?” “花径不曾缘客扫,“大军南征胆气豪……?” “大军南征胆气豪,师妹终于听不下去了,面红耳赤地狠狠地拧了拧周羽,给他腰上的肉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全旋。 这时候,周羽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闭上了嘴巴,讪笑着坐下了。 林沧在一旁哈哈大笑,让你胡乱篡改我大华夏的诗句。 先生狠狠地瞪了林沧一眼,“林少爷,看来你诗词天赋不错啊,要不要和我对一对?” 听到先生的语气,林沧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先生这语气一听就是老阴阳人了,怕不是要收拾我。 林沧骑虎难下,讪笑一声,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问君何不乘风起……?” “问君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林沧试探着答道。 呵呵,你这口气是要上天啊?先生冷笑。 看先生的神色似是不满意,林沧干咳两声,灵感来了,“问君何不乘风起,我玩亚索我无敌!” “问君何不乘风起“问君何不乘风起,保温杯里泡枸杞!” “问君何不乘风起,炸鸡啤酒花生米!” 林沧金口一开,咔咔咔就换着花样编了一堆。 看林沧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先生额头青筋暴起,用手指了指书房门口的大树。 “先生您的意思是……问君何不乘风起,智慧树下我和你?”林沧小心翼翼地问道。 先生摇摇头冷笑,“我的意思是,问君何不乘风起,门口罚站别调皮!” 林沧后悔莫及,连忙求饶,“问君何不乘风起,你是老师你有理!” “问君何不乘风起,保证再不吹牛比!” “问君何不乘风起,我爱学习考第一!考第一!” 下课的时候,林沧这才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室。 看到林沧过来,周羽眼前一亮,背着师妹偷偷走过来。 第35章 小妖精 看到林沧过来,周羽眼前一亮,背着师妹偷偷走过来。 “少爷,我给师妹写了首诗,您对对子这么厉害,求您帮帮忙!” 林沧冷笑,呵呵,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如果不是你我林沧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你自己往枪口上撞,可不是我故意的。 林沧呵呵一笑,“念来听听!” “好!”周羽深吸一口气,看着手中的纸条,又偷眼看了一眼先生,神情严肃地小声念道。 “那个姑娘真是美,肤白貌美大长腿。爱上你我不后悔,再苦再难也不累!” “噗!”林沧差点把去年吃的早饭都喷出来,这也叫诗?周羽还真他娘的是个天才,居然还是首七言绝句!你绝了! 你不会是宋晓峰的弟弟周晓峰吧?苍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倒是不谋而合。 林沧佯装点头,却又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唔,你这个写的很好,就是感情不太到位!” 周羽一听立刻急了,连忙问道:“求少爷指点!这首诗是我送给师妹的诗,非常重要!” “那就对了!”林沧故作神秘,“首先,在开头的地方必须大声的‘啊!’一声,增强你的情感,只要声音够大,你的师妹就会瞬间失去抵抗力,对你死心塌地!” 周羽点点头,连忙拿过纸笔开始记笔记。 “其次嘛,第一句不太行,太直白了,女孩子都喜欢景物描写,你必须以景结情才行,这样吧,第一句改成,‘改革春风吹满地,我们人民真争气’,既有景色又不留痕迹地夸赞了师妹,妙极妙极!” 周羽若有所思。 “最后嘛,就别写苦日子了,乐观一点,我有个建议,把你师妹的名字加进去,再写一位美女的名字,将两个美人相互对比,你师妹就会明白在你的眼里她有多美了!” 周羽若有所思,记笔记的手写的更快了。 “这样吧!不如你把那名字改成‘潘金莲’!” “她是历史上著名的五大美女之一,知名程度排名第五,仅次于西施貂蝉玉环昭君。” “但她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重情疏财,即便自己的老公再丑再穷都不在意,毅然下嫁,让人感动!” 说完,林沧又在心中补充,“嫁是嫁了,就是最后死的有点惨。” “对了,周羽你在家里还有弟弟吗?” “有!” “你排行老大?” “嗯,我是周家大郎。” 林沧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一番询问让周羽有些不解,正欲开口,林沧抢先发话了。 “把嘴给我闭上,接下我说个数,数到五,你自己马上把诗句补充完整!” “一…二…三……四……五!” “啊!”周羽深情低吼,为了吼出气势,又怕惹得师妹注意,那扭捏让林沧忍俊不禁。 “改革春风吹满地,我们人民真争气!师妹笑容比蜜甜,长得好像潘金莲!”周羽连忙念了出来,语调中有着一丝迷茫。 “很好!”说完,林沧立刻便转过身去,赶忙快步离开,捂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强忍着不笑出来。 …… 等到林沧一走出书房,大黄立刻飞奔过来,绕着林沧打转,尾巴飞快地摇来摇去,显得很欢快。 林沧上了一上午的课,早就脑袋昏昏沉沉的了,看见大黄亲切的样子,心情一下子也好了很多,蹲下来,两手抱住大黄的狗头,揉得大黄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发出“呜呜”的呻吟声。 这时,林沧注意到大黄的嘴巴里正咬着什么东西呢,怪不得刚刚大黄虽然心情不错,却没有像平常一样“汪汪”叫出来。 回想起昨天,林沧那时候就看见大黄的嘴里叼着东西,没想到一直到现在。 隐隐的,林沧觉得大黄的嘴巴里似乎有灵气的波动,林沧有些好奇,于是掰开大黄的嘴巴,准备观察观察。 大黄一开始不乐意,不过当林沧许诺用一根肉骨头来换之后,大黄立刻松开了嘴巴,开心的蹦来蹦去。 林沧怜悯地摸了摸大黄的狗头,要怪就怪你是只无知又可怜的小狗吧! 林沧有些嫌弃地用手指捏起吐出来的那玩意儿,用力甩了甩上面沾的口水,仔细观察起来。 不看不知道,大黄吐出来的长条状物居然意外的精致,圆滚滚的样子显得憨头憨脑。颜色带着淡淡的黄色,就像是玉石一般,上面有几条浅绿色的纹路,组成了树叶的样子,像是工艺品。 但是,它的手感摸起来很怪,不像是石头,反而带着弹性,让林沧觉得毛毛的,要不是上面带着灵气,林沧差点把它扔出去。 “嗯?” 忽然,一道黑影飞快地闪过去,林沧手里的怪东西也同时消失了。 “你们在哪找到的这个小妖精?”老头抓着那个东西,奇怪地问道。 小妖精?林沧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一群小姐姐的身影。 “老头子,你管这个棒棒叫小妖精?”林沧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 林沧曾经看到过一个故事,故事里面有人问嫦娥:为什么你飞上月球的时候,什么都不带,只带这一只兔子陪着自己呢?难道你很喜欢兔子? 嫦娥白了那人一眼:那要是只带一根胡萝卜岂不是显得更奇怪? 咳咳,阿弥陀佛,林沧默念佛号。 看出了林沧的疑惑,老头没有多想,他继续解释:“草木为天地所孕,吸收日月精华而生长,在有些特殊情况下,便会孕育出精怪来。” “不过不同于兽类精怪,草木精怪一般不善于战斗,并且性格温柔,不会伤人。不但如此,它对人来说还有极大的益处,如果它是药材精怪,它的本体更是会具有很强的药用。不过,一般没有人会这么做,因为精怪可以促进同种植物的生长、发育,如果把一只药物精怪经营的好,甚至可以养活一个小家族!” “哇!”林沧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么一个肉捧一样的小东西居然有这么大的好处,真是个可爱的怪物,和昨天那个恶心的河童完全不一样。 “那这是什么精怪?”林沧迫不及待地问道。 “哈哈!”看林沧猴急的样子,老头很满意,慢条斯理地答到:“什么精怪,这么可爱的精怪怎么能叫精怪?一般来说,人们都把它们叫做草木精灵!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应该是一只何首乌精灵!” 林沧跟着看去,原来那精灵身上的花纹组成的样子是何首乌树叶啊! “何首乌,其性微温、味甘苦涩,主要用于肝肾,精血不足,并有乌须发和强筋骨的功效。”老头补充。 “哦,主要用于肝肾?原来它可以补肾!”林沧抓住重点,一下子爱上了这个小精灵。 虽然自己相貌堂堂,器宇不凡,根本用不上它这个区区补肾的功效,但是没办法,林沧天生喜欢小动物。 第36章 陆地游泳器 虽然自己相貌堂堂,器宇不凡,根本用不上它这个区区补肾的功效,但是没办法,林沧天生喜欢小动物。 林沧身上穿的衣服有小动物样子的花纹,书桌上的文具被雕刻成小动物,就连饭桌上都少不了小动物,想着想着,林沧不小心流下了感动的口水。 林沧从老头子手里抢过何首乌精灵,捧在手心仔细观察起来。 林沧这才发现何首乌精灵虽然长得像个棒槌,但其中一头还真的有两条细缝,想来应该是眼睛。 于是,林沧赶紧给精灵翻了个身,把两条缝翻到了上面。 “这精灵被大黄折腾的够呛,很虚弱,你给他注入灵气,它就能恢复一些。”老头在一旁指点。 林沧点点头,双手发出微微的灵光,开始为它注入灵气。 “叽咕~”随着灵气的注入,何首乌精灵慢慢睁开了大眼镜,与此同时,圆滚滚的身子下面也伸出了一些触足,整体像一只大蚕,但是身体却晶莹异常,显得灵气十足,憨的得样子非常可爱。 “叽咕叽咕~”精灵看着林沧,似乎有些惊慌,紧张地连续叫了出来。 林沧灵机一动,把一只手伸进口袋,拿出了一枚老头平时让自己服用的“糖丸”放在了边上。 小精灵眨眨眼睛,抬头看了看林沧,林沧看它眨眼,于是也学着对着小精灵眨了眨眼睛。 “叽咕?” “吃的!” 小精灵立刻心领神会,爬过去开心地啃食起来,圆滚滚的身子一扭一扭的。 不顾老头看着丹药肉疼的眼光,林沧开心地笑了出来。 “精灵虫吃丹药,其实是在吸收里面的灵气修炼。当它修炼到一定程度,它就能够化形,变成小人儿的样子,智力也会提升不少。”老头看林沧欢喜的样子,继续介绍。 林沧点点头,对人来说,最可爱的宠物外形当然还是人自己本身的外形,当然,是长得好看的人的外形。 无论是猫还是狗,都只是这种感情的替代物。对于男人来说,美丽可爱的女人的样子比任何小动物都令人心动,其实对于女人来说也一样。 林沧试探着摸摸精灵的头,那精灵吃东西的动作微微停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危险,于是放心的继续埋头。 “汪汪!”大黄仿佛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忽然叫了出来。 林沧把精灵和丹药一起放入口袋里,俯身摸了摸大黄,大黄这才重新开心起来。 忽然,大黄抬起头,撒欢着又摇着尾巴跑了出去。 林沧顺着大黄的方向看去,远远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非洲哥们。 “?” 林沧吓了一跳,仔细看去,这才发现那哪里是皮肤黑,原来是二娃沾了满脸的泥走过来了,呵,非洲二哥。 大黄腿脚快,听到林沧的声音立马窜了过来,二娃现在才姗姗来迟。 林沧连忙过去,领着二娃洗了把脸,这才依稀看出人形。 “二娃,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掉水沟里去了?” 二娃嘿嘿一笑,“哈哈,少爷,我上午游泳去了,昨天你说要请我吃东西,你昨天回来得太晚啦,我就先走了,这不今天又过来找你来了!” 吃吃吃,听到吃就你最积极!我用青春赌明天,你用吃饭换此生。 林沧正想翻个白眼,但是忽然又想到刚刚二娃说他游泳去了,吓得刚翻过去的白眼又翻了回来。 现在的温度虽然不至于结冰,但是仍然很冷,这憨货居然跑去游泳? 林沧摸了摸二娃的额头,没发烧。 二娃不解地挠了挠,解释道:“我不是去河里游泳,今天我来的时候在草地里发现了一个大坑,那坑中间正好有一个人形状的凹槽,我趴进去,发现尺寸居然正合适,并且手足的地方都被挖好了坑,趴着的时候四肢还可以灵活转动!” “嘿嘿,我立刻就明白了,这一定是有人用来练习游泳挖的坑。少爷你也知道,我二娃人称浪里小白蛙,最喜欢游泳,所以我忍不住就趴进去游了一会,哈哈,游得好开心!” “少爷,下午我也带你去游泳!”二娃吸了吸鼻涕。 听到二娃的描述,林沧虎躯一震,立刻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叫做西红柿首富,里面就有个人才发明了一个“陆地游泳器”。 说白了,就是把浴缸和马桶组合在一起,这样就可以趴在浴缸里,把脸浸泡在马桶里,以达到游泳的效果。 想到这里,刚刚小童所说的画面感立刻丰富起来,林沧笑了,这是什么冥场面。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沙雕的灵魂不谋而合。 如果在千万种雕里面没有沙雕这个品种,拿什么证明物种的丰富性。 林沧怜悯地拍了拍二娃的头,就像刚刚拍大黄时候一模一样。 “不用了二娃,我就不去看了,作为本地的地主,我把这个陆地游泳器送给你了,以后这个发明只准你一个人用,我觉得只有你能配得上这么伟大的发明!” “对了,我有一位姓王的朋友,他应该会投资你这个发明,你放心!” 又想到二娃刚刚满脸泥水黑乎乎的样子,林沧笑道:“二娃,我还有一位姓朱的朋友,他可以送你去非洲深造!” 林沧拍拍二娃的肩膀,露出了微笑,林沧和二娃相视一眼,气氛一下子变得欢乐起来。 有钱人的快乐,总是那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林沧看了看二娃,又看了看周羽,没想到啊,这小小的村庄,居然同时暗藏了卧龙凤雏两位大贤!林沧默默感叹。 第37章 蛛丝马迹 在林沧那儿大吃一顿之后,二娃显得更是精力十足。 到了下午,经不过二娃的热情,林沧还是被二娃拽着过去参观了他的“陆地游泳器”。 还没到目的地,林沧便发现,不仅是二娃,大黄也明显变得兴奋起来,叼着骨头,绕着两人止不住地跑来跑去,有时候还跑过来用嘴扯林沧的裤脚,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 走着走着,林沧也发现不对劲起来,因为他居然闻到了淡淡的腥臭味,那可是河童的味道! 林沧赶忙把小童叫了出来,小童这时候正缩在林沧左手的印记里补觉。 为了掩人耳目,小童变成黑猫从林沧外套的衣领处钻了出来,露着个黑猫头在外面。 林沧快步走到那个“陆地游泳器”附近,远远地看见那里空无一物,这才松了口气。 林沧瞥了眼大黄,怪不得这俩憨货能发现这里,大黄是狗改不了吃大黄,它平常看见二娃上厕所就眼睛发亮,估计上午的时候闻着味儿就跑过来了。 想到这里,林沧忽然发现自己有些不忍直视何首乌精灵虫了,毕竟它也是黄色的长条状物体,最重要的是,它还是从大黄嘴里掏出来的。 大黄是把那精灵当巧克力了,这才咬在嘴里一直啃到现在? 林沧以手扶额,脑壳疼! 等等,再捋一捋,自己今天,用一根肉骨头从大黄嘴里换去了何首乌精灵虫,在大黄眼里,就是自己用肉骨头来和它换巧克力吃? 怪不得,怪不得那傻狗一路上那么热情,还扯自己的裤脚,合着是准备和我分享呢! 在你眼里我林沧居然爱吃巧克力!! 好狗,真是好狗,有好东西还懂得和别人分享!林沧咬牙切齿。 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步越想越气,林沧忍不住一脚踹在了大黄那屁股上,心里终于舒服了很多。 深吸口气,努力不去想这件事情,林沧观察起这个“陆地游泳器来”。 越看越心惊,那被印在地上的人影显然是河童趴在地上留下来的,因为泥土上还保留着些许气味,虽然没什么粘液,但是味道很明显。 除此之外,奇怪的就是它为什么要在四肢的地方刨出大坑? 按理说,河童应该是像先生说的那样,去找先生复仇,或者去找小刘完成“仪式”,但是脚印却只到这里就结束了,难道是府上有人处理吗? 林沧匆忙在旁边搜寻了一圈,没什么发现,想到这是河童出现过的地方,此时还不确定河童有没有死,林沧赶忙带着二娃返回了。 路上,林沧叮嘱二娃,以后除非自己告诉他可以去“陆地游泳器”那里,不然就别去了,二娃显然很不不甘心。 林沧无奈,承诺给他在别的地方造一个一模一样的,二娃这才心满意足,又高兴起来。 我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啊!林沧暗自嘀咕。 到了城门口附近,林沧不想把二娃牵扯进来,于是吩咐二娃先回家去,二娃对林沧的话深信不疑,一改跳脱的性子,点点头,带着大黄径直回家去了。 林沧回到家,还是满头雾水,总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线索,对于这种事情,林沧并没有经验可言。 于是,林沧找到二哥,把二哥请过去侦查。 林沧一边赶路,一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二哥。 二哥点点头,故作轻松地说:“还以为有什么事呢!不用担心,二哥我出手很快就能解决。” 二哥伸出手探了探各个小坑的深度,又仔细摸了摸头部那坑洞周围的土壤。 转过头,二哥笑着对林沧说道:“小沧,这下你完全不用担心了,这个河童已经死了。” “死了?”林沧惊讶。 “你看。”二哥指了指各个坑洞,“这些坑洞的深度和位置,就代表这河童是以脸部朝下的时姿势挖出来的。” 林沧顺着二哥指的方向看了看,这才注意到相对于河童的体型来说,这几个坑洞显得都比较大,河童的骨骼结构总体来说与人类似,如果脸朝上的话,胳膊和腿很难逆向弯曲而在地上刨出坑来。 林沧暗骂自己太笨了,看到二娃能趴在这个地方“游泳”的时候,其实自己就该意识到这一点。 “其次,为什么说河童已经死了呢?因为这两个腿部的坑洞上方并没有其它的小坑洞,整个身体坑洞也没有左右方向大的错动,如果河童挣扎着起身了,那么以它的力量,必然会踩出很深脚印来。” “因为它的尸身不在这里了,那么它很可能是被打死之后从坑洞里提生生起来的。” “至于它是怎么死的,应该是被按在地上,击打头部身亡的,你看,头部方向的坑洞周围泥土非常疏松,那是因为大力锤击之后的震动导致的,啧啧,死的真惨!” “确实挺惨!”林沧点点头,想到那血腥的画面,林沧的嘴角不禁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怪物不知道伤害了多少人,死了真是太快人心。 “哈哈!”看到林沧高兴的样子,二哥也被逗笑了,“小沧,你就没想过能杀死河童的怪物会不会更加危险?” “呃……”林沧笑到一半,被二哥一下子噎回去了。 “怪物?”林沧打了个哆嗦。 “是啊,哪有人会不带武器战斗的?更别说这周围尸气浓郁,一看就是僵尸干的。” 林沧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光是河童他就搞不定了,现在又来了个更厉害的。 “哈哈哈!”二哥笑得前仰后合,也不再逗弄林沧了,二哥说道:“没事没事,遇见僵尸也没什么,到时候二哥和你一起打败它就是了!” 看到二哥自信的样子,林沧点点头,放下心来。 二哥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居然没有任何其他的痕迹,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僵尸并非偶然出现,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二哥看了一眼林沧,为了避免林沧过于担忧,并没有把这些猜测说出来。 与此同时,林沧也想道:“是傀儡师吧?那僵尸…是谁?” 想到这里林沧心里一阵悸动,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那僵尸,应该是刘婶了。 周羽兢兢业业,刘婶任劳任怨,但是命运并不是足够勤奋就能完全掌控的,只有拥有足够压制性的力量,才是撬动命运的杠杆! 林沧默然。 “刘婶杀了河童,为什么要杀河童?”林沧继续想道,“刘婶到底知道什么?她的目的是让儿子小刘今后能过好日子,难道她明白杀了河童能够带来什么吗?或者刘婶知道河童要来伤害小刘完成仪式?刘婶现在真的还有属于她自己的意识吗” 林沧摇摇头,已知的信息太少了,很难分析出什么。 而且,林沧自己还缺乏搜集分析信息的能力,就比如像是二哥刚刚展现的侦查能力。 任重而道远啊!林沧无奈。 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照看好小刘,既然事件还在围绕着刘婶发生,刘婶和傀儡师的交易就还没完成,林沧还有机会。 “能找到杀了河童的人吗?”林沧问道。 二哥瞥了林沧一眼,心里有些诧异林沧问的问题为什么不是“杀了河童的僵尸”,难道这小子发现了什么? 二哥下意识的想让林沧远离这些纷争,但转念一想,难道这里还有什么事情可以瞒过老爹和老爷子他们?既然他们都没出面,那就说明这是一场试炼。 想到这里,二哥这才点点头,放下心来,将所有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沧。 第38章 落日余晖 傍晚,林沧站在院子里,看着缓缓下落的夕阳,叹了口气,如果会发生什么的话,应该就在今晚! 刘婶的时间不多了,她没有犹豫的机会。 凝视着那橙色的余晖,林沧不禁合上了眼睛,余晖! 夜里,林伯看到林沧站在平时练习气感的屋顶,望着村子,眼眸沉静如水,不知在想什么。 林伯给林沧披上了一件衣服,林伯宽大的衣服披在纤薄的躯体上,显得不很协调。 就在这时,异动终于出现了。 一盏灯笼飘飘忽忽地从远方游荡过来,在漆黑的夜里宛如鬼火。 沿路狗叫声不断,那呜咽的叫声既像是在害怕什么,又像是夹道的迎接。 “刘沉…刘沉……”刘婶凄凉阴冷的声音如泣如诉,一声一声地呼唤着。 透过灯笼微弱的光亮,林沧也看到了刘婶,刘婶的脸色青白,已经不似生人了。 一边呼唤,刘婶的浑浊眼泪一边滴落,不知是喜是悲。 心神一动,林沧的瞳孔微缩,眼睛里似乎有微弱的光芒散发出来。 林沧看到了,跟在刘婶后面的,是三个长得一模一样孩子,后面两个神情呆滞,只在刘婶每次呼唤的时候眼睛里才会产生一丝波动,而最前面那个孩子则灵动许多,死死地拽着刘婶的衣角,满脸惊恐。 再仔细看去,三个孩子身影虚幻,显得异常虚弱。而灵视中刘婶的灵魂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神情木然地默默地提着灯笼,而是带着欣慰,身形颤抖着往前走,手紧紧地攥着第一个孩子,拉着他回家。 林沧这才发现,那个孩子拉着的不是刘婶的衣角,而是她的灵魂。 “娘,好黑,我好冷,我怕,我等了好久好久…”林沧听见那孩子委屈地对刘婶说道,泫然欲泣。 林沧懂了,第一个孩子是三魂中的命魂,而后面两个则是天冲魄和灵慧魄,所以才会出现三个一样的孩子,刘婶带着小刘的魂魄来了!失去的这些魂魄,就是小刘神智全无的原因! 听到那孩子的话,刘婶青白的僵尸脸上又是一大滴泪水滚落,而她的灵魂更是攥紧了牵着孩子的手,虽然每一步都在颤抖,但是神色却带着解脱和温柔。 看着刘婶颤抖的身体,林沧虽然不知道她现在有多高兴,但是却知道她的躯体有多痛苦,被炼成僵尸该是多大的折磨啊! “傀儡师!”林沧握紧双拳。 抬头看到林沧的身影,虽然肉身仍然面无表情,但刘婶的魂魄却露出了笑容,那呼唤小刘魂魄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急促起来。 林沧看到刘婶的笑容,却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些年刘婶过得有多煎熬,那么现在就有多解脱。 林沧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却知道府上总有人会站出来处理这些事的,或者一直默默站在身边的林伯也并非偶然出现。 林沧走下屋子,立刻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是阴气! 林沧向院门走去,一边走,林沧一边搓搓手,好久没觉得这么冷了。 鼻子抽动,林沧闻到一股又腥又臭的味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浓郁。 脚步不停,虽然有些紧张,但是有的事不得不做。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门自动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刘婶也恰好接近了门口。 林沧注意到刘婶提着的灯笼周围氤氲这白色的雾气,就像是冰块周围遇热而液化出的雾气一样,这白灯笼是个阴物。 林沧瞥了一眼刘婶的面庞,便不再抬头,静候刘婶的到来。 当刘婶走到台阶处时,整个院子的灯笼一下子剧烈的燃烧起来,包括大门外的引路灯,渲染得到处都镀上一层金色。 刘婶抬起头,门口两边的看门石兽怒目圆睁,似乎随时要扑出来,她不禁有些怯意,刘婶想了想自己的孩子,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刘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滞涩,肢体的关节有些滞涩,整个人都处于僵硬的状态。 之前还觉得有些痛苦,不过她受这煎熬也并非一天两天,咬咬牙也就过去了,这也正是刘婶擅长的地方,好在现在已经转换成了麻木,也就不觉得痛苦。 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刘婶稍作思考,便继续向前,刘婶觉得自己最近几天好像忘记了跟多东西,只记得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愿和郁结多年的执念马上就要解脱了,虽然有些痛苦,但是刘婶却反而觉得期盼,觉得幸福。 刘婶知道自己的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但是却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痛苦,也许两者都有。 继续向前走,刘婶看到了林沧的身影,少爷笔直的站在那,一言不发,但却白皙英俊得不像是凡人,倒像是传说中的神仙转世。 少爷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衣服,灯光太亮看不真切,不知是丝绸还是皮质的,但是却显得非常贵气。 少爷的右手扯着衣服,在接近心脏的位置露出几根雪白的手指,更显神秘而高傲。 忽然,刘婶看到了林沧的的眼睛,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透过眼睛,刘婶似乎看见了一团燃烧的火焰,这火焰燃烧侵蚀,最后变成满天的星火。 无所遁形!刘婶浑身发凉,忽然产生了这种感觉。 走进院门,刘婶觉得自己的身上似乎轻松了不少,回头看去,小刘的魂魄也清晰了一些,刘婶微微放下心来。 现在该怎么办?林沧暗自嘀咕,激活法术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可否现身一见?”站在背后的林伯突然开口道。 林沧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就像是本来快快乐乐送外卖的小哥,忽然有三个跑人出来叫自己龙王,自称是护卫,一人掌权一人掌财一人掌生死,外卖小哥不知道他们到底能掌啥,只想问他们方向盘掌控得怎么样,会不会送外卖。 正当林沧胡思乱想,刘婶的灵魂已经从身体中现身出来。 刘婶的灵魂脱离躯体的限制,顿时灵动了许多,此时僵尸一样的躯体,反而成为了束缚,脱离了束缚,刘婶的头脑也灵活起来。 看着林沧的眼睛,她忽然跪了下来,匍匐在地,“民妇拜见大人!” 林沧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惊悚的事情就发生了。 刘婶站在一边的肉身忽然动了起来。 只见那脸色青白,獠牙微微外露的僵硬身体忽然仰头张大了嘴巴,脖颈肿胀,眼睛瞪大,眼眶周围隐隐有青色的血管浮现出来。 随即,它胸腹之间一阵蠕动。 林沧看得头皮发麻,觉得又恶心又恐怖,而且周围那腥臭的味道更加浓郁起来。 忽然,一双爪子从嘴巴里伸了出来,扣住两边,似乎是在用力挣扎,随着蠕动,那个东西终于钻了出来,露出了全身,也带出了许多不明的液体。 墨绿的身体,蜷缩的姿态,狰狞的外形,林沧立刻认出了这个令他印象深刻的怪物,是河童! 第39章 傀儡师 林沧差点吐了,河童不是死了么?为什么它还能活动!刘婶为什么要吃了它?味道怎么样?是鸡肉味吗? 不过,河童在现身之后,表现得却很安静,林沧都准备好让林伯护驾了,但河童仅仅诡异的趴在那,一动不动。 还没结束!河童似乎是烂泥糊成的皮肤变化了起来,虽然它的四肢纹丝不动,但是皮肤活了过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出来了!河童的皮肤并没有破裂,反而像水一样流动开了,一道身影从脑后站了出来。 这是什么!?虽然画面很诡异,但是林沧还是想到了俄罗斯套娃,真人版的套娃。刘婶里面套着河童,河童里面又套着一人。 那个钻出来的人影已经非常虚幻了,不过看的出来是个壮实的汉子,个头不高,但是很精明能干。 刘婶转过头去,惊讶地看着那道身影,“老刘?” 林沧震惊,老刘不是已经死去多年了么?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林沧忽然想起人们在讲刘婶的故事时,经常惊讶于刘婶儿子刘沉能够坚持到别人过来救下他,因为人在河水里并不灵活,使不出力气,而河童却如鱼得水,一个孩子哪能和河童相争? 人们都说,刘沉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现在看来,哪里是老天保佑,分明是父爱如山,哪里有奇迹,分明是有人负重前行啊! 老刘救了小刘一次之后,就代替他被困在河童的身体里了,一直抵抗到现在,老刘和小刘气息相近,骗过了河童,又让河童难以完成仪式,这才坚持到了现在。 看到老刘,刘婶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不再假装坚强,低下头抽泣不已。 林伯抬抬手,刘婶被一股力量托了起来,站起了身子。 林伯盯着面前这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才招招手,说道:“把刘沉带来!” 林沧点点头,正要转身,忽然觉得自己被扯住了,没能动弹,林沧回过头,看见林伯正神情诡异地盯着自己。 林沧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有伙计应承了林伯的吩咐,招呼着去接小刘了,林沧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转了回去。 “艹,这些伙计啥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林沧暗骂。 林沧感觉背后林伯的目光火辣辣的,似乎在说:“能不能表现得见过点世面,给老林家留点面子!” “那些伙计走路都没声音的吗?”林沧默默吐槽辩解,并且怀疑林伯在故意报复自己前几天的毒舌。 老刘深深地拜了几拜,默默站在一旁。 看得出来,老刘也是个朴实的人。 老刘一出现,身周的阴气就开始向他凝聚,他的身形很快凝实起来。 “你们可知,你们在做什么?”林伯问道。 林沧偷眼看了看林伯,虽然嘴里的话并不客气,但是林伯还是那个不卑不亢的样子,笔直地站在那。 老刘看了一眼刘婶,苦笑道:“大人恕罪,草民愚昧,也是万不得已……”老刘的身子躬得很低。 “你们想将刘沉的魂魄回归身体,却无法门孕养魂魄,消除排异,于是把水鬼,把刘沉,把魂魄,全部一股脑的带到这来……” “你们可知,这种行径其实是在逼迫林府?” “用逼迫施压,让林府怎么帮你?” “或者你觉得林府就一定要救你们?” 老刘默然,把身子躬得更低了些。 刘婶抬头,又很快低下了头,小声说道:“我们家小刘是天生的水命,只要大人愿意救人,他这条命就是您的。” 林伯笑了,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刘婶仍然低着头,“民妇不知。” 林伯笑着摇摇头,“不知不知,你又知道什么!” 听到这里,林沧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发寒,是啊,刘婶她知道什么? 刘婶不知是什么害了小刘,刘婶不知谁能救小刘,刘婶不知我林沧会愿意帮小刘,刘婶不知我和先生会把河童逼出河道,刘婶不知小刘会被我带到府上,刘婶不知小刘是否会被林府帮助,刘婶不知老刘一直陪伴左右,刘婶甚至不知自己的身体现在将变成什么! 刘婶知道什么? 我那天在屋子里遇见刘婶的时候,她真的是她吗,她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吗? 想到这里,林沧如坠冰窟,头皮发麻! 林沧仿佛看见由一根根无形的丝线在控制着刘婶,甚至也在控制着自己! 自己最近所做的事情,真的是自己在做吗?还是有人在不知不觉中控制着自己?什么时候? 傀儡师!傀儡师!!! 傀儡师仿佛能预见到他的内心,让林沧在不知不觉间遵守着他的计划行动,林沧意识不到,却又成为了他最忠实的帮手。 林沧咽了口水,天寒路滑,社会复杂,可怕! 但是,即便是看透了,我又怎么能撒手不管! 林沧默默叹气,如果是二哥来处理的话,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那种无形的丝线,眼看不见,手摸不着,该怎么去对弈? 林伯诧异地看了一眼林沧,看到林沧阴晴不定的样子,应该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少爷居然已经发现了?林伯欣慰地暗想,“少爷这破孩儿,年纪不大,怎么想法这么复杂,果然林府没一个好人!” 林伯收敛笑容,看向老刘夫妇二人,说道:“你说的不错!刘沉的确是水命,甚至你们夫妇二人都是水命,那你知道今天为何要安排这么一出河童破腹而出?” “因为这是在反向炼化!刘沉是你们二人所育,而以水鬼含父,母蕴其身,则暗合天地阴阳之道,模拟生灵诞生之秘,以阴阳之道炼化水鬼之身。” “水鬼由阴返阳,以刘沉和水鬼契合度,就可以反占其身,行河童兴水弄潮之能,这就是你之前所说的效命,也是你今天这一行的筹码所在。” 第40章 相濡以沫 林伯耐心的解释,不知是可怜老刘夫妇,还是在给林沧做讲解。 老刘夫妇听得云里雾里,虽然一句没听懂,但是不妨碍他俩觉得厉害。 老刘夫妇齐齐点头,说道:“求大人相救!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但,你们可曾想过,林府做事,何须尔等指手画脚!” 林伯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 “你们可知,你们这么做是在逼迫林府,也是在挑衅林府的威严?” “今日若应允了尔等所为,那么人人都觉得林府可欺,何以镇压一方?” 听了林伯的话,林沧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此事的为难所在。 刘婶和小刘都是无辜的,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刘婶究竟是善是恶?骆驼倒下的时候,哪根稻草是无辜的?无知是一种恶吗? 立场不同,不是没有能力帮,而是不能帮,在刘婶的眼里这件事对林府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林府来说却并非举手之劳,这种带着胁迫意味的帮助会打破规矩,后患无穷。 就好比有一群乞丐围着你向你乞讨一百元,半乞讨半勒索,一百元,九牛一毛而已,但是却会让别人认为你软弱,于是他们今天也来,明天也来,甚至其余的人也会群聚而攻,那么该如何抉择? 你笑我不近人情,我却笑你不通世故。 老刘夫妇听到林伯的话,一下子面如死灰,止不住的作揖请求。 但是林沧知道,这种无意义的哀求是最无用的,要么手握足够的筹码谈判,要么自力更生。 林沧心有不忍,有心帮助刘婶,又怕自己一时不又慎做了错误的决定,只好静静地站在那里,听林伯决断,知晓始末利害,才好相助。 那么,他俩的筹码除了小刘还算不错的能力,还有什么呢?林沧疑惑。 林伯看到夫妇俩的苦苦哀求,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不知你们受了谁人指使,但还算聪明,事先得到了少爷的首肯,事已至此,林府自然不会出尔反尔,但是罪责总得有人站出来承担,你们能付出什么代价?” 林沧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筹码,原来那个筹码是我!我那天已经答应了刘婶的请求! 感受到林伯的恨铁不成钢,林沧表情讪讪。 听到林伯的话,夫妇俩又看到了希望,相视一眼,“大人,无论什么代价,只要能做到,我们都愿意付出!” 林沧瞥了他俩一眼,“无论什么代价”,这句话他们已经说了好几次了,做父母都这样,只要能做到的,都义无反顾,可是,一无所有的他们,还剩下什么呢?难道他们真的准备用自己的命来填? 林伯深深地看了夫妇两人,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地说道:“鸡叫三声之后,你们顺着东方的小路,一直向前走,直到看到河面,踏入水中为之,从此一笔勾销。” 听到林伯的话,两人匍匐在地,喜不自胜,似乎没意识到天明后冒着太阳行路,或许就是生死两茫茫! “多谢大人相助!” “不要谢我,如果不是少爷仁善,谁会管你们两个孤魂野鬼!” 两人又向着林沧拜谢。 林沧闭上眼睛,觉得有些酸涩,忽然,林沧想起了周羽当日在书房看到的那副画,这人间和地狱真的有区别吗?地狱至少善恶有报。 刘婶一家人走到这个地步,究竟是谁的错? 老刘吃苦耐劳,刘婶性情坚韧,小刘懵懵懂懂,就是这样的一家人,最后却落得生离死别,不人不鬼。 勤劳真的能换来安定与幸福吗? 林沧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林沧不后悔答应刘婶,只是不知道事情走到这一步错的到底是谁。 “阿巴阿巴阿巴…”林沧转过头去,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刘被带来了,看到熟悉的刘婶在,他伸出手,一抓一抓的,口中不知在呓语着什么。 看着小刘眼距宽泛,双目无神的样子,显然他已经很久没清醒过了,面容松弛,呈现出呆滞的样子。 林沧忽然有个奇怪的疑问,小刘他,现在真的算是个人吗? 没有感情,没有意识,这样的生物难道不是长着人形的牲畜吗?而且这幅模样继承着刘婶的因果,毁了刘婶的半辈子,以至于最后要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 悲从中来,林沧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想法,原来,没有感情的人叫做禽兽,而既没有感情,也没有意识的叫做牲畜。 林沧理解刘婶的感情,却不知道这种牺牲是否值得。 刘婶听到小刘的声音,抬起头来,眼神里满溢着温柔,目光明亮得吓人。 而老刘对小刘却是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林沧看见他喉咙滚动了一下,便看向了刘婶,他伸出手,握住了刘婶早已变得粗糙臃肿的手。 老刘的灵魂保持着青状的样子,刘婶却饱经风霜,不是当年那个苗条清秀的女人了 林沧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成语,“相呴以湿,相濡以沫。” “相呴以湿,相濡以沫。”指的是两条鱼搁浅在岸上,忍受着太阳的煎熬,于是两鱼互相用口水湿润着身体,维持生命,搀扶前行。 林伯说刘婶二人都是水命,倒是恰当! 事实证明,两人在这苦难的世间,确实用生命互相搀扶,走到了尽头! 那,相濡以沫这个成语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两条鱼最后是干渴而死,还是等到了潮水呢? 忽然,林沧感觉到两人爆发出了非常强烈的精神波动,林沧想起了当日在周羽屋子时候的情形,于是将精神力凑了过去,一幅幅幻境一般的画面顿时浮现出来。 「“呜哇”,老刘用胡子扎得婴儿哭出声来,婴儿出生不久,还在卧床的刘婶剐了老刘一眼,心里却高兴得很,这时候刘婶还是个眉目传情的年轻女子呢!」 「坐月子的时候,刘婶看着围着自己转来转去的老刘,抱怨他不出去干活,老刘不善言辞,摸着头嘿嘿地笑。」 「刘婶和丈夫挥着锄头卖力的干活,年幼的孩子蹲在地头上捉虫子,明明只是平平淡淡的,回想起来却又充实又幸福,只是一去不复返。」 「小刘不听话,老刘用铁拳狠狠地锤了他一顿,听着孩子嚎啕大哭,刘婶觉得活该,却忍不住心疼,偷偷在晚饭里给他加了一小把黄豆,娃儿吃到好的又高兴了起来,刘婶不知不觉地笑了。」 「乡亲抬着老刘的尸体回来,正在做家务的刘婶顿时浑身冰凉,刘婶把娃儿锁进屋子里,才开始抱着丈夫痛哭,看到丈夫手掌里攥着一顿被泥土污脏的花朵,刘婶用力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老刘走的当晚,刘婶哭干了眼泪,然后像往常一样,一边干家务,一边对老刘倾诉,不过这次干的家务是帮老刘擦干净身子,再换上新衣服。」 「回魂夜当晚,刘婶不知道这回魂夜的传说是否真实,不过还是点起白烛,怔怔地对着焰火发呆。夜深了,刘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却不知道老刘真的回来了,老刘用力地想拥抱她,却扑了个空。梦里,刘婶又回到了曾经平淡的日子里。」 「随着时间过去,呆在阳间的老刘觉得越来越痛苦,他知道,该走了。忽然,睡梦中的刘婶哭了出来,她带着哭腔梦呓道:“老刘,我怕…”老刘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他摸了摸口袋,却不能掏出烟斗抽两口。」 「老刘决定留下来,渐渐地,这个男人学会忍受那种留在阳间的痛苦,学会变得凶狠,猎杀其他弱小的灵魂补充自己的消耗,他还从别的鬼魂那里听到,这样下去自己会魂飞魄散。」 「为了救下被河童抓住的小刘,与河童角力许久的老刘决定以身饲魔,死了的人能派上用场也好,总归都会魂飞魄散。」 「……」 第41章 不如归去 两人的记忆看得林沧内心酸楚,但这种事情却无时无刻都在这世界上发生。 “幽州镇守家族令!”林伯忽然开口说道。 “今任命刘氏子刘沉为河道水兵,管辖水事,以保安居!” 随着林伯的喝声,四周的灯笼呼得更加剧烈燃烧起来,照的四周如同白昼,也让气氛变得庄严肃穆。 随即,一个印记在空中浮现出来,那是一个金色的文字,虽然林沧认不出这是哪种文字,但是却能感受到是“兵”的意思。 那印记向着刘沉的缓缓眉心印了过去。 林沧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周围的伙计身上居然都有这样的印记,只是平时没有显现出来而已,林沧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家族比想象中更加神秘。 随着印记的飘落,刘沉的身上也浮现出了金色的光芒,不仅如此,林沧发现就连站在一边的魂魄也泛出了光芒,金色光芒之下,是淡绿色的纹路,它们开始茫然地向小刘走了过来,当接近到一定距离的时候,它们就会嗖得消失,投入刘沉的身体中。 那河童也开始咕咕叫了出来,向着小刘爬了过去,河童已经被炼化,由阴转阳,每走几步,河童身上的皮肤就掉落一些,身体也直立一些,当它走到小刘的身边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淡绿色皮肤的小孩,那孩子手脚之间有着半透明的蹼,他握住刘沉的手,开始变得半实质化,小刘的身体也浮现出了与魂魄上相似的纹路,同灵魂连接,最后,孩子的身体消失,变成了覆盖半个身体的河童纹身。 小刘紧紧闭着眼睛,身体不停地颤抖,同时有浑浊的汗液流出来,身体表面也开始蜕皮。 正当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小刘身上的时候,刘婶的尸身忽然动了一下,随即飞快地向着门外狂奔,比起原先灵活了数倍。 “想走?”林伯转过头来。 刘婶的身体半个身子都已经出了院门,但是却不知在什么力量下,停了下来。 一个身影从门外的阴影处走了出来,他戴着斗篷,傀儡师出现了。 他忽然伸出右手,捏住了自己左边的肩膀,用力一撕,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传出,他竟然把自己的胳膊扯了下来,林沧心寒。 “无意冒犯,对于大人的得罪,我愿意付出代价,不知大人满意否?不过交易完成,我只是来拿我的东西而已,求大人理解!” 这声音听起来非常淡然,仿佛刚刚丢了胳膊的人不是他。 除此之外,这声音还有种说不出的温和感,令人不知不觉放下戒心。 说着,他用另一只胳膊抓住了刘婶的身体,开始缓缓向后退去。 “追!”林伯开口。 立刻,几道身影如闪电一般扑了出去,而林伯自己,身体晃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离开。 林沧咽了口唾沫,这些天天吹牛打屁的狗皮膏药伙计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厉害。 明明说好了一起当咸鱼,没想到你们偷偷报了补习班? 不过,虽说追出去的伙计很敏捷,但是傀儡师不知道用了什么遁术,仿佛融入了阴影中一般,迅疾无比。 “走吧!”林伯拍了拍林沧的肩膀。 林沧正瞠目结舌,于是连忙将舌头捋顺了,点点头。 林沧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小刘以及匍匐在地的夫妇俩,将这个画面印在脑海里,扭头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林伯一直将手搭在林沧的肩膀上,似乎是担心林沧因为晚上的事情而精神紧张。 林沧回到卧室,看了一眼林伯离去的背影,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到底是老爹的意思,还是林伯的所为? “小童,明天清晨早些叫我,我知道你现在的生物钟很灵活。”林沧说道。 “喵!”小童钻进被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 不得不说,变成猫咪之后,小童变得乖了很多,一大早,林沧便觉得有什么在动。 一睁眼,看到一只毛茸茸的黑猫正用两只前爪一下一下地推自己。 黑猫有个特点,就是眼睛又大又圆,还带着一圈金边,煞是惹人喜欢。 林沧忍不住摸了摸猫头,毛茸茸的,又软又热乎,好评! “喵呜”,小童气的伸嘴便咬,林沧一缩手,躲过小童咬过来的血盆大口,自顾自地起身了。 去洗漱的路上,林沧看见老刘正站在一扇窗户外默默地向里看,眼睛里满是温柔,那是刘沉住的地方。 而刘婶,则正在默默地为小刘盖好被子。 小刘此时还没能醒来,他不知道,一直守护着他的两位神灵今天就要离开了,他从此就要在这世间孤身一人飘摇不定了。 每个人都有两位神灵守护着,或许这两位神灵不够强大,却永远不离不弃,多么温暖啊! “咕噜咕噜咕噜…”林沧刷完牙,洗漱完毕。 忽然,老头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鬼鬼祟祟地对林沧说道:“快点!马上就是鸡叫三声的时间了,快走!” “……” 你昨天不是没在么,怎么啥都知道,林沧暗自吐槽。 在老头的带领下,林沧七拐八拐的走到了老刘夫妇将要出发的地方,站在花园里偷偷观察。 老刘浑身有淡淡的黑色雾气环绕,刘婶也被笼罩在其中,灵魂看起来似乎凝实了一些。 隔着老远,林沧都能感受凉意,那黑雾蕴含着很浓郁的阴气。 “喔~喔喔~”又是一声鸡叫声响了起来。 雄鸡一唱天下白,林沧感受到天地间的灵气顿时产生了波动,阳气一下子旺盛起来,占据了主流。 林沧再次定睛向老刘看去,老刘周围的黑雾也随之产生了剧烈的反应,肉眼可见地变稀薄,仔细听,甚至能听到被腐蚀的“嗤嗤”声。 老头在阳间留存了许久,吞噬了不少游魂,本就不弱,又在河童体内历经磨炼,昨天一出现就止不住地吸收阴气,到了早晨,周围的气息已经宛如实质。 老刘和刘婶对视一眼,开始出发。 “你知道为什么定下的条件是一路向东走么?”老头问道。 “这…”林沧在一开始听到林伯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也有些迷惑,却没有细想,老头这么一问,林沧顿时被问倒了,“为什么?” “嘿嘿!”老头得意的笑了笑,“鸡叫三声之后,就进入了白天,阳气占上风,直到正午达到顶峰。” “一般的鬼魂是不能在白天行动的,如果被阳气冲撞,就会魂飞魄散,极其痛苦。” “老刘已经在阳间呆了很久了,实力较强,但从府上到河边的距离,是超过她们夫妇俩的承受能力的,他俩很可能会在路途中魂飞魄散,如同被放在火上慢火炙烤一般痛苦,虽然不会立刻死去,却会在受尽痛苦后消亡。” 第42章 炙烤 “不过这也并非绝路,你还记得‘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的故事么?传说河水是和黄泉路相通的,如果他俩的意志力够强,能坚持到河边的话,就能得到解脱前去黄泉投胎,了却因果。” “就是说如果阴气足够的话,他们就能免去很多痛苦了,是么?”林沧问道。 “没错!” 林沧终于明白老头今天没让自己去晨练,反而带自己过来的目的了,他知道自己想帮刘婶,借这个机会强化自己的气感呢! 这是个阳谋啊,林沧咂咂嘴,看了看老头。 老头嘿嘿笑,却并不说话了,表明不是逼迫,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 “我该怎么做?” “吞吐灵气,就像平时那样,然后把阴气吐出来。” 林沧点点头,自己能做多少做多少吧! 林沧和老头朝着夫妇俩走过去,刘婶二人朝着他俩拜了拜,从刘婶的表情看得出来,在白天活动很痛苦。 把人架在火炉上烤,比起这个,那种更煎熬?林沧不禁想道。 林沧试图用气息来调取周围的阴气。 说到搬运灵气,呼吸就是搬运灵气的方法之一。 通常人认为,发声时嗓子用力,呼吸时胸膛用力。其实小腹才是“气”的源泉,就像腰部才是力的起点一般。 有个简单的方法找到属于自己的御“气”发力点,当你模拟咳嗽的时候,小腹酸胀的地方就是你的发力点。 你看,其实你的身体早就明白该如何发力,如何修炼,只不过是你的头脑不明白而已。 因为你的身体是天地所孕,是包含大道的,而你的头脑却被局限于眼界之中,是浅薄的。 除此之外,呼吸法还要配合呼吸的节奏、运气的窍穴,最终达到吸取灵气的目的。 林沧深吸口气,小腹微微发力,立刻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气息涌了进来,当然,吸入的并不全是阴气,只不过气温比较低而已。 林沧仔细感受,立刻感受到这股气蕴含的不同成分,活泼但又滋润的气息是灵气,冰冷诡谲的是阴气,这两种气息含量较高,至于别的气,它们混杂一团,林沧感受不真切。 至于阳气,林沧说实话还真没感受到阳气的存在,不过转念一想,人的身体本来就充满了阳气,所以即便吸收到了阳气,却早已习惯了,所以反而感受不到。 另一个原因就是平日接触到的阳气不够精纯,劲道不够当然让人没什么感觉,大力才能出奇迹。 怪不得鬼怪故事里妖精都喜欢找帅气的阳刚小伙吸收相对精纯的阳气,因为帅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林沧把这几种气分离,灵气输送给先前二娃送来的何首乌小精灵,阴气向刘婶的方向引导过去,而其他的气,林沧就胡乱吐了回去,毕竟不知道成分,吃坏肚子可不好。 当林沧开始搬运灵气的时候,这就看出差距来了,想当初老头吸取阴气,吐气如龙蛇盘绕,精纯而又汹涌,而林沧无论如何都难以搬运如此巨量的气,仅仅是缕缕淡薄的丝线而已。 呼吸了几口,林沧顿时觉得胸腹一片冰凉,别的气息还好,分离以后很快就能释放出去,而阴气因为需要引导到刘婶那儿,为了聚集到足够的浓度防止逸散,林沧必须要在胸腹蕴养。 林沧搓搓肚子,继续吸气。 刘婶那边,则立刻轻松不少。 夫妻二人,只有老刘知道如何吸收阴气,但和林沧不同的是,林沧具备阳身,所以在白天可以肆无忌惮地收集阴气。而老刘只有阴魂,在白天阳气太重的时候吸取气息和自杀无异。 所以两人现在处于很无奈的状态,就像无根浮萍,只能靠着老刘的阴气底蕴坚持,如果老刘的阴气耗完,就只能灵魂硬扛,生死难料。 老刘正苦苦坚持时,忽然感受到一股阴气传来,他立刻大喜过望,虽然并不算多浓郁,但好在纯净、稳定,细水长流。 老刘对林沧二人拱手拜了拜,继续前进。 虽然有阴气加持,但仍然免不了保护层偶尔有薄弱之处出现,林沧时不时看到两人身上忽然被阳气灼烧出一缕缕青烟,疼得满头大汗。 尽管如此,老刘还是一而再的加快脚步,因为阳气正在不断上升,越到后面机会越渺茫。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了,老刘多年的底蕴已然消耗殆尽,周围围绕的灰黑色气息几乎淡不可见。 林沧知道,真正危险的时候到了,但不巧的是,自己的胸腹已经冰凉一片,甚至不时有针刺的感觉,也快到极限了。 当走到全部距离的七成左右时,正在默默忍受寒意的林沧猛的转头,阴气彻底被破了。 “嗤~~”林沧看到两人身上瞬间散发出了大量白雾,这白雾就像是灰烬的余烟。 即便是两人已经历尽沧桑,仍然闷不住全身紧绷,痛苦的闷哼出声。 “该怎么办?”林沧暗暗着急。 急切之下,林沧只好加快吞吐阴气的速度,感觉自己就像是下雪天没穿衣服喝了一百瓶冰雪碧一样,透心凉。 林沧又看了看一边被阳气烤得冒烟的两人,忽然想作诗一首,“我在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你在冬天的白日里全身冒烟。” 转移了注意力,林沧顿时感觉轻松了一些。 这也是不得已之举,那种冰冷感也就算了,重要的是冻僵后那种刺痛感,就像是有冰针在血肉里生长一般,一开始还是一闪而逝的痛感,后来逐渐变得持久,并且有一种连成一片的趋势,让人难以忍受。 我不会被冻成冰块吧?林沧心里怀疑。 “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可以帮助到他们吗?”林沧张了张嘴正要发问,却发现在疼痛的麻痹之下,声音的肌肉已经僵化了,只发出了几声无意义的音节。 “当然有,这世间的种种苦难都是灾厄,自然可以用功德来抵消。” 这也能听懂? 老头说的话立刻让林沧觉得手中的冥币烫手起来。 第43章 前行,前行 林沧把刘婶当初给的冥币递给老头,示意他在需要的时候使用。 林沧看到刘婶的身体聊聊变得透明,伴随着灼烧,就像是冰块在融化。 现在这样的状态,忍着这种痛苦,夫妇二人连举步行走都是折磨。不过看样子两个人吃苦耐劳一辈子,很擅长忍耐,仍然步履稳定。 “少爷…” 是老刘的声音,他有话要说?林沧暗叹,怎么忽然所有人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只有自己唯唯诺诺,啥都不会? 让我也能有一个真正属于我自己的法术吧!即便这个能力很沙雕也可以,林沧暗暗许愿。 “少爷,如果等会我撑不住了,我还剩下一些功德,请尽量让我娘子多撑一会儿吧!” “刘婶等了你十几年,如果真的按照你说的这么做,你想没想过也许她有了功德庇护却不愿意继续走下去?她后悔了十几年,你觉得活在悔恨里十几年和死亡相比,哪个更痛苦?” 老刘听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况且他本身就是庄稼人,不善言辞,只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愿意一个人承受所有的苦难,即便是死了,只要家人能过得好就够了。” “即便是付出江湖相望、不得团圆的代价么?”林沧默念。 林沧忽然觉得应该让周羽来主持这个事情,还记得当初他在感悟到意境的时候,就曾经谈到对于苦难的理解,虽然周羽平常看起来憨憨傻傻的,不过不可否认,他是个拥有赤子之心的真人。 老刘忽然伸出手,紧紧地拽住了刘婶。 刘婶转过头看了看老刘,忽然笑了起来,恍惚间,林沧觉得刘婶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巧笑嫣然。 当走到大概八成左右的路程时,林沧忽然看到老刘的半个身子消失了! 好在仅仅是闪烁了一瞬间,他的身影又完整了起来,不过却变得非常黯淡,似乎随时要消失了。 刘婶紧紧地抱住老刘,神色惊恐。 老刘要撑不住了!他一直在庇护刘婶,承担了大部分的压力。 林沧看向老头子,说道:“用功德把两个人都护住吧!” 只见老头子把冥币拿了出来,随手一抛,那冥币顿时悬浮在刘婶两人头顶。 这冥币的作用极其神奇,阳气一下子就被直接隔离了出去,所有的压力瞬间消失,不过相对应的,冥币里的功德消耗得也非常快。 “刘婶,刘叔刚刚对我说,把所有的功德都留给你,这样也许你们能有一人活下去。当然,只是希望更大,我不确定最后会怎样。”林沧不知该如何表达,只好实话实说。 刘婶忽然哭了,眼泪唰的就下来了,她泪眼朦胧地盯着老刘,说道:“如果不是还有沉儿,我早就死了,还等到今日!你倒轻松,一走了之,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吗?!今日你还想故技重施,从此没有我一人独活,只有同生共死!” 老刘不知所措,紧紧地握住刘婶的手,一脸愧疚。 林沧也松了口气,刚刚选择同时庇护两个人,林沧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甚至害怕自己做错了决定,反而害了他们。 虽说最后是刘婶做出的决定,但林沧却知道,这是在自己的引导下造成的,如果出了问题,最后失败了,毫无异议是自己的责任,林沧顿时觉得压力山大,连吞吐阴气的疼痛都顾不上,努力传输。 刘婶两人也不再多说,互相扶持,互相鼓励,默默前进。 不知道为什么,林沧又想起了昨晚相濡以沫的两条鱼,刚刚老刘选择了江湖相忘,把机会留给对方,而刘婶却宁愿干涸至死。 林沧不知道自己吞吐阴气的经脉究竟如何了,如果不是老头就在旁边,林沧都怀疑自己的经脉是不是已经结冰了。 前有狼后有虎,尽管林沧的胸腹已经很僵硬了,但林沧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吞吐。 在压力之下,林沧加大了吞吐的速度,随之的,已经僵化的经脉一阵膨胀,隐隐有裂痕出现。 但奇异的是,裂痕处很快就有暖流涌现出来,受伤的地方反而变得舒服了一些。 枯木逢春!自己平时服用的那些丹药累积的药力起了作用!林沧立刻信心大增,局势也随之变得明朗起来。 裂痕不断出现,又不断愈合,最终,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林沧觉得整个胸腹之间又恢复了活力,并且变得更加坚韧。 “我突破了?”林沧忽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这就是边说中的突破!” 与此同时,林沧净化阴气的速度也快了很多,功德庇护下的区域阴气浓度很快上升了很多。 …… 当太阳爬到一半高度时,河面终于遥遥在望了。 林沧看到河水粼粼的波光时,大大地舒了口气,总算快要结束了! 功德只坚持了短短一会儿就消耗殆尽,不过却成了整个事件的转折点,得到了喘息的老刘在林沧突破后终于聚集了足够的阴气,坚持到了最后。 吞吐了这么长时间的阴气,尤其是在阳气浓厚的白天,让林沧疲惫不已。 虽然胸腹的经脉已经相当坚韧,不惧阴气的冰冷,但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林沧浑身酸软,全凭一口气坚持到现在。 一口气松了,林沧立刻觉得力不从心了。 没能再坚持多长时间,林沧一屁股瘫软在地,再也吞吐不动了,也走不动了。 这时候,林沧才发现全身的衣服已经浸满了汗水,贴在身上,异常别扭。 林沧用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身体挪动了两下,最后却无力坐在地上,目送两人前进。 两人感受到林沧已经到了极限,但处于最后的关键时刻,只能闷头继续前进。 没了阴气的补充,老刘周围的阴气很快消耗殆尽,只能灵魂硬扛。 靠着阴气抵消的时候感觉还不明显,当真正与阳气接触的时候,老刘才发现阳气不觉间又浓郁了一大截,照在身上的感觉从匕首一般的切割,变成了刀刃一般的劈砍。 林沧看见老刘的身体外围一圈一下子变得透明了很多,不像是之前的低浓度侵蚀,这次像是烈火猛攻。 闷哼一声,老刘继续咬牙,手脚也微微发颤,疼的几乎不能前进。 刘婶也神情严肃,努力搀扶着老刘,将他向前推。 他俩走得越来越慢,越来越艰难,遥遥在望的河面变成了咫尺天涯。 林沧死死地盯着他俩,但除了默默祝福没有别的办法了。 一会儿之后,两人的身影都变得透明了,几乎要消失。 林沧觉得心脏仿佛被揪住了。 阳气越来越重,他们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只能慢慢向前挪动。 林沧感觉这变成了一场赌博,随时都会输得精光。 终于,林沧看见老刘直直地向前扑倒,刘婶踉跄了一下,也跟着摔倒在地。 林沧又惊又怕,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下子跳了起来。 却看见老刘和刘婶的身影消失,恍惚间,林沧似乎看见两条小鱼扑腾着水花,游进了河水。 林沧连忙冲了过去,居然真的在岸边看到了两条依偎游弋的小鱼。 “是他们吗?他们倒下的时候双手恰好触碰到了河水?”林沧转过头去问老头。 老头子温柔地笑笑,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说着,老头子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白船,又取出一支白蜡烛,点燃了放在船头。 蓝色的天空倒映在水里,那白船仿佛在天空中航行一般,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两条鱼在岸边盘旋两圈,追着白船去了。 林沧忽然有点想哭,只好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之后,林沧似乎看到了什么画面,听到了刘婶的呢喃的声音。 「十六岁的时候,媒人上门,我没见过那男人,只听说是个老实苦干的汉子,父亲说他家的柴火堆壮硕敦实,母亲说他家的风气踏实勤劳,我不知所措,只好点了点头。」 「结婚的那天,头上的盖头被揭开时,我终于看到了那个男人。他皮肤黝黑,身材中等,体格壮实,看我的眼神很温柔,但是却掩饰不住的紧张。」 「我想起我曾经看戏时曾经梦想过饮茶赏花的雅致生活,也畅想过要靠自己的双手实现自己的梦境,我知道,当他揭开盖头的时候,我的天就变了。我觉得很害怕,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他握住我的手,让我别哭,他说他很会干活,一定能让我过上好日子。」 「我们一起干活,一起吃饭,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不知不觉间把彼此的存在变成了一种习惯,我还是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是却知道,娘说的没错,我遇到了一个勤恳踏实的男人,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充满希望。」 「有一天,他种地回来时,突然从背后的篮子里拿出一枝茶花塞到我的手里。我又惊喜又感动,他笑着挠挠头,说,婆娘们都喜欢喝茶赏花,所以摘了山茶花。我用力抱住这个男人,他身上的肌肉瞬间紧张起来,我轻轻地摸摸他的后背,对自己说,以后的日子认定这个男人了!」 「太阳下,我锄地锄地汗流浃背,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眼角瞥见老刘还在闷头干活,我忽然笑了出来,觉得很幸福,生活嘛,就应该是这样,要是日子能就这样继续下去就好了,休息了一会儿,我看了看太阳,带着笑容继续俯下身子干活,平静而充实的一天呐!」 一切,就这样,戛然而止。 林沧泪目,这就是中国式的传统爱情么,并不炽烈,却安然充实,在每个角落都刻满了温柔,林沧心里空落落的。 “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林沧下意识的喃喃自语。 第44章 泡泡 “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林沧下意识的喃喃自语。 话音刚落,林沧忽然感觉天地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波动,就像是刚刚那句诗被刻印在了天地间一样。 与此同时,林沧感觉自己又多了一道术印,那印记看起来像是两条互相追逐的小鱼一样,时而互相依偎,时而各自奔波。 “这是什么?”林沧一下子振奋起来,离别的伤感也得以转移过去。 “啪!”老头一个手指敲在林沧脑门上,笑着说道:“你这小鬼从哪抄的诗句,居然得到了天地认可!运气不错!” “这一般是儒家修士擅长的法门,快试试有什么作用!” 林沧也很开心,忽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宝藏,没有急着尝试自己的新法术,反而张口继续念诗。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 “刀不锋利马太瘦我还不想和你斗?” “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别晒脸?” …… 林沧连试了十几句诗文,最后急得连社会语录都冒出来了,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又挨了老头一脑瓜子,这才垂头丧气地闭上了嘴巴。 “哼哼唧唧的乱说什么呢?这可不是随便吹牛就有用的。这种法术讲究心神合一,德才相配!你的诗句要和心境相配,格局要和能力相配,这才能获得天地认可!”老头子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唉!”林沧又叹了口气,感觉仿佛错过了一个亿,转念一想,又觉得老头子说的非常有道理,于是暗暗下定决心在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时,如果念叨诗句,一定要念意象相近的诗句。 林沧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的天地意志真的很温柔,你具备什么境界,就会赋予你相对应的能力,如果上辈子那冷硬无情的天地意志如这般,李白也许就不会受到那么多不公,杜甫也许就不会落魄而亡,忧国忧民的伟人就不会被区区疾病夺走。 “快试试你的新法术!”看到林沧思绪不知道又飞哪去了,老头一脸好奇的拍了拍林沧的小脸,急迫地问道。 “好!”林沧点点头,其实自己也很好奇。 林沧激活术法,等了一会儿,居然什么事都没发生。 “??” 怎么会这样?林沧懵了,用精神力戳了戳那术印,“小老弟,你怎么回事?” 难道是术法威力太强,自己暂时没办法使用?林沧决定先问问老头子。 林沧转过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忄……咕噜咕噜…” “??” 林沧一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忽然莫名其妙地吐出几个泡泡。 “我的新法术不会就是吐泡泡吧?”林沧欲哭无泪。 又不是小鲤鱼历险记,一出场吐几个泡泡算是怎么回事? 老头看到林沧吐的泡泡,愣了一下,然后扭头就走。 “这个号废了,回头让林沧爹娘多生几个孩子。”老头也默默想道。 “喂!别走啊!虽然我这个法术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我知道有条鱼一开始也只会吐泡泡,最后还打败了赖皮蛇真龙呢!”林沧迈着短腿在后面追,急得大喊。 老头子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安慰道:“没事,有的人一开始看起来很废,但是慢慢的就会变强,你这种法术我推测可能是成长性的,你可以过几个月再来找我……” 林沧愣了,这敷衍的也太真实了吧! “哈哈!”还没来得及反应,老头一把将林沧抱回怀里。 “生气了?这么笨?” “我生气了!但是我不笨!”林沧垂头丧气地回答道。 “来,不要生气了!”老头子心疼地说道。 林沧把头放在老头子肩膀上,看着小鱼术印,不禁想道,“我又何尝不是一条鱼,刘婶是水洼里备受煎熬的鱼,而自己是在时空逆流而上的游鱼,都只是鱼罢了!” …… 林沧疲倦了半个上午,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大事,回到家后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庆祝一下,但老头突然伸出手指了指书房,林沧这才发现先生正在书房里上课呢! 遭了!林沧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唉!蜘蛛侠刚拯救完纽约市,回学校还得被老师点名,美国队长拯救完美国,才发现自己沉睡的这些年被绿了无数遍,琦玉老师拯救完地球,还得被杂鱼英雄指着鼻子鄙视,自己这又算什么呢?林沧自我安慰。 “??” 小童和周羽愣了,为啥你安慰自己的时候就句句真心,安慰别人的时候句句诛心? 战战兢兢地回到书房,先生果然来了个夺命三连。 “为什么迟到?” “我……” “作业做了没?” “没……” “以后该怎么做?” “额……” 一番问题下来,先生给林沧吃了最喜欢的戒尺,并奖励抄古文二十遍。 林沧强颜欢笑,嘻嘻哈哈地问先生怎么最近脸色差了很多,平时工作可一定要注意啊! 先生脸色缓和不少,笑骂林沧人小鬼大,如果没有林沧,自己肯定能多活几年! 第45章 课间 “嘿嘿!”林沧这才转身回座位上,留给先生一个乖巧的笑容。 看到先生消了气,林沧安心不少。 周羽端正地坐在那里给林沧打招呼,林沧的笑容立刻变得灿烂了很多,朝他挤眉弄眼。 周羽愣了愣,拱手对林沧行个礼,这才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倒是师妹,学着林沧的样子也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好奇。 林沧对师妹也打了个招呼,然后到座位上坐下来思考怎么征服周羽这憨憨。 林沧觉得有些好笑,以前自己只有面对漂亮妹妹的时候才会思考怎么让别人接受自己,现在居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周羽这是和自己玩发乎情止乎礼呢么?! 我林沧对你一片真心,你还和我玩不同意也不拒绝,时刻不忘与林沧保持距离。 周羽家境贫寒,难免自信心不足,又遭受了社会的毒打,于是变成了个软毛刺猬,把自己保护了起来。 “如果不是看你和我以前有点像,而且还算有点才能,老子才懒得管你!”林沧暗自嘀咕。 这样的话……林沧思考了半天,终于一拍脑袋,这种人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对他好了,他还会产生不真实的距离感,什么时候半开玩笑似的锤他几次,他就舒服了。 先生咳嗽两声,继续讲课。 讲着讲着,先生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怎么忽然感受到有“文气”散发。 先生回忆起当初在书院读书的日子,书生意气,百舸争流。 而学生们所争的,就是文气。 每当读书有所感悟,文章有所进益的时候,都会收获一些文气,文气就代表了一个人的学识深浅。 除此以外,儒家修士还会纳文字与诗篇入识海,这些被纳入识海的诗篇和术印类似,在文气的驱动下,威力无穷。 “是他?” 先生瞥了一眼林沧,不由得咂了咂嘴,心中暗骂,看不起谁呢,听我讲课就屁都憋不出一个,甚至还多次逃课走神睡觉,结果你自己出去转一圈就给我来了个学有所成? 想了想,先生大笔一挥,在黑板上写了个“水”字,不过这可不仅仅是文字,而是蕴含了精神力的灵字。 写完,先生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继续讲课,只不过余光若有若无地注意着林沧。 而林沧此时正昏昏欲睡,刚刚消耗了太多精力,虽然林沧尽力集中注意力,但不免还是有些困倦。 就在林沧的眼前渐渐模糊,眼睛也在慢慢合上的时候,忽然,模糊的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亮点。 嗯?林沧一下子清醒了,这才发现刚刚视野中发光的白点居然是黑板上的一个字,林沧揉揉眼睛,却又没发现特别的地方,仅仅是一个字而已。 “怎么回事?”林沧暗自嘀咕。 思考了一下,林沧恍然大悟,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我林沧这双眼睛能看见个什么? 这几天遇见的东西就没一个是光靠肉眼就能看得清的,有二哥的大腿不紧紧抱着,难道自己努力? 林沧激活术印,果然,黑板上的“水”字是特殊的。 心虚地偷看一眼先生,这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当年菩提祖师得亏是活在古代,要是现代的老师敢暗示学生半夜三更到自己房间来,那第二天可能要新闻上见到他了。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林沧发现这个字果然带着一股特殊的韵味。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水的意蕴是一种对世间万物的善念。 除此之外,林沧似乎还看到了水从碧空降落,泥土岩缝中汇聚成溪流,江河成海百川归一,这个字简简单单,却又仿佛蕴含了天地至理。 林沧惊呆了,眨眨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这太神奇了! 就仿佛在脑海里忽然出现了种种感悟,与智者对话一般。 “这是什么法术?”林沧嘀咕,同时默默地坐直了身子,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边听课,一边装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先生看到林沧服服帖帖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灿烂,连语速都快了三分。 一小节课上完,课间休息时,师妹忽然拿出一小篮野果子出来。 林沧好奇地转过头,这些是什么果子? 师妹一边嘻嘻笑着,一边招招手把林沧和周羽叫了过去。 “我在外面摘了好多野果子,都洗干净了,你们要吃果子吗?” 林沧看了一眼那些果子,个个的外皮上都带着点儿斑纹,看起来多多少少有点诡异。 “你们那儿管这些长着黑色斑点条纹的玩意儿叫水果?我们这儿都叫毒药。”林沧带着微笑戏谑着说道。 “这些果子都是常见的果子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斑纹在,应该是被太阳晒伤了吧?”师妹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林沧,仔细思考着回答道。 “??” “这个脑回路有点清奇啊,而且乍一听好像还真的有那么点道理。”林沧哭笑不得地想道。 “果子在树上哪里会被晒伤,只会被晒红啊!”林沧耐心解释。 “对哦!”师妹点点头,皱着眉头,仿佛遇见了难题,继续思考。 林沧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又娇又憨,不由得哈哈大笑。 周羽也在一旁嘿嘿笑,似乎很喜欢这种氛围。 林沧仔细观察,这才发现果子里面居然蕴含着阴气,这斑点应该是植物吸收了阴气以后孕育而成的。 “最近的阴气怎么变得这么重?在这儿生活这么久,从没觉得阴气这么无处不在。或者,是之前察觉不到阴气,所以忽略了?”林沧想。 “我听说有毒的果子味道是苦的,要不我尝尝?”周羽忽然说道。 “??”林沧愣了。 你俩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儿,又出了个好主意,能长到这么大都得感谢你们有个好师傅。 反正里面就一点儿阴气,周羽现在已经不怕这个了,林沧决定逗逗他。 “那你就尝一个看看!” “好!”周羽点点头,便捏起一个果子送进了嘴里。 嚼了几下,周羽一咕噜咽了下去。 “什么味道?”师妹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果子应该没毒。” “只吃了一个,还没品出味道来,再尝一个试试!”林沧循循善诱。 只吃一个阴气浓度不够,再来一个的话……林沧笑里藏刀。 林沧这么说,周羽觉得似乎也有点道理,于是又塞了一个吃起来。 先生站在一旁,眯着眼睛看这几个学生折腾,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当周羽刚把第二个果子咽下去的时候,脸色忽然变了,微微带着紫色。 “果子里有毒!”周羽大惊失色。 林沧奸计得逞,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林沧刚刚就被周羽的语出惊人惊呆了,如果尝出来果子有毒,你都已经吃进去了,那怎么办? 刚刚还说师妹脑回路清奇,那周羽这个算什么?你这脑回路是山路十八弯,水路九连环吧? 师妹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眼睛时刻盯着周羽,似乎有些担心。 周羽毕竟是修炼过的,他深吸口气,把阴气吐了出来,脸色立刻恢复了红润,看到两个人在笑,也跟着憨笑起来。 “看你以后还尝不尝毒果子了!”师妹噘着嘴,气鼓鼓地开始教训起周羽。 周羽继续憨笑,似乎变得开朗不少,这时候,林沧才松了口气,周羽开始学会融入环境了,正如林沧上辈子时,那个穷小子在城市里蹒跚学步一般。 第46章 文气与灵字 “嘿嘿!”周羽继续憨笑,似乎变得开朗不少。 先生在一旁也忍不住莞尔,就连他经常皱着的眉头也舒展了很多。 不过,林沧却莫名的可怜起周羽起来,这个世界的人真可怜,都中毒了,连一句“卧槽”都不会说! 刚刚周羽如果说的是:“卧槽!有毒!”,效果立刻就不同了。 “卧槽”这个语气助词跟上了,情感表达就强烈十倍不止! 任你读书千万卷,我一句“卧槽”一力降十会! 林沧偷看了一眼先生,压低声音对周羽说道:“我教你一个只有文化人才知道的语气词吧!用这个词的人一般至少都有九年以上的受教育经历,没有一定的知识水平都不敢说出口!” 周羽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他向来崇拜学识渊博的人,却觉得难以融入进去这样的群体,听到有这个语气词在,立刻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原来从谈吐方面就败了! “快点讲讲!”周羽迫不及待地说道。 “一般来说,我们高学历人才遇见觉得震惊的事情时,都会说‘卧槽’,卧,指的是躺下,槽,指的是木盒子。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一个人惊讶到昏厥而亡的景象就形象生动地表达出来了,这才是文人之间含蓄高雅的说法!” “原来是这样!”周羽用力点点头,急忙把笔和纸拿出来,认真地做了笔记。 他一边记,一边嘴里念叨着练习,嘴角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林沧同样露出了笑容,抓过那些果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别说,这些果子味道还真不错,酸酸甜甜的,而且还带着一些凉意,吃起来还挺刺激,勉强也算灵果了。 “少爷你不怕这个有毒吗?”师妹看了,好奇地问道。 林沧把手指伸到嘴巴前面“嘘”了一下,故作神秘地得意说道:“我有独特的解毒技巧,百毒不侵!” 师妹果然相信了,一脸崇拜地看着林沧,林沧更加得意。 说实话,林沧当然不能百毒不侵,不过这点阴气还是难不倒他的,即便吸收不了也可以给小童吸收,没有任何负担。 “对了,师妹你是在哪摘的这些果子?”周羽不经意地问道。 “就是西面的那个小山坡上啊,那里好多果子的,都没有人摘!” 林沧吃果子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脸上也笑不出来了,西面的山坡下面可是块坟地啊,亏自己还得意洋洋地吃了好几个! 自己吃的居然是坟头上长的果子?林沧立刻恶心得把嘴里的果子吐了出来。 师妹和周羽看林沧忽然把果子吐了出来,还以为他也中“毒”了呢,纷纷笑了出来。 这下轮到林沧被笑话了,垂头丧气。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别人都说那儿闹鬼!师妹你以后还是别去了!” 又闹鬼?林沧立刻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就在这时,先生忽然拍了拍桌子,“开始上课!” 无奈,周羽只好乖乖闭嘴。 不过,先生没有立刻开始上课,漫不经心地又继续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要听风就是雨!” 林沧无力吐槽,前几天你还带着我们去剑斩水鬼,现在你又说不语怪力乱神? 先生继续讲课,林沧满怀期待的看着黑板,以求先生能再次写出一个带精神力的灵字出来参悟,不过直到课堂结束,先生再也没写这种字。 下课了,林沧故意坐在书房里等了一会,直到别人全都走了,只剩下先生还在的时候,鬼鬼祟祟地找先生接头。 “先生今天故意写了个灵字,现在又收拾这么久桌子,看来有话要说啊!”林沧暗想。 “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呀?”林沧好奇地问道。 先生听到林沧这么说,眼角立刻露出了笑意,只不过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淡然。 “今天早晨干嘛去了?”先生旁敲侧击。 “您还记得前几天的水鬼吗?我和老爷子去处理了一下。” 先生有些诧异,那你身上的文气又是怎么回事? 先生没有问出来,而是解释道:“那天我伤了它,我原以为它会先来找我……当然,你们一直在府上呆着,我也不担心你会出事。” “既然你是去做这件事,我就不罚你了,为天地立心,这才是我辈读书人最重要的事情!” 林沧松了口气,自己上次被罚的抄写还没做呢! “刚刚我写的灵字你感受到了吧?看来你平常还算用功,文气离不开平常的日积月累……” “我也有文气吗?文气是什么?”林沧惊喜地说道。 先生一窒,想当年我寒窗苦读历经艰辛才诞出文气,这小子居然连文气都不知道是什么,就这么随随便便就领悟了,想到这里,先生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当然,我很确定你有文气,你天赋很好,继续努力!”先生强颜欢笑,“对了,至今为止你读书多久了?” “您来教我的时候我才开始读书啊!”林沧诧异地回答道,同时在心里暗想:“上辈子还学了二十年……” 先生微笑着点点头,同时开心得狠狠拍自己的大腿,拍得大腿啪啪作响。 “对了,先生,如果在特定的场景作出诗篇,然后得到文气反馈,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先生手一抖,“你是说,你的文气是创作天地诗文所得?” 先生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你这么厉害,那我算什么? 略一思考,先生很快脸色如常,哈哈大笑地说道:“很好!有我当年风范!我在你这么大时,也仅仅创作了三篇天地诗文罢了!继续努力!” “三篇?!”林沧也惊呆了,自己如果不是靠抄袭,根本不可能引动天地之力,更别说写出三篇了,果然天外有天! 看到林沧震惊的样子,先生松了口气,暗想:“读书人之间的事怎么能算吹嘘?不给这小子点压力,他怕是连东南西北都不认识了,我这个做老师的更无法管教。” 为了维持作为老师的尊严,先生用心良苦。 “既然你已经诞出了文气,那我以后在上课的时候就为你写几个灵字参悟,以便你进一步养气,如果参悟得透彻的话,灵字甚至能发挥出法术的威力,不要松懈!”先生叮嘱。 “那,先生,您创作的天地诗文获得的法术都蕴含着什么能力?”听到法术,林沧立刻想到了自己那坑爹的能力,好奇地问道。 “呃…”先生愣了,我怎么不知道天地诗文还会附送法术。 “哈哈哈,小孩子别打听那么多,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先生尴尬地回答道。 “对了,林沧你的诗文具备什么法术?” “哈哈哈,先生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想到自己的法术,林沧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连忙夺路而走。 看到林沧离开,先生也愣了一下,默默地擦掉了额头的冷汗。 第47章 坟地月舞 像这样平静又欢乐的日子刚刚过了几天,就在林沧就快沉浸到里面的时候,另外一件事情又发生了。 半夜,就当林沧睡得朦朦胧胧,马上就要沉睡过去却又意识尚存的时候,林沧忽然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本来林沧与小童的梦境差点连接到一块儿,梦境决斗开始在即,但林沧最近对这些怪响有了心里阴影,一哆嗦便醒了过来。 声音尚远,林沧披上衣服出门查看。 远远地看见林伯正带着几个人结队,似乎是有事出门。 那几个人身上穿着一身极其干练的衣服,在关键部位还着有护甲,倒像是去打仗。 林沧揉着眼睛,对林伯问道:“你们怎么忽然穿成这样?大晚上有什么事情么?” 还没等林伯开口,一个性子跳脱的伙计就抢着回答道:“嗨!少爷,咱们可不是忽然穿成这样,一旦有什么异动出现,可少不得要去出任务!” “呃……哈哈,原来是这样吗?”林沧尴尬地发现自己这才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林沧仔细看了看开口的伙计,这才认出是那个外号叫竹竿的家伙。 这家伙长得又高又瘦,捂起脸来像长腿欧巴,穿上裤子像精神小伙。 “出了什么事?” “西山有人中邪了。”林伯笑着说道。 林沧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现在林沧最怕的就是听到什么鬼物有关的事情,其余怕的还有狮子老虎等七十六种猛兽和山海经上一整本的所有怪物。 没办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听老爷说少爷您最近爱上了同那些怪物找乐子,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我们刚准备出门,您赶忙就来了,那以后府上这方面的事宜就由您来负责?”林伯继续笑。 “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林沧尴尬地搓搓牙花子,可这是老爹自顾自认为的啊!和我林沧有什么关系? 当然,林沧也不会认为林伯真的准备让自己负责这件事,林伯只不过是偶尔调皮一下,报复自己的毒舌,吓一吓自己罢了! “我是不是什么时候又惹林伯生气了?”林沧暗想,“算了,反正这种事我天天都干!” “那咱们是去降妖除魔吗?” “谁有那功夫多管闲事,只不过去确定一下这鬼物是不是失去理智滥杀无辜罢了,若是有什么恩怨未了,只怪因果报应。” 这样啊,那只过去看两眼应该没事吧? 虽然有些害怕,但林沧还是想尽可能的多了解了解,谁知道这种事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呢? “好啊,那一起吧,我也想去看看!” 林伯有些诧异,打量了林沧两下,“当然可以!” “这是谁?”林沧忽然发现一众人之间有个不认识的人在。 “这是刘沉。”林伯言语中有些戏谑。 林沧偷偷打量,刘沉最近瘦了很多,神情也凝聚了很多,不复以前眼神发散的呆滞模样,整个人显得倒是沉稳。 “尽量多照顾照顾他吧!” “这是当然,他最近还算勤奋,不过最后还得看他自己是如何思量的,别人给不了多少。” 林沧听得出来林伯并非推脱之言,事实就是如此,只不过无能的人总会把懒惰抱怨成不公挂在嘴边。 临近西山的时候,林沧终于感觉到了异常,若有若无的歌声随风飘荡过来,声音倒是婉转清冷,但是周围一片漆黑,再加上高大的树木静立在两旁,实在是让人心里发毛。 毕竟再怎么说,也不该有人大晚上的在荒郊野外唱歌吧! 听着这声音,总让人觉得觉得黑夜里藏着什么,或者身边的树木忽然会舞动起来! 越走,声音变得越清晰,起初只是一缕缕音调,最后变得字字句句犹如在耳边一般。 “好美!”当林沧终于看到歌唱人所在之处的景象时,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今夜还算晴朗,弯月挂在天上,显得格外明亮。 不知为什么,月光仿佛凝聚在了歌唱的少女身上,让她雪白的肌肤泛着银色的光辉,有种神圣的感觉。 周围的景色一片森然,少女站在坟堆一般的山头上翩然起舞,放声歌唱,两相对比,强烈的冲击感直击心灵。 “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促膝并肩两无猜,谁知离去在楼台。泪染双翅化彩蝶,两小无猜不分别。” 空灵的嗓音,再加上独特的唱腔,虽然背景是西山的荒郊坟地,但是却仿佛是仙人下凡一般的庄严,即便没有观众,气氛却更加热烈。 “观众?”林沧想到这里的位置是坟地,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沧激活术印,果然,坟地上密密麻麻地全是人影,看得林沧头皮发麻。 那些人跪在地上,簇拥着舞台,当林沧开眼的时候,他们齐齐回头看向林沧。 “嘶……” 林沧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巨大的怪兽头颅前,而这头颅忽然睁开了人头大的嗜血眼眸! 第48章 因果 林沧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巨大的怪兽头颅前,而这头颅忽然睁开了人头大的嗜血眼眸! 伙计们似乎也察觉到了,唰地一下散开,挡在了前面,面容严峻。 “小梅!”一个呜咽的女声响起。 一个面容枯槁的女人跑过来,那女人眼含泪水地抱住了那歌唱的少女,应该是她的母亲。 在一旁,一个男人满脸痛苦,无奈地站在一旁,无计可施地看着,是她的父亲。 少女虽然被抱住了,但是却仿佛没感觉到一般,旁若无人地唱着,跳着。 母亲有意保紧她,阻止她的唱跳rap,但是她力气惊人,竟然拽着母亲起舞,动作完全没有变形。 就这样,当着林沧一行人的面,少女再一次把那歌曲唱了一遍。 声音唱腔仍然是那么优美,让人几乎沉醉进去,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歌喉唱起来。 优美,让人忍不住睁开眼去看,却又恐怖,让人脊背毛骨悚然! 唱罢,少女终于安静下来,一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林沧一行人,几秒后,她的忽然张开了嘴巴,似乎要说什么,但是只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时候,她的父母似是瞬间失去了力气,一下子软倒在地。 少女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在月光下站的优雅而又神圣。 她的母亲顺着她美妙的身体曲线,缓缓地滑落,缓缓地跌入泥土。 周围似乎一下子响起了凄厉的声音,但是仔细听去却又听不见,只觉得周围的怨气不断朝脑海中侵蚀。 几只怪物模样的灵魂忽然神色狰狞起来,大口一张,开始疯狂吞噬周围的灵魂,不一会就变成了水牛大小的怪物,比河童更魁梧,也更恐怖。 那些怪物嘶吼一声,便扑了过来。 林沧的身体瞬间紧绷,那迎面扑过来的怪物,仿佛遮蔽了半个天空一般压抑。 伙计们也不甘示弱,同时大喝一声,迎接过去。 林沧瞥见刘沉的皮肤变得光滑,肤色泛着绿光,手持钢叉,咬着牙也冲了过去,眼睛里似乎带着仇恨。 中间的那只直奔林沧林伯的方向冲了过来,这只怪物似乎格外强壮,阴气浓郁地宛如实质,大张着嘴巴,迫不及待地想吞噬血肉。 感受到它的力量,迎战的伙计脸色一变,但还是硬着头皮挥动了武器。 刚接近怪物,伙计们的动作齐齐一顿,这怪物的身周居然还带着精神扰动! 好在,很快他们便恢复过来,但却已经失了先机,狼狈地翻滚开,这才没受伤。 他们让开后,便是林沧和林伯直面怪物! 看了林沧一眼,林伯上前几步,腰部扭转,整个人崩得像一根弦。 林伯冷哼一声,磅礴的气势扩散开来,拳头势大力沉,仿佛将空气都排斥了开来,一拳由下而上,就这么直接打在了怪物的下巴上。 林沧看见怪物的上半身被巨大的力量打得仰了起来,上下牙齿碰撞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嘣声。 就在怪物还在悬空的时候,地面上忽然冒出了粗大的藤蔓,藤蔓飞速生长,瞬间就将这怪物捆绑地结结实实。 “够了!”林伯低喝。 林伯声音不大,却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准确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画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林伯。 林伯的肩膀高大宽阔,笔直地站在那里,身旁巨大的怪物匍匐在地。 “此事到此为止!不要涉及无辜!”林伯抬起头,看向山坡上那女人,认真地说道。 那女人沐浴着银色的光芒,俯视着所有人,却没有反驳,眼睛里的暴虐缓缓消散,静静地点了点头。 说完,少女身子也软了下去,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倒在了母亲怀里。 “林府办事,邪物伏诛!”林伯大声喝道。 四周的鬼魂一下子便散了开去,本来熙熙攘攘的坟地瞬间变得空旷起来。 林沧环顾四周,发现伙计们的手掌中握着一张符纸,在灵视里,这符纸就像是小太阳一般,阳气浓郁,他们包围着坟地,驱散了鬼魂。 那少女的父母这时候幽然转醒,听到林伯邪物伏诛的话,终于松了口气,对着一行人连连拜谢。 他们看不见周围的鬼魂,但是少女此时已经安静了下来,似乎一切恢复了正常。 林伯也不多说,带着林沧转身就离去了。 “伯伯,您怎么不除了这鬼物?”林沧看到林伯大发神威,崇拜地问道。 林伯心情不错,微笑着摸了摸下巴,“除了鬼怪?为什么要除?” “只要她们的女儿不再有异状,不再涉及无辜,这件事便过去了。” “再也不会有异状?难道您虎躯一震,虽然没除掉那鬼物,但却降伏了它?” 林伯仰天大笑,答道:“那倒不是!” “那您又是怎么知道鬼物不会再伤害那女孩的呢?”林沧疑惑。 林伯叹了口气,蹲下身子,看着林沧的眼睛,抚摸着他的头发,说道:“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于是便不敢沾染因果,因果的循环才能带来均衡,幼稚地按照主观的意愿偏帮一方并不是正义,小沧,你懂吗?” “那我们今晚到底做了什么?”林沧翻了个白眼。 “额,我们过去震慑了那鬼物一下,防止它滥杀无辜。” “也就是说什么也没做?” 林沧看向林伯的眼中忽然带着嫌弃。 “震慑!震慑你知道吗?”看着林沧那小眼神,林伯忽然绷不住了。 林沧转身就走,林府果然没几个好人,吹牛都不打草稿! 走到一半,林沧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回过头问道:“之前那句没发出声音的几个字是在说什么?” 林伯认真地思考了三秒钟,认真地回答道:“她所说的最后两个字我虽然也没听到,但是根据我多年读唇语的经验,专业认为说的应该是‘hua,die’,‘wa,die’或者‘wo,die’之类的音节。” 林沧跟随者林伯的描述念了出来:“花碟,挖爹……我爹。” “??” 林沧这回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么玩意儿?就过去看了一眼,虎躯一震别人就对你叫爸爸? 林伯看着林沧那极其真实的态度,默默在背后拿出了一本小本子,在上面写道:“冬日小雪节气前,少爷与我出门处理邪物诡事,途中连续鄙视我两次。” 再上一行,写的赫然是:“晚,心神忽而不宁,起身查看,见尸气弥散,急忙至少爷住所,少爷已然惊醒,神色惊恐,我心隐隐作痛,然则此尸得以轻易进府,应是府中深意,未能保护少爷周全,是我之过矣!切记!” 除此以外,旁边还有个括号,写着:“少爷在见面后嘲讽我肾气不调!我已谨记于心。” 想了想,林伯忽然露出了微笑,在肾气不调的括号上画了个圈,继续写道:“今晚,少爷本不欲卷入鬼怪之事,被我以激将法激发,受惊状甚是有趣,其后我以鬼怪之秘稍戏耍之,其乐无穷,此仇已报!” 写着写着,林伯嘴角笑得老大,很是开心。 林伯带着笑意把本子收入了怀里,连忙朝着林沧离开的方向赶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