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之门》第864章 大结局。 半个小时之后,在领域之外,一直像巨浪一样沸腾翻滚着的代码流一瞬间停歇了下来。 所有的代码都已经静止,像是凝固了一样,只将这一片小小的领域包裹在了当中。 “辰……成功了。” 杜维轻轻道。 代码流的静止,意味着刷新指令已经停止。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和上层世界之间,已经被彻底地割裂了开来。 而现在,最后要做的,只剩下了一件事。 “那么……最后的一步了!还是和上一次一样,一剑劈下去,对吧。” 陈小练取出了石中剑,站到了奇点之前。 这一剑劈下去,一切就彻底结束了! 乔乔,罗迪,秀秀……全部都会回来。 再也没有什么副本! 再也没有什么开发组! 一切,都将会回到原初! 除了——没有自己。 陈小练高高举起了石中剑。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劈下,一只坚实有力的手却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陈小练扭过头,看到杜维冲自己摇了摇头:“逆向刷新相当于读档。上一次,开发组中途终止了逆向刷新,你才捡回了一条命。但这一次不会再这么幸运了,你一定会死,而且是和被刷新掉一样的彻底消失。” “废话,上次你就跟我说过了。”陈小练撇撇嘴:“但我不干,难道能指望你们当中的谁来干?。反正……上一次我就早该死了,只不过是因为开发组的逆向刷新才捡回了一条命而已。能多活上这么长时间,已经不亏了。” “还是交给我吧。”杜维摇了摇头,淡淡笑道:“既然你已经做过一次了,那这一次总该轮到别人了。” “杜维?”橙橙愣住了,冲着杜维叫了一声:“你想干什么?” “既然辰能够为了这个世界,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那为什么我不行呢?”杜维露出一个洒脱的笑容:“十字架上有两个位置,另外的一个,总得有人要填的。” 他的口气很轻描淡写,就像是在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一样。 “可是我们……”橙橙眉毛竖了起来。 陈小练已经告诉了他们关于奥斯吉利亚的事情。 在那个荒芜一片的世界里,还有一个父亲在等待着他们。 “你代表我去见他不就行了。”杜维一脸无所谓地笑笑:“反正他生了两个,少了一个也未见得就会心疼。”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橙橙狠狠瞪着杜维。 “我来。” 一个冷得像石头一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陈小练扭过头,目光落在声音的主人身上时,眼睛立刻瞪得滚圆。 说话的,是白起! 竟然是白起! 白起……要做那个牺牲者? 不光是陈小练,其他所有人的脸上也都写满了震惊。 “喂,白起,你认真的?”加布里伸出手,指着白起的鼻子:“我知道你是个疯子,但……你以前虽然疯,却不是这么种疯法吧!” 杜维苦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白起,你该不会是因为以前杀了太多人,打算用这种方式来赎罪吧?” 白起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丝毫动容,冷冷道:“我白起杀人,谁敢判我的罪?”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杜维真的想破了头,都想不到白起会主动请缨。 这可是白起!那个杀起人来像疯子一样的白起!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白起! “我的朋友最少,只有你们几个。”白起依旧面无表情:“我来,最划算。” “这……就是你的理由?”加布里一脸呆滞地盯着白起:“这里可以用划算这个词?” 白起不再理会加布里,径直走向了奇点,抽出了自己的那柄长剑:“让开。” 陈小练和杜维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向两侧让开了一条道路。 他们都很清楚,跟白起这种家伙,是没什么道理可以讲的。他一旦认定的事情,谁都不可能拉得回来。 白起站到了奇点之前,回过头,目光再次在每个人脸上都停留了片刻,突然缓缓绽放出了一个微笑来。 “以前,是我错了。” “你这家伙,居然会认——” 加布里夸张地叫了起来,但还没说完,白起的剑已经落了下去。 陈小练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无数从奇点之中放射而出的光粒。 下一刻。他便陷入了黑暗当中。 …… “醒醒,先生,醒醒。”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陈小练耳边响起。 从模糊的意识中渐渐清醒过来,陈小练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温婉可人的面庞。 隆本……静香? 陈小练花了三秒钟,才从记忆中搜寻出这个名字来。 而潮水般的记忆,也紧随其后飞速地涌向脑海。 飞机失事……坠落荒岛……遇见秀秀和隆本静香……收服四眼战猫……开启个人系统…… “先生,我们,已经,降落……” 隆本静香的中文依旧并不好,只能蹦出简单的词汇,脸上挂着美好的灿烂笑容,伸出手向着陈小练比划着。 陈小练一个激灵,坐起了身。 头等舱的其他旅客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下机了。隆本静香是看见他还在睡觉,才会贴心地来叫醒。 陈小练的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扭过头向着身侧望去。 秀秀提着她的小拉杆箱,已经站在了过道上! 自己……又回去了? 回到了那架失事的飞机上! 陈小练飞快地检查了一下。 没有了个人系统! 没有了所有的力量! 什么都没有了,自己重新变回了一个彻底的普通人! 舱门已经打开。空姐们已经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列队在了门口,目送着旅客下机。 陈小练猛地站起身,连行李都顾不上拿,紧跟在了秀秀的身后走下了飞机。 一路上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跟着秀秀,走到机场大厅,终于,陈小练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黑长直的头发,带着口罩,只露出漂亮的眼睛,一双腿又长又直。 乔乔! 是乔乔! 果然,一切都回来了! 只是,现在的乔乔和秀秀,都还是完全不认识自己的状态。 陈小练还在心中纠结,到底是现在上去搭话,还是等到回去之后,再通过罗迪联系乔乔的时候,却看见秀秀突然撒开腿,向着乔乔快步跑了过去,一头扎进了乔乔的怀里。 她像是小声对乔乔说了些什么,然后乔乔露在口罩外面的那双眼睛就突然变了眼神,迈开两条大长腿,向着陈小练就走了过来。 然后—— 高跟鞋重重地踢在了陈小练的小腿迎面骨上。 “变态!敢再让我看见你跟着我妹妹!就把你给切了!” 陈小练捂着小腿,一脸痛苦地蹲在了地上,看着乔乔气势汹汹地对自己比了一个中指,扭头大步带着秀秀上了路虎。 所以……今后又要重新开始,再追求一次了么? …… 三天后。 “所以,最后是那个叫辰的,还有叫白起的,两个人一起牺牲了自己,才拯救了这个世界?包括我和秀秀在内?” “完全没错!” “我是你的女朋友,而且跟你一起出生入死过好多次?还有罗迪,秀秀,我们都是一个团队的成员?” “非常正确!” “但是系统,开发组,玩家,觉醒者,副本,GM……这些所有所有的东西,你一点证据都没有,因为一切都在那次逆向刷新中恢复了原状?” “总结准确!” “那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你是个写网文的,说不定这都是你编出来的。” “我想想……你身上有个胎记,长在……” “变态!你偷窥我?!” “喂!别打了!是真的!” “少废话!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叫乔乔!” …… 一周后, “喂,给你个机会,陪我看电影去。” “今天?可是我更新还没码完。” “断更一天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断更的话,会被读者骂的……” “别忘了你当着罗迪的面发了毒誓,要把我追到手,不然这辈子再也不碰别的女人和右手啊。” “罗迪这个混蛋!他连这个都告诉你?!可是我也对读者发了毒誓,这个月要是再断更,就断小JJ……” “那你选哪个?” “断……就断吧!” …… 一个月后。 “乔乔……” “干嘛?” “你到底信没信过我对你说的一切?” “怎么又问这个问题了?很重要吗?” “现在来看,好像……也的确没那么重要了。” “好了,赶紧睡吧。晚安。” “晚安。” (全书完) 嗯。 下面是一些话,你们可以选择看,也可以选择不看。 不虚伪,开诚布公的说一些真实的话吧。 关于这几年我的写作状态。 其实,我一直给自己找了许多许多的理由。 比如第一次婚姻的失败啊。 比如写天骄时候的审查打断了我的节奏啊。 比如我忙着做影视化项目啊。 等等等等。 其实这两三年来,我只做一件事情。 我想弄明白我自己到底怎么了。 其实答案很简单。 我,好像,嗯,不能说是好像。 我失去了表达欲。 失去了,身为一个内容创作者,身为一个作家的,表达欲。 通俗的来说,我失去了创作热情。 我是一个必须要让自己沉浸入自己的故事,才能写好故事的那种类型的作者。 知乎上曾经有一个我的读者,对我的评价,有一句话,其实说到了我的核心问题。 我不论是写故事,还是写人物。 首先我要先能感动我自己,然后我才能写出感动别人的东西。 如果用演员来做一个类比的话。 我大概算是:体验派。 当年写《邪气凛然》的时候,写到小五哥说出那一番话:这一刀刀砍去了我的心软,砍去了我的良心…… 我真的让自己热泪盈眶。 当年写《恶魔法则》的时候,写到【夏日当空,心如深渊】,我真的让自己自闭的一口气抽了好几多烟。 当年写《猎国》的时候,写到地精日记那一段,我真的大半夜坐在书房里,让自己觉得前所未有的敬畏……对命运,对信仰的敬畏。 当年写《天王》……嗯,算了,天王就不说了,那是一个我不想再提及的话题。 可是,那种热情,我后来失去了。 真的失去了。 我的写作技巧还在。 甚至不夸张的说,我的写作技巧比从前更好了。 我几乎是行尸走肉一样的断断续续的继续写着故事。 但是我可以通过技巧,来支撑这些工作。 文字的技巧,现在在我手里,可以说是信手拈来,随心所欲。 但我只是机械的,用技巧在支撑:嗯,这一段,我这么写,让读者可以笑。嗯,这一段这么写,是一个转折,会让读者惊讶。 我依然可以挑动读者阅读时候的情绪,让故事看上去或者流畅,或者曲折。 但是我自己毫无感动。 我坐在电脑前,抽着烟,打着字。 写着,让我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深入沉浸进去的故事。 这几年,我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写作机器。 一个机械的,机器人。 我是一个木得感情的码字工——嗯,此处应有吐槽。 我是一个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此处省略一百个特别),特别任性的人。 所以,当我失去热情,失去表达欲后,纯粹靠自己技巧,机械的利用自己的技巧,在支撑自己的写作的时候…… 我就越来越排斥,越来越抗拒这件事情了。 坦率说吧,从猎国之后,我的每一本小说,我自己都不满意。 因为我很清楚,这些故事,是仅仅凭借技巧,支撑出来的。 写故事写了十六年,我很清楚网文该怎么做,怎么让读者舒服,怎么让读者被钓住,怎么让读者笑,怎么让读者紧张。 但是我自己是麻木的!! 我之前码字的时候,坐在电脑前,总是让自己拖延。 拖延到无法再拖,打开WORD文档码字的时候……很多时候,我自己内心都是很反感,很排斥,甚至很难受的。 于是,我就开始任性的断更。 我去做别的事情。 是的,非常任性。 非常对不起你们。 非常对不起! 但我就是这么任性的一个人。 我没办法让自己没有创作热情的情况下,还继续强行让自己码字写故事。 我也尝试做了,但是做的非常不好,所以总是断断续续。 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觉得自己快自闭了,快抑郁了。 和你们说一下实情吧:我的稿费是买断的,电子版买断。 而且价格……相当不便宜。 我当初签了五年,一千万字。 也就是说,如果我咬着牙,忍着内心的抗拒和排斥,强行码字的话。 不用多,我只要保证我的更新量,有我巅峰期的一半。甚至哪怕再少一点点。 我一年的买断稿费,都是可以有七位数的。 但我这两三时间,就是不想写。 怎么都不想写。 怎么都难受。 我的朋友,我的同行,我的编辑,都无数次的劝过我,甚至骂过我。 大哥!你倒是写啊!赚钱啊! 稿费它不香嘛??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我是那种,必须有写作热情,有表达欲,才能让自己有动力创作的人。 表达欲这个东西,其实很复杂。 不仅仅是写一个故事,人物,情节,爽点,这些简单的东西。 它包含一个作者,在这个故事里,表达出来自己的对人生的看法,对世界的看法,对人生的态度,和领悟。 所以,大圈小五哥,郁金香公爵杜维,土鳖夏亚雷鸣,我可以写的很动人。 甚至于陈道临,在前期的那种屌丝的尊严,我也可以写的很动人。 但是后来,我迷失了。 我把自己弄丢了。 我把自己倒空了。 我写书的前十年,把我人生的前三十多年积累的,我这个人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对人生,对情感,对爱情,有友情,对责任,对家国天下……对所有的这个世界的态度…… 全部掏空了。 没了呀。 前几年,真的掏空了。 所以,我写的故事,靠技巧依然可以支撑,可以逗你们笑,也可以让你们紧张…… 但唯独,这些故事,不打动人了。 因为,连我自己都没有被打动。 我没有了表达欲。 准确的说,其实是: 我没有想表达的东西,因为我想表达的东西,在前十年的作品里,全部被我自己写完了,写光了。 然后 我开始断更 断的惨绝人寰,断的天理不容,断的丧心病狂。 甚至有一次我在书店签售的时候,有铁杆读者前来,在我签售的现场,打出了横幅,声讨我这种令人发指的断更行为。 在这里对你们鞠躬道歉,然后对你们比个心。 那么,这两年,不,准确的说,是这两三年,我断更的时候,都在做什么呢? 其实,什么都没有做。 之前做了一段时间的剧本,然后做做,我就又不想做了。 我那段时间,真的写不了东西。 然后,我把自己全部的精力,用在了…… 生活! 我恢复了自己25岁前的生活状态。 就是我写第一本网文,之前的,生活状态。 肆无忌惮,信马由缰,随心所欲。 我尽情的生活,投入生活,体验生活,享受生活,感受生活,品味生活。 我在一个岛上住过。大别墅,游泳池,面向大海,美酒海鲜。 我在澳门赌场里,一晚上输过几十万。 我带女儿去迪士尼,夏天,汗流浃背,在人群中,让女儿骑在我的肩膀上看游行的花车队伍……就和身边许许多多的父亲一样。 我在老婆生日的时候,给她洋洋洒洒写下长长的情书……就如同当年我追求她时候一样。 我和兄弟们纵酒到天亮。 我甚至曾经花一个月的时间,啥都不做,就是看书,看我想看的各种书。 我陪老婆孩子回老家,在山上的果林里摘桔子,摘柿子。 我和朋友们玩狼人杀,然后对线互喷,尽显喷子本色。 我在STEAM上买了我想玩的所有的游戏!(哦对了最近我在玩糖豆人) 我甚至偶尔去接女儿放学,排队进入幼儿园,然后蹲在教室门口,看着女儿飞奔扑向我的笑脸。 我母亲生重病,我对着医生低声下气,为了找更好的医疗条件,到处求爷爷告奶奶。 我半夜在路边烧烤摊喝啤酒,一块钱一串的烤脆骨吃到吐。 嗯,我甚至还想养条狗……不过后来想到自己那么懒,照顾不过来,算了。 反正我有两个女儿,照顾她们比照顾狗还累人。 哈哈哈 嗯,这几年,我生活基本就是这么过来的。 然后…… 我觉得自己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活过来了。 原来已经被挤干了,压憋了,榨空的那颗心。‘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重新饱满起来了。 我才慢慢明白,原来,一切都只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那些理由,其实都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我曾经,失去了写作的那颗火热的心。 我曾经,失去了创作的欲望和热情。 我曾经,失去了想表达的东西。 我曾经,脑子里空空如也。 我想你们都听过一句话 艺术来源于生活。 我当然也听过 我从年轻时候就听过这句话 曾经一度不以为然。 我觉得自己有才华。 才华高于一切,才华就可以能完成我想做的事情。 生活……那是什么?不重要! 然而我错了。 我的才华可能没有我自己以为的那么多。 而生活,则远远比我以为的,更重要! 这几年的生活,断更,远离写作。 让我慢慢的饱满了起来。 生活真的是所有创作者的源泉,真的是。 我直到今年,才慢慢感觉到自己,重新有了表达欲。 重新有了那种,很想写点什么的,那种冲动。 就如同2004年的那个夏天的下午,我在起点注册了笔名后,就迫不及待的,写下了一章小说,迫不及待的上传…… 那种迫切,那种热切,那种迫不及待的想表达点什么的感觉。 今年,才一点点的,慢慢重新回来了。 生活,给我充电了。 我呢,真的想过封笔算了。 然而,我开始觉得茫然。 不写东西,我后面几十年的人生,我做什么呢? 做生意?如果我愿意做生意,我年轻时候就不会离开国企,而跑来当作家了。 游戏玩多了,不能当生活。 虽然我已经财务自由,可以吃喝玩乐到死了。 但人生还有几十年,总得做点什么吧。 想来想去。 只有一件事,是我真的喜欢的,发自内心无比热爱,并且觉得可以让自己做一辈子的: 写作。 可能说这个你们会想吐槽。 一个断更断到令人发指的家伙 居然好意思说,他真心热爱写作? 但……这是真话。 我不知道你们懂不懂我想表达的意思。 我是真的喜欢写作的。 从十二岁开始在报纸上发表第一篇文章开始,一直到今天,我快四十岁了。 只有写作这一件事,是贯穿了我的前半生。 也只有这一件事,是我想让它贯穿我后半生的。 别的事情,都不行。 都不够。 都不成。 所以,当我渐渐找回了自己,渐渐让自己的心重新饱满起来后。 我开始又有了表达欲,表达热情后。 我第一个想做的事情。 其实,还是,写作。 写故事,写我想表达的东西,写出来。 · 以上,是对于我这几年写作状态的不稳定,以及食言了【封笔】这个事情,又开了新书,这两件事的,一点阐述和回答。 · 下面说说新书吧。 新书我写了很久了其实,因为天启其实之前早就写完了。 但因为结尾有点磨人,加上新书的想法也一直在写。 准确的说,是我没想好到底要不要继续写这本新书。 毕竟四十岁人了,还是要点脸的,封笔的话三年前说了,现在又忽然开新书,也确实想过:要不然算了不写了,免得被人骂。 但想想还是写了。 然后新书自己想了好久,越想,就越想写。 这个故事其实并没有什么极其伟大的构思和创意,也没有什么极其牛笔的设定。 但我想来想去,总觉得,它很动人。 它首先,打动了我自己。 当一个创作者,有了创作热情,和表达欲望的时候。。。 其实,一切就变成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想写了,想表达了,然后,就写了。 我用了一个其实很老的壳子:重生。 但故事是新的,我想表达的东西,也是新的,大体来说,是我这几年生活里,自己慢慢感悟出来的一些新的态度。 二十多岁的我,会写下类似于【我的朋友都生活的很好,我的敌人都已经付出了代价】这样的句子。 三十岁的我,会写下【地精日记】。 而如今,这个故事,它被构思出来后,打动我最大的地方是…… 嗯,算了,剧透一时爽,那个啥火葬场。 你们如果愿意话,自己看吧。 最后对你们说的是。 我准备好了被痛骂了。 骂就骂吧。 你们有理由骂,我也该被骂。 任性不负责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活该的。 真的。 但,新书我还是写了。 因为我,这次,真的是想写。 很想写这个故事,很想在这个故事里表达点什么。 今年有句话很俗,但是很火。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我归来了,可能不再少年。 但我,还是回来了。 新书《稳住别浪》 是我回来后,很想写,很想写给你们看的故事。 如果你们骂完了,有兴趣品尝一下话, 往后翻页吧。 PS:新书的更新,应该会稳定。 不想再赌咒什么人品,我的人品,在你们心中大概也就那么回事了。 我懂。 所以,之所以说应该会稳定,是因为 我学会存稿了。 嗯,写书十六年,我终于学会存稿了。 不容易啊! 如果你看到了这里,那么就请往后翻页吧。 新书《稳住别浪》 敬请品尝。 我虽然前些年总断更。但我的书,从来不是烂熟。 跳舞出品,质量还是有一点保证的。 那么。 不多废话了。 看新故事吧。 往后翻~~ 第零章 【一切的起源】 第零章【一切的起源】 2021年12月23日。 M国宾夕法尼亚州阿尔图纳SN区Plank街107号。 一座看上去典型的美式红砖外墙的工装三层楼房的墙壁上,挂着【白牛信息网络服务公司】的铭牌。 早上七点三十分。 汤米·布兰科挂上工牌端着一杯星巴克走进办公室——就像个普通的上班族。 “情况怎么样?”汤米把自己的双肩包放在座位上,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几个屏幕。 值班的同事耸耸肩膀,手里无聊的转着笔:“一切正常。” 汤米面无表情坐了下来,随手拿起自己带来的咖啡喝了一口,眼睛盯着墙壁上的屏幕看了会儿。 三个不同的分屏分别显示的是三个不同的实时卫星图。 而目标则是同一片区域。 公海的某个区域上,某一个目标正被三个不同的卫星实时监视着。 汤米盯着屏幕看了大约一分钟,然后坐了下来,翻看值班监控记录。 “你说……”同事走到汤米的身边,手扶着他的椅背边说边叹息:“……我们干这活儿还得干多久,我在这个地方已经待了三年了。” 汤米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同事,笑了笑:“这个工作难道不好吗? 高薪,高福利,所有保险有人买单,每天按时上下班。我可是希望这份工作一直这么干下去——你真该看看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同事嘟囔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不甘:“我他妈的从海军提前退役调动过来,可不是为了干这种无聊浪费生命的事情。” 汤米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有些泛白的头发:“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懂了,有一份安稳的工作是多么的可贵。” · 【白牛信息网络服务公司】 纸面上看,这是一家非常普通的信息处理公司。 经营范围包括:信息咨询,信息处理,网络架设解决方案提供等。 根据市政系统的登记数据显示,这家公司注册八年来经营良好,账面和税收状况干净的就算是IRS(联邦税务局)的那些秃鹫都查不出毛病。 ——当然汤米知道,这些干净而不起眼的账目其实就是出自于那些秃鹫之手。 而事实上,这家【白牛信息网络服务公司】只是一个掩护的外皮。 它的真实身份是隶属兰利大厦(CIA)下的一家秘密监控机构。 包括汤米在内十一个人的监控组成员,全部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监控和信息分析处理人员,以及四名从军队调来的安保武装人员。 外加随时调动六架卫星的监控权限,和藏在建筑地下室的一层水冷高密度服务器用来进行信息分析和处理。并可以随时进入的联邦最高安全信息网络的红色权限。 八年前,当这家公司刚成立的第一天。 当时刚从CIA的某个情报分析部门调动过来的汤米布兰科,就看着这个新成立的监控小组的老大,站在自己的面前,一手指着自己的眼睛,一手指着监控画面,对着自己咆哮,吐沫几乎都要喷到自己脸上了。· “我们的工作只有一个! 所有成员分三组轮班,六台卫星的分时段监控权限! 所有的目标只为了一个:给我盯住那个该死的家伙! 牢牢的盯死他!! 确保无盲区,无死角,全天候,全年无休,给我盯死他!!这不是我的要求!是兰利大厦的命令,是白宫的命令!” · 是的,盯死那个家伙。 准确的说:是在一片公海上,某一个经纬度为中心,半径不超过二百海里。 根据命令:目标是一条船,而船上有一个人……这个人,这条船,必须在这个范围内活动,绝对,绝对,绝对不允许超过这个活动区域,否则…… 当年,刚到职的汤米忍不住对自己的上司问了一个问题:如果他跑出来了怎么办?“ 记得当时,那个表情凶狠的上司忽然愣了一下,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奇怪的意味。 “但愿那种可怕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 · 八年时间,2894个昼夜。69456个小时。 汤米一直待在阿尔图纳市,监视着这个目标。 而幸好,上司说的那种情况,一直并没有发生。 可,八年时间…… 监视一条永远在原地兜圈子的船。 会不会有人相信这种事情? · 而汤米布兰科也并不知道的是:除了M国之外,全世界还有超过六个国家和地区联盟的情报组织,在8年前的某个夜晚,同时成立的类似的组织。 而目标和使命,也很一致:盯住这条船! · 汤米喝下最后一口咖啡,把纸杯扔进垃圾桶里,然后看了一眼时间。 早晨八点零一分。 距离自己在这个公司任职的第69457个小时,还有不到十分钟了。 他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又看了一眼墙壁上的屏幕。 屏幕上,代表那条船的标识正在移动。 “好像速度有点快?“汤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而且目标移动的方向,越来越接近了监控划出的那个200海里半径的临界点! 汤米下意识的张了张嘴。 几秒钟后,当那条船的标识在屏幕上终于触碰到了临界点的标识线的时候…… 汤米忽然仿佛触电一样的跳了起来,他的表情惊恐。 “WTF!!!” 汤米瞬间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股热血上头……仿佛自己八年的工作,冥冥之中就在等着这一刻。 此时此刻,身为一名文职情报人员的汤米,根本没有意识到更多,除了震惊之外,他心里甚至还有一丝近乎荒诞的可笑。 ……居然,真的,发生了? 汤米立刻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的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下了一个按钮。 “BOSS,出事了。” “什么?”上司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汤米吞了口吐沫,嗓音有些干涩:“红色警报。” 电话那头,一声愤怒的咒骂——好像是上司把咖啡洒了。 · 4分钟后,兰利大厦(CIA总部)的某个办公室内,一个相貌阴郁的中年男人拿起电话听完后,默默的放下,咒骂了一句:“WTF!” 8分钟后,白宫的那个最大的办公室里,一个白人老头拿起电话听完后,同样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咒骂:“WTF!” · 距离“红色警报”发生后三个小时。 南太平洋英属洛尼希尔岛。 山坡上的一家当地人开的商铺门口。 一个穿着卫衣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抽烟。 中年人坐在石头上,转身看着山下,直到码头旁的一艘银色游艇缓缓驶离,他才又点了一根烟。 不过只吸了一口,他就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 不过中年人却似乎并不在意,而是转身,对着在不远处一个铺满了水果的店铺旁,坐着的商贩招了招手。 那个商贩似乎愣了一下。 “好了,过来吧。“中年人皱眉,叼着烟叹了口气:”让你的人也都出来。“ 那个商贩似乎犹豫了一下,不过终于咬牙,缓缓起身走了过来。 他边走边脱掉了自己的外套,露出了里面的战术背心。同时做了两个动作。 一个是让同伴现身。 另一个,则是高高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攻击意图。 以中年人为中心,山坡上,周围九点钟方向,三点钟方向,从树丛和山坡后,迅速鱼贯而出一群全副武装的战士。 中年人审视了一下,吹了声口哨:“六个战术小组,还有别的吗?“ 商贩缓缓的走到他面前:“还有四个狙击手位置瞄准这里。水里有海军的一艘潜艇在附近待命,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的那条船根本走不远。我们会击沉它!” 中年人笑了,居然就指着远处自己的那条船:“来,下命令击沉它。” 商贩:“……” 中年人不屑的撇了撇嘴:“收起你那种无聊的恐吓。你这种小喽啰没权利做那种命令。” “你不该撕毁协议,你走出了我们约定好的安全区!“商贩面色阴沉:”兰利大厦和白宫对此非常不满。” 中年人摇头:“那就让不满的那些家伙见鬼去好了,现在,让我和真正能主事的人通话。” 商贩咬了咬牙,转身拿出一个卫星电话,接通后低语了几句,身子下意识的站直,然后转身,目色复杂的把电话递了过去。 中年人手指夹着烟头,接过电话。 他的眼睛看着远处的海岸线,仿佛漫不经心的样子。 “哈喽,总统先生…………嗯……嗯……嗨!你别骂人呀!……再骂我还嘴了啊!” 中年人一边抽着烟,一边讲着电话:”任何协议总有到期的时候,我在海上这八年已经给了M国足够的面子,而现在,我只是想踩踩陆地的泥土,然后抽一支烟而已。” “……我们没有必要兜圈子,我的身体状况你们很清楚,我的船每次采购哪怕一块土豆你们都会检查。我定期使用的药物你们也都很清楚,你们的医疗专家一定反推出了我的身体状况和病情的恶化进度,不是吗?” “那就做个交易吧,对,最后一次了!” “我从你们那里偷取的十六枚核弹,会全部作废。所有的引爆程序三个月后都会自动取消。我的要求很简单:三个月的时间,你们不得采取任何措施追捕我的人。 我的人会潜入水下,然后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是我的最终条件,如果你接受,我们可以远程开个香槟庆祝一下,如果不接受的话…… BOOM!本土核弹爆炸,刺激不刺激?” 中年人把电话拿着距离耳朵稍远了一点,电话里仿佛传来了咆哮的声音。 中年人笑着听了会儿,脸色严肃起来道:“好了,别拍桌子了,收起你那套对国会的演技吧。我现在只问你一句,成交吗?总统先生? 成交的话,现在让你手下的狗,送一支像样的香槟过来,我们可以庆祝合作愉快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中年人又低声和电话那头说了两句什么,把电话还给了商贩。 商贩接过电话,听了一下后,神色复杂的挂断。 片刻后,一瓶香槟被送了过来。 商贩亲手打开,中年人却直接扔掉杯子,把瓶子拿了过来。 “味道一般。“中年人对瓶子喝了一口后,撇撇嘴:”考虑到时间紧任务急,你们能立刻拿出一瓶香槟来而不是漱口水,我对兰利大厦的工作效率表示满意。” 说着,他举起香槟瓶,对天空足做了一个敬酒的手势。 “他们在用卫星看着我们,不是吗。”中年人笑了笑。 “所以,这是最后的时刻了嘛?“商贩忽然冷笑了一下:“你是在交代遗言?” “你好像和我有仇?”中年人笑看着商贩。 商贩摇头语气充满讽刺:“我和兰利大厦的三个部门,超过四百名情报部门的精英,这八年来,都特么的在为你‘服务’。” 说到“服务”这个词的时候,这个家伙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哈哈哈哈。”中年人大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表情: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 “这并不是一个笑话。”商贩冷笑,带着一起恨意和讽刺:“路西法!” “路……”中年人沉默了一秒钟,忽然不爽了:“妈惹法克的路西法呀!你们M国人给人取外号,都这么羞耻加中二的嘛?知道不知道这种外号会我被人笑死的啊!” 中年人直接开骂。 “按照我家乡的传统,我更喜欢别人叫我……阎罗!虽然也中二,但至少本土一点好嘛。” 中年人放下了香槟瓶,又点了一支烟。 可这一次,他的手指却已经微微有些颤抖。 商贩目光一凛,暗暗做了一个手势,周围的武装人员试图往前靠近。 “没用的。”中年人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头:“脑瘤细胞已经扩散大脑皮层并压迫右侧脊椎,何况我还服用了一点让我可以准确掌握死亡时间的药物,我现在的生命还剩下……” 中年人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十……” “九。” 商贩惊呼一声:“退后!!” 武装人员迅速散开。 商贩一步冲上去,一把扶住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抬头讽刺的笑:“我这种人,怎么可能让自己被你们捕获?白宫的那位都明白了,你却不明白。五………” 商贩咬牙:“法克!!我会抓住你所有的同伴!我发誓!!” 中年人一脸不屑:“你没那本事,你们的总统也不敢下这种命令……二……一。” “零! 地狱……我来了……哈……” 中年人缓缓闭上了眼睛,没有了气息…… 商贩吐了口气,挥舞手臂。 武装人员迅速冲上,还有准备好的医疗人员一拥而上。 商贩低声咒骂了一句后,把战术背心撕扯下来扔给了手下,抓过一个医疗专家:“我不太懂医学,不过他说的脑瘤细胞扩散大脑皮层,还有压迫脊椎……这样的人……” 医疗专家面色古怪:“我只能说,哪怕是一只西伯利亚白熊,在那样的情况下,也只能躺在病床上,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 商贩目光复杂:“可是就在一分钟前,他还抽着烟,喝着香槟,还和我们的总统隔着电话互相骂街。” “……我只能说,这是一个奇迹。”医疗专家结结巴巴的说。 “呼!” 商贩常常吐了口气目光凝重:“幸好,这个奇迹……结束了! 对美利坚来说,是万幸!这个恶魔,终于下地狱了……不,应该说是,回归地狱! 他原本就该属于那个地方。” · 2000年,12月23日上午11点45分。 华夏苏东省金陵市JN区第八中学。 高二(六)班 一个少年忽然从课桌上趴着熟睡的姿势醒来。 讲台上,数学老师正指着黑板上的一道题目。 已知log3(x-2y)+log3(x+2y)=1+log3x+log3y,求log2x-log2y的值…… 数学老师扔掉粉笔,然后目光巡视了一圈,盯住了少年,伸手指着他。 “你,陈诺!你上来解。” “…………” 少年目光茫然了一下,缓缓聚焦,看了看周围同学,看了看教室,又看了看黑板上…… 午后的阳光,破旧的教室,刷着大白的墙壁…… 看着黑板上那串数学题…… 好吧,看不懂! “emmmm……这还真的是……地狱啊……” 少年忽然苦笑着叹了口气。双眸灿若星辰。 出走半生,归来…… 仍是少年。 · 【大家好,我是作者菌,从第三十万字回来这里给新读者留言。 正经的都市异能文,不是兵王,自问也绝不是烂书,看下去就知道了。 想对新读者说,书好看不好看,靠您自己判断,别听一些吃饱了撑的无聊的黑子瞎BB。这些人不但瞎,而且脑子还不好使呢~】 · 第一章 【下线】 第一章【下线】 2021年12月23日。 伦敦。 巴克莱银行总部外的街道。 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从银行大门里走出来,身边和身后簇拥着一群黑西装,路边的奔驰车已经打开车门,几个安保分别站在要害位置盯着四周。 中年男人走向汽车,一边走一边嘟囔着对身边的副手快速道:“告诉基金的那群吸血鬼,如果他们不动手我们就先动手了,这是一场盛宴,我他妈可不管什么危机不危机,一百亿的预期盈利,就算是下地狱也值……”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中年男人的脑袋忽然就如同一个西瓜一样爆开! 旁边的副手,身上脸上被溅了一片白的红的,愣了一秒钟后,发出一声尖叫! 训练有素的安保疯狂的冲了上来,更有职业素养厉害的,迅速判断出弹道和开枪方位,狂奔而去…… 几分钟后,远处一栋大楼里,开枪的位置被找到,一架用仪器架设好的狙击枪被找到。 “该死,是遥控的。“ · 银行后面一条街道的咖啡馆里,一个穿着皮衣皮靴的女子缓缓走出,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表明了她亚裔的身份。 女人走到路边,一双S级的大长腿裹在长筒皮靴内,她快速走进了小巷子里,随手从一个垃圾桶后抽出了一件早就藏在那里的风衣。 披上风衣后,当她从巷子的另外一边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身披风衣,戴着墨镜,英气十足的精英范儿。 她拉开一辆停在路边的路虎车门,钻进车后,从车里摸出了一个手机和一把车钥匙。 女人用手机播了一个里面预存的号码。 “萤火虫汇报,目标已经销毁。顺便说一下,你弄的小玩具不错,只是风速的判断还有点瑕疵,下次改进啊,狐狸。” 电话里传来一个嘶哑而带着拉丁口音英语的女人声音:“收到,你立刻从预备路线撤离。” “下次这种任务别找我了,只是一个金融界的黑心秃鹫,居然也让我中止假期来做这种事情,太无聊了。” 女人伸了个懒腰:“我接下来的任务呢?” “没有任务了,最新的命令,所有人进入静默模式。” “静默?多久?”女人皱眉。 “……永久。”电话那头。 女人猛的一踩刹车! 路虎车直接停在了路中央! “静默模式?永久?”女人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她沉默了一秒钟后,无法控制一般,疯狂的对着电话大吼:“谁下的命令!!我要联系BOSS!!” 电话那头:“就是BOSS下的命令,一个小时前下达的。他本人传达的一段录音。” “你撒谎!!你这个该死的狐狸!你肯定又在撒谎!!”女人疯狂的吼叫:“你再对我说这种谎言,我会弄死你!!” 电话那头,那个沙哑的声音,语气却很冰冷:“很遗憾,并不需要你这么做了!这么多年了,你很了解我,你也很了解他!” 女人坐在车里,任凭道路后面被堵住的汽车疯狂的按喇叭。 她颤声道:“他真的……离开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冷漠:“他最后的话:他希望我们以后都能上天堂,而地狱……就让他一个人去,就好了。”顿了顿,她继续道:“好了,执行命令吧,萤火虫!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了,所以……下辈子见。” 电话挂断了,一串忙音。 身后的喇叭声越来越急促,远处还有鸣着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 女人忽然拿起手机来,对着那个号码发送一条消息。 然后她把手机一扔,只身推门下车,就站在了道路中央,她掏出手枪来,对着天空连续扣动扳机,疯狂的呐喊着,然后一口气把弹夹打完!! 砰砰砰砰砰…… 街道上的行人惊吓的尖叫,四散奔逃,身后疯狂按喇叭的车主也吓得纷纷跳下车抛开。 片刻后,警车蜂拥而来。 女人却点了根香烟,站在路中央。 她深深的吸了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 “地狱?我特么也想去看看!” 看着远处停下的警车和掏枪逼近的警察。 女人冷笑一声,手里出现了一把银色的匕首。 她用匕首狠狠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车内的手机里,最后发送的消息内容是: 萤火虫,下线! · 两万英尺的高空上,一架跳伞专用的教练机正在飞行。 机舱内,一个一头金色短发,身材爆炸的女人,听完了手机里最后一句话。 “……他最后的留言……执行命令吧……下辈子见。” 金发女人挂断电话,缓缓坐了下来,一张艳丽的面孔陷入了呆滞。 在她的面前,一个正在检查跳伞装备男人停下了动作,皱眉道:“怎么了爱丽丝,有什么问题吗?马上要到跳伞预定地点了,你看上去有点不对劲。刚才那个电话……” 啪! 金发女人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拍在了男人面前! 男人面色一变,惊呼着跳了起来。 “坐下,皮埃尔先生。”金发女子睁开眼皮,蓝色的眸子里是无法描述的悲伤。 “爱丽丝……你……” 金发女人深吸了口气。 她的语速平缓,声音冷静的近乎机械: “首先,我不叫爱丽丝,这是一个假名。我的任务是接近你,当你的飞行跳伞教练,然后……按照原定计划,这次跳伞,我会直接绑架你。当然,你很值钱。” 皮埃尔脸色苍白,眼神飞快的看着四周:“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不,你已经听懂了,你的瞳孔在放大,你在恐惧。” 金发女人摇头,语气依然平静的可怕:“皮埃尔先生,为了今天的绑架,我们花费了一个月制定计划,然后……” “我想,我们可以谈谈。“皮埃尔结结巴巴道:“我可以支付更多……” “不必了。”金发女人淡淡道:“你非常走运,就在一分钟前,我决定取消这个任务。现在,你可以走了。” “……走?”皮埃尔瞪大了眼睛。 金发女人用枪口点了点机舱门:“拿起你的伞包,自己跳吧。” 皮埃尔还想说什么,金发女人用一个打开枪保险的动作让他直接闭嘴。 一分钟后,背着伞包从机舱门里跳下去的皮埃尔,在半空中拉开了伞包。 飞机驾驶舱内,金发女子吐了口气,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地狱?我一直都很想去看看呢。” 旁边的手机里,留着一条已发送的消息。 “蜂鸟,下线!” 半空中的皮埃尔看到了一幕让他终生难忘的场面! 那架教练机,忽然一头疯狂的冲向了远处的山峰…… 然后,是一朵灿烂的烟花! ·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光。 屏幕上,一个个头像,一个个名字,都已经变成了黑白色。 键盘前的双手,因为握紧的过于用力,指甲刺破了手心,而变得鲜血淋漓! 屏幕上,每个名字后的对话框,收到的最后的消息,都仿佛非常类似…… “牛头,下线!” “蜂鸟,下线!” “蓝莓,下线!” “鸢尾花,下线!” “……下线!” 下线! 下线!! 下线!!! 屏幕前,一个脸庞明显带着拉丁血统轮廓的女人用力咬着牙冷笑。 沾满鲜血的双手,从容的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枪。 一粒一粒的子弹,压进弹夹。 弹夹插入。 打开保险。 每一个动作,这双手都完成的无比稳定。 拉丁女人微笑着,忽然枪口对准的自己的额头。 “fox,offline!(狐狸,下线!)” 砰! 一声枪响。 · 生命有的时候如同溪流,有的时候如同江河。 很多时候,一滴滴雨水,一条条溪流,最终会汇入江河,然后…… 最终奔流而入大海! 生命如此。 就如同时空。 如同宇宙万物! · 而在2000年12月23日的这个下午。 刚刚回到这个时间线上,对那一场绚烂如烟花的生命告别仪式,还一无所知的陈诺,此刻正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丑陋而肥大的校服,站在教室的门外。 毫不意外的,这堂数学课,他是站在教室门外听完的。 更毫不意外的,人生几十年没有接触过这些高中课本的他,看着黑板上的那道数学题,简直如同看天书一般。 “哎,人间不值得啊。” 陈诺故作沧桑的叹了口气。 操场上有学生在踢球,挥洒着汗水和荷尔蒙的年轻男生们,故意大吼大叫着疯狂奔跑,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吸引女生的注意。 站在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教室里最后一排的某个男生,在数学书下藏着本金庸的小说。 站在他的角度,也刚好能看到第一排的某个女生的铅笔盒上,贴着谢霆锋的贴纸。 陈诺抬起头来,仰望天空。虽然是冬日,阳光却依然有些刺眼的感觉。 “所以,老天,这是对我的惩罚,还是奖励呢?” 陈诺苦笑一声。 然后忽然,一片阴影从天而降,他的脸,直接撞上…… 耳边传来一声尖叫。 “快来人啊!!!有人跳楼啦!!!!!” · 【不是群穿。】 第二章 【在线等,挺急的】 第二章在线等,挺急的。 陈诺在看孙可可……同学。 嗯,孙可可,也就是那个“跳楼”的。 一张原本算是很清秀的脸蛋,却偏偏生了一双桃花眼,这就有些风情的味道了。 这个年代,这个年纪的少女都一般都不怎么化妆,但原生态这个相貌,确实算是颜值扛打的级别了。 貌似能算个校花了。 如果再加上那个C……铁铁的加分项呀! 此刻两人并不是在教室外的事发现场。 而是整整齐齐的站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 跳楼事件已经变成了八中今天最大的新闻。 幸好,陈诺的教室在一楼,而校花当时是从二楼掉下来的。如果楼层高一点的话,别说是C了,就算是DEFG的缓冲,也于事无补。 此刻陈诺最好奇的是,这个小妞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 门外的一声咳嗽,让陈诺及时收回了目光。 · 这个世界上,似乎每个学校的教导主任都是一样的脸孔:严肃,古板。 孙主任也是这样。 此外还有被烟草熏黄的手指,以及……拿腔拿调的说话方式。 “……我只是刚好站在那里,然后她从楼上掉下来,跌在了我的身上。“陈诺想了想,努力做出了一个天真的笑脸:”所以,应该说,算是我救了她吧?” 孙主任表情严肃:“学校医务室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吧?” “没有。” 孙主任松了口气,目光越过了陈诺,盯着孙可可:“你跳楼??你怎么会跳楼??” 被两个男人审视着的孙校花,终于开口了。 “我二楼扶着栏杆看……嗯,看风景,然后不小心掉下来了。”孙校花有些紧张:“爸……我不是跳楼!” 爸? 陈诺诧异的看了看校花的桃花眼,和如鲜花般的容颜,又看了看孙主任方正如大饼的沧桑脸…… 领养的吧!太没天理了!! “陈诺同学,不管如何,非常感谢你。“孙主任郑重的看着陈诺:”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已经和你的班主任请假了,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要不要我联系一下你的家长?” 陈诺连连摆手,脸上如同一个少年般天真无邪:“老师,我真的没事,可能也是摔巧了,一点伤都没有。” “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你下午可以回去休息……不过,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嘛?“孙主任似乎还有些过意不去。 陈诺忽然收回了准备推门出去的手。 转过身来,他的脸上似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那种羞涩和忐忑,真诚的一塌糊涂。 “那个……孙主任,倒真有个小忙,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 “你尽管说!” 陈诺的表情似乎是少年人特有的那种羞涩和不好意思:“可以借我五十块钱么?我这会儿有点头晕,骑不了自行车。” 孙主任掏出钱包,拿出了一张百元钞票! 想了想,又摸出了两张。 “拿着!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三百,这个年代算不少一笔钱了。 不过考虑到女儿被人救了,孙主任掏的很痛快。 · 陈诺站在校门外,看着路边停满的自行车,又看了看自己从口袋里摸出看的车钥匙,叹了口气。 很简单:他不知道自己的自行车是哪一辆啊。 兜里揣着从教导主任那里得来的三百块钱,陈诺走向了不远处的公交车站。 嗯,他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了一张学生公交月票。 · 现在要说明一下陈诺目前的情况了。 死后莫名其妙的从2021年回到2000年,这种事情,倒也不算陌生。 反正各种影视作品小说故事里,这样的例子排列起来可以绕地球一圈。 可问题是,他上辈子虽然也叫陈诺,虽然老家也是金陵,从小也在金陵长大…… 但此陈诺,非彼陈诺。 所以,魂穿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 对他而言,这是一个陌生的学校,陌生的同学,陌生的老师。 以及,陌生的家庭! 找到自己的家,并不难。 陈诺从自己的书包里找到了一张填写好的入团申请表。 里面有自己地址。 找到了这个陌生的家后,陈诺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总算是摸清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情况。 金陵JN区第八中学高二(六)班的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顺便说一下,这个江宁第八高中并不是什么重点好学校,准确的来说,这个第八中学,一年前才改制从职业高中转为普通高中。 至于学风校风和升学率……嗯,职高的底子,懂的都懂。 而陈诺自己的身份…… 这么说吧,老天给他的这个小号……显然很微妙呀。 这个时空的这个叫陈诺的少年,嗯,怎么说呢,有点悲惨的味道。 父母早年离异,父亲据说是出去做生意然后出国开中餐馆去了,反正就是杳无音讯。 陈诺的母亲六年前改嫁他人……倒也没有像狗血剧里那种彻底把自己儿子丢了不管。 留下了点钱,然后把陈诺交给了奶奶抚养。 也算是有良心了,之前还定期偶尔来看看儿子。 但是很不幸的,三年前,她后嫁的老公因为外面欠了赌债,这个女人为了帮男人还债,挪用了一大笔公款,然后更不幸的事发了。 ……如今两口子都在强制性接受严肃的再教育——就是坐牢的意思。 可就在去年,跟着奶奶过日子的少年又遇到了命运的重重一击。 老人家去世了。 如今,十七岁零六个月的陈诺,孤身一人。 当然了,街道居委会根据陈诺家的特殊情况,委派了一个办事员,定期上门家访,照顾和关心一下少年的生活情况。 ——这就算非常负责了。 房子不大,是老太太留下的一个两居室。 建于八十年代的那种老式单元楼。楼道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 墙壁上刷的大白,地上铺着这个时代特有的那种廉价塑料地毯。 家具也是老式的。 电视机不大,是这个年代特有的那种显像管老式彩电——液晶时代还没有到来。 至于电脑,自然是没有的。 陈诺在家里找出了六百多块的现金。 这是自己的生活费。 老太太去世后留下了一笔钱,大半辈子的积蓄,两万多块。鉴于陈诺同学还是一名在校生,这笔钱由街道代管,每个月给陈诺发放一笔生活费。 房房产证自然是没有的,老太太的这所房子是原来单位分的,产权归单位。 虽然是房改了,但显然少年是没钱买的。所以只能凑合住着。 嗯,情况基本就是这样。 “也挺好。”陈诺吐了口气。 社会关系简单,这个天煞孤星的人设,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陈诺不死心。 他忍不住跑了一趟……准确的说,他也很好奇,想去看看这个年纪的自己。 那个真正的自己! 然而他失望了。 找到了自己上辈子这个年纪住的地址,敲开门后,门里站着一个捧着方便面的胖子。 在周围跑了一圈,陈诺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没变,包括自己上辈子的邻居,楼下小卖部市侩的老板娘,以及隔壁楼里住着的那个经常暴打自己的小胖子。 大家都在。 唯独……自己没了呀。 在这个时空里。上辈子的自己消失了。 只有这个天煞孤星版的陈诺。 陈诺双手插着兜,晃晃悠悠的在夜色下准备离去。 路过楼下小卖部的时候,陈诺买了包烟。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市侩的老板娘,瞄了一眼陈诺稚嫩的脸庞和他身上蓝白相间的校服,不动声色的递给了他一包玉溪。 陈诺用手一摸。 嗯,果然,不出意外。 假的啊。 陈诺笑了,和记忆里一样。 小卖部的电视机里正放着盗版碟,年轻风华正茂的乔妹,正抱着宋承宪痛哭流涕。 嗯,《蓝色生死恋》,2000年现象级的电视剧,风靡亚洲。 宋慧乔的颜值还是很能打的,不然的话二十年后也不能老牛吃嫩草,还把宋钟基给吃下去了。 不过宋承宪……陈诺叹了口气,十几年后也是泡过天仙姐姐的人啊。 脑子里无聊的转着这些念头。 忽然,陈诺脸色一变,忽然想起了什么! 半个小时后,陈诺进入了一家网吧……2000年的时候,网吧还是稀有物种,上网不便宜。 当然了,价钱便宜的也有,不过拿叫电脑房,电脑里有红警有星际。 但大部分电脑是无法上网的。 这家网吧算是比较高端的场所了。 陈诺忍耐着WIN98系统的各种不适,然后查阅他想查阅的资料。 十分钟后,陈诺吐了口气,下意识的摸出了那包玉溪,给自己点了一支。 假烟辛辣的味道,呛的他想咳嗽。 但是他的眉头却紧紧拧了起来。 “有点……麻烦呀。” · 大家好,我叫陈诺,是JN区第八中学的一个高中生,喜欢电脑和游戏,讨厌化学课和元素周期表。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目前最大的难题是:我必须在十五天内,想办法到南高丽的首都首尔……哦对了,2000年的时候,还没改名叫首尔,现在还叫【汉城】。 至于我为什么必须要在十五天内抵达汉城…… 因为在十五天后的晚上大约十二点,有一个人,会遭遇到这辈子最悲惨最可怕的事情!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没有买机票的钱,十五天时间,来不及办也没有可以出国的护照,更没有去南高丽国的签证。(划重点。) 请问一个没钱没证件没合法途径出国的十七岁的高中生,如何能在十五天内想办法出国并前往南高丽首都汉城? 在线等,挺急的。 · · 【喷物价的诸位,有说2000年自家月薪500的,有说800的,有说1200的。我就忍不住叹气了,能不能先想想个体化差异?哪怕是同一个时代的,地区经济差异也不同的。 同样在2000年,你若是在西部地区,月薪400都算好了,但是在沪宁杭,1000往上是普遍现象。 若是来一位,说自己2000年时候是山区出来了,年收入才二百块,所以作者你写的不对。 作者还活不活了? 本书坐标金陵,对标的是南京,沪宁杭地区三大城市之一,全国经济最发达地区。 喷前先仔细想想地区差异吧,害。】 · 第三章【这画风不对啊】 第三章【这画风不对啊】 深夜。 陈诺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 他面前的桌子上,一只印花的玻璃杯,半杯透明的凉开水。 陈诺盯着杯子,仿佛在思索。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 · 孙校花的心情很糟糕。 昨天在父亲的办公室里被训斥了半个小时后,放学回家后,母亲得知了自己白天坠楼,气的和父亲大吵了一晚上。 孙校花直接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这个年代的学生娱乐方式非常匮乏,没有手机可以玩……就算有钱人家的孩子,手机也还是诺基亚,能有个彩屏加24和弦铃声就已经可以出去表演凡尔赛文学了。 家用电脑更是还没有普及——这个时候QQ的在线人数刚突破十万,数据的主要贡献人群,还是公司里的白领和全国大大小小的网吧。 所以孙校花只能戴上耳机,听着MP3里那个叫周杰伦的湾湾歌手的新歌,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连母亲敲门叫她吃饭,她都没有听见。 后半夜孙校花饿醒了,蹑手蹑脚从房间里出来,从厨房里找出一袋子蛋糕——在菜市场里论斤称的那种。 孙校花的坏心情来源于那个叫陈诺的男生。 孙可可同学知道自己长的好看,从小就知道。 上中学开始,班上的男生就总偷偷的瞄自己。高中后这样的人数更多了——尤其是夏天自己穿的很清凉的时候。 但因为有一个当教导主任的父亲,所以孙校花一直被保护的很好。 毕竟还只是2000年,男生们虽然叛逆了一点,但泡教导主任的女儿,这种高难度高风险的事情,还是很少有人敢做的。 然而前几天,就有人做了。 这个人就是陈诺。 孙可可从书架上的一本《1996-2000年物理题集选》里翻出了那张被自己偷偷藏好的情书。 字迹很拙劣,文字很中二。 这是孙校花人生十七年来收到的第一封情书。 当时那个叫陈诺的男生,很莽撞的走进自己的教室,然后当着很多人的面,把这封信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然后孙校花在接下来的几天,就成了全班的焦点! 她其实对此感受很复杂,有一点厌烦,但同时,又隐隐的有一种成为被人关注和讨论的焦点,而带来的一丝丝窃喜。 可以理解,十七岁的女孩嘛。 本来这两天,热度已经慢慢消退了。 可昨天下午的跳楼事件…… 事实上真的冤枉,孙校花当时刚好在二楼教室外的走廊上走过,看到徘徊在一楼的那个给自己送过情书的男生。 怪只怪当时的阳光太刺眼,孙校花忽然感觉那个男生站在阳光下,仿佛身上还发着光,居然有那么一点点帅气的味道。 孙校花趴在栏杆上偷看,探身探的猛的点,然后眼镜又滑落了,她为了抓眼镜,又往外探了一下…… 然后就有了跳楼事件。 校花跳楼,摔在了给她写情书的男人身上。 可想而知,这件事情明天在学校会必定会再次成为被谈论的焦点。 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孙校花烦躁的翻了个身起来,很想把这封情书撕掉。可到了临头,又莫名的有点舍不得。 当然不是为了那个男生。 只是因为……这是自己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呀。 只能说,少女情怀总是…… 矫情。 · 课间,陈诺坐在座位上,用圆珠笔在练习本上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 周围的同学们照旧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前排的女生在讨论蓝色生死恋的剧情,争论宋承宪和元斌到底哪个更帅一点。 后排的男生在争论湖人队里到底大鲨鱼更厉害还是科比更牛叉。 听到某个男生大声说科比投篮美如画的时候,陈诺的笔触忍不住停顿了一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落在了陈诺的面前,而四周的嘻哈嘈杂,也不知不觉在这一刻静止了。 陈诺抬头,就看见孙校花站在自己面前。 高二(六)的同学们瞬间进入吃瓜模式,一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激动和八卦。 “有事吗?”陈诺叹了口气。 “有。” 陈诺皱眉,看了看周围看戏的同学:“需要我和你出去说嘛?” 孙校花想了一下:“不,就在这里说清楚比较好。” “行,那你说吧。”陈诺的语气依然不急不缓。 面前的男生的语气,让孙校花忽然有些心慌,不过她还是鼓起勇气,把昨晚酝酿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前几天你给我写的那封情书,我看过了,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接受。” 陈诺略微扬了扬眉。 哟?自己的这个前生,还挺有种呀,泡教导主任的女儿? 秀儿,是你吗? “我在和你说话呢,我说,我不能接受。” “哦,知道了。” “以后请你不要在做类似的事情了。” “嗯,好的呢。” “我们都还是学生,学生的任务应该以学习为主。” “你说的对。” 孙校花的语气越来越急促,而陈诺的语气依然还是那么懒洋洋的不慌不忙。 孙校花有点懵。 这画风,不对呀。 不过不管了,本来今天自己就是来消除影响的。 “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最好。” “嗯,我也这么想的。”陈诺终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对方,很客气的语气:“还有别的事吗?” 孙校花的脸有些红:“我现在只想把精力全部总在学习上。” “……你期中考试年级多少名?”陈诺笑了,他忽然明白了眼前少女的用意了。 “……一百九十六。”校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羞愤。 嗯……陈诺记得年级一共不到三百人。 于是他很认真的点头表示认同,很好脾气的样子:“那你确实是需要好好学习的。” 说着,少年站起来,对着孙校花伸出手:“祝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忽然想骂人,怎么办? · 孙校花眼神涣散的走出了教室,才忽然反应过来。 刚才……是我拒绝了他对吧? 怎么感觉,我是被人拒绝了? · 陈诺坐下来,也不理会周围的目光,继续拿起圆珠笔,在练习本上写字。 练习本上,反反复复,写的是一个名字。 李颖婉 上课铃声响起,学生们轰然回到自己的座位,片刻后,数学老师走进教室。 上课,起立,老师好。 陈诺默默的随大流。 “有个事情宣布一下,下个月六号,我们学校和延边育才中学的交流竞赛活动,现在可以报名了,学校下发的通知大家可以去看一看。被选拔的同学需要有家长签字,还有缴纳一百五十块的费用……” 陈诺瞬间抬起头来! “老师,每个人都可以报名吗?”陈诺忽然开口问道。 数学老师愣了一下,盯着陈诺看了一眼:“你要报名?” “是数学竞赛嘛?” “你想报名数学竞赛?”数学老师的语气带着一丝荒诞。 陈诺想了想昨天黑板上的题,果断怂了,叹了口气:“有别的竞赛么?” “自己去看学校通知吧。好了,下面开始上课!大家打开课本,翻到第四十六页……” · 学校组织人跑去延边那种北方的学校组织活动,确实有点古怪。但下课后,陈诺稍微打听了一下就明白了。 八中已经进入教改,很快就要变成民办私立中学,而资方是一个全部布局的教育产业公司,在全国数个城市都吃下了改制后的几所学校,其中就包括了那个延边育才中学。 组织这场活动,也是为今后的产业改制和公司集团化造势。 2000年,教育产业化改制如火如荼。 当然,这些事情和陈诺没什么关系。 他关心的是…… 下个月六号,也就是十五天后。 而延边…… 嗯…… 延边——北高丽——南高丽——汉城。 是条路子啊…… 嗯……北高丽那边,如今还是二胖当家,三胖还在发育中吧…… · 别说是三胖了,2000年的时候,二马都还在猥琐发育中。 网吧进入发展的快车道。 而游戏厅则绽放着最后的余晖。 中午放学的时候,陈诺被班上的两个男生拉到了校外不远的游戏厅里。 这个年代最风靡的游戏,还是《拳皇》。 然陈诺上手,很不出意外的被两个同学按在地上狠狠的摩擦了一通。 正常,上辈子他就没怎么玩过这个游戏。 中午之所以来到这里,纯粹是因为上午上课的时候睡饱了。也想出来溜达溜达,看看这个时代的世界。 看着自己操控的不知火舞被同学的八神庵KO掉,陈诺吐了口气,刚准备站起来,身后一只手就按在了他肩膀上。 回头,乱糟糟的头发,一张陌生的脸,年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脸上是那种夹杂着嚣张和恶意的笑容。耳朵上夹着一支香烟。 人造革的皮夹克,袖子却故意高高捋起,露出手臂上的纹身:一把歪歪斜斜的刀。 在这个年代,这种打扮大体代表了一种人群:最底层的小混混。 “就他妈你叫陈诺啊?出来!有事和你聊聊!” 旁边两个拉他来游戏厅的同学,自以为隐蔽的跟对方对了个眼神,然后火速的走开了。 陈诺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很明显,自己被人卖了呀。 几分钟后,游戏厅后面的巷子里。 “我叫小刀!你可以叫我刀哥!”对方故意晃了晃自己纹身的手臂。 陈诺看了看巷子口,没什么人。 又看了看对面身边的两个同伴:一个高瘦,一个矮胖。 陈诺笑了笑:“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你在八中很跳啊!”刀哥嚣张的笑着,然后用一种夸张的姿态,从耳朵后取下香烟,点然后夸张的深吸一口,故意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陈诺。 ——这TM就是港台黑帮电影看多了的毛病。 “听说你前两天还给孙可可写了情书?小子,你很吊啊!给我的女人写情书?问过我没有啊?” 陈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他明白事情的来源在哪儿了。 很显然,教导主任的头衔可以镇得住学校里的男生,但镇不住校外的这种社会小混混。 何况,孙校花的颜值确实能打。 更何况,还有一个C的加分项。 “她是你的女人?”陈诺皱眉。 “现在不是,但很快就是了。”刀哥摸出了一把匕首来,故意在陈诺眼前晃来晃去:“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小子!问你话呢!”身边的高胖很尽职的扮演了一下捧哏,恶狠狠的喝道:“知道怎么做了吧!!” 陈诺点头:“知道了。” 他小心翼翼的又看了一眼巷子口。 · “你看你看,你快看啊!”趴在二楼围栏上发呆的孙校花,被身边的女同学拍了一下肩膀,然后顺着对方的手指看去。 校门口,陈诺双手插着口袋,用一种慢慢悠悠的姿态走进校园。 宽大丑陋但却很干净的蓝白色校服,午后温暖的阳光,加上少年清秀的脸庞…… “其实,他还是有一点点帅的啊。”身边的女同学嘻嘻哈哈的笑道。 孙校花横了同伴一眼,转身走进教室。 · 晚上八点多,孙校花提着保温桶向校门口走去。今晚孙主任加班,孙校花来给父亲送饭……反正家就住在学校旁的教职工宿舍楼,倒也不担心安全问题。 孙可可走到校门口,忽然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叫陈诺的少年,正在路边的一辆自行车旁,用钥匙捅车锁。 捅了几下,没捅开,换一辆。 还没捅开。 再换一辆。 陈诺一连捅了四五辆自行车。 还能怎么办,白天学校门口的自行车太多了,晚上过来就少了很多。 陈诺起身,刚准备再换一辆,就看见了孙校花诧异的眼神。 【晚上十二点还有一章冲榜】 第四章 【伤筋动骨一百天】 第四章伤筋动骨一百天 “你,你在干什么?” “我在找我的自行车啊。” “那……你开别人的锁干嘛?” 陈诺叹了口气,语气却很认真:“如果我说,我不记得自己的车是哪一辆了,你信不信?” “无聊!” 孙校花立刻把对方的举动判定为,又是那种在自己面前故作姿态,吸引自己注意力的小男生举动了。 孙校花打算走了。 “等下。”陈诺踱步来到女孩的面前:“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女孩的语气是那种刻意做出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 陈诺盯着校花的脸看了几秒钟,语气很和气:“其实你对我的态度可以稍微温和一点的。” “什么?” “我明白,你要保持自己的人设嘛,不喜欢被我这样的男生纠缠嘛。”陈诺摆摆手:“但也不必对我这么冷言冷语和态度有敌意的样子。” 孙校花瞪大了眼睛。 “你看,我昨天刚救了你一命。” “……二楼摔下来也不一定会死。” “不死也会受伤,好吧,不算救命,但至少算是救了你一次吧,哪怕只是一个偶然。” 虽然很想继续抬杠,但女孩子毕竟本性还是善良的,这个说法她没办法反驳,于是,从心的点了头。 “我呢,小透明一个,你被人谈论和我扯上关系,肯定不乐意。但你没必要做出这种姿态的,太刺猬了,你可以拒绝,但做法可以柔和一点,何况我还救过你。这在别人看来,就会觉得你看上去有点刻薄。 你也不希望被人这么想,对吧?” 女孩不说话了。 “有个叫张雄的,你认识嘛?”看了一眼女孩茫然的表情,陈诺想了想:“外号叫什么小刀,刀哥?” 孙可可眼神有些厌恶:“知道,在学校门口堵了我两次。第一次被我爸爸轰走了,可过来几天又来了一次。” “他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来了。” 女孩好奇的瞪着眼睛看着陈诺:“什么?” “我说他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很长……多久?” 陈诺想了想:“伤筋动骨一百天……嗯,三个月。” “什么?我没听明白。” 陈诺笑了笑:“没关系,你不用知道的太详细。我先帮你解决一个小麻烦。其实也是有求于你。” 校花立刻警惕起来:“有求于我?” “学校组织的去延边的那个竞赛活动,你了解情况吧?”陈诺故意用漫不经心的的语气问道,同时弯腰继续拿钥匙去捅另外一辆自行车的锁。 “你问那个竞赛活动干嘛……你别捅别人的车锁了!”女孩忍不住道:“你的车在那边,黑色的那辆,车篓生锈,铃铛掉了一半的那辆。” 陈诺一扬眉:“你怎么知道?你和我不是一个班的。” “我……我就是知道!”女孩的脸红了,幸好,夜色下并不明显。她有些紧张,飞快的转移了话题:“你问那个竞赛活动干嘛?” “想报名参加呗,但我看过了通告,我不够格。” “你想跟团去延边?”孙校花还是有几分聪明的:“为什么?” “去看雪啊。”陈诺笑道。 “看雪?” “对啊,看雪。” “奇奇怪怪!”孙校花再次打算走人,可陈诺一步又拦住了她。 “竞赛活动有没有别的办法参加?你爸爸是教导主任,你肯定知道吧。” 孙校花咬了咬嘴唇。 陈诺其实很想建议她,以后不要随便做这个动作。 因为她长了一双桃花眼,颜值里本来就自带三分媚意。对着男人做这种咬嘴唇的动作,哪怕不是她的本意,也很容易让人误会她有勾引人的意思。 不过,这话真说出来,大概会被骂成流氓吧。 “竞赛活动的报名是教务处刘老师负责,他不是学校的在编老师,是教育公司派来的。我听我爸说的。”孙校花飞快道:“除了参加竞赛的选手外,还有几个交流观察的学生名额。不过需要老师推荐才行。” 说完这些,女孩看着陈诺:“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陈诺沉吟了一下:“你说,我给你爸送两瓶好酒,他能不能给我走后门,把我放进那个交流观察的学生名单里?” 女孩翻了个白眼。 “好吧,我开玩笑的。”陈诺笑了笑。 “你这人,真的奇奇怪怪的。”女孩又咬了一下嘴唇。 咕咕咕……陈诺的肚子开始叫了。 孙可可皱眉看着陈诺:“你还没吃饭?” “没啊。” “为什么?都这么晚了还不吃饭。” “因为贫穷啊。” 女孩皱眉:“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正经?” 看着陈诺,女孩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虽然,嗯……嗯……虽然困难了些,也不可能没钱吃饭啊。如果……如果……嗯……我其实可以和我爸爸说一下,要不在学校申请一下贫困生的资助……”说到这里,女孩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道:“我,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 陈诺眯起了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女孩花朵一般的脸庞,看着女孩泛红的双颊,和躲躲闪闪的眼神。 “你好像对我的事情知道的挺多。你打听过我?” “瞎说!我……我只是听人说的!”女孩仿佛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咕咕,肚子又叫了两声。 陈诺忽然看见了女孩手里提的保温桶。 “这是什么?” “香肠菜肉饭,还有红烧鸡腿……”孙可可下意识的就回答,然后瞬间反应过来,提着保温桶的手往后缩了缩:“这是我爸的晚饭!” “我救过你啊。不是我接着,没准你摔下来脸着地就毁容了。” “……那……”女孩六神无主了:“鸡腿我放了两个……就,只能分你一个。” 几分钟后,陈诺一手拿着鸡腿啃着,缓缓走开。 孙校花仿佛才终于回过了神来…… 刚才,发生了什嘛? “喂!!!”刚叫了一声,女孩又有点怂了,只好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个刀什么……什么一百天啊?” “别管了,反正不会来烦你啦。” 陈诺没停下脚步,只是背对着校花,举起左手挥了挥。 · 区医院住院楼骨科四病房六床。 一个病人姓名“张雄”牌子的病床前,查房的住院医生正在拿着板架写着记录。 “张雄,21岁,无过敏史,无慢性疾病史……左腿胫骨骨折。” · 孙主任在吃晚饭。 香肠菜肉饭已经下去一半了,鸡腿也吃完了。 孙主任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可可啊,明天鸡腿多送点,一根不够吃啊。” 女孩涨红了脸:“……哦。” · 客厅的茶几已经被搬开,空出来的一小块地方,陈诺正在做单臂并腿俯卧撑。 囚徒健身虽然局限性很大,但目前没钱没条件的情况下,算是最适合的健身方式了。 十七岁少年的身体还是有些孱弱。陈诺需要尽快的提升一下这个身体的实力。 随着身体的起伏,汗珠一滴滴落在塑料地毯上。 而陈诺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前方。 在他的面前,那只印花的玻璃杯里,依然盛着半杯凉开水。 水面波澜不惊,纹丝不动…… · 【那个,新的一周了,给点推荐票吧~新书拉票,感觉好不习惯呢。】 · 第五章 【忽然就不顺眼了】 第五章忽然就不顺眼了 上课前大家都还在讨论刚刚过去的圣诞节,铃声一响,学生们才懒懒散散归位。 老师开始在黑板上写化学公式的时候,坐在陈诺身边的一个男生已经悄悄在课桌下拿出了一本盗版的《大唐双龙传》。 陈诺则翻开了练习本,里面夹了一张地图。 金陵距离首尔大约1800公里。 那么怎么过去? 当然不可能跳进长江然后一路出海游泳过去。 搞条船偷偷开过去,在南高丽的海岸线登陆? 当人家的海军警卫队是摆设呀!真遇到了,一条炮艇一发炮弹就能让陈诺的重生之路就此GG。 茫茫大海上,跑都没地方跑。 眼神在地图上,最终还是落在了两处位置…… 鸭禄江……三八线…… 那么,要应对的难题就是,金二胖的边防军,还有……南高丽的白虎团? 哦对了,白虎团就是宋仲基弄的那个太阳后裔的原型。 好吧。 陈诺看了一眼身边那个男生的大唐双龙传,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地图。 忽然有点小羡慕啊。 轻松,真好。 “罗青!你来说!” 化学老师的声音让身边那个男同学打了个哆嗦,但是他很熟练的把大唐双龙传塞进了课桌里,站起来不慌不忙的看着黑板上的化学公式。 “嗯嗯……” 化学老师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陈诺。 “你说……” “……”陈诺站起身来,沉吟了一下:“……嘴巴嘟嘟?” 好吧,这节化学课,理所应当的,又是站在教室门外听完的。 · 下课前,站在教室门外的陈诺,老远就看见孙主任踱步朝着自己走来。 “陈诺同学。”孙主任沉吟了一下:“那天有点仓促了,我其实要好好的对你说一声谢谢的。如果不是你在下面接着她的话……” “不客气孙主任,我也是刚好碰巧遇上。”陈诺立刻接下了话。 “你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 不但没问题,还有点暗爽呢,如果校花同学愿意的话,多跳几次都可以啊。 孙主任当然没有读心术,慈祥的拍了拍陈诺的肩膀,走开了。 这两三天体会下来,这老孙同志人不坏,算是个有良心的。 嗯,就是为人古板了些。 害,希望他邻居不姓王,好人一生平安。 · 学校里的生活平静且枯燥。 啊tui!朱一旦走开啊。 学校里的生活,就是那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下午在课堂上睡饱了觉的陈诺,双手插兜走出了校门。 扭头进了一家超市,然后再次转身返回校园。 · 教务处的刘老师,当然并不是什么老师。 他只是一个给民办教育公司干活的……勤劳的打工人。 改制在即,这所升学率几乎快掉到全区垫底的八中,即将转为民办学校。 当然资本方也不是傻子,他们需要的只是八中的这个壳,一个办学资质。 至于将来弄成国际学校,砸钱去买个伊顿什么的招牌,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而这位刘打工人,只是教育公司派到学校来负责教务工作的一个策划负责人。 陈诺敲开教务处办公室大门的时候,这位刘打工人正在电脑前坐着。 陈诺进来的时候,刘打工人仿佛匆忙的关掉了屏幕。但在那一瞬间,陈诺还是从他身后窗户的玻璃反光上看到了《传奇》的游戏画面。 好吧,很想告诉刘打工人,这个游戏很氪金的,堪称网游卷钱鼻祖。 打工人还是算了吧。 那点工资氪不起的。 不如等十几年后的渣渣辉蓝月…… 嗯,算了,那个更坑,估计他更氪不起。 “这位同学,有事吗?”刘打工人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显然他还处在一个道士一条狗打天下的开局阶段,被打断了确实有点不爽。 陈诺笑的如少年般天真无邪,语气也很柔和:“刘老师,学校去延边的交流竞赛团……” “报名在班级里递交就可以了。” “我没报名。”陈诺摇头,不等刘打工人开口,他继续道:“我听说有个学生代表考察交流名额……” 刘打工人打量了一下陈诺,语气冷漠了下来:“考察交流的学生代表必须是年级推荐,有班主任和年级组长签字。” 陈诺仿佛没听到对方语气里的冷漠,微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信封,推到刘打工人面前。 刘打工人皱眉,打开看了一眼。 一张五百面值的超市购物卡静静的躺在信封里。 “……不过呢,还有三个名额,是挑选志愿者的,志愿者你懂吧,同学?就是跟团一起去,同吃同住,但是呢,需要帮助团里的其他同学做一些服务性工作的。”刘打工人的态度很和蔼。 “我没问题。”陈诺笑了。 刘打工人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的把信封收进了抽屉里:“你把个人资料准备一下,学生证和身份证的复印件……” 陈诺又拿出了一个信封:“都在这里。” 刘打工人有些意外,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少年。 眉目清秀,略有些消瘦,给人的感觉很安静沉稳的样子。 打开信封看了一眼资料,刘打工人点了点头:“行,你回去吧。交流团的学生名单下午会公布。” “谢谢老师。”陈诺微笑,露出八颗牙齿,然后转身离去。 · 这点小小的贿赂并不算很违背逻辑,毕竟这个交流团其实也就是一个免费的学生旅行团。两个升学率垫底的烂学校,有什么好交流的,无非就是上面为了弄点声势和名堂,给学校改制造势罢了。 五百块,换一个免费的旅行团,包吃包住,可以了。 何况,刘打工人的工资也不高。 嗯……传奇也挺费钱的。 · 下午放学的时候,孙校花的心情依旧很不美丽。 数学的随堂测验,孙校花很遗憾的没有考及格。 其实她并不是那种贪玩厌学的学渣。 公平的说,孙校花属于那种很老实很用功,上课认真听讲,课后努力刷题,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考试稳稳当当考个六十分的那种。 而这次遗憾失手了,最后一道大题答错,六十分都没过。 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看了一眼黑板墙上的延边交流竞赛团的公告名单。 女孩忽然想起了陈诺和自己说过的话,下意识的扫了一眼。 然后就看见了那个男生的名字写在了志愿者的名单里。 “还真的去看雪啊。” 忽然,孙校花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好了起来,她蹦蹦跳跳的跑去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推门。 “爸,我想参加延边竞赛团。” 正在低头书的孙主任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皱眉道:“你之前不是说没兴趣么,现在又去干吗?” “去……看雪啊。” “名额满了。” “我不管嘛~~~”孙校花想了想:“我可以进学校的合唱团跟着去啊。” “你不是之前说不喜欢唱歌,退出合唱团了么。” “……现在又喜欢了!哼!” “你哼什么?” “哼!!!” · 所以,毫无意外的,在一月三日出发的时候,陈诺在火车站的站台上,看到了站姿队伍里顾盼生姿的孙校花同学。 小姑娘颇有点雀跃的样子,米黄色的羽绒服,脖子上还缠了一条大大的白色毛线围巾,衬托的小脸只有巴掌大, “志愿组的同学们,来帮忙大家一起把行李搬一下。”领队的老师是一个教务处的女教师。 孙校花已经看见了陈诺,对他招了招手,少女的脸上有藏不住的笑意。 陈诺略一沉吟,还是走了过去,刚准备帮孙校花提箱子…… 旁边一只大手直接伸了过来,把孙校花的行李箱一把抓起。 嚯?还有抢…… 陈诺抬头,就看见了孙主任那张方正大饼脸。 少年的脸上立刻切换成了笑容。 “孙主任,您也来送车。” “……嗯!” 说实话,孙主任本来看这个小子还挺顺眼的,毕竟人家救了自己家女儿一次,甭管是巧合还是很意外,这份人情总要承的,而且事后老孙看了陈诺的家庭资料,对这个笑起来很人畜无害的少年,在感激之外,又多了几分同情。 可问题是,就在刚刚上一秒钟,原本看的挺顺眼的人,忽然就不顺眼了呀!! 自家女儿吵着闹着非要参加这个交流团,然后今天在站台,居然看见了这个小子? 自家女儿还对他招手对他笑? 孙主任心里就隐隐的有些不自在了。 这两个小东西,是不是接触的有点太巧了?楼上掉下来能碰一起,学校组织活动还能碰一起?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你怎么也参加了这个团,我在公告里没看到你的名字啊。” “我想去就去,要你管。” “你去干嘛?” “去看雪啊。哼~” 陈诺:“……” 孙主任正提着箱子往前走,忽然在面前列车的玻璃窗倒映里,看见了自家闺女正在对这个小子瞪眼。 虽说是瞪眼吧,但那个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老孙忽然就有点心里紧张了。 自家养的白白嫩嫩水灵灵的白菜,好好的护在院子里这么多年…… 现在忽然看见院子外面,有……有特么的,一只眉清目秀的小猪崽子搁那儿溜达着! 怎么想怎么就那么不是滋味呢!! · 老孙心中的百感交集没人理会,因为一声哨子响,列车缓缓行驶,看着女儿在车窗里对自己微笑挥手告别。 老孙忽然很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推掉了这个交流团的带队工作? 草率了啊! 看着列车缓缓驶远了,脑子里全都是刚才女儿对这个小子瞪眼撒娇的画面。 不能想了,再想的话,更多画面,不敢想…… 【还是要求个推荐票的。】 · 第六章 【意外】 第六章【意外】 老孙想多了。 上车后,孙校花根本没有机会和陈诺待在一起。 几个女生拉着孙校花挤进了一个硬卧车厢里。 而陈·志愿者·诺,则跟着刘打工人一起住在另外一节车厢。 这年头还没高铁,只能坐绿皮特快列车。 这种火车名字是叫特快,但其实真的一点都不快。 从金陵出发到延边,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幸好教育公司为了给这次活动打牌面,给的经费不少,没让大家坐硬座,而是都有硬卧票。 本来嘛,打的是素质教育交流的名义做的活动,如果让一群半大孩子坐上一天一夜的硬座,岂不是成了虐待了。 何况同行的还有教育局的领导。 牌面还是要有的。 当然了,至于领导,当然是在软卧包厢里。 “小陈同学啊,去把水打一下,然后走廊上的行李也收拾一下。我包里有个相机,你搬的时候小心着点。可摔不得!”刘打工人直接躺在了硬卧床上,开始指派陈诺。 扭头一看,这小子已经躺在了另外一张硬卧床上,从背包里摸出一本小说开始翻。 “嗨?和你说话呢。” 陈诺放下书本,微笑看着刘打工人:“刘老师。我是来旅游的,不是来干活当苦力的。您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事情?” “……”刘打工人噎住了:“你?!你是志愿者,志愿者的意思就是……” “刘老师,旅行团的团费我是交给您了,您要是不满意,要不您给我开个发票?要不……您和领队老师说说,下一站把我踢出交流团,我在下一站下车,自己回学校?” “……你小子挺狠啊!” 赶人是不可能赶人的。 学生的公费旅行团,就算是学生再怎么调皮捣蛋,学校和老师方面都只能忍着或者管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一个孩子在异地他乡赶出团队让一个孩子自己回家。 别说是刘打工人了,就算是他老板来了也不敢这么做,校长来了也不敢。 何况随团的还有教育局的领导在,要是敢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改制也不用改了,这么虐待学生,正在申请的办学资质直接就能被收回! 看着刘打工人被憋的说不出话来,陈诺很和善的笑了笑:“别生气,刘老师,都是出门在外。我花了钱,出来旅游的。这个道理,换您自己,也会这么想。大家和睦相处,如何?” 说着陈诺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玉溪来,扔给了刘打工人。 刘打工人的气儿这才稍微顺了一点,哼哼唧唧抽出一根点上(别怀疑,早年的绿皮火车,车厢里打开窗户是可以偷偷抽烟的)。 才吸了一口,那辣嗓子的味道就让刘打工人的心态崩了! WOC! 求人办事的时候送钱贴笑脸。上了船就翻脸! 也就罢了! 特么的,丢来抽的香烟,居然还是特么假的!! 是人吗!! · 陈诺当然不会情商这么低,他只是在试探刘打工人的底线,给未来几天的事情打个铺垫。 一天一夜的火车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和孙校花也没可能发生点什么旖旎的粉色事件…… 全团几十个学生和七八个老师就挤在一个车厢里,到处都是叽叽喳喳,哪有那么多粉色可以勾画。 抵达延边的时候是深夜了,孙校花可能从来没有坐过这么远的火车,下车的时候双腿有点发飘。心中不由得有点没来由的抱怨:我这是发了什么神经,参加这个团……就是了为了那个小子?可他可能根本就不知…… 才想到这里,陈诺已经快速的提起了孙校花身边的行李箱,还没回过神来,女孩的手里就被塞了一罐可乐。 再看,陈诺已经大步走到前面去了。 不苦了不苦了! 瞬间就不苦了! 看着陈诺的背影,孙校花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来。打开易拉罐喝了一口。 嗯,甜! · 刘打工人全程看在了眼里,忽然就明悟了! 什么特么的公费旅行团,这小崽子是来泡妞的吧!! 然后,两个小时后,他就明白自己又想错了! · “什么!!你要脱团?!!”刘打工人惊呼一声。 这是一个双人标间,刘打工人和陈诺同学同住。 学校附近的招待所虽然简陋了一点,但还算干净安全。 “是的,你想个办法帮我掩饰吧,反正也就四天。” “四天!!!”刘打工人的调门又高了两个音阶!他恶狠狠的瞪着陈诺:“不可能!你想都别想!脱团?四天?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可能担负得起这种责任!你想害死我啊!!” 陈诺稳稳的看着刘打工人,然后默默的掏出了一个手机。 阿尔卡特。 这是陈诺花了两百块钱从手机市场买来的二手货。 别怀疑,就是这么便宜,这个年头,阿尔卡特也算是知名手机,而且卖的不贵,搞活动的时候新机也就六百多,还送一百块花费。 陈诺点开了一个录音播放: “刘老师,旅行团的团费我是交给您了,您要是不满意,要不您给我开个发票?要不……您和领队老师说说,下一站把我踢出交流团,我在下一站下车,自己回学校?” “……你小子挺狠啊!” 播放完毕。 刘打工人的脸色变了! “小崽子你坑我!!” 陈诺微笑。 “小崽子,你以为你录个破东西,我就……” 陈诺微笑。 “我不是吓大的!信不信我现在就举报你要脱团!” 陈诺微笑。 “你别乱来!这种事情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对你对我都没什么好处……” 陈诺微笑。 …… “小陈同学,我找份工作也不容易,你就别害我了行不行?” “你要实在想出去玩,你就出去转转,晚上去周围街上溜达溜达,吃吃小吃,你看行不?”刘打工人一咬牙,从钱包里摸出两张一百的钞票:“想吃什么,我请客了。你别胡闹了,小陈同学。” 陈诺收下了钱,放进了自己口袋里。 然后…… 继续微笑。 “你特么的软硬不吃是吧!!软的不行你非逼我来硬的是不是!!” 陈诺叹了口气。 一分钟后,脑袋被踩在地上的刘打工人哀求:“我错了,小陈同学,你就放过我好不好,求你了!” 陈诺收回了脚,搀扶老刘起来,扶着他坐下,还很好心的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老刘啊,何必呢。我不是和你商量,我只是通知你我要脱团。至于掩饰的事情,我相信你能搞定,办法总比困难多嘛!”陈诺笑道:“我在团里的存在感不强,从入团出发开始,全程我就故意和你一个车厢待着,也不出去和同学说话,不夸张的说,现在团里很多同学和老师,都可能没在意团里有我这么一号人。” “那,那也不行啊!每天都要点名的。” “你就找个借口,反正点名还不是你来报人数。如果遇到有人问我,你就找个借口,说你派我出去买东西了。”陈诺很温和的拍了拍老刘的肩膀,微笑道:“好了,我走了啊,后面靠你了。” “啥??现在就走?!”老刘跳了起来、。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陈诺拉门出去。 “加油,打工人。” “…………” 噗通,老刘瘫坐在了沙发里。 陈诺同学,和人有关的事儿,你是一件也不做啊! · 下楼的时候,陈诺在楼梯遇到了孙校花和几个女生。 “你去哪儿?老师说了休息的时候都要在招待所里待着,不许外出。”孙校花说话的时候,微微扬着下巴。 “我出去上厕所。” “哈?房间里不是有洗手间嘛?” “刘老师拉肚子,把地方占了,我出去找个公厕。” 陈诺说完,飞快的摆摆手下楼去了。 孙校花卡在喉咙里的一句话没来及说出来,已经看不见背影了。 算了,本想问他明天要不要来看我们彩排,算了,明天再说吧。 孙校花天真的想着。 · 三十六个小时后。 北高丽和南高丽的边境线某地。 探照灯的灯柱扫过后,一个身影飞快的匍匐划过地面。然后停在某处后,默默的等待。 下一次探照灯扫过后,身影一跃而起,一连串的蛇形走位加上战术动作后,数十米的狂奔,最后一个扑跃,扑在了一排铁丝网前。 陈诺出了口气,趴在地上没动,心中默默的数数。 数到了三十后,确定了四周没有惊动什么。 刚才实在有点凶险。 虽然已经尽量的小心,但还是差点撞上了一个暗哨。 陈诺敲掉了那个暗哨后,还顺手摸走了对方的手枪。步枪也被他随手拆成了零件。 陈诺越发对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素质有些不满了。 毕竟是十七岁的少年,没有经过锻炼和锤炼,也没有发育完全。力量和体力,柔韧性和敏捷都差了不少。 自己就如同一台老式台式机,带不同特效全开的3A游戏。 带不动啊。 刚才摸那个暗哨的时候,对方有两名士兵,自己一个瞬间身体没跟上意识,击打手法差了一丁点,就险些失误。 摸出背包,里面拿出老虎钳,陈诺一根一根的钳断铁丝网上的铁丝。 这个过程里,他的双手异常稳定,动作不急不慌,但效率却极高。 如果此刻有人看见这个画面,一定会觉得荒诞至极! 在两个军事对抗了数十年的国家的边境线上,层层叠叠的铁丝网下,一个穿着蓝白相间的学生校服的孩子,正在用一种冷酷而迅速的手法,盯着来回扫视的探照灯,飞速的剪开铁丝网! 当铁丝网被剪开一个洞口后,陈诺吐了口气,依然很沉稳的趴在原地等待了足足一分钟,才缓缓的匍匐爬了出去。 “六点钟方向,最后一个雷区了。”陈诺呼吸略有些急促。 他却是有点疲惫了。 从背包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塞进嘴巴里,用力咀嚼吞下。 他需要补充一点能量和热量。 南北高丽边境的雷区布置图,就在陈诺的脑子里。 这点不用怀疑。 上辈子,被整个西方世界誉为“文明之敌”的阎罗大人,在南北高丽这个放眼全世界都是各方势力争夺的重要战略区域,他不止一次在这里执行过任务。 雷区布图,早就深深印刻在脑子里了。 甚至可以说,在2000年这个时候,对他而言难度还要更低一些,毕竟这个时候,科技还没有二十年后发达,很多无人机和遥感类的设备还没有在这里布置上。 但雷区是没变的。 这些雷区在后世一直到2018年还没排完。 但雷区之中总有狭窄的通道,有些是公开的,有些则是秘密的。 秘密的通道,则是两国的特工人员互相渗透潜入时候的战场了。 陈诺选择的是后世自己掌握情报里绝密的一条“通道” 这个通道,他在后世里使用过两次。 已经是一月份的天气,夜晚已经降临,气温是零下十几度。 而且会越来越冷。 陈诺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冰冷的空气刺入肺部,隐隐做疼。 手指因为在地上匍匐了很久已经磨破了一点。买来的棉纱手套早已经破掉了。 他的身体尽量贴在地上,如同一只壁虎一般,缓缓的扭动,前行。 所谓的“雷区通道”,并不是真的完全没有地雷。 而是一条不规则形状的空白地带。零星也总有一些未能扫清的。 陈诺的匍匐前进持续了大约四十分钟,他中途还休息了两次。脑子里时刻保持着冷静,并且默默的计算着距离和方位。 不出意外的话,前面大约还有三十米,就出雷区了。 然而……不出意外这种话,嗯…… 叮! 陈诺耳畔听到了一声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他的身体立刻绷紧!全身维持原来的动作,丝毫不动分毫! 他让自己的呼吸尽量的平稳下来,渐渐的,他仿佛感觉到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陈诺开始一点点的感受自己身体,贴在地面上的每一个部位。 最后他确定了,自己的膝盖位置下,地面有一个非常细微的凹凸感。 陈诺面色冷峻。 他知道自己是压到地雷了。 这一刻,陈诺的神经全所未有的冷静! ` 【PS:别问怎么过鸭绿江的,那个我要是敢写出来,这本就404了。不这属于不可抗力,大家自行脑补吧,反正他过去了!横!】 【感谢三七互娱李老板的白银盟,感谢韩乐宇,非斯文,一路走走婷婷,大B,骑猪虎爷,书友130323100202462的盟主! 感谢所有打赏的老板!】 · 第七章 【太阳的后裔】 第七章 M2反步兵地雷。 重约2.9千克,松发起爆,金属引信室,地雷跳高2米。 有效杀伤范围,半径10米。 简单用一句话来说:如果陈诺现在站起来的话,他就死定了! 引信探针已经被出发,压力弹簧已经传导。 只要他现在膝盖挪开,那么雷壳里的雷体就会如被下压后的弹簧,直接跳起来,然后…… 轰! 陈诺思索了十几秒,然后他小心翼翼的挪动了自己的身体,让自己跪立起来,左膝仍然压在地雷上,纹丝不动! 陈诺开始脱外衣! 蓝白相间的丑陋的校服被他脱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摸出剪刀来,从校服上剪下一块布。然后一点一点的,垫进自己的膝盖下面 这个过程非常缓慢,足足用了五分钟。 他的手一直很稳定,哪怕寒风中他被冻的鼻涕都流了出来,可陈诺的双手却一直异常稳定如磐石! 做完这一切,他开始从包里摸出几根最大号的回形针。 一根根掰直了,再将垫在膝盖下的布料的边缘,用回形针插进去,深深的钉在地面的泥土里! 他用了足足十六根回形针,然后确定布块被牢牢的钉在了地面上。 这就形成了一个压力兜。 陈诺想了一下,深呼吸了几下,并没有擅自活动,而是又拿出了一支自动铅笔。 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根铅。 第一次的时候,他的手终于抖了一下,自动铅笔的铅断掉了。 陈诺面色平静,重新抽出第二根。 做完这个过程后,陈诺用两根手指捏着细细的铅,贴着地面布料下面,摸到了地雷的雷壳。 他需要用这铅,重新插入地雷的保险插销,填补回去当引信探针。 从而让这个被激活的地雷,重新沉睡下去。 这个过程,他用了足足十五分钟。 一滴滴的汗珠从额头落下,落在黑色的泥土里…… · “下一个节目,大合唱《同一首歌》,表演者,JN第八中学校合唱团!” 颇具苏式建筑风格的小礼堂里,孙校花和同学们鱼贯而上。 台下,育才的学生坐的满满当当。 孙校花有些魂不守舍。 她已经两天没见到那个讨厌的家伙了。 第一天早上点名的时候,刘老师说人数齐了,可自己好像并没有看到陈诺那张总是带着不紧不慢笑容的脸。 好吧,可能是自己看出了。 可今天在小礼堂里点名的时候,自己却可以确定那个家伙根本不在。 而随后刘老师又说,他派陈诺出去给大家买矿泉水了。 哼,孙校花第一个就不信! 买矿泉水? 那个讨厌的刘老师,肯定是支派陈诺给他出去买香烟了! 这个讨厌的家伙!回去后自己要和老爸好好说说!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同学呢! · 啪嗒! 这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金属撞击的声音,在陈诺的耳朵里,就如同天籁一般! 他终于松了口气。 那根铅作为替代探针被插回去了。 嗯,那么现在地雷应该重新沉睡了…… 呃……理论上。 不过陈诺还有第二重保险,就是用校服的布片做的压力兜。 可以尽可能的压制雷壳上的弹簧,不让雷体跳出来引爆。 “双重保险,老天应该不会耍我吧。”陈诺低声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夜空:“老天,你送我回到这个年代,总不会让我这么快就挂掉吧。” 他屏住呼吸,轻轻挪开了膝盖,然后如同闪电般的飞速跃到一边! 他的战术动作无比敏捷。 然后…… 心跳的几乎要从口腔里蹦出来了。 陈诺没有等到爆炸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活过来了。 “法克,M2地雷,美式的,一定是南边棒子埋的。这笔账我记下了。” 陈诺缓缓起身,揉了揉已经半麻的身体。 一分钟后,他走出了雷区,然后快速的在旷野上俯身快跑。 两百米后,他跳进了兵坑里。 这种兵坑在边境线上非常多,一直都是双方弧形渗透时候留下的。 然而这一次,意外再次发生了! 陈诺一跃落入兵坑的时候还没等他站起来,忽然从南边,两个身影先后跃进了兵坑里! 黑色的特战服,仿美式的头盔,还有M自动步枪…… 呃…… 白虎团……啊呸,太阳的后裔? 两边仿佛都愣了一秒钟。 对面的两个家伙大概也完全没想到这兵坑里居然有人! 特么的边境线上这种地坑至少有几百个! 偏偏大家就跳进了同一个! 缘分啊! 你说,多难? “阿西八!”一个太阳的后裔直接低吼一声,对着陈诺举起枪口…… · “星光洒满了所有的童年,风雨走遍了世界的角落” 合唱团里,孙校花百无聊赖的对着口型——可是她根本没唱出声音。 “同样的感受,给了我们同样的渴望……” 讨厌的陈诺! 讨厌鬼啊!! 孙校花的眼神依然在观众席上四处搜索,希望能在某个角落里看到那张熟悉并讨厌的笑脸。…… · 不等枪口举起来,陈诺已经一个反身,贴背,直接靠近了那个太阳后裔的怀里撞开,枪落地!陈诺同时反手一把军刺射了出去。 两步外另外一个太阳后裔还没来得及拔出枪,匕首已经扎在了他的额头上,倒地! 身后被他撞开的太阳后裔翻身起来,来不及捡枪,就拔出了军刀来。 陈诺看对方没有大声喊叫示警,他立刻明白了:对方显然也在执行某个渗透任务,不敢大声示警,否则一旦动静出来,任务也就失败了。 世界惯例,这种双方敌对的渗透的人员一旦在这种见不得光的环境下撞见。、 都是一场无声的血腥厮杀! 看着对面手里的军刀,那个家伙满脸狰狞,对自己示意。 陈诺读懂了他的手势:你过来啊! ——这就不能忍了呀! · ……妈惹法克!过去就过去!你以为你是沈腾啊! 陈诺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摸出一根圆珠笔。 没办法,国内根本搞不到管制刀具,尤其对一个中学生来说。 至于之前打晕的那个北高丽暗哨……除了一把手枪外,只有军刺,那玩意刚才用掉了。 太阳后裔的军刀虎虎生风,动作也很敏锐,步伐迅猛……一步步将陈诺逼的后退…… 十秒钟后,他捂着喉咙躺下,身子不停抽搐。 指间是一把插在咽喉上的圆珠笔。 陈诺捡起军刀。 “刀不错。”他随手插进了自己的皮带里。 把两个家伙的身材对比了下,陈诺选了一个和自己身材相近的,剥掉了对方的作战服给自己穿上,然后他飞快离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收一下推荐票了,各位同学,还没交票的……我点名了啊!】 【回复几个问题】 新书才开始,很认真的看了大家的书评和每章说。 有些确实是我写的时候的笔误,比如《侍魂》的角色乱入了《拳皇》在这里道歉,草稚京和橘右京我记混了,毕竟当年两个游戏都有玩。名字写错了,我已经修改了……嗯,两个我都没用,改成不知火舞了,哈哈 还有一些捉虫的,看到后也做了修改。谢谢大家的捉虫,我以后码字的时候更仔细一些。并且会定期的回头修改前面章节里的笔误。 此外,还有一些东西,其实是没办法的。 比如地雷的事情,我毕竟不是军事专业人员,只是一个码字的作家。很多知识是靠查资料来的。讲一句我自己的感受,我肯花时间查资料,然后自己根据资料来脑部和创作,已经算是敬业了。但肯定的,还有很多东西,肯定是专业上不懂的。 这里只能对大家鞠躬表示遗憾了。 写小说呢,我只能尽力杜绝一些常识性的错误。这些是作者最基本的功课。 再往上,如果涉及到更专业一些的东西,真的只能靠查资料和编造了——小说家只能尽力,让一些涉及专业的东西,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当然经不起深究的。但好在这只是一个故事,一个小说,大体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就好了。 比如那个M2地雷,我也只是查了美式M2地雷的具体自资料,各种参数,看了,以及找了一张这种地雷的纵面切图来看了一下。 但再深入的,如何引爆,如何制爆,其实真的就是我编造出来的了。 大家真的不要去深究,我只是一个作家,不是军事专业人员,甚至连军事发烧友也算不上。 我能做到的就是写出来的东西,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就好。 有军事爱好者的读者留言表示不够专业,我这里只能对您鞠躬表示遗憾了。 能力有限,抱歉了。 再比如主角如何穿过北高丽,来到了三八线……这个过程我没写。 因为没办法写。 可以写主角如何从一个外国偷跑到另外一个外国。 但如果写如何从本国国境线偷跑出去……这个就有审查问题了。 你们仔细想一下,我提到了主角摸掉了一个北高丽的暗哨。 但是我没写主角杀人了没……所以,你们都懂的,自己品味。 可遇到了太阳后裔,我就敢放开写了。 你品,你细品。 有时候,其实挺难的。 真的写了那36个小时的故事,恐怕本身就有404的危险了,所以,只能这样了。 我其实不介意读者提出这类的问题。 毕竟我很早就发表过类似的看法,写小说要注意细节。 但这个注意细节,也只能是尽力而为。, 在我个人的看法里,作者不应该犯常识性的错误。注意,是常识性的。 但涉及到一些更专业的东西,其实作者本身也挺无奈的。作家不可能是百事通,肯定有很多很多是自己不懂的,肯查资料去大体研究一下,做到【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就真的是我们尽力能做到的,再高的要求,其实就比较难。 不管如何吧,我尽量在后面的故事里,更严谨一些,尽力而为。 嗯,就想说这些。 晚上还有一更。 能力所限,真的是能力所限,只能做到这里了。 第八章 【驱走噩梦的男人】 第八章 南高丽的首都汉城,距离边境线只有35公里。 35公里是什么概念呢? 以陈诺所在的金陵市举例。 从金陵长江大桥到金陵路口机场,大约有45公里。 看出来了么。 从金陵的城北到城南的机场,都不止35公里! 35公里,开车的话,开快点,也就是二十分钟的事儿。 从北高丽的边境上,直接开火炮,远程大炮的炮弹,都可以直接打到汉城(首尔)的市区! 连导弹都用不上,远程火炮的射程就够! 现在明白为啥后来那边一鼓捣中远程导弹,M国就那么紧张了吧! 毕竟如果只是为了对付南高丽根本用不着中远程导弹啊!! 鼓捣中远程导弹是为了对付谁?这还不明摆着的嘛?! · 南北高丽敌对而对立,南高丽的首都距离边境这么近,并不是没想过迁都。 但真的迁不起! 南高丽不大,一共就两个大的都市圈,一个首尔都市圈,一个釜山都市圈。 全国大部分人口都集中在这两个地方。 没可能政斧一声令下,就能迁得动的。何况还有各个财阀之前的掣肘,利益博弈等等。 一月六日下午三点。 汉城街头,陈诺从一个便利店走出来的时候,头上戴着棒球帽,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卫衣。身后是一个双肩包。 虽然都是廉价的超市里买的东西,看上去,已经不扎眼了。 否则的话,让他套着一件一看就是国内样式的蓝白相间的校服走在汉城大街上,不多片刻就会有警察过来询问了。 至于太阳后裔的作战服,早就扔在半路上了。 拦下一辆出租车,陈诺坐上后排。用标准的江南口音道:“去狎鸥亭。” 汽车缓缓行驶,陈诺开始闭目养神。 他确实累了,需要恢复一下体力。 · 上辈子认识李颖婉,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 陈诺已经记不太清楚准确的日期了。 他只记得,认识李颖婉的时候,她已经二十二岁。 这个年纪的女孩,依然还算是青春芳华。 可当初,陈诺第一眼看到这个李颖婉眼睛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仿佛已经死了。 当时陈诺在执行一项委托:暗杀某位南高丽的商业巨头。 可惜的是,当他在制定了一份近乎完美的方案,并且按照方案最终成功躲开了那个暗杀目标住所周围三十名安保,潜入目标府邸里。 他甚至已经摸进了对方的卧室了! 然后他遇到了李颖婉。 这个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情趣内衣。 而陈诺的暗杀目标,被她用膝弯压住了脑袋在地上,李颖婉当时用枪盯着那个商界巨头的脑袋,然后看着推门进来的陈诺:“保镖?你来晚了!” 砰! 这个女人是疯的。 这一声枪响,打死了目标人物,也成功惊动了府邸里三十名持枪的安保。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以为陈诺是目标人物的保镖,还试图杀死陈诺。 而结果么…… 陈诺用一根窗帘绳,把这个发疯的女人困成了一个粽子样的形状,一手提着她,一手拿着枪,从三十个武装安保重重围堵之中杀了出去。 陈诺把这个女人带回了安全屋,试图从她嘴里审问出点有价值的讯息。 尽管已经告知了她,自己也是去杀目标人物的,但是李颖婉却依然拒绝沟通。 直到那天深夜。 这么说吧,这个女人是疯的。 陈诺遇到她的时候,她有严重酗酒并酒精依赖的问题,以及……严重的精神偏执! 她抽烟抽的比陈诺还凶,喝酒喝的比陈诺还猛。 被陈诺抓住的那天晚上半夜,李颖婉试图色诱陈诺,并夺取陈诺的枪,结果被陈诺用一床被子裹了起来,外面扎了绳子,扔在窗台外面吊了一个晚上。 天亮的时候,陈诺把她放下来的时候,李颖婉用一种奇怪的安静的语气问陈诺。 “我不好看吗?为什么你不想睡我?” 陈诺看着李颖婉:“因为,在我看来,你只是一个沉浸在恐惧中,被吓坏了的小女孩。” 李颖婉沉默了,她问陈诺:“你是不是很厉害,非常厉害的那种?我看着你昨晚杀了很多人,还把我带了出来。” “算是很厉害吧。” “多厉害,具体点。” “这个世界上能做我对手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李颖婉站了起来,然后跪在了陈诺面前。 “教我,帮我!我还有几个人要杀!只要你教我你那些厉害的本事,帮我杀了那些人,我愿意把自己奉献给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任何事!” “任何事?” “任何事!” “好。”陈诺笑了:“现在,你立刻滚回床上去睡一觉……啊对,睡前先好好的洗个澡,两天没洗澡,又是烟又是酒,还在外面吊了一夜,你身上臭死了。” · 很多细节陈诺都忘记了,反正从那天起,李颖婉就跟在了陈诺的身边。 她的徒手格斗是陈诺教的,第一次摸狙击枪也是。 直接到两年后,李颖婉用陈诺教会她的一切,杀掉了她必杀目标里最后一个人之后,这个女人跪在地上,足足痛哭哀嚎了一个通宵! 她每一次哭到让自己昏阙,然后醒来后就继续哭! 期间陈诺生怕她活活把自己哭死,不得不打晕了她两次。 最后一次醒来后,李颖婉安静的去了自己房间,如同两年前第一次被陈诺抓住的那个晚上,她仔细的把自己洗干净,换上了舒服的睡衣,然后钻进被子里,乖乖的入睡。 她对陈诺提了一个略有些过分的要求。 “你能不能坐在旁边看着我睡。”李颖婉当时的语气,认真,而幼稚:“我很怕自己半夜醒来,看不到你,我会想拿起枪来自杀。” 就在那个夜晚,李颖婉终于对陈诺说出了她的遭遇:在2001年的1月6日晚上十二点。 那天晚上,在汉城JN区的某个富豪的府邸里,发生了一件惨案。 那件彻底改变了李颖婉命运的惨案! 描述的时候,从始至终,李颖婉的语气都很平静。 平静的吓人,平静到……仿佛她诉说的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而且,整个诉说的过程里,李颖婉,没有再流眼泪。 一滴眼泪都没有! · “……那天晚上呀,我记得天很黑,风很大,很冷。 妈妈正在训斥哥哥,因为哥哥又在学校里打架了。 我在旁边喝着鸡汤,哥哥一边挨骂,一边偷偷的对我做着鬼脸。 然后…… 然后,他们就来了。 他们破门而入,带来了父亲的死讯。 父亲已经在半个月前就被他们害死了,他们一直隐瞒着消息,我们都以为父亲还在外面忙着他的生意。 可他们已经害死了父亲,然后一点点的把企业的资产转移。 那些天,他们做完了这一切后,就找上门了。 他们当着我和母亲的面,杀死了我的哥哥。 那个从小就很疼我,每次打游戏都恶声恶气把我赶走,然后每次我在学校被欺负,却又去帮我打架的哥哥哟…… 他们当着我和母亲的面,割下了哥哥的头。 当时哥哥的眼睛还在瞪着。 他们当我的面,侮辱了我的母亲。 ……然后残忍的杀死了她,她临死的时候,还在地上爬啊,爬啊,爬啊……她想爬过来抓住我的手。 然后,一个家伙,用刀,刺穿了她,把她钉在地上。 再然后……那个刺死我母亲的家伙,把我扔进了院子里。 他强暴了我。 就在院子里。 就在母亲给我种的向阳花旁。” 李颖婉用近乎残忍的平静的口吻说到这里的时候,就那么静静的望着陈诺。 “他们没有杀你?” 李颖婉摇头,淡淡道:“当时没有而已,只不过……大概是因为我长的好看,那个强暴了我的家伙,他大概……还没草腻我吧。他想把我带回去。路上的时候,我找了个机会跳进河里去了。” “后来呢?” “后来我逃了出来,找到了我父亲的一个朋友。他收留了我,然后当天晚上,他就强暴了我,然后打电话给了那伙人,要把我交出去。” “再然后呢?” “我趁着他打电话的时候,用一根银筷子戳瞎了他的一只眼睛——他当时以为我昏迷过去了。 然后我趁机逃了出来。” “再然后……” “别问了……再然后,那六年,我……生活在地狱里。” 嗯,生活在,地狱里。 这句看似平静而简单的话,如同一把锥子,直接扎进了陈诺了心中。 · 那天李颖婉给陈诺看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全家福。 年轻的少年哥哥,带着嫌弃而溺爱的笑容看着李颖婉。 母亲温柔甜美,父亲严肃而高大。 而照片里的李颖婉,是她十六岁前的样子。 一件雪白的羽绒衫,毛线球帽子,怀里抱着一个比她人还高的维尼熊。笑容甜美可人,眼神纯洁而喜悦。 · “从今天开始,你让我活,我便活。你让我死,我便死。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让我杀人,我可以杀光全世界的人。 你把我从这个世界的深渊谷底捞了回来,我就只能死死的抓住你不松手了,很抱歉,很对不起,可是我只能这么做了。 我的世界已经全部黑掉的,我只能从你身上,抓到那唯一的一丝丝光——真的是唯一的一点光了。” “不,李颖婉,如果这个世界都黑掉了,那就自己发光吧。任何人,都不该把对光明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每个人都可以自己发光的,哪怕再微弱,再弱小。” 那天晚上陈诺看着李颖婉的眼睛:“所以,学会自己发光照亮自己吧……从今天开始,我叫你,萤火虫。” · 车身一震,抵达了目的地停下。陈诺从回忆的梦境中醒来。 走下车门后,陈诺随着人流缓缓前进,最后他停在了一家写真照相馆前。 十分钟后。 十六岁的,穿着雪白羽绒服的李颖婉从里面走了出来。 寒风吹过,精致的小脸庞冻的有些发红。 她呵了口气,搓了搓手,戴上手套。 身边一个醉汉踉跄而过,把女孩撞的一个趔趄。 少女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阿西……” 不等说完,耳朵立刻就被拎住了! 陈诺捏着李颖婉的耳朵,认真的呵斥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许学着说粗话!” 李颖婉惊呆了,几秒种后,她才反应了过来,奶凶奶凶的语气:“呀!你是谁啊!” 陈诺松开手,微笑看着眼前这个青春可人的少女……嗯,果然,十六岁的时候就快和我一样高了啊……这S级的大长腿…… “你好啊,萤火虫。”陈诺在寒风中微笑。 “萤火虫?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么……”陈诺看女孩冻的一直缩脖子,忍不住伸手帮她把羽绒服带的兜帽戴上,又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才继续道: “我么,我是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人,我远道而来,只为帮你驱走一个噩梦。” · 【PS:所以,真的不是后宫呀,嗯……前世不是。】 · 第九章 【太难了……】 第九章 陈诺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这一点很复杂。 事实上,上辈子包括CIA在内的很多情报机构对研究陈诺这个人,做了很多工作。 CIA甚至组建了一个由多名心理学家,人类行为学学家等专家组成的团队,对他们所能调查到的关于陈诺的一切过往的经历,他的行为,他的关系网等等进行了多种研究,并对陈诺的性格做了很多次的心理测写并建模。 试图还原出一个这位“阎罗”大人的人格模型,以便于在对付陈诺的时候,可以对他今后的行为做出预判。 这些研究很成功。 但从实际执行效果上,绝大部分都失败了。 因为CIA后来发现这位阎罗大人身边的那群妖魔鬼怪里,也有心理学方面顶尖的专家,而陈诺早已经完成了对自己的心理以及人格测写并对自己的行为模式进行了多种建模。 然后……他在很多次行动里,就故意做出了一些违背自己模型的做法。 但有一点,是所有情报机构的共识:这位阎罗大人对自己人,对他身边的那群妖魔鬼怪,非常护短。 极其护短! 在陈诺和CIA漫长的对抗与合作当中——是的,也有过合作的。 毕竟对于行走在黑暗中人来说,哪有什么正义和罪恶,无非都是利益而已。 于是CIA的那个团队开始致力于研究陈诺和他身边的那群妖魔鬼怪之间的关系。 在一份递交到兰利大厦总部并转达到白宫那个最大的办公室案头的一份报告里,是这么写的: “关于这位神秘的阎罗先生和他的同伴们的关系,是一种极其特殊的【伴生关系】,两者之间的情感模式,甚至凌驾于爱情,亲情,友情等人类常见的情感模式之上。 那些人对于阎罗先生的极其忠诚——甚至很难用【忠诚】这个词去形容。 这是一种夹杂了类似于宗教信仰,并且在人格上毫无保留的依赖并信任对方的【伴生关系】。 这些人对于阎罗而言,并非只是单纯的【死士】。她们笃信自己从生命和灵魂,是与那位阎罗先生共生共存的——这并非是宗教意义上的信仰。 对于那些同伴而言,阎罗这个符号在她们的心中的位置是多元的,这些符号里,包括:父兄,导师,拯救者,恩人,保护者,灵魂寄托等等等等。 短期内,我们没有找到可以颠覆这种【伴生关系】的办法。 或许只有当那位阎罗先生死亡后,这样的【伴生关系】才有可能得到解除。“ 这份报告出自于兰利大厦的一名叫做汤米布兰科的资深情报分析专家之手,是在汇总了兰利大厦所掌握的关于那位阎罗先生的所有情报分析后,撰写的一份绝密报告。 这份报告最终递交在了白宫总统办公室的案头。 · 那么,上辈子的萤火虫对陈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李颖婉早就死了,死在了2001年1月6日那个噩梦一样悲惨的夜晚。而后来活着的李颖婉,只是一具麻木而没有灵魂和情感的复仇工具——一个纯粹为了报仇这点执念,而滞留人间的残魂。 她只是把这个男人当成自己在人间的最后一丝执念,和最后一丝依赖。 这并不是爱情,也并不是部下对BOSS的忠诚。 但却远超过这些。 · 当然了,那是上辈子的萤火虫对阎罗的认知。 而这辈子的年方十六岁的李颖婉,此刻看着眼前的这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少年,看着对方先是捏了自己的耳朵,然后又用那种亲昵的姿态,给自己戴上帽子,又摸自己的脑袋…… 十六岁正处在青春期叛逆期的李颖婉,在最初的失神和无措后,当理智渐渐回到自己身上后…… 她很干脆的,抬起穿着小皮靴的右脚就朝着对方小腿迎面骨狠狠踢了过去! “啊!变态流氓啊!!“ 这一脚没踢中,但是李颖婉很聪明的掉头就跑,她跑向不远处街头的两名巡警,然后飞快的对巡警说了些什么,转身指着原来的地方…… 路边空空荡荡,刚才那个变态少年,已经不见了。 · 这一晚对于南高丽的首都汉城而言,注定是不会平静的一晚。 南高丽国家情报院(NIS)的一个办公室里,桌子上摆放的一叠照片以及乱七八糟的一些东西。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塑料袋里,装着如下几样东西: 一把带血的军刺。 一根圆珠笔。 一块被剪下来的残缺的蓝白相间的布料。 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可以看出是被拆卸掉的枪支的部件。 而散落在桌上的几张照片里,是从不同角度拍摄下的已经死去的太阳后裔的尸体,以及伤口的特写图案。 “这是昨天晚上我们在边境的一次秘密军事行动,两名奉命去边境执行秘密渗透任务的人员意外死亡! 现场能找到的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除了这些之外,在距离被害地点以北大约三百米的地方,我们的雷区通道区域,还找到了一枚被用特殊手法排爆的冲爆式M2地雷! 你们现在手边军刺是北边的制式武器!“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桌前冷峻的盯着自己的一干精锐手下: “现场的勘测资料,以及相关的文字描述,照片,初步的分析卷宗都已经下发到每个人的手里了! 诸位!这是一起阴谋针对大南高丽民国的军事渗透事件! 北边的独裁者已经对我们亮起了屠刀!为了捍卫大南高丽民国的安危……青瓦台已经下达了命令,要求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可能渗透入我境内的北边特工人员找出来!!忠诚!!” 话音落下,房间内十几个男男女女的情报精英集体起立同声呐喊: “忠诚!” ` 与此同时的,在边境线以北,一个秘密边境指挥部内,一名穿着校级军官制服,脸部五官扁平的中年军官,恶狠狠的看着面前桌上的东西。 一块从钢网墙上剪下来的钢丝网。 一把被拆卸成零件的步枪配件。 “南边M帝的走狗已经进来了!我命令你们,捍卫先军的尊严,用鲜血,用信仰,用忠诚!伟大的领袖在看着我们!从现在开始,巡逻次列提升至战时等级!全防区,全营地,全区域进行地毯式搜索!必须把潜入的M帝走狗给我找出来!绝不能让M帝走狗的阴谋得逞!领袖在看着我们!!” 军官说道这里,恨恨道:“昨晚在事发地点负责巡逻的是谁?” 身边的军官正要回答:“是……” “枪毙他!” · 陈·M帝走狗·独裁者的特工·诺,此刻在夜色里吹风。 屋顶的冷风吹的他脸颊发木,可怜的阎罗大人则蹲在烟囱后面,用卫衣的兜帽把自己的脑袋罩住,全身缩紧。 他从身后的双肩包里摸出了一块巧克力塞进嘴巴里,一口一口的咀嚼。 “唉,忘记买水了,好渴……“ 忽然,鼻子里嗅到了一股鲜美的气味。 嗯? 好像是……鸡汤? 陈诺窜出烟囱,双手勾在屋檐上,脑袋往下探,隔着窗户窥探屋内的情景。 一个穿着薄薄毛衣的少年,正跪坐在地上,双手举高。身边一个容颜姣好的美妇人,正在厉声训斥着什么。 而就在桌前,小脸红扑扑的李颖婉正在一口口的偷喝着桌上的鸡汤,同时还时不时的对跪在那儿的少年做着鬼脸。 陈诺的眼神渐渐柔和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几辆黑色的轿车缓缓的行驶而来,仿佛为了不惊动这栋府邸里的人,汽车故意开的很慢。 车停下后,从车内钻出一些穿着黑西装的人,看着这些人一个个从后备箱里取出了准备好的武器,然后安静的朝着府邸走来…… 陈诺的柔和的眼神瞬间化为厉色! “开始了呀……” · 咚咚咚!! 在敲了十几次门后,房门终于打开了。不过防盗链还挂在门上。 门缝里,刘打工人强装镇定的看着站在外面的孙校花。 “啊,是可可啊,这么晚了什么事情啊?” 孙校花试图从门缝里窥探房间里的情景,但是被刘打工人挡的严严实实。 “陈诺呢?”孙校花其实内心也在慌张,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胆子鼓足勇气跑来半夜敲门的。 但少女确实察觉到不对了。 整整两天了,我都没看到陈诺同学!“ “……呃,有什么事情吗?”刘打工人假装打了哈欠:“我都睡了啊……” “我要找陈诺!”孙校花咬了咬牙,鼓足勇气:“刘老师,我有话和他说。” “可,可,可是都这么晚了,都睡了呀……”刘打工人觉得自己的牙齿开始打战,双腿也有点发软。 孙校花眼神里的狐疑越来越浓:“刘老师,陈诺到底……“ 就在这个时候,刘打工人忽然把背在身后的右手举到了前面,手里,老式的诺基亚手机正发出清脆的振铃。 刘打工人拿起电话凑到耳边。 “喂?啊!孙主任啊!啊你好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说着,刘打工人还故意盯着孙校花看了一眼。 小姑娘的脸蛋瞬间煞白! “哎呀孙主任,你说巧不巧,你的闺女……“刘打工人故意拖长的语调慢慢悠悠的说出了这句话…… 孙校花吓得双腿发软,赶紧对着刘打工人用力摆手,用口型无声的说:“别告诉我爸,我没来过!!” 说着,又连连做了双手合十的哀求姿势。 然后孙校花掉头就跑,如同一只被狗撵的兔子。 “啊没事没事,孙主任,啊,你说你说……你说……“眼看孙校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刘打工人才放下了手机,‘手机上根本就没有通话的显示。 刘打工人关上房门后,直接一个瘫软坐在了地上。 这年头,打工也太难了吧!! · 我叫刘昂,是一个在学校教务处工作的打工人,我带着学生去外地参加活动,我收了他的好处,抽了他的假烟,还被他按在地上摩擦过。如今这个学生脱团失踪了,一旦被发现我就是第一责任人。 生存不易,打工艰难! 请问我该怎那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 【别逼我点名啊!推荐票该交一交了……真的要我点名吗? 好!!左边吊大的,把票交上来! 右边那个笑起来超帅的,没错,就是你,看什么看,点到你了,快交票!】 第十章 【别怕】 (这章算很长吧,六千字~因为是一个完整的情节,不想分了。) 第十章【别怕】 一群黑衣人飞速的撬开了府邸的大门,鱼贯而入闯入院子里。 皮鞋把原本修建整齐的花圃践踏的一塌糊涂。 轰的一声响后,房屋的正面,连门板带玻璃已经被打碎! 女主人的惊呼声,少年的怒吼声,少女的尖叫声有,先后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当房门被强行砸开的第一时间,家里的三个人仿佛都愣了一下,反应最快的是李颖婉的哥哥。 少年原本跪坐在地上,飞快的爬了起来第一时间拦在了自己的母亲妹妹和陌生人的中间。 但是很可惜,他很快被一脚踹翻在地上。这个时候女主人才仿佛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惊呼着去抱起自己的儿子,而正在喝汤的李颖婉则打翻了汤碗,发出一声尖叫。 陈诺没有动,他的身子如同壁虎一样趴在外墙上,从窗户静静的看着房屋内。 闯入李家的黑衣人们缓缓散开,很快有人冲到了二楼的房间,挨个房间开始搜索,片刻后,确定了家里再也没有外人后,三个明显是领头者的男人,在手下的簇拥下,从门外走了进来。 陈诺认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头发花白,叫河正宰。他看上去似乎年纪很大,但其实在这个时候,只有四十岁。 也就是上辈子自己初次见到李颖婉的时候,被上辈子的李颖婉一枪打穿了脑袋的那个家伙。 至于河正宰身边的另外两个男人,看上去稍微年轻一些,相貌颇为相像,按照陈诺上辈子所了解的情况,这是一对兄弟。哥哥叫车太勇,弟弟叫车京勋。 李家的灭门惨案,河正宰,以及车太勇车京勋兄弟,这三人正是罪魁祸首。 这段恩怨的整体情况大体可以这么来解释: 河正宰和李颖婉的父亲,早年一起合伙做了航运生意。二十年的苦心经营,加上恰逢南高丽经济起飞的黄金二十年,在2000年的时候,两人经营的海运生意已经颇具规模。拥有十多艘邮轮,并且运输网遍布了整个东亚并延伸至了澳洲和北美。 可以说,在这个时候,两人完全可以说是海运新贵,在一些场合里,也偶尔会被叫做“船王”这样的戏称。 公司里是以李颖婉的父亲为尊。李颖婉的父亲拥有股份更多,担任会长,而河正宰担任社长。(大体相当于董事长和总经理的关系)。 然后,就在这一年,两人发生了矛盾和分歧——也许两人的矛盾和分歧在长期经营里早就埋下,只是这个时候爆发了出来。 爆发的导火索则是车太勇和车京勋兄弟。 这两人,嗯,怎么说呢,用一个简单的词来形容就好了:人渣。 这兄弟两人的生意包括:包揽工程建筑,垄断建材运输……当然这些只是明面上的掩护,暗地里,他们做高利贷生意,同时也贩卖DP,以及,人体器官。 XD的人从他们这里购买DP,久而久之没钱后,就像他们借高利贷,然后无力偿还后……很简单,用你的器官来抵债吧! 简直产业一条龙。 很眼熟对吧,南高丽有部电影《大叔》里,有类似背景的设定。 而两兄弟看上了李颖婉父亲和河正宰的公司,准确的说,是看上了他们的航运线。 不论是贩卖DP,还是贩卖人体器官,航运线都是这对人渣兄弟非常需要的。 于是,河正宰最先被拉入伙。但是事情到了李颖婉父亲这里,卡住了。 因为上辈子陈诺参与这件事情的时候,李颖婉的父亲已经死去了好几年,所以无法得知,当初李颖婉的父亲,拒绝和这三个人合作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李颖婉的父亲是一位正直的商人,拒绝做这种散尽天良的买卖。 也许是他们协商后利益分配的比例没谈拢。 不得而知。 偷偷说一句,陈诺个人的看法倾向于后一种。 因为从了解的情况来看,河正宰和那对人渣兄弟在很早就试图拉李颖婉的父亲入伙。如果李颖婉的父亲是因为正义感和良心而拒绝的话……他完全有时间报警。 他没有,而是选择了沉默甚至是隐瞒,所以很有可能,双方只是利益没有谈拢。 这一点,陈诺上辈子没有去深挖……人都死了,没必要再去深挖这些,否则的话,万一挖出来的结果,李颖婉的父亲也是一个原本打算同流合污的人渣……那么对唯一还活着的李颖婉没有任何好处。 而就在上个月,李颖婉的父亲前往澳洲洽淡一个海运航线拓展的生意,然后死在了澳洲。 凶手是那对人渣兄弟。 陈诺重生回来的时候,按照时间线来说,李颖婉的父亲已经挂掉了,所以他也没有机会改变什么。 · 啪! 刚从地上试图爬起来冲向河正宰的少年,被一个耳光扇倒在地上。 少年瞪大了双眼,眼睛里几乎要喷出怒火。 女主人正在大声斥责和对河正宰质问着什么。 陈诺趴在窗户边,没有动。 哪怕是那个人渣兄弟里的车京勋,强行将李颖婉反背着双手从地上拽起来拖到女主人的面前,似乎大声威胁着什么…… 看着李颖婉疼的小脸惨白,陈诺也只是拧了一下眉头。 他看了一眼房间里墙壁上的时钟。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 眼看车京勋脸上露出了恶意的笑容,脸都要凑到李颖婉的面前……陈诺的手指搭在了玻璃窗上!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鸣笛声,两辆消防车呼啸而来,闪烁的灯光在夜色中非常醒目。 陈诺捏紧的手指缓缓松开。 守在李家府邸外的一个黑衣人迅速跑进了宅子里大声汇报后,河正宰和人渣兄弟互相看了一眼。 车京勋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陈诺瞬间身体缩了上去! 他甚至可以低头看见车京勋的脑袋从下面窗户里探了出来。 “有消防车来了!”车京勋回头飞快道。 车太勇和河正宰互相看了一眼后,车太勇眼睛里抹过一丝恼火,挥手:“这里没法动手了,都带回去!” 几个车太勇的手下蜂拥而上,将一家三口抓了起来,少年郎似乎想抵抗一下,但是挨了几拳后,被架出去了,随后是李颖婉父母,他们一起被强行带出了家门,然后塞进了一辆黑色商务车里。 众人一窝蜂的离开了李家府邸,然后纷纷上车,在夜色之中飞速驶离李家。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辆消防车已经出现在了远处的路口朝着这里开来。 消防车自然是陈诺引来的,他只是潜入了李家隔壁的一栋无人的豪宅里,然后用打火机对着房间里的消防温度感应器烤了几下,消防警报器被惊动后,附近的消防机构果然立刻就来了。 就在那伙人的汽车拐过路口后,李家府邸的车库门打开,陈诺发动了一辆属于李家的轿车,飞快开出车库,追着前面的车队而去…… · 复仇不是目的。 杀光那些人渣也没有什么太难的。 但陈诺此行的目的是改变历史,改变李颖婉噩梦一样的人生。 那么,动手的地方,就最好不能在李颖婉的家里。 否则的话,杀光那些人渣是容易,可杀光了人之后呢?十几具尸体留在李颖婉家里,只会给孤儿寡母三人带去大麻烦。 陈诺驾车一路跟随,他并不是很担心中途会发生什么意外——如果真的发生意外的话,那么他随时可以改变计划强行动手。 · 河正宰觉得自己今晚心脏跳的厉害。 他以为自己是紧张……但仔细想想又似乎不对,前些日子弄死李东赫(李颖婉父亲)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像今天这么心跳发慌过。 那可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有一起打拼了二十年的好兄弟。 自己当时亲手用一个铁锤子,一下一下的砸破他的脑袋,然后把人丢在铁罐子里,再封上水泥,扔进海里的时候……自己那个时候,一直没有紧张过。 非但没有紧张,甚至还带着一种隐隐的被压抑了很多年的快意和畅快!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恨李东赫的? 是从两人第一次在生意上爆发矛盾,他当着众人的面,像教训自家的狗一样训斥自己? 有一部分,但并不完全是的。 是很多年前赚到的第一桶金,他利用自己的不懂财务,在计算方面涉及了很多坑,占据了更多股份? 也有这个原因,但也不完全是。 那么……就是那个女人了! 该死的李东赫,明明是我先认识她的!而她最后却跟她结了婚,还生下了两个小崽子! 河正宰咬牙切齿,盯着前面的那辆囚禁着一家三口的汽车。 车太勇和车京勋两兄弟把河正宰咬牙切齿的模样看在眼里,两人在黑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 “怎么?心里还有不平吗?”车太勇点燃了一根香烟,狞笑道:“一会儿到了地方,那个女人今晚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置她,就怎么处置她!” 河正宰冷冷看了一眼车太勇。 车京勋在旁边笑得如同一条毒蛇,主动递给河正宰一支烟,亲手给他点上。 河正宰狠狠的抽了几口,就直接打开车窗扔了出去。 他的声音如同恶鬼:“我不但要享用李东赫的老婆,我今晚还要品尝他女儿的味道!哈哈!这个混蛋,就算到了地狱,他也是一个失败者!!” 几辆车一路行驶往南,慢慢的来到了越来越偏僻的地方,这条通往郊区的道路,是车太勇兄弟设置在郊外的一座水泥搅拌场。 几辆车行驶进了厂房里,立刻有车太勇的手下下车将厂房的铁皮门放了下来。 李颖婉一家三口被带下了车,然后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后,就被推倒在了地上。 女主人死死的将一对儿女抱在怀里,并死死的拦住欲冲上去拼命的儿子。同时她还大声的对着河正宰哀求着什么。 河正宰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从车里走下来的时候,在解自己的皮带,等他走到一家三口面前的时候,河正宰居高临下看着这个正在对自己痛哭哀求的女人。 他忽然举起皮带来高高扬起,然后狠狠的抽了过去。 女主人背过身去,用自己的后背为儿女挡下了这一皮带。 “河正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难道你这人的就是心肠都已经彻底烂透了坏透了吗!!”女人仿佛此刻已经知道无法幸免,忽然鼓起勇气大声的痛斥起来。 少年低吼一声,一跃而起,用力抱住了河正宰的腰部试图掀翻他,但河正宰被推的踉跄后退几步后很快被手下扶好,随后少年的双臂被撕开,拳打脚踢在地上滚做一团。 李颖婉,少女此刻整个脑子都是一片空白。 十六岁的少女已经彻彻底底的吓傻了。 她甚至连哭都忘记了,满脸泪水,一双眸子里满是恐惧,张着嘴巴看着眼前一切入噩梦般的场景,她甚至连叫都叫不出来…… 如果这是噩梦的话……求求你,求求你快让它醒来吧!!! 某一个瞬间,少女的脑海里仿佛闪过了今晚看到的那个奇怪的少年。 仿佛那个人,对自己做出奇怪举动的时候,他说过一句什么话来着…… 他说要为自己……驱散噩梦? …… 轰!!!!! 厂房的大门轰然被撞烂! 一辆白色的现代轿车如疯牛一样冲进了厂房里,然后一头撞在了车太勇一个手下的轿车车尾! 一时间,厂房里的人都惊呆了,连正在对着李颖婉哥哥拳打脚踢的几人也都下意识的停住了动手看去。 唯独李颖婉看着冲进来的那辆轿车,忽然眼神变得很奇怪。 那是……自己家的车呀! · 咳咳咳咳! 陈诺打开车门从里面钻出来的时候,用力咳嗽了一阵,右手在面前拼命挥舞试图驱散扬起的灰尘,同时他的眼神越过人群准确的落在了李颖婉一家三口的身上。 “咳咳……我说,你们家的这辆车有点问题,离合器有点松,加速的时候顿挫感太明显了。方向盘也有点飘,可能需要重新调一下才行啊。” 陈诺说完这些,眼神落在了李颖婉的脸上,他的脸上露出笑容:“嗨!又见面了,小萤火虫。” 李颖婉的表情呆滞,但忽然眼睛里闪过一丝期盼! “呀!你是谁啊!”车京勋恶狠狠的大吼。 车太勇却狠狠的推了一把自己的弟弟,这个黑道老大还是颇有几分果断的,他没有犹豫也没有浪费时间去废话,直接大声吼道:“上,干掉他!” 一个距离陈诺最近的手下,举起手里的铁棍就大吼着冲上去,铁棍扫过,陈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一下,他拧身侧部,身子堪堪从铁棍的锋芒旁闪过,然后他的左手抬起,指尖撮如鹤嘴,闪电般的在那个人的脖子上点了一下。 噗通! 那人直接躺在了地上,棍子早已经扔了,双手死死的扼住自己的喉咙,身体扭动。 他的喉结碎了! 短暂的沉默,车太勇满脸杀气:“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弄死他!!” 十几个汉子虎吼着扑了上去! 短暂的十几秒后,地上躺下了一半! 而眼前这个少年毫发无损,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站在手下们身后的车太勇。 车太勇感觉到口干舌燥,而河正宰则在缓缓的后退。 “京勋!弄死他。”车太勇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车京勋是车太勇最后的底牌……他也是车太勇身边所有人里,身手最好,最能打的一个! 车太勇能在短短数年内起家,风云崛起,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功劳,是来自于身边这个身手恐怖,敢打敢拼的弟弟。 车京勋在服役的时候可以南高丽一线部队里的精锐战士,是曾经在边境线上驻守过的南高丽最精锐的几支部队之一。 车京勋此刻虽然心中暗暗震撼,但是却并没有丝毫畏惧,他盯着面前这个少年,缓缓的弯腰,把自己的皮靴的鞋带系紧,然后从裤子的绑腿上,抽出一把战刀,随手在手里抖了一个刀花,双手架着标准的战术动作,缓缓的滑步逼近陈诺。 陈诺皱眉看着眼前的车京勋,叹了口气。 “我提醒你一下啊,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对我亮刀的人。你知道上一个对我亮刀子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车京勋不答,他的步伐飞快,战术滑步踩的如毒蛇一半狡猾,双手高架,刀锋雪亮,同时含胸耸肩…… 哪怕是在最严格的部队里,他一套格斗的战术动作都是无可挑剔的! 刀锋划过! 陈诺闪开! 车京勋一个扫踢,陈诺退开!身边的车门被直接一脚踢的凹了进去! 车京勋打的虎虎生风,步步紧逼,陈诺左右躲闪…… “……好吧。” 陈诺连续后退了几步后,忽然笑了笑,然后,瞬间,他不再后退了! 少年看似单薄的身子忽然闪电般的往前一送,就在车京勋的刀锋划来的时候,他的身子已经矮了下去! 他的动作不仅仅是快,而是有一种奇怪的节奏被扭曲的感觉!仿佛他的动作节奏和车京勋完全不在一个时间线上! 那种扭曲错位的感觉,格外诡异! 车京勋一刀落空,陈诺已经侧身贴在了他的双臂之前,一手成掌架开了车京勋挡在面前的左拳,陈诺的右手已经飞速的从车京勋的脖子上划过。 一步,两人身子交错而过。 车京勋的喉咙上出现一道血线,然后鲜血狂喷而出,跪在了地上。 陈诺的指尖,一把美工刀片的锋芒闪了一下,然后消失在了他的指间。 陈诺回头看了一眼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车京勋。 “花里胡哨。” ` 呼! 一个双肩包呼啸而过,看势不妙已经掉头逃跑的河正宰,后脑被双肩包砸用后,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而双肩包掉在地上,拉链已经散开,里面掉出了一堆东西。 蓝白相间的丑陋校服,圆珠笔等一些文具。 而最让车太勇瞪大了眼睛的,包里还有他妈的四五块板砖!! “看什么看,这当然是准备来砸你的啊。” 陈诺瞪眼。 车太勇看着身边已经倒下大半的手下,看着已经断气的弟弟…… 他忽然疯狂的一把从地上扯起李颖婉来,手里已经亮出了匕首,刀尖就戳在李颖婉的脖子上,已经刺破了肌肤,戳出了血! “我不管你是谁!你看上去很关心这个小女孩是吧!!那就放我走!!”车太勇疯狂的大吼。 陈诺皱眉,他看着被车太勇夹在胳膊下的李颖婉,小女孩脸上全是泪水。 “喂,丫头,你很怕是不是?”陈诺抓了抓头发,忽然笑了一下,他盯着李颖婉的眼睛,低声说了两个字。 “别怕。” 这句话仿佛带着魔力一样,李颖婉原本颤抖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安静了下来,她虽然还抽鼻子,但眼泪已经停了下来。 女孩用一种特殊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这个看上去仿佛和自己同龄的少年。 陈诺看着车太勇:“本来不想用这一招的……还没有练回来,不过……先用你试试手吧。” 看着车太勇手里的匕首,陈诺忽然举起自己的右手。 然后,他轻轻的打了个响指。 啪! 陈诺的脸色仿佛稍微白了三分,他深深吸了口气,冷冷看着车太勇。 他冷笑着,一步步就这么直接走向了车太勇! 车太勇的脸色涨红!他的全身都在颤抖,手臂上的肌肉扭曲,指尖微颤……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手里的匕首,在往下刺出哪怕一毫米,都做不到! 陈诺缓缓走了五步,走到了车太勇的面前,他平视着车太勇的眼睛。 “你是今晚第三个对我亮刀的人。“ 说着,陈诺劈手就把匕首从车太勇的手里抽了出来,在手里飞快掉了个头后直接扎进了车太勇的心脏里! 刀柄用力一转! 陈诺伸手在车太勇的额头上推了一把,他往后仰倒。 看着面前的少女,陈诺吐了口气,然后伸手摸了摸李颖婉的脸。 “怕不怕?” “……” “别怕,我说过,我会为你驱散噩梦的。” 第十一章 【不可以哦】 第十一章【不可以哦】 李颖婉晕倒在了陈诺的怀里。 然后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就躺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少女醒来后第一个反应是飞快的坐直了身子四处观望。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沙发,熟悉的灯光…… 身上一件盖着的衣服滑落在地上。是一件蓝白相间的,肥大而样式奇怪的运动外套——最古怪的是,上面还破了一个大窟窿,仿佛是被人用剪刀剪去了一块。 “醒了?” 陈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颖婉霍然回头,就看见那个少年站在身后,身子懒洋洋的依靠着墙,他一手捧着碗,另外一只手里捏了双筷子。 陈诺飞快的把碗里的鸡汤喝完,放下碗筷,指着李颖婉身上的校服:“这件衣服可以还我了吧?你昏迷的时候怕你冷给你盖上,结果你捏的死死的,又怕弄醒你,只好先放在你身上了。” 说着,陈诺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校服,少女的小脸立刻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看着陈诺。 她的双手死死捏着衣角。 陈诺无奈苦笑:“喂,小丫头,这衣服是我的啊。” 李颖婉低头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件衣服,脸一红,终于松开了手。 陈诺抽回了衣服,随手窝成一团,提起放在角落里的双肩包,塞了进去。 “锅里的鸡汤我热了一下,还挺好喝的。你哥哥受了点伤,你母亲已经给他上过药了。”陈诺坐在李颖婉的面前,看着女孩有些无措和茫然的眼神,他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更加温和一些:“你没醒来之前,我和你母亲已经交代了一些事情。嗯……具体的,她自然会告诉你的。我的建议是你们不要报警,反正麻烦也已经被我彻底抹去了。” 陈诺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却又略显稚嫩的脸庞,很自然的伸出手,似乎想触摸少女的脸庞,可是手伸了一半,讪讪的停顿住了。 李颖婉的眸子里却忽然流露出了奇怪的目光,少女用一种笨拙的姿态,身子努力往前够了够……她主动把脸庞贴在了陈诺的手掌上。 陈诺一愣。 “你……为什么说话这么老气横秋的。你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才对。”李颖婉小心翼翼的说道。 陈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今晚是不是很害怕?那样的场面……嗯,可是我时间不多,没办法处理的更好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也不想让你目睹这些。” “……不怕。”李颖婉沉默了会儿后,从嘴巴里蹦出了这么一句:“你让我别怕,我便,我便不怕!” 少女凝视着陈诺,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吗?今晚,今晚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说你是从天上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陈诺摇头,他温柔的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小孩子家家的别问那么多了,具体的事情你母亲会告诉你的。啊对了,你母亲受了点刺激,我用了点办法,她现在正在睡觉,大约要过一个小时后才会醒来。至于你哥哥……他脾气太暴躁了,我把他捆起来了。” 说到这里,陈诺忽然板起脸来,手指也从女孩的秀发滑落到了她的耳朵上,轻轻捏住她的耳朵,训斥道:“以后要记得好好学习知道不知道!还有,不许学大人说粗口!记住了没有?啊对了!更不许学人纹身!小小年纪就纹身,丑死了!不许学抽烟,不许学喝酒……喂!我说的这些话你记住了没有?” 李颖婉轻轻点头,轻轻说:“嗯,不说粗话,不纹身,不喝酒不抽烟……我会做到的!你说的,我一定都会去做到!”顿了顿,她的语气里有一丝哀求:“你能不能,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巴掌在李颖婉的额头上虚拍了一下:“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做什么。” 说着,陈诺站了起来。 李颖婉立刻很紧张的跳了起来:“你,你要走了吗?” “是啊!不然难道留在这里过年啊?”陈诺笑了笑,他走到了客厅后的厨房里,然后,拉着一个最大号的行李箱走了出来。 来到了李颖婉面前,李颖婉仰着头看着陈诺,眼眶发红:“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人类?你,你不会是天使吧?” “tui!”陈诺一脸不屑:“天使?我又不信上帝,我信关二哥的!” 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的那个最大号的行李箱仿佛动了动,陈诺毫不犹豫一脚一脚踢了上去,喝道:“动什么动!再动我给你板砖!” 李颖婉吓到了:“这,这是??” “河正宰啊。”陈诺似乎有些无奈:“我对我还有一点点用处。” 说着,陈诺迈腿要走,然后低头一看,就看见李颖婉的一只小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 陈诺想了想,很认真的看着李颖婉:“我真的要走了,你明白么?” “我还会再见到你吗?” 陈诺看着少女眼神里毫不掩饰的依恋,他柔声道:“你喜欢萤火虫吗?” “……喜欢,夏天的时候哥哥带我去抓过。” “以后别抓了。” 少女还想说什么,却感觉到对方的手轻轻的摸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她眼前越来越模糊…… · 重新醒来的时候,李颖婉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眼神黯然。 不过下一秒,她忽然跳了起来,飞奔着在房间里到处搜索,找到了一纸和笔! 少女的表情异常认真,她在上面飞快的写下了一行行字。 不可以说粗口。 不可以去纹身。 不可以学抽烟。 不可以学喝酒。 不可以抓萤火虫。 写到这里,少女皱眉想了想,然后啊的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继续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 ……信关二哥。 可是……关二哥又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李颖婉的眼睛忽然一亮! 她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画上几笔,侧头想一下,然后再画上几笔。 片刻之后,那张纸的下半部分,已经被她歪歪扭扭的画出了一个如字符一样的图案!! 这是李颖婉,凭借记忆画出来的! 这个图案,是她上一次醒来,仔细观察了那件蓝白相间的运动衫,注意到上面的一串字符! 虽然读不懂,但是李颖婉却凭借记忆,强行记住了那几个字符的样子! 此刻,少女面前的这张白纸上,上半部分是书写工工整整的一连串:不可以…… 而下半部分,那串被她强行记忆和复制出来的字符,赫然是…… 江宁第八中学! 嗯?虽然看不懂,但,这好像是华文! 啊!!我记得哥哥的房间里,是有华文字典的!! 啊!哥哥! 那个人说,他把哥哥捆起来了!! · 河正宰被从箱子里放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是扭曲的。 很正常,哪怕河正宰身材并不高大,算是体型瘦小。哪怕那个旅行箱是最大号的。为了将他塞进旅行箱里,陈诺毫不犹豫的掰断蓝来他的一条胳膊! 河正宰疼晕了至少两次。 被放出来的时候,他滚在地上,抬起头后,就陷入了绝望之中。 他认了出来,这是自己的一处住所! 在汉城的一处不为人知的住所。 “你到底是什么人!”河正宰咬牙嘶声问道。 陈诺不回答,他直接抓住河正宰的脚,就这么拖着他在地上走,从客厅拖到了里面的卧室。 他把床头柜从原来的位置挪开,露出了里面的一个保险箱。 “做个交易,你打开它。“ “你会放过我?“ “我可以让你死的有点尊严。” “尊,尊严?” “对,你可以从你的衣柜里挑一件你觉得最体面的衣服换上,然后再死。”陈诺的语气很诚恳:“是不是很有尊严?” “……”河正宰忽然跪在地上试图去抱陈诺的大腿:“你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可以给你钱,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我把全部都给你!你别杀我,我不想死!!” 陈诺不说话,指着保险箱。他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是眼神冰冷! 回想起这个少年残忍的杀戮手段,还有之前冷静的掰断自己胳膊的举动……河正宰实在无法提起哪怕一丝一毫抗拒的勇气。 他打开了保险箱。 “里面有一个账本,那个里面记录了……” 河正宰说到一半,却发现这个少年对什么所谓的账本丝毫不感兴趣。 陈诺拿出了一个塑料袋,把保险箱里留着的一些美元钞票,还有几块金条塞进去,然后装进了背包。 账本?那种东西陈诺可没有半点兴趣。 他只是顺道来恰点烂钱而已。 嗯,大概有五万美元,还有几根几条。 没办法,重生者也要恰饭的嘛。 陈诺收好了钱,然后仔细的看了看周围……他全部的过程里很小心的戴了手套,不会留下指纹。 那么,接下来可以弄死这个家伙了。 陈诺正在思索着,忽然眼角余光看到了挂在墙壁上的一个相框。 相框里,河正宰站在一条白色的豪华游艇旁,一脸炫耀加嚣张的表情。 陈诺笑了,他一把抓起河正宰,指着照片:“这条船是你的?” “……是。” “它有多快?” “……最大航速30节。” 陈诺飞快的计算了一下,笑得很愉快:“那么,加一个交易条款吧,我要这条船。” “……”河正宰忽然鼓起勇气:“那你必须放过我!!用它,用它交换我得命!你不能杀我。” “好。成交,我放过你。”陈诺回答得很痛快:“船在哪里?” · 河正宰死了。 陈诺给他灌了整整两瓶威士忌,然后一脚把他踹进了海里。 至于一个喝醉的人能不能游回岸上……嗯,考虑到此时此刻游艇距离海岸线至少有十公里,陈诺很乐观的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何况……那个家伙的脚踝上,陈诺用了一根不锈钢链子,绑上了从游艇上拆下来的钢化玻璃茶几。 陈诺掂量过了,大概茶几有四十斤沉。 嗯,一脚一个。 至于答应过不杀他…… 哦,他反悔了。 怎样? 顺便说一下,茶几上还有一根铁链,绑着另外一个人的脚。 另外一个人,名字叫韩政元。 是李颖婉父亲生前的一个好朋友。也就是上辈子,李颖婉逃出后走投无路去投靠他,然后被他谋害出卖的那个家伙。 很简单,出海之前开车去他家绕了一下,很近,一脚油门的事儿。 · 坐在驾驶舱,陈诺打开了航海仪表,确认了航海图和方向后……游艇缓缓的加速。 清晨的阳光下,游艇里传来少年愉快的歌声。 Wholetthedogsout~~ Wow Wow Wow Wow 他一边哼着歌,一边设定好了巡航后。 陈诺终于瘫坐在了椅子上。 几分钟后,他开始流鼻血! “果然,绝招不能随便乱练啊。”陈诺毫不在意的一把擦掉鼻子上的血,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笑了会儿,然后对着天空竖了一根中指! Wholetthedogsout~~ Wow Wow Wow Wow · 【推荐票啦,别让我再点名了好不好。 还有,你们投推荐票的时候,不会真的有人是故意为了看感谢语,一张张点的吧? 不会吧不会吧^】 · 第十二章 【当然是原谅他啊】 第十二章 刘昂此刻面临着自己打工生涯最大的危机。 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左瞒右瞒,左支右撑,苦心笃志糊弄了四天,终于纸还是包不住火了。 就在一个小时前,领队的老师终于发现了异常情况。 和这次交流的育才学校的一次最后的集体联谊活动,按照规矩是必须全部到场的,而江宁八中这里的座位却始终空了一个。 开始的时候,刘打工人还试图遮掩,但领队老师又过问了几次后,发现刘打工人神色越来越不对,深究之下,终于事发! 一个学生人没了!! 然后就是一场鸡飞狗跳。 此刻刘打工人面对的是交流团的学生领队吴老师,学校教务处的一名资深教师。 不过带给刘打工人压力最大的,则是交流团的团长,学校的校长助理。 这位校长助理姓方,就如同这个年代的大部分领导一样,大背头,夹克衫,说话中气十足,颇有气势。而且,在体制内的行政体系里,校长助理其实就约等于是副校长的意思。这位姓方的校长助理,平时里在学校中大家遇到他,大家都是会尊称一声方校长的——这是规矩。 这位方校长年富力强,是教育局里派来到学校挂职的,大约学校公转民的改制后就会离开——也算是镀金完成,经历了一场成功的改制,捞到一个不错的政绩。 但前提是……别出意外。 所以,可想而知,此时此刻,这位方校长的如何的勃然大怒! 他瞪着面前的刘打工人,那眼神就差要吃人了。 一个交流学生团,若是走丢了一个学生,那么最大的责任人是谁?是这个刘打工人?当然不是,他只是教育集团资方派来的一个打工仔。 无论如何,方校长是交流团名义上的团长,若是出了什么事故,他就是第一责任人。 真的出了岔子,那么什么挂职镀金,什么捞取资历政绩,统统都会变成镜花水月,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严厉的惩处和各方的压力…… 方校长几乎是彻底失态的痛骂了刘打工人十几分钟,然后大声咆哮的让所有的交流团老师统统出去找人。 怎么找,上哪儿找,自然先不管的,总之先把人轰上大街去找去!! 刘打工人还是没有敢说实话。 他哪里敢说,其实陈诺同学已经脱团四天了……如果他敢这么说,那责任就大了!万一出了什么严重的后果,等于是承认了,他包庇甚至是隐瞒了陈诺失踪这么大的事情整整四天! 他当然不敢这么说,所以直到前会儿事发,他在被质问的时候,仓皇之下,还在强撑着说,陈诺只是今天溜号跑出去玩了。 领队老师开始也只是有点生气,认为刘打工人管理不严,让他赶紧把人叫回来…… 但两个小时后,陈诺依然没有回来,领队老师才有点害怕了,直接汇报了方校长。 “他……他也许是去附近的网吧打游戏去了吧,你们知道,这个年纪的小男孩都很贪玩的。”刘打工人汗如雨下,试图用无力的话语来淡化这件事情——也许他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安慰自己。 可很快派出去找的老师和同学都回来了。 附近的街道,游戏厅,网吧,都找过了,在育才学校老师的陪同下,几乎把学校附近学生可能滞留的娱乐场所都找了个遍。 “报警吧!” 开口说话的是孙校花。 孙校花已经觉得事情非常不对了。她回想自己其实已经三四天没见到陈诺了,越想越觉得事情离奇,而且这个刘打工人的反应太过奇怪。 她忍不住开口建议道:“老师!一个同学就这么丢了,我们既然找不到,那就赶紧报警啊!” 领队老师内心是赞同这个提议的……因为她也不想承担责任。 但这会儿,纠结犹豫的反而是方校长了。 报警……那事情真的可能就闹大了!而且报警之后哪怕人找了回来,管理不力,学生意外走丢,这个帽子,也就着着实实的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在自己挂职即将结束没多少日子的时候,弄出这么一档子是,对自己的挂职来说,可是严重减分的。 方校长患得患失,心中还抱有几分指望,希望能把这件事情捂下去……最好是不声不响把人找回来,别出任何事情,自己再狠狠的惩罚一通……然后就把这个事情的影响压缩在交流团内部就好了。 孙校花毕竟年纪小,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眼看大家都看方校长却就是不吭声,忍不住焦急道:“老师!陈诺丢了,你们还犹豫什么!赶紧报警啊!!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好!” 方校长呼吸急促,眼睛里写满了焦虑,他咬牙看了看其他的老师,忽然心中一虚,有些心虚的略略侧过头去,低声道:“还是再找找!再找找!嗯……没准,没准有什么地方没找到,再找找就找到了……” 一听这话,学生们自然是不懂,但是老师们都是成年人,有反应快的,就猜出了方校长这下是坐蜡了。 可这更是冒险。 找得到还好,万一再找也找不到……耽误了时间,最后如果导致了什么严重后果的话…… 没人说话了。 这会儿坚持报警,那就是等于把方校长陷入危境,可如果不报警,真出了什么岔子……虽然主要责任人是方校长和刘打工人,但老师们毕竟还是多少有些良心的。 有正义感强些的,骨子里就对方校长此刻捂盖子的行为生出了厌恶。 “也许……陈诺同学在本地有什么亲戚?他会不会是偷偷跑出去……”方校长喃喃自语着,忽然眼睛一亮:“对啊!有这种可能!刘昂,你和他一直住在一起,他有没有提起过,他在本地有什么亲朋好友之类的?” “……我不太清楚”刘打工人面色土色。 “……”方向张狠狠剜了刘打工人一眼:“他的行李呢?” “都,都在房间里吧。” “去找找!没准行李箱里有什么联系地址或者通讯录之类的东西!” 虽然希望渺茫,但方校长说的也未尝不是一种可能。 方校长带着众人上楼一路跑到了刘打工人和陈诺的房间。 刘打工人拿出房卡开门,门才推开,就忽然听见洗手间里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 洗手间门被推开,陈诺一手毛巾擦着头发,穿着一个四角短裤就走了出来。 头发和身上都湿漉漉的,一副刚洗过澡的模样。 “咦?”少年看着门口拥挤着的多位老师,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了惊奇和紧张的表情,然后惊呼一声,转身就要跑回洗手间里。 可方校长已经健步如飞一把窜了上去,劈手就拉住了陈诺了隔胳膊! “站住!陈诺?!你就是陈诺同学吧!!”说着,方校长扭头看其他老师,尤其是盯着刘打工人:“这就是陈诺吧?” 刘打工人感受到了方校长饿狼般的眼神,仿佛此刻如果自己说出的答案是否定的话,这位方校长能直接当场撕了自己。 “是是是,他就是陈诺。” 一瞬间,方校长回魂了。 他的脸上的表情,从惊恐,到紧张,再到惊喜,再到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感动…… 差点没落下眼泪来。 然后……就是狂怒了! “陈诺同学!你搞什么狗屁名堂!!!” 方校长一声怒吼。 噗通一声,刘打工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还魂了。 要说此刻路刘工人的心情,那是复杂的: 他即可想抱着陈诺的大腿大哭三声,同时也想一刀砍死这个混蛋! “陈诺!!!你跑到哪儿去了!!!!” 刘打工人一声咆哮,冲上去一把抓住了陈诺的肩膀。他用力过猛,甚至把方校长都挤到了一旁。 “呃……”陈诺看了看刘打工人,又看了看门口的诸位老师,再看看方校长,最后还看到了站在老师们身后的学生里,孙校花正如释重负的看着自己。 “那个,我出去网吧打了会儿游戏……” “混账!!”方校长大声呵斥起来:“无组织!无纪律!简直胡闹!!你还有没有一点组织性纪律性!!” 方校长松了口气之余,开始发泄怒火了。 陈诺立刻站直了身子,垂头摆出一副乖乖听训的姿态,但眼角余光偷偷瞄向孙校花。 嗯,小姑娘也在咬牙切齿的瞪自己,还轻轻的哼了一声。 不过校花同学的眼神里,更多的则是虚惊一场的释然。 · 方校长大约是真被吓到了,发泄一般的痛骂了陈诺好久。 什么处分啊检查之类的……无非就是这些威吓的话。陈诺一概笑纳就好了。 一场风波终于消弭,大家散去后,刘打工人依然幽怨的看着陈诺。 “老子这次可被你给坑死了!”刘打工人咬牙切齿。 他是免不了吃点挂落了。 为了安抚这个家伙,陈诺当着他的面拿出了手机,删掉了之前的那段录音。 “老刘啊。以后和平共处如何?我这人,你放心,言而有信的!” · 晚上,陈诺敲开了孙校花的房门。开门的是一个脸蛋如满月般的女孩,警惕的看着门外的陈诺。 “咦?陈诺?你干嘛?” “孙可可呢?” “她洗澡……你找她?”胖妞同学眼睛里立刻燃烧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陈诺勾头看了看胖妞身后的室内,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你告诉她,我在楼顶天台等她。” 说完,陈诺转身走了。 孙校花来到天台的时候,身上裹了件羽绒大衣,头顶还戴个帽子,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也知道是害羞,还是刚洗澡的时候水汽蒸的。 推开天台的门,孙校花看见了少年的背影。 就在她迟疑害羞,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 陈诺回头冲她笑了笑,嘴角一勾:“你看,下雪了。” 夜空之中,零零散散的雪花飘落下来。 孙可可走到了陈诺的身边,学着他一起抬起手来去接雪花,接了会儿,就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傻……金陵又不是看不到雪。 一声轻响,陈诺递过来一罐打开的可乐,还有一桶薯片。 孙校花犹豫了一下:“……吃会胖的。” 少年那个讨厌的眼神飘了过来,这一次孙校花确定了,他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以下的部位。 “胖点好,胖点好。” 很想一脚踢过去,但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忍住了,红着脸,很秀气的翘起两根手指,捏起一片薯片来,咬了一口。 好脆。 又小小喝了口可乐。 ……好甜。 “你知道么,我今天心情特别好。”陈诺眯着眼睛笑着。 “嗯,为什么呢?” “可能是,做了一直以来都很想做的事情吧。”陈诺抬头看着天空中的落雪,轻轻一叹。 孙校花忽然心跳开始加速。 少女扭头,看着身边的陈诺,看着他的侧脸。 “以前我总听人说,人生嘛,总是充满了遗憾的,这才是人生,美好而复杂。”少年低声说着,忽然变了一个语气,他后面的话忽然变得肆意起来,举起双手张开,冲着天空,大声喝道:“我去他妈的遗憾吧!!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卻,忽然而已。” 他的笑声越发的肆无忌惮:“人生如白马……我做我自己的执鞭人!” 身边的少女略略有些发痴的看着陈诺。 孙校花只觉得,自己虽然听不太懂陈诺的话中意思,但是……这一刻…… 他好帅呀! 孙校花的少女心渐渐融化。 可下一刻,这个好帅的少年也扭过头来,眯着眼睛微笑看着孙校花,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 “可可,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么?” “嗯……你说。”少女有些意乱情迷的样子,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气了。 心跳一百八,有没有! 他……他,他不会是想对我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最多,最多可以让他拉拉手,亲我绝对不可以的! 啊……如果非要亲的话,嗯……那脸上勉强是可以接受的,可是嘴上绝对不可以啊…… “那个……你会写检查吗?你帮我写一份吧。” 好吧……这个狗东西突然又不帅了!! · “……我辜负了学校和老师对我的教导和信任!我深深的体会到,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也给这次集体活动带来了非常不光彩的影响!在这里,请允许我做深刻的检讨!今后的学习和生活过程中,我一定会洗心革面……” 嗯,字写的有点潦草,陈诺读的很费力。 校花同学长的那么好看,这一笔字嘛…… 陈诺站在会议室最前面,当着交流团全体师生的面,一板一眼的读着。 然后交流团团长方校长又讲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开除他,或者判个无期徒刑吧? 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啦…… 坐在台下的某个少女也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 这场大雪从北方下到了南边,一场冷空气寒流席卷了大半个华夏国。 交流团回到金陵的时候,金陵城已经是大雪纷飞。 第二天早上上学,不少学生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冬装在操场上打雪仗,上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兼政治老师的课。 陈诺坐在教室里,有些百般聊赖的感觉,干脆就趴在课桌上打盹。 随着上课铃,老师走进了教室。趴着的陈诺,就感觉到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不少学生甚至在倒吸凉气! “同学们,我宣布一下……” 咦?声音很耳熟呀。 陈诺抬起头来,就看见孙主任的那张四方大饼脸出现在教室讲台后。 卧槽! “……你们的班主任吴老师昨晚因为下雪出门摔伤了腿,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们的政治课由我来代课,也代任你们的班主任。”老孙在学生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班里的学生们听了大气都不敢出。 啪! 老孙把一叠卷子放在了讲台上,缓缓道:“现在开始一场随堂测试,我要先掌握一下你们的学习进度,课代表上来,把卷子发下去,两节课考试,大家都好好写——考不及格的,放学留下来在操场上扫雪!” 一片哀嚎。 嗯?陈诺察觉,怎么感觉老孙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有点针对自己啊。 放学留下在操场上扫雪……老孙在说着句话的时候,眼睛为啥盯着自己看? ` 【大家新年快乐呀!希望2021年,把所有2020的阴霾都扫落散去吧! 讨个推荐票当新年红包,成不?】 · 第十三章 【老孙】 第十三章【老孙】 在老孙代任班主任后,陈诺一连扫了三天的雪。 第一天是随堂测验不及格——他能及格才见鬼了。 第二天是陈诺及格了,他抄了旁边同学的答案。但是他还是大意了。 老孙以作业没交的名义,让陈诺再次加入了义务扫雪队。 第三天,陈诺早上就到学校把作业抄好了…… “今天不考试了不查作业,我们抽查一下时政题。”老孙站在讲台前慢条斯理的说道。 台下学生们长吁口气。 “十五大的召开时间是?”老孙一指班长。 班长起身:“1997年9月12日至9月18日。” 老孙点头:“参会代表人数多少?”一指学习委员。 学习委员起身:“正式代表加特邀代表共2074人。” 老孙指着陈诺,陈诺起立。 老孙面无表情问道:“这些代表的名字?” 陈诺:“…………” 你这是故意为难我胖虎? · 放学的时候,陈诺扛着扫帚在操场上百无聊赖的东边扫一下,西边划拉一下。 他已经明白了,老孙就是故意整自己。 不止他明白了,全班同学都明白了。 不止全班同学明白,全年级同学恐怕都明白了。 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同学放学走过操场,看着扫雪的陈诺,指指点点,嘻嘻哈哈。 “卧槽,这就是泡教导主任女儿的好汉?” “真的猛士啊!” 害,何至于此啊。 好吧,其实真的是自找的。 第一天扫雪估计老孙只是想给陈诺一个下马威。 但谁知道,当天放学陈诺扫雪的时候,恰逢校花同学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不但给陈诺送一瓶用保温杯装的热水,还找来了一个扫帚,陪他一起扫了起来。 当时站在二楼年纪教研室窗户旁看着的老孙,就差点心梗! 所以准确来说,第二天第三天的扫雪,陈诺真的一点都不冤。 · 第四天。 老孙迈着方步走进教室。 上课起立老师好。 学生们才坐下,陈诺立刻打起十足的精神! 他倒要看看老孙今天还能玩出什么幺蛾子。 这三天来,他为了和老孙别苗头,他花了一个晚上把这个学期的政治书的知识要点都背了一遍,又花了一个晚上把时政100题也都熟读背诵了。 嗯,今天的作业也交了! 你要再敢让我回答两千多个代表的名字这种问题,我就…… 才想到这里,老孙已经开口了。 “陈诺同学,今天放学你留下来扫雪。” 纳尼?? 没有考试? 没有问答? 没有检查作业? 老孙你不按规矩出牌啊!! 不讲武德!!! “凭什么?”陈诺瞪眼。 老孙慢慢吞吞拿起自己的保温杯,打开,吹了吹气,慢慢悠悠喝了一小口,才道:“你不是这个学期交了入团申请嘛,多为集体劳动,培养你的集体荣誉感和责任感。” 陈诺看着老孙。 我原来以为自己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啊! 瞬间,陈诺做出了一个决定! 今晚校花给老孙送晚饭的时候拦住她,把他两个鸡腿都吃光! 不,老孙你这个月都没有鸡腿吃了! · 放学后,第四次扛着扫帚走向操场的陈诺,忽然被人叫住了。 班长匆匆忙忙跑了过来:“陈诺,孙老师让你去一下办公室,现在!” “嗯?”陈诺一挑眉:“怎么,不让我扫操场了?” 班长摇头:“我不知道。” 不过他走开前,也嘻嘻笑着拍了一下陈诺的肩膀,对他悄悄竖了下大拇指:“你真牛!” 陈诺扫帚,双手插着裤兜慢慢悠悠走向年级教研室,拉开门,掀开厚厚的棉布门帘,里面暖炉的热气扑面而来。 老孙坐在办公桌前,看见陈诺走进来,面色有些复杂……嗯,这老家伙的眼神好像有点内疚和不好意思? 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一个人站了起来,走向陈诺。 陈诺皱眉。 这人穿着一身警服。 “你就是陈诺同学吧。” “我就是。”陈诺稳稳的回答,然后眼神看向老孙。 老孙叹了口气,语气很沉稳:“陈诺,这是龙潭监狱的张教导。” 随着老孙的话,这位张教导掏出了自己的证件在陈诺面前展示了一下。 “有什么事情吗?”陈诺的神态很沉稳,丝毫没有波动。 “是这样的,你的母亲欧秀华正在我们监狱接受改造,她去年因为表现良好,申请的亲人探视已经得到批准,狱方也通知到了家属,也就是你,根据我们的记录,当时电话通知的时候,是你本人接的电话。” 陈诺点了点头,他当然不记得这个事情,显然是发生在自己重生之前了。 张教导的语气柔和了一些,缓缓道:“但是探视申请已经批下来半年了,你并没有去监狱探望。欧秀华委托我们,来找你谈谈,嗯,我这么说吧,我对于你们家庭里的关系情况不太了解,但就监狱里做思想工作的经验来说,家属的探视,是有利于犯人思想改造的。” 顿了顿,张教导看着陈诺,低声道:“你母亲的情绪最近很不好。孩子,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她么?她很想你。” 旁边的老孙神色有些感慨。 他过来拍了拍张教导的肩膀:“张教导,他是我的学生,我来和他谈吧。要不,你先回去?” 说着,老孙做了一个举动,让陈诺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意外。 老孙用自己的身子拦在了陈诺和张教导的中间,他看着张教导,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很笃定:“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你不要再说了,免得孩子会有思想压力……我是他的老师,我来和他慢慢说!张教导,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情况,我和你电话联系!” 张教导略一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吐了口气,和老孙握手后离开了。 陈诺保持沉默,其实……他是有点茫然的,心中权衡着该如何去应对这个事情。 可是少年的沉默,落在老孙的眼里,就可能是误会了。 老孙先把走到门口,看了看门外,然后把门关上。转身回到屋内,指着旁边的沙发:“你坐下。” 陈诺坐下,他忽然对老孙刚才一系列的举动生出了几分好感。 老孙确实是个好人。 “喝水嘛?” 陈诺摇头。 老孙还是给他倒了一杯。 “年轻人,有思想负担,我能理解。你的家庭的情况下,我看过学校的档案。嗯,我接手这个班的时候,原来的班主任吴老师也和我说过。我正打算这两天去你家的街道去再了解一下情况的。” 老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我知道,你年纪轻轻的,就陷入了这种家庭困境的泥潭中。其实陈诺……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也很有特点。这件事情,作为你的老师,我不会给你任何压力,你自己也不要有任何压力,监狱那边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一切最终决定,都是取决于你自己,所以,你不必担心。如果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我说的。” 陈诺审视着老孙,他从这个中年人的眼神里看到了真诚,还有那种很认真的关怀。 想了想,他故意笑道:“可以给我根烟抽吗?” 老孙瞪眼:“别胡闹啊!” 说着,他从抽屉里摸了摸,摸出一包水果糖:“年纪轻轻的学什么抽烟,吃糖!” 老孙看着陈诺剥开了一颗糖送进嘴里,才放心的笑了笑。 他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嗯,你家里应该也没人做饭,走,跟我回家吃饭去。” 陈诺略微有些意外,不过一怔之后,就笑道:“我不去的话,你明天会不会又惩罚我扫操场?” 老孙横了陈诺一眼:“别和我耍鬼精灵,我为什么让你扫操场,你会不明白?我告诉你,你不许打可可的主意,不然的话学校的操场,直到你毕业之前,都归你扫,你信不信?” 陈诺哭笑不得:“老孙,你这是爱女狂魔啊。” “行了,别和我嘻嘻哈哈,走,回家吃饭了!今晚我爱人要做红烧鸡腿,她的手艺可是非常不错的。” 嗯,老孙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个红烧鸡腿嘛,我知道,确实很好吃的。 · 【邦邦邦,你们懂了吧?懂的都懂。】 · 第十四章 【蛛丝】 第十四章【蛛丝】 老孙的家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楼,距离学校也就不到几百米的样子。 也是那种老式的单元楼,但是看得出来,卫生环境还不错。楼道也没有那种堆的到处都是的自行车。楼下有一排铁皮房子的车棚。 这在2001年这个年代,就真的算还不错了。 老孙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陈诺跟着走了进来,然后第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的孙校花。 家里有暖气,供暖很足。女孩只薄薄的棉毛衫,倒是把少女奔放如海棠的身材曲线勾勒的异常美好。 陈诺走进来的时候,女孩正很没形象的靠在沙发上,盘腿坐着,披头散发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一根玉米,很没形象的啃着,电视机里正放着《蓝色生死恋》的最新一集。 很显然,少女一边啃玉米,一边正在对屏幕里元斌的那张甩脸流口水。 完了呀!人设崩塌了! 少女本来听见门打开,只是懒洋洋的一回头,然后看见陈诺…… “……”愣了一秒钟后,孙校花尖叫一声,忽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溜烟的跑回了房间里。 陈诺倒是不在意孙校花披头散发…… 实在是那件棉毛衫秋衣真的很贴身,那个曲线…… 啧啧啧…… 眼神一路随着孙校花到了女孩的房间。 咳!!!! 老孙一声咳嗽,让陈诺收回了目光。 老孙瞪了陈诺一眼:“把鞋换了,然后去客厅坐下,先写作业!” 看着这个如今越来越不顺眼的小子,老孙忽然有点后悔。 我这算不算引狼入室了? 几分钟后,孙校花从房间里出来了,已经穿上了一件居家的毛线外套,脚下还有一双毛茸茸的棉拖鞋。头发也扎了一个干净利落但青春奔放的马尾。 前天放学后两人扫操场的时候,陈诺无意中称赞了一句她扎马尾很好看,于是,这两天在学校里,孙校花每天都是扎着马尾辫。 “爸……那个,他,他怎么来了?”孙校花小心翼翼的看着父亲。 老孙在收拾自己的公文包,随意道:“哦,我带他回来吃顿饭。” 说着,他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那个小子。 “你们两人都老老实实的写作业!陈诺,你就在餐厅的桌子上写!可可,你在客厅写!不许交头接耳!” 臊眉耷眼的拿出书包和作业。 孙校花自然是魂不守舍的,不时的偷瞄陈诺。 然而让女孩意外的是,这个一向不正经的家伙,此刻却目光清澈平静,他在仔细打量着自家的客厅,厨房,然后忽然笑了笑,低头翻开了课本。 难道他怕了自己的父亲? 不能啊。 陈诺却觉得自己的心里忽然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情绪当中。 老式的家具,装修简单而不时温馨的房子。 泛黄的墙纸,温暖的暖气。 厨房里传来老孙切菜洗菜的声音…… 陈诺近乎贪婪一般的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想把这种自己阔别了仿佛一辈子的,名字叫走“温暖”的气息,深深的吸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看向孙校花,眼神里再也没有平时的那种调笑和不正经,而是带着一丝…… 温情。 · 老孙其实不会做饭。 他切菜洗菜弄好了后,就走出了厨房,坐在了客厅沙发上,一杯茶,一张报纸。 看了会儿,他摸出了香烟,想了想,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和陈诺,没点,而是走到了阳台上去抽。 陈诺原本一直自低头看书,等老孙拉开阳台门走出去抽烟,他才抬起头来,看了看也望向自己的孙校花。 “你爸爸,人挺好的。” · 老孙是人挺好的,但这顿饭就吃的不太好了。 两个少男少女作业写到七点半,期间老孙出去抽烟了三五回,还打了两次电话。可是孙校花的妈妈还没回来。 这让夸下了鸡腿海口的老孙有点不好意思。 陈诺倒是无所谓,校花却已经直接跑进自己的房间,然后拿出一卷奥利奥饼干来,坐到陈诺身边,撕开分给他吃。 “我妈经常加班回来很晚的,你饿的话先吃点这个。” 老孙又有点想心梗的意思了……以前自己的贴心小棉袄都是先拿饼干给自己吃的!!! 想了想,老孙起身走进厨房,翻出一桶挂面来,探出身子看着客厅里的两个孩子。 “要不,我们先弄点面条吃吧,可可,你来煮。” 孙校花仿佛已经习以为常的,闻言跳下椅子,蹦蹦跳跳去了厨房。 老孙又想了想,他转身穿上外套换鞋出门。 十几分钟后,老孙回来,手里提了一袋熟菜。 盐水鸭,猪头肉,还有凉拌海带。 孙校花煮的面条很一般,而且有点煮烂了。 盐水鸭有点咸,猪头肉也有点干,至于凉拌海带显然味精放多了。 不过这一顿饭,陈诺吃的非常香甜。 因为开餐的时候,老孙第一筷子,就把一个鸭腿夹到了陈诺碗里。 但老孙和蔼的表情只持续的一秒钟。 因为孙校花随后也夹起了一个鸭翅膀,看着就要往陈诺的碗里送过去了……眼看老孙的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孙校花讪讪一笑,筷子在半空中兜了个圈子,最终鸭翅膀还是落在了老孙的碗里。 吃饭的时候闲聊中,陈诺听孙校花絮絮叨叨起自己的母亲,是基层的一个小公务员,但是一直非常忙,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好像是参与了一个什么地区改建的事情,所以经常加班加点。 所以老孙自己加班的时候,女儿送饭,也不是每天都有鸡腿吃的——大部分时候,其实都是孙校花煮的面条,再搭配两根火腿肠。 那天的鸡腿只是赶巧了。 一顿饭吃到快结束了的时候,门口传来钥匙声。 房门推开,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进来。 陈诺一眼就可以确定,这是孙校花的母亲了——两人太像了。 孙校花无感的轮廓,大体是继承了母亲,精致而小巧。唯一不像的就是那双桃花眼。 孙校花母亲的呃眼睛,眼角更往上斜飞一点——看上去更加有点妩媚的味道。 脸上画了点淡妆,很淡,但明显很花心思的那种。穿着一件女士短风衣,样式正是今年最流行的款。 孙校花的母亲进门看见饭桌上的三人,看到了陈诺了,略愣了一下,就微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看向老孙:“又带学生回来吃饭了呀。” 老孙已经起身过去,接过自己老婆手里的包,然后弯腰把鞋柜里的拖鞋拿了出来放在她脚下。 “嗯,孩子家里没做完饭,我带会来对付一顿,本来还想吃你做的鸡腿,你怎么回来这么晚。”说着,老孙回头对陈诺笑道:“这是我爱人,姓杨,你叫杨阿姨就好了。” 陈诺今晚的表现和白天在学校里完全不同,客客气气的站起身,微微欠身:‘杨阿姨好。我叫陈诺。” “嗯好,你坐,接着吃,别客气。”语气清清淡淡的。 杨女士走到沙发旁坐下,老孙却已经进了厨房,不多会儿倒了杯水出来。 用凉开水兑好了,温度刚好可以入口。 杨女士喝了半杯,老孙已经很关心的问道:“怎么又加班这么晚,吃过了嘛?” 看老孙这样子,陈诺忍不住笑了笑。 老孙啊,除了是个女儿奴,恐怕平时在家还是个老婆奴。 杨女士点点头,语气很疲惫:“嗯,对付了一口。今天陪领导下乡去看那块规划的地皮,走了半天的路,累的不行。” 说着,杨女士走到了女儿的身边,在女孩的脸上亲了一下:”晚上不许看电视啊,吃完饭赶紧写作业。” 孙校花笑着推开母亲,皱眉道:“妈你身上烟味太重了。” 老孙闻言问道:“烟味?” 杨女士叹了口气:“开发办里的那些人都是老烟鬼,他们要抽我也拦不住,一个办公室里熏了一个晚上,我眼睛都快熏红了。”说着,她已经朝着卧室走去:“头疼的厉害,我先去躺会儿。” 老孙松着自己的老婆就进了房间,然后出来时候还大声道:“别躺太久,我给你热点牛奶啊。” 孙校花用胳膊碰了碰陈诺,低声道:“我妈漂亮吧!我爸爸对我妈可好了!” 说着,少女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陈诺,那样子,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陈诺不说话,若有所思。 他飞快的扒拉完碗里的面条,然后把碗拿去了厨房。 “放着放着,我来洗,你别弄。”老孙追进来把陈诺赶出了厨房。 陈诺想了想:“老孙,不早了,我就回去了。” 老孙看着陈诺,似乎想和他聊点什么,不过还是没有说,只是拍拍他肩膀:“今天放学的事情,你别有压力,你自己的想法最重要。那边……我会帮你先去说。监狱那些人直来直往惯了,学生思想工作不是这么做的。好了,你今晚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上学别迟到了。” 陈诺对老孙真诚的笑了笑。 孙校花倒是有些依依不舍,但当着自己父亲的面,哪里敢表露太多。 磨磨唧唧的送陈诺到门口,看着陈诺换鞋。 陈诺换鞋的时候,忽然眉毛又一扬。 不过他没说什么,起身,告辞,开门,离开。 · 走到一楼的时候,陈诺站在楼下,看着楼上的各家灯火。 孙家在五楼,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客厅的窗户里的灯光。 陈诺的眉毛微微拧了起来。 香烟味么…… 那明明是,雪茄味啊。 2001年,内地抽雪茄的人还很少,而老孙这种普通阶层恐怕就更接触不到了。 至于出门换鞋的时候…… 陈诺看见了门口杨女士刚换下的鞋。 那是一双深红色的皮靴。 靴子上锃光瓦亮,鞋底干干净净。 想了想,陈诺颇有几分留恋的又看了一眼五楼的那个亮着灯的窗户,把脑子里的那些杂念想法排除,在夜色之中,双手插兜,一步步的离去。 · 【今日份的推荐票交一交了啊~】 · 第十五章 【好人应该有好报】 第十五章【好人应该有好报】 周一,晨。 陈诺蹬着自行车到了校门口,随意找了个地方停下,锁完了车正要进校门,就被拦住了。 “校服呢?” 一个带着红袖章的男生拦住了陈诺,额头上满是青春痘。 陈诺看了看周围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们络绎不绝的进入校园,他皱了皱了皱眉。 这几天他都没穿校服,原因很简单……过地雷阵的时候,剪了一大块啊,总不能身上顶着个大窟窿吧。 “忘穿了。”陈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那不能进,今天升旗,你赶紧回家换上。” 陈诺看着这个执勤的男生,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别这么较真,你记下我名字,该扣分你扣分,不让进算怎么回事。” “就是不能进。”这个男生挑着下巴。 陈诺明白了——这是故意找茬了。 他歪头了想了想:“你和孙可可一个班对吧?” 男生明显慌了一下,强自镇定:“我哪个班的跟你没关系,你没穿校服就是不能进。” 陈诺哑然失笑……这些小孩子的把戏,幼稚又有点无聊。 他自然不会跟一个青春期的小孩子去纠结这种问题,想了想,摆摆手,陈诺转身就走,离开了校门。 执勤的男生看着陈诺的背影,神色很骄傲,仿佛赢得了一场多了不起的较量一样,连胸脯都挺高了几分。 陈诺在校门口晃悠了会儿,在街头找了个支愣着的早点摊的地方坐下,喝了碗豆浆,吃了两根油条,听着不远处学校里响起了早自习铃声后,陈诺起身付钱,拍拍屁股走了。 不管是游戏厅还是电脑房,开在什么地方生意最好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学校周围。 尽管对八中周围的环境不太熟悉,但陈诺沿着学校旁的街道溜达了一圈后,还是找到了一个电脑房,晃晃悠悠进去后,开了台机器,打开红警,随便找了个组联机后,就把上学的事情扔到脑后了。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有输有赢,总体来说输多赢少。 大概是他技术太烂了,打到后来,电脑房里的其他玩家都不乐意跟他组连了,陈诺想了想,转出门买了两包中华进来散了一圈。 其他玩家表示:真香!兄弟,一起愉快的玩耍吧! 狭小的电脑房里乌烟瘴气,陈诺嘴里叼着烟,右手捏着鼠标正打的不亦乐乎。 忽然,身后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拿走了鼠标。 陈诺叹了口气,回头看着老孙那张四方脸。 “为什么逃学?”老孙面色严肃。 陈诺看出老孙有点气喘,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快中午了。估计老孙是下了课就出来找自己,没少找地方。 陈诺没言语,起身去柜台结了钱,跟老孙走出电脑房。 两人站在马路上对视,老孙似乎想摆出点老师的威严,但显然没镇住陈诺,就显得有些尴尬。 陈诺笑了笑,掏出烟递了一支过去:“老孙同志,别这么板着脸,来支华子。” “……”老孙看着面前的少年:“哪儿学来的这些怪话!” 不过烟还是接过去了。 陈诺趁势给老孙点上后,笑道:“快午饭了,走,我请你吃。” 随便在路边找了家小馆子,两人坐下,陈诺也没看菜单,眼神在旁边几桌客人的桌上饭菜扫了一圈,直接叫过服务员点了一盘子青椒炒鸡蛋,一盘肉沫茄子。 “喝点儿么?”陈诺看老孙,不过被老孙狠狠瞪了回去。 “你不喝我喝。”陈诺自己走到吧台拿了瓶啤酒回来,用筷子把瓶盖顶开,给自己倒了一杯。 刚倒完,杯子就被老孙抢走了,然后抢先一口闷了。 老孙的四方脸上,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行了,先等一下,等菜上来,我们一边吃,你再一边训我,成不?”陈诺很好脾气的样子,耐心笑道:“今儿中午你随便说,这顿饭时间,你说什么我都认真听着,你看成不,老孙?” 老孙盯着陈诺看了会儿,想了想,拿过啤酒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小小年纪,别为了装酷,活生生把自己弄的跟那些小痞子一样。”老孙叹了口气:“再过几年等你长大些,回头看,你就知道这有多可笑多幼稚。” 陈诺没吭声,抽出双一次性的筷子掰开,在手里搓了搓。 菜端上来后,陈诺吃了一口,咸淡还算合适,顺手要去拿酒瓶子,却终于被老孙的眼神瞪了回来。 算了算了,不和他硬刚。 老孙还在继续说:“你这个年纪,我明白,青春叛逆期么。再加上你家里的那些复杂的情况,你性子刚一点,孤僻一点,看不上别人,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我明白,都明白。但是陈诺,我也不跟你说大道理,知道你听不进去……可总有一条,你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过么?” 陈诺嘴里嚼着一块茄子:“将来?” “将来。”老孙叹了口气:“你才多大,现在就荒废了,将来怎么办?难道直接在社会上厮混么?” 陈诺不说话,又夹了块鸡蛋。 “人不能年纪轻轻的就放弃了自己。”老孙摇头:“你这样的孩子,我这辈子见了太多了,板着个脸,生人勿近的样子,显得自己特牛逼,特酷,特立独行,与众不同,对吧?幼稚!我告诉你,旁人根本不会用正眼去瞧你的,你这样子,只是做给你自己看罢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吵闹的声音,门外停了一辆这个年头很拉风的艇王脚踏摩托车,音响开的老大,土嗨的曲子震耳欲聋。上面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年轻人一脸很叼的表情。 老孙指着门外:“你看,这就是我说的那种人,摆出特立独行的样子,瞎混社会的,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牛批,开个破摩托,声音开老大,看着很酷,其实骨子里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看过去,瞎显摆……你觉得酷嘛?” 陈诺不说话。 老孙摇头:“他可能觉得自己很酷,但遇到这种人,正常人看过去,脑子就只会一个评价……” “傻笔呗。” 老孙意外的看了陈诺一眼:“你知道啊?” “知道啊。”陈诺又叫了一碗饭,划拉了几口,笑道:“老孙,你其实想岔了,我和你以为的那种问题学生,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你们啊,你们这些孩子,都觉得自己特殊特别,全世界就我最特别……其实都一样,青春期的幼稚和叛逆。”老孙摇头。 陈诺笑了:“我真没这么想,我只是觉得……当个咸鱼挺舒坦的。” “……”老孙被这句话憋住了:“咸鱼?” 陈诺想了想:“我其实挺享受这种无聊日子的,平静,自由,没人烦着我,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我发愁事儿,这么每天吃饱喝足,混着。冬天晒晒太阳看看雪,偶尔调戏一下你女儿……” 说到这里,老孙明显眼神凌厉了一下。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陈诺笑了笑,然后很真诚的道:“老孙,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老师……但我,你就别管我了,成不?我不会闯祸犯大错,也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迷途羔羊一样的年轻人,我只是……想闲着,让自己无聊的闲着就好。” “你总要想想未来吧,你靠什么生活?将来?” 陈诺想了想自己家里放着的几万美元和金条。笑了笑,没说话。 “我也不是空口说白话……我们学校的升学率,我也明白,哎!”老孙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你做不了好学生,我也不逼你,但你总要把心思花在正道上。你想什么,其实我明白,你一定想,拼死拼活,考个二本三本还是大专,不值?但你不同,陈诺!你没家没依靠,你将来总要有张文凭傍身的。又不是让你考清北复交!一个大专文凭你将来总要有的吧!” “就算我考上了又怎么样,大学的学费也没着落啊。申请贫困生名额吗?那个您也懂,哪有那么容易。”陈诺笑了。 老孙叹了口气。 他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张介绍信来,推到陈诺面前。 “我这两天,去你们街道跑了一趟,说了你情况,给你争取了一份兼职。”老孙看着陈诺,眼睛盯着少年的眸子:“小子,别放弃自己,懂不懂?你才十七岁,大好年华等着你,这么小就自暴自弃,早了点!” 陈诺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介绍信。 老孙继续道:“街道的扶贫的解决待业名额,你本来年纪不够的,我花了不少口舌才办下来的。超市的上货工,周一到周五,每天晚上七点到十一点,四个小时。周末两天白班正常工作八小时。一个月工资八百,每天包一顿晚饭。工资不高,但这是条正道!陈诺,正道,懂不懂?” 老孙说到这里,有点痛心:“我不想过几年看见你和那帮小崽子一样,在我学校门口溜达着堵女生,和抢学生零花钱!你要沦落成那种人,我会很痛心的。” “听我一句劝,别瞎混!”老孙低声道:“好好上课,去把这份兼职接了,两年后毕业了,你哪怕上个大专,攒下的工资别乱花,也够你学费的。将来一边上大学一边再打个零工,苦点累点,总比你在街上晃悠当二流子强!等你毕业了,有张文凭纸,高低总能找个正经营生,吃口干净饭!” 陈诺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感动了。 他诧异的是,这个年代,老孙这样的好人已经极其罕见了……而在二十年后,这种人在社会上,几乎已经绝种! “老孙……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人很傻?”陈诺缓缓道。 老孙笑了笑,眼神很复杂,摆了摆手。 午饭吃完,老孙回学校去了,他很聪明的没有强行一定要拉陈诺回学校。 当了一辈子老师,他很清楚学生的叛逆,这种心态就像驴子,拉着不走,赶着倒溜。 “好好想想我的话。”老孙临走之前,语重心长。 顺便说一下,午饭的钱,老孙抢着结掉了。 而且临走之前,那封推荐信,被老孙强行塞进了陈诺的口袋里。 看着老孙的背影,陈诺叹了口气。 好人应该有好报的。 · 【这章别觉得水,我是跟着感觉走的,老孙这个人物总要多刻画一些,人物才能立得住。 而且,老孙是我自己越写越喜欢的一个角色,所以,不会给他很悲惨的结局的。 说下更新,不出意外的话,这本书每天两更,早一更,晚一更。 另外,起点的月票制度变了,现在就可以投月票了,没上架也可以投了。所以,月票这个东西……大家看着办吧。新书才几万字,月票榜我是不去想的,想也没用。但,有点月票,看着心里也舒坦,不是么。 所以,有月票的话,还富裕的话,或者觉得喜欢这本书,觉得值得您投个月票的话,就投过来吧。 嗯,推荐票也一样要求的。 最后,邦邦邦。】 · 第十六章 【占便宜】 第十六章【占便宜】 陈诺的心态现在其实很复杂。 挂着一个少年的躯壳,但骨子里的灵魂却是个老鬼……而且还是个恶鬼,最凶恶的那种。 对于老孙的女儿,他其实没太多想法。 只是那种中年男人,看见年轻漂亮小姑娘,顺手的话,调戏两句,乐呵一下。 但真也没想什么过分的念头。 老孙对陈诺的判断,是完全岔了道了。 但这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善良,还是打动了陈诺。 这种人如今很少了,将来会越来越少。而这种人……应该有好报才对。 这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公平。 办完了南高丽的事儿,陈诺最近其实陷入了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接下来当然还有事儿要办……但暂时还远着。 所以他更愿意把这段时间,用来好好的让自己闲散一下。 上辈子枪林弹雨刀锋上跳华尔兹的日子过太久了,哪怕是海上自我囚禁的八年,其实每天也都是神经紧绷着,操控着自己的团队,满世界的煽风点火。 这辈子,没有了那些个事儿,陈诺更愿意让自己先享受一段时间,当咸鱼的日子。 就是那种把自己挂起来,晒晒太阳,无所事事的日子。 所以下午的时候,陈诺也没有去学校。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游戏厅里泡了会儿,商场里溜达了会儿,甚至还跑去了电影院里,看了场电影。 因为是工作日,电影院里没什么人,陈诺看到了影院后排坐着一对情侣,他很恶趣味的故意坐到了人家身边…… 那对小鸳鸯忍了十分钟,终于换了地方。 陈诺哈哈一笑,看了会儿电影,睡着了。 醒来后,继续溜达,看到一家KFC,进去买了杯奶昔出来,一边嘬着一边步行回家。 走到家门口楼下,就看见了孙校花的那张脸。 “你今天为什么逃学了?” “你知道不知道我爸多关心你?” “你知道不知道,周末这两天,他骑着自行车跑你们街道跑了好几趟,为了给你说一份工作。昨晚回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说是骑车摔了一脚,泡脚的时候我看了,小腿上老长一条淤青!” “陈诺,你不要这么吊儿郎当好不好?” 女孩儿许是憋了一天的话,一股脑儿砸了出来。 信息量不少,陈诺听完,品了一下,然后看着少女憋红的脸。 “等了我多久?” “哈?” 陈诺皱眉,伸过爪子一把攥住了校花的手,皱眉道:“这么凉,等了多久?” 女孩有点呆住了。 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哪个男生敢这么胆儿肥,就这么大大咧咧一把将人家手被攥住了。 轻轻甩了两下,没甩开,孙校花的脸更红了些:“就,就等了一小会……” “跟我走。”陈诺欲拉着女孩上楼,孙校花这才慌了,用力一把甩开了陈诺的手,往后缩了缩:“不不,不行……” 陈诺恍然一笑,看了看天色:“嗯,是有点不合适,成,带你去别的地儿。” 说着,拉着有些懵懂的女孩就走。 走了一条街,找到一家叫常青藤的咖啡馆——其实就是那种可以喝茶喝咖啡,还有那种四不像的简餐牛排,以及包间可以打牌打麻将的地方。 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孙校花脸上的红晕非但没有消退,反而都快渗出血了。 陈诺直接叫过服务员,给她点了杯热巧克力,自己则随便要了杯绿茶,又胡乱配了点干果瓜子之类的,想了想,看了一眼小姑娘,又加了个小果盘。 小女孩原本还有些紧张,但热巧克力端上来,抿了一小口后,女孩的眼睛就弯成月牙儿了。 这个年纪的,不管男孩女孩,其实都爱吃甜的。何况她还没有到长大后为了保持身材不敢吃甜食的年纪。 聊天的内容很宽泛……陈诺这种来自二十年后的LSP,很容易就掌控了聊天的节奏,很多话不动声色就套了出来。 孙校花这种年纪的小女生还没多少心机,又是一个从小就被爱女狂魔老孙保护的特好的女孩,三言两语就把该倒的不该倒的事儿都全倒了。 陈诺主要是打听了些老孙的事儿。 孙校花说了很多,但说到了一件事儿的时候,陈诺的眼神凝重了起来。 大约是几年前吧,老孙那会儿还没当教导主任,还在带班当班主任。 “……那会儿,我爸就常带一个学生回家吃饭,那个男生比我大好多,个儿高,看着就很凶的样子,我一开始还挺怕他的。我听我爸妈聊天时候知道,那个男生家里也没啥人,而且不太学好,总跑出去跟人打架瞎混,有一次,我爸为了拦着不许他去,抱着他不让走,还让他推了个跟头。” 陈诺心里有些烦躁,摸出白天买的没抽完的烟,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儿,忍住没点,收了回去。 孙校花继续道:“……后来那天晚上,那个男生跑我们家来,给我爸直接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对不起我爸,求我爸别管他,他不值得什么什么的。那天我爸可难受了。” 孙校花毕竟是小女孩,说起往事来,难免絮絮叨叨,也没太多逻辑性。 她提到了当年那个男生,对她很好,就像个大哥哥一样,偶尔还会带糖给她吃。 那个时候孙校花正上小学,对那个男生先是害怕,后来就当自家大哥哥一样。 再后来…… “前几年,我爸爸忽然就不当班主任,调去当教导主任了。我妈还跟我爸爸大吵了一架。我爸爸之前是年级组长,还是学校里唯一评出来的优秀教师……我们学校虽然差,但我爸当老师的那会儿,全校的升学率最好的那几年,都是我爸带的毕业班争回来的。但我爸就是忽然不肯带班了。 我听我妈说,不当班主任和年级组长,奖金啊,升学率的奖励啊,乱七八糟的,少了很多收入。 但我爸爸就是不肯当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么?” “……叫韩克坚。这名字还是我爸给改的,说让他克服艰难,勇敢面对人生。”孙校花摇头:“那几年我爸爸对他可好了,有时候我这个当女儿的都很吃醋的,家里过年时候,学校发的带鱼,我爸爸都捡最宽的,给他留一份带回家去。 啊对了,他数学其实特别好,我爸说他其实学数学有天赋的,就是可惜,初中没好好学,到了我们学校,浪费了。 我记得,那两年,他经常被我爸爸带回来吃饭的时候,还辅导过我的数学作业。” 陈诺点了点头。 接下来小姑娘聊天就歪楼了,开始说一些学校里杂七杂八的事儿。 眼看小姑娘对送来的那份果盘很有兴趣,挑着果盘里配的小西红柿吃——嗯,那玩意儿在这个年代,还没有被称为圣女果,大家都还是叫小西红柿。 陈诺看着女孩儿兴致勃勃的挑光了小西红柿,有些百无聊赖,起身去让服务员又送了盘过来。 大约八点的时候,孙校花的手机响了。女孩有些紧张的接通,支支吾吾的说了几句。 陈诺听见女孩说:“……我和在同学家呢,嗯,林晓娜家啊……哦哦……我马上回来了……” 女孩挂断电话,陈诺不等她说什么,直接起身:“走,送你回家。” 送了孙校花到八中的教职工宿舍楼下,陈诺也没多说什么,看得出女孩有些腻腻歪歪的不舍得上楼,陈诺假装没看出来,掉头就走了,其实躲在不远处,看着女孩上楼,然后看着五楼的楼道灯也亮了,这才离开。 一个晚上的时间,陈诺把一些事情问明白了。 过程很简单,他就在八中附近的那些通宵网吧和电脑房里转了几圈,散了几包中华烟。 找网吧里和游戏厅里,那些穿着打扮,最像二流子的人套近乎。 几包中华烟散完了后,陈诺打听明白了。 韩克坚,外号韩大壮,也叫大壮哥。 嗯,曾经在街上混的那个圈子里,赫赫有名。 曾经的意思是,这个人已经死了。 被人捅死的。 大概四五年前,一天晚上,被人捅死在了一条小巷子的垃圾桶后。十几刀! 也就是那一年,老孙不再当班主任,不再教学生,心灰意冷的去做了个每天混日子的教导主任。 陈诺一下子就明白了些什么。 ·· 第二天,老孙踩着点走进教室,看见陈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的时候,老孙欣慰的笑了笑。 陈诺也盯着老孙笑了一下。 哪怕是老孙找茬儿一样的,又分派陈诺放学当值日生打扫教室,陈诺也没半点不满意。 他已经读懂老孙的用意了。 在老孙看来,陈诺是一个因为家庭困扰而孤僻的学生,那就不能让这只迷途的羊羔离群。 不管是参加操场的扫雪队,还是让他当值日生,这些做法,并不是夹带针对报复……好吧,多少也有一点。 但主要的,老孙的用意,是希望这个少年多融入这个集体,多参加一些活动,活的像一个真正的……学生! 来回跑两趟,提了几桶水,和班上的其他几个学生一起把教室的地给拖了。 期间那些学生们嘻嘻哈哈,陈诺也混在其中凑了几句热闹——也挺好,这种日子,幼稚是幼稚了点,但心情很放松。 结束的时候,老孙又过来带着陈诺回去吃了顿饭。 当然了,对于自己的女儿和陈诺的接触,老孙还是防贼一样的态度。 孙校花的母亲照例是加班晚归,陈诺离开的时候都没见到人。 不过这次,离开之前,老孙塞给了陈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冻带鱼,学校发的。我家里就这么三口人,也吃不完。你拿回去,自己做饭的时候,切几块蒸一下,很简单的。” 陈诺没说话,也没推辞,接过来,掂量了一下。 嗯,沉甸甸的。 刚要走,老孙忽然又叫住了他。 “你等下,就站在这里别动。”老孙仿佛想起了什么:“今天买了些橘子,买多了,你带点回去吃。” 陈诺:“…………” 卧槽,老孙你占我便宜? · 【不知道邦邦邦是什么梗的同学,你投一下推荐票,看看感谢语,就懂了……】 · 第十七章 【2001的除夕】 第十七章【2001的除夕】 橘子有点酸。 以老孙的工资,当然买不起水果店里最贵最甜的那种。 带鱼倒是还不错,切了冲一下,放蒸锅里蒸一蒸,就是一道下饭的好菜。 陈诺发现自己越发的喜欢跟老孙回家吃饭了。 那种居家的感觉,尤其是老孙坐在沙发上拿着报纸哗啦啦翻看,喝着浓茶,偶尔去厨房里洗洗切切。 那种带着人间烟火气的那种叫做温暖的东西,让陈诺生出了一种迷恋的感觉。 当然了,还有孙校花在旁边红袖添香。 孙校花发现陈诺对自己越来越好了。 最近也很少用那种不正经的语气来调戏自己,甚至自己想想,偶尔他还会很和善的和自己说上几句家常。 尤其是,陈诺有的时候,会偷偷的塞给自己几块巧克力。 那个牌子孙校花没吃过,不是超市里卖的德芙。是一种水滴形状的,包装纸上全是英文。 不是很甜,但很香。 陈诺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这个时代。 仿佛也融入了这个小小的家庭里。 甚至,在后面的这段时间里,他和孙校花的母亲也见面次数多了后,那个看上去有点冷漠的女人,也对陈诺稍微和颜悦色了一些。 但隐藏的距离感,陈诺还是能感受到的。 直到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陈诺靠着无双的眼力,大部分都抄了个及格。 老孙的政治课直接考了个高分……政治课无非就是背诵的功夫,对于陈诺而言,稍微认真一下,其实没什么难度。 拿到陈诺成绩单的老孙,非常欣喜,晚饭的时候甚至破例在家喝了一杯白酒。 饭后他叫过陈诺来:“这次考的不错……我和数学张老师,还有化学李老师说一下,下周开始,晚上放学后,你去他们家里,给你补补课!一三五数学,二四化学。陈诺,你其实很聪明的,认真学一学,高中还有一年半,将来考个二本,问题不大的!努努力,吃点苦,一本也不是没希望……” 卧槽?! 一听到补课,陈诺这就不干了!!! 大哥,我只是陪着你演戏,顺便享受一下家庭烟火气的温暖来的…… 补课??? 老孙,我就是个学渣,好不好! 非要逼着我当学霸? 开什么玩笑! 要是二十年后的CIA那帮人,知道阎罗大人被圈在一个十八流的学校里,老老实实的在老师家做数学题,背化学公式…… 那帮人牙都会笑掉的好不好!! 陈诺快速的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这近一个多月来的日子。 好像……戏有点过了? 陈诺想了想,摇头道:“老孙,补课就算了,马上就放寒假了,我打算去打工,赚点钱,也攒点积蓄,将来总要交学费的。” 老孙想了想,叹了口气:“其实钱的事情,如果实在困难的话……” 不过老孙毕竟也有难处,想了想,终究还是没开口。 他不过一个普通学校的普通教师,哪怕是工龄高一些,级别高一些,那种烂学校的老师,收入能有多少? 何况自己女儿也是高中,将来上学也要花钱。 “那就先好好打工吧,寒假里辛苦一些。”老孙叹了口气。 · 打工,当然是不可能的。 期末考试结束后,自然迎来的就是放寒假了。 春节也没几天。 让陈诺略微有一点点遗憾的是,一旦放寒假,自己就没借口去老孙家蹭饭了。 下得楼来,陈诺走到教职工宿舍区楼外的路边,忽然就闪身到了路灯后。 孙校花的母亲,那位杨女士,从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帕萨特里钻了出来。站在路边,挥手看着车开走后,杨女士才仿佛深吸了口气,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转身大步走进宿舍区里…… 陈诺从路灯后走了出来。 他盯着路口帕萨特远去的那个方向,眼神,有点冷。 陈诺在原地站着,皱眉思索了片刻。 嗯……再看看吧。还没弄清楚之前,看看再说。 兴许,是误会了呢。 但愿! 这辈子重活一回,陈诺唯一心里真正接受的人…… 孙校花都不算! 老孙才是真的给了陈诺一点温暖。 而这一点子温暖,是扎扎实实的被陈诺收进心里去了。 不管任何人,任何事情,若是老孙出了什么意外,陈诺总会护着他的! 这是一个老实人,一个善良的好人! 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太多的公平。 但在陈诺这儿,放在老孙身上。 若是这个世道不能给老孙公平的话…… 陈诺会给。 给定的! · 年三十的晚上,没有再下雪。 早上的时候老孙就打过电话过来,让陈诺过去吃年夜饭。 陈诺婉拒了。 四十多平的房子里,没有空调,暖炉也没生。 陈诺蒸了点带鱼,自己淘米煮了点饭,胡乱划拉了一碗。 晚上八点多,陈诺坐在了电视机前,看了春晚。 嗯,这很生活。 上辈子,其实陈诺没怎么看春晚这种东西。 这种烟火气太足的生活,距离他实在太远,太远…… 所以哪怕是春晚已经烂掉,节目稀松又拉跨,但对于陈诺而言,还是带着一种新鲜感,看了下去。 十二点后,陈诺关掉了电视机,听着外面劈里啪啦震天响的鞭炮。 他想了下,拿起了外套穿上,出门了。 顺便说一下,外套依然是一件蓝白相间的校服。 嗯,老孙知道他的校服坏了,给他补了一件。至于钱,老孙垫上了。 2001年,蛇年的春节,金陵这座城市已经禁止燃放鞭炮了。 但是老百姓不管这些,十二点的时候,该放还是放,大不了在巡防队赶来之前跑掉。 于是巡防队一晚上就跟打地鼠一样,东奔西跑。 在路边等了很久,终于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哎,距离滴滴问世还有很久。 打车到了市区的玄武湖。这是禁放鞭炮烟花后,政斧划出来的许可燃放的区域之一,也是最热闹的地方。 车还没停稳,老远就传来的震天响的动静。 陈诺付钱下车,看着远处冲上天空的烟花,一朵一朵,交相辉映,那种人间烟火的绚烂,一下子让少年清冷的心中,仿佛瞬间就被填满了些什么东西。 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吧。”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陈诺拿起看了一眼,是孙校花,接通。 “陈诺,新年快乐啊!”孙校花在电话那头甜甜的笑着。 “嗯,新年快乐啊,” “我爸爸让我告诉你,明天来家里吃饭呢。” 陈诺想了想,拒绝了:“明天算了,我有点事情要办。”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大概是孙校花在和老孙商量。 片刻后,孙校花有些抱怨的语气:“那你哪天有空啊?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玩?我想去溜冰,你陪我去好不好?” “……嗯,过两天再说吧。”陈诺笑道:“帮我和孙老师说一声新年好,嗯,还有你妈。” 挂断电话后,陈诺站在玄武湖边,静静的看着烟花。 就这么静静的,静静的,看着。 站了很久。 · 几乎是同时的,在南高丽首都汉城的一栋房子里。 一个长腿少女,站在镜子前,一边边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用一种看似笨拙却很坚定的姿态,反复练习着略显生硬的华语。 “大家好,我,叫,李颖婉,很高兴,来,到,这,里!” “大家好,我,叫,李颖婉,很高兴,来,到,这,里!” “大家好,我,叫,李颖婉,很高兴,来,到,这,里!” “大家好……” 第十八章 【探视】 第十八章【探视】 没有人知道,陈诺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春节的晚上,是在玄武湖边站到了天亮。 直到放烟花的人们都散去,喧闹一时的玄武湖归于寂静,连空气中燃烧的硫磺味道都已经彻底消散后,陈诺才离开。 早晨的时候,陈诺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地址。 这个地址让出租车司机有些发怵,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单了。 陈诺报的地址是,某某公墓。 大年初一的一大早,接单前往公墓——求这位出租车司机的心理阴影面积。 这一世,陈诺的原生,他重生之前的那个叫陈诺的少年,最后的抚养者,那个老人,就葬在这里。 于情于理,占了人家的躯壳,总要来替代人家尽一点孝道的。 到了公墓门口,陈诺丢了一百块钱给司机,又敬了人家一支烟:“麻烦您,停这儿等我会儿,我去祭拜一下就出来,这附近也不好打车,上午我还有个地儿要去。” 陈诺找到了墓碑,在墓碑前化了一串买来的纸钱。 离开之前,陈诺想了想,转身回到墓碑前,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算是我,替他尽点孝道吧。”陈诺看着墓碑上那个其实自己很陌生的名字:“老人家,只要我不死,以后每年我都来给你磕头。” 磕完了头,陈诺走出公墓园区,出来的时候,司机正在路边抽烟。 陈诺报上了下一个地址,司机脸色就更奇怪了。 因为陈诺报的地址是:龙潭监狱。 好么!新年第一单去公墓,第二单拉监狱,你品品。 不过陈诺多给了一百块钱,司机忍了。 · 探视是几天前电话里说好的,陈诺到了监狱,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和学生证,按照规矩入内。 他还见到了那位在学校里老孙办公室见过的张教导。 陈诺对这个张教导的印象也不错——算是个很认真负责的人了。 陈诺这一世的母亲叫欧若华,为人也好,性格也罢,陈诺是一无所知的。 欧若华在陈诺很小的时候就离婚,六年前改嫁他人,三年前进了监狱——因为挪用公款帮她后来那个老公还赌债,结果事发,两口子都进去了。 讽刺的是,欧若华因为挪用公款的实际行为人,判的比她老公还更重了一些。 陈诺对她自然也是没有半点感情的……但和公墓里的那位一样,既然自己取代了原本的那个少年,那么,夺了人家的躯壳,活这一世,代那个少年尽点孝道,也算是为人的一点子良心吧。 之所以拖到现在才来,其实是因为陈诺没想好怎么面对这个女人。 叫妈? 嗯,有点叫不出口啊。 欧若华和陈诺长的很像,五官很清秀,尤其是眼睛细长,内双眼皮。可以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 但此刻穿着监狱里号服的欧若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憔悴,甚至有些苍老的感觉。 陈诺记得,她应该才四十一岁,可头发已经有点见白了。 探视是在一个小隔间里,隔着窗户。 欧若华不是重刑犯,所以探视的时候没有镣铐之类的,只是一见到陈诺,这个女人的神色顿时就激动了起来,眼眶一下就红了,哽咽着喊了一声“小诺”后,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陈诺有些无措的看了看周围的女管教。 管教似乎见多了这种场面,神色很平静。 其实欧若华对自己的儿子算不错的,虽然改嫁,但并没有不管,留了钱,而且之前偶尔也会看看陈诺的原生者。 陈诺叹了口气,静静的等这个女人哭完。 女人哭了会儿,大约情绪是发泄的差不多了,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小诺……你,你是不是还是很恨我?” 陈诺想了想,低声道:“其实没有了。”他抬起眼皮,很认真道:“我不恨你,真心话。” “那你……一直不肯来,我以为你,都不会来了。” “对不起,我之前心里有些事儿没想好。”陈诺其实心里有点尴尬,想了一下,就立刻主动改变了话题:“今天大年初一,我带了点东西给你,已经交给管教了。你……嗯,你拿到了吃点。” 探视是可以送点东西进去的,只要不违规的东西。 陈诺送的是一点糖果和巧克力,还有一点饼干什么的。 这个是陈诺之前电话里问过张管教的。 张管教告诉陈诺,带这些东西是可以的,而且……也最合适。 一点不值钱的吃食,狱方检查过后,欧若华可以拿到手里,而且也可以送给其他狱友吃,也算是能改善一点关系,让她在里面的日子过的更顺点。 欧若华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关心了一下陈诺的身体,又问了些陈诺的成绩,生活…… 基本上都是她问,陈诺回答。 絮絮叨叨说了会儿,管教提醒时间差不多了。 欧若华脸色有些复杂:“你过的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左右都是我们这辈人造孽,让你一个孩子,还没长大就承受了这些。陈诺……你若是恨我,我其实也是认的,都是我该遭的恨。” 陈诺想了想:“不要再想这些了,我现在真的过的还挺好的……嗯,你也好好的。” “嗯!” 欧若华有点哽咽:“小诺!妈妈一定努力的好好表现,我一定会早点出来,然后……然后我们就可以见面了!你等妈妈出来,妈妈好好补偿你,好好照顾你,好不好?” “……好。”陈诺心中叹了口气,点了头。 欧若华的眼睛里,仿佛终于有了点光。 临分别的时候,欧若华忽然有些迟疑,她仿佛是犹豫再三,看着陈诺的眼睛:“我……我有个事儿,我知道说出来,挺不该的……你心里肯定也有疙瘩。但是小诺,妈妈没办法,真的是实在没办法!这事情,我心里真的担心……你别误会,我,我……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我……” 陈诺有点懵了。 “……我知道和你说这个,不合适。但我实在没有别的人可以托付了!小诺,你好歹大一些,也成年了,但是她……她我是真的不放心,我时常做噩梦……噩梦…… ……你,如果你方便的话,去看看她好不好,她虽然不是我和你父亲生的,但毕竟也算是你妹妹。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去的肉……我,我……都是我造孽,我造孽啊!!” 说到这里,欧若华放声痛哭:“她才五岁,才五岁……小诺,小诺我求求你,你去看看你妹妹,就算是妈妈求你,你去看看她,看看她好不好,活的好不好,行不?” 陈诺虽然诧异,但也听明白了。 他看着面前这个痛哭流涕的女人,郑重的点了头:“好!” · 探视结束后,陈诺和张教导聊了会儿,算是把事情彻底弄明白。 当然,他很小心的,没有暴露出自己“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同母异父妹妹”这种情况,否则的话就说不通了。 欧若华还有一个女儿,是后来改嫁的那段婚姻里生的。 女孩今年五岁。欧若华两夫妻入狱后,孩子就交给了男方家的一个亲戚代为抚养。 “根据犯人的要求,我们也提请了犯人所在街道的妇联组织,也派了街道的办事员和妇联的人员去家访了两次,回馈的消息都还算正常,孩子的生活是有保障的。但更具体的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毕竟是监狱,有一摊自己的事儿。”张教导的话说很直白。 最后他给陈诺写一个地址和电话:“这是孩子寄养家庭的地址,电话是街道妇联组织对接这个事情的工作人员的电话,你如果要上门去探望的话,可以和街道的妇联组织先联系一下,然后和对方家庭沟通了,就可以去了。” 陈诺没有耽搁,当天就打了那个电话。 接通电话的是街道妇联组织负责这个事情的一个办事员,听声音年纪不大的一个女子,姓刘。 刘办事员很热心,听了陈诺的来意后,立刻表示自己可以联系托养家庭,并且主动要求一起陪同陈诺过去上门探望。 挂了电话一个小时后,刘办事员发来消息,约定第二天中午去探望。 一夜无话,第二天中午,在和刘办事员约好的地方碰了头。 刘办事员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不到三十岁,穿着很朴素,一件这两年很流行的波司登羽绒服,大冬天的,骑着个电动脚踏车。 可想而知,这个年纪的基层公务员,被分配到街道妇联这种清汤寡水的地方,那肯定是家里没什么跟脚的。 “孩子我去年去看过两回,感觉还挺好的,一起吃了顿饭,孩子很乖……哎,陈诺同学,你妹妹真的长的太可爱了我和你说,我真的好喜欢这个孩子。”刘办事员不是空手来的,还带了两斤苹果,显然是个热心肠的人:“因为孩子的特殊情况,孩子的父母也没给托养家庭留太多钱,所以街道里联系过妇联和一些妇女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也争取到了一些经费,每个月会给孩子拨两百块钱,用于给孩子改善生活的营养费,这个钱之前每个月都是按期到账支付给托养家庭的指定账户的,这个你放心,我一直盯着的。” 陈诺的态度很客气:“您费心了。” 刘办事员摆摆手:“工作就是这个。而且,你妹妹真的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她的。” 来到小区门口,陈诺停了一下,在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一个旺旺大礼包,算是给自己未见面的“妹妹”的礼物。 想了想,又买了两条烟和两瓶酒。 刘办事员看在眼里,心中一动……这个大男孩,倒是心思细腻的很。 · 【新的一周开始了!求票冲榜! 邦邦邦~】 · 第十九章 【怒从心起】 第十九章【怒从心起】 一个老社区,没有什么物业之类的,小区一个大铁门,一个收发室。住宅楼下如同这个年代所有的社区一样,自行车停的到处都是。 六层的楼房,目的地就在顶层六楼。电梯是没有的,只能一路走楼梯上去。 到了门口,门上贴着崭新的春联,中央一个倒挂的福字。 敲开了门,里面就是一股子浓烈的烟味飘了出来。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一看见刘办事员,立刻堆出笑脸:“小刘来了啊,快进快进!” 让开了门后,陈诺跟着刘办事员进了这户人家。 看着是很普通的一户人家,应该算是小康家庭。 地上是木地板,客厅也有空调。 家里有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老人。还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客厅看电视。 “这是顾叔叔和方阿姨。”刘办事员介绍了一下:“顾叔叔是……嗯,是孩子的亲叔叔。” 陈诺点头 他事先已经来了解了情况了。 孩子是被她父亲的弟弟托养的。 也就是欧若华改嫁的那个男人的弟弟一家。 家里的一个老太太,则是欧若华的婆婆,孩子的奶奶,也是欧若华后来老公的亲妈。 “你叫……陈……”这家的男主人和刘办事员打了招呼后,看着陈诺。 “陈诺,我叫陈诺。”陈诺点了点头:“大过年的上门叨扰,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诺把带的烟酒递了上去。 两个男女主人的态度,显然有所改观,从一开始的淡漠,稍微热情了几分。 “坐坐!坐!” 可以说,如果没有陈诺的那个异父同母妹妹的加入,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三代同堂的四口之家。 然后陈诺就见到了自己的妹妹。小女孩被女主人从房间里领了出来。 小姑娘似乎有些怕生,怯生生缩在沙发后,不敢怎么说话。 哪怕是女主人轻轻把孩子往前推了推,一再的要求下,小女孩也只是轻轻的喊了一声“阿姨好,哥哥好”,之后就再也不肯说话了。 姑娘生的很是好看。陈诺的模样,欧若华的模样都算是出挑的,小丫头长的也是明眸皓齿,大眼睛,皮肤粉嫩。只是看上去有点怕生,眼神也是躲闪着看人。 陈诺没有着急和这个自己的妹妹去亲近,谨慎的打量着这个家庭。 客厅的摆设中规中矩,因为是过年,茶几上摆放着果盘,里面放了些苹果香蕉橘子之类的,都是些大路货的水果,还有些瓜子花生。 男主人,也就是孩子的叔叔,给陈诺递了香烟,陈诺推说不会,男主人自己点上了。 家里有些吵闹,电视机里重播着春晚。厨房里女主人进厨房做饭,老人则靠在距离阳台最近的沙发上闭目养神,手边还有一个半导体,放着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戏曲。 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个玩具汽车,来回疯跑,自娱自乐玩的不亦乐乎。 陈诺撇了一眼阳台,衣架上挂着大人孩子的衣服,零零散散五六件。 刘办事员把小姑娘拉到了自己面前,帮她抻了抻身上穿的毛衣,然后细声细气的问些家常,小孩子话很少,但很乖巧,不闹,低声的回答着,话都很简单。 男主人哈哈一笑:“孩子有点怕生,平时话也不多。但我们都养得很好的。你看着,你看这毛衣,也是过年前刚买的。” 陈诺眯了一下眼睛,从桌上拿起一根香蕉来,剥开,对小姑娘示意了一下:“你吃么?“ 小女孩明显有点被吸引,怔怔的看了看陈诺手里的香蕉。 男主人笑道:“这是你亲哥给你剥的,吃吧。” 小女孩这才接过来,又看了看陈诺,看了看刘办事员,咬了一大口。 陈诺笑了一下,把带来的旺旺大礼包撕开,拿了块旺旺仙贝就逗小姑娘。 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屋跑了出来,看见了,叫了一声“旺旺仙贝!我要吃!”说着就直接上去抢了过来。 女孩就有些怯怯的意思。 男主人摇头,讪讪笑道:“小孩子嘛,平时两人打闹惯了。” 陈诺没说什么,又拿了一块撕开递给小女孩,女孩接过来后,左手香蕉,右手旺旺仙贝,一时间似乎有些无措,仿佛不知道先吃哪个。 午饭是留在顾家吃的。不过看的出来,主人家主要是留刘办事员吃饭。 男主人要倒酒,陈诺依然推脱不喝。男主人自己倒了,吃饭的时候也没忘记敬了刘办事员一杯。 小姑娘吃饭的小碗里装了个鸡腿还有红烧排骨,吃的很是香甜,倒是很乖巧。而男主人自己的那个七八岁的小儿子,则闹腾的很,吃饭时候仿佛屁股下有钉子,一个鸡腿啃了两三口就不肯吃了,扔在碗里,随便划拉几口米饭,就去客厅看动画片了。 这一对比,就越发显得五岁的小姑娘懂事乖巧,萌萌的怎么看怎么可爱。 陈诺其实从头到尾,都和这个小姑娘没太多交流,只是一双眼睛,自打上了饭桌后,就一直眯着。 饭后,告辞,两人离开了顾家。 “孩子过的还是不错的,你也看到了,应该可以放心的。”刘办事员叹了口气:“你妹妹可怜也是真可怜,年纪这么小,父母就出了这档子事。不过好在孩子现在过的还不错。陈诺同学,你放心,我们街道和妇联一定会跟进孩子的生活的。” 陈诺客客气气的像刘办事员道谢,然后送刘办事员骑着电动车离开。 他站在小区门口,眯着的眼睛,才终于张开了。 陈诺脸色有点冷。 这位刘办事员热心是热心,但显然年纪不大经验也不够,许多东西,怕是她瞧不出来。 以陈诺的观察,这个自己这辈子的“妹妹”,小女孩日子过的可能不太好。 小孩子打闹抢零食不算什么,而且人家更宠自家的亲儿子,这种事情正常,换哪家都会这样,这不奇怪,也不能说过分。 但小姑娘后来吃香蕉和吃旺旺仙贝时候,那个馋劲,让陈诺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还有吃午饭的时候,孩子看着碗里有鸡腿有肉,吃饭也很乖。 一碗饭吃的干干净净,菜也都没浪费,全吃完了。 五岁的孩子,有几个吃饭这么乖的? 顾家自家的那个七八岁的儿子吃饭是什么样子了。挑食,调皮捣蛋,一块鸡腿啃两口直接扔了…… 这才是大部分这个年纪的孩子,吃饭正常的样子! 可女孩呢,一个鸡腿啃了又坑,几块红烧排骨,用牙齿剔的一丝肉都没,连骨头都嘬的干干净净。 这说明啥? 说明她可能平日里,没得吃! 还有阳台上的挂的换洗衣服。 陈诺一进门就细看了,大人孩子的都有,可唯独…… 唯独没有小女孩的! 女孩身上穿的那个毛衣,哪是新买的,看着挺干净的,但陈诺细看过,胳膊肘的地方已经磨平,而且样式也不像是姑娘家的,多半是这家人自己儿子穿剩下的旧衣服。 “一个月两百多块的补贴,拿着倒是香的很。”陈诺冷笑。 想了想,陈诺转身重回六楼,陈诺拍了门。 门开,女主人打开,一看是陈诺,眼神先有些不耐,但忍住了。 “哟,陈诺同学啊,怎么又回来了?” 陈诺微笑:“我自行车钥匙找不到了,想想看是不是掉在沙发上了。” 女主人皱眉,不情愿的让开门:“你自己看看吧,应该没有吧,我刚才收拾沙发没见着。” 男主人也有些意外,但大概是看在那两条烟和两瓶酒的份上,没说什么,淡淡的和陈诺打了个招呼,就进房间里去了。 老太太依然靠在沙发上听半导体。 陈诺进门,看见小姑娘就蹲在墙角,而这家的那个儿子,七八岁的小男孩,拿着一把玩具剑在旁边挥舞来挥舞去,小姑娘显然有些害怕,蹲在哪儿双手捂着脑袋。男孩在鬼叫着什么,大概是学着电视剧里的剧情,要打妖怪什么的。 女主人随意的喝了一声:“别闹了。”男孩子又鬼叫了几声,才转身跑去拿起遥控器不停的换台。 “钥匙找到了么?”女主人冷眼看着陈诺。 陈诺在沙发上随意摸了一下,然后一摸自己的口袋,笑道:“是我弄错了,钥匙原来还在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小女孩,走了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女孩明显有些怯怯的,但又没躲闪,只是双手捏着衣角。 “阿姨。”陈诺语气很客气:“我能带我妹妹去楼下玩玩么?我想和她待一会儿。” “楼下?”女主人明显不乐意了,她眼神也冷了下来:“天这么冷,带出去野,万一冻着了生病了,算谁的?” 陈诺微笑:“我会注意的,穿个厚点的衣服,我也不跑远,带她在楼下转转,毕竟是我妹妹,我带她买点零嘴什么的。” “我看就不必了。”女主人拒绝的很明白:“没这个规矩。再说了,小陈,她和你法律上没什么关系,要说也是老顾家的人。你毕竟是外人,你上门就给我们家孩子带走了,万一出了点什么岔子,算谁的?” 说着,女主人叫了一声:“老顾,你出来!” 男主人皱眉从房间里出来,看着陈诺皱眉。 “他要带孩子出去。”女主人叉着腰:“你看怎么办吧。” “那肯定不行的。”男主人脸色也冷了下来:“怎么?小陈,不放心?怕我们虐待孩子?想单独问问?行行行!” 说着,男主人走过去,一把劈手就把小女孩从地上拽了起来,推到陈诺面前:“来来来!跟你这个外姓的哥哥说说!我们虐待你了没?丫头,说!有什么冤屈啊委屈啊,这不当你哥的面嘛,来,说吧!” 女孩明显很害怕,抿嘴看着陈诺,一个字都不吭声。 “没有是吧!没有对吧!小陈!你年纪轻轻的,哪里来的这么多歪念头!找钥匙?我看你就是故意兜回来杀个回马枪吧?我们养着你妹妹,吃喝供着她,还供出仇来了?” 女主人叉腰呵斥起来。 陈诺看着神色惶恐的小女孩,深吸了口气,他看着这家男女主人,微笑道:“叔叔阿姨,两位是真的误会了。我没那么多想法,真的就是今天见着我妹妹了,就想着,我这个做哥哥的,这么些年也没能管着她点什么事儿,就想能跟她亲近亲近,真没别的意思。” “成啊,想和你妹妹亲近亲近,家里这么大地方,不够嘛?带出去,不行!”男主人直接一摆手。 “好吧,那就算了。”陈诺很客气的点了点头:“那以后再说吧,真不好意思,今天打扰了。” 说着,陈诺掉头就走。 · 心中其实有些憋气的,只是陈诺其实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档子事儿。 上辈子加这辈子活了几十年,枪林弹雨走过,但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儿却没处理过。 一个亲妹妹? 他原地站在小区门口,摸出烟来又点了一支。 一口歇,一口接着一口,把这根烟抽完了。 脑子里忽然想起了昨天公墓里的那个墓碑,还有监狱探视房里那个哭红了眼睛的女人。 陈诺回头看了一眼那栋楼,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就算是……我拿了你一条命,也帮你家里做件事情吧。 陈诺转身回去,重新上了楼! 重新回到六楼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喊的声音。 陈诺眼神冷了一下,不等他拍门,房门打开,男主人提着一袋垃圾正要出来,迎面撞上了陈诺,愣了一下。 顺着门缝,陈诺看见房里客厅的一幕,瞬间一股热血冲上脑门。 五岁的小姑娘站在墙角,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而那个姓方的女主人,正手里拿着根竹棍子,一下下的抽在孩子的大腿上! “不许哭出声,给我嘴巴捂紧了!”女主人一边抽,一边呵道:“真是个赔钱货!嘴巴捂紧了,不许哭出声来!!” 小姑娘死死的捂住嘴巴,身子抖成一团。虽然疼的厉害,却仿佛出于女主人的恐惧,就这么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小手,真的不敢让自己的哭声太大。 女主人一下下的抽,而沙发上端坐的老太太,却只是眯着眼睛听着半导体,视若无睹的样子。 男主人眼神慌乱,推了陈诺一般,“你怎么又来了!” 里面的女主人闻声,转过身来,提着棍子看着门口自家男人和陈诺,也呆住了。 陈诺眼神里抹过一丝戾气。 “你们,就是这么对我妹妹的?” 说着已经一脚踹了出去,就直接踹在了男主人的脚踝上。 一声惨叫,男主人当场就坐在了地上。 女主人也丢掉了棍子,愣神了一秒钟,撒泼一样的要冲过来,陈诺一把推开她。直接拽着男主人的腿就拖着进屋,反手将这家的大门关上,提着男主人的脚踝,拖着就奔阳台! 沙发上的老太太,已经激动的跳了起来,冲过来厮打陈诺:“你放开我儿子!放开!放开!!” 陈诺冷眼低头看这老妇,任凭她松软的拳头捶在自己身上:“哟,原来没死啊!你媳妇打你亲孙女的时候,你都能一直安稳坐着听戏呢?五岁的孩子啊!你就这么看着?” 老妇用恶毒的眼神盯着陈诺:“大的是害人精,小的也是害人精!大的嫁了我儿,生了小的,我儿就坐牢了!你们一家子都是害人精!” “哦,懂了。“陈诺冷笑了笑,一字一字:“原来也就是老不死的恶心货。” 陈诺不理她,拉开阳台窗户,就提着男主人的腿丢了出去! 没撒手,就吊在窗户外面。 “别喊,你敢喊出声,我就撒手。” 男主人杀猪般的叫声,只出来了半个音符,就止住了。 陈诺回头看一眼要冲上来的女主人和老太太,微笑:“别过来,过来,我就松手了。” 老太太仿佛还要往前,女主人终于回过神来,上来一把扯开老太太:“妈!!!你别激他哎呀!!!!” “陈,小陈,你,你放我男人下来!!!有话,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女主人哆哆嗦嗦。 陈诺笑了笑:“哟,终于会说人话了。” · 【求推荐票,有富裕的月票就也请投一下。谢谢大家~】 · 第二十章 【心疼】 第二十章【心疼】 陈诺把把男主人提了回来,丢在地上。眼看人回来了,老太太嗷的一声扑过来,扑在自己儿子身上,抬起头来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的恶毒语言一股脑儿的喷了出来。 女主人顿时就翻脸,喝道:“你死定了!!你这是犯法你知道不知道!!我这就报警抓你!!” 陈诺不言语,只是盯着男主人冷笑。 男人一激灵,毕竟也是有点社会经验的,低吼一声:“你们都他妈闭嘴!!想害死我啊!!!”,又哀求:“小陈,小陈同学,你别,别激动,有话我们好好说,好好说。” “嗯,这才有点意思了。”陈诺满意点了点头,然后自己直接走进了厨房,摘下一把菜刀转身出来。 一看见刀,这家子人顿时又惊了,女主人尖叫一声,就去拿手机,男主人吓的在地上乱爬,倒是老太太还有几分不怕死的横劲,拦在自己儿子前面,颤颤巍巍的。 陈诺嗤笑一声,啪的一下把菜刀拍在了桌上。 “放心,我不动刀……今天不动。”陈诺盯着男主人:“不想见血的话,老老实实过来说话。” 男主人有点怂,不敢动。 女主人还试图恐吓:“姓陈的,你这么做,你不怕后果嘛?我告诉你,你这是要坐牢的!” “我不怕啊。”陈诺笑了笑:“我今天又没伤人啊,你看,你现在可以报警,我不拦着,警察来了,给我带走。但是呢,你想想,没出什么大事儿啊,我最多就是批评教育一下,好,哪怕给我拘留几天,又如何?几天我就出来了,我出来后……你猜猜,我会不会来找你们?” 说着,陈诺指着男主人:“你拖家带口,我无牵无挂,你敢报警,我进去几天出来,我就拿着刀上你家来。顾叔叔,你猜我敢不敢?你又赌不赌的起?” 几句话说出来,一个莽撞热血,又混不吝的愣头青人设,就活脱脱营造给这家人了。 女人还想说什么,男主人瞪了她一眼,低声呵斥道:“不想害死我们你就闭嘴!!” 男人终于犹豫了一下,晃晃悠悠一瘸一拐的走近了几步:“小陈同学,你,你到底想作什么?为了泄愤,不至于闹这个样子吧?我们……我们对你妹妹……” “该看的我都看到了,你别跟我说瞎话,我也没心思听。”陈诺淡淡道:“所以,我们就把事儿简单一下做了——我要带我妹妹走。” “我们,我们才是托养人!”女主人忍不住反驳。 男主人狠狠瞪了一眼。 陈诺冷笑:“不就是为了那一个月二百多块钱么,对吧?还有孩子亲生父母留给你们的那笔抚养费?” 两口子不说话了。 “我都不要,一毛都不要。”陈诺摇头:“抚养费你们留着,不用吐出来。以后每个月的善款,你们也继续拿着。名义上你们还是托养人,但是孩子,我带走,跟我过!” “这个,这个……”男女主人显然有些心动。 不用养孩子,少了不少开销,每个月的善款还能继续进口袋,此外孩子父母给的抚养费也可以直接吞了,不用吐出去…… “我没跟你们商量,别搞错了,就是告诉你们要这么做。”陈诺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行不行,我也都这么做了,牛逼你们试试拦不拦得住。我就是一个高中生,无牵无挂……但命,你们家有四口人,四条命!你儿子才七岁吧?” 这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女主人了:“走走走!带走!你这就带走!!以后你别上门就行!!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好!人我带走,以后井水不犯河水。”陈诺笑了。 说着,他起身,不理会这家人,走到了墙角,看着兀自捂着嘴巴,仿佛已经吓傻的盯着自己的小女孩。 他轻轻的拨开女孩的手,发现女孩刚才一直捂着嘴,嫩嫩的手指上,已经被她自己咬出了牙印。 “你可能还没弄明白,我,是你哥哥,亲的,一个妈。”陈诺指着自己:“懂不懂?” “……懂。”女孩点头。 “今天开始,你跟我过。我不敢说对你多好,以后,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而且……没人打你。”陈诺看着女孩的眼睛:“你肯不肯?” 小女孩身子在发抖,但是她居然抬起眼皮看陈诺。 “你,你别打我,我就跟你过,行不行?” 陈诺心里有些疼,但还是扬起笑脸,捏了捏她的脸蛋:“成交!还有,今儿起,叫我哥。” “……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小叶。” “屁!这顾家就没个好东西!你跟着我,以后就姓陈,叫陈小叶!” 陈诺说到这里,叫了一声:“陈小叶?” 女孩果然聪明,愣了一下后,略一犹豫,还是轻轻应了一声:“欸!” 陈诺也懒得再搭理这一家子不是人的东西,拉着陈小叶走到门口,就看见这家的小儿子,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趴在里屋门缝里往外看,吓得双腿发抖。 陈诺对他龇牙一笑,男孩顿时缩回了房间里把门关上了。 “小,小陈……今天这事儿就这么了结,你,你可不许再来找麻烦。”男主人战战兢兢:“你要再来,我们可就报警了,而且,孩子,孩子的手续可都还在我们这里。” 陈诺回头,咧嘴一笑:“放心,我这人,言而有信。” ` 得,大年三十,陈诺还搁那儿一个人品味孤独,静看烟花。这才大年初二,不到两天的功夫,家里多了个小的。 拉着个小小的人儿到了自己的家里。 冷冷清清的房子,空气都是凉飕飕的。陈诺生了火,炉子上烧了壶水。捏着小姑娘的手有点冰,过去把取暖器开了。 可这老房子墙板薄,这寒冬腊月的,小姑娘冻得直缩脖子,却很乖巧的一声不吭忍着。 陈诺拿了床毯子给小丫头裹上,皱眉看了看家里。 一拍脑袋,又拎起外套穿上,拉着小姑娘的手。 “走,出去买东西去!” 2001年的时候,在金陵最好卖的空调的牌子,不是后来的什么格利美的,也不是那一堆国外品牌。 而是春兰! 春兰的发迹是和张苏宁绑定在一起的,也是早期张苏宁打天下时候的最大王牌。其中一个特点就是:上门安装快。 在九十年代的时候,买台空调安装动辄要等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张苏宁打的春兰品牌就已经可以做到二十四小时上门安装。 2001年,春兰还在如日中天……虽然陈诺知道,它很快就要走下坡路并一路滑入深渊。 去了新街口的苏宁旗舰店挑了几台春兰空调,麻溜的付钱。陈诺拉着小姑娘又去附近的商场挑了几件孩子的衣服。拎着大包小包的,路过KFC,见小姑娘眼巴巴的盯着看,就带着她推门进去。 陈小叶很乖,乖的让人心疼。 买衣服的时候,大包小包,小姑娘主动自己去提,实在提不动,才扭头默默的看着陈诺,有些无措。 陈诺笑了笑,挑了其中一个最轻最小的袋子让她自己提着,小姑娘仿佛这才稍微松开了点顾虑。 买KFC的时候,一声不吭不敢说想吃什么,直等陈诺把一个鸡腿塞到她手里的时候,她看着陈诺半天,才敢相信这是给自己的。 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先举起来想递给陈诺先吃。 陈诺笑哈哈的拍了拍她的脑袋,直接把鸡腿塞进了丫头的嘴巴里,看着她鼓鼓囊囊的小腮帮子,忍不住又捏了一下。 女孩这才甜甜一笑。 买的新地冰激凌,陈小叶趴在那儿仿佛研究了半天,才拿起勺子,吃了一小口,然后眼睛迅速瞪圆了,再重新眯起来,细细品味。 之后又有点笨拙的探过身子,拿着小勺子一勺一勺的喂陈诺。 真的是乖巧到让人心疼。 “以前没吃过么?”陈诺皱眉。 陈小叶摇头。 “他们打你么?“ 陈小叶不敢说话——答案就很明显了。 “……哥,你别送我回去,好不好?“小姑娘似乎酝酿了一路的话,此刻才壮着胆子说了出来,虽然说的还是支支吾吾:“我,我不烦人的,我会自己洗澡,自己睡觉,嗯……嗯……我还会扫地,会擦桌子,嗯……我还会淘米。” 仿佛生怕被嫌弃一样,小丫头努力的把自己能做的事情一股脑儿说出来,然后惴惴不安的看着陈诺。 陈诺努力压着自己心里的一团火,扫地擦桌子淘米……这孩子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五岁的孩子,那姓顾的一家子也忍心? 陈诺摸了摸她的脸:“不是告诉你了么,以后,你都和我过,那个地方不会再回去了。好不好?” “……好!”女孩努力点头。 想了想,又似乎不放心,小心翼翼的挖了一勺冰激凌送到陈诺嘴边,脸上的笑容还有几分担忧和讨好:“哥,我会好好听话的,我会很听话很听话的。” 让人心疼! ` 回到家的时候,又老远就看见孙校花站在楼道里来回跺脚。 少女穿了件米黄色的羽绒服,毛线帽子加毛线手套。 陈诺挑了挑眉,拉着小叶子走了过去。 “怎么又来了?” 少女见着陈诺,先是眼睛一亮:“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陈诺拿出手机看一眼:“没电了。” 少女这才看见了躲在陈诺身后只露出半张脸的小叶子,愣了一下:“呀!好可爱的小姑娘!这小姑娘是谁啊?陈诺?你从哪儿带回来的?” 陈诺眼珠子一转:“这个嘛……这是我女儿啊。” 说着,扭头低着对小叶子眨巴了眨巴眼睛:“小叶子,叫爸爸。” 小叶子毫不犹豫:“爸爸。” 噗通! 孙校花一屁股坐地上了。 小叶子有些懵懂的看着面前坐在地上的孙校花,似乎有些担心,仰起小脸:“哥……我刚才叫的对嘛?” 孙校花松了口气,从地上跳起来就追着陈诺厮打:“陈诺!你又不正经!!” · 【那么以后,我想求票的时候,就直接说邦邦邦了啊。】 · 第二十一章 【八卦!】 第二十一章 调戏孙校花是陈诺重生以来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没办法,这丫头太憨了。不调戏调戏她,实在是有点浪费。 比如此刻,孙校花坐在沙发上,把小叶子搂在怀里亲昵的不要不要的,双手在小姑娘的脸蛋上轻轻的又揉又捏。小叶子明显不敢抗拒,不时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陈诺。 “陈诺,你妹妹怎么这么可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孙校花的少女心再次被眼前的萌物激发了:“你这妹妹是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 陈诺把买回来的东西往外拿,随口道:“我妈改嫁后生的,同母异父。” 孙校花一呆,赶紧收了声,小心打量陈诺,但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才松了口气。 “那你是带来回来玩几天么?” “不,她以后都跟我过了。”陈诺从塑料袋里拿出几个苹果来,招呼了一声:“叶子,去洗手。” 小姑娘趁机脱离了孙校花的魔爪,一溜烟跑进厕所里去了。 “跟你过?”孙校花愣了一下,走到陈诺面前:“你……” “别问了,这事儿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陈诺把苹果递给孙校花:“帮忙洗一下。” 晚饭是孙校花帮着一起做的。 孙校花淘米煮了米饭。拆了一袋子买回来的真空包装的酱肉,还拍了两根黄瓜。 陈诺则在炸带鱼。 四指宽的带鱼化了冻,洗干净,切成一段一段的。等油锅热了后,用筷子一块块夹着,顺着锅边滑下去。 兹拉的声音之中,渐渐炸成金黄色。 两分钟后起锅,倒了油,重新下锅,喷上酱油加点水,再加两勺糖,中火烧上会儿。 起锅之前在加上两勺醋。 这就是一盘糖醋带鱼了。 但很遗憾……陈诺烧糊了。 好吧,让他拿这一根圆珠笔拆掉一枚地雷很容易,可炒菜……还需再练! 顺理成章的被孙校花嘲笑了几句,陈诺也不在意,直接把菜扔了,然后拿起电话打了个4008823823。 好吧,这个年头还没有美团,唯一能把外卖业务做的像模像样的,只有KFC和M记两家了。 晚饭的时候,孙校花照例还想追问小叶子的来历,被陈诺三言两语就岔开了话题。 “你晚上不回家吃饭,老孙不问你?”陈诺笑道:“要让他知道你跑我这儿来了,恐怕我又要扫操场了。” 孙校花俏脸一红,眉宇间却浮现出一丝忧郁:“我爸跟我妈,今天吵了一架。” 闻言,陈诺正要夹菜的筷子略一停顿,若无其事道:“两口子吵架么,正常。” 孙校花叹了口气:“他们以前从不吵架的,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吵。我妈工作总是忙,然后每次回来都……嗯,我感觉,我妈总是挑我爸的刺儿。老觉得他这个也不好,那个也不对。” 陈诺笑了笑,平心静气的看着孙校花:“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别掺和。” 孙校花瞪了陈诺一眼:“老气横秋的!我爸也这么说,今天就给了我五十块钱,让我出去找同学玩,别在家里呆着。” 陈诺点点头,一个巴掌伸到了孙校花面前摊开。 “什么意思?” “伙食费啊!你爸不是给了你五十么?你在我这吃饭,得分我一半吧?” 少女哈哈一笑,拍开了陈诺的手,眉宇间的忧郁倒是散开了。 吃完了饭,陈诺送孙校花回家,一路送到学校宿舍区外才回。 到家的时候,就看见小叶子歪在沙发上已经睡着,倒是餐桌上走前留下的碗筷盘子已经收拾好了。 餐桌擦的干干净净,剩下的菜在冰箱,碗筷也洗干净了,一块也洗干净的摊开晾在灶台旁。 陈诺看着睡着的小叶子,眼睫毛不时的微微颤几下。 心中叹了口气。 姓顾的那一家真不是人! 走过去轻轻抱起孩子进了小房间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上,又把取暖器开在了床边。 陈诺带上门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发呆。 这以后,就是两个人过日子了呀。 ` 这个春节后面的日子,过得倒也安静。除了孙校花之外,也没有旁人再来打扰陈诺。 班上的学生,没有谁和他走的近。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的陈诺,孤僻仿佛都成为了他的一个标志。 唯一不同的,便是多了个小尾巴跟着。 倒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了,小丫头乖巧的很,安静着不吵不闹,上哪儿跟着也都是紧随着陈诺,不乱跑。 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去网吧或者电脑房里体验这个年代唯一的乐趣了。 那些个地方乌烟瘴气的,也不适合带个五岁的小女孩去。 陈诺干脆买了台电脑抱回家自己玩。 也懒得去自己弄配置,挨个挑了一遍品牌机,抱回家一台神州。 嗯,就是不买联想,恶心巴拉的。 台式机性价比什么的不需考虑,反正由沉在海里的河正宰先生友情赞助了。 寒假的最后几天,孙校花出现的也少了,只是打过两个电话,每次说话也不多,似乎心情不是太好。 最后倒还是约了陈诺去溜冰。 · 金陵城有一个去处,叫做军人俱乐部。里面的一家长城溜冰场,大概是那个时代一个颇具特色的标志性回忆了。 孙校花不是一个人来的,还约了她的两个女同学。三个少女一看到跟在陈诺身边的小叶子,果断就被这个萌物给俘获了。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小叶子虽然有些怕生,但这几天下来跟在陈诺的身边,安全感已经积累了不少,但也不怎么害怕,只是在人多的地方,习惯性的会用眼神寻找陈诺。 买票的时候,孙校花拿出了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溜冰场打折券——这也是那个年代的特色。 甚至连陈诺兄妹的票,孙校花也一并买单了——在少女的认知里,陈诺还是那个无依无靠,靠着街道发放生活费的穷苦孩子。 陈诺也没有刻意想要在女孩面前土豪一把的意思,随她了。 换上旱冰鞋的孙校花,就如同脱缰的野狗一样撒开了欢,她显然很喜欢溜冰,也溜的不错,绕着溜冰场一口气兜了好多圈,才跑了回来,看着还在慢悠悠系鞋带的陈诺,孙校花似乎很期待这个家伙摔跤的样子。 然而她毕竟是失望了。 陈诺稳稳的站了起来,慢悠悠的拉着小叶子进了溜冰场。 并没有刻意的去炫技或者干嘛,只是带着小叶子在人少的边缘地带,带着孩子慢慢的适应。孙校花毕竟是玩性重,陪了会儿就跑开了。 按照一般都市文的套路,这会儿大概就要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的小痞气图谋孙校花的美色上前骚扰,然后再被隐世的阎罗大人狠狠的踩在脚下摩擦一通打脸。 然而并没有。 这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脑残的小痞子。如果在公共场合,看见漂亮姑娘就能上前骚扰而且不管不顾的挑衅人家男伴……这社会的治安得乱成什么样了? 正常人没那么脑残,何况见到稍微有点姿色的妹子就不分场合不地点不顾一切的犯花痴的更是少见。 孙校花的两个同学倒是对陈诺和孙校花的关系更好奇。 毕竟陈诺操场扫雪的段子已经传遍了学校。 敢泡教导主任女儿的好汉啊! 而且……看着这个架势,好像还真的泡上了? 痛快的玩了一个下午,并且闲聊的时候,陈诺说好了请姑娘们吃麦当劳的。 溜冰活动结束,几个年轻人嘻嘻哈哈的换鞋离开,陈诺落在最后,他还要帮小叶子解开旱冰鞋的鞋带。 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三个女孩站在路边……旁边还有一个男人。 陈诺的眼神有些不对了。 他看见了,在男人身边的几步之外,停着辆小轿车。 黑色帕萨特。 陈诺出来的晚了,几人的对话已经结束。 男人正在和孙校花告别。 一身黑西装,年纪不轻,也算是个大龄中年帅哥,举手投足里也带着一点子气场。 “好了,小孙同学,那就告辞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男人看着孙校花的神色很和蔼,临走之前还赞叹了一下:“大姑娘了啊,越来越漂亮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眼神和走过来的陈诺碰了一下,也没什么反应,直接上了车离开。 孙校花站在原地,有些茫然,手里捏着一个红包。 厚厚的。 “认识?”陈诺不不动声色问道。 “不认识啊。”孙校花摇头:“说是我妈的同事,遇到我了,就打个招呼。还给了我一个红包当压岁钱。我都不记得我见过他。” 陈诺点点头,没说什么。 孙校花拆开红包,就“呀”了一声:“这么多!” 红包里,厚厚一叠一百块面值的毛爷爷。 得有一千。 陈诺笑了笑,看了一眼帕萨特远去的方向,又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的样子:“发财了呀,晚上你请客吧。” ` 寒假结束前三天,老苏一个电话把陈诺招呼去了家里。 陈诺没拒绝,带着小叶子上门,还顺道去超市里买了两盒茶叶拎着。 家里居然就老孙一个人,一问才知道,孙校花跟着母亲一起去外婆家了。 老孙让陈诺兄妹坐下,倒了水,又剥了个橘子给小叶子,打开电视机调了个有动画片的频道,就对陈诺招呼:“你跟我来一下。” 小叶子有些不安,陈诺丢过去一个微笑,女孩才乖乖的坐在那儿没动,看电视了。 跟老孙来到了阳台上,老孙点了根烟,皱眉看着陈诺:“这就是你妹妹?” “嗯。”陈诺点头,他并不意外,这么多天下来,孙校花肯定把事儿跟老孙都说了。 “我打电话问过张教导了,孩子原来不是在顾家养着的么?”老孙皱眉:“我听可可说,你告诉她,孩子现在跟你过了?” 陈诺想了想:“孩子在顾家,过的不好。” 这语气很严肃,老孙明显听出味道了:“不好?” “嗯。” “那……这事儿也不能这么办得这么草率。养孩子不是小事,你自己都还没长大。” “我没问题。”陈诺笑了笑。 开什么玩笑,一个五岁的小丫头罢了。 上辈子,身边的那群妖魔鬼怪,不都是自己满世界救回来的。 这事情,自己熟。 “那也不能这么办吧?那顾家也是,怎么就这么随便把孩子让你领回来了??事儿哪能这么做啊!”老孙抱怨着。 不让领……嗯,不让领走的话,那天可能真的就要见血了。 “养孩子不是小事,而且……还有法律手续要走!至少……你要真觉得顾家人对孩子不好,你要带着……那也得有孩子父母的许可。”老孙一边抽烟一边思索着:“明天我给张教导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跟你母亲联系上,安排一个探视,总要得到她的授权……嗯,这个事儿我也不懂,我有个老同学是做律师的,我回头去请教一下。” 陈诺明白老孙的好意,很诚恳的说:“那可真的谢谢你了,老孙。” 老孙一摆手:“那些都是小事儿,可问题是,你怎么带这个孩子啊?” “养着呗,她又吃不穷我。” “胡说!”老孙肃声道:“五岁的孩子离不大人的!你自己还要上学,你哪里有时间带孩子?” “我可以逃课啊。” “…………你当着你班主任的面说这种话,合适吗?” 陈诺嘿嘿笑。 “我回头问问,孩子肯定是有幼儿园的……顾家的人没和你说嘛?是不是放完了寒假,孩子得回去上幼儿园啊?”老孙有些不满得看着陈诺:“你这个孩子,做事也太莽撞了,就算你要养着她,很多事情也总得先梳理清楚了才行吧!” 嗯,幼儿园……这种事情陈诺倒是真没经验。 上辈子养萤火虫的时候,哪有什么幼儿园啊。 直接扔一把枪,一把刀,一份军用口粮,就丢到山里练野外生存了。 “哎!!算了算了,这些事,我一起帮你问了吧。”老孙瞥了一眼坐在客厅里的小叶子,叹了口气:“孩子也是真可怜,害,造孽啊。” 陈诺看了一眼老孙,忍不住问道:“老孙,你和杨阿姨,最近还吵架嘛?” “可可对你抱怨了?”老孙有点意外,然后一摆手:“害,都是家里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夫妻么,哪有不吵架的,吵完就过去了。你杨阿姨前阵子工作压力也大,我让着她点就是了。你小孩子家家的,打听这个干什么,八卦!” · 【新书期,数据还是挺重要了,推荐票和月票,大家帮衬着点吧,谢谢~】 · 第二十二章 【胸针】 第二十二章【胸针】 老孙的效率很快。 倒不是说老孙办事的本事比陈诺强。 毕竟他有个成年人大人的身份,又有个还算受人尊敬的正当职业,很多事,由他出面,总比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要让人信服。 老孙第二天就给了陈诺回复,说问过了当律师的同学,然后联系了监狱的张教导,安排了律师去找陈诺的母亲要授权。 再然后又和顾家电话接触了一下……说了什么陈诺不知道,反正老孙狠狠的教训了陈诺几句,责备他做事情太莽撞。 但他倒是没说陈诺打人不对……只是说太莽撞了。 嗯,陈诺想了想,意思是……不要当面打的意思? “手续可以办,但你要和街道的那个刘办事员见个面谈一下!人家之前还是很尽职的,这种抚养托管的转移,也是必须要得到街道妇联的程序许可才行。你买带你东西上门一趟,人家之前也费了不少心,大过年的还陪你跑了一趟,你上门去办事顺便答谢一下,该当的……这都是人情。” 陈诺挂了电话后,按照老孙的意思办了。 买了点过年的礼品,按照地址,当天晚上就找上了刘办事员的家。 敲门。 哗啦。 防盗门打开,刘办事员看着陈诺,笑道:“小陈?你来的够快的啊,进来进来。” 陈诺进门,态度很客气:“之前一直都麻烦您,这不,我妹妹的事儿还得要继续让您费心,我想着,这还过着年,就上门来拜访……” 忽然话就顿住了。 因为看见客厅的餐桌上,坐着一位老熟人。 “哟,刘打工……啊不,刘老师?”陈诺一愣之下,脸上快速切换成了少年郎羞涩的笑容。 刘打工人正坐那儿,筷子正夹了一粒花生米,还没送到嘴边,啪嗒一下就掉桌上了。 看着站在门口那个笑容羞涩的少年,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呀!! “卧槽!你怎么上我们家来了?!!“刘打工人跳了起来。 刘办事员扭头看自己哥哥:“你们认识?” 可不嘛!! 化成灰都认识啊!!! 刘打工人一脸不爽。 · 陈诺客客气气一板一眼把自己的来意和刘办事员说了。 刘办事的态度还是很好的……或者说多少带着几分内疚。 和老孙事先联系过后,刘办事员已经知道了顾家虐待孩子的事儿了——要这么计较的话,自己也有些工作不尽职,没能早早调查到这些情况。 人家小陈不闹不跳,也没追究自己责任,没暴跳如雷,虽然听说在顾家闹了一场,但是火也没烧到自己身上……对于基层小公务员来说,这就算少了一桩大麻烦了。 而且人家拿到了孩子亲生母亲的授权,抚养托管转移,也不过就是自己经手办个手续的事儿。 至于两人交谈过程里,刘打工人在一旁运气……陈诺根本不理他。 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觉得你行了? 忘记当初脑袋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场面了?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陈诺和刘办事员谈完,发了根香烟给刘打工人。 刘打工人刚要表现的硬气点,一看是中华——嚯?3字头的还是。 犹豫了一下。再要说什么,陈诺已经把一整包塞进他手里了:“一点小小的过往,之前也给您添麻烦了。” 刘打工人摸了摸手里的中华烟盒,冷笑:“不会又是假的吧。” “瞧您说的。”陈诺笑道:“我能做那事儿么?当初说好了,以后绝不再给您添麻烦,我这人,言而有信!” “我可是挨了一个处分!”刘打工人阴着脸:“还被我老板狠狠骂了一顿,差点工作都丢了!” 只是差点,这不没真丢嘛。 陈诺笑嘻嘻的,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超市购物卡。 嗯,超市卡是今天买年货时候办的,面值五百,但买了堆东西后,还剩下…… 反正应该还剩点儿吧。 把超市塞刘打工人手里,陈诺笑得很和善:“您多担待。” 你看看这叫人干得事儿嘛! 刘打工人眉开眼笑,接过往厨房瞟了一眼,发现刘办事员没出来,收进口袋里。 陈狗,啊不,陈诺又问道:“您和刘办事员是?” “我亲妹妹。”刘打工人抽了一口中华,香气醇厚,确定是真的,脸色好了一点,开始炫耀:“害,我们家的情况嘛……按理说该我这个男丁出来撑门户的,但我这人性子不受拘束,闲散惯了,就没想走仕途。没办法呀,我妹妹就考了公务员,继承父业,为人民服务呗。” 嚯,这口气。 刘打工人继续装逼:“也就是我们家老爷子退的早,不过好歹还有些影响力,我妹子做的也不错,慢慢来吧。” 得,这口气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老爷是副总理呢。 一打听,得,退休前官至居委会主任。 陈诺笑了笑。 这刘打工人倒也有点意思,人不坏,就是有点爱装逼,但还有那么点趣味。 和他瞎吹了会儿,眼看到了饭点,陈诺婉拒了刘家兄妹留饭,起身告辞。 刘办事员关上门:“这个孩子,挺不简单的。“ 刘打工人撇撇嘴。 可不么,当初在东北,消失了四天不知道上哪儿野去了,还把你哥哥我的脑袋摁在地上当球踩。 能简单么? · 出得门来。 陈诺松了口气。 孩子的事儿算是都办妥了。 手续在街道走,刘办事员答应很快搞定。 幼儿园其实本来就有学籍有户口,过两天开学直接送过去就行。毕竟是婚生子女,又不是黑户,只是父母坐牢罢了。 本地的一个公立幼儿园,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差。之前顾家人没让孩子上幼儿园,办了病休,大概还是怕每天接送麻烦……实在是没良心的很。 幼儿园比高中要开学早两天。 开学这天,陈诺把妹妹送了去。 本来么,小孩子第一天上幼儿园,都是要哭闹的。陈小叶极是乖巧,一声不吭,乖乖的跟着老师进了教室,眼睛里有水汽,但硬是当着陈诺的面没哭出来。听话的让人心疼。 只是临走之前,小心翼翼又细声细气的确认了一句:“哥,你周末会来接我的……对么。” 陈诺摸了摸她的头:“当然。” 嗯,周末接。 考虑到陈诺自己还是个高中生,很难做到每天接送孩子。老孙做主,给孩子的幼儿园办理了全托。 就是住校式的幼儿园。 每周接回家过周末,平时就吃住都在幼儿园里。 当然,食宿费不会便宜,之前顾家显然不舍得这笔开销的。 安排好妹妹上幼儿园的第二天,江宁八中也就开学了。 按照上学期的考试结果,高二的下半学期,分了文理班。 陈诺走进了新的高二六班的教室,看着教室里一多半自己不认识的脸孔,愣了一下。 然后就看见几个女生对着自己笑,其中一个胖乎乎脸圆圆的女孩子,陈诺认得,在延边的那天晚上,陈诺去找敲孙校花的房门,就是她开的门。 “哟!陈诺来了呢!!” 圆脸女孩故意大声嚷了一下,然后一群女孩子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人堆里,孙校花面带娇羞,用力推了一下身边的女伴。 周遭的男生都是投来复杂的目光。 有隐隐嫉妒的,有面带不爽的。 当然也有钦佩的。 毕竟是……敢泡教导主任女儿的好汉呀。 陈诺也不会故作姿态扭扭捏捏,大摇大摆走到了孙校花旁边,把书包就放在她同桌的位置上。 旁边顿时一阵起哄的声音。 陈诺看着这些嘻嘻哈哈的半大孩子,摇摇头,就坐在了孙校花身边。 女孩脸一下就涨红了:“你,你真坐这里啊?” “你反对?” 孙校花不说话了。 开心是肯定开心的呀,但……这话让人怎么说得出口呢。 教室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班主任走进教室,学生们轰的一下散开,各归各位。 “宣布一下,以后我担任高二六的班主任,一直到你们毕业。”老孙站在讲台前,目光扫过全场,忽然看见那个眉清目秀的小猪崽子,大摇大摆的坐在自己闺女身边,顿时气就不打不处来了! “陈诺!” “到。” 老孙懒得正眼看他,随手一指最后一排的一张空桌:“你给我坐那儿去!” 全班哄堂大笑中,陈诺笑嘻嘻的起身,抓着书包挪了位置。 老孙作为班主任,宣布了一下新学期分班后的一些事项后,离开。 上午第一节数学课前,陈诺大摇大摆起身回到了孙校花身边,把书包一扔,慢悠悠的掏出课本和文具摆好。 孙校花红着脸看他:“你怎么又坐过来了?我,我爸不让……” 陈诺笑道:“又不是他的课,反正他又不在。” 可惜,陈LSP还是失算了。 数学老师一进门,眼神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孙校花和陈诺两人这里。 然后老师笑了笑,指着陈诺:“陈诺是吧,你给我坐回自己座位去。老孙可是特意交代过我了,你别偷奸耍滑。” 得,老孙,要说狗,还是你狗啊!! · 下课的时候,顶着全班同学戏虐的眼神,陈诺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又晃了过来。 孙校花心中又喜又气:“你,你别来我这里晃悠。” 陈诺笑看着这个小妮子。 嗯,一个春节,她其实稍微胖了点,脸上的婴儿肥也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了少女的元气满满。 眼神往下又滑了一尺…… 嗯,胖点好,胖点好。 可忽然,一个物件就落入了陈诺的眼里。 孙校花的毛衣上,别着一个小巧而精致的毛衣别针。 白色的四叶草,在黑色毛衣的衬托下,颇为精美。 陈诺扬了扬眉毛:“咦,这挺漂亮的啊。” 孙校花低头看了看,又白了陈诺一眼,恼羞道:“你往哪儿看呢!“随手把校服拉链就拉高了。 陈诺笑道:“哪儿来的?” “别人送了,我妈的朋友。”孙校花语气很平常:“前两天我妈带我出去和她的几个朋友吃饭,桌上有一个叔叔送我的见面礼。” 顿了顿,孙校花仿佛想起什么:“啊对了,就是上次,上次我们溜冰出来,遇到的那个叔叔,就是给了我很多压岁钱的那个。” 陈诺不动声色:“这东西,不便宜吧?” 孙校花有些茫然:“一个别针,不值钱的吧。再说了,我妈也同意我收了。” 不值钱? 看着有些憨憨的女孩。 陈诺叹了口气。 梵克雅宝,世界著名珠宝品牌。不算奢侈品里最顶级的行列,但也不差了。 2001年,梵克雅宝还没大举进入国内,金陵还没有它的专卖店。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就这个胸针……没镶钻,算是基本款,但差不多也要五位数吧。 在这个月工资几百块的年代,五位数,真不便宜了。 · 【推荐票交一交了~】 · 第二十三章 【打听个事儿】 第二十三章【打听个事儿】 陈诺很快发现,担上了“泡教导主任女儿的好汉”这个名头,带来了一个副作用,那就是,上课很难再睡觉了。 开学第一天,数学课语文课历史课,陈诺分别被点了三次名。 众矢之的呀。 休息的时候,坐在前排的一个男生忍不住回过身来抱怨:“兄弟,你泡校花不要紧,我可也被你害死了呀。” 陈诺一眼,哟,是那位上课看《大唐双龙传》的兄弟——也算是一位好汉了。 名字叫,嗯,叫罗青。 也算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吧。 陈诺成了各科老师关注的重点对象,上课的时候老师的目光就总往这里飘。连带着坐在陈诺前面的罗青,也括入了重点关注区域。 罗青有些无奈了。 一个上午,刚借的《寻秦记》第二册只翻了七八页。 要说2000年左右这个时代,学校里像罗青这样的学生,其实进入了一个很尴尬的阶段。 老一辈的金古梁温,要么去世要么封笔。黄易的小说出来这十年,该看的也看完了。经典名著看完了后……上课就实在无聊的紧。 书荒啊! 实在没得看咋办……那些什么“古龙巨”“金庸名”的东西简直臭不可闻,捏着鼻子也读不进去。 陈诺其实挺同情罗青这样的。 再等等吧孩子,再等几年,罗森的风姿物语就传进来了,然后再等等,血红跳舞那批人也出道了。 有了点兴致,和罗青随意掰扯了几句,觉得这个家伙倒也不是个俗人。看了一肚子金古梁温黄的书,陈诺倒也不陌生……前世被自我囚禁的八年,他什么无聊的事儿没做过。 “照我说啊,金庸先生最好的还是白马啸西风,那句‘那些都是很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欢’,读来让人……” 罗青两眼放光,一拍大腿:“是啊!咦陈诺,瞧不出来,你也是此道中人! 两人一起骂了会儿陈家洛和胡斐渣男负心汉,又一起缅怀了会儿契丹人萧峰,罗青就几乎把陈诺当成唯一的知己了。 随即相约了放学后一起去电脑房打星际。 可真到放学了,陈诺走出校门在路边溜达了一圈后,就忍不住开骂了。 “卧槽,老子的自行车呢?!” 车没了,链条锁还在,光秃秃的丢在原地。 一旁的罗青有些同情,但也有几分幸灾乐祸。电脑房自然是去不了的了,陈诺还得去买辆车,不然的话明天早上就得跑步上学了。 挥别了罗青,陈诺沿着大街一路往东,走了两条街,找了家捷安特专卖店,买了台崭新的山地车。 骑着车晃晃悠悠回到了校门口,把车往校门口稍微偏一点的地方一停,锁上,陈诺扭头就来到了学校大门旁的小卖部,买了瓶汽水,叼着吸管一口口的嘬着。 一瓶汽水嘬了有小二十分钟,就这么在学校门口晃悠着也不走。 “嘿!干嘛呢?” 身后传来了一声喝。 陈诺回头,就看见学校门房里的门卫抱着膀子在身后狐疑的瞧着自己。 “放学了不回家,在这儿瞎晃悠什么?” 门卫老头估计踅摸陈诺许久了。 “大爷,我等人呢。” 陈诺笑着凑了过去:“大爷贵姓?” “姓秦。” 嚯嚯? 陈诺肃然起敬,摸出烟盒递了根烟过去。 “小子,别瞎晃悠,不是想偷东西吧。”门房秦大爷把烟凑到鼻子前嗅了嗅:“可别瞎胡闹啊!” “不能够,你看我穿着校服呢,我也是八中的学生啊。” “那可说不准。”秦大爷摇头:“去年就有俩穿着校服的小子放学后摸进去,进食堂里偷钱。” 陈诺哭笑不得,摸出学生证给这位瞧了一眼。老头才一摆手,晃晃悠悠进了门房去了,不多会儿,又晃了出来,看了一眼还在那儿眯着眼睛不知道等什么的陈诺,递了个小板凳过去。 “等啥呢等,等女学生放学?不学好的小子!”老头冷笑一声,把凳子丢地上:“坐这儿吧,这儿背风。” 陈诺乐了:“您怎么就觉得我是等女学生?” “半大小子,不等女娃子,还能等个卵。” 得,您果然没姓错! · 天快见黑的时候,街面上一个半大小子沿着墙根儿溜达了过来,瘦的皮包骨头,背着个破旧的书包,沿街走着眼神儿一路四处晃悠。 忽然就眼睛一亮,看着路边电线杆子旁锁着的一辆崭新的捷安特山地车。 这家伙凑了过来,绕着电线杆子看了一圈,然后走了。 不多会儿,这人再从街另外一个方向出现,这次是俩人了。 身边跟了个年纪大点儿个头也高点儿的,两人故意走的一前一后,隔着三五米的样子。 高个儿走到了路边,站在距离校门口不远的地方,停下来抽烟,一口口吸着,眼神却四处东张西望。然后垂在裤兜旁的手,不动声色的做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手势。 瘦子大摇大摆的走向捷安特,从破书包里摸了会儿,摸出了根细铁条,就开始捅车锁…… 很快车锁就开了,瘦子推车就上马路,跨上车,高个儿扔烟头上来坐在了后座上,两人一溜烟就跑了。 陈诺笑眯眯的一直看到这会儿,才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扭头对屋里交待了一句:“秦大爷,走了啊。” · 堂子街,在金陵城也算是赫赫有名过一时——这里以经营二手货交易市场儿闻名。 不算宽的街道,两边都是老小区,沿街的门面,星罗棋布的开了大大小小几十家做二手货买卖的商铺。 少部分是做旧家电的,大部分而是买卖二手的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 其实,这里也是很多老金陵人心知肚明的:黑车交易所在。 2000年前后,经济还没那么发达,哪儿来那么多二手车。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被偷来的黑车,在这儿销赃的。 老金陵人有句话:家里自行车丢了,跑堂子街去溜达几圈,没准就能在哪家二手车行里找着。 可找着了又能如何,能在这儿,干这种坐地销赃买卖的,哪个不是半黑不白的主儿,普通老百姓惹不起也扛不起,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三五百块的,不值当和这种人去拼一回。 高瘦两人骑着车来到了堂子街,拐弯抹角进了一个老小区里,在一户一楼的院门口停下,把车推了进去。 里面一个光头满脸横肉的汉子出来,抬头扫了一眼:“新货?“ 高个儿嘿嘿笑:“十足全新啊,你闻闻,机油味儿还没散呢。” “哪儿找来的?”光头瞪眼。 “放心,远着呢,从江宁过来的。”瘦子把车停好了,两人凑到光头跟前。 光头弯腰看了看车,捏了捏车刹,满意点了点头。 光头拉开腰包,从里面数了几张钞票出来,高瘦两人试图争一下价,被光头狠狠的一眼瞪了过来,就闭嘴了。 就在这时候,忽然院子门外传来了啪啪啪三声。 三人扭头一看,院子的铁门外,站着一个少年。 蓝白相间的校服,半边肩膀上挂着个书包。 脸上挂着这个年纪少年郎特有的那种略带羞涩的微笑。 一只手拍在铁门上,望着院子里的三人。 光头瞪眼:“拍什么拍!干什么的?” 陈诺笑的很腼腆:“老板,打听个事儿。” “打听什么!上别处打听去!”光头本能的感觉到不对,但对面这个少年看着实在是人畜无害的样子,他下意识的就放出了凶狠的姿态来。 陈诺眼睛扫过院子里。 满满当当停了不少自行车,墙角还有两辆摩托。 陈诺一眼就瞧见了自己丢的那辆老自行车被扔在墙角,车后轮已经被卸掉了。 轻轻叹了口气。 陈诺手一抖,从袖子里,掉下一根链条锁,被他捏在手里,链条锁垂到了膝盖位置。 陈诺缓缓走进铁门,脚后跟一勾,铁门缓缓合上。 光头有些恼火,喝道:“小崽子你找事儿是不是?” 陈诺眯着眼睛:“老板,我就想问问……你家保险箱在哪儿啊?” 啪嗒,身后的铁门,合上了。 · 【来点月票和推荐票成不?】 · 第二十四章 【您看满意嘛?】 第二十四章【您看满意嘛?】 吴大磊其实今年才三十岁,但因为生的老相,看着仿佛四十了。年轻时候因为打架伤人,判了两年。进去蹲了一年半因为表现良好提前释放。 出来后,吴大磊忽然就开窍了,明白一味的好勇斗狠不是长久之计。坐牢的那一年多,在里面认识了一位大佬,吴大磊性子也颇会来事儿,鞍前马后伺候了一年多,大概是舔明白了,大佬先一步出狱,离开前留了个地址给他。 吴大磊出狱后,果断上门去抱大腿,一来二去还就真抱上了。 这二手市场黑车交易,坐地销赃的买卖,在大佬的支持下就一步步做了起来。 两三年下来,也就成了气候。如今在出门在街面上行走,加上他生的老相,俨然已经有了点老杆子的气派(南京话,类似于老炮的意思。) 不过江湖人,半黑不白的,干的是坐地销赃的买卖,一年也有十好几万的收入——在这个年代就相当不少了。 吴大磊家里收着不少现金,一来是为了平日里收黑车用,二来,自己底子不干净,天知道哪天事发要跑路,所以要留些现金在手里。 于是,全便宜陈诺了。 此刻,院子里躺了俩。 偷车的高瘦两人抱着手腕子在地上哼哼,两人的双手手腕子都被那个少年折断了。 吴大磊已经退到了里屋。 刚好是吃饭的点,手下原本还有三五个同伙,这会儿都出去吃饭了。 吴大磊开始也没怂,拿起一把改车的扳手还想抵抗,然后被了链条锁直接抽在了脚踝子上。 吴大磊刚疼的一哆嗦,陈诺顺手一拉,脚踝被链条锁够住了,吴大磊当场就来了个劈叉。 “卧槽!!!” 吴大磊惨叫一声,pia在地上,两分钟没能起来。 虽然没听见声儿,但吴大磊就觉得,一定是哪儿断了! 这痛感邪乎,吴大磊半个身子都软了,嘴巴里原本还想撂几句狠话,都变成了哼哼唧唧的痛苦嚎叫。 然后就是从改装车轮上摘下的铁签子,顶在了脖子上。 “钱在柜台里。” 吴大磊果断认怂! 江湖经验不算太老道,但吴大磊明白一个道理:这种生瓜蛋子,别往死里激他,年轻人生猛,上头起来,做事情不留余地。 这踏马是真敢下手的!! 目送着这个小子拿钱离开,吴大磊忍着痛,爬到柜台前拿起手机,拨通号码。 “还他妈在哪儿浪呢!都给老子回来!家让人给抄了!!” · 陈诺肩膀上搭着书包,踱着步子走出了小区。 来到堂子街的街头,走了几步,靠着上辈子的记忆找到了一家“罗氏生煎”。 就在那个小区的斜对面不远。 临街的小店,门面不大,屋子里只放了两张桌子,倒是路边摆了四五张。 圆形的扁铁锅里,锅底还冒着兹拉拉的油花,铲出四个生煎包来,再配上一碗馄饨。 生煎包先轻轻咬上一小口,咬破了皮儿,露出个小豁口,然后凑上去一嘬,一口浓浓的汤汁入口,那鲜的叫一个透亮! 嘬完了包子里的汤汁,顺口再这么一咬,被煎的焦脆的包子皮,和里面鲜嫩的肉馅一起在嘴巴里搅动。 若是吃的太干,配着一口馄饨汤一起送下去。 陈诺一口气吃了四个生煎包,一碗馄饨也下去了小半,顿时觉得全身都暖了。 从内而外,每个毛孔都舒坦。 这才拉开书包大略扫了扫收获。 还成,没细数,四五万总有的。 陈诺又往馄饨里加了点辣油,一口口的往嘴里送,眼睛却看着对面小区的大门。 不多会儿,一辆灰色的捷达风驰电掣开来,直接停在了小区门口路边,小小的车里居然钻出了五六个精壮汉子,急匆匆的跑进了小区大门。 陈诺笑了笑,端起碗来把剩下的馄饨一口吞了。 “老板,生煎包再来八个,打包好了,我一会儿来拿。” 说着,扔下钱,陈诺晃晃悠悠离开。 · 吴大磊的家伙,几个手下火急火燎的赶来,就看见自家老大趴在地上。 上前扶起来,吴大磊疼的连连惨叫,双手捂着裤裆。 “找!给老子把人找出来!!我他妈弄死他,干废他!!个**崽子!!”吴大磊心中滴血。 六万啊!被那个小子摸走了六万!那是自己备好了这两天要收几辆摩托车用的! 高瘦两人也被拉到了吴大磊面前,吴大磊先一人抽了个耳光:“说!那人是怎么跟你们过来的!还有!你们今天的那辆车是哪儿找来的!!” 高瘦两人被打的眼冒金星。 高个儿的机灵点,忍着手腕子折断的疼痛,嚎了一嗓子:“八中!江宁八中!!” “找!!给我把人找出来!!”吴大磊气的拍桌子。 一个手下问道:“老大,那人什么样? “妈的就是一个半大小子!看着平平无奇,穿个校服!年纪不大!” “老大,是不是还背了个书包?” “对对对!” “是不是走路还晃晃悠悠的?” “没错没错!”吴大磊一愣:“卧槽,你怎么知道的?” 手下一指院子外:“老大,你看那个像不像?” 陈诺笑眯眯的重新走进了院子,看着屋里乱哄哄的一堆人。 吴大磊瞪大了眼睛:“卧槽!你踏马怎么回来了?” 陈诺耸耸肩:“我刚才也没说走啊。”一指院子里的捷安特:“我车还在这儿呢,我刚才就是出去吃个饭。” “……我特么的……”吴大磊语塞了一下,然后咆哮道:“上啊!弄他!往死里弄!!” 五个手下都冲了出来,有的捡起墙角的扳手,有的拿起改锥,还有的从门口就抽出条铁棍子来。 吴大磊眼睛都红了:“锁门!锁门!别让他跑了!!钱在他身上!” 陈诺站在院子当中,也不理会两个手下绕过自己,到身后把大铁门合上。 “草!” 当头一个汉子举起扳手当头砸了下来。 不等落下,陈诺一伸手捏住了对方的手腕子,那个汉子顿时就觉得自己的手腕仿佛被铁钳夹住了,瞬间半边身子都麻了! 陈诺闪电般的侧步到了他身侧,另外一只手伸出,反手顶在了对方拿着扳手的那只胳膊的手肘部位,双手一用力! 咔嚓! 一声惨叫,这个汉子的胳膊肘顿时成九十度弯曲——朝外的! 咕嘟! 坐在屋子里的吴大磊瞪大了眼睛,吞了口吐沫。 陈诺弯腰捡起地上的扳手,吹了吹灰,微笑着走向吴大磊。 “上,上上!上啊!!” 几十秒后,吴大磊瘫软在了椅子上。 院子里,自己的五个手下全躺在了地上,每个人的伤都是完全一样! 右胳膊手肘部位弯曲——朝外的。 吴大磊身子在哆嗦。 虽然他年轻时候也是好勇斗狠的主儿——但他妈没见过这么能打的啊!! 最让吴大磊心中冒寒气的是,下了这么大的辣手,这少年的脸上居然还带着笑纹,笑眯眯的一张脸,就这么看着自己。 陈诺拉了把凳子来,摆在吴大磊面前,就这么面对面的坐在他跟前。手里的扳手,轻轻的拍了拍吴大磊的脸。 “要不,你再打电话,摇点人?”陈诺抓起桌上的手机,送到了吴大磊面前。 吴大磊牙齿在格格格格打架,用力吞了几口吐沫:“大,大哥,你看,这就当是个误会,成不?” “别啊,我知道你多半是不甘心的。”陈诺笑着:“找我也容易,反正车从哪儿来的,你也打听了。与其你事后召集人手去寻我,不如今晚把事儿全办了。来,打电话吧,我给你时间。你人到齐之前,我不动你,如何?” 噗通一声,吴大磊从椅子上滑下来了。 他不傻,知道自己这是遇到铁板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铁板! 再召集人手? 以吴大磊这两年攒出来的牌面,和混出来的老杆子的气派,再打几个电话,弄来十几二十个人,也还是没问题的。 但…… 打的过嘛? 这小子就这么晚上一点子的功夫,连高瘦两个,加自己家里的……八个人都趴下了! 问题是,人家连一根头发都没掉,气都不带喘的。 这他妈多大能耐? 再来十几二十个,填得了这个坑嘛? 填不了的话……那自己…… 就算填得了,人家这么大身手能耐,打不过,万一跑了,那自己更后患无穷! 十几二十个人不能天天带在身边吧? 自己的家业可就在这儿,坐地销赃的买卖也在这儿!人家能摸上门来一次…… 自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瞬间,吴大磊就悟出了一个道理。 面前这个少年……要么你能一棍子一次性给他彻底打死!要么……就得认怂! “大哥,我错了!错了错了!!”吴大磊果断软了,面前的那个手机根本不接,哀求道:“我认栽,你放过我行不行?钱你拿了,人也都躺下了。不过左右就是一辆自行车啊!大哥!!没多大事儿啊!” 陈诺点点头:“自行车我骑腻了,刚好,你这儿给我找辆带劲点的。” 吴大磊顿时眼睛一亮,听出味道来了,也顾不上胯下的疼,从地上爬起来,一扭一扭到了院子里,指着墙角的一辆摩托车。 “大哥,这辆,我上礼拜才收回来的,从上到下都改了,漆都是新喷的!正宗的RB货,原装雅马哈!一个国产零件都没有!喷气管还是我亲手给上的!”说着,吴大磊可怜巴巴的看着陈诺:“您看,满意不?” 陈诺笑了笑,看了看摩托车:“缺个头盔啊。” “有有有!都有!”吴大磊转身进屋,不多会儿拿出个崭新的黑色头盔来:“碳纤维的材料,防雾气镜片!这车还有这头盔,我都是原本收了没打算卖,留着自己玩的。我一次都没用过。” 说着,光头把头盔送上:“您拿着,拿着玩。” 陈诺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家伙,慢悠悠道:“还算懂事儿。本来么,这么饶了你也行,但我这人有个毛病,我最讨厌剃光头的,你说你们这种人,故意剃个光头装狠人有什么意思,上街吓着小朋友可怎么办?” 噗通! 吴大磊直接跪下了,哭丧道:“大哥,我这不是剃的!我是油脂性脱发啊!!” · 【起点改版了,没上架也可以投月票了。大家有富裕的月票,可以投一投。 嗯,推荐票也是很重要的。】 第二十五章 【哟,熟人呀】 第二十五章【哟,熟人呀】 瞅着眼前这个光头,啊不对,应该叫秃子。 磊哥也不容易啊。 这才多大啊就脱发了。 陈诺叹了口气,终究把手里的扳手放下了。 打开铁门,跨上摩托戴上头盔。 一发动,发动机的声音轰鸣。 这声音,舒坦了! 这叫啥,这叫:单车换摩托,扳手揍秃头。两笼生煎包,诺爷第一狗。 齐活! · 孙可可提着空的保温桶从校门里走出来,就听见身后传来摩托车发动机轰轰的声音。 姑娘回头一瞧,就看见路边停着一辆摩托车,仿佛炫耀一般的轰着发动机。 孙校花瞪了一眼,低头继续往家走。 那辆摩托车却缓缓的跟在后面,走了十几米,孙校花扭头站住了。 “你干嘛!我告诉你,这是学校宿舍区!我叫一声就能喊来人的!” 陈诺摘下头盔,龇牙一笑:“喊呗。” 孙校花瞪圆了眼睛:“陈诺?” 她走上前几步,上下打量了一圈:“你,你?这摩托车哪儿来的?” “嗯……一个好心的脱发患者友情赞助的。”陈诺把头盔往校花手里一塞,笑道:“戴上,我带你兜一圈。” 孙校花摇头,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陈诺:“这么冷的天,兜什么风?” 陈诺想了想,拿起书包翻开,从里面取出用自己的校服层层包着严严实实的一团东西,递给了孙校花:“拿着。” “什么?” “好吃的。”陈诺咧嘴一笑,然后不等孙校花说话,发动了车,一溜烟跑了。 打开层层裹着的校服,里面是一个塑料袋装着的一次性饭盒,里面的生煎包还热乎乎的。 · 接下来的这些天,陈诺波澜不惊的在学校里扮演着听话的好学生。 上课睡觉是没法睡了。如今的陈诺已经在老孙的关心下,在各课老师那儿都挂了号。 不过好在还有班上另外一条好汉罗青的存在。 罗青看完的《寻秦记》转手就丢给陈诺。 罗青觉得自己身后的这位陈诺同学越发顺眼了。简直就是自己的知己啊! 尤其是陈诺闲着无聊,随口和他聊了一些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把个十七岁的罗青激动的两眼放光。 后来陈诺找了学校附近的几家租书店,居然给他找到了盗版的《风姿物语》,买回来随手就扔给了罗青。 罗青翻起来几页后,如获至宝,就此摆脱了书荒的烦恼。 于是,两人上课的时候,一前一后,一个《风姿物语》,一个《寻秦记》,倒也是相得益彰。 陈诺打听过罗青的情况。 这家伙也是学渣一枚,而且完全无心求学,原本读完高中就没打算考大学了。 家里做生意的,不算很大,具体做什么的罗青没说,但好像还不算小。在这个年代,也勉强算是个小小的富二代。原本家里的打算,就是让他混到高中毕业,就去自家的厂里去上班。 至于罗青本人,这人其实也有点天赋的。尤其是大概是从小到大看了一肚子的书,语文课居然成绩出奇的好。 但其他科目就一塌糊涂了。 一来二去,除了孙校花之外,这家伙倒是成了陈诺在学校里唯一能说上话的同学。 这天下午历史课上刚看完了手里这本《寻秦记》,才看到项少龙和纪嫣然的第一次滚床单的经历……然后就断章了。 下一本没了,要等罗青明天从家里带来。 今天周五,下午两节课后,陈诺就提前离校,去接小叶子回家了。 这次倒是没有逃课,老孙给直接请了假。 看着排好队站在队列中的小叶子随着一群孩子走到幼儿园门口。 陈小叶老远就看见了陈诺靠在门口的墙壁上,歪着脑袋冲自己笑。 小姑娘嘴角一歪,撒腿就跑了出来扑进陈诺怀里,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陈诺赶紧把妹妹抱起来,皱眉道:“里面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陈小叶一擦眼泪,委委屈屈道:“我就是怕,怕你不会来接我了。” 陈诺哈哈一笑,捏了一下小姑娘的脸。 接这么小的孩子,就不能骑摩托车了。陈诺瞪着自行车,把孩子放在车前杠上坐着,晃晃悠悠的骑回了学校。 说好了今晚要去老孙家吃饭的。况且还要回去还自行车呢,车是跟罗青借的。 到了学校门口,就看见孙校花和罗青两人站在那儿。孙校花左顾右盼的,老远看着陈诺过来,连连挥手。 陈诺停好了车,却看见自家妹子小脸皱巴巴缩成一团。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姐姐?” 陈小叶扬起脸来:“不是……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嘛?” “问。” “为什么,大人都喜欢捏我的脸?”陈小叶有些发愁。 陈诺笑了:“你不喜欢被捏脸?那我平时也喜欢捏的呀。” 陈小叶看着哥哥,很认真的摇头:“你不一样。” 要带妹妹去老孙家吃饭,陈诺路上还买了点茶叶。不过和孙校花一碰头,才知道今晚老孙要加班,饭是吃不了了。 “听说下周一区里教育局要来检查,还是改制的事。”孙校花一嘴带过:“所以我爸今晚要加班忙活文案什么的……啊,小叶子。” 姑娘一把搂住了小姑娘,也不管小叶子委委屈屈的表情,过足了瘾头,又往小叶子嘴巴里塞了块麦芽糖,小丫头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罗青这几天和陈诺走的近,自然也跟孙校花走的近了些,已经知道了陈诺有个妹妹,此刻看见小叶子,也是高兴,可是摸了摸口袋,居然摸出半块自己吃剩下的德芙巧克力来,想了想,把咬过的地方掰掉了扔嘴巴里,剩下的半截就塞进了小丫头的手里:“拿着,吃巧克力,叫哥哥。” 陈小叶很是灵的,看着罗青,又看了一眼对自己点头的陈诺,甜甜的喊了一声“哥哥”。 罗青感慨:“你这妹妹太可爱了。早知道,当年也让我爸妈给我生个妹妹就好了。” 陈诺笑道:“现在生也不晚吧,你爹妈年纪也不算大。” 罗青神色有些古怪:“怕是来不及了。” 顿了顿,低声道:“我爹前半辈子都在赚钱,结婚晚,生我也晚。四十岁才有的我,现在已经五十七了。” 嚯嚯? 陈诺上下打量了罗青一眼:“老爷子这也算是老来得子啊!” 老孙不在,孙校花家也就不必去了,几个年轻人商量了下,罗青出了主意:“去游戏厅吧!东山那儿新开了家大的,边上还有肯德基,玩爽了晚上我请你们吃全家桶。” 这个主意不坏,有吃有喝还有得玩。 几个年轻人干脆把车就扔校门口了,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出发。 这三个孩子都不是差钱的主儿,陈诺就不说了,罗青是个小富二代。就连孙校花,刚过完春节,压岁钱都收了好几千——谁让她长的漂亮又讨喜呢,从小到大就是家里各路长辈眼中的宠儿。 这个年代,游戏厅已经进入了最后的辉煌。规模比从前大了许多,机器也更新换代,模拟机层出不穷……但也就是最后的辉煌了。 再过几年,随着家用电脑进一步普及和各大游戏主机巨头的发力,家用游戏机普及,街头的游戏厅渐渐也就没落了。 大约是周末,几个年轻人走进游戏厅的时候,人还是不少的——很多都是放了学的中学生。 刚过完年不久,孩子们兜里的压岁钱还没花完,加上又是周末,有钱有闲。游戏厅的老板也刚好指着这段时间割一波韭菜。 罗青抢着跑去了柜台转了一圈,回来时候就拿了个小塑料筐装了满满一筐游戏币,罗青抓了一把塞进裤兜里,剩下的都留给了陈诺和孙校花,他自己转身就跑去玩《极品飞车》了。临走之前,还对陈诺挤了挤眼睛。 陈诺带着小叶子在周围逛了一圈,最后带着叶子去玩投篮机。 小叶子年纪小,力气也不大,准头更是不行,十个球能投进俩就算是超常发挥了。但小孩子没玩过这个,明显兴趣极大,虽然投的气喘吁吁一头汗,但却玩的不亦乐乎。 陈诺看孩子难得这么高兴,也就任凭她野一回。 孙校花陪着玩了几局,但女孩子准头不行,就干脆在一边帮小叶子捡球了。 陈诺站在一旁看了会儿,和孙校花打了个招呼,让她看着孩子,自己转身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又在柜台买了几瓶果汁,先去找到正在用力拍方向盘的罗青,丢了一瓶给他,然后再往投篮机那儿走。 老远就看见,几个年轻人把孙校花和小叶子围住了! 孙校花一手搂着小叶子,正在瞪眼运气看着面前的几个小子,而陈小叶半个身子藏在孙校花身后,老远看见陈诺走来,这才有了底气:“哥!哥!” 陈诺走近了,从后面一把扒开挡在前面的一个家伙,钻进圈子,转身拦在了自己妹妹和孙校花身前。 一看,哟?认识啊! 这不是陈刀仔……啊呸。 小刀,刀哥嘛。 看着眼前这个故意做出来飞扬跋扈姿态的年轻人,陈诺乐了。 “哟,刀哥出院了啊?” 刀哥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郎,本能的就是一哆嗦! 两个月前在小巷子里,这个少年把自己踩在地上,一脸冷漠平静的样子看着自己,然后拿起板砖生生把自己腿砸折了的场面,此刻就像过电影一样的在脑子里闪过! 不是被打断了腿怕。 而是当时这个小子的反应,太平静了! 自己叫的都破音了,这家伙就一直面无表情,临走之前扔了板砖,还拍了拍自己的脸,留下一句:“腿长好了,可以再来找我。” 住院十几天,出院后腿上石膏又打了一个月,一个春节自己都是在家猫着的。 这不这两天刚拆了石膏,刀哥才敢出来晃悠。 不是没想过去报仇。 但不知道为啥,每每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儿,想起这个少年砸断自己腿的时候,面无表情,轻松淡然的样子,刀哥心里就冒出一股子寒气。 含糊了几次,实在是没狠下心。 毕竟也就是个街头小混混,不是那种真正心狠手辣的主儿。 今天也是赶巧了,和几个自己的狐朋狗友一起跑出来溜达,在游戏厅里居然遇到了孙校花。 刀哥馋这个丫头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不敢去学校,被老孙轰走过几回,加上知道学校里有个能砸断自己腿的小煞星,最近都不敢去八中附近晃悠。 但今天在这儿,居然遇到了孙校花落单,加上自己身边好几个兄弟都在,刀哥就壮着胆子上来调戏了几句。 加上下午还喝了两杯酒,酒壮怂人胆,调戏了几句,眼看孙校花慌张的样子,就越发得意起来,甚至就想上手,要是能趁机把这小姑娘直接拽走了…… 然后就看见那个小煞星,钻进人群来,冲着自己笑。 “刀哥,出院了?” “……嘶!!” ` 【同是天涯脱发人,害……】 【邦邦邦求票。】 · 第二十六章 【夜行】 第二十六章【夜行】 刀哥就觉得一股子寒气儿顺着脚后跟一直冲到后脑勺。 “看来上回受教育的程度不够。”陈诺摇头:“刀哥这是又来教我怎么做了呀。” 旁边刀哥的一个朋友没看出自己兄弟的表情,按照平常的习惯就喝骂了一句:“滚开!我刀哥跟刀嫂说话,你他妈哪儿冒出来的!找抽是不是?” 陈诺正要说话,忽然人群后就传来一个更嚣张的嗓门。 “谁啊!要抽我朋友?” 罗青用力扒拉开人,钻了进来,走到了陈诺和孙校花面前,笑的很稳:“陈诺,别怕!有我在!” 说着,也不等陈诺反应,直接转身看着刀哥几个人,面带冷笑。 这孩子随手把校服抖了抖,扬起脖子,还故意问道:“谁找事儿啊?” 刀哥还在犹豫纠结着,身边的一个小子不干了:“我看你他妈找抽是不……” 还没说完,罗青直接顶了上去,梗着脖子:“来,抽我!” 对面脸上闪过怒气,手已经举了起来。 就听见罗青冷笑道:“我爸是罗大铲!你抽我一个试试!来啊!” 一句话冒出来,顿时气氛一滞。对面那个举起手来的家伙,顿时胳膊就僵在半空了,半天没敢落下来。 对面包括刀哥在内的几个全僵住了,显然是被“罗大铲”这个名字给唬住了。 “你,你是罗大……罗老板的儿子?”刀哥毕竟还是领头的,硬着头皮问道。 “是啊,不是要抽我么,来啊。”罗青冷笑。 “……”刀哥眼角抽搐了一下,放下了语气,咬牙道:“刚才误会了……兄弟。我和你同学只是说点事儿,没别的意思,那个……今天我们给罗老板面子,就当是误会,走了走了。” 说着,就要带着人跑,罗青却大声喊了一嗓子:“葫芦哥!有人要抽我呢,你他们管不管?!” 游戏厅的角落里,原本有三个三十多岁,一脸彪悍气息,坐在角落里抽烟打牌的汉子,听见了罗青的声音,脸色顿时一边,叫了一声卧槽,直接就蹦了起来,手里的扑克牌也扔了,眼神踅摸了一圈,飞速就朝着这里大步走了过来。 领头的那位叫葫芦的,人如其名,一个短小精干的板寸头,身上披了件皮夹克,袖子捋着,粗壮的小臂上露出半截青龙纹身。直接推开人群就走了进来。 看见罗青安然无恙,葫芦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就等着刀哥几个人:“谁他妈找事儿?” 罗青一指刀哥:“他说要抽我。” “卧槽?” 葫芦也不废话,直接上去一把就掐住了刀哥的脖子拽了过来。 刀哥吓傻了! 话也不是老子说的啊!!! “大哥,误会!” 啪! 一个耳光结结实实甩脸上。 刀哥捂着脸:“我没说要抽。” 啪! 又一个耳光。 刀哥眼泪都快出来了:“大哥我错了,我说了,给罗老板面子的……” 啪! 这个耳光更狠! 葫芦狞笑:“给你妈的面子!你个小鸡崽子一样的东西,也配说给我老板面子?” 啪啪啪! 啪啪啪! 一口气十几个耳光扇了过去。可怜刀哥被打的口鼻全是血,一张脸全肿了。 陈诺直接捂住了小叶子的眼睛,看着刀哥,忍不住也叹气。 太残忍了…… “我草……” 刀哥身边几个兄弟挂不住脸了,有脾气上来的,骂了一声,就要往上冲。 葫芦身后的两个汉字冷笑的往前走了两步,一脚一个,先踹翻了俩,然后用脚踩着脸。 还有一个直接就拉开了衣服拉链,露出里面别在裤腰带上的刀。 “动!动一个试试!” 几个小子全镇住了。 那边刀哥已经哭出声来了,张嘴吐了口带血的吐沫。 “大哥,我错了,我错了,饶了,饶了我。” 葫芦抬头看罗青:“青子,怎么说?” 罗青有些不忍,撇撇嘴,挥了一下手。 葫芦把刀哥拽了起来,提着转了个身,一脚踹屁股上:“滚!” 刀哥带着几个人仓皇跑了,这个叫葫芦的看了一眼罗青:“行了青子,我走啦,有事儿叫我。” 还对陈诺等人点了一下头。 陈诺叹了口气,拍了拍有点吓傻了的孙校花,看着罗青。 罗青嘿嘿一笑:“这个游戏厅,也是我爸开的。” 陈诺笑了:“你这哪是富二代啊,分明就是个黑道太子的架势啊。” 罗青耸耸肩:“什么太什么子哟,我平时可不问我爸的那些事儿,不过以后你有事可以找我,有人欺负你的话,我给你出头。” “呃……”陈诺想了想,语气很诚恳:“谢谢。” · 罗青的爸爸罗大铲,就是老来得子那位。是当地本地区一个货真价实的“老杆子”。 不是磊哥那种。 真的老杆子。 之所以叫罗大铲,因为这位早年是国营沙石厂里拿铲子的翻沙子的工人。后来发迹,具体过程不详,如今已经是本地区道上风云人物。当年的国营砂石厂若干年后已经被他自己吃了下来。如今经营沙土生意,本地区的房地产开发沙土供应的买卖,倒有小半被他一个人吃了下来。此外麾下还有几十台渣土车。 这两年开始经营娱乐行业,开了家KTV歌厅,又鼓捣了几家游戏厅。 货真价实的一方大佬。 按说身家如此,儿子罗青却怎么就上了八中这么一个末流学校。 其实答案很简单。 罗青告诉陈诺,他中考的时候,数学36分,化学21分。总分都没到四百。 一来呢,前两年教育产业化还没有那么深入,还没有到花钱就能上名校的地步。 二来呢,罗大铲老板这两年发迹起来,但毕竟是草根往上冲出来的,身价不菲,但身份见不得光,也沾不上正经权贵的边。 以罗青的成绩,能进八中,也已经是他老子花了的。八中虽然烂,但好歹也是公立学校序列里的正规高中。 而罗青也不想出国念书,罗大铲老板也不愿意送孩子出国。至于什么私立贵族学校之类的,在2000年之前,在金陵城还是没有的。 结果,罗青就进了八中,厮混度日。 在KFC宽敞明亮的店堂里,罗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自己的家里情况,陈诺听的神色轻松,倒是孙校花有些惊诧。 陈诺看罗青的目光,认真的几分。 他上辈子少年时代在金陵生活时,也听过罗大铲这个名字。 不过后来听说这位大佬就不行了。 大概是毕竟草莽出身,脚跟不够深。而JN区这个地方,前些年在金陵城只能算是城郊的区域,罗大铲做了沙土生意是霸占了一方。但随着金陵的发展,这几年江宁的大学城成了规模,全区开发,未来几年,越来越多的房地产会在这里圈地开盘。 之前没人插手,因为这里是城郊,真正的巨鳄眼睛没盯过来。后来全区大开发,商业中心一个个建,小区楼盘一个个的开发,原本的城郊之区,慢慢变成了城市新中心——这块肉就肥了! 各方势力都插手伸了过来。 罗大铲老板因为是草莽的身份,脚跟不够深,后面几年就江河日下,慢慢的就被人挤没了。 据说……下场还挺不好的。 看着眼前无忧无虑的少年罗青——算算时间,罗家大概还能风光个一两年。 陈诺暗暗叹了口气,暂时先压下了心中的这些回忆。 他对罗青这个同学的感官不差。原本就觉得这人在班上低调不招摇,只是不爱学习,喜欢看小说,万事不出跳,看着还挺踏实的。 如今知道了他的家境,在这个年代,他这种家里有钱,又有势力的孩子,不欺男霸女,没在学校里招摇过市。在学校里跟人打交道也都是和和气气的。 这就顶不容易的了。 若是换了旁人,有那么一个牛叉的爹,怕不是早就满学校追着女生跑,或者就是拉起一票跟班作威作福。 现在细细想来,在学校里认识罗青这段时间,他实在是低调的很,连炫富的事儿都没做过。这是平时里穿着打扮,显得干净精神一些,骑的自行车也稍微好一些。 性子温和,还有几分内敛的味道,而且骨子里也算挺良善的。 这么想着,看罗青就越发更顺眼了几分。 几个年轻人在KFC嬉笑聊天吃喝,到了晚上七八点的样子才散去。 一起回了学校送孙校花回家,罗青却只送到了校门口就先撤了。留下陈诺带着妹妹,一路送孙校花上楼。 开锁推门,家里一片漆黑,老孙居然还没下班,而孙校花的母亲也没回来。 孙校花仿佛已经习惯了,进门后,就犹豫着要不要请陈诺兄妹坐会儿。 陈诺倒是明白女孩的心思和顾虑,笑了笑,就找了个借口,带着妹妹下楼告辞。 陈小叶毕竟是孩子,到了晚上这个点已经有些犯困,陈诺干脆蹲下,让妹妹趴在自己后背上背着走。 只是路过学校大门口的时候,陈诺看着已经漆黑一片的校园,发现学校大门已经上锁,里面的学校办公室楼也一片漆黑,不由得皱了皱眉。 老孙没回家,可学校里办公室都黑了,人呢? 略一迟疑,陈诺果断回头跑回了孙家,拍开了门,看见孙校花已经换上了居家服,一脸惊讶的看着门外的陈诺。 “咦?你怎么回来了?” 孙校花脸有些红红的。 陈诺吐了口气:“你爸没回来呢?” “没……”孙可可的脸更红了几分。 陈诺笑了笑:“有个事儿求你,我今晚有点事情要出门,又不好把妹妹一个人放家里,能不能把叶子先放你这里,请你照顾一下嘛?” 孙校花愣了一下:“啊?你,你这晚了要去哪里?” 陈诺想随口编个理由,可话到嘴边,看着孙校花清澈的眼神,话到嘴边忽然一滞,轻轻叹了口气:“别问好么。” 说着,他进屋,把已经睡着的陈小叶轻轻放在了沙发上。 “我明天早上来接孩子。” “啊?”孙校花本能的要喊出声来,但才叫出半个音符,又怕吵醒了陈小叶,压低拉了声音,却拽着陈诺的胳膊:“你等下!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这么晚还要出门?” 陈诺捏开了孙校花的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道:“听话,别多问。” 说着,不等孙校花回过神,陈诺已经出门一溜烟下楼去了。 路上的时候,孙校花又打了几个电话,陈诺干脆把手机直接静音。 把手机塞进了裤兜里,陈诺走到了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 · XX街道建设开发公司。 这是基层街道经营的一家国有建设开发公司,民营入股,街道占一半股份。共同开发辖区内的一些地产项目。 而唯一特殊的地方是:这里是孙校花的母亲,杨女士的工作地点。 看了一眼手机,晚上八点十五分。 · 【上午第一更,邦邦邦】 · 第二十七章 【坍塌了】 第二十七章 面前的办公楼不高,不过三层的样子,已经黑漆漆一片。 陈诺也不着急,沿着街道往下走。 这条街往前,开了一片饭店酒楼,这两年也积攒了不少人气,越发的热闹。 尤其是做开发项目的生意,总要吃吃喝喝之类的,倒是养活了附近不少的饭店——久而久之,这片地方就成气候了。 陈诺沿着路边的酒楼一路走一路看,走的不慢,但眼神始终在仔细观察着。 终于,找了大约三五家后,在一家规模最大,看上去档次最高的酒楼前的停车场,陈诺找了目标。 那台黑色的帕萨特轿车,车牌号码核对无误。 然后,陈诺就看见了老孙。 陈诺松了口气。 嗯,人找到了,没事,那便好! · 老孙就坐在马路对面的一个水泥墩子上,坐在那儿,手里夹着根香烟抽着。 夜色之下,老孙之间的香烟,一点火星,忽明忽暗。 他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呆,仿佛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陈诺悄悄的过去,走到了老孙的身后,老孙也没发觉。 到是陈诺,站在老孙的身后,就闻到了老孙身上一股子淡淡的酒气。 老孙完全没察觉到身后不远处,少年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他就那么抽着烟,几次仿佛欲站起来,但最后都坐下了。 初春的晚上,气温还是挺冷的,老孙身上紧紧裹着他平日里穿惯了的那件藏青色棉夹克,只是夹着烟的手指,远远看去,微微有些颤抖。 终于,大约半个小时后,对面酒楼的大门台阶上,走下来几个人。 当中的一个,被周围人如众星捧月一般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裁剪得体的西装,还批了一件大衣,神色之间带着一股子飞扬的姿态。剑眉星目,倒是容光焕发得很。 老孙瞬间回了魂,用力吸了一口烟,把烟头在地上踩灭,起身,大步就朝着酒楼大门走去。 陈诺看见,老孙手里,提着他平日里一直带着的那个公文包。 走进了那群人,老孙仿佛低声喊了一句什么,还要靠近,中年男人身边就有同伴要上前阻拦。 那个中年男人凝神看清了是老孙,摆摆手,让人放老孙到了跟前。 也不知道老孙和那个中年男人说了些什么,老孙开始看上去还镇定,但说了几句话后,那个中年男人仿佛冷笑着回了两句什么。 老孙忽然就从公文包里掏出来一个东西。 远远的也看不清,就看见仿佛是用报纸包裹好的。 那个中年男人似乎很不屑,眼看老孙要把东西地给自己,他随手一挥,老孙毕竟喝了酒,又在马路边坐了不知道多久,冻的手已经不稳了。那包报纸包的东西,被打落在了地上,散开! 全是钱! 中年男人冷冷看了老孙一眼,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转身就走。 老孙低头在地上忙着捡钱,一把一把的仓促堆起来,眼看中年男人已经上了帕萨特,就大吼了一声。 “我都给你,都还你还不行吗!!” 中年男人不答,车门关上,然后发动,缓缓从老孙身边开走。 老孙噗通一下就坐在了地上,整个人仿佛都已经垮了一样,深呼吸了几下,机械般的开始收拢地上的钱。 陈诺正要上前,忽然就看见马路上,孙校花的母亲,那位杨女士,一路骑着自行车快速的找了来。 她远远看见了坐在地上捡钱的老孙,停下了车支愣好,大步就跑了过去。 因为跑的急,高跟鞋还在地上崴了一下。 人跑到面前,她却又站住了,只是看着自己的丈夫在那儿默默的捡钱,似乎有些怯意,才低声喊了一句:“老孙。” 老孙抬起头来,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然后垂下头去,沉默着,把一地的钱都收拢了起来,又低头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遗漏,这才又用已经破的报纸,一层层把钱重新裹起来,塞进公文包里。 “……老孙。”女人咬了咬嘴唇,又喊了一声。 老孙这才抬起头来,此刻他的眼神极为复杂,默默的看了会儿自己的妻子,才低声道:“晓艺,你真的做的好事!!” 他忽然双眼一瞪,猛的冲到自己妻子面前,显然情绪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猛的就抬起手来高高举起:“你做的好事啊!!!” 杨晓艺,老孙的妻子,此刻却抬起头来,迎着老孙的手,咬牙道:“你打吧!打吧!” 老孙的手悬在半空,双目紧紧盯着自己的妻子,终于,脸上的戾气化去,高高举起的手,缓缓落下。 杨晓艺上前双手抓住了老孙的胳膊,低声哀求:“老孙,老孙,是我错了,都是我做错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好不好。” 老孙鼻息从粗重慢慢变的平息下来,他凝神看着自己的妻子,无奈的点了点头,整个人虚脱一般,摆了摆手:“嗯,……回家,回家……” 杨晓艺搀扶着老孙一步步走到街边,老孙默默的主动推李自行车往前,杨晓艺则默默的跟在身后,夫妻两人的背影,在夜色之中,仿佛隐隐的带着几分悲凉。 陈诺站在远处的路灯下,看着两人的背影,虽然皱眉,但眼看两人是朝着回家的方向,心中稍稍放心。 嗯,老孙给那人钱…… 看来,事情恐怕未必如自己之前所猜测。 这是,看似更复杂了些。 老孙两夫妻先行到家,陈诺一路尾随在身后。 等两口子回家后,陈诺还在楼下抽了根烟这才上了楼。 敲开门,孙校花的脑袋在门缝里出现,看见陈诺,脸上又嗔又喜。 “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到明天早上呢!”孙校花让开门,放了陈诺进来。 陈诺故意问道:“你爸妈回来了么?” 少女皱眉:“刚回来,不过我爸爸好像喝酒了,回来就进屋了,我妈陪着照顾呢,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你小声点。” 陈诺点头,进屋看见陈小叶睡在沙发上,身子缩成一团。倒不是冷,身上还盖了床被子,大概是孙校花给加的。只是小姑娘睡觉没什么安全感,就缩成了一团在角落。 就在这个时候,里面一个房间门开了,杨晓艺走出来,一看见陈诺,先愣了一下,只是匆忙点了下头:“陈诺你来了?” “嗯,我来接我妹妹。” 杨晓艺看上去浑然没有心思问什么,点了一下头后,就去厨房倒了杯水,扭头就又进房间里。 陈诺压低了声音文孙校花:“你爸妈,最近没事儿吧?” 孙校花摇头:“没有,他们最近倒是没吵架。但是我爸最近心情不太好,两人都冷冰冰的不怎么说话,可能是在冷战吧,不知道为了个什么。我一问,就说我小孩子家不许打听这些。” 陈诺想了想,没说啥,接了妹妹回家去了。 · 周一的大早,陈诺把妹妹送去了幼儿园,跑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第一节课了。 按照课表,第一节课照例是老苏的政治课。陈诺推开教室门,老孙看了一眼陈诺,没说什么就挥手让他进去坐下。 老孙看上去神色头不是很足,讲课的时候,嗓门也远不如平时洪亮。只讲了半节课,这么冷的天,脑门上看着就出了些虚汗。 下课的时候,陈诺和孙校花第一时间跑到了老孙面前。 孙校花眼睛有些红:“爸……” 陈诺一横眉,看着孙校花:“老孙怎么了?” “我爸病了,昨天就在发烧,今天让他请假又不肯,非要来学校上课。”孙校花着急道。 “慌什么,我没什么大事儿。”老孙挤出一丝笑容,拍了拍自己的女儿:“不是吃了退烧药了么。我就是有点没力气,这不下课了,我去办公室里趴会儿就好了。发烧么,又不是什么大病。” 陈诺皱眉,他看出老孙不是简单的发烧,而是整个人,没有了平时的那股子精气神儿,尤其是那双眸子里,平日的总带着一股子的劲儿,今天看,也瞧不着了。 嗯,一句话,魂儿没了。 “你真没事儿?”陈诺扶住老苏的胳膊。 老孙摇头,轻轻挣脱陈诺的手:“你们好好上课。” 说完,抱起自己的教案,缓缓走了。 上午数学课的时候,老师正在黑板上写题。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教室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就瞧见窗户外面,不停的有别的班的学生三三两两的跑了过去。 “哪儿呢哪儿呢?” “校门口!快去,好像要打起来了。” 眼看人跑过去的越来越多,数学老师开始还试图继续写题,后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嗓子。 “卧槽,干起来了!快去校门口!” 嗡的一下,班里全乱套了。 数学老师压不住嘈杂,只好也打开门出去看了一眼,这一看,居然就没回来。 班上的学生没了老师的压制,就有胆子大的先溜了出去,然后就人越来越多。 陈诺和孙校花也在人群了走了出去。 高二六班的教室在教学楼的一侧,走出来,隔着半个操场就能看见学校大门。 此刻学校大门前,几个一看就是社会青年的年轻汉子,正在那儿吵吵嚷嚷。 门房的秦大爷已经被推开坐在了地上。同时一起和几个社会青年在那儿撕吧的,还有两个体育老师。 余下三个人,快速的把带来的东西打了起来。 一条横幅!四五米多长,红底黑字! 两头用竹竿挑了起,一边一个人举着,横幅就这么高高的打了出来! 那仿佛血淋淋一般红的横幅上,一行字就如针一样扎进人的眼里。 “孙胜利主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欠钱不还,天理不容!!” 嗡!! 一下子,在四周围观的学生和老师们全炸了! 几个原本还想上前理论的老师,不由自主的就停下了脚步,旁边还有那两个刚才要阻止的体育老师,仿佛也都停下了动作。 一时间,全场都是嗡嗡嗡的议论声,但是却偏偏没有一个人再往上走一步! 陈诺就感觉到身边的孙校花身子一软,赶紧双手搀扶住了。 孙校花瞪大了眼睛,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死死的盯着那道横幅! 小小的身子,开始颤抖,然后越抖越厉害…… 就在全场师生人群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大家的声音为之一滞……但也几秒钟的功夫,很快那沸沸扬扬的嗡嗡嗡的声音,随着一道人影越众而出,走向那帮人……声音就更大了! 是老孙。 他穿着那件藏青色的棉夹克,就这么,盯着大半个学校师生的目光下,手里用力捏着那个公文包,一步步的,走向几个人。 老孙的身子有些打晃,但是却并没有低头,而是挺直了腰板,只是那个眼神,却是灰色而破败的! “你们做这些,是做什么。” “钱,我已经说了一定会还。” “时间还有两天,你们为什么要这么闹。” “我现在只有这些,数不够,你们先拿去。” “这里是学校,你怎么怎么闹我都可以,不要在这里,打扰学校的秩序。” “拿了钱,走!走!!” 老苏几乎是低吼着说出了这么些话,凌乱,却带着一丝绝望的味道。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昨晚陈诺看见的那一大包用报纸包着的钱,死死的塞进了一个领头的在冷笑的汉子手里。 那人接过打开点了点,一挥手,手下的几个人嘻嘻哈哈的收起了横幅。 “孙主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也不想这样的。” 老孙摇头,眼神死死的盯着对方:“还有两天,时间没到,你们这么搞,为什么。” 对方也不回答,抱着钱,几个人连横幅都不要了,直接就扔地上,然后掉头就一溜烟跑出校门。 老孙就这么转过身来,在众目睽睽之下,顶着半个学校师生的各色奇异的目光。 他的身子有些晃,却对着试图冲向自己的女儿狠狠的一摆手。 陈诺读懂了老孙眼睛里那一束近乎哀求的眼神。 他一把死死抱住了孙校花! 老孙深深吸了口气,隔着小半个操场,对着周围的师生们,眼神环绕扫了一圈,他深呼吸了几次,才大声说出了话来。 “都,都别看了!上课时间,都回去继续上课!!” 几个老师这才回过了神来,三三两两的轰着学生往教室赶。 但是怪话,却在人堆里此起彼伏的冒出来了。 “还神气什么,人模狗样的。” “看着平时威风,原来是个老赖啊!” “被人追债都追到学校里来了。” “就是,不知道在外面捅了多大的篓子哦!!” 也有两三个平时和老孙交好的老师跑了过去,围着老孙似乎在说什么,老孙只是不讲话,阴沉着脸,弯腰从地上捡起了横幅,胡乱卷成一团,随手塞给了其他老师处理。然后挥手,让身边的老师都回去上课。 陈诺死死的拽着校花往人群边上拖,却回头看着老孙。 在一片议论纷纷,甚至是冷嘲热讽中。 陈诺仿佛隐隐的感觉到…… 老孙,他支撑着半辈子的为人师表,支撑着半辈子的那点子信念。 他支撑着半辈子的,那个属于他的世界。 坍塌了。 · 【嗯,别着急,请静静看后面的故事。老孙的事儿,会有个完整的交代的。】 第二十八章 【激烈点】 第二十八章【激烈点】 陈诺拖着孙校花脱离了人群,别人没在意,倒是罗青跟了上来。 等操场上人散的差不多了,陈诺才终于没有再抱着孙可可。 少女一挣脱了陈诺的手,就一路狂奔跑向自己的父亲,拦腰一把抱住了,就放声大哭起来。 “爸!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到底怎么了呀,爸爸!” 女孩嚎啕大哭。 老孙,孙胜利,这个此刻脊梁骨似乎都被压的有些弯曲了的中年人,吐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发,柔声道:“没事,没事的,爸爸会处理好的,很快就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很快,很快……” 说着,老孙松开了女儿的手,就要走。 “爸,你去哪儿?” “爸爸回家,回家……回家处理点事情。” 陈诺和罗青已经跟上来了,陈诺低声道:“老孙,让可可跟你回家吧。” 老孙一愣。 “她现在回教室,今天在学校里没法待!”陈诺沉声道。 老孙似乎有些反应迟钝,此刻才悟了过来。 他叹了口气,拉着自己的女儿朝着校门外走去。 “罗青,能帮我两个忙么。” 罗青点头:“嗯,你说!” “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刚才来催债的人,是什么来头。”陈诺淡淡道:“就算是催高利贷,也没这么闹事儿的。江宁这边做这行当的,你爸爸的那群手下应该熟,帮我打听一下,是哪家做的,成么?” 罗青想了想:“不难,我一会儿给葫芦哥打个电话问问,应该能问到。”顿了顿,他有些关切的看着陈诺:“你打听这个干什么?你……想要帮老孙,可怎么帮?” 陈诺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我……我帮他还钱呀。” 罗青虽然人善,但总不是傻子,一看陈诺没打算说实话,想了想,也就不追问了。 “嗯,好,那第二个忙呢?” 陈诺摇头:“帮我跟老师请假,我有事先回去了。” “请假?呃……什么理由呢?” “就说我逃课了。” “…………” 陈诺拍了拍罗青的肩膀,龇牙一笑:“打听到了事情,发个短信给我。” 说着,这个少年就这么转身走了。 他转身过来之后,眼睛里,有团火! · 罗青的效率很快。 只用了半个小时,一条短信就发送到了陈诺的手机里。 陈诺已经回到了家中。 他脱掉了校服,换了件黑色皮夹克,牛仔裤,运动鞋,皮手套。拿起了一个平日里放在衣柜最里面的背包,单手拎着,下楼。 跨上摩托车,戴上头盔,飞驰而去。 ·二十分钟后,摩托车停在了一条僻静的街旁,一栋看上去有些破旧的商务楼,是那种老式的建筑,楼的后面还有生锈的铁楼梯。 陈诺把车停好,还对着摩托车上的倒视镜照了照自己,扶正了一下头盔。 这老式的商务楼,自然不可能有电梯的。 甚至这台阶都是开放式的。 沿着台阶一路走到了三楼,就看见面前墙壁上挂着块铜色的招牌:XX财务公司。 嗯,是地方了。 陈诺在走廊上往里迈步。 第一个房间,隔着窗户看了一眼,没人。第二个房间,窗户看了一眼,堆杂物的。 第三个房间的时候,陈诺在窗户外停了一下,他看见了窗户里几个年轻人正在打牌。 房间挺大,还有个大功率的取暖器摆在那儿。几个人正围着桌子打牌,还有人在边上沙发抽烟看电视。 嗯,上午学校那几个都在。还多了两三个陌生面孔。 陈诺继续往前走,把这一层的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这才转身又回来。 刚接近有人的那个房间,房门就被推开了,上午在学校里见过的其中一个汉子推门出来,看见走廊上一个穿着皮夹克戴着头盔的人,先是一愣,习惯性恶声恶气的喝道:“干什么的!” 陈诺缓缓走近:“找人。” 这人上下打量陈诺:“找什么人?” 这时候陈诺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隔着头盔和反光的镜片,陈诺看着面前的这个家伙,仔细打量确认了一下,嗯,没认错,是他。 “找你。” “……什么?” 轰! 陈诺抬起一脚揣在这人的腹部,这个汉子身子腾空往后飞出,如炮弹一般砸进了门里! 这汉子直接飞进了房间里,几个人正围着桌子打牌,轰的一声,就掉在桌子上,顿时桌上的扑克牌,烟盒烟灰缸还有玻璃杯啤酒瓶什么的,四处乱飞! 房间里的几个人一愣之后,全部跳了起来。 陈诺站在门口。 “有刀的拿刀,有枪的拿枪……算了,估计你们也没有枪的。”陈诺的声音隔着头盔缓缓传进房间里:“帮个忙,反抗的尽量激烈点,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你们反抗的越激烈,我心里这火才能出痛快点。” 距离门口最近的一个家伙瞪眼就扑上来,人才迈步,就被陈诺一把掐住了脖子!身子顿时就酱在半空,然后整个人仿佛就被抡起来一样,重重砸在了门口靠墙的一个文件柜上! 轰的一声,铁皮的文件柜直接被砸的凹了进去,彻底变形。而这个人的半个身子也死死的嵌在了裤子里面。 陈诺随手提起地上的一个暖水壶来拧开瓶盖子,半瓶子开水甩手就全泼在了那人的身上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人疯狂惨叫,拼命挣扎,但是身子卡在了柜子里,却偏偏动弹不得!身子如一条垂死的鱼一样直抽抽。 一连串的惨叫声里,陈诺面向屋内剩下的众人,缓缓摇头。 “不够激烈,你们加把劲。” 短暂了一秒钟沉默,屋内的人乱哄哄的纷纷翻箱倒柜抄起家伙来。斜切尖的钢管,匕首,还有人拿出了一把两尺长的尖刀来。 “嗯,有点意思了。” · 五分钟后。 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十多平米的地方,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有的手臂或者腿脚部位,都呈现出了奇怪的扭曲角度。还有地上满是碎玻璃渣……其中一个仰面躺在那儿,大部分玻璃渣倒都渣在了他的脸上和手上。 陈诺站在屋子当中。 当啷。 他手里一截带血的链条扔在了地上。 弯腰把上午学校里领头的那个人一把抓住头发,就从地上直接拖到了墙边,又拖了把折叠椅放下,自己坐好。 “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头。”陈诺问道。 “我,我,我……” “我知道你不是老大。”陈诺摇头:“现在,我问你问题,你仔细听好了,每个问题,你最好都认真回答。我这个人呢,特别讨厌别人撒谎骗人。有人骗我,我就会很生气。听懂了么?” 这人已经虚弱不堪:“听,听懂……啊!!!!!!” 他原本虚弱的声音,到了后来忽然化成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陈诺已经抓起他的左手,捏住小拇指,咔的一声,直接掰断! “刚才是第一个问题,你回答的我不满意,声音太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人大声惨叫。 “嗯,很好,现在声音大多了。”陈诺满意点头:“现在,我继续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崔,崔大鹏!!!!” “年纪?” “二十九!!” “犯过事儿没?” 崔大鹏略一犹豫…… 咔嚓!! 左手无名指掰断! “啊啊啊啊啊啊!犯过犯过!犯过!!!!我坐过三年牢!!!!” “什么罪?” “伤,伤人!伤人!!!!” 陈诺满意点头:“很好,你看,我们已经开始建立了初步的了解了。那么,我继续问了啊。” 崔大鹏的惨叫变成了哼哼。 “你们这儿有保险箱么?” “有!有!!有!!!!!” 陈诺点点头,把身后的双肩背包拿了下来,扔在地上,拉开了拉链。 里面空的。 “用钱装满它。”陈诺淡淡道:“装不满,我就用你身上的零碎来凑。” 崔大鹏身子哆嗦。 一半是疼! 一半是止不住的心中的那股子往外冒的寒气! 这位,太狠了! 钱终究是装满了一个双肩包。 陈诺单手拎起来掂量来一下。然后甩到背后背上。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客户资料还有契约,在哪儿。” “大哥你饶了我!绕了我吧!!!那个不能碰!!!老板会弄死我的!!”崔大鹏尿裤子了。 陈诺隔着头盔的反光玻璃看着这个家伙,也不说话,直接弯腰就去拉他的左手。 崔大鹏尖叫一声,拼命挣扎:“我说我说!我说!!文件柜第二个抽屉里!!” 陈诺走过去,拉开抽屉,就看见七八个厚厚的牛皮纸包塞满了抽屉。 随便打开一个,里面厚厚一叠都是各种“客户资料”。 借款人契约,身份证复印件,工作证,还有一些抵押的车本,房本的复印件之类的。 陈诺飞快的翻看,在第二个牛皮袋里找到了老孙的。 他来不及看,直接卷了起来塞进自己上衣拉链里。 转过身,走到了墙角拿起一个刚才打斗之中掉在地上的脸盆,放在了房间中央。 七八个牛皮袋全部丢在了火盆里。 陈诺转身从地上摸起来一个打火机。 还是ZIPPO的。 打着了火,就丢进火盆。 很快,资料燃烧起来,火光之中,一张张纸头化为灰烬。 陈诺坐在那儿,静静的等着。 “你,你这样做,给自己不留后路么。” 地上一个汉子忽然抬头,声音哆哆嗦嗦:“你知道我们老板是谁吗!!” 陈诺摇头:“不知道。” “我们老板是肖国华!”这个家伙咬牙:“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后果。” 陈诺扭头冲着这人:“那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 “……” “……” 房间里还清醒的几个人看着陈诺。 黑色摩托车头盔,反光镜片,皮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就连手上都戴了手套。 谁他妈能认出你是谁啊!! 陈诺哼了一声,挨个搜身,搜出了四台手机,直接开窗户就扔了出去。 然后整了一下身后的背包,拉起地上的铁链子,转身出门。 门合上,陈诺直接用铁链子把门把手拴上,转身下了楼。 陈诺刚下楼,里面就有人拼命撞门。 然而随着一阵轰鸣,楼下的摩托车已经扬长而去…… · 【可以求一下推荐票和月票了吧?嗯,晚上还有。】 · 第二十九章 【团建】 第二十九章【团建】 “甲方:XX财务咨询公司” “乙方:孙胜利(身份证号:XXXXXXXXXXXXXXXXXX” “兹有借款人孙胜利(乙方)向甲方申请借贷款项RMB150000.00(大写)元整……” “借款利息……” “借款期限……” 陈诺把摩托车停在了几条街外的一家超市门口,掏出怀里的契约飞快扫了一眼。 嗯,下面的借款日期,是开学后的第二天。 倒是难怪,开学后就总觉得老孙有些不太对,整个人都有些焦虑,还有些精神萎靡。一开始陈诺还以为老孙是因为家里和老婆吵架闹的情绪不高。 现在看来,原来是被高利贷闹的。 陈诺叹了口气。 老孙惹上的事儿不简单啊。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家庭伦理戏码。 怎么就掺和进来个高利贷。 上午学校里那一闹,对方简直是要把老孙直接逼死,这手段太狠了。 社会性死亡啊。 多大仇?图什么? ·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肖国华从一家叫蓝蛙的KTV里走了出来。 大约是脑子里想着心事儿,门口的几步台阶,险些没踩稳。幸好身边一个经理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 “肖总?您小心。” 肖国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这个经理,点了点头。 此刻的肖国华心里跟长了草是的一团乱。 今天自己的财物公司被人抢了,八九个汉子,其中也有几个,是跟了自己多年,能打能拼的狠角色。见过血也蹲过大牢。 结果愣让人家单枪匹马闯进来,一个人就把公司里所有人都撂倒了。没了十几万的现金,倒不算大事。可包括崔大鹏他们几个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尤其是,财务公司的客户资料也让人当场一把火给烧了。 这就麻烦了。 这财务公司,是肖国华用来放高利贷的幌子,那些借款合同,倒是不打紧,反正做高利贷的,合同就是个屁——本身也不受法律保护。 有肖国华肖老板的恶名镇着,谁敢赖他的账? 可问题是,公司让人一锅直接端了,连客户合同都叫人一把火烧了。这摆明的就是把肖国华的面子狠狠摔地上用脚踩了! 谁他妈这么大胆? 在这片地面上,自己最近也没结什么死仇啊。这就是不留余地的把人往死里得罪啊。 罗大铲子?不会,那家伙忙着做土方生意,手根本就没伸到自己的行当里来。 小棉花?也不能够,那家伙做的是白面生意。 福大庆?不像啊,那家伙刚从牢里出来才一年,正在和人抢地盘收保护费呢。成天眼睛就盯着那新开的几个商贸大市场。 最关键的是,对方多大能耐? 一个人单枪匹马,就把自己守家的人全干趴下了,而且连对方一根毛都没弄掉。 这他妈哪儿冒出来的这么邪乎的煞神? 太几把猛了吧。 白天得到消息的时候,肖国华正在自己的一个情妇家里吃饭。那个情妇去年刚给自己生了带把儿的,正得宠着。中午黏黏糊糊的伺候着自己,想让自己给她买台车。 然后接到电话后,肖国华火急火燎的就冲了出来。 一个下午,把手下的人手全撒出去打听消息了。 到底他妈谁动我? 肖国华今年四十岁整,本地大佬之一。放印子钱这个行当,他在本地算是头一号人物了。 这行就是吃沾血馒头的,能做到如今的气候,肖国华手下自然是也养了不少彪悍的爪牙。 这两年生意渐渐拓宽了做,出了放印子钱之外,肖国华还开了家茶舍,弄了个车行。 按照陈诺所知道的上辈子的历史轨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肖国华明年就会把手伸进汽车销售行业。几年后,他就能鼓捣出两家4S店来。然后再加上汽配生意的暴利,赚的盆满钵满。 当然了,他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 毕竟是放印子钱出身的,后来在P2P的大潮里,肖国华眼看那个来钱块,就伙同了几个人也做了一个类似的东西……然后死在了暴雷大潮里,本来想卷款跑的,没跑掉,锒铛入狱。 现在的肖国华,还没有几年后那么风光。 但几千万身家现在还是有的。 晚上把几个骨干都召集了在KTV里商量,一群人盘了半天也没盘出点眉目。 最后只好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事儿恐怕是过江龙干的,不知道哪路神仙过路,短了财,就盯着自己干了一票。 实在没有结论,也就只好当是这样了。 而且根据崔大鹏他们几个说,那个煞星,听说话声音,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一点本地口音都听不出来。 这也算是一个侧面的注脚。恐怕还真就是个过路悍匪。 可怎么他妈就老子倒霉了呢! 你他妈去抢罗大铲去啊!! 心烦意乱,肖国华晚上忍不住多喝了两杯。 此刻走出KTV,手下各路骨干都散去,大家还得继续去打探消息。 台阶下,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开了过来,停在路边。 肖国华过去拉门钻了进去,坐在后排上,有点喝多了,精神不太足,坐好了就闭上眼睛养神,丢了一句:“老魏,回家!” 奥迪缓缓行驶。 闭着眼睛眯了大约十几分钟,肖国华睁开眼睛,随意扫了一眼车窗外,陌生的街道让他先皱了一下眉。 然后一个激灵,肖国华酒醒了! 先伸手摸了摸扔在车后排的自己的包,肖国华不动声色的坐直了身子。摸出一包烟来,给自己点了一根。 吧嗒吧嗒抽了几口,肖国华把车窗打开一条缝,散了散烟气儿。 “兄弟,来一根?”肖国华在烟盒底一弹,把冒出的烟头递到前面驾驶座旁 “开着车呢,待会儿。“开车的陈诺摇头。 肖国华稳稳的坐在后面,继续抽烟,眼看汽车又拐弯过一个弯,已经快开出城了。 “兄弟,哪条道上的?”肖国华的语气很平和:“是短了财路了,还是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 说着,肖国华从自己的包里摸了摸,摸出一个牛皮纸包,故意打开了封口,露出里面厚厚一扎钱,扔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别嫌少,哥哥身上就带了这么多,就当是交个朋友,江湖救急了。”肖国华不动声色的说着,一面悄悄从前排的倒视镜里打量。 陈诺戴了个帽子,脸上还有个口罩。穿着黑色的皮衣,皮手套。 “若是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你说说,我听听。哥哥在本地还算有点实力。要是哪儿差了事儿,你言语一声。”肖国华沉声道:“太极端的事儿,咱犯不上,你说呢?” 陈诺笑了:“肖老板讲话就是上道。” 肖国华听到这里,反而心里咯噔一下。 原本心里还存在一丝丝的指望——对方不知道自己是谁,就是为了谋财来的。没准是个流窜抢劫的。 但对方一声“肖老板”,那就不是图财了。 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兄弟,不至于的。”肖国华依然维持着镇定,试图推心置腹:“若是少了,你说个数,哥哥能给你凑就给你凑出来。办法么,总是人想出来的。” “不错,倒是有几分江湖大佬气度了。”陈诺点了点头:“难怪你能混出头。” 车开始减速,然后缓缓又绕进一条窄路里。 土疙瘩的路有点颠簸。 肖国华看了看窗外,已经快开到方山了——在2001年,这里还是一片荒郊野外。 肖国华吞了口吐沫,手摸进怀里,已经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我劝你呢,就别打电话了。”陈诺稳稳的开车,头也没回:“这地方偏,你的人就算能找到,至少也得有一个小时吧。” 说着,陈诺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一个小时的时间,够我挖个坑把你埋了。” “不至于,不至于的,兄弟。多大仇啊,哪有过不去的。”肖国华挤出一个微笑,但手还是缩回来了。 “那,我就斗胆,和肖老板说说?”陈诺拉起了手刹,然后扭过身来看了一眼肖国华:“肖老板,给根烟抽。” 肖国华赶紧把烟递了过去。 陈诺直接把倒视镜一翻,肖国华就再也没法从镜子里看到陈诺的脸。 肖国华倒也鸡贼,知道不能看……看了万一对方就要灭口了。肖国华规规矩矩的坐好,一点偷看的意思都没有。 陈诺拉开口罩,点了根烟,把车窗也放下一条缝来,抽了几口。 两人就这么在车里,一前一后,坐在那儿抽着烟。 一根烟抽完,陈诺把烟头从窗户缝里弹了出去。 “兄弟,想明白了?有什么话,你说说看,老哥我看看接不接得下。” 肖国华这会儿心里反而踏实了几分。 对方抽烟没动手,那应该是没想要自己的命。 “肖老板,最近生意繁忙。”陈诺笑了笑:“听说您在殷巷那儿还养了个小的,去年给你又舔了个儿子。” 肖国华心里一抽抽,但面上依然维持着镇定,笑道:“瞎忙而已。” “累的话,放个假吧。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最近就别操心了。休息几天,陪陪女人,逗逗儿子,挺好的。” “……” 肖国华听出味道了,毫不犹豫,点了一下头:“你说的是个道理。一个春节我都没休息,确实最近累的不行。成啊,我就放几天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不去弄了。踏踏实实在家陪陪儿子……兄弟,你说,休息一个月够么。” 陈诺摆摆手:“肖老板日进斗金,一个月的话损失太大了,不至于。” 沉吟了一下,陈诺缓缓道:“两个星期吧。我听说东南亚现在挺暖和的。” “行!”肖国华点头:“我明天就让人订机票,带家里的一起,去泰国玩一趟。” “行吧,那就聊到这儿。”陈诺笑了笑,在驾驶座上按了个按钮。 咔吧一声,原本锁死的车门就解开了。 “我就不送您回家了,您自个儿叫辆车来接吧。” 肖国华哈哈一笑:“不劳烦兄弟了!我这车你拿去开就是。” 说着,肖国华拉门下了车。 脚踩在地上的时候,感觉到小腿有点发软,但毕竟是江湖多年,肖国华用力一掐自己大腿,疼痛感冒上来,顿时就站直了。 汽车发动,一溜烟离开。 肖国华站在路边,确定汽车远去了,才长长出了口气。 一种从鬼门关前兜了一圈的滋味,从心里疯狂涌了上来。 下意识的摸香烟,才想起下车的时候没拿。 正喘气儿呢,忽然就扭头看见,路边……大约十步之外。 山坡子下,一个坑!明显是新挖出来不久的,看大小深浅,埋个人,刚刚好! 一把铁锹,就插在坑边上! 肖国华顿时就觉得全身冒寒气,再也站不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瞬间,汗全出来了!! 刚才……老子要是说话里,哪一句没上道的话,这个坑就是为我预备的了! 喘了半天气,肖国华哆哆嗦嗦摸出手机来,拨通一个号码。 “喂……老四,是我!家里撒出去的人,都叫回来,白天的事儿,别打听了!嗯……我他妈让你把人叫回来,就叫回来!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就这么办!!……什么唧唧歪歪的!老子认了!对!不找了!今天这事儿,我吞了!!”肖国华狠狠道:“别废话!对了,找辆车来接我,我在方山……对,方山!路边上站在呢!嗯……我他妈哪儿知道我在哪儿!!找啊!找你不会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肖国华松了口气:“还有……给我订机票!去泰国!新马泰十日游!老子请客!让兄弟们都去!家里的一个不留,全走!什嘛??生意?停几天,死不了人!!所有事儿都给我停了!!全去泰国!旅游!!妈的,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啊对!团建!!团建你听不懂吗!!” 挂了电话,肖国华坐在小路边上,眼神又忍不住飘过去看了看那个坑。 这会儿,才感觉到魂终于回到自己的身子里了。 妈的……哪儿来的这一路煞星! · 【邦邦邦~】 · 第三十章 【心死】 第三十章【心死】 刘打工人哼着曲儿,把一堆东西放在了柜台上。 超市收银员看了一眼,拿起扫码枪一个个瞄。片刻后,抬起眼皮看了刘打工人一眼:“还有吗?” 刘打工人眼神扫了扫柜台上摆香烟的橱窗:“来条金陵。” “红的?” 刘打工人想了想,很有气势的一摆手:“金的!来一条。” 平日里刘打工人自然不会这么奢侈,不过嘛……今儿出门逛超市前,忽然想起了还有一张超市购物卡没用。 要换平时,刘打工人也就抽抽红金陵这种烟了,金的是抽不起的,价钱贵一倍呢。不过今天吗,奢侈一把,就当是陈诺那个小子赞助了。 刘打工人是掐着数字买的,一张超市购物卡,刚刚好用光。 “加上烟,一共五百零六块。你是现金还是刷卡?” 刘打工人把一张500面值的购物卡拍在了柜台上:“用这个,用这个。” 收银员没说话,拿起卡来在刷机上拉了一下,然后在收银电脑前敲敲打打了一下,重新抬起眼皮:“额度不够。” “嗯,我知道,差六块对吧,我付现金。” 刘打工人美滋滋的掏出十块钱来。 收银员没收,看着刘打工人:“差五百零四块两毛。” “啥?” 刘打工人呆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卧槽!这个购物卡里有多少钱?” 收银员扫了一眼屏幕:“余额一块八毛。” “…………” 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儿吗?! 陈诺你做个人吧! 刘打工人心态崩了! 金陵烟又换回了红的,再把买的一堆东西摘出来了小半,刘打工人咬着牙付完了钱,灰头土脸出了超市。 心里正运着气,忽然就看见了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孙?” 刘打工人正要打招呼,喊一声,却发现老孙有点失魂落魄的。想起了上午在学校的那档子事,犹豫了一下,没喊第二声。 眼睁睁看着老孙进了街边的一个装修颇为豪华的酒店。 咦?这大晚上的,老孙怎么跑去酒店了…… 卧槽? 难道是……开房? 一时间,刘打工人心中顿时生出了八卦之火。 老孙啊,看着浓眉大眼的,瞧不出来嘛。 鬼使神差的,刘打工人下意识的朝着酒店方向迈步过去。 · 假日酒店,是区里去年引进的项目,有外资背景。算是全区目前最高档的一家酒店了。 老孙走进酒店大堂,和服务员询问了一下,顺着楼梯来到二楼的中餐厅。 刘打工人站在大堂门口,亲眼看见老孙顺着楼梯上去,想了想,摇摇头。 这老孙,不知道干什么呢……害,我也是吃饱了撑的,管别家事儿干什么。 迈步就离开,可眼角的余光却顺着大堂侧面的灯光,仿佛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陈……” 再仔细一看,可人又没了。仔细又看了几眼,哪有人在? 刘打工人纠结了一下:难道是自己心里气那个小子,看错人了? · 老孙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一个包间门外,服务眼打开门,客客气气的请老孙进去。 老孙走进门,身后的服务员已经退了出去,把房门也合上了。 宽敞的包间里,装修的富丽堂皇。 一张摆满了各色菜肴的大圆桌前,一个剑眉星目的中年男人坐在那儿,面前放着一盅佛跳墙。 中年男人手里拿着勺子,正细细的品味着,抬头看了一眼老孙,放下勺子,笑了笑:“胜利,来了?坐吧。” 老孙犹豫了一下,坐在了中年男人的对面:“姚蔚山,这么晚的约我来,你想怎么样?” 中年男人,姚蔚山,看着老孙,笑容不减,轻轻的转了下桌上的圆盘:“尝尝这澳龙刺身,新鲜的。” 老孙没动,看了一眼被转到自己面前的澳龙刺身,然后抬起眼皮继续盯着姚蔚山。 “老孙,胜利啊。我们有多少年没有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姚蔚山摸出一盒黄鹤楼来,抽出一支点上,又抽出一支,扔给了老孙。 老孙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点上了。 “……十几年了吧,自从你出国之后。”老孙吸了口烟,语气很复杂:“我是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其实去年下半年就回来了……杨晓艺没告诉你么。”姚蔚山笑了笑:“我回来投资一个项目,刚好和杨晓艺的单位有些来往。” 老孙抬头盯着姚蔚山,目光里带着点火:“刚好?那还真是巧了!“ “行行行,几十年的交情,没必要说那些个虚套的话。“姚蔚山点头:“我承认,我是故意把项目放在本地。然后和晓艺碰了面。” “所以,圈套也是你设下的?”老孙惨笑:“你设了局,让晓艺一头栽了进去?” 姚蔚山轻轻弹了下烟灰:“你这么说,可就是诛心之语了。我只是指点了晓艺坐了点金融上的投资,让她赚了点小钱而已。” “然后呢?” “然后,她很有兴趣,我就帮她开了一个M国的账户用来投资啊。”姚蔚山摇头:“我也没想到,她会胆子那么大,一下往里投了那么多。老孙,期货市场诡谲难测。晓艺是真的欠考虑了!” 老孙颤声道:“是她胆子大,还是你故意设了局!” 顿了顿,老孙咬牙道:“她不懂期货,你带她赚了一笔,给她吃了甜头,还一手一脚的帮她开了户,让她自己去做?那是期货!!M国的期货市场!!” 姚蔚山不说话。 “然后呢,她越陷越深,最后平仓之前,发现自己扛不住了,又找你求救。”老孙沉声道:“你呢。你是怎么‘救‘她的?你用投项目的合资公司的账户,让她支走了几十万!姚蔚山!你做的好局啊!!一个备用金的名义,她就能支出几十万!你这个老总不签字,她能拿到钱吗??现在,财务上她是支款人,备用金是她签字拿走的! 然后呢?她刚把钱弄去平了期货的亏空…… 一过完年,忽然你们公司就要盘查账目? 哪家公司是过完年之后忽然还要盘账的??? 你一步一步,步步为营,就是为了把她往死里坑吗?!!” 姚蔚山依然不说话。 “晓艺的性子是冒进了些,但也没大胆到自己就能做出这么混账糊涂的事!”老孙咬牙:“要不是你当初根她说,你有内幕消息,是稳赢的事情,她敢一下子就把钱都砸进去吗?她……她是信你。“ 姚蔚山忽然把烟掐灭了,冷冷看着老孙:“孙胜利,没证据的话,就不必说了。” 顿了顿,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那你觉得,她为什么那么信我?” 这下轮到老孙不说话了,他死死咬着牙关。 “若是十几年前,她就跟着我出国,如今也就没有这么复杂的事情了。“姚蔚山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两个中年男人都沉默了会儿。 老孙沉声道:“既然当年都那样了……你如今为什么又要回来!” 姚蔚山缓缓叹了口气:“金陵……有我割舍不下的人啊。” 啪!!! 老孙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拍案而起,指着姚蔚山厉声喝道:“姚蔚山!你不要无耻!晓艺现在是我老婆!!” 姚蔚山镇定的看着老孙,缓缓道:“你觉得,我说的是晓艺么?“ “…………“ 老孙愣了一下,几秒钟后,仿佛思索了什么,他陡然脸色大变! 指着姚蔚山,老孙颤声道:“你,你……你说,你说什么……我,我不懂你说什么!” 说着老孙一屁股坐了下去。 姚蔚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胜利者一般的笑容,缓缓道:“你看,老孙啊。当年我就说你其实是很聪明的一个人。 你脑子很好使的,就是做人上,总有一股子傻气,拘泥不化。 其实,你已经懂了。不是么? 或者说……其实,这些年来,你自己心中可能已经早就想到了,只是,你自己从来不敢去深想,不敢往深了去琢磨,对不对?” “你,你别说了,别说了……”老孙的眸子里,流露出了一丝软弱和哀求:“你别说了,别说了!” “不说?” 姚蔚山笑了:“怎么能不说呢?老孙啊!我等了这么久,等来了今晚的这个局面,我怎么可能不说呢?你,逃不过的!” 他拿起桌上的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前年吧,我在M国的时候,一个国内的朋友,给我发一张照片,我一看,就再也放不下了。嗯,放不下啊!”姚蔚山自嘲一笑:“什么叫血浓于水?告诉你吧,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你以为,我回来是为了从你手里抢走晓艺??哈!!早十几年前我就明白一个道理,男人若要成事,就不必把女人看得太重!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身家,我在M国,我会缺女人么?”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 “不成啊。老孙,我不回来不成呀!”姚蔚山苦笑,仿佛叹了口气:“我前些年生了场病,病好了之后呢,医生说我……那儿,生不了啦。嗯,医学上叫什么来着,叫病理性精子畸形。 如今,我那玩意儿,能用。但是,却生不娃了。” “可,可可,可可是我女儿!”老孙试图言语上反抗。 “你女儿?”姚蔚山冷笑:“老孙,看看你自己吧,再看看可可。哪点像你?”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再看看我这张脸!” 顿了顿,姚蔚山缓缓道:“当初我一拿到可可的照片,我就知道,这他妈是我的种!这是我姚蔚山的种!错不了!” 这话,一字一字,如同锤子一般,狠狠砸进了老孙的心窝子了! 一下一下,狠狠的砸了进去! 把这个中年男人十多年来,小心翼翼在内心深处,维持的一个虚幻的泡泡,如同玻璃一般,砸碎了! “不会的,不会的……可可是我女儿才对。”老孙失魂落魄。 脑子里,如同过电影一样的闪过一个个画面。 结婚时候,满棚宾客,喜气洋洋的一对新人…… 婚后两人平淡幸福的生活,自己在书房里看书,妻子给自己亲手泡的茶…… 温馨的家中妻子杨晓艺微微隆起小腹的时候,自己兴奋的趴在她肚子上听…… 产房里,护士把裹着床单的孩子抱给自己看时候,自己无措又激动的样子…… 孩子生下来得了黄疸,自己抱着孩子晒太阳,一边哼歌一边逗她笑…… 可可上小学,自己给她系上红领巾,让她坐在后座上,送她去学校…… 可可在楼下和同学跳皮筋,自己推着车下班回来,孩子开心的笑着跑来扑进自己怀里…… 一个个如同五彩泡泡一样的画面,仿佛在眼前闪过…… 姚蔚山冰冷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把她们母女当命一样。晓艺闯了大祸,眼看公司就要平账了,她慌了,跟你说,你都没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家里的钱早就空了,你四处求告,把你老孙十几年为人与善的脸面,全豁出去了,求来了十几万。可是,不够呀!卖房子,也来不及,你只能找了高利贷,借了十五万。就这么凑了三十万出来。 可是这又如何呢?还是差了点数。 老孙,你昨晚在路边堵我,想把那点钱先给我,想让我在公司里把这个事情按下去……可是,你觉得,我会吗?” “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要可可!”姚蔚山冷冷道:“我要你女儿……不,应该说,我要我的女儿!!” “不可能!”老孙眼睛红了,咬着牙:“你死了那条心。可可是我女儿!” “哈哈哈哈哈哈!还不死心么?要不要我找人给你做个亲子鉴定?”姚蔚山笑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的鬼话!!!” 老孙如同一只掉进了陷阱里的野兽,无力的咆哮。 姚蔚山摇头,伸出手,看了一眼戴在手腕上的劳力士,冷笑:“行,那就让你死的痛快点。嗯,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什么时间?” “今晚,我不但约了你,也约了晓艺啊!我们三人,把事儿说清楚呗。” 老孙一愣。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推开了,杨晓艺走了进来,一看见老孙,顿时一呆,脸色当场就白了:“老,老孙?” “都来了,都来了好啊!人就到齐了。” 姚蔚山站了起来,上去一把抓住了似乎想往后退的杨晓艺的手臂,拉着她到了桌前,笑道:“来来来,你告诉老孙,可可到底是谁女儿?” 杨晓艺如被雷击,瞬间眼睛瞪圆了,惊恐的看着姚蔚山,满眼怨毒:“你,你……你……” “我什么我?“姚蔚山笑道:”我已经和老孙说了!只是他还不信!要不,你亲口告诉他?” 杨晓艺本能的要往后闪,往后退,她甚至想扭头转身逃出这个房间。但是手臂被姚蔚山死死的抓住。 她几乎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姚蔚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姚蔚山哈哈大笑,拉着杨晓艺不放手。 “……你放开她。”老孙忽然开口了。 姚蔚山皱眉:“嗯?” “我说!你放开我老婆!!!” 老孙忽然跳了起来,如疯了一样冲上去,一把打开姚蔚山的手,然后把自己的妻子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老孙扬起手来,一个耳光打在了姚蔚山的脸上,把对方打了个趔趄。 姚蔚山吃了一个耳光,眼睛里闪过一丝戾气,随后隐了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阴沉着声音:“好,这一巴掌,就当是你为我养了可可十几年,我不和你计较。” 老孙已经不理他了。 扭头,看着已经面色惨白的妻子。 仿佛想问什么。 但是此情此景,似乎……也不必再多问了。 老孙退了几步,坐会了椅子上。 他摸自己的衣服口袋,又摸了摸裤兜,最后摸出个皱皱巴巴的烟盒来,抽出一支烟,手指哆嗦着,给自己点上。 第一口,老孙呛得咳嗽了几声。 然后,他的语气就如同死一般的平静。 说的很慢,很慢,很慢…… “可可的生日,是三月二十五号。生下来的时候,不足月……嗯,我一直以为是不足月。现在想起来,原来是我一直被骗着的。 她小时候总生病,黄檀好了,就开始吐奶,消化不良。一岁的时候就开始感冒。下雪天啊,我就一趟趟的抱着她跑医院。 那个时候,我总想着,毕竟是生的时候不足月,早产了么,身子虚点,那就好好养,给她补回来。 我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孩子。 前些年流行什么壮骨粉,说是孩子补钙好,我就一桶桶往家里买。我抽的烟,从八块一包变成了三块一包。 可可八岁的时候,我们上她外婆家过年,一屋子亲戚的孩子,就她穿的衣服最便宜。那时候,我穷啊,工作的编制才到手,也没存下钱来。 但我还是想着,女孩儿嘛,要富养才对,我咬着牙把预备了给领导送礼的钱拿出来,给女儿买了两身过年的新衣服。 为这,我调职称比别人慢了足足两年。 房改的时候,我们拿不出那笔买房的钱。 我连着两年,暑假都出去带补习班去……晓艺,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做这种事情。 我是教师,是老师!老师该在课堂上全心全意的教学生。 那种课上不讲,补习班里讲的做法……我做不出来。 我干了两年,夏天我几次差点中暑。 攒够了钱,买下了房改房,就想着,让你们母女能有一个踏实的家。咱们心里也就踏实了,不会总悬着。 可可学习不好,她其实不是学习的料。中考考的一塌糊涂。 本来她的分数,是只能去上中专的。我豁出一张脸去,求人办了学籍。 在我们学校,给了她一个名额。 我这辈子,没徇私过。可就这件事情,我还是做了。 为这,我背后没少被人戳脊梁骨,说我老孙一辈子假正经,对人装样,一遇到自家的事情,就走后门徇私……我认了! 可可,她是我女儿啊!” 说到这里,老孙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一般:“晓艺,你告诉我……可可,她是我女儿,对不对?她就是我女儿,对不对?” “…………” 杨晓艺,面色苍白,她身子颤抖着,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近乎绝望的中年男人,仿佛背都被压弯了的中年男人。 片刻后,噗通一声! 杨晓艺,跪在了面前地上。 安静了良久。 “……唉……” 老孙长长的叹了口气。 仿佛这一瞬间,他心中的某一部分,死了。 · 【别急,还有一章,往后翻】 · 第三十一章 【怕你们等的急,也是一个连贯的情节,所以一口气把今天的第二章也放出来了。】 · 第三十一章【求个公道】 “老孙,我对不起你。”杨晓艺咬了咬嘴唇,咬牙道:“当初嫁你的时候,我就怀上了!……而……而他,他又出国走了,丢下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办……然后……” “然后刚好,我又一直喜欢你,你就接受了我。”老孙惨笑。 他凝视着自己的妻子:“我记得那天晚上,我说,我愿意照顾你。你问我,敢娶你嘛?我说,敢。” “老孙,你是好丈夫,是好父亲,是我对不起你!”杨晓艺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老孙盯着自己的妻子,好一会儿,他才颤颤巍巍伸出手来,把自己的妻子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扭头看姚蔚山,脸色很悲凉:“好了,你要的局面,你看到了,姚蔚山。可可我不会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 说着,他试图拉着妻子走。 “等等。” 姚蔚山冷冷道:“公司盘账,最迟日期就在下周。今晚你出了这个门,你就准备看着你妻子坐牢么?几十万呢!你上哪凑去?” 老孙站住了! 他艰难的转过身来,盯着姚蔚山。 “我去借!” 老孙咬牙:“我今晚就去找我的亲戚朋友。一家家上门,我去求,去磕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 姚蔚山笑了,眼睛里藏着锋芒:“借?就凭今天白天,学校里的那一出好戏!老孙……你觉得,还有人敢借你钱么?高利贷都追到学校里去了!谁还敢借你钱?” “……“ 老孙身子一晃,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姚蔚山。 “是,是你?!!你!!姚蔚山!你好毒!!” 姚蔚山哈哈大笑! “做生意,总要认识一些城狐社鼠的角色。你别诬陷我,没证据的事儿,可不能乱说!”姚蔚山狞笑着,缓缓的摸出一张银行卡,轻轻的拍在了桌上。 他的声音如同魔鬼一样。 “这张卡里,有一百万。足足一百万。可以解决你现在所有的困境,所有的问题!你妻子挪用亏空的公款,可以还掉!亲自朋友借的钱,可以还掉!还有高利贷,也可以一笔还掉!就再也不会有任何麻烦,一点手尾都不会留下! 想一想,认真的想一想,老孙,别意气用事! 难道你想看着你妻子坐牢么?晓艺她才多大年纪?这么就一辈子毁掉了! 你想看着那帮高利贷的人,隔三岔五的去你学校里闹事么? 对了,这个学校里,你若是觉得待不下去了,这笔钱,还了所有的亏空和欠债,还能剩下很多! 还能剩下几十万,不少了。 老孙,你还能用剩下的钱,去做个生意,以后都不用在学习里教书了。 啊,你喜欢教书,我差点忘记了。 那就拿剩下的钱,去打点关系,然后,调去别的学校好了。 调的远远的,没人知道高利贷闹事的事情,去一个新的环境,你还好好的当你的老师。 这样,不好么? 再说了,可可跟着我,又有什么不好的? 我有钱,比你有钱多了! 我带她回M国,给她办M国身份!我可以给她优越富裕的生活!最好的! 住大房子,锦衣玉食! 我还能给她上名校! 这辈子,她都可以换个活法! 这些,难道对孩子不好么?” 说着,姚蔚山弯腰,从桌子下提起来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公文包,放在了桌上。 啪嗒一声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叠文件来,放在桌上。 “这里有三份文件。一个是亲子关系鉴定的证明书,一份断绝父女关系的声明,还有一份,是抚养权转移的同意书。 老孙,你签个字,杨晓艺也签个字。 一切,就结束了! 所有的麻烦,这些事儿,就如同噩梦一样,就结束了,醒了! 签个字,拿了这一百万,结束一切麻烦,去开始新生活。 不好么?”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看着面色惨败的老孙夫妻两人,姚蔚山仿佛胜利者一般的笑了。 他居然合上了公文包。 “我知道,老孙,我太了解你了。你的性子,你的脾气,当场你是转不过这个弯子的,也抹不开这个脸!没问题,我了解你,我也给你点余地。” 说着,他一摆手,语气带着足足的嘲弄味道:“今晚你们可以先回去。好好想想我的提议……你嘛,性子倔,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兴许还存着一丝侥幸,觉得自己可以再努努力,再去借一圈钱什么的。 没事儿!我给你这个机会! 我给你三天! 三天内,你来找我,我的条件还是这样! 一手签文件,一手拿钱! 怎么样,我够给你面子了吧。” ` 姚蔚山觉得自己今晚无比兴奋! 看着那个失魂落魄,仿佛脊梁骨都被抽去了的中年人,带着妻子离开。 他兴奋的给自己又倒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用力解开了自己衬衫上最顶部的纽扣,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 姚蔚山回到了自己在酒店顶楼的豪华套房。 进门之后,他得意的大笑了三声。 这种得意畅快的心情,比他四年前,赢得了生意上一个巨大的成功,并设局成功的把竞争对手逼得破产跳楼,还要高兴! 比他在对手跳楼后,他把那个和自己作对了多年的对手的女儿,硬生生的,一步步用钱,砸到了自己的床上,更来的畅快! 姚蔚山直接进了洗手间里,脱掉衣服洗澡,热水冲在身子上,那种心中胜利者的姿态,而引发的热血,始终都压不下去,越发的燥热。 他甚至想着,等会要不要打个电话,把自己前些天在城里勾搭上的那个艺术团的女孩子叫来。记得她伺候自己,伺候的相当不错。 嗯,可行。 至于孙胜利…… 真当自己会放过他么? 幼稚!笑话! 自己这些年,早就学会了一个道理,斩草要除根! 只要孩子给自己带走了,带回M国去了,回头腾出手来,自然不能给自己留个隐患。 总要再想个法子,彻彻底底的踩死他才行。 姚蔚山得意的想着。 就在他穿上了睡衣,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来到客厅的时候,忽然,他站住了! 装修的非常考究的豪华套房,客厅的灯没开,光线很阴暗。 沙发上,一个人影坐在那儿。 姚蔚山心中一惊,豁然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是什么人?!“ 说着,他就转身要去房间里。 “找这个?” 沙发上,陈诺缓缓往前探了探身,一张脸从阴影里露了出来。 一个最新款的诺基亚手机被他扔在了地上。 姚蔚山眼色一变,顿时就扯开嗓子:“来人……” 声音戛然而止! 面前沙发上的少年,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姚蔚山。 姚蔚山闭上了嘴巴。 “这位兄弟……”姚蔚山用力吞了口吐沫:“求财?求财的话,可以商量的!” “不,不求财。”陈诺缓缓站了起来,平视着姚蔚山: “求一个公道。” · 【看了一遍,想表达的味道基本出来了,还算满意。 求票,求月票,推荐票,嗯,有打赏的也可以。】 · 第三十二章 【不该的】 第三十二章【不该的】 姚蔚山眼色一变,扭头就朝着门口跑去,陈诺也不追,静静的看着姚蔚山。 姚蔚山几乎跑到了门口,伸手去拉门把手的时候,可是忽然之间,全身一僵! 他就觉得自己的肺部里的气儿,疯狂的往外被抽了出去,这种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迫着他做了一个吐气的动作! 手指尖几乎就差那么半厘米就要摸到门把手了。 但是这半厘米,却如同天堑一般,怎么都伸不过去! 全身肌肉僵硬,仿佛自己的意识怎么都无法再调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 陈诺慢慢走了过去,伸手搀扶着姚蔚山,把他这么重新拉回到了客厅,甚至把他放在了客厅的椅子上坐下。 然后陈诺拍了拍他的肩膀。 姚蔚山顿时就觉得自己身子能动了! 已经几乎要把气儿抽空的肺,又能呼吸了。 他疯狂的喘气,双手抓着自己的喉咙,疯狂的感受着氧气重新进入肺部的那一丝甜美。 然后,就是惊恐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你你,你这是什么……是什么妖术?法术?魔法??” 陈诺没回答。 他也重新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你倒霉,还是老孙走运。若是我没来到这个世界上啊……恐怕呢,你所图谋的一切,就真的实现了。”陈诺拿起了桌上的一支酒瓶,拧开瓶盖子,又拿过玻璃杯,倒上了慢慢一大杯,推到姚蔚山的面前。 “来,喝一杯,压压惊。” 姚蔚山看着陈诺,陈诺冷冷的看着杯子。 姚蔚山咬牙,抓起杯子喝了一口。 辛辣的威士忌入喉,一条火线顺着喉咙而下。 “喝完。”陈诺冷冷道。 姚蔚山看了陈诺一眼,不明究竟。 但在陈诺冷冷的眼神下,他心中一紧,终于咬了咬牙,把一大杯威士忌,喝光了。 足足有三两的样子。 陈诺点点头:“现在,我们聊聊老孙。” “你……你为老孙来的?”姚蔚山呆住了。 眼前这个人,神秘莫测,而且刚才那一手本事,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老孙?老孙!! 那个窝囊废一样的老孙!那个如同路边野草一样,自己可以随便践踏的老孙?! 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怎么会? “其实,我呢,一辈子也算是见过不少坏人的。”陈诺看着姚蔚山,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是你呢……今晚啊,我听到了也看到了很多。嗯,你这样的坏人呢,在我遇到的人里,不算最坏的,你甚至排不到前面去。但是呢……真够恶心的,真心话,挺恶心的。 说实话,我看你这人,应该是挺聪明,也挺有本事的。 出国十几年,也混出了一番事业。 想来呢,智商,情商,都是挺高的,手段也够用。你这样的人啊,不管放在哪里,都总是能出头的。有本事,确实有本事的。 但是啊……你真的不该欺负老孙这种老实人啊。 真的不该。” 陈诺就这么慢悠悠的语气,丝毫不见愤怒,也丝毫不见恼火。 仿佛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别人的事情。 “不该啊。 这个世道,就不该是这样的。 老孙是什么人?他就是个普通人呀,再普通不过了。 你去马路上晃一圈,似他这样的人,随便一抓,一大把。 没什么特别出众的才华,没什么特别厉害的本事,更没什么特别大的野心。 他啊,他们啊,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路边的草。 也不想占多少地方,就想着吧,自己的小日子,小家庭,小世界,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活下去。 嗯,活下去就好了。 像老孙这样的人呀,一辈子,没害过谁,没争过什么利益,没抢过谁的好处——这么说吧,他甚至可能会有点怂,真的怂的那种。 若是有人欺负欺负他,只要别太过分,像他,像他们这样的人,多半也就忍了。 默默的忍了。 是不生气么? 不能够啊! 当然也是气的啊,被人欺负了,谁不气呢? 受了委屈,谁心里都会不顺啊。 可是呢,这样的人往往就忍了。 为啥? 要活啊! 要活下去啊! 自行车丢了,都不敢去黑车市场找,找着了又如何? 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一个月赚几百块钱工资的,跟那些个人拼得起吗? 何况人到中年了,上有老,下有小。 老人老了,身体不好,看病要钱。 老婆跟你算着家里的柴米油盐,要钱。 孩子大了,要上学要找前途,也得要钱。 所以,怎么拼啊,遇到了受气的事儿,忍吧,忍吧。 大家伙儿不都是这么活着的么。 凑凑合合的,对付着,活着呀。 但是……” 陈诺说到这里,一指姚蔚山。 “但是,你们不能把人往死里逼呀。 我知道,我明白,你不用辩解什么。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来的。 但,总要给老孙这样的人,留条活路吧? 真把这样的老实人,往死里坑,往死里逼么? 这个世道,就真的容不下老孙这样的人,活着么? 他想维护的东西,过分么? 不过分呀,就是一份稳稳当当的,普普通通的工作。 就是一个小小的,平平无奇的家庭。 老婆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女儿轻松快乐的成长。 用他那个不宽阔的肩膀,那一丁点的力气,扛着一个家里男人的责任。 就这么一点子的要求。 就这么一点子活法。 过分么? 碍着谁了么? 今天你们的话,我其实全听见了。 这老实人,活的多艰难啊? 比如你和杨晓艺的事儿,他当初真的没察觉孩子不对么? 人就算再傻,也傻不到那个份上啊。 他是老实人,老实人,不过是装傻罢了。 凑凑合合,对付着,活着啊。 求一个小家庭。 十八年吧?嗯,有十八年了。 老孙娶了她当老婆,对她好了十八年。 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么? 肯定是知道的。但哪又怎么办? 老实人的命啊,忍了呀。 人家不是傻,而是装傻啊。 不装能怎么办? 为了日子要过,就得装傻呀。 老实人,总会这么想:以前的事儿,就过去了,就都忍了吧,只要今后能好好的过,今后能平平安安的,顺顺当当的把日子过下去。 那从前的事儿呢,就…… 吞了! 吞了呀! 和着血,和着心里的那口子苦水,就这么吞了呗。 吞下去,吞在肚子里,藏着,藏好了,埋深了。 然后一年年,一岁岁的,用柴米油盐,用生活的烟火气,给它裹好了,裹住了,一点点的,消化着。 你知道我第一次去老孙家,看着他对老婆的那个样子,唉…… 进门就给拿拖鞋。 坐下来就去倒热水,还小心翼翼的把水兑凉些,生怕温度不合嘴。 这么小心翼翼的,让着,宠着,图个什么? 不就图个日子踏踏实实,小夫妻恩恩爱爱的。 不就图个将来,以后,日子能顺顺利利的过下去么。 老实人多难啊。 草一样的命,蚂蚁一样的身板儿,我知道,在你这样的人眼里,一钱不值,你伸伸脚,就能给他踩死,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可是…… 不该的。 不该的呀。 老实人不该被这样对待的。 真的,不该!! 你要对付他,他就得被你坑的身败名裂。 你要算计他,他就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锒铛入狱。 你要抢他女儿,他就要看着自己苦守了十八年的小日子,灰飞烟灭? 这会把个老实人,逼死的。 懂么? 他这样的人,不起眼,你欺负欺负他,只要不大的事儿,他为了活,都能弯腰下去抱头挨捶的。 但那份子工作,那个小家,是他的命啊! 你拿走了,他就活不成的。 而且,他是好人呀。 又老实,心又善的好人呀。 这么一个人,不该被像你这样的人,逼成活不下去的结果。 这个世道,不该是这样的。 像你这样的人,死一万个都不嫌少。 像老孙这样的好人,没了一个,都嫌多!” 说到这里,陈诺仿佛有点气上头了,指着姚蔚山。 “有句话,我真的想对你这样的人说,就是…… 他妈的,老实人上辈子挖你祖坟了是怎么的?!” 姚蔚山眼角一抽。 他深吸了口气:“兄弟……可以谈,可以谈的!你放过我,我给你钱!一百万,两百外?不够,你说个数!只要我拿得出!” 眼看陈诺不言语。 姚蔚山立刻继续道:“我收手!我直接收手!孩子我不抢了!老孙我也再不敢去招惹他了!我以后退避三舍……不不,我立刻回M国!以后我这辈子都不去招惹了老孙一家,你看行不行?” 陈诺笑了。 他冷笑着,眯着眼,就这么瞧着姚蔚山。 “你这话,我呢……不信!” 陈诺盯着姚蔚山的眼睛:“你这人呢,是坏人啊!若是放过了,你出门就会报警,而且……坏人都是记仇的。你吃了个亏,只会死死记在心里,死死记住,一有机会,你就是要咬回来的。 出了这个门,你就想办法找我,对付我。 你会想更恶毒的办法,用更大的手段,更大的力量,调集更多的资源,来报复我,报复老孙。 虽然我不怕那些,但是老孙不行啊。 他一根草一样的命,蚂蚁一样的身板,他扛不住那些个。” “我不会!!我真的不会!!我一定不敢再招惹他的!!”姚蔚山尖叫。 “没用的。”陈诺摇头,指着自己:“我不信你,因为我知道你是坏人……我太了解你这样的人想法的……因为,我原来,也是坏人来的。” “你……你要杀我?” 姚蔚山荒唐的瞪着陈诺:“你要杀我?!“ 陈诺平静的看着对方。 “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很多很多钱的!”姚蔚山尖叫道:“你怎么可能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有多大的生意,多大的产业,多大的势力吗?!!就为了一个孙胜利? 就为了一个一个月赚几百块的孙胜利?! 你要杀我?! 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的! 我是有钱人! 我是大人物! 我还有M国的护照! 杀了我,有多严重的后果你知道不知道! 有多严重的麻烦,你懂不懂?! 就为了一个孙胜利?!” 姚蔚山战战兢兢:“放过我!我回M国去,一辈子不会回来,我发誓!我真的发誓!” 说着,他眼睛一亮:“我,我证明给你看!!” 他手忙脚乱爬到地上去,抓起地上的手机。 陈诺没阻拦。他相信姚蔚山这么聪明的人,不会当他的面打电话报警或者求救。 果然。 姚蔚山拨通了一个号码。 “赵经理,是我!公司的盘账立刻取消!对!对……不盘了!我说的!不盘了!!税务财务那边,你都通知一下!这是我的决定,就这么执行!不需要你多问!” 扔掉手机,姚蔚山红着眼睛,喘着粗气,盯着陈诺:“你看,我做到了!我放过了孙胜利一家了!你不能杀我了,你没有道理再杀我了! 放过我!我绝不报复你,绝不报复孙胜利! 我真的回M国,我明天就回去!” 陈诺静静的看着姚蔚山歇斯底里的样子。 那惊恐的眼神,那几乎荒唐的表情——在他的理念里,实在无法理解一个逻辑:怎么会有人,为了孙胜利那种草根一样的人,为一个蚂蚁一样的命,来杀自己? 值得么?! 自己,是大人物啊! 是跺跺脚,就能引发多大能量的大人物啊! 陈诺静静的瞧着姚蔚山,然后…… 打了一个响指! · 姚蔚山忽然身子一颤,横着倒在了地上。 他就觉得自己的后脑勺,慢慢的生出一股温热的感觉,温热的,甚至还有点舒服。 但是自己的身体,却越来越僵,越来越没力气。 他并不知道的是,随着陈诺的那个响指,他的后脑勺的里面,某一根血管,爆了! 热血不受控制的冲出血管,灌了出来…… 陈诺静静的坐在远处,看着姚蔚山如同条鱼般,在地上抽搐,挣扎。 甚至最后口水都流了出来,口歪眼歇。 “你……怎么……会……杀我……我……有很多……钱……钱……钱的……” 越来越多的口水顺着嘴角不受控制的流淌出来,姚蔚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渐渐的,他的眼睛也闭上了。 陈诺又坐了会儿,然后起身。 “你被发现的时候,都会认为你是脑溢血。你洗了热水澡,然后出来刚才又喝了那么一大杯烈酒,嗯,脑溢血的诱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被推导出来。 成功人士么,压力大,亚健康。有个脑梗啊,脑溢血之类的隐藏病患,也不会太离奇。 就算是做彻底的检查,也不会查出任何问题。 你身上,内外,都没伤,没任何挣扎,搏斗,厮打的痕迹。房间里干干净净。 你会抽搐,会肌肉僵硬,会肢体不协调,甚至死前还会大小便失禁。 一切都符合脑溢血的症状。 甚至尸检,也会发现你的脑子里的血管,是自己爆掉的。 一切,都会非常自然,非常正常。“ 说着,陈诺低下头,凑到姚蔚山的耳边。 “奈何桥上,喝孟婆汤的时候,记住一句话。”陈诺笑了笑:“下辈子,别欺负老实人。” “……” 姚蔚山,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 陈诺转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拉开了阳台的门。 走到了阳台上,又把门关上,门里的把手,自动的合上,然后自动的反锁了起来来。 陈诺的身子轻飘飘跃起,站在了阳台边缘,然后顺着楼的边缘,滑了下去。 他的身子在半空快速坠落,但是速度,却从最开始的快速,慢慢的减速。 到距地地面还有十米左右的样子,身子仿佛已经轻飘飘的了。 落地后,陈诺看了看四周,确定了没人看到,他戴上了皮衣的帽子,双手插着裤兜,从酒店后面的院子的绕开,消失在了一条小巷子里…… · 【虽然被骂了,但从文字上来说,我坚持认为我这几章写的让我自己很满意。网文的全称,不等于:网络爽文。 小说确实要有爽点,但并不意味着,小说的内容只有爽,而没有别的。 我被骂的挺惨,但我坚持认为,我这几章,是好文字,是我能写出来的,尽了自己最大能力的好文字。 不改,不后悔。 我是写文的,不是写A片的。 最后,求票,求各种票,求打赏。 我不信所有的读者都是只喜欢从头爽到尾的无脑爽文的人。】 · · 第三十三章 【仁义我磊哥】 第三十三章【仁义我磊哥】 用钥匙开了门,陈诺回到家中。 打开了客厅的灯,换了拖鞋。又嫌着房间里不够亮,把客厅厨房和阳台的灯都打开了,这才觉得透亮了些。 在沙发上坐着抽了根烟,陈诺才起身去厨房里,炉子上烧了水。然后就是淘米,在电饭锅上煮了饭。又在炉子上架了蒸锅,里面把前一天吃剩的菜放了进去。 站在厨房里发了会儿呆,看着厨房的窗户外,对面楼上的万家灯火,星星点点。 忽然心中生出了一点子孤寂的味道。 抹过身去了客厅,把电视打开,随便挑了个台,找了个家长里短的电视剧,声音开大了。 厨房里的蒸锅开始嗤嗤的冒着气儿,电视里的角色说着家长里短的对白,房间里灯光一片透亮。 心里的那一点孤寂,此刻才慢慢散了去。 就在陈诺点上第二根烟的时候,电话响了。 接通后,那头传来孙可可抽泣的声音,陈诺心知肚明,静静的听着姑娘在哭,等姑娘哭了会儿,低声说了句:“陈诺,我爸妈又吵架了。” “你在哪儿?” “在家。” “嗯,等着,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先把炉火关了,看着蒸锅里的菜,找出个保温桶来装了,把煮好的米饭也装了。 黑色皮衣什么的换掉,重新换上了校服外套。陈诺提着保温桶出门了。 · 开门的时候,孙校花明显眼睛是肿的。一看见陈诺,就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 老孙和杨晓艺都不在家。 按照孙校花的说法,两口子晚上回家后,躲在房间里吵连一家,然后杨晓艺哭着跑了,老孙发了会儿火,终究还是换了衣服出门去追。临走之前让女儿在家里别乱跑。 “没吃饭吧?” 陈诺进了厨房,拿出碗碟把自己带来的保温桶打开,饭菜分别盛了出来。 想了想,又用炉子烧了锅水,开了后打了个鸡蛋花进去,滴了几滴油花,洒了一点子盐——这就算是个蛋花汤了。 端到了桌上,硬拉着魂不守舍的孙可可过来坐下,往她手里塞了双筷子。 “吃!” 孙校花看着陈诺,犹豫了一下:“我爸,是欠了很多钱么?” 陈诺摇头:“大人的事儿,你别多问,你爸爸能处理好的。” 孙校花低头拿着筷子吃了几口,开始默默的吧嗒吧嗒掉眼泪,终于忍不住,抬头看着陈诺,可怜兮兮的问道:“我爸妈,是要离婚了么?” “不会的。”陈诺摇头。 这点他倒是挺肯定给的。 老孙要是会离婚……那十八年前,就不会和杨晓艺结婚了。 早就心知肚明的事儿。 这其中,无非就是一个心字头上一把刀。 若是姚蔚山回来后,杨晓艺又和他有什么苟且的话,那自然是过不下去了。 可现在看来,杨晓艺错就错在中了圈套,亏空了钱。 但和姚蔚山回来后,并没有什么苟且。 虽然在旁人看来,这种女人真的是怎么个下场都活该…… 但陈诺记得,晚上在包间里,老孙在姚蔚山挑明了一切后,拉拉扯扯杨晓艺的时候,老孙还拍案而起,把自己的妻子拉到身后去护着,还给了姚蔚山一个耳光。 这态度,就很明显了。 十八年前,老孙能不顾有孩子,还娶了她。 那十八年后,就不会了这个事儿而离婚。 卑微是卑微了些。 但这个事儿,陈诺不想去过多评价。 安慰了孙可可会儿,连哄带骗让女孩多少对付着吃了点东西,又拽着她坐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 不知道什么时候,孙可可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陈诺想了想,直接走进了姑娘的闺房里。 这个年代,女孩家的闺房和后世的颇有不同。没什么粉色系的东西,桌子上也不会摆满了化妆品护肤品。 简简单单的花格子床单,棕色的木质衣柜。 陈诺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拽了床毛毯出来,尽量让自己的眼神不乱飘,不去看衣柜格子里放的女孩儿家的贴身的小衣服。 走回客厅,把毛毯小心翼翼的盖在了孙可可身上,捏了捏小手,确定了不凉。 把电视机的声音调低了些,陈诺能嗅到身边女孩身上淡淡的一股子香气——许是雪花膏的味道。又能听见女孩甜甜的呼吸声。 他忽然间想起了上辈子看《倚天屠龙记》的时候,有那么一段,张无忌睡觉时候听见小昭在身边做女工的感受。 嗯,平静喜乐。 就是这四个字了。 琢磨着,琢磨着,也就有了些困意。 眼看孙可可睡熟了,陈诺起身出门离开,轻轻把房门关上。 下了楼,就看见了老孙两口子在路边。 杨晓艺痛哭流涕,对着老孙低声说着些什么。 几次杨晓艺欲跪下,老孙都死死拽住了。 终于,两个中年男女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地方,老孙长叹了口气,把自己老婆搂在了怀里。 杨晓艺哭的更大声了。 陈诺就远远的看着,直到老孙最后拽着自己的老婆重新回家上楼,他才用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站在原地想了想,他开始在楼下四处寻找。 找到了一辆永久牌二八大杠自行车,辨认了一下。 嗯,是老孙的。 那就没错了,就是它了。 陈诺也懒得开锁,直接把车一扛,就这么扛走了。 · 第二天,陈诺照例是逃课的。 早早起来,坐着进市的公交车,晃晃悠悠来到了堂子街。 在罗氏生煎,美美的造了一笼生煎包,又喝了碗加了辣油的馄饨。 眼看着路对面的一个写着“大磊车行”的铺子拉开了卷帘门,陈诺才站了起来,付钱走出了包子铺。 磊哥依然光着头,只是身边的人却少了些,就跟了一个看上去最多二十岁的后生,是个生面孔。 拉开了卷帘门,那个后生把铺子里的一些二手车一个个搬出来,就排在了路边,又推了几辆电动车出来,放在另一侧。 随后又拿了个写着“高价收购二手车”的牌子竖在那儿。 磊哥全程坐着,就靠在一张竹椅上抽烟,一手端着个保温杯。 陈诺直接走进了店铺的时候,磊哥瞪眼一看,险些没吓死。 陈诺也没说话,进了店铺,身后那个后生不认识他,跟着就上来:“这位,看车啊?要什么样的?” 陈诺依然不理他,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就走到了柜台上,拿起摆在柜台上的一包玉溪,自己抽了一根点上,又顺手拿起遥控器,把挂在墙上的电视机打开了,调到了早间新闻的频道。 看了一眼,眼看放在边上的一把竹椅看着还顺眼,就搬了过来,放在了电视机正面的位置——就这么歪了进去,靠着,抽着烟。 那个后生愣住了! 卧槽! 这他妈谁啊?!! 这么一小屁孩?进了自家店铺,还他妈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后生努着过去,喝道:“小子!哪儿他妈来的鸡崽子!你他妈乱摸乱搬的什么啊!!” 说着,伸手就要去拽陈诺。 一边的磊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眼看自己的伙计的爪子就要挨上陈诺了,磊哥虎吼一声,一个激灵就从椅子上蹿起来了。 上得跟前,抬起一脚就踹在了自己伙计的大腿上。 别问,问就是义愤填膺! “你他妈怎么跟我大哥说话呢!!!” 再一转脸,冲着陈诺,脸上就满是笑容:“大哥,大哥欸!您来了!今天看上了点啥,缺了什么,您随便拿!” 陈诺笑了笑:“今天不缺东西,我就借你地方,等个人。” 磊哥亲手泡了茶,说是龙井。又打发伙计去路边超市买了包软中华回来。 陈诺抽着烟喝着茶,也不言语,就这么慢悠悠的看着电视。 上午十点来钟的时候,陈诺就看见了老孙同志的身影,远远的从堂子街的另外一头走着过来了。 嗯,能不来么,自行车丢了呀。 · 老孙在路边一家家的车行溜达着,偶尔还打听一下价格,问着看着,就走到了“大磊车行”门前了。 正看着摆放在外面的自行车呢。 陈诺已经嗖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了,抓起放在柜台上的一张白抹布就挂在了肩膀上,又把袖子也卷了起来,大步就走了出来。 “老孙!” 老孙回头:“……陈诺?” 他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你不又没上课?!” 陈诺一把将还有些蒙蔽的秃头磊哥拽了过来,笑道:“我这不是打工攒学费呢么。这是老板磊哥,热情大方仗义疏财,为人真诚善良。我跟他这打工,还能学点修车的本事。” 老孙看眼前这个满脸横肉的光头。 磊哥用眼神看陈诺:??? 陈诺眼神:!!! 磊哥立刻扭头冲老孙笑:“是!他是在我这儿打工呢!” 老孙的态度客气了许多,想着,就要从口袋里摸香烟。 磊哥那是什么人,那是在牢里能把一个大哥舔的明明白白的主儿,眉眼通挑! 一看这架势,赶紧抢先掏出中华烟敬了过去。 “我这个学生,在您这里打工,麻烦您了。”老孙正色道:“他为人是调皮了些,但性子不坏,心也善良,您好好教他。若是不听话,尽管批评!” “…………” 磊哥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槽点太多,我从哪句开始吐?在线等! 脸上不敢露出丝毫破绽,陪着笑:“老兄你这是来看车?” 老孙脸色有些古怪:“昨晚车丢了,这几天出门没车不方便,来淘辆便宜的。” “有有有!” 老孙有些惭愧:“不用好的,便宜点,能代步就行。” 一边陈诺已经直接把放在店铺里左侧的一排品相最好的车里,挑了一辆推了出来——顺脚还把地上的一个【售价二百八】的牌子给踢角落里去了。 “老孙你看看这辆怎么样?老板大酬宾,八十。” 磊哥:“……嘶!!” 老孙一惊,上前看了一眼。 品相确实好,这个样子的车,头前几家问了,怎么也得二百左右。 八十? 扭头看光头磊哥。 磊哥脸上的笑纹一点都不带含糊的:“什么八十!您是这位小同学的老师,五十!五十出了!!” 老孙在磊哥热情洋溢的接待下,两边推让了几个回合后,掏了五十块钱。磊哥还亲手拿出气筒给把车轮的气打足了。 老孙有点感慨。 这人真不错啊……看着样子挺凶悍的,但人不可貌相。 正准备说两句客套话再走。 旁边陈诺忽然又开口了。 “磊哥,上午您不是还要去财务公司查查账么?” 啥财务公司?磊哥一愣。 大哥,您这不带临时改剧本的啊! 我戏不好,跟不上节奏啊! 陈诺笑着对老孙,半解释半炫耀的语气:“磊哥还开了个财务公司,往外做小额借贷的生意,他做人仁义,讲规矩的很,所以生意做的可不小!” 一听见小额借贷……老孙的眼神就有些变化,下意识又看向了磊哥。 磊哥看陈诺眼神:我还做放贷? 陈诺眼神:你做! 磊哥扭头就冲老孙大笑:“做做做!嗨!都是大家伙抬爱,同行的衬托!我这人,就是讲个仁义!做买卖,他不讲仁义,他还算人嘛!” 老孙动心了…… · 【新的一周,求票冲榜了!!推荐票都投过来吧!!!】 · · 第三十四章 【这回是真懂了】 第三十四章【这回是真懂了】 老孙动心是动心,但毕竟还有顾虑。 之前学校那一场闹剧,让老孙对这些借贷的人有了顾忌。 但顾忌归顾忌,缺钱确实明摆着的。若不能给杨晓艺填了亏空的口子,单位一旦平账,几十万的亏空,就是挪用公款的罪名。 这个时候,顾忌,顾不上了。 老孙犹豫着,最后还是没下定决心,和磊哥交换了一个电话,顶着一肚子心事,推着五十块钱买的自行车,走了。 陈诺望着老孙离去,磊哥在一旁陪着小心:“大哥,您看我刚才的表现,没毛病吧?” 陈诺笑了,看着这个家伙:“磊哥,我觉得吧,你这样人,以后活该要发财的。” 说着,一指店铺里通往后面的小门:“进去聊聊。” 顺手,陈诺把早上来的时候,背着的双肩包提了起来,拎着,当先就大步走进了小门。 里屋是个走廊,通着两三间房。一间办公室,用来平日里收车算账用的。一间则是磊哥平日里休息的地方,一张小床,摆了个电视机。 陈诺看了一眼,直接就进了办公室那间,往桌子后唯一的椅子上一坐,指着还在门口犹豫的吴大磊:“进来说话。” 磊哥:好么,这你家还是我家啊。 脸上自然不敢露出分毫的,陪着笑脸,总算还激灵,先在别的屋子里拽了把椅子才进来,摆在了桌子前,然后规规矩矩的坐下。 “大哥,您吩咐。” 陈诺直接把双肩包放在了桌上,拉开拉链。 一刀刀的钞票就露了出来。 磊哥心里有些含糊,哆哆嗦嗦道:“大哥,我就是个弄黑车的,这么多钱……杀人的买卖,我可不敢干呀!” “没让你做那种事。”陈诺缓缓道:“刚才走的那位孙老师。想法子把钱借给他!二十万!” 吴大磊眼珠转了转,自以为懂了,一拍大腿:“明白了!您这是要下套?弄他家房子?” 忍不住就打量眼前这位小爷,看着也就是十七八的样子,好狠的心啊! 这才多大啊,就学着道上的买卖,下套放贷,谋人家家产房子了? 忒狠了! 陈诺眼看吴大磊想岔了,直接起身一巴掌拍在他的光头上:“想什么呢!不谋房子!就把钱想法子借给他!” “哈?”磊哥有点懵逼。 “合同么,还是要签的,不然他怕是不信。但条款写的松些,利息写低点,嗯就按照行业最低的利息算。还款日期,分期还,写个十年八年的,你随意。”陈诺一边思量着一边说道:“反正呢,条款要吸引人,让他愿意从你这儿把钱借走。” 吴大磊还是没明白:“大哥……这么借贷的,我头一回听说啊!这是借贷呢,还是开善堂呢?” 陈诺看着吴大磊,缓缓道:“我这么说吧,我这位老师呢,遇着难事儿了,差一笔钱才能过关。可我又不方便出面直接把钱给他……” “哦哦哦哦!!”吴大磊这才通透了:“明白了!您早说啊!您这么一讲,我就懂了呀。” “懂了?” “懂了!” “真懂了?” “真懂了!” 陈诺满意点头:“总之这钱是要借出去给他的,二十万。若是借不出去,我就找你算账。” “您这话说的!真像您讲的,他遇着难事儿了缺钱,我这儿又把借钱的口子开的那么松,没有借不出去的!这事儿,包我身上了。” 吴大磊拉开背包又看了看钱:“大哥,这钱,数字不对啊,多了呀。看着不止二十万啊。” “这儿,三十万。”陈诺淡淡道:“多出十万来,其中六万算是还了前几天从你这里拿的,还有那台摩托车。再富裕的,就当是之前你手下几个人的医药费了。” 吴大磊小心翼翼:“那……也多了啊,医药费花不了那么多。” 陈诺看一眼面前这位磊哥,盯着他光秃秃的脑袋,笑了笑:“再多出来了,你拿着,去治治你头发吧,年纪轻轻的就秃了,别耽误,趁早治治,还能长出来。” “…………” 吴大磊热泪盈眶! 陪这位小爷演这场戏,能把之前亏空的连本带利都捞回来不算,还能赚一大笔……虽然挺感动。 但这话,怎么听的就这么别扭呢。 · 又和吴大磊一起商量了些办事儿的细节,就这么着,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了。 吴大磊正要招呼吃午饭的事儿,就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姑娘嘎吱一下把自行车停在了铺子门口,抬头看了看招牌:大磊车行。没错,是这儿了。 姑娘下车,蹦蹦跳跳就跑进了铺子里。 吴大磊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两眼。 这妮子长的,五官要多秀气有多秀气,尤其那双桃花眼,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 那身段儿……啧啧啧…… 正看着,就看见这个姑娘眼睛已经落在了那位小爷身上,眸子里顿时就闪过一丝甜蜜的笑意,蹦蹦跳跳就过去了。 “陈诺!”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爸说你在这里打工,我还不信呢。你又逃课!”孙可可抓着陈诺的胳膊就不撒手了。 陈诺有些无奈,看了看吴大磊:“呃……这是孙老师的女儿。” 吴大磊赶紧收回了刚才肆无忌惮打量人家姑娘的眼神。 不过心里却若有所思…… 哦!这下,真懂了!! 不谋人家房子。 这特么谋人家女儿呢! · 午饭是磊哥请吃的。 “七家湾”的牛肉锅贴,陈诺指定去的桥头老店那家,要的就是一个地道的味儿。 磊哥让家里的小伙计骑车去买回来的,又在对面罗氏生煎店里买了几碗馄饨送过来。 牛肉锅贴是刚出锅不久的,表皮金黄,牛肉馅鲜嫩,咬下去还带着汤汁儿。 配上一碗馄饨,孙校花吃的眉开眼笑。 饭后,陈诺又把磊哥拉到一旁交代了两句,就带着孙校花走了。 看着陈诺骑着自行车,带着孙校花坐在后座上离去。 磊哥捧着馄饨碗站在门口目送,心中感慨。 这么个小美人,难怪这位小爷肯出二十万了。 这模样,这身段,换我有二十万,我也给了啊。 一边的小伙计忍不住道:“老板,今天这人到底谁啊?你跟伺候祖宗一样伺候他。” “你懂个屁。”磊哥瞪眼过去,然后闭眼想了想:“这是遇着真大腿了,得抱住了!你不懂,当年老子在里面蹲着的时候,就是靠着这双眼睛毒,看准了人,跟对了人,出来才有了这个铺子这个生意!我这双眼睛啊,看人贼准!你就看吧,把这位小祖宗伺候好了,老子今后就能顺风飞起来!” 想了想,掏出手机来,找了号码拨通了。 “六子啊,我,磊啊!光头磊! 嗨!这不是,有个事儿找你打听打听么。 你不是在个财务公司做放贷的买卖么,我就想问问,一般具体是个什么流程。 啊不不,我不缺钱,我不借钱。 我就想打听打听,一般的流程是怎么个做法…… 对对…… 嗯,你说,我听着。” 按住了话筒,对一旁的小伙计:“傻了啊?拿个纸笔来啊!!没个机灵劲!” · 区里某个负责招商的办公室里。 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人正坐在那儿看文件。 秘书走了进来。 “主任,那个南高丽的公司投资的项目申请书送过来了。您过目一下。” 说着,一叠资料放在了办公桌上,趁着领导翻看资料,秘书又给领导的茶杯里续了水。 “条件很不错啊。”主任看了会儿点头:“这算是今年的重点项目了,投资额和条件都相当好了。这个季度的招商任务,做好了这一个项目,就算是完成一小半了。嗯,有几条一定要注意好了。” 秘书赶紧拿起小本本记录:“主任,您说。” “第一,对外商的具体资质一定要请银行方面坐好核验,投资款必须是实到,那种画饼圈地的事儿,可别又让人忽悠了去。 第二,外事工作要好好对接,你们在对接外商的时候,要做到不卑不亢,有理有节。 第三,我们也要尊重对方的一些条件,除了投资项目本身之外,有什么其他的生活上的条件,你们做招商的,也要尽量去做好服务工作。” 秘书记录完毕放下了笔,迟疑了一下,道:“主任,倒是真有个条件,是外商提出来的,生活上的。” 酝酿了一下,秘书继续道:“外商提出了一个要求,说是他们董事会的一位老板的孩子,要来我们这儿念书,所以要求我们给解决入学问题。嗯,年纪应该是读中学。” 主任不以为意,淡淡道:“这不是什么难事啊。不是有很多先例么。人家投资这么多钱来开厂,还能解决很多就业问题,上学的事情给解决一下,理所应当的。你和教育局联系一下,区里最好的学校,把资料提供给外商,让他们自己选择一下,你坐好对接工作。” 秘书神色古怪:“人家已经挑好了一所学校了,指定就要进这家。” “哦?哪家啊?是金陵附中分校,还是万家湖中学?”主任说的这两家,都是本区里最好的两所中学。全市都是排得上号的。 “……人家说了,要去八中。” “……八中?”主任愣了一下,显然对八中这个名字有点陌生:“八中……去年的升学率全市排第几?” “……倒数第三。” “…………” · 【邦邦邦!】 · 第三十五章 【还是年轻】 第三十五章【还是年轻】 老孙暂时休了病假。 说是病假,但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是给了他一个体面的避开学校最近那些口舌是非的余地。 原本学校里也是商量要不要给老孙一个处分的。按理说,身为教导主任,外面借债的债主都跑来学校挂横幅了,造成这种影响,是要给个处分的。 那位方副校长就是如此主张。 但八中的老校长却一力把老孙保了下来。 考虑到改制在即,于是别人也就没有再争了。 争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反正一旦改制后,大家都是打工人。 不过休假倒带来了一个好处。 就在第三天,警方找到了老孙夫妻,录了口供。 姚蔚山的死,在第二天下午被发现。毕竟是有外商的身份,在本地又有投资的合作项目。这样的人死了,自然警方是要承担不少压力的。 虽然在初步的尸检后,得出的结论是偶发性脑溢血——其实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上上下下不少人还是松了口气的。 至少不是什么刑事案件,人家自己病死的,那么相关的方方面面,也就不用承担什么责任。 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警方根据流程一番排查,酒店方面得到的资料很快就显示,姚蔚山死前最后一晚,在酒店的中餐厅里最后见的人就是老孙夫妻两口子。 口供很简单,没有做太多的追问。大概就是警方的办事人员找老孙夫妻核实了一下当晚见面的时间,地点,以及姚蔚山当时表现出来的健康状况是否有异常。 至于见面的内容,警方虽然问了。 但是老孙却并没有细说,只说是老同学叙旧。 老孙虽然老实善良,但又不是傻子。自家的家丑也不会轻易往外说的。 这个事情里,唯一可能泄露点疑点的,就是姚蔚山准备好的拿几份让老孙夫妻签字的东西。 可惜那几份东西,陈诺当晚就带走了。 所以,姚蔚山和老孙夫妻两人的恩怨的根子,暂时得到了保密。 一切看上去太正常了。 因为姚蔚山的身份特殊,警方抽调了市局最优秀的法医,最后复核尸检,得出的结论也是一样:偶发性脑溢血。 现场没有任何打斗搏斗或者他人伤害的痕迹,尸体没有任何内伤外伤。 从现场看来,死者死前洗了澡,又喝了不少酒。 没人把疑点怀疑到老孙两口子这种普通人身上。 唯一震撼的,就是老孙夫妻两口子自己了! 姚蔚山……居然就这么死了? 他一系列的手段,几乎把老孙夫妻两人逼到了绝境,必胜的局。 结果,这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脑溢血,就这么自己死了! 连老孙自己都忍不住生出了一股无法描述的荒诞之极的感觉。 三天后,吴大磊打电话给陈诺。 二十万,借出去了。 磊哥办事还是靠谱的。 想来,老孙得知了姚蔚山的死讯后,在最初的震惊和荒诞之余,也颇有一股:恶人自有天收的感觉。 然后,终于下定决心,先想办法把钱凑齐,把杨晓艺亏空的公款的账平上。 这事儿,看似就这么抹过去了。 · 陈诺回到了学校里。 高二六班的班主任,又变回了上学期在雪天摔伤的那位吴老师。 老孙在学校里暂时病假消失,一时间沸沸扬扬,总是要被人谈论几天的。 而老孙的空位,而让陈诺意想不到的一个副作用,凸显出来了…… · 课间休息的时候,一个外班的男生大步走进教室,把一封信放在了孙可可的桌上,然后扬起一张自以为帅气的笑脸,扭头就走。 临走之前,还仿佛示威一般的瞪了坐在窗户边最后一排的陈诺一眼。 陈诺叹了口气。 坐在前面的罗青回头忍着笑:“这一上午,第四个了吧?” 陈诺没说话。 孙可可涨红了一张脸,用力咬着牙,把桌上的那封信,看都没看,就直接走后排扔进了垃圾桶里。 ——没有了一个当教导主的父亲,这么一个保护神的存在,以孙可可的颜值,在这帮青春期的少年中,实在是太有杀伤力和吸引力了。 更何况谣言四起,陈诺甚至听那些学生传:老孙已经被停职甚至开除了。 陈诺并没有打算过多的插手这种事情,只把这些事儿当成一个小小的插曲。 但放学的时候,情况就越演越烈了。 下午体育课的时候,正在跟一群女生在操场上打排球的孙可可,正跑开了去捡球,就被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拦住了去路。 几个高三的毕业班的男生,簇拥的其中一个看上去个头还挺高的。挡在了孙可可的身前。 当中那个男的,看孙可可的眼神颇有点肆无忌惮的样子。 “孙可可,找你说点事儿,咱们到旁边说一下吧。” 孙可可冷冷道:“不去。” 说着,扭头要走,那个男生直接伸手就给拦住了。 身后几个同伴还在起哄的大笑。 孙可可抬头:“你干嘛?” “就说几句话,没什么吧?这么不给面子?”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不认识你。” 孙可可低头欲绕开,又被男生拦住了。 男生有点流里流气的样子——其实倒未必是真的流氓,只是这个年代,这个年纪的小男生,大概是脑残的港片黑帮片看多了,总以为摆出这种姿态来很帅。 其实很傻。 “别这么拽呀。你爸都不在学校了。”男生脸上带着故意挤出来的很嚣张的笑容:“你跟我认识一下,我在学校里罩着你!怎么样?我叫张林生,你可以打听打听我。” “你干嘛!!”孙可可急了。 “不干嘛,就是觉得你可爱,想认你做妹妹,你喊我一声哥,以后我罩着你。” 张林生依然在讲着自以为很吊但其实很脑残的,这个年代的撩妹台词。 高中的体育课男女生是分开的。 一开始陈诺没看到这里的情况,等他看到的时候,已经听见了孙可可尖叫一声:“你们干嘛!!” 正在列队绕着操场跑步的陈诺,立刻脱离队列跑了过去,身边罗青丝毫没犹豫,也跟了上去。 没等陈诺到跟前,带女生的体育老师已经发现了。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体育老师直接就吹了哨子,大步过去,瞪眼就冲那几个男生喝道:“你们几个!干什么!哪个班的!” 几个男生轰然一笑,赶紧跑开了,还有的一边跑一边继续起哄大笑。 其中那个张林生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陈诺走到了孙可可身边安慰。 忍不住就低声骂了一句:“牛逼什么啊!看老子怎么搞定她!” 正还想说几句显得自己牛逼的话来摆个谱,忽然就发现陈诺的目光已经射了过来,仿佛还对自己似笑非笑的点了下头。 “放学的时候别走啊,我要堵那个叫陈诺的小子。”张林生咬了咬牙,心里泛酸。 这个年纪的半大小子,都是荷尔蒙过剩喜欢闹事的,加上是非观也有点歪,而且八中原本校风就一般,听了这话,都轰然大笑应了。 于是,放学后,张林生带着和自己关系好的几个男生出了校门,准备骑车离开,然后找条小路去堵陈诺。 这种年纪的二逼少年,总觉得用这种方式就能显得自己牛逼不凡。 结果…… “卧槽!我自行车呢?!” 张林生在校门口找了一圈,愤怒的叫道。 一群人帮着找,乱哄哄的,却浑然没发现,陈诺已经插着都,吹着口哨,慢悠悠溜达着出校门回家去了。 这位张林生同学晚上回家后,先是因为丢了车被家里父母骂了几句。 然后毕竟为了孩子着想,第二天先让他把自家父亲的自行车骑着上学。 早上在学校门口遇到陈诺的时候,张林生直接就上去挑衅。 “小子!昨天你走运,我有事儿没功夫找你!今天放学你别想走啊!” “好嘞!”陈诺愉快的点了头。 然后,下午四点半,张林生带了出了校园。 几分钟后。 “卧槽?我车呢?怎么又没了?!” · 据不完全统计,短短三天时间,八中门口丢失自行车人次共计七例。 有高三一班的张林生同学, 高三四班的刘同学。 高二一班的吴同学。 高二五班的甘同学…… 等。 共同特征:男性。 以及:都用实质性的行动骚扰过孙可可同学。 · 在姚蔚山死后的第五天。 金陵路口国际机场。 国际航班抵达出口的地方,一个戴着墨镜穿着夹克的白种中年人推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出口处一个接机的司机,带着一个女翻译赶紧迎了上去。 司机接过了行李箱,女翻译引着白种中年人,朝着停车场走去。 上了一辆黑色帕萨特后,女翻译客客气气的问道:“安德森先生,我们先送您回酒店……” “不,我不需要休息。”安德森摘下墨镜:“请带我先去本地的警局吧。我想尽快看到了关于姚的案卷。总部公司那里需要尽快得到官方的正式消息。” · 【邦邦邦! 你看这票,它又大又圆,你看这头,它又脆又响……】 · 第三十六章 【掘金人】 第三十六章【掘金人】 警局里,安德森出事了自己的证件,以及M国总公司的授权等一系列的文件后,拿到了可以披露的关于姚蔚山死因的结案资料。 安德森戴上了一幅眼镜,直接翻到了法医鉴定的结论那一页,细细的看了一遍。 然后,他又翻回到了警方的结案推论的那一页。 看完后,安德森看上去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高级打工人,很礼貌的和警方负责接洽的人员握手道谢。 一边的翻译把安德森的客套话翻译完毕之后,又传达了警方接洽人员的一些官方言辞。 出了警局,翻译问道:“安德森先生。现在是回酒店么?中方的代表晚上设宴请您在……” “不,我想去公司看一下。总部除了需要对姚的死做官方结论外,还需要对姚在这里的投资项目公司的工作情况做一些简单的清理,所以请送我去公司。至于晚上的宴请,请帮我婉拒吧。” 安德森的语气很温和。 来到了公司,在姚蔚山生前使用的办公室里,安德森拿到了姚蔚山在公司的助理整理出来的姚蔚山生前这几个月的工作资料和事项。 安德森看的非常仔细,直接翻到了晚上八点,才离开。 离开前,他还很客气并礼貌的高度赞扬了公司工作人员对资料整理的细致和周全。 总而言之,投资公司里的人,对于这位从总部派来的专员,虽然对于他拒绝了宴请,有点觉得对方不太懂国内的文化礼仪,除此之外,倒觉得这人挺好打交道的。 · 安德森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接近十点了。 他依然住在了姚蔚山生前住的那家酒店。 当然,姚蔚山使用过的那个房间暂时封闭了。 为了表示尊重,投资公司给这位总部的专员开了一间和姚蔚山同级的豪华套房。 房型都是一模一样的。 礼貌的感谢了司机和翻译的工作,安德森回到了酒店房间里。 他关上门的瞬间,脸上客气的笑容,切换成了冷峻的表情。 放下了自己的包,脱掉了外衣。 安德森开始一个个房间,每个角落的搜查。 以一种极其专业的手法,仔细的检查了房间一遍,确定了没有任何窃听和窥视的仪器存在。 他甚至摸出自己的眼镜盒,从里面的夹层里凑出了一张薄薄的黑色镜片来,然后对着房间四周仔细的看了一圈,确定了没有红外或者夜视的隐蔽探头。 然后他开始在房间里的客厅做了一些奇怪的测量。 很显然,在看过了警方的案卷卷宗后,他先找到了房间内姚蔚山被发现死亡时候尸体的位置。 然后又在洗手间里看了看。 从洗手间,到客厅,他走了两遍,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会儿。 最后,他走到了阳台的玻璃门前。 皱眉看了看玻璃门的门锁,又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的大门。 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深思。 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卫星电话,安德森想了一下,拨通号码。 “是我,我已经抵达,初步的卷宗已经看过。”安德森的语气很平静。 电话那头:“你的判断呢?” “十六号掘金人的死因,目前初步判断为正常偶然性死亡。卷宗上一切正常。夜晚沐浴后过量饮酒导致的脑溢血。从掘金人生前对项目的运作,没有发现有什么引发敌意的行为,他的投资和项目,也并没有做出可能引来敌意的举动,公司的项目进度我也检查完了。” “既然是正常的,那就快速了结吧。不过是一个为我们在外围赚钱的掘金人,我们不需要把精力浪费在上面。” “可是……”安德森犹豫了一下:“恰恰是因为太正常了,找不到一丝的可疑。可能是我的第六感吧,我总觉得,在看死正常的字面之下,隐藏着一种让我非常不舒服的敌意。” “……敌意?你的意思是,这只是你的第六感?“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不满。 “是的,我申请做进一步的调查。“ “我们不希望节外生枝。你需要判断的是,掘金人的死亡是否正常。我们的项目是否引发了第三方的敌意。如果两者都没有问题的话,按照流程,你就可以回来了。” “……就当是我自己的一点第六感吧,我需要两份资料……放心,我知道我在作什么,在这个古老的国度,我不会大动干戈引发什么乱子,更不会给总部带去任何的麻烦。” “希望你真的知道!我们对于这个古老国度的生意开发才刚刚开始,十六号掘金人是我们派去的第一个,以后还会有更多,我不希望你用一个第六感的理由,做出出格的举动,而引发外人对我们组织的关注。你记住,我们是应该隐藏在深渊里的!”电话那头的语气,警告的味道很明显。 “好的,我很清楚。现在我需要两份资料。第一,我需要掘金人生前半年在这里的信用卡消费账单。第二,我需要掘金人生前使用手机的通话清单。” 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好吧,但调查就到此为止了,这是我能允许你做的最大程度的举动了!做完你想做的,然后立刻回来吧。” 顿了一下,电话那头缓缓道:“南高丽那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四号掘金人死亡被列入了重点调查,那里更需要你去提供一些帮助。” “所以这真是一个不愉快的年份,不是么?总部对于东亚生意的开发,看来并不顺利。”安德森似乎开了一个玩笑。 “不需要太过悲观,这些不是我们的主营业务。只是一些外围帮我们赚钱的掘金人罢了。”电话那头的语气变得严肃了一点:“我再次警告你,不要有出格的举动!我可不想像上次一样,引来CIA对我们的关注。” 安德森冷笑着挂断了电话。 当晚,他的电脑邮箱里收到了两份加密的邮件。 安德森坐在笔记本前,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拿着笔,在面前的一张纸上飞快的画画写写。 他先是列出了姚蔚山生前使用的电话,通话记录号码里的一些自己觉得值得关注的名单。 然后,又在姚蔚山生前使用的信用卡的消费记录里,找出了几条自己觉得需要去关注的项目。 尤其是信用卡消费的项目里,被安德森列出来的几条里,其中之一,赫然是一个……梵克雅宝珠宝的购物记录。 一个小时后,他再次打通了卫星电话。 “我可能发现了一点疑点。” “……说。” “第一,姚在生前,帮一个叫杨晓艺的女人做了一些期货生意,并帮她开M国的期货交易账户。第二,他的手机联系人里,这个女人和他的联系比较频繁。第三,姚死亡当晚最后见到的人里就有这个女人。第四姚在生前的信用卡消费里,有几条针对异性的消费,其中包括了购买珠宝,而我又看到了这个叫杨晓艺的女人的照片——她长的很漂亮,而且有丈夫。” “sowhat?这只能证明我们的掘金人可能是个好色的家伙,他在为组织赚钱的时候,顺便在当地找了一个女伴,这并不奇怪。你以为我们没有关注到这点么?你想表达什么呢?桃色仇杀?不,那个女人和她的丈夫都是普通人!普通人没有这样的能力无声无息的杀掉我们的掘金人。”电话那头失笑道:“好了,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没有发现,你就回来吧。南高丽哪里更需要你!” · 次日,上午的时候,孙可可就一直咳嗽。 第二节课没上完,陈诺过去摸了摸孙校花的额头,确定了她在发烧。 也不管女孩的挣扎,直接拉着她去了班长那儿丢了句话:“她生病了,我送她回家休息。” “我,我只是昨晚着凉了,家里的暖气片坏掉了。”孙可可可怜兮兮的看着陈诺。 陈诺不管她怎么说,拉着她,搀扶着就离开了学校。 索性住的不远,陪着她回到了家中。 路上得知老孙这两天白天都不在家,跑出去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陈诺却知道,是去帮借贷手续的事儿了。 至于杨晓艺,则还是要上班。 上了楼,孙校花用钥匙打开了自家的门。陈诺扶着身子绵软的女孩走进房里。 孙校花有些气喘,却还是红着脸试探着喊了一声:“爸?妈?” 家里没人应答,孙校花才稍微松了口气,只是看向陈诺的目光,越发有些局促。 而陈诺一进门,忽然之间,低着的头,眸子里眼神中划过一丝寒芒!! 他不动声色的把孙校花扶着先坐在了沙发上,身子拦在了孙校花身前,扭头,眯着眼睛看向里屋的方向…… 家里…… ……有人!! · 孙家里屋的主卧室的门关着。 薄薄的门板内,安德森静静的站在门后,戴着手套的手指间,夹着一枚细长的钢针,目光森然。 · 【嗯,从这章开始,一些世界观和世界背景慢慢展开。】 · 第三十七章 【不开心了呀】 第三十七章【不开心了呀】 孙家的房子不大,那种建于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老式单元楼。这种老式的房子有个特点,就是客厅很小。格局规整——一点面积都不带浪费的。 两个卧室一大一小,平日里老孙两口子住主卧,小房间则是孙校花的闺房。 陈诺把孙校花放在沙发上休息,自己站在了客厅通往卧室的走道口子那儿,略一思量,大声道:“你们家药箱在哪儿?” 这个年代,家家户户都家里背着药箱的,体温计,以及一些常备的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什么的。 毕竟平时谁都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一般老百姓得个小病都自己先扛着,自己吃点药,弄不过去了才去医院。医院也远,而且这个年代,药店也没有开的大街小巷都是。 不像二十年后,很少有人在家里备这些了。一个美团送药,直接就送家里来——还能送TT呢。 孙校花晕晕乎乎,她确实是发烧了,刚才路上走着还行,这会儿进了家门,往沙发上一靠,却反而有些不清醒,含含糊糊低声道:“在我爸妈房间里,就在梳妆台下面的竹篓子里。” 陈诺嗯了一声,没掩饰自己的脚步声,故意松松垮垮的走了过去,拉开了主卧的门把手。 他开门的动作很大,直接推开门就走进去。 进门也没东张西望,直奔梳妆台而去。 安德森的身形如同一条游鱼一样,脚步轻如狸猫,无声无息的从房门后滑了出来,就落在陈诺的身后。 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个鬼魂一样没有分量,看着脚步是沾着地面的,但一看身影移动却仿佛是飘着的感觉。 陈诺在屋子里走动,从门口晃到放在卧室里那张双人床侧面的梳妆台的时候,安德森的身形,非常诡异的游走,始终保持在陈诺的背后——这是一个视觉上绝对的死角。 而且,无声无息。 安德森在静静的打量眼前这个少年。 看着年纪不大,穿着蓝白相间的外套,走路的时候肌肉松弛,而且耷拉着拖鞋。 此刻这个少年就背对着自己,蹲在梳妆台前翻东西。 从身形上看,肩膀的肌肉是松弛的——没有任何戒备感觉。 安德森只用了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这是一个普通人。 陈诺故意把自己的后背卖给了对方,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和姿态,甚至连肌肉也都是放松的,看着就仿佛真的是一个毫无察觉正在一心翻东西的普通少年。 而实际上,就在他眼前,是梳妆台抽屉的铜把手。 把手上的漆已经磨光了,铜底上,陈诺能清晰的看见,自己的身后,一个白种男人正在紧紧盯着自己。姿态如同一只捕猎状态的猫科动物。 尤其是对方指间夹着的一枚钢针。 陈诺眼神一凝。 这是个高手。 而且……外国人?这就不是普通蟊贼了…… 陈诺翻出了药箱子,然后起身。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安德森已经飞速的后退,身子贴在了墙壁上,然后他整个人仿佛违背了物理规律一样,身子贴着墙壁…… 就如同蜘蛛一样后退,然后爬上了墙壁,最后身子吸在了天花板和墙壁的交界处! 陈诺故意从他下面走过,没有抬头,甚至他的后脖子有那么一瞬间,就暴露在安德森手指间的钢针下。 出了主卧,陈诺随手把房门也带上,回到了客厅。 假装拿起暖水壶,茶杯,倒水。打开药箱找出了感冒药,又亲手喂孙校花吃了两粒。扶着她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从头到尾,陈诺的眼睛其实都紧紧盯着主卧的房门。 几分钟后,他的眉头稍微松了松。 人走了。 陈诺想了想,伸手在已经迷迷糊糊的孙校花的后脖子上某个位置轻轻按了一下。 孙校花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陈诺则重新走进主卧。 看了一眼,人确实走了。 陈诺皱了皱眉,走到阳台上,扫了一眼,发现了左侧的铝合金窗有一丝缝隙。 伸手轻轻的打开窗户,手里收着劲儿,窗户无声无息的拉开,陈诺身子一跃就上了窗台,双手往外摸到顶沿,身子就如同一只狸猫般灵巧的滑了上去。 老孙家在五楼,上去,就是楼顶了。 楼顶空空荡荡无人,陈诺落地的时候目光已经扫过一遍了。 楼顶平日里也没人上来,地上的隔热水泥板有不少都已经破败烂掉了,还有一些则是乱七八奥摆放的空调外机,还有太阳能热水器的装备。 陈诺飞速的绕着楼顶的边缘跑了一圈,最后在左侧看到了楼下,大约十多米外,一个身影正在不慌不慢的离开。 戴着帽子,双手插着裤兜。 衣服的颜色和自己刚才在铜把手上看到的一样。 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栋宿舍都光秃秃的矗着,周围没有什么住宅楼,远处则是一个工厂。 陈诺直接侧身翻了出去,双手轻扶挂在楼体外侧的排水管,身子直接顺着就滑了下去,整个过程不到十几秒。 落地后,陈诺飞快的把校服脱了下来,在手里一窝,随手扔在了楼下的灌木丛中,然后飞快的跟了出去。 安德森步行的速度很快,虽然低着头,但其实并没有放松警惕,在几个路口的时候,借着等红灯的时候,还特意观察了身后。 确定了安全,安德森才放心的换了个方向,朝着酒店就去,在到酒店之前,他甚至还停下,进了路边的一个小超市买了两瓶矿泉水。 半个小时后,安德森走进了酒店大堂。 站在远处的一个路灯下的陈诺,看着安德森的身影消失在了酒店里,尤其是安德森进门的瞬间,他准确的看到了在落地玻璃墙上倒影出来的安德森的脸孔。 陈诺的双眼眯了一下。 站在原地,思索了几秒钟后,陈诺扭头离开。 · 孙校花从沉沉的甜睡之中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人呢? 试着喊了一声:“陈诺?” 厨房门口,探出半个脑袋,少年脸上带着可爱又无害的笑容:“醒了?” 脑袋缩了回去,片刻后,陈诺端着一碗白粥走出来,轻轻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转身又进了厨房,拿了个小碗出来放在了白粥旁。 小碗里是一叠切成了丝儿的榨菜,洗过去了皮的,只切了菜心儿。旁边还挑了一小堆肉松。 不顾少女愣神儿的样子,陈诺直接伸出爪子,在孙可可的额头上摸了下。 “嗯,不发烧了。感觉怎么样?” 女孩的脸上带着娇羞,侧头让开了陈诺的手,低声道:“还行,就是没力气。” “饿的。”陈诺把碗往前推了推:“把这个吃了,这都下午三点多了,你午饭都没吃,当然没力气。” 少女望着陈诺,有些怔怔的出神,然后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开始泛红,就像涂了胭脂似的,赶紧低头拿筷子,捧起碗来就乖乖的吃了起来。 饭后陈诺又扶着她进了房间去床上躺着,然后又把个清洗消毒过的体温计晃了晃。 “张嘴,啊……” 女孩害羞的笑了笑,陈诺让她把体温计含着:“三分钟后拿出来。” 转身出了卧室。 孙校花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房门没关,能听见陈诺在客厅里收拾碗筷,和随后传来的厨房里洗碗的水声。 脸上又开始泛红了。 嗯……平日里,爸妈在家,好像也是这么过日子的呢…… 女孩娇羞的身子缩成一团。 陈诺洗好了碗筷,回到卧室,看了一眼时间,从女孩嘴巴里拿出体温计瞧了瞧。 “三十七度不到,嗯,不发烧了。应该就是个小感冒。” 说着,陈诺走过去把窗帘拉上了。 窗帘并不是那种隔光的材料,只是让房间的光线变的暗了几分。 “能睡就再睡会,生病了就要多睡觉,睡觉最养人了。” 窗帘拉上的瞬间,女孩又有些羞不可抑,仿佛想到了什么,拉起被子把半张脸蒙住了,只露出了眼睛。 但下一个瞬间,被子就被陈诺拉下来了。 “睡觉别蒙着脸,不怕把自己闷出毛病么?” 说着,陈诺就转身要出房门 “你……你是要走了么?”孙可可柔柔弱弱的喊了一声。 “……”陈诺回头,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眸子,犹豫了一下:“我先不走,等你睡着了,我就在客厅看电视,你有事就叫我。” 孙可可松了口气,看着陈诺走出了卧室,然后客厅了电视机打开,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声音。 女孩睁大双眼,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脑子里想着什么,发了会儿呆。 终究还是生病体弱,渐渐的,眼皮沉重下来,慢慢合上,不多会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孙校花发现房间里已经黑漆漆。显然已经是天黑了。 自己卧室的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但是隔着房门,能隐约听见外面传来老孙和杨晓艺说话的声音。 孙校花起身,甚至来不及穿拖鞋,就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老孙和妻子正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看见女儿跑了出来。 “可可。醒了?”老孙开口。 孙校花没言语,目光在家里打了个转,没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不由得心中失落。 “陈诺呢?” 老孙一听,眼角先抽了抽,吐了口气,才道:“他下午就走了,你妈下班回来,他就走了。” 杨晓艺一眼看见自己的女儿光着脚,过来就赶人:“怎么下来下地不穿鞋?你还生病呢,赶紧去床上躺着去。” 孙校花撇了撇嘴,回到卧室里,身子往床上一倒。 ……哎,不开心了呀! · 【照例邦邦邦求票求打赏。 然后,要对你们说点题外话:最近疫情有所反复,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尽量别去公共场合,别乱跑,有闲暇的时间就窝在家里看书吧。 尤其是身在河北和东北的,你们要保重呀!】 · 第三十八章 【要不……埋了他?】 第三十八章【要不……埋了他?】 陈诺站在阳台上。 从落地的玻璃窗能看见酒店的豪华套房内,安德森正坐在电脑前。 房间里有面镜子,上面贴了十几张纸条,形成了一个树形图。 顶部是姚蔚山的名字。 而下面几条线,串着的纸条上,分别是姚蔚山生前社交关系的一些人名。 其中,老孙和杨晓艺夫妻的名字就在其中。 安德森操作了会儿电脑,起身走到树形图旁,手里拿着马克笔,犹豫了一下,把老孙和杨晓艺的纸条上画了个叉。 ——已经有四五个纸条,都画上叉了。 “难道,真的是意外么……” 安德森自言自语。 他叹了口气,转身的时候,眼神扫过阳台和窗户。 阳台上,空空荡荡,空无一人。 · 十几分钟后,酒店南边的一条巷子口,一家面馆里,陈诺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坐了下来。 “一碗红烧拉面。加肉,加个荷包蛋。” 交代完后,陈诺顺手从桌上摆着的小碗里拿出几颗蒜瓣剥开,去皮。 动作轻柔和细致。 只是少年的嘴角微微弯曲,扯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嗯,确实有些古怪。 陈诺心中叹气。 · 深渊。 这是一个名词,同时也是地下世界的一个组织。 规模不算大,但也算颇有点历史和名气——当然,这种所谓的名气,对于普通人而言是不存在的。 按照上辈子的人生,深渊这个组织,和自己算半个同行。 聚集了一些妖魔鬼怪,做很多见不得光的任务。嗯,也有几个实力不错的奇人异士。 总的来说……不算什么硬茬。 但这么看来,自己算是无意中招惹了些因果。 现在看来,那个姚蔚山……身份就不单纯了。 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出国后混出名堂,然后衣锦还乡来装逼的家伙。 而是…… 嗯,是了,深渊这个组织里,有一个角色叫做:掘金人。 专门负责行走在俗世之中,为组织赚钱的。张罗一些社会关系网和经营一些资源。 类似于白手套。 没办法,异能人士,也要恰饭的嘛。 至于陈诺怎么会认出是深渊这个组织。 很简单,他是看到了安德森,认出来的。 至于他怎么会认得安德森。 更简单。 因为从时间线上来看,在三年后,也就是大约2004年的样子。 包括安德森在内的,深渊这个组织的核心成员,将会在一场碰撞对抗之中,全军覆没。而包括安德森在内的,深渊组织的几个成员,一战之中全员团灭。深渊的大本营被一把火烧成了平地。 这个存在了超过五十年的地下世界颇有名气的组织,就此成为历史。 而做出这件事情的人,也就此打响了在地下世界的名气。 阎罗。 · 拉面端上来了。 面不错,毛细。几块红烧牛肉有些柴,但味道很正。 丢了两瓣剥好的蒜瓣放在面碗里,陈诺拿起筷子吃了几口。 嗯……要不……埋了他? …… ………… ……………………哎,不妥! 陈诺摇头。 把这个来查姚蔚山死因的家伙埋了,不难。 陈诺记得这个人,勉强算个高手,但也就一般,而深渊这个组织里,厉害的角色没几个,最厉害的当然是他们的首领。嗯,外号叫什么“船长”。 嗯,是个人物,被自己弄死的时候,脖子上绕了几圈电线,挂在了楼顶,临死哼都没哼一声。 是条汉子。 不过陈诺并不因此而生出什么钦佩。 上辈子,自己初出茅庐的一个混迹地下世界的萌新,接了个委托任务,任务的内容和这个叫【深渊】的组织有些合作部分。 然后,任务完成,这个【深渊】组织则扣了任务的成果不想给自己。 人家是成名组织,大概是看自己是个无名无辈的小萌新……踩了就踩了。 于是,被初来乍到的还是萌新的陈·阎罗·诺杀上门去,直接推塔爆了水晶。 想对自己玩黑吃黑那种勾当——黑吃黑,那是人干的事儿嘛! 呸,下贱! · 堂子街铺子里的磊哥打了个喷嚏。 在芭提雅海滩喝椰子的肖老板打了个喷嚏。 沉在海底的河……好吧,他打不了喷嚏了。 · 埋是可以埋的,但没必要。 一个深渊,陈诺不放在眼里。但问题是,老孙一家子扛不住。 埋了这个调查员,那就等于是摆明车马的告诉了深渊:来吧!姚蔚山的死有问题! 那接下来老孙一家面临的麻烦更多。 除非自己能再去把深渊这个组织一巴掌拍灭掉。 可陈诺不想那么做。 没必要不是。 其实,更深的一层意思,埋在陈阎罗的心中。 就是…… 这辈子,他想换个活法了。 重新踏入地下世界,阎罗大人王者归来重整河山,然后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的过一辈子…… 陈诺腻了。 当个咸鱼,挺好。 谁都别来惹我就行。 这辈子,长远看来怎么个活法儿。这个问题,陈诺到目前为止还没琢磨明白。 但短期看来,他只想这么很咸鱼的过日子。 嗯,一边把上辈子的几个遗憾弥补掉。一边同时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状态。 他实在是有点迷恋这种平平淡淡的烟火气。 目前看来,陈诺对自己的规划就是这样的。 想着想着,吃着吃着,把碗里最后一口面吸溜吸溜消灭掉,放下碗筷,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陈诺走出了面馆。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假日酒店的大楼。 现在看来,这个调查员没查出什么。 老孙一家的名字,已经被他划掉了。 那就…… 算你命大。 · 孙校花看着陈诺,眸子里仿佛带着一丝水光。 陈诺额头上带着些许汗珠,略微带着点喘。 啪啪啪。 篮球在手里运了几下,随手甩给了过来接应的罗青,陈诺一路小跑去了底线。 罗青把球传了过来,陈诺接球直接挑起一个干拔三分。 唰! 空心入篮。 周围传来一阵叫好,其中还有几个女生的尖叫。 陈诺双手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和走过来的罗青击了下掌,然后目送对手下不忿的下场。 三对三的半场对抗结束。 这是放学后的篮球场上,一个多小时,有陈诺这个投(挂)篮(逼)无敌的家伙存在,直接干翻了所有上来挑战的对手。 罗青和另外一个不配有名字的工具人队友:卧槽,一不小心人生巅峰了? 可惜了,八中这种烂学校也不存在什么篮球校队——事实上国内的绝大部分的中学,除了少见的一些有体育传统的名校,其他基本都没有正经的篮球或者足球校队。 有高考这个大神的存在,什么篮球梦都一边凉快去。 去特么的篮球梦。 否则的话,以陈诺今天的这场表演,恐怕就要引来什么校队的教练的关注,震惊天赋,顺势拉拢进麾下,参加全国大赛……然后就顺理成章把故事转入竞技分类去了…… 教练,我想打篮球? tui!刷题备战高考去! 孙可可看着陈诺走下场,眼睛原本满是小星星。 但是很快,就看见同年级的几个女生已经迎了上去,还有一个女生大着胆子,把一瓶纯净水递向了陈诺…… Tui!小妖精!! 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而陈诺,开始在学校里变得异性缘好了起来。 没办法,这辈子,顶了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蛋,简单的一个字形容:帅。 重生之前的原生有点内向,大概是因为家庭原因,性格孤僻,而且性子还有点古怪,不太讨喜,存在感也很差。 但是陈诺重生后,从上个学期末,到这个学期开始的这些日子,在旁人的眼里,陈诺仿佛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看着似乎还是不怎么喜欢和人打交道……但是,几件事情,却让他在学校里渐渐有了话题。 敢泡教导主任女儿的好汉。 平日里又肆无忌惮的逃课。 敢和老师搭着肩膀一口一个老孙。 以及,走路的时候,双手插着裤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以及,今天下午在操场上打篮球,居然大杀四方!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气质。 那种看似懒洋洋的,却又有一股子混不吝的范儿。 关键是,还并不张扬轻浮。 ——当然了,主要还是脸长的好。 甭管这些名气也好,气质也罢。若是顶着个吴孟达的脸,哪怕他投篮美如画,那也绝不会有小姑娘愿意给他送纯净水。 看着迎过来的三个女生,当中一个脸红红的递来一瓶矿泉水,陈诺先是愣了一下,接过来。 女孩们嘻嘻哈哈笑了几声,中间的女孩有些挂不住脸,但却依然迎着陈诺的眼神:“我是四班的杜晓燕。我们去年还是同班,后来文理分班了。” 陈诺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三个女孩嘻嘻哈哈的跑开了,只是临走之前,这个杜晓燕还故意朝着孙可可毫不掩饰的看了一眼…… 害,女孩之间的战争。 孙校花脸上挂着一百个不乐意,原本想走向陈诺的脚步却停在了原地,看着陈诺自己主动走到了面前来。 只是眼神还盯着陈诺手里的那瓶乐百氏纯净水。 陈诺笑了笑,随手把瓶子扔给了不远处的罗青。 孙校花脸上虽然表情不变,但是眼睛里却多了一丝笑意,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来。 “我爸说过,就算天气暖了,运动完也不能喝凉水。年纪轻轻的不懂,将来老了得了胃病就后悔。” 说着,拧开了盖子递到陈诺面前。 陈诺看着杯子里水面上飘着的几颗红艳艳的枸杞…… ……陈阎罗心态有点不稳:我这辈子才十七岁,就提前进入到保温杯里泡枸杞的中年生活了? “保温杯是你爸的?” “……嗯。” “枸杞也是?” “嗯。” “……你从家里拿这些出来,你爸不知道吧?” 孙校花脸红了。 “不喝拉倒!” 正要收回杯子,陈诺却直接一仰头,三口两口喝光了,连泡着的枸杞都进了嘴咀嚼几下吞下去。 孙校花眉开眼笑,正要说点什么…… “陈诺!!!” 嚯!透着就一股子叫嚣挑衅的断喝! 陈诺和孙校花一回头。 几个年轻人缓缓走来。 当中一个,正是前段时间连丢俩自行车的张林生同学。 嗯,一行人大概五六个。 有的脱了校服甩在手里。有的故意把校服拉链拉一半,然后衣服领子竖着。有的则把校服脱了,担在肩膀上。有的手里拿着一根自行车链条锁。有的带着一根棍子,故意横在脖子后,双手搭在上面。 共同点:几个少年都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若是此刻能有个BGM,那就更应景了:叱诧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 呸! 中二!! · 学校办公室二楼的教研室的房间里。 那位来镀金的校长助理方先生在。 教育公司的学校代表刘打工人在。 学校高二年级组长兼高二六班班主任吴老师在。 以及,一位穿着夹克衫的教育局的工作人员。 再以及,一位穿着黑西装看着像高级打工人,面色严肃的中年男人 更加以及……站在那儿一个倩影:中长的黑发,带着一根蓝色发箍,身材高挑。容颜清丽,只是眼神四处飘荡,明显有些不耐烦和魂不守舍。 虽然已经是春季,但是天气还没有那么暖和。可女孩却穿着一条浅蓝色的百褶裙,露出一双白生生又笔直的大长腿,过膝袜下穿着黑色皮鞋。 唯一有些维和的,就是上半身,已经穿上了一件崭新,但明显就不合身,又有些肥大的蓝白色运动外套——八中的校服。 方校长正和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客客气气的说着什么。 女孩的眼神已经飘到了窗户外。 忽然之间,女孩仿佛在楼下操场上看到了什么,陡然一声尖叫。 “啊!!!” 正在和教育局同志做交接的方副校长吓了一跳。 屋子里的几个中年老年男人也都吓了一跳。 而这个大长腿少女,已经满脸兴奋,不管不顾一溜烟就掉头跑了出去。 原本房间里的那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汉子,一个很仓促的鞠躬后,赶紧追着跟了出去。 房间里诸位愣了一秒钟,方校长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出去看看,这是怎么了?” · “陈诺!今天这顿揍你是躲不过!就算是耶稣来也不行!我说的!” 张林生挑着下巴昂着头,看着面前的陈·阎罗·诺。 身后几个同伴也都故意做出不怀好意的表情来,摩拳擦掌。 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啊~~~~~~~~~~~~~~~~” 一连串的【啊】还带着颤抖的尾音儿。 一个高挑的身影连蹦带跳就狂奔而来! 直接冲进人群,一头就撞进了陈诺的怀里,拦腰死死抱住!! “欧巴~~~~~”女孩抬起俏脸,眼睛里满是小星星,用南高丽语激动的叫道:“我终于找到你了!!关二哥保佑!!” 啪嗒! 陈诺手里的保温杯掉地上了。 啪嗒! 张林生手里的链条锁掉地上了。 啪嗒! 罗青手里的篮球掉地上了。 啪嗒! 孙校花手里的保温杯盖子掉地上了。 孙校花心理活动:(我……这是……被绿了??) · 【喏!修罗场!打钱!】 · 第三十九章 【破】 第三十九章【破】 陈诺被长腿萤火虫妹子抱住的瞬间愣了个神儿。 卧槽,这大长腿哪儿冒出来的?!! 我当初事了拂衣去,不留声与名的逼格就这么崩掉了? 一秒钟的功夫,说时迟那时快。 孙校花的脸色已经刷白了。 怀里的长腿萤火虫已经快要把脑袋埋到自己怀里去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 修!罗!场? ……好吧,其实主要不是为了妹子们的复杂关系。 陈诺清清白白,又没馋人家身子,坦坦荡荡做人……怕……啥? 怕的是……自己和萤火虫妹子的关系,太过特殊见不得光。 一秒钟的功夫,陈诺的脑子里已经转过了十八个念头:怎么破? 眼神落在萤火虫妹子身上。 要不……我就说:“妹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有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 你觉得妹子信不信? 要不……我对孙校花大喊一声救命,再叫非礼? 不行,有点侮辱人的智商? 目光落在了面前几个山寨铜锣湾的家伙身上,中间那个张林生…… 好嘞,就你了。 兄弟,委屈一下。 就在这么漫长的一秒钟内,陈诺完成了心理建设。 瞬间,陈诺一抖身子,一股子暗中的力道,先把箍着自己腰的萤火虫弹开,然后飞快抬起手来指着张林生,满脸义愤填膺大喝:“高年级了不起啊!高年级就能欺负人啊!高年级就能混黑色会啊!黑色会我就怕你啊!” 话音未落,陈诺已经大步流星朝着张林生冲过去了。 张林生傻了! 卧槽?同学你都卡在这种局面里了…… ……这咋还能有我的戏份呐??? 陈诺冲到了张林生面前,然后弯腰,双手一举,起身…… 走你! 众目睽睽之下,周围诸人,就看见陈诺同学,把张林生同学抱了起来,如同扛一袋大米一样,往肩膀上一担! 然后…… 就这么扛着张林山,奔着校门,撒丫子就跑! 众人:“…………” 大家还没缓过神儿来,陈诺已经扛着张林生跑出二十米去了!! 卧槽?!! 大家全傻了。 这特么什么操作?? 萤火虫妹子最先有了反应,尖叫一声,迈腿就追。 孙校花原本还愣住了,一看这个妹子追上去了,不知道怎么的,也就跑着撵了过去。 其他几个人,尤其是山寨铜锣湾那几位…… “不是……他刚才是不是把我们老大扛走了?” “……我看着也是啊。” “这是怎么……” 剩下一个还清醒,骂道:“傻了你们!追啊!!他把咱们老大绑走了!!” 呼啦一下,几个全追上去了。 罗青站在原地,半天才回过味儿来。 卧槽……还能这么玩的? 俩女争一男,然后这个男的,扛起另外一个男的,跑了? 还带这么玩的? · 方校长以及诸位领导这会儿才从二楼跑下来,忽然就看见面前: 一个精神小伙,扛着另一个精神小伙,大步流星直奔校外狂奔而去。 然后,不等诸位领导反应过来,一个长腿妹子如麋鹿般迈着大步,在领导们面前狂奔而过。 再一愣。 刷!又跑过一个妹子! 再一愣……不行,这回不能愣了! 后面几个歪瓜裂枣的小子,穿着八中校服,手里提着棍子铁链子什么的,一路呼啸着,嘴里喊打喊杀的,追了上来。 把个方校长一看,顿时魂儿都吓的从身子里飘出来了,两眼冒金星!! 身边就是教育局的主任!还有国际友人外商代表! 这帮混蛋,这是要我的命啊! 脑子就剩下四个大字:仕!途!药!丸! 方校长当时暴怒之下,拦路站住,大吼一声:“要死啊!!干什么!!” 几个老师和领导都呼啦冲了上去拦住了几个山寨铜锣湾。 那位萤火虫妹子的跟班中年男人最生猛,上去就抓住了一个,直接一个抱摔就按在了地上。 “统统放下武器!!” 方校长气得直打哆嗦。 · 李颖婉跑出校门往东边小路,拐过两个弯,就看不见陈诺了。 长腿妹子顿时呆住,正焦急中,身后一只手勾了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把她往后面一拉…… 半分钟后,孙校花喘着气追了过来,眼看路面上再不见前面人的踪影,孙校花双眼泛红,大喊了几声:“陈诺!陈诺!!” 然后就朝着下一个路口继续跑了下去。 · 李颖婉先是挣扎了两下,然后看见了那张自己熟悉的脸孔,顿时眉开眼笑,双手就要抱过去。 陈诺伸手按在她的额头把她推开到安全距离,任凭这个小妞的一双爪子上下哗啦。 “别动!”陈诺面色严肃。 “欧巴……” “别欧巴了,你给我惹麻烦了!”陈诺叹了口气:“先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 孙校花追出来两条街,看着街上人群,却唯独不见自己想寻找的身影,体力也耗尽,终于站在原地喘气,双手撑着膝盖。 一时间,忽然心中茫然。 接着就是悲从心起,哇的一声,就哭流出来。 街头彷徨了会儿,四顾还是寻不着那个眉清目秀的小猪崽子,终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就原地蹲了下去。 也不知道心中悲伤什么,就是觉得,难受,心塞。 他居然被一个女孩抱住了。 那个女孩居然那么好看,腿还那么长。 那个女孩还那么腻腻歪歪的叫他欧巴,说什么听不懂,但欧巴这个词儿,姑娘是听的真真切切。 俩人认识么?什么关系?到哪个地步了?拉过手没有? 孙校花蹲在原地,哭的更伤心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忽然有人按住了孙校花的肩膀,然后一张纸巾就塞了过来。 孙校花抬起头来,就看见那个眉清目秀的小猪崽子站在自己身边。 “你哭什么呢?” 孙校花撇着嘴继续哭:“她,她为什么那么抱你啊?” 陈诺没回答。 江湖法则第一条:当你被姑娘的问题逼到墙角的时候,别选择回答。 这时候你回答什么都是错的。 跳出小巷思维懂不懂? 跳出圈圈,反问。 陈诺笑了,反问:“你就为这个哭?” 孙校花蹲在那儿,仰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陈诺:“你是不是认识她啊?” 嗯,这个可以回答,也没法否认。陈诺点头:“算是认识吧。”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这个又不好回答了。 接着反问:“你跑出来的时候没看到其他人嘛?” 孙校花傻乎乎的回答:“没有啊,我就追着你们跑的……你当时跑什么啊?” 陈诺拍了拍孙校花的脑袋,仿佛看傻子一样:“傻啊,那个张林生带人堵我,人家六七个,我就一个人,我不跑留着挨揍么?” 孙校花愣了一下:“那……那你干嘛扛着那个张,张林生,一起跑啊?” “擒贼先擒王,我先把他抓了跑,他的同伴就不敢太大胆,投鼠忌器,你懂不懂?” “…………”孙姑娘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绕进去了? 不对!那个女孩! 孙姑娘伸手攥住了陈诺的衣角:“那个女孩呢?她不是追着你跑出来了嘛?还跑在我前面呢。” “我没见到啊,她跑出来了么?”陈诺摊开手,一脸茫然。 孙姑娘被绕糊涂了,终于跺脚:“不行,你和那个女孩什么关系啊!”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喊。 “陈诺!哎哟,可可!可算找到你们了。” 刘打工人一路小跑过来,脑门子上全是汗:“你们在这儿呢!没事儿吧??快跟我回学校去!方校长都快急疯了!” 刘打工人又看陈诺:“刚才你不是扛了一个吗?人呢?” 陈诺继续摊手:“不知道啊,放下了,人自己就没了。” 刘打工人没好气的瞪了陈诺一眼:“走,赶紧回去!” 孙校花张了张嘴,没说话,委委屈屈的站起来跟着走了。 孙姑娘毕竟年轻,好忽悠……其实这会儿,看刘打工人的姿态就能判断出,从头到尾没打听另外一个女孩。 就说明,人肯定已经回去了。 一路走回校园去。 刚进校园,就看见校门口墙根那儿,山寨铜锣湾诸位,排成一溜,双手抱头蹲在那儿。 方校长义正辞严在那儿训斥:“你们这样很危险啊!你们这是要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啊!!学生就喊打喊杀的!走上社会还不拿刀拿枪?!” 眼看陈诺和孙校花被领了回来。 孙校花还好,方校长对她语气还稍微客气点,看向陈诺的时候,方校长就气不打一处来了。 又是他! 上回在延边…… 算了,过往已经压下去的事儿不方便再提。 “刚才怎么回事?” “他们人多,我就跑……”陈诺拿出刚才忽悠孙校花的说辞。 方校长:“……那你扛走的那个呢?” “跑了。” “哪去了?” “那你要问他自己了啊。大概是跑回家了吧。” 方校长气的哆嗦:“跑回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就跑回家躲起来?!” 陈诺脸色坦然:“那跑回学校来找骂,不是更傻么。” “……”方校长愣了一下:“打电话!打电话通知家长!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嘛!” 接下来的事儿就和陈诺没关系了。 毕竟,名义上他是受害者。 “方校长,我可以回家了吗?”陈诺看方校长在气头上,故意问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就想着回家了?!” 陈诺故意顶撞:“他们几个合伙欺负我,我哪儿犯错了?跑还有问题了?照着您的意思,我留着挨几棍子,才是好学生了?” “那他们为什么合起伙来欺负你?” 陈诺:“坏人欺负好人,需要理由吗?” 这语气就是找架吵了,本来完全可以好好说的,陈诺故意一句句硬邦邦的顶回去。 方校长气坏了。旧仇新恨,加上今天在教育局领导和外商面前丢了脸。就又吼了几声。 陈诺也故意发作脾气:“我在学校被人欺负,你是校长,不追问坏人,反而追着我说?我刚才跑岔气了,身体不舒服!回家休息不行吗?” 方校长更怒气,旁边的一个老师终于看不下去了,过去拉了拉方校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老方恢复了几分理智,看着陈诺,运了运气,摆手:“走走走!你回去吧!” 陈诺故意做出少年人的怒气,扭头就走! 旁边孙校花都看傻了! 眼看陈诺出了校门离去…… 这就走了? 我的问题一个还没问明白呢…… 姑娘委屈的想哭。 · 稍晚一点的时候,陈诺出现在了酒店的一个套房门口,直接敲开了门。 门里露出李颖婉的俏脸,然后惊喜欢呼一声,把他拉进了房门。 “坐好了,我有话和你说,你仔细听好了。”陈诺抚着额头,把女孩按回到了座位上:“我只能待一小会,我说的话,你要仔细听明白了!” · 【晚上七点还有一章,求推荐票~】 · 第四十章 【别装】 【这是原定今晚七点的章节,我有点不舒服要先睡觉了。这两天起点容易出BUG,不敢设定定时发布,所以先放出来了。 大家明天早上见~ 本书公众版时期,每天两更,早九点,晚七点。】 · 第四十章【别装】 果然,从酒店里刚出来,陈诺就接到了老孙的电话。 说起来,老孙打这个电话的心情是非常腻歪的。 可没办法啊,自己家的小白菜,回到家里就哭哭啼啼的。 老孙耐着性子仔细问了好几遍才把下午放学时候的过往问明白了。 要说老孙是真不想打这个电话。 陈诺那个小子,若单纯就是自己的学生,老孙还挺喜欢他的,也愿意真心的关心着孩子。 但牵扯上自家的宝贝小白菜…… 老孙就觉得,像陈诺这种小猪崽子,就该像种萝卜一样给栽到地里去! 可问题是,自家的闺女,对这个小子的心思,这些日子来,就算是瞎子都看出来了。那个好感是明明白白的摆着的。 老孙一直拦着防着,就只当是青春期孩子萌发对异性的好感。 严防死守个一年,高考一结束,女儿上大学去,天各一方,这事儿就抹过去了。 可今天女儿回来哭哭啼啼,一脸悲切,仿佛遭人抛弃了一样。 老孙就气的差点出了高血压。 这个陈诺,难不成还是个小渣男? 仔细问明白了,老孙先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什么自己担心的那档子事儿。 接下来,就一个电话,把陈诺召唤到了家里来。 陈诺进门就看见孙姑娘在那儿默默无言的板着脸。 老孙到是看着仿佛没事儿人一样,很随和的招呼一声:“来了,进来坐。” 陈诺笑眯眯进屋,换了拖鞋,陪老孙坐在沙发山。 老孙还给倒了杯水。 老孙毕竟是成年人,哪里是憨憨的孙校花能比的。先悠悠然然的过问了一下陈诺最近的学习状况,又叮嘱了几句,打工也不能总逃学,课程不能丢下。 再嘱咐了几句,在学校里要注意和同学团结,不要招惹是非。 末尾再谴责了几句现在学校里一些学生的不良风气。 说完了一通话后,老孙才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下午到底怎么回事?张林山那几个人为什么上门找你麻烦?” 陈诺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得,老孙没话说了……原来根子在自己女儿身上。陈诺等于当了挡箭牌。 这就没法责怪陈诺了,反而还得感谢他才对。 “那……下午那个南高丽的转校生,你在哪儿认识的?” 听听,这就是水平。 没问你认不认识。 直接就问你,在哪儿认识的。 直接就把问题定了性子,然后一针就扎到了细节上了。 幸好陈诺已经把事儿抹平了。 听老孙问到这里,陈诺面色很古怪:“说起来也是巧了。就前两天晚上,我在磊哥店里学修车了。这个女孩刚好在附近逛,车就坏了。我就给她修了一下。” 老孙皱眉:“她一个外国女孩,年纪又不大,一个人逛街呢?” “当然不是了,还跟着了一个大人。”陈诺道:“但语言不太顺,话都说不明白。” “嗯,然后呢?” “然后,哦,我看着人家是外国人,我就跟磊哥说了一句,没收她钱。” 老孙似笑非笑:“免了个修车的钱,最多十块八块的吧。至于那个小女孩今天到学校来,对你……嗯,对你那么热情?” 陈诺嘻嘻哈哈一笑:“大概是因为我长的帅吧。” “别嬉皮笑脸的。”老孙皱眉:“说实话。” 陈诺故意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就跟她随便聊了几句,都是驴头不对马嘴的瞎聊,十句有八句都听不懂。哦。她说,她说我长得像元斌,就一口一个欧巴的喊着我了。” 听听,这就是不要脸的话了。 陈诺又笑眯眯道:“好像南高丽的女孩都那样,见着明星就声嘶力竭的,看见帅哥就像见着偶像一样……你得了解这个国家的人,对颜值这个东西的那种誓死追求的劲儿啊。不然哪来这么多整容的啊。” 老孙琢磨了一下颜值这个奇怪的词儿,若有所思。 陈诺的话,在一边写作业同时支着耳朵偷听的孙校花,其实没听太明白。 不过老孙却是听懂了。 嗯,语言不通,十句有八句都听不懂——听不懂,还能聊出像元斌来? 那就是没少聊啊! 懂了! 年轻的小子,看见一个漂亮姑娘,就起劲的聊呗。 总得来说,不算什么过分离奇的事儿。 年轻人么,看见美女,谁不喜欢多说几句套套近乎。 倒也未见的是什么坏心思,无非就是少年男孩的正常反应,瞧见出色的异性被吸引了呗。 甚至于,老孙心里还有一丝不太好明说的念头。 嗯,爱聊,聊去啊! 刚好,使劲聊去!聊出啥火花了……刚好就别祸害我家小白菜了呀。 “哦,前天那个事儿,磊哥当时也在的。您要不信,您问他就知道了。”陈诺苦笑道:“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陈诺故作轻松的说完了这些。 至于老孙会去问磊哥,那才怪。 这种事儿,不值当还专门去问一嘴的,问了就显得很事儿了。 再何况,就算真的问了又如何? 就磊哥那演戏的天分。 就磊哥那儒雅随和的人性。 别说让他认下这件事,就算让他冲长腿妹妹喊阿姨,磊哥都绝不带含糊的。 聊完了,天色不早。 老孙没留饭的意思……看着样子,大概是想等陈诺走了,好好和自己的女儿谈谈心。 于是陈诺起身告辞。 “爸,我送他下楼。”孙校花忽然站了起来。 刚才全程,孙校花就在一旁不远的餐桌上写作业,其实全程耳朵都支棱着听着。 此刻忽然站起来要送陈诺。 老孙先是一皱眉,却一下看见了女儿眼神里,那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执拗的目光。 老孙心中叹了口气。 罢了,也许,让他们俩说清楚了,更好呢。 陈诺也微微的有一丝意外,但没说什么。 两个少年男女分别换了鞋出门。 下楼的时候,陈诺没吭声,孙校花也没有。 走到了楼下,还没出单元门楼洞,孙校花忽然站住了,借着楼洞里的黑暗,原本跟在陈诺身边的,一下就靠近轮里半步,拦腰紧紧就抱住了陈诺。 陈诺没动。 楼洞里黑漆漆,静悄悄的。 姑娘的身子,软软的,香香的,就这么贴在陈诺的胸前。陈诺甚至能感受到女孩的心跳。 陈诺沉吟了一下:“你……” 却听见,孙可可在黑暗中,脑袋就歪在了陈诺的肩膀上,柔柔弱弱的语气,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幽怨,更有些许柔情,和掩不住的女孩儿家的委屈。 “……我都还没像下午她那样抱过你呢……” “…………” 几秒钟后,姑娘抬起头,借着昏暗的光线,陈诺却依然看清了孙可可满是红晕的俏脸。 女孩迅速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一溜烟,逃跑似的上楼去了。 陈诺却反而不走了。 站在原地,黑暗中,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思量了片刻,叹了口气。 心思有些复杂。 对孙可可的感情,其实真没到那种想法。 真没到。 若是只看色相,男人对漂亮女孩馋身子的本能,自然有。 可馋身子,也不能馋孙可可……就冲着和老孙的关系,也不能祸祸人家女儿。 再更深的心思和情……就真的没到那一分程度! 活了两辈子,心肠刚硬的阎罗,怎么可能轻易对一个女孩就倾心呢。 还差了些。 那么刚才为啥没推开呢? 废话! 一个花季年华,相貌如花似玉,身子香香软软,同时又摆明了对你倾心的姑娘贴着抱了上来。 几个男人能拍着胸脯说,推开! 别装! 何况……嗯,刚才贴在一起的感觉……胖点,确实好啊。 · 晚上,张林山同学从一个巷子里的垃圾桶旁醒来。 没有手机,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走出巷子,张同学晃晃悠悠……街上已经没多少人了。 学校方向已经一片漆黑。 可今天下午……那叫什么事儿啊? 带着一脑袋疑问,张林山决定先回家。 往家的方向才走了几步,迎面就看见了自己爹妈一路寻找着过来了。 刚喊了一声“爸。” 张父几步赶上来,一个大嘴巴就扇在他脸上! “混账,你还知道回来!死哪儿去了!你又闯祸了!校长都找到家里来了!” 张同学傻了。 这个…… 我要说我下午被一个男的扛走了,而且扛着扛着我就睡着了,刚才才醒过来…… 老头子能信么? · 第二天,上午学校里。 高二六班的班主任吴老师,带着已经换上了全身崭新八中校服的长腿妹妹走进了教室。 精致的脸孔,加上那高挑妖娆的身段,一头中长直的黑发。 全班男生都倒吸一口凉气。 李颖婉脸上绷着,虽然看见了陈诺,已经眼神都变得温柔了,但是硬是没笑出来。 吴老师介绍:“这位是来自南高丽的李颖婉同学,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会在我们学校借读,暂时编入我们班。” 全场沉默三秒钟。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全班男生忽然集体欢呼喝彩起来! 看着这群男孩如牲口般撒欢……女生们则顿时心思酸溜溜了起来。 呵,男人! 李颖婉等大家安静了下来,站到了中央,鞠躬。 用半生不熟的话语说出了那句自己练了很久的话。 “大家好,我是李颖婉,很高兴来到这里!” 吴老师目光在班上转了一圈,凡是被他看到的男生都刻意挺起了胸膛。 可惜,最后目光落在了陈诺身边的空位。 “李颖婉同学,就坐到最后排陈诺旁边那个空位上吧。” 全班男生一片叹息。 孙可可的眼皮跳了几下。 姑娘心一横,深深吸了口气。 “老师!” 孙可可直接站了起来。 “嗯?可可,怎么了?” 孙可可用力咬了咬嘴唇,却抬起头直视过去:“新来的同学是外国人,可能华语不够好,坐在最后怕她更听不清讲课。而且,最后一排,也看不清黑板。” “嘶……” 这下,全班不少男女都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孙校花,实力护食啊! 罗青回头对陈诺低声道:“看着,暗战现在就开始了……” 顿了顿,罗青又补了一句:“兄弟,你回头要好好谢谢我。” 说完,罗清直接就站了起来。 “老师!让她坐我的位置吧,我往后挪一排,我和陈诺坐一块。” 吴老师正为场面尴尬而为难着……他教书教了半辈子了,这点年轻少男少女之间的事儿,哪里有看不明白的? 何况,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儿,操场上不少学生都看见了的。 早传到他耳朵里了。 可后来发生的有些离奇呀。 这个南高丽女孩抱了陈诺,而陈诺却抱着一个男生跑掉了? 什么剧情? 算了,吴老师暂时压下八卦之火。 当下就点了头:“就这么办了!” 罗青起身,拿着自己的书包坐到了陈诺身边,空出了自己的位置。 吴老师拍了拍李颖婉的肩膀,指着空出来的位置,说了两句。 李颖婉脸色不变,扭头对吴老师鞠了躬,然后背着单肩书包就快步走过去。 看得出,长腿妹子很开心……能坐到陈诺前面,很近了呀。 当然,因为语言关还没过,所以其实刚才关于座位选择的一番暗战。 长腿妹子其实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幸好没听明白。 · 原来罗青的同桌,正是本班的一位男生班长。 原本班里是男女混坐,这位和罗青凑在了一起,其实心中一直颇有遗憾的。 但也没办法,班里女生比男生少。 可没想到,天降如此大礼包。这位看着又明艳又高挑的南高丽妹子,就成了自己的同桌了? 这人生巅峰,来的未免太刺激了吧? 李颖婉妹子坐下,翻书包,拿出自己的书本文具。 班长咳嗽了一声,低声道:“你好,同学,我叫……” “嘘!!” 李颖婉对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然后,妹子拿出自己的文具盒。 上面贴了很大的贴纸。 嗯,一般的妹子么,这个年代的,要么贴个周董,要么贴个谢霆锋。偶尔遇到两个贴古天乐的也不奇怪。 至于南高丽的……神话组合还没彻底过气,贴的也不少。 但长腿妹子的文具盒上的贴纸…… 班长一眼看过去,呆住了。 一身绿袍,面如重枣,眉如卧蚕,美髯飘飘。 一手拢须,一手持刀! 刀是什么样的刀? 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冷艳锯! 卧了个大槽! 班长傻了呀! 这南高丽妹子,什么品位? 还没完! 妹子郑重摆好,然后坐直了,双手拍在胸前。 啪啪啪! 用力拍了三下,然后双手合十,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一脸虔诚! 班长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这位外国美女小同桌。 然后一脸惊恐的回头看后面的两个兄弟。 那眼神的意思:你们看见没?! 罗青严肃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尊重外国友人的宗6教6信6仰!” 旁边的陈诺已经抚住额头了…… · 【那个,该投票投票,该打赏打赏……邦邦邦。 还有人说这本书是什么老的套路,什么兵王流……我压根就没看过几本兵王书。 再说了,且不讲什么兵不兵王。 套路无所谓新还是旧。 大家读者其实讨厌的不是套路,读者讨厌的是差劲的作者,把故事里的套路,写的稀烂恶臭。所以大家其实并不讨厌套路,讨厌的是烂文。 没有烂套路,只有烂作者。 只要写出对的味道,套路其实无所谓新或者老。 这是我的创作理念。 谢谢您们支持看到这里。也请继续看下去。】 · · 第四十一章 【拯救陈阎罗】 第四十一章【拯救陈阎罗】 嘀嘀嘀…… 随着一阵警铃,船上的绞盘迅速转动,链条缓缓的收回。 早晨的海面上,这条捕捞船这么孤零零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海浪轻轻的晃动着船身。 有潜水员从水面上浮起,对着船上操作的人员挥手做了几个手势。 打捞作业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站在甲板上的安德森,冷静的抽着烟。早上清冷的海风还有些刺骨,但是安德森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 终于,打捞物浮出了水面,甲板上一阵哗然。作业的工人纷纷围拢了过去。 安德森却退后了几步,他冷冷的投去一个眼神,随机收回,却转身走向了船头。 站在船头,安德森拿出了卫星电话,用力把手里的烟头扔进大海。 “四号掘金人的尸骸已经找到了。”安德森的语气很轻松:“下次能不能不要派我来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打捞作业这种事情,不是应该随便派个人就可以的嘛? ……嗯嗯,我知道,我的调查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我会尽快把调查结果发送回去的。 ……好了,现在看来,我们的四号掘金人死的可有点凄惨,难道我们不做点什么嘛? 不不,报仇这种说法就不必了。不过是一个掘金人而已。 但我认为采取一些行动还是有必要的。 我们要释放一个讯号,随便动我们的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挂掉电话后,安德森摇头。 回头看了看船尾的情况,一些打捞工人看见了被打捞上来的…… 嗯,有人已经忍不住在呕吐了。 “呵,凡人。”安德森撇撇嘴,从怀里拿出了墨镜戴上。 · 张林生觉得自己完了。 原本身为八中高三年级的扛把子(自以为的),张林生觉得自己叱诧江湖的生涯如旭日东升般开始。 上学是没心思上学的,反正他也考不上大学。今年在街面上也偶尔跟着一些小混混厮混,还参加了几次打群架的勾当。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摇旗呐喊,但遇到打顺风仗的时候,也会上去踹两脚。 然后这些资历,就成为了他在学校里吹嘘的本钱。 嗯,好吧,这个年代,受前两年传来的那几部脑残黑帮电影的影响,几乎每个烂学校里都会有这么一群中毒的二货少年,模仿电影里的小团体。每个学校都有那么几个浩南哥,几个山鸡哥。 其他几个角色,什么大天二,蕉皮,这种角色是没人抢的。 原本呢,身为高三年级的【浩南哥】,张林生自己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牌面的。也能纠集起几个兄弟,然后在学校里抢个低年级学生的零花钱——当然,以他自己的想法,这怎么能教抢零花钱呢! 明明就是收保护费呀!可是黑道拉风少年的正经本职嘛! 当然了,除了收保护费之外,平时在学校里,帮团体里哪个兄弟出头打个架,或者是打篮球的时候抢占个场地什么的。 张林生一直觉得自己还挺威风的。 然而今天早上,他觉得这一切的威风,正在摇摇欲坠! 他感觉到一个上午,身边的同学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嘀嘀咕咕。 就连小团体里的二号人物,那个山鸡,也对自己不如往日那么尊重了。 江湖地位摇摇欲坠啊!! 想起来也是悲愤。 昨天自己带着兄弟去摆画面,原本要好好的威风一下的。 结果……自己被人抱走了? 抱……走……了…… 你能想象嘛?? 电影里的浩南哥,跟乌鸦大佬,两人对线开片! 结果还没开打,乌鸦一把上去,把浩南哥抱着跑掉了…… 那浩南哥还用混嘛? 还用做人嘛?! 上午为了一点小事,还和山鸡发生了点口角。 这个逼嘴巴也是贱的很,指着张林生就说:“也不知道是谁,昨天和人去打架,结果架没打成,被个男人抱走了……” 张林生当时血就冲到脑门了! 要不是身边几个兄弟拉开,当场八中的浩南哥就要和山鸡哥来一场铜锣湾内战! 不行!绝对不行! 为了挽救摇摇欲坠的江湖地位,张林生想了一个上午,唯一解决的办法,还是要去找那个叫陈诺的小子! 要狠狠教训他一下!而且必须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到他跪地求饶! 这才能挽回自己的威严! · 陈诺也有点头疼。 长腿妹妹的出现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 也没想到这个丫头那么执着,就凭着记忆画图,把自己校服上的江宁八中这几个字复原了出来,然后就能千里迢迢的找过来。 然后还直接转学了! 要是换了别人给自己闹了如此大的麻烦……阎罗自然有的是办法对付。 可……长腿妹妹不同啊! 这是上辈子把命都交给了自己,跟着自己刀尖上跳舞,生死相随的萤火虫。 这是这辈子自己亲手从噩梦中拯救出来的李颖婉。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埋了吧! 昨晚在酒店里简单的一番交谈后,陈诺给长腿妹妹定了几个规则。 首先呢,绝对不允许透露当初在汉城自己救她一家的事情。——这点李颖婉表示很清楚。她把陈诺当成超级英雄了。 然后小丫头沉浸在了一种【我是超级英雄身边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伙伴】这种激动兴奋的情绪之中。 其次,陈诺和李颖婉对了一下词,编造了一下两人认识的幌子。 然后,然后就没有了啊! 这丫头打死都不肯走的! 总不能真的埋了吧!! 头疼! 而且……陈诺很清楚李颖婉的性格。 这个丫头,性格极其执着,甚至是有点偏执! 上辈子的悲惨遭遇,只是放大了她性格的这种特质。 但骨子里本质上,她本来就是那种容易偏激的性子。 认准的事情,这个丫头是很难轻易放弃的。 还是那句话…… 总不能真的埋了呀!! ` 一个上午的时间,陈诺都在躲避。 上课的时候还好,课间的时候,李颖婉欢快的就如同一只燕子,在陈诺面前用自己笨拙的华语叽叽喳喳——陈诺交代过她了,不许暴露自己会南高丽语,而自己也不会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用南高丽语和她交谈。 小姑娘记住了这点,所以尽量和陈诺说华语——偶尔逼急了不小心冒出两句母语,陈诺就故意当听不懂。 忍了两节课后,一到中午放学,陈诺直接就跑去了食堂。 打了一份没有肉丝的榨菜肉丝汤,一碗没有香肠的香肠蛋炒饭——好吧,其实连鸡蛋都很少的。 陈诺才吃了一口,就看见孙校花走了过来,气哼哼的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 哎,这个也不能埋。 陈阎罗忧郁的看了看窗外的天空。 人家姑娘昨晚才抱了自己,委委屈屈幽幽怨怨的,那女孩儿家的小柔情小委屈绵绵小情意…… 孙校花虽然板着脸,但其实她并不是真的特别生气。上午她一直在观察陈诺和那个高丽来的小蚱蜢的互动。 对,就是小蚱蜢! 哼,没事腿长那么长,可不就是个蚱蜢吗! 孙校花发现了,李颖婉虽然一直主动和陈诺说话,但陈诺很被动的样子,甚至有些躲避。 所以,气归气,但主要气的是那个李颖婉。 啪! 一个纸袋子扔在了桌上。里面躺着两个圆滚滚胖乎乎雪白白的包子。 “吃吧,三鲜笋丁馅儿的。”孙校花低声道:“食堂的东西少吃,我听我爸说,他们弄的米饭,连米都不淘的。” 陈诺笑了笑,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孙校花眼睛里藏着笑意,随后几个同伴女生过来,把孙校花叫去了邻桌坐下吃饭去了。毕竟国内这个年代的女孩子还是比较害羞的,也不太敢大庭广众的中午就和男生坐在一起吃饭。 但……李颖婉敢呀! 陈诺第一个包子才吃完,李颖婉带着一阵香风就跑过来了,直接就坐在了陈诺的身边。 “欧巴!你在吃什么好吃的!”南高丽女孩儿那种特有的带着一惊一乍的那种说话语气。 “……包子。” “欧巴,我也要吃!” 说着,小脸凑了上来,一对杏核眼眯成两个月牙,小嘴张开:“啊……” 唰!! 陈阎罗瞬间感应到身边一束冰冷的眼神射了过来,孙校花坐在邻桌上,双手用力捏紧了筷子! 看着面前张开小嘴的长腿妹子,感受着身边孙校花投来的眼神…… 陈阎罗汗珠子出来了! 真的,上辈子哪怕是和地下世界的另一个顶级大佬“巫师”单挑的时候,陈诺都没流过冷汗! 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看这俩妹子。 还是那句话……总不能都埋了吧! “欧巴,就一口嘛,不要这么小气。”李颖婉有些撒娇的语气,双手用力搓着:“拜托!” 然后继续张开小嘴,小脸甚至更凑近了一些:“啊……” 啪!旁边孙校花手里的一次性筷子断掉了。 陈阎罗内心:怎么破…… “陈!!!诺!!!” 一声断喝从食堂门口传来!! 瞬间,食堂里一大半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张林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昂首挺胸大步走来! 陈阎罗长出了一口气。 “陈诺!今天你跑不掉,我……” 张林生故意大声撂着狠话,越来越多的目光投来,让这位八中浩南哥心中越发激动! 翻盘就在今天了! 没人发现陈诺手里的筷子轻轻抖了一下,一小片滑溜溜的炒鸡蛋无声无息的弹落在了地上。 张林生越走越快:“……我是不会放过……哎呀卧槽!” 脚下忽然一滑!张林生的身子顿时不稳! 因为走的太急,步子迈的太大,这一下,前脚往前,后脚往后…… 所有人都听见了“兹拉”一声! 裤子拉线了! 浩南哥以一个标准劈叉动作,pia在了食堂滑溜溜的地板上! 周围人:咝………… 张林生哀嚎:“卧槽~~” 后面这个槽字,已经声音打颤了。 张林生pia在地上,就觉得胯下传来剧烈的撕裂感,疼的全身都虚了。 陈诺已经站了起来! 张林生pia在地上,抬头看着陈诺……卧槽,不详的预感! 陈诺低头看张林生。 两人瞬间完成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交换。 张林生:……不,不要…… 陈诺:不,你要! “张同学!你怎么了?怎么摔成这样!别怕,我送你去医务室!” 陈诺弯腰,双手直接不理张林生虚弱的推阻,一手抄后脖子,一手抄膝弯, 走你! 周围众同学再次:咝………… 如果说昨天下午在操场上的那个抱走,还不够劲爆的话……毕竟那是把人家如扛大米一样扛着跑的。 而此刻这个标准的【公!主!抱!】……嗯…… 陈诺同学昂首挺胸,用标准的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张林生,大步流星跑出了食堂,穿过了操场…… 走过教学楼…… 又走过教学楼…… 沿途无数学生投来目光,指指点点…… 张林生已经放弃抵抗了。 他躺在陈诺的臂弯上,心中就一个念头: 自己叱诧风云的江湖生涯,结束了…… 八中……再无浩南哥! · 【我,修罗场2.0,打钱!】 晚上还有…… · 第四十二章 【李青山】 第四十二章【李青山】 下午陈诺直接逃课了。 陈诺在马路上晃晃悠悠溜达着,已经是初春的季节,虽然离春暖花开还有些距离,但有些爱美的妹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换上了裙子。 于是大街上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对比。 一些中老年人还捂着厚厚的棉外套。而一些青春奔放的妹子,则穿着小裙子,踩着高跟鞋。 看着那一双双白生生的小腿在街上晃啊晃啊…… 陈诺叹了口气。 哎!年轻人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等将来老了…… 唔……真香! 陈诺干脆找了一家M记,就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嘬着吸管喝着可乐,一边痛心的批判着这些不懂爱惜身体的年轻妹子…… 就这么批判了一个多小时,陈诺想起自己午饭都没好好吃。 嗯,想吃生煎了。 于是,出门,去堂子街。 · 站在“大磊车行”门口,陈阎罗的眼睛再次眯成了一线。 卷帘门放下锁着,但是上面明显凹进去了一大片——一看就是被砸的。 陈诺想了想,转身进了小区,走到了后面的那个院子。 大铁门也锁着。 陈诺左右看了看,没人,伸手在铁锁上轻轻一按,整个人身子高高跃起,就这么轻轻松松的从两米多高的铁门上跃了过去。 站在院子里的时候,就瞧见满院子的车东倒西歪。地上还有散落的一些零件。 后门虽然锁了,陈诺用力一拧,门把手连锁就被他拧了下来。 走进屋子里,又在家里的几个房间都看了一圈。 没人。 陈诺拿起手机要打,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转身,他又出了门。 沿着堂子街上的几家二手车行晃了半个小时,脸上堆出那种少年人可爱又普通的笑容,假装买车的口气,和几家店主一路寒暄过来。 半个小时后,陈诺打听到了一个名字。 李青山。 · 磊哥泡在水里。 初春的秦淮河的河水依然还是刺骨的凉。磊哥的手脚被捆住了,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浸透,一边喘着气,一边剧烈的咳嗽着。 这是外秦淮河南边一条支流,在城南。 此处岸边,一个两层的小楼,老式的建筑。看着灰扑扑的。但二楼上做了个阳光房,露台宽大,约莫有个七八步的进出。一排木栅栏,沿着对着河边的这面。中间一个豁口,造了个外挂的楼梯,一路从二楼捅到河边,在河边延出去了一个两三米宽的台子——刚好钓鱼。 李青山就在二楼的露台上坐着。 一张太师椅,面前是一个用树桩子雕出来的茶桌。上面摆着一套茶具。 捏起一个茶杯,李青山喝了口茶,眯着眼睛仿佛仔细品味一样。 过了会儿,他淡淡道:“问他,想明白了么。” 站在围栏旁的一个中年人点头,扭头就冲楼下喊:“山爷问,想明白了没?” 就在那个钓鱼的台子上,两三个年轻人站在那儿,手里拉着一根鸡蛋粗的绳子,绳子那头拴着磊哥。 磊哥喘均了气,听见问,抬起头来,哭丧着脸,大声道:“山爷,你这么做不合规矩啊!” 楼台上,那个中年人听了,扭头道:“大哥,他说……” 李青山冷笑:“我听得见。” 说着,他摇摇头:“还没想明白,再泡。” 中年人冲着楼下一摆手。 下面人一脚把磊哥踹下了河。 这外秦淮的支流其实并不深,加上又是初春的枯水期,水深恐怕还不到两米。一个成年人若是掉进去,蹦跶蹦跶自己就能挣扎的上来。 可问题是,磊哥的手脚都被捆了,直挺挺的横着下去,就看见身子在水里扭啊扭啊。 十几秒后,中年人一摆手,下面平台上的人收绳子,把磊哥又拉了上来。 “再问,想明白了没。”李青山冷笑着,又喝了口茶。 放下茶杯,他微微抬起了左手,两根手指竖了起来。 中年人赶紧三步两步走过来,拿起桌上的一包九五至尊,抽出一根给李青山夹上,又拿起火柴划着了,给他点上。 李青山抽了一口,满意的吐了口烟。 · 李青山,五十六岁。名副其实的老杆子。 多年来一直盘踞在水西门这一片。早年间呢,手下开了两家澡堂子——正规不正规,自己想。 后来有一次去了趟湾湾旅游,体验了当地的一些娱乐项目后,受到了启发,回来后,就把自己的澡堂子生意做了彻底的改动。 弄了一个三四层的楼房。一楼餐饮吃饭,二楼包间。三楼继续做澡堂子生意,里面还开辟了棋牌室。 这就是吃喝玩乐一条龙了。 于是生意爆火。 他的那个买卖,叫做遮风堂,于是道上开始叫李青山“堂主”。 一家火了后,他又在几条街外开了个分店。 继续火。 日进斗金。 这人年轻时候是个摆地摊出身的,没什么文化。但是成气候了之后,却反而喜欢装老派了。前几年西装革履的穿腻了,如今却喜欢弄一身唐装穿着,对襟的唐装,做了十几套,上好的料子。皮鞋也穿腻了,故意弄了鞋布鞋。 然后前两年政府在这片区域开发了条古玩街,李青山也弄了个店铺,卖些工艺品。 赚钱没赚钱不知道,但一直开着。 这个小楼是他自己的窝。平日里在这里喝喝茶——房间里的一排子博古架上,都是各种文玩古董。 老头子喜欢装,下面人自然有人逢迎着。 至于为什么弄磊哥。 挺简单。 磊哥这个车行,当年是在坐牢时候抱了大腿,出来后投靠大佬弄出来的。 堂子街和另外一片地盘就是那位大佬的。 可不巧的是,那位大佬,前些日子又进去了…… 而且这次是真的垮了,听说判了十几年,短期内就出不来。于是手下做鸟散,架子也倒了。 李青山的地盘距离堂子街不过就隔了一条马路,早就眼红做二手黑车的买卖。 之前不动手,因为那位大佬在,如今自然就不客气了。 堂子街是黑车交易的窝子。磊哥的车行是整条街上位置最好的,铺子最大的,名气也最大的。 但李青山一直看不上这个光头磊——胆子太小!这么好的黄金地段,生意却做的跟狗屎一样,不死不活的赚那么一点子的小钱。 一句话吧,李青山想要磊哥的铺子。 本来么,也可以在堂子街上找别的地方另开一家,做大了的同时,黑的白的,明的暗的,慢慢把磊哥挤走。 可那不是费时间么。 李堂主哪有那个功夫。 于是,一劳永逸! 车行的门面和后面的房子院子,都是磊哥自己的房子,有产权的。 于是,把磊哥带了过来,“商量”让磊哥卖铺子卖房子。 老头还挺黑心的,只肯按照普通住宅的钱给,一毛钱都不带多的。 · 磊哥又被泡了几回,明显软了很多。 不敢再说硬气话了,他再一次被拽上来,脸色刷白,身子在风里哆嗦着:“李爷,爷!别泡了,别泡了!您抬抬手!铺子我不敢占着了……可您好歹多给两个啊!我那一大家子也要吃饭的。” 磊哥扯着嗓子的话,上面老头听见了,笑了笑。 正要说话…… 哗啦一声! 侧面的木门被直接撞开! 原本门外守着的两个手下,连人带门就跌了进来,躺在地上就没能起来。 一个穿着皮衣带着头盔的人大步走了进来! 屋子里还有三四个年轻人,眼看这场面,愣了一下后,顿时叫骂着就围了上去。 而楼下台子上扯着绳子的几个年轻人,也忙着赶紧沿着台阶往上跑。 可怜磊哥在台子上还没站稳,一个拽着绳子的年轻人一松手。 “欸!欸!欸!??” 噗通!磊哥又掉河里了。 · “等下。”手下人把闯进来的那个戴头盔的围住了。 李青山却忽然一摆手。 他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什么来路?有些年没人和我玩这种硬的了。” 他颇有气势的往前探了探身子:“这位朋友,有什么话要先交代交代么?” 陈诺沉吟了一下,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边…… 害,没看见有保险箱。 于是摇头:“打完了再说吧。” 李青山心中一沉,脸上露出一丝厉色:“弄他!” 几秒钟后。 砰! 一个人影从二楼围栏直接飞了出去,一道弧线,然后掉进水里! 然后,又一个…… 再一个! 人影接二连三从二楼的台子上飞下来落河。 李青山傻了! 房间里加起来七八个人,都是手下能打的。 等到其中最能打的那个中年人上去,也被对方一把就掐住了脖子往地上一掼,然后一脚直接踢出去,身子把木头围栏都撞破了,就这么直接掉进河里…… 李青山手里的烟头都掉了! 看着身边人都没了,李青山深吸了口气,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这位朋友,打打杀杀没必要。”顿了一下,他道:“我想我们可以谈……” “不,你不想。”陈诺直接上去一把拎起李青山,甩手就丢出围栏。 噗通,堂主一头栽河里了。 趴在围栏上,看着下面。 陈诺喊:“磊哥!撑住啊,我这就来捞你。” 磊哥:“吨吨吨吨吨……” · 【邦邦邦~】 · 第四十三章 【简简单单】 第四十三章【简简单单】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学生们懒懒散散的收拾书包。 李颖婉冷着一张脸,一板一眼的把黑板上老师的板书抄完。 “那个,李颖婉同学。”旁边的班长笑嘻嘻凑过来:“你住的离学校远嘛?” 李颖婉用冷漠的眼神看过去,却就是不说话。 就这么沉默着,班长怂了,讪讪的收回了目光。 走出教室,迎面就有两个隔壁班的男生等着,其中一个还算是有几分姿色,就是脸上冒了些豆豆。 胆子倒也不小,大庭广众就直接把一封信塞李颖婉手里了。 “我看不懂。”李颖婉冷冷看了一眼手里的信封。 对面摆出一个自以为洒脱的笑容:“我用英语写的。” 但笑到一半,僵住了。 嘶啦! 信封在长腿妹妹的手里直接就撕成了两半。 李颖婉凑近了半步,依然是用冷漠的眼神看着这位,华语的音调还是有些生硬,但语气却是非常坚决:“我说看不懂,是客气话。” 随着变成两半的信封落在地上,李颖婉快步走开,留下目瞪口呆的少年。 嗯,大概桑心了。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还有两个同班的男生在那儿兜兜转转,一个大概是家境不差,推着一辆最新快的山地车,却就是磨磨蹭蹭不走。 眼看李颖婉出来了,就凑了过去:“李颖婉,我们今天生物课一起做实验的,还记得嘛?你住哪儿?顺路的话一起走?” 李颖婉深深吸了口气,平视着面前的男生,忽然直截了当就开口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呃……”男生心跳有点加速,又有些惊喜……南高丽的妹子这么直接的嘛? 正纠结怎么才能回答的潇洒又风趣一点…… “可我不喜欢你。”李颖婉冷冷丢下这么一句。 一辆现代轿车缓缓开到了校门口停下,司机下车一路小跑过来打开车门,李颖婉上车。然后司机看了一眼校门口的这个男生,面无表情回去,上车,开走了。 孙校花和罗青两人一路走到校门口,目睹了全部过程。 罗青叹了口气:“害,又一个受伤的小心灵啊。” 扭头看了一眼面色不太好的孙校花:“孙可可,你可要加油了呀。” 孙校花深深吸了口气,脸上原本是阴霾,忽然却又扬起笑脸来,看了罗青一眼,蹦蹦跳跳去车棚取了自己的车。 “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啊。”罗青奇道。 “她受欢迎,关我什么事情。”孙校花推车出来,白生生的小腿就跨上车坐好:“再说了,她不是想黏着陈诺么?可是她现在,连陈诺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罗青抓了抓头皮。 “她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呀。”孙校花眨了眨眼,骑车走了。 罗青心中一动,孙校花去的方向压根不是回家的路…… 咦不对,她家就在学校旁不远,平时是不骑车的。 · 陈诺在吃面。 大碗六鲜皮肚面。 泡好的香菇干,味道十足的榨菜,都切成了丝儿,加上一把木耳,一把新鲜的青菜秧子。 红汤,宽面,加了一份小排。 没打溏心蛋,却是一个老卤里煮过了的剥了壳的鸡蛋,用菜刀在蛋白上划了几刀豁口,在油锅里炸到表皮有了焦脆感——这叫虎皮蛋。 蛋白到蛋黄都是老卤里煮透了的,外加油锅里过了,表皮焦脆,一口咬下去,那个口感! 厚厚的皮肚切成了一块块的,煮过了的,扔在汤汁里吸透了吸饱了,一筷子捞起来一片,一口咬下去,绵软之中又带着猪皮的劲道,还有满嘴都是汤汁的鲜美。 一口鲜透! 完了趁着这股子劲,怼上一大口面条,呼噜呼噜就能顺到肚子里。 从胃暖到外! 陈诺和磊哥一人捧着一个海碗,吃的不亦乐乎。 尤其是磊哥,今天算是遭了大罪了,被凉水泡了小半天,又累又饿。 此刻吃的恨不得脸都要埋进碗里去。 两人都没说话,一口气把面吃完了。磊哥捧着碗喝汤,然后用眼睛偷瞧身边这位小爷。 “饱了?” “饱了!” “那聊聊吧。”陈诺笑着把碗推开。 磊哥立刻放下了碗,然后伸手在兜里摸香烟,一摸才想起,自己今天在水里泡了,刚从家里换了衣服出来,没带烟。 起身去柜台找面店老板拿了包金陵回来,撕开先抽了一支递给陈诺,又给他点上,这才给自己也点了一支。 规规矩矩的坐下,看着眼前这位小爷。 “今天怎么回事,先说说。” 磊哥点头,随即一五一十把事儿说了一遍。 不复杂,李青山图谋他的铺子,找人来谈没谈拢,今天就来了个狠的手段。 活该磊哥倒霉,自己的靠山倒了。 可若是在平日,李青山也没这么轻易能把磊哥拿下。 磊哥大小也混了几年,虽然没啥大的势力,但干的是坐地销赃的买卖,家里也养了几个手下跟着。 若是在往日,李青山要动磊哥,也没这么容易。 可是…… 这不是……前些日子,磊哥的铺子让陈诺扫了一遍么? 家里能打的全趴下了啊! 其中一半现在还在养伤呢。 今天李青山是打了磊哥一个措手不及,家里几个还能动的手下都出去收车了,刚好就磊哥和一个小伙计在家里,结果就被推了塔。 陈诺听完,想了想:“你有什么想法没?” “……”磊哥眨巴着眼睛。 陈诺笑了。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你的老大进去了,手下人群龙无首,都散了架子。你自己没什么想法?” 磊哥顿时脑子里一激灵,他试探道:“我原来靠的那位大哥,打打闹闹的行,也有一帮子人,但做生意的脑子不太行,所以没啥底子。就留下了一个饭馆。” “嗯,接着说。” “原来呢,倒是不少人,可都是一群没脑子的,打打杀杀行,赚钱都不会。如今老大进去了,别人没他的那种威望,也维不住人。最重要的是,饭馆也让封了……大家才散了的,总要找地方吃饭啊。” 陈诺笑了,看着磊哥:“那你能把那些人维住么?” 磊哥忽然觉得身子有点燥热,想了想:“我没那么大面子,也缺钱。” 光头脑子转的飞快,一会儿功夫就把账算出来了:“我自己还有十几万的积蓄,把店里的流水都算上……这个月还能抽出个三万五万的。 但还是不够。 老大手下能打的,做事儿靠谱的,我又熟悉的,算一下我最多也就能拉过来十几个顶天了。再多的我没那个牌面。 养这么些人,一年总要个几十万的。而且……不能干养着,总要有个营生,让人觉得跟着你干有奔头,总不能天天去打打闹闹的。 我现在的买卖,养不活那么多人。” 陈诺点点头:“接着说,还有么?” 磊哥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其实我本来今年想做个大买卖的。” “什么?” “总收黑车不行,来钱虽然快,但这个事情扛着雷呢。不知道那天一个严查,我说不定就要进去了。所以,我本来想今年联系一个电动车的代理……” “嗯,是条路子。” 陈诺点头。 新世纪前后这两年,电动车的市场越来越大。这个磊哥看来不是个没脑子的,知道为将来做打算。 “拿代理,做电动车,然后铺子还要扩大,得把左右的铺面能拿下来最好……我手里钱就不够了。若是这个时候再去拉人马,做不起来啊。” 陈诺点点头:“我给你五十万,你这个买卖干的下来不?” “…………”磊哥一愣,脸上大喜:“干的下来!五十万,我自己再把积蓄拿出来,凑个七十万,够把我旁边的店面也盘下来,然后拿个电动车的代理。嗯……还能把原来老大手下的人拉过来几个……我算算,不用多,拉来十个八个的,这架子就有了! 虽然干不过李青山那个老狗日的,但他想再动我,也得好好琢磨琢磨!” 陈诺叹了口气。 这也就是2001年的年初。金陵城市中心的一套像样的房子,也不过20万。 在金陵城这个地方,好样的公司里上班的白领,一个月工资也就一千多块。年收入不会超过两万。 拿二十万出来,足够让七八个混社会的青年跟着你混一年了。 当然还有别的花费,若是遇上打硬架的,汤药费,安家费什么的,也都要另算。 陈诺点了头:“行吧,明天我把钱拿给你。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好!以后我就给您打工了!这买卖,你是老板,我是打工的。” “不。”陈诺笑着摇头:“钱,我不是入股,就当是借的。有钱了,还我。” 这一说,磊哥心中就更敞亮了。 可又忍不住有些疑惑。 这位小爷不入股不当老板……他难道不想赚钱? 他图什么? 忽然想起那位孙老师。 可自己也没有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啊。 · 很可惜,那个李青山是个老绝户,不像肖老板,有家有口的。 陈诺若是想用对付肖老板那套对付他,怕是不管用。 而且,总不能真的弄死他。 李青山已经混出来了,有头有脸的。又做这么大买卖……如果人忽然没了,不管是白道黑道,都得找! 不是怕,而是没必要。 真当警察吃干饭的?若是干死了李青山,顺着磊哥就能摸到陈诺这儿来。 总不能为了干个李青山,就让陈诺抛下现在的小家和现在的生活,从此浪迹天涯去? 欸?说起肖老板,不知道这位回来了没。东南亚的椰子估计也喝够了吧。 · 吃完了面,两个男人回到了磊哥的车行里。 磊哥打扫了一下车行里的垃圾,然后打电话招呼了几个在家养伤的手下过来商量事情。 陈诺正要告辞离开,就看见孙校花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过来了。 “我就猜到你逃课一定是来这里了。”孙校花很秀气的耸了耸鼻子。 陈诺打量了一下小姑娘。 脸色有些潮红,略带着些气喘。 从江宁一路骑车过来,恐怕骑了有一个小时了。 这初春得天气还有些凉,晚上风也不小。 难为这丫头了。 想到这里,陈诺有些心软,叹了口气,扭头对磊哥说:“找件外套给我,厚点的。” 磊哥兹溜一下就钻里屋去了,不到一分钟就跑出来,手里提着一件拉链夹克。 “真维斯,我前几天才买的,还没穿过。这个加了棉的,厚,挡风。” 陈诺接过衣服,先忍不住自己看了看。 话说二十年后还有这个牌子了么? 提着衣服,走过去,给小姑娘披上。1 孙校花看有外人在,有些脸红,想挣扎,却被陈诺按住了,一瞪眼:“别动!” “……哦。” 乖乖的不动了,任凭陈诺给自己披上了衣服,还乖乖的抬起胳膊穿袖口。 拉链都是陈诺给拉上的。 陈诺这么着凑近端详了一眼,只见孙可可一张俏脸,肤若凝脂,那双桃花眼里仿佛泛着水光,含羞带怯的瞧着自己…… 陈诺心中一动,下意识的手就在人家小姑娘的腮帮子轻轻捏了捏。 “下车,我来骑。” “欸!”孙可可眉开眼笑的下了车,把车把手让给了陈诺。 陈诺跨坐上,孙校花笑眯眯的侧跳上了后座,坐好了,双手轻轻搂住了陈诺的腰。脑袋就歪靠在了陈诺的后背上。 一路骑行,就看见小姑娘的双腿晃晃悠悠…… · 把孙校花送到了家楼下,告别的时候,孙可可却拉住了陈诺。 “怎么了?”陈诺含着笑,瞧着姑娘。 孙校花欲言又止,想了想,低声道:“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陈诺点头:“说吧。” “……我,我不是想管着你。”孙校花低声道:“但我爸爸说,那个磊哥,是混社会的。我……嗯,我知道你贪玩,但是,但是也别总和他们混在一起,好不好? 这些混社会的人,都挺吓人的。 我……我真的不是想管你。 我,我就是担心,会担心。” 女孩的嗓音柔柔的,眼神里的那一抹关切,真真切切。 此刻月光已在天空,夜色静静。 陈阎罗就觉得自己两辈子为人,那些战火硝烟,那些刀光剑影,那些血肉横飞里历炼出来的钢铁一般的心思…… 微微有了一丝的荡漾。 眼前的这个姑娘,那个眼神,其实说穿了就两个字:清澈! 那种还没有被世事渲染,没有被生活蹂躏,没有被市侩压倒…… 就是这么一份干净。 其实这个时候,陈诺忽然发现,老孙把自家的姑娘,养的其实和他本人的性子真的非常像。 就是那么一个简简单单的人。 生活简简单单。 想法简简单单。 喜欢一个人……也是简简单单! 陈诺想了想,压下了心中的一丝荡漾,沉声道:“嗯,我心里有数,我会好好的。” 姑娘这才眉开眼笑,又深深的瞧了陈诺一眼,转身要走…… “等下!” 陈诺忽然一把拽住了孙可可。 他拉的是手,攥着人家姑娘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孙可可,姑娘害羞,低着头。 陈诺知道,自己此刻若是想做点什么,不管是亲上去还是一把抱住……女孩儿都是绝不会反抗的。 可犹豫了一下,陈诺只是伸手摸了摸孙可可的头,笑道:“晚上早点睡。” 终于看着孙可可上楼去,陈诺站在原地舒了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不娶何撩? 就撩了!咬我? 陈阎罗对着天空上的月亮比了个中指。 · 【别老说短了,公众版一章3K或者4K,我真的算很厚道了。别家都是2K党呢。】 【晚上还有。】 · 第四十四章 【学好普通话】 第四十四章【学好普通话】 次日是周五。 陈诺早上跑去给磊哥送了钱,然后折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李青山那儿暂时没动静。 陈诺昨日那一通推塔,老小子也要先琢磨琢磨才行……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猛的遇上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猛人,总要先打探打探才行。 且让磊哥跟他打擂台去。 · 中午休息的时候,陈诺故意躲开了。 再来一个食堂修罗场……可不一定有张林生同学救驾了。 再说了,校外的小饭馆的炒菜,它不香嘛? 吃饱喝足,嘬着牙花子,陈阎罗晃着膀子走回学校教室。 教室里,李颖婉吃饭回来,就看见自己课桌上摆了好些信封,居然桌肚里还有两盒巧合里,外加一束花。 长腿妹子看都没看,拿出一个塑料袋来,把东西全扫了进去,提着塑料到走到教室门口,一股脑儿就扔在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走廊上,教室内,不少人都在看。 长腿妹子看见陈诺走来,立刻迎了上去。 脸上的寒冰也瞬间就融化了开,甜甜一笑,上去就抓住陈诺的胳膊:“欧巴,你去哪里了?” 陈诺叹了口气:“说华语。” 李颖婉纠结了一下:“你,去,哪,里,了?” 陈诺眼看周围同学都往这里看,不动声色的抽开了手:“我吃饭去了。” “我,可以和你吃饭么?以后?一起?” 陈诺看着李颖婉,又偷偷看了一眼教室——孙校花不在,估计是中午趁着休息时候回家去了。 陈诺想了想,得,拖着不是办法,得解决一下。 一歪头:“跟我走。” 陈诺直接扭头,李颖婉脸上大喜,快步就跟了上去。 没出学校,而是直接扭头去了教学楼的楼梯,一路往上。 · 楼顶的天台原本是锁门的。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钥匙就被几个高年级的家伙给弄到了。 于是,后来楼顶天台就成了一些男生偷偷厮混,抽烟的地方。 中午的时候,张·退役浩南·林生同学,正苦闷的趴在天台的围栏上抽烟。看着楼下操场上的学生,缅怀着自己昔日的江湖岁月…… 刚掐了一支烟,就听见身后传来嘎吱一声。 天台的那个铁门被推开。 那张自己噩梦中的脸庞就出现了。 张林生:“…………” 陈诺看见了这位浩南哥,抬起爪子挥了挥。 张林生却仿佛见鬼了一样,尖叫了一声,一溜烟从陈诺身边跑了,冲进了铁门里,一路顺着台阶而下,好悬没滚下去。 陈诺干咳了两声,看了一眼天台,确定了没有人,拉着长腿妹子,走到了天台上一个背风的地方。 李颖婉原本满脸红晕,眼看陈诺把自己拉到天台上,而且这里又没有人。 她心中有些激动,女孩就忍不住多了一丝遐想…… 瞬间,什么壁咚啊,强吻啊……各种电视剧里的场景在长腿妹子的脑海里犹如呼啸而过的火车一样,一个个画面闪过。 可等了半天,却发现陈诺没有动静。 李颖婉抬起头来,就看见陈诺面色沉稳,眼神平静的看着自己。 “欧巴……” 李颖婉柔柔弱弱的开口喊了一声。 陈诺心中叹了口气。 原本想故意说两句狠话的,但终究是说不出口。 眼前这张脸,自己太过熟悉了。 这是上辈子跟着自己时间最久最早的一个,也是最死心塌地的一个。 看着眼前的这张年轻而娇柔的脸庞,脑子里却浮现出了上辈子那个晚上,那个大仇得报的李颖婉,双手捏紧了拳头,仿佛发疯了一样的嚎哭泣血的模样。 想起了自己用一床被子把她困住,吊在窗台外的场景。 想起了自己把她扔在山里,丢下一把枪一把刀和一份军用口粮,让她练野外生存的时候,女孩孤零零站在那儿,却一脸倔强的样子。 想起大仇得报的那个晚上,她哀求自己坐在旁边看着她睡觉。 因为……她怕醒来看不到陈诺,会想自杀。 千言万语,终究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狠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欧巴。”李颖婉看着陈诺的目光闪烁,忽然低声道:“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陈诺想了想:“谈不上麻烦,只要那天我救你的事情不说出去,其实没什么。” “对不起!” 李颖婉用力鞠躬,把腰深深的弯了下去,可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有些忐忑。 “欧巴,对不起。我知道我很任性的!但是……但是我真的忍不住不来找你。 那天之后,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 我每天晚上都梦到那些恶人,那些可怕的人,他们又来抓走了我,抓走了妈妈和哥哥。 我只有想起你,才会觉得安全一些。 我画了一张你的肖像,就压在我的枕头下,我才能睡着。 欧巴,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说到最后,李颖婉的语气里带出了一丝哀求。 陈诺没说话。 “那天你走后,我后来才知道,爸爸已经被那些人害死了……”李颖婉红着眼睛:“家里后来来过好多人,有爸爸公司的人,还有亲戚,还有警察。 妈妈每天都在哭。 我每天都很害怕,我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只有看着你的画像,我才能稍微不那么恐惧。 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好不好?” 陈诺想了想,点了点头,缓缓道:“你,只是想跟着我,就这么简单了?” 李颖婉的脸一下红了,低声道:“我…………” 她忽然鼓起勇气:“欧巴……那位,孙同学,她是你的女朋友么?你们是在交往么?” “……没有。”陈诺摇头。 “那,我可以和欧巴交往么?” 李颖婉低声道:“我有听你得话,我没有学抽烟,没有学喝酒,我也没有说粗话,我没有纹身……我还一直再拜关二哥!欧巴!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有认真的在做的!如果,如果你愿意和我交往的话,你说的什么话,我都会听的!” ……小孩子啊。 陈诺叹了口气。 罢了,赶不走,自己也狠不下心做太绝的事情和说太绝的话…… 那么…… 陈诺想了想:“我不喜欢普通话都说不好的。” “我会努力学!可是……欧巴,怎么才算学好普通话?” 陈诺略一沉吟…… 有了! 咳嗽了一声:“听好了。” 阎罗大人深深吸了口气: “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炮兵怕把标兵打,标兵怕把炮兵碰!” “……” 李颖婉眼睛瞪的滴溜圆。 “Mo?ya??” 陈诺拍了拍长腿妹子的肩膀:“好了,慢慢学吧。” 说着,陈·不要脸·诺,双手插着兜,自己就直接跑了。 嗯,这段够她练一阵子的了…… 就算这段练完了……也不怕呀! 打南边来了个喇嘛?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扁担长,板凳宽? 实在不行,不还有“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嘛! 至于“黑化肥会挥发”这种大杀器,就别拿出来蹂躏一个外国妹子了。 那个就太欺负人了呀。 · 姜英子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公司的司机将汽车停好,又下车给她开了门,姜英子下车来,看着面前的自家房子。 这个时间,儿子应该还没回来。 至于女儿…… 想起李颖婉倔强的眼神,姜英子无奈的笑了笑。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跑去华国那个城市。 但姜英子心中已经隐约的猜到了一点。 对于那个神奇的少年,姜英子其实也有些好奇,只是…… 如果女儿真的能接近他的话,应该也不算什么坏事。 走进了宅门。姜英子进门的时候,把鞋换上。 丈夫的公司,最后终于还是由自己出面来管理。 姜英子最近很疲惫。但幸好最艰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河正宇那个家伙的失踪,公司里其实并没有人能出来对抗。自己疲惫的,无非就是把上下整顿起来,然后重新把公司的生意推动进入正轨。 一开始是有些难的,但是在姜英子壮着胆子,咬牙开除了两个顽固抵抗的家伙之后,上下就顺畅了许多。 说到底,还是资本主义国度。公司另外一个股东河正宇不在,那么姜英子就是唯一的资方。 只要收起女人软弱的一面来,壮起胆子,还是可以坐稳位置的。 走进了家中,姜英子先去了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转身走回客厅的时候…… “啊!!” 一声尖叫,手里的水杯也跌落在了地上。 客厅里,沙发上静静的坐着一个男人。 一个外国人,白种人,穿着黑色的外套,相貌并不出众,但是脸上却带着一丝仿佛高高在上的那种笑容。 姜英子很确定,自己刚才走进厨房之前,客厅里根本没人的! “姜女士。”这个人缓缓道:“我建议你不要试图想大叫或者报警。我的到来,未必是带着恶意,但如果你做出过于激烈的举动,我就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了。” 说着,这个男人指着面前的另外一个沙发:“现在,我们不妨坐下,好好的谈谈。” 一口标准的南高丽语。 姜英子犹豫了一下。 毕竟,在经历了那天晚上的巨变,在经历了丈夫的死,在经历了公司里重整的过程……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居家的柔弱女人了。 虽然有些忐忑,但姜英子还是坐了下来。 “很好,我喜欢和明智的人打交道。” 这个男人笑着:“先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叫我安德森。而我今天的来意其实很简单……你现在所经营的这家公司以及产业,不,准确的说,是您从您死去的丈夫手里继承的这些产业,本质上来说……其实是,属于我们的。” 安德森看着姜英子,语气从容不迫:“也就说,你的丈夫,李东赫先生,生前,是本公司的一名产业管理人员…… 在几年的时间里,他接受了本公司的几次资金上的支持,以及一些资源上的倾斜。我们的这些投资,为他的这家公司的成长,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从实际上来说,您的丈夫李东赫先生,已经在两年前就正式加入了我们。 嗯,我们称之为……掘金人。” “掘,掘金人?” 姜英子有些茫然,但很快就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的公司,居然是你们的产业?荒唐!” “不不不。”安德森非常礼貌的笑了笑:“这是一个事实……当然,证据什么的,我可以提供,但这并不是我今天来拜访的主要目的。我们很乐于看到您把这家公司经营的非常好,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愿意在今后给您提供一些新的支持……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让您接替您丈夫的位置,成为本公司的新任掘金人。 不过呢。 我今天来并不是想说这些。 我有另外几个问题,需要你来回答。” “什,什么问题?” “根据我的调查,害死您丈夫李东赫,也就是本公司掘金人的凶手,应该是河正宇。说来很惭愧,让一个外人伤害了本公司的掘金人,是我们对本公司成员保护的不周。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我会出面调查这件事情,并亲手执行复仇行动。 但很遗憾,在我调查之后,却发现,河正宇,这个害死本公司掘金人的凶手,却已经死了。 关于这件事情,您有什么可以和我分享的么?” “……没有!你说的什么,我完全听不明白!” 姜英子怒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如果你不立刻从我家里消失,我就马上报警!” 安德森叹了口气:“看来您并不打算合作。” 他忽然笑了笑:“不过,我有办法可以让你说出我需要的消息,只是……抱歉,可能接下来的举动,会对您有些冒犯了。” 他脸上的笑容,让姜英子心中一寒。 安德森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根注射用的针管,浅蓝色的针剂。 姜英子立刻站了起来,往后退,口中试图大叫,同时飞快的去摸自己的手袋,寻找自己的手机。 可就在她身后,一只手已经捂住了她嘴巴。 姜英子的身后,一个穿着紧身皮衣,脸上带着狞笑的女人,凑在了她的耳边,低声笑道:“放心,我们的动作会很快的……” · 【邦邦邦】 · 第四十五章 【太难了吧】 第四十五章【太难了吧】 深夜。 姜英子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神情恍惚,精神状态已经萎靡之极。 房间里还有那个穿着皮衣的女人,只是此刻皱眉瞧着安德森。 安德森则神情冷峻。 “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安德森冷笑道:“原本独立的两个案件,居然这么联系到了一起……” “按照姜英子的说法,那个少年……” 皮衣女人沉声道。 安德森目光森然。 一个少年,单枪匹马,从河正宰,还有一群黑色会的打手之中,救出了她们一家…… 河正宰不说。 那个金家兄弟的资料,安德森仔细看过了,尤其是那个金家的弟弟,是军中退役的精英。手下的那些打手,在普通人里也都是能打能拼的。 一个少年…… “我记得你刚离开华国,不是么?”皮衣女人挑了挑眉毛,然后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看了一眼姜英子:“这个女人,要处理掉么?” 安德森没说话。 他只觉得心中激动,隐隐觉得自己一定发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4号掘金人(李东赫)被人害死!凶手已经被铲除!关键人物:一个神秘而且实力很不错的少年! 11号掘金人(姚蔚山)意外死亡。看似是普通的意外,但实际上11号掘金人的社会关系里,有一个曾经引起过安德森注意的线:老孙夫妻。也是姚蔚山死前当晚最后见过的人。 那个孙胜利就职于那所中学。 而李东赫死后,他的女儿现在居然也跑去了华国金陵市,就读于那所中学! 这一下,把线索串联起来,两边忽然就扯上了诡异的关系。 “这肯定不是巧合。”安德森摇头:“我感觉到了敌意!是针对“深渊”的敌意!” 说着,他拿起了卫星电话,很快拨通。 “……事情已经查出了重要线索,我需要尽快回华国!我认为这是一起针对我们的恶意的行动!……嗯,我需要一些人手!”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什么,安德森忽然激动起来:“……不要再这么保守了!我们在东亚已经死了两个掘金人!难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巧合吗?这怎么可能是巧合!!这是一个宣战的讯号!这是针对深渊的宣战!我需要外勤人员配合…… 好!我会从霓虹国把人调过来。 如果在华国找到幕后之人的话,我需要行动的授权!” 放下电话后,安德森看了一眼皮衣女,又瞧了瞧已经陷入昏迷的姜英子:“你处理一下吧。” “真的不杀么?”皮衣女冷冷问道。 “在物色到新的掘金人之前,留着她,或许还有用。你处理的干净一点,别留下疑点。” 皮衣女叹了口气,收起了匕首,走到姜英子面前弯下腰,双手抚住了姜英子的两侧太阳穴。 另外一边,安德森已经拿起了电话:“准备飞机,我们今晚就出发!” · 早晨的时候,姜英子醒来,觉得头疼欲裂,那种昏昏沉沉如同宿醉一般的感觉,让努力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自己身在客厅,家里安安静静空空荡荡。 姜英子茫然的看了看周围。 然后意识一点一点的回归。 昨晚……自己很晚才从公司离开,然后司机把自己送到家…… 然后…… 嗯,是了,自己进门,倒了杯水喝……然后,就…… 在沙发上睡着了? 脑子里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又开始隐隐的头疼。 姜英子发了会儿呆。 “我难道是感冒了?” 挣扎着起来,踉踉跄跄的去翻家中的药箱去了。 · 陈诺正抱着小叶子在逛街。 已经是三月份的天气,越来越多的姑娘们打扮的清凉起来,不顾初春的寒气还没有散去,就迫不及待的将青春奔放的曲线展露出来。 陈诺带着小叶子在步行街上溜达了一圈,给妹妹买了一件毛茸茸的仿佛小熊一样的棉质卫衣,套上后,卫衣的帽子上还有两个毛茸茸的熊耳朵。 这一下,原本就堪称是萌物的小叶子,更是憨态十足。 原本就生的明眸皓齿,颜值极其可爱的小女孩,更是仿佛得了一个杀伤力加成buf。 陈诺带着妹子一路逛着,路上不少年轻的妹子看见如此萌萌可爱的陈小叶,不少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呼,甚至就跑来就想和小叶子亲近一番,还有的拉着小叶子就要亲亲捏捏。 不多会儿,小叶子的口袋里就被塞了些糖果巧克力这类零食。 还有的妹子蹲下来拉着小叶子,试图逗这个小姑娘说话。 “小姑娘,旁边这个是你哥哥吗?” “……嗯。” “小姑娘,你几岁了啊?” 小叶子憨憨的竖起手指数了数,奶声奶气回答:“……五岁了。” 周围妹子顿时觉得萌化了! “小姑娘,你妈妈在哪里啊?” 小叶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站在姑娘堆里的哥哥,回忆了一下哥哥教的话,一脸天真无辜的回答:“哥哥说……妈妈去了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 “……啊➚➘~~~”妹子们一阵叹息,母性大发,看向这个萌物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深深的怜悯。 于是小叶子的口袋很快被零食塞满了! 陈诺在妹子堆里挤来挤去,被妹子们蹭蹭挨挨,满鼻幽香,只觉得香风阵阵,周围放眼看去……嗯…… 大的大,白的白,长的长,翘的翘…… 本来只打算出来逛会儿就回去的,结果在步行街足足溜达了一个上午。 而且连午饭都省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姑娘,把一袋KFC里刚买的鸡翅和汉堡塞进了陈小叶的怀里。 终于带着陈小叶离开,两人走过一条街。 “哥,我们回家吗?” “不。”陈诺笑着把小叶子抱了起来:“下午我们去另外一条商业街好不好?” “好啊。” · 晚饭之前,陈诺带着陈小叶踏上归途,回到家门口楼下的时候,就看见远远的一只长腿妹子。 陈诺叹了口气,拉着陈小叶的手走了过去。 李颖婉原本正在那儿原地徘徊,口中念念有词,忽然抬起头看见了陈诺走来,脸上顿时露出欢快的笑容来,几步跑到了面前。 “欧巴!” 然后李颖婉蹲下,去拉陈小叶的手:“欧巴,这就是你的妹妹吗?我听同学说你有个妹妹!好可爱呀!!!” 陈小叶似乎有些害怕,往后缩了缩——眼前这个小姐姐说的话,小丫头听不懂。 李颖婉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换了华语,虽然强调有些生硬,但语气确实温柔到了极点:“你好,我叫,李颖婉。” 陈诺想了想,揉了揉叶子的头,温言道:“别怕,这是哥哥的朋友。” 陈小叶从陈诺的后面露出半个脑袋,终于胆子大了一些。 “我叫,叫,陈小叶。” “我今年十六。” “我……今年……虚五。” “我属牛。” “我属鼠。” “我信关二哥。” “我信观音老母。” 李颖婉开心的指着陈诺:“我叫他欧巴。” 陈小叶小心翼翼的看着哥哥:“这……我们家户主。” 陈诺捂脸…… 这两天不该给孩子看春晚小品集锦的。 · 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妹子上楼回家。陈诺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就把李颖婉扔在客厅和小叶子练华语。 煮了点挂面,切了几根青菜,等面锅里水开了后,扔进去抄了一下,连面带青菜捞进碗里,然后滴上几滴香油,洒了点细盐。 又在蒸锅里蒸了两根香肠。 这就算是晚饭了。 饭桌上,陈小叶规规矩矩的坐好,一手筷子一手捧着碗,听话懂事。 反而是李颖婉,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学校里对她献殷勤的男生,说母亲姜英子打电话过来的絮叨,说自己哥哥准备考汉城大学…… 终于…… “欧巴,你说的那个,我已经练好了!”李颖婉忽然坐直了身子,郑重其事的一欠身:“请你现在审核吧!拜托了!” 陈诺捏着筷子,正夹起一片香肠:“呃?这么快?” “我很用心练的!”李颖婉一张俏脸绷紧,很严肃道:“既然是欧巴认为重要的事情,我就算不吃饭不睡觉也要练好它!” “…………”陈诺叹了口气:“那你说来听听吧。” 长腿妹子大喜,轻轻咳嗽了一声,又深呼吸了几下。 “霸白表并奔北破……炮并并派北变泡……” 嗯,音调虽然有些瑕疵,但总体还算顺畅,而且一口气出来的,没打磕巴。 旁边陈小叶听了会儿,放下筷子,拉了拉陈诺的衣袖:“哥……她背的好像不对啊。” 李颖婉瞪圆了眼睛:“Mo??怎么会不对呢,我可是很认真的练习的。” 陈诺乐了,拍了拍妹子的脑袋:“叶子,给她说个正确的。” 陈小叶乖乖的放下了筷子,还用纸巾擦了擦小嘴,然后深深吸了口气。 “八了百了标了兵了奔了北了坡,炮了兵了并了排了北了边了跑……” “等!等等!等一下!!”李颖婉呆住了:“你,你们,你们都是这么念的吗?” 陈小叶好奇的看着李颖婉:“哥哥,都是这么教的啊。” 李颖婉看陈诺。 陈诺摊开手:“没骗你啊,我们这里小孩子都是这么念的,来,叶子,给姐姐再念一段。” “小了白了兔,白了又了白,两了只了耳了朵了竖了起了来……” ……李颖婉心态炸裂了。 这!这么难的吗?! (五岁,五岁的孩子都是这么念的?华语也太可怕了呀!这样的话……欧巴说的练好华语的标准,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达到?) 晚上直到离开陈诺家的时候,李颖婉整个人是失魂落魄的。 陈诺笑眯眯的送长腿妹子下楼,看着司机把车开来,目送长腿妹子上车离去。 这下……应该……能安生一段时间了吧。 陈诺转身欲上楼。 忽然,他眼神微微一变。 · 对面大约二十米外,另外一栋住宅楼的楼顶天台上。 一个穿着黑风衣的身影,脸上挂着耳麦,手里拿着望远镜。 望远镜的视界里:陈诺走进了单元楼的门洞…… 窥视的人又挪动了一下,看了一眼对面陈诺家的方向:客厅里,陈小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阿尔法汇报,李颖婉离开,目标人物上楼,没有异常。” “阿尔法,继续监视,暂时不用管李颖婉,我们的目标是这个年轻人。” 安德森坐在一辆商务车里,静静的看着身边的皮衣女放下了耳麦。 “你确定,这个叫陈诺的,就是在南高丽出现过的少年?”身后,皮衣女皱眉道:“可能我们盯错了人?” “不,姜英子说的很清楚,而且李颖婉的行为轨迹也能说明问题!我的判断,这个叫陈诺的,就是在南高丽帮我们的4号掘金人报仇的那个少年。”安德森语气很复杂:“我更怀疑,他和姚蔚山的死也有关系!孙胜利夫妻是姚蔚山死前最后见过的人,而这个叫陈诺的少年,又和孙家的关系密切……我不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深深了吸了口气,安德森缓缓道:“准备一下,我们的调查行动,今晚升级为抓捕行动!不管他为什么要帮我们4号掘金人复仇,也不管11号掘金人的死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先抓回来!总能问清楚的!” “好吧,‘医生’在后门,‘猎豹’在六点钟方向的街道。现在动手么?”皮衣女看了一眼手里的一个类似PAD一样的东西。 “阿尔法负责狙击,我们负责正面强攻……让医生和猎豹准备好随时待命,如果目标人物逃匿的话。五分钟后,动手! 皮衣女点头,拿起耳麦:“阿尔法,五分钟后动手,准备好你的枪。” “兹兹……” 耳麦先是一阵杂音,然后,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年轻的嗓音,语气温和而平缓。 “抱歉,你说的那个阿尔法,现在可能没法和你通话。” 皮衣女和安德森都听见了耳麦里的声音,两人同时霍然变色! · 【邦邦邦 晚上还有。】 · 第四十六章 【一个BUG的存在】 第四十六章【一个BUG的存在】 楼顶上,陈诺啪嗒一声打着了打火机,点燃一根香烟,缓缓吸了一口。看了一眼被自己踩在脚下的黑衣人,对着耳麦轻轻道:“你们快点过来,我时间不多,还要回去洗碗呢。” 啪,耳麦扔在地上,一脚踩碎。 “你今晚死定的,惹上了深渊……”脚下的黑衣人试图说话。 “弱鸡就不要抢存在感了好嘛?”陈诺叹了口气,踩在他脖子上的脚加了一分力道,黑衣人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只能拼命喘息。 半分钟不到,天台上三个方向,同时有三个身影翻了上来。 安德森站在中间,皮衣女在左侧,右侧则是一个穿着白色大褂如同医务人员一样的男人。 安德森走在最前面,先是冷冷的看了看陈诺,目光最后落在了他脚下的那个叫阿尔法的黑衣人身上。 “放开他。” 陈诺懒洋洋的笑:“不想放呀,怎么办。” 安德森冷笑,扶着耳麦:“猎豹,去抓住那个小女孩。” 陈诺皱眉,就看见对面自家的那栋住宅楼上,楼顶的天台上,出现了一个彪悍的身影!而他脚下的五楼的那一层,窗户里,正是自家的客厅,客厅里亮着灯,陈小叶正在客厅看电视。 两栋楼之间距离超过二十米。楼顶上,那个叫猎豹的魁梧男人,仿佛露出狞笑,然后翻身坐在了天台的边缘,身子缓缓一沉,就爬了下去。 陈诺脸上原本懒懒的笑容,消失了。 原本并没有想大开杀戒。或许可以谈谈,或许可以用点策略。。。 但安德森的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哪怕是这些日子生活中的烟火气熏陶着,他仿佛就真的成了那个看上去可爱又有些贱嗖嗖,很狗的少年。 单骨子里,他毕竟,曾经叫: 阎罗! 勾魂埋白骨,涂炭焚生灵。 · “你,在,威胁我?” 陈诺看着安德森,目光忽然变得很平静,一字,一句! 被这么平静的目光看着,安德森忽然不知道怎么的,心中一抖……隐隐的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少年的脸上,嘴角缓缓的扯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脚下一沉! 咔!! 阿尔法的脖子直接断裂! “……你!!”安德森等三人顿时一惊,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做出如此决裂的举动! 陈诺吐了口气,笑容冰冷而残忍:“Firstblood!” “……杀了他!”安德森大吼,同时对着耳麦:“猎豹!动手!弄死那个女孩!” 安德森三人,呈现出品字形包围着陈诺,最远的那个白衣人距离十五米,最近的安德森距离大约七八米。 陈诺眯着眼睛,看着冲向自己的安德森,他只是静静抬起了自己的左臂,张开五指,掌心对着对面自家楼宇的方向——眼睛依然就这么冷冷的盯着飞身跑来的安德森。 对面楼宇,正准备往下跃起,破窗而入的猎豹,忽然人在半空,身子陡然一僵! 仿佛身子周围的空气瞬间全部凝固住! 喀喀喀几声,他全身的骨骼发出了承受巨大压力的爆裂声! 夜空中,就看见这个人影就那么僵硬,却漂浮在五楼的位置,然后…… 咻的一下!整个人朝着陈诺这里急速射了过来! 啪! 脖子落入陈诺的手掌内! 陈诺五指收紧,咔的一声,拧断! “Doublekill!”少年狞笑。 这个宛如恶魔一样的笑容落在安德森的眼里,他的整个人如坠冰窟!! 隔着二十米米,将猎豹直接一把抓了过来……这种的能力…… “见鬼!他是‘掌控者’!”安德森声音发抖:“扰乱他!!” 安德森已经冲到了距离陈诺不足五米的地方,双手已经抽出了他的武器钢针! 皮衣女身子一顿,停在原处,面色苍白,用力咬了一下牙,双手对着陈诺张开,低吼一声。 陈诺扔下了猎豹的尸体,却忽然身子一晃,就觉得瞬间一团精神冲击而来,仿佛整个人在短暂的一秒钟内,就似乎陷入了粘稠的波动之中。 但这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瞬间全身就活动自如,扭头看向了皮衣女,轻轻哼了一声。 皮衣女顿时惨叫! 那一声“哼”的声音,仿佛直接贯穿了她的大脑,落入了她的灵魂深处,噗的一声,口中喷出一团血雾! 就在这个时候,安德森已经到了陈诺了面前!一枚钢针刺出,却一击落空! 再看眼前这个少年,身子却在地面上直接滑了出去,刚好迎着那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 “医生?好久不见。”陈诺做了个鬼脸。 医生面色铁青,手指一抖,一道雪亮的刀光激射而出!陈诺脑袋一歪,刀锋擦着他的脸颊而过!陈诺已经直接贴上了医生的正面! 医生另外一手挥过,指间夹着另一片手术刀,陈诺眯起眼睛来,伸出手轻轻一弹。 叮! 手指准确的弹在了刀片上,医生惨叫一声,夹着刀锋的手指指骨爆裂,并顺着一路蔓延,带着整条右臂骨骼顿时碎裂!! 医生倒在了地上,可是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陈诺满是凶残。 陈诺微笑,忽然又抬手,凌空一抓! 空气之中,一枚无声无息从后面射向陈诺的手术刀,被他直接用两根手指捏住! “在等这个?控刀么,上辈子我就知道了。” 说着,少年直接夹着这枚手术刀,插进了医生的喉咙里,顺手一切…… 嗤…… 半个脖子被切开,鲜血却没有喷洒出来,而医生直接瞪大了眼睛。 “Triplekill。” 陈诺冷笑道,回头看着安德森。 安德森眼珠子红了! 低吼之中,他全身肌肉隆起,脖子上几条青筋犹如丑陋的蛇一样盘踞,风一般的掠去。 陈诺眯着眼睛,身子飞速的左右飘逸,躲开了安德森的连续几次突刺。 安德森的力量已经爆发到了极致,几次突刺,身子几乎是用一种近乎诡异的角度伸展或者折叠…… 然而却全部落空! 躲闪的过程里,两人掠过皮衣女的身边,皮衣女口中的鲜血已经吐完,只是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彻底呆滞,口鼻,甚至是眼角,耳朵里,都在静静的流淌鲜血。 陈诺伸手轻轻在她额头一点。 咔的一声,皮衣女的脖子沿着脊椎骨,尽数断裂! “Quadrakill。”陈诺退后两步,冷笑看着安德森。 安德森呼吸粗重,睚眦欲裂!忽然,他双手飞快的甩了几下,几枚钢针朝着陈诺激射,而自己却飞速的后退! 跃出了几米后,身子一翻,就跳出了天台! 十多米的高度,安德森呼啸而下,刚一落地,才转身,就看见少年近在咫尺的一张脸,距离自己不到半米! “想跑?” 陈诺微笑,伸手,捏住了安德森的脖子,然后轻轻一跃! 两人再次跃起十多米,重新落在了楼顶天台。 “等,等等……”安德森虚弱的喊了一声。 咔! 脖子再次扭断! “Pentakill。”陈诺看着安德森软了在了地上,轻轻吐了口气,撇了撇嘴角。 眼神扫过天台,五具尸体。 少年吐了口气,自言自语:“陈诺,legendary。唔。。。算了,差两个。” · 十分钟后,停在路边的一辆商务车缓缓启动,陈诺坐在驾驶座上,冷静的发动汽车,他甚至没有忘记在发动汽车之前,先系安全带和打方向灯,然后驶上公路。 身后的车厢里,深渊组织的五个人,五具尸体,分别坐在不同的位置上。 汽车一路往南,大约半个小时后,行驶到了一片水库的区域,进入了几个岔路后,停在了一个荒郊野外偏僻之处。 陈诺停下车。 他从安德森的尸体上搜出了一个卫星电话,看了看,笑了一下。 点燃一根烟,抽了两口后,拨通。 “安德森,这么快就打过来,看来行动很顺利……”电话那头,一个沙哑的声音愉快的说着。 陈诺静静的等他说完,微笑道:“船长?很抱歉,包括安德森在内,你的五名手下,都死了。”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声音变得冷峻:“你是谁!” · 维京群岛的某处,一栋框架式结构的楼宇里,站在硕大的玻璃窗前,一个中年男人面色极其难看的拿着一支卫星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语气很平静,甚至仿佛就像闲谈一般轻松。 “深渊组织,地下世界组织评价B级。总部地址,维京群岛,坐标经纬XXXXXXX…… 主要成员,骑士级七人,勋级三人,爵士级空缺。 啊,抱歉,你们现在只剩下三个骑士,两个勋级了。 首领,外号船长,三十九岁,身高六英尺。能力,水质控制。 实力等级,破坏者级。” 电话那头,那个年轻的声音若无其事的继续说着。 “你们在瑞士银行的秘密账户是XXXXXXXXXXXXXXXXXXX,总部的那个液压式防爆保险库的电子密码是XXXXXXXXXXXXXX 对了,你专属的那条游艇,我没记错的话,酒柜里储藏了几箱90年的拉图。 ……怎么样?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船长面色苍白,心中被一股寒气笼罩:“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捏死你加上你们组织所有人,难度并不比捏死蚂蚁困难太多的人。”电话那头依然很平静。 “……你想要什么。”船长强行压抑着心中的情绪。 “你可以顺着这个电话的定位,然后给你的五个手下收尸,记得做的干净点。 然后,从此之后,深渊组织的任何一个人,只要有一只脚踏上东亚的任何一块土地。 你死,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我说的够清楚了么?”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船长咬牙,但是语气却下意识的尊重了许多。 他整个人都仿佛坠入了寒冰之中。 这个电话……最让船长震惊的并不是安德森五人组的团灭。 而是对方,直接用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把自己的这个深渊组织的底细,扒的一干二净!! 他甚至惊恐的回头看了看四周!生怕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自己!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告诉我么?”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阎罗。” · 陈诺挂掉电话,把电话扔在了车里,然后下车,锁门。 车钥匙就扔在了地上。 少年双手插着裤兜,吹着口哨,缓缓离去。 · 船长放下电话,然后转身,慢慢的走到了身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他的每个动作都很缓慢,因为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全身力气都仿佛被抽去了! 内心深处,抑制不住的是一种恐惧。 是的,恐惧。 这并不代表着船长这个人是个懦夫或者胆怯。 而是这个电话的内容,带来的讯息,太过吓人! 这个家伙,把自己的组织,所有的隐秘,所有的底细,都如同扒光了一般的暴露了出来!甚至连自己的私人游艇上藏的什么酒都知道…… 这样的一个对手。 若是真的是充满了敌意的话…… 船长心里做出了一个判断:对方说的,捏死自己不比捏死蚂蚁更困难。 这种话,显然,就不是虚张声势。 该死的安德森……他是惹怒了一条藏在暗中沉睡的巨龙吗?! 安德森的五人组,一个半勋级,四个骑士级。 要做到团灭五个这样配置的组合,船长自问自己是绝做不到的。 那对方……是什么级? 超越“破坏者”……掌控者?或者更高的……领主级?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真的是捏死自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了。 不,也可能对方不是一个人……可如果是一个组织的话…… 那就更可怕了! 一个知道深渊组织全部底细,全部隐秘的,敌对组织?连自己组织最隐秘的账户,坐标,甚至是保险库的密码都知道…… 这样一个对手,要覆灭深渊的话,有多少难度? 船长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嗯 阎罗!他记住这个名字了,带着恐惧的情绪,记住了。 沉默了足足有半个小时,船长重新拿起电话。 “安德森全员任务失败……根据定位,派出清道夫,清理痕迹,然后……全员撤离。”船长咬牙:“另外,对东亚事务暂时做出切割,东亚的专员和掘金人,全部回收。注意,是彻底切割!” ` 陈诺看着已经睡熟的妹妹,弯腰轻轻把陈小叶抱起到卧室里,盖上被子,又调试了一下空调的温度,关门出来。 走进浴室里,陈诺飞快的脱去了衣服,然后在旁边的一个澡盆里,放满了冷水。 少年清瘦却结实的身躯,缓缓的浸泡在了冰冷的澡盆里,陈诺长长的吐了口气。 冰冷刺骨的水,似乎一点一点将充斥着身体里的那股几乎失控的暴戾的力量引导了出去…… 水面下,他浸泡在水中的部分,躯体表层的肌肤,在汗毛孔里,渗出了一丝一丝的鲜血。 “还是有点着急了呀。”少年皱眉,却依然在笑,感受着身体里那股撕裂的疼痛。 嗯,自己现在的力量恢复到了什么级别了…… 算了,算这个没太大的意义。 原本,自己的力量就不该在那些家伙设定的体系内的。 自己……是个BUG啊。 上辈子,就是了。 · 【邦邦邦~】 · 第四十七章 【你抽他呀!】 第四十七章【你抽他呀!】 周一周二,陈诺连着两天没去学校。。 中间孙可可打来几次电话,但陈诺的手机关掉了。 孙可可和李颖婉都跑去了陈诺家敲门,但都无人应答。 直到周三早晨,看见陈诺走进教室里的时候,孙可可有点恍神。 这家伙看上去病歪歪的,脸色刷白,就好像大病了一场。 在教室里坐下,陈诺又不是传来几声咳嗽。 这咳嗽声就让孙校花有点揪心,原本昨天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打通,心里积的那点子幽怨,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长腿妹子更是直接,原本坐在那儿抱着本书正念念有词,一看陈诺进来,直接把书本一扔,扭过身子去,盯着陈诺仔细打量了会儿:“欧巴,你是不是生病了?” 长腿妹子一着急,说的是高丽语。 陈诺直接一挑眉:“听不懂。” 李颖婉委委屈屈的一嘟嘴,用生硬的华语又问了一遍。 “感冒着凉而已。”顿了顿,陈诺想了一下:“你这两天没什么事儿吧?” “……没有啊。”李颖婉只要陈诺肯和自己说话就特别开心:“我有很努力的在练习呢!” “……嗯,家里有没有和你联系?”陈诺问道。 “有啊,哥哥有打电话,抱怨学习太辛苦。妈妈也总喜欢唠叨……” 看着长腿妹子叽叽喳喳,陈诺点了点头……看来深渊的事儿,应该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你怎么了?”罗青皱眉看着这个同桌:“就好像在窑子里泡了一个月才出来一样,这虚的。” 陈诺挑眉笑了下:“说的好像你进过窑子是的。” 罗青脸一红,没吭声。 陈诺看在眼里……哟?有故事呀? 课间的时候,孙校花走到了陈诺面前来,只是小姑娘用力抿着嘴,虽然还有些绷着……但终究还是没绷住,低声道:“你,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怎么电话都打不通。” 陈诺抬头笑了笑,咳嗽了几声才回答:“生病了啊,在家睡觉。” “……我去过你家,敲门都没人应。” “嗯,睡得太沉了吧,吃了感冒药,那个东西吃多了嗜睡。”陈诺若无其事的回答。 孙校花端详着少年:“那你现在好点了没?我看你脸色还不太好。” 说着,居然也不顾害羞,红着脸,伸出小手来,在陈诺额头上摸了摸。 陈诺先是一愣,握住姑娘的手拿开,笑道:“没事,我不发烧。” 孙校花抽回小手,又看陈诺穿着的校服外套拉链敞开着,里面就一件单薄的T恤,忍不住就抱怨道:“你怎么穿的这么少,这两天又降温,你连个毛衣都不穿怎么行。” 还要多抱怨几句,上课铃却响了。 陈诺看着孙可可恋恋不舍的离开,刚松了口气,就看见坐在前面的李颖婉扭过身子正瞧着自己,小脸绷紧了,撇着嘴角,一脸不乐意。 看,看什么看!绕口令背好了没?再看让你背报菜名练贯口去! 陈诺确实有点虚弱,这里面的原因比较复杂。大体来说,算是1V5完成团灭对手,爆种后的后遗症。 ——陈阎罗的实力,其实远没有恢复到上辈子的巅峰状态。能团灭深渊的五人组,纯粹是爆种了。 而这两天没上课,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在家里躺着的。 连着两天,陈诺其实都是暗中在妹妹的幼儿园附近潜伏着。 对手既然找到了自己,那么理论来说,不论是老孙一家,还是李颖婉,就不再是首要目标了。 如果要继续报复的话,那么目标一定就是自己。 所以,陈诺连着两天,都盯着自己的妹妹。故意送了叶子去幼儿园,然后在附近藏着观察了两天。 一切无事后,陈诺略微放宽了点心。 那个船长,看来是被自己唬住了。 中午的时候,陈诺没去吃午饭,就趴在桌上睡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颖婉跑到了面前来。 “欧巴。” 陈诺抬头。 长腿妹子脸上红红的,大概是跑的有点着急,有些气喘,身上挂了个单肩包。从里面摸出了一个保温桶来。 “欧巴,参鸡汤!你快喝吧。” “啊?” 李颖婉笑眯眯的坐在了陈诺身边罗青的座位上。打开保温桶。 保温桶有两层,上面一层是内嵌的一只小碗,里面摆了些红红白白的泡菜。取下小碗,第二层的桶里则是浓浓的参鸡汤。 一揭开,鸡汤特有的鲜香味就扑鼻而来。 保温桶里盛不下一整只鸡,只有两只鸡腿。李颖婉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碗来,用筷子夹出一只鸡腿,又倒了些汤。双手把碗捧到陈诺面前,小脸上满是期待。 “欧巴,你喝一点。妈妈说,感冒就要多喝鸡汤的。” 陈诺接过碗,又接过了李颖婉递过来的筷子。想了想,没客气。毕竟是萤火虫,两辈子的纠葛,喝她一碗鸡汤算个啥嘛。 嗯,鸡肉炖的不算很烂,但味道还行。虽然南高丽的参鸡汤,那种加了高丽参的一股子味道,陈诺并不是特别喜欢这一口,但鸡汤的鲜美,还是让他一口气喝了半碗。 此刻是午饭时间,教室里人不多。但剩下的几个学生还是忍不住在周围指指点点,还有的一幅看好戏的表情。 李颖婉忽然没有察觉——当然,以长腿妹子的性格,就算察觉到了她也不在乎。 陈诺边啃着一只鸡腿,边看着李颖婉脸上的笑容,问道:“鸡汤谁做的?” 李颖婉笑眯眯的:“我打了电话,问了公司里的司机大叔,在附近找了一家南高丽料理店,我请他开车带我去买的。” 陈诺叹了口气,笑道:“你亲自跑去的?” “对呀。” ……傻孩子,既然有司机的话,直接让司机买了送到学校里来不就行了。 不过看着长腿妹子的笑脸,陈诺没说什么,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碗也喝光了。 又拿着筷子挑了几片泡菜嚼了嚼。嗯,虽然南高丽的泡菜也就那样,但生病的时候,没啥胃口,吃两口还是挺开胃的。 陈诺喝完鸡汤,李颖婉把保温桶收了,又贤惠的拿出一包纸巾来塞给了陈诺,然后甜甜一笑:“欧巴,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呀。晚上吃海鲜豆腐汤好不好?” 两辈子的交情,陈诺懒得矫情客气,就点了点头,又想了一下,大大咧咧列道:“再加个蟹子拌饭吧,忽然想吃这个了。哦对了,再弄个凉面。” 周围围观的同学听见这位大言不惭……嚯? 这特么……还点上菜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吃软饭嘛? 几个男生暗中恰柠檬……长的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嘛?! 这么蹬鼻子上脸的? 高丽妹子你抽他呀! “好的呢!!” 李颖婉捏紧拳头,开开心心笑道:“海鲜豆腐汤,蟹子拌饭,还有凉面!我一定会准备好的!” 说完,李颖婉起身拿起包,又对着陈诺习惯性的一鞠躬,转身迈着大长腿就跑了出去。 有男生看着陈诺一边打饱嗝一边伸懒腰的样子。 Tui,表脸! 长腿妹子刚走不久,孙校花就进了教室。 她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走到了陈诺面前,把纸袋轻轻放在桌上。 “嗯……那个,你把这个穿上好不好。” 嗯? 陈诺抬头看着孙校花,女孩有些腼腆,又仿佛做贼一样,害羞的看了看周围的同学。 “这是啥?” “毛衣。” 孙校花打开了纸袋,拎出一件衣服来。 嗯,藏青色的羊毛衫,那种老式的鸡心领。摸着手感还挺软呼。 新的,标牌还没剪掉。 不过…… 这样式,这款式…… “可可啊,你把你爸的毛衣拿出来,老孙他知道吗?” 孙可可脸红红的:“我爸在家睡觉呢,哎呀你快穿上吧!天气这么冷,你生病还穿这么少……你放心吧,我爸衣柜那么多衣服,少一件他不会注意到的。” 陈诺还在犹豫……不是怕老孙,而是这毛衣的样子实在有点丑。 ——这渣男居然还挑上了! 孙校花脸上红晕更甚,嘟着嘴:“别人的鸡汤你就喝……” “我穿!!” 陈诺毫不犹豫,立刻麻溜的脱下校服,拎起毛衣就往身上套。 · 老孙晌午才起床——这些日子在家休假,倒是整个人闲散了。昨晚看一本书看发了性子,居然就看到天亮了才睡下——反正不用上班。 中午起来的时候,家里没人。老孙晃晃悠悠的打了个哈欠,穿着拖鞋先去客厅喝了杯水,想起下午有事要出门见人谈点事情,于是进洗手间里洗澡。 洗完了,老孙一手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回卧室穿衣服。 片刻后。 “欸?我那件新买的毛衣呢?” · “小姐,那家店里说蟹子断货了,没有办法准备蟹子拌饭。” “断货?那就去买啊!为客人准备需要的食材,难道不是一家饭店应该做的最基本的事情吗! ……什么?他们最近都没有采购? 那你就开车亲自去海鲜市场买,买最新鲜的蟹子回来! ……没有蟹子?那就买整只的蟹回来啊。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晚上的晚餐必须有蟹子拌饭!” 李颖婉板着脸,看着点头哈腰的司机一溜烟上车疾驰而去,这才勉强吐了口气。 太过分了!欧巴第一次对我提出了一个要求,只是一份小小的蟹子拌饭,怎么可以做不到! 必须做到呀! 用力捏紧了小拳头,李颖婉暗下决心。 回到了教室里的时候,长腿妹子敏锐的看见了陈诺的外衣下,明显多了一件毛衣! 李颖婉反应极快,立刻目光就飘向了孙可可。 孙可可咬了咬牙,勇敢的看了回去。 两个女孩的目光接触了一下,又同时扭过头去。 陈诺坐在最后一排,用力揉自己的太阳穴。 嗯……我要不要想办法给刘打工人送点礼…… 然后把张林生转到我们班来? · 【新的一周冲榜了,来点月票推荐票吧,打赏也来一点,多少无所谓,但冲榜需要这些数据。 邦邦邦! 晚上还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