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 顾宝惜一个人静静地躺催产室的病床上,肚子里时不时传来的阵痛感,让她感到痛不欲生,此时的她紧紧的抓着手机,一刻也不敢放下,她怕自己放下了,就没有拿起来的力气了,产房里左右两边的产妇,都有家人陪着,只有她是一个人,这时,护士走了过来,“顾宝惜是吗,你已经怀孕快40周了,还没有要生的迹象,现在给你挂催产药水,没问题你就自己签个字在这里”顾宝惜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看着护士给她挂上药水,看着一滴滴的药水通过针管,进入自己的体内,她的心情既激动又复杂,她这一辈子从未体会过父母的爱,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懂得爱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她爱这个孩子,没有条件的爱,她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这个孩子,同时,她也想让这个孩子无条件的爱她,给她救赎;药水挂上的一分钟后,肚子开始有了明显的反应,阵痛的频率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顾宝惜感觉自己开始透不过气,眼前开始渐渐发黑,模糊的四周,人影晃动,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一刻,她有了一种快要解脱的感觉。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23年前,那里有一个5,6岁的小丫头,一个人孤零零的蜷缩在邻居家的围墙外,听着远处家中父母歇斯底里的争吵,母亲的摔碗砸筷,父亲的怒吼,远远望去好像还有两人动手的身影,她蜷缩在那里一也不敢动,无助极了; 也许是老天看她可怜,也许是父母良心发现,感觉这样真的没有意思,在她8岁那年,两人终于选择分开,各走各的路。顾宝惜才从无尽的争吵中解脱出来,过上了一个她认为比较正常的童年;这一年,她站在村口的小路上,看着母亲拎着她简单的行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老师 也许是因为母亲离开的那年,离婚还不常见,也许是因为母亲本来在那一块风评就不好,也许是因为单亲家庭的孩子少见,也许是因为小宝惜的疑神疑鬼,自从母亲走后,她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有同情,又鄙视,有嘲笑,还有很多其他的目光,渐渐地她开始变得越来越敏感,不愿与人过多的深度交流,不愿让别人看到她的想法,她开始喜欢独来独往,开始变得自卑。 转眼间,小宝惜上二年级了,期间母亲也有回家来看过她几次,给她买了礼物,带她出去玩;这天,阳光很好,微风拂面,正在上课的小宝惜,听见老师说母亲正在门外,让她出去,她开心极了,蹦蹦跳跳的跑出校门,看见久违的母亲,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母亲问了她最近的情况,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又转身离开了,这一次,小宝惜没有了第一次分别时的不舍和难过,也许时间是最好的疗伤神药,她开始接受没有母亲在身边的日子,开始适应现在的生活; 中午放学,小宝惜一个人往家走去,走到半道上,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迎面过来,近前时她才发现是自己的班主任,她连忙打招呼,“老师好”,班主任老师朝她点点头,继续往前离开,此时的小宝惜并没有多想什么,直到她回到家中,看到父亲做在凳子上,一声不吭,静静地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看着这样的父亲,小宝惜害怕极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父亲终于说话了“你们老师刚才来过,她说今天你妈又来看你了”“嗯”之后父女两人又相对无言,吃过饭后,小宝惜又回学校去上课了,可是下午上的课她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就这样一天又过去了;晚上,小宝惜和爸爸一起睡觉,爸爸问她“你妈要带你去,你去吗”“不去”之后父亲又说了很多很多,总结下来就是“你小时候你妈也不管你,她不想要你的当时,你都是几个姑姑和爷爷奶奶爸爸带大的,你妈在家就是只有吵架,现在还喜欢上了打牌,我也不是让你不和你妈来往,就是告诉你要小心你妈,你妈的脾气是真的不好,跟她在一起会出事的”小宝惜听了之后内心五味陈杂,加上中午的事,她翻了个身,偷偷的哭了,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可能是她觉得,她见了她母亲,这样做对不起她父亲,伤了父亲的心,也可能是因为周围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她的母亲不是一个好女人,不是一个好母亲,自己得远离她,她在为母亲也在为自己感到难过;也在这一天,小宝惜知道了自己和别人真的不一样,爸爸妈妈,她只能选择一个,也必须选择一个,选择一个的同时必须伤害另外的一个,毫无疑问,在那样的情况下,小宝惜选择了父亲这边,可是这个选择是对是错没有人告诉小宝惜 离开 转眼2年过去了,小宝惜上了4年级,在这一年,父亲也离开了家,独留她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她不用再害怕自己和母亲见面会伤害到父亲,为此她感到非常开心,这几年,小宝惜长大了不少,也懂了很多,她学着融入了群体,不让自己看着和别人不一样,她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坏脾气,学会了看人脸色,学会了不着痕迹的讨好别人,只是在回家的路上,她还是喜欢独自来去,因为只有那段时间,她可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以表现出她自己应有的样子和情绪。这天中午,小宝惜向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回家吃饭,走到半道,被一个男人拦了下来“小妹妹,你爸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他问。小宝惜没有丝毫考虑的说“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只有我和爷爷奶奶在家里,爸爸妈妈都不回来”男人一听,一把抱住小宝惜,想要对他进行猥亵,小宝惜拼命地挣扎哭泣,远远的看见同村的同学结伴过来,她的哭喊越来越大声,终于引起了同学的注意,男人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开了车跑了,同学们走进,问到“你怎么啦,那个人是谁,他想要干嘛”“他是个坏人,想要抓我,看见你们来了就跑了”小宝惜说到,这时的小宝惜潜意识里觉得男人刚才想做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说,什么原因,她也说不上来。 回到家里,她跟平时一样,和爷爷奶奶撒了一会骄,吃了饭,然后又去学校了,她没敢把这件事和任何人说,只是短时间内她再也没敢走那条路了,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没过多久,那个男人又出现了,这一次,受害的是小她两届的学妹,学校为此还报了警,老师从小宝惜同学那知道在之前她也遇到了这样的事,便把她也叫进了办公室,和报案民警谈,小宝惜说了事发的经过,民警问了几个问题,小宝惜说了没有之后,让小宝惜签了字,叮嘱她以后注意安全,之后便让她离开了。晚上放学回家,奶奶听说了这件事,抱着她不停地哭。 春去秋来,这是小学的最后一个暑假了,等到9月开学,小宝惜就要升入初中了,这天天气炎热,家中因为条件有限,房间没有风扇更没有空调,为了凉快,小宝惜只穿着一件内衣躺在房间,原以为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可是突然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男的,他和小宝惜笑着打招呼,一见来人,小宝惜连忙把毯子裹在身上,僵硬着打了身招呼“叔叔好”,原来来人是邻居家的叔叔,他过来串门,没想到碰到这样的情况,见邻居叔叔没有要走的意思,小宝惜越来越害怕,躲在毯子里动也不敢动,只见邻居叔叔一个上前,把小宝惜压在了身下,动手撕扯着宝惜的毯子,她连忙呼救“奶奶,奶奶,奶奶”,急切的呼救声拉回了那人的理智,他连忙撒手,仓皇离开,也因为这样小宝惜才能虎口脱险。没有人知道小宝惜是怎么想的,这一夜,她害怕极了,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从此,她除了洗澡,无论何时,身上的衣物一定穿戴整齐,本就不太愿意与人深交的个性,变得越来越孤僻,虽然她表面掩饰的很好,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厌恶极了与人打交道。 后母 暑假的波折让宝惜心有余悸,初一刚开学,她二话不说就选择了住校,一周回家一次,学校的伙食费分为菜钱和饭钱,菜钱是2.7元一顿,饭菜一起是3.3元一顿,饭钱也可以自己用粮食来替,就这样,宝惜开始了每周带粮上学的日子,每周一的早上,清晨5点,宝惜把奶奶打包好的20斤米放上车后座,然后踩着点点的星光,一路向学校骑去,因为天还没亮,远处只有点点星光引路,回头看去,远处家中的灯光让其感到无比温暖,虽然在那个家里没有父母,只有爷爷奶奶,可是她真的好舍不得离开家。 也是在这一年,父亲告诉了她一个消息,宝惜永远记得这一天,那是一个阴沉沉的周末,她接到父亲电话,让自己周末去他上班的地方找他,宝惜答应了,那一天,她早早的来到了村口,坐上了前往镇上的公共汽车,然后又转了3趟车,来到了父亲现在所在的地方,刚下车就看见父亲站在车站口等她“爸爸”,宝惜轻喊一声“嗯”父亲简单回应之后,两人又开始了长久的沉默,父亲带着宝惜来到一个小房子里,这个地方不大,只有一室一厅,可是在宝惜眼里,这已经是一个好的不能在好的房子了,因为这里风吹不到雨淋不到,不像自己的家,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每天都担心自己的家会塌下来,房中有一个女人,正在踩着平车,看见父亲带着宝惜过来,连忙起身过来,经过介绍,宝惜知道了这个女人是父亲给她新找的后妈,这里是他们租住的新家,可是当时惜宝已经长大,实在喊不出妈妈两字,只能礼貌性的叫了声“阿姨”。 也是从这一年开始,父亲回家的日子开始变得寥寥可数,甚至连过年春节都没有回来,他带着那个女人,回了她的老家,陪着她的家人过春节。这一年,宝惜14岁,也是在这一年,宝惜明白了,以后只有她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了。所谓的父亲,所谓的母亲,都只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他们只是自己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已。在以后长达12年的漫长岁月里,宝惜的年夜饭桌上再也没有看见过自己父亲的身影,她从最初的难过伤心到后来的无所谓,没有人知道为此她留了多少泪水才换来的释然。后面6年的求学生涯中,除了定期的学费以外,父亲没有在给过她一分生活费。所有的一切靠的都是爷爷奶奶的付出。也只有在爷爷奶奶面前,她能展现出真正的自己。 祸不单行 过了这个暑假,宝惜就要升入初三了,整个暑假,宝惜都没有出过门,每天宅在家里,看电视,做作业。这天的早晨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宝惜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时不时的望向远处,想要看看那个熟悉的身影什么时候能出现,从昨天开始,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啦,总是感觉心不在焉,好像要出什么事情似的,早晨8点,亲戚中的一个长辈匆匆赶来,告诉宝惜和爷爷,昨晚奶奶和她一起从镇里姑婆家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已经在昨晚拉到城里急救了,让我们赶紧去,宝惜借了亲戚家的电话联系了父亲,得知父亲已经赶去医院,连忙和爷爷去村口坐车。一路上,宝惜不停地向上苍祈祷,一定要让奶奶平安无事啊,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爷爷和奶奶了,她不能失去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啊。经过2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终于赶到医院,医生告知老人一条左腿骨折,左手脱臼,肺部大出血,经过抢救已经脱离危险,只是因为老人已经快75了,不建议在退步打钢筋治疗,风险太大,脱臼的手臂也最好进行保守治疗,让她自己慢慢好。在医院待了20多天的奶奶,最后被送回了家,从此躺在了床长达3年之久,家中因为没有钱请护工,也没有人员照顾,小宝惜在简单给父亲通过一个电话后,向学校提出了走读,每天来回,每天清晨5点,她起来给家里的老人做好早饭,打好水放在房间,收拾完卫生,5点45分开始骑车出门,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她终于在7点半之前,到达学校,开始她的新一天,傍晚4点半放学后,她又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在6点半的时候赶到家里,给家里的老人做饭,然后洗衣服,做作业;周末时,她要给家里的猪打猪草,以前这些活都是爷爷奶奶一起干的,现在,奶奶倒下了,爷爷一个人忙的很累,放假的时候她就帮爷爷干一点,减轻他的负担,每个月小姑姑也会过来3-4次,给奶奶擦身体,给小宝惜换被套,洗床单,收拾屋子,给小宝惜一点生活费,偶尔父亲也会回来,可是永远都没看到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只来过家里一次,从此再也没来过,但是宝惜知道,那个女人还和父亲在一起的,从未分开,至于她为什么没来,宝惜从没想过原因。 之后的1年里,宝惜从初中毕业,进入职高,奶奶的身体也在日见康复,除了一条腿不能走只在,,两只手已经能自如的动了, 小宝惜上职高后,家里已经很少使用灶台了,都是电饭锅里一锅炖,因为爷爷不会用。期间宝惜听说那个女人和大姑的女儿吵架,父亲偏帮那个女人,以至于甥舅闹翻,小姑和那个女人也开始互看不顺眼。父亲照就只给小宝惜交学费,从没给过生活费,每周80元的生活费,是奶奶拖着病体,在床上做着手工一件件卖出来的,所以每次放学回去,小宝惜除了做作业以外,也会和奶奶一起做手工。为了省钱,她一天早中晚三餐的伙食费只敢控制在10元以内,不敢超支,这样才能有余钱坐车回家,才能有多余的钱买生活用品。 初三的最后一个寒假,宝惜接到母亲的电话,让自己找父亲,救救她,宝惜问她干什么,她说“我打牌输了好多钱,借的高利贷在上门追债,他们抓着我不让我走,还打我,让你爸来救我,快点”‘高利贷’那三个字在无知的人都知道意味着什么,宝惜连忙向父亲求助,希望他能救救自己的母亲,父亲联系宝惜的舅舅他们后,决定由几个舅舅姨妈凑部分钱,先把母亲赎出来,然后由父亲带母亲出去躲债,母亲终于被放了出来,父亲连夜给母亲找了住处,带着母亲躲到了他工作的城市。 接连出事 又两年过去了,宝惜家的房子搬迁了,赔了3套,宝惜也搬进了新家,眼看日子越来越好,总算快熬出头了,可是噩运就像认准了这个家一样地阴魂不散,临快毕业,宝惜又接到了父亲电话,让自己不要跟母亲联系,说她又欠了很多钱,跑路了,果然宝惜自那以后就没在联系上母亲过,直到宝惜毕业,才重新有了母亲的消息,她告诉自己欠的债已经还掉了,期间父亲也帮了不少忙,宝惜此时已经对母亲失望透顶,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母女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宝惜开始抵触别人提到他的母亲,她更深深的觉得对不起她的父亲,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没有她,也许父亲就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没有她,母亲就没有理由像吸血虫一样的盯着自己的父亲,一切都是她的错,这样的念头一遍又一遍的闪现在小宝惜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拿到毕业证后的宝惜没有继续上学,她在自己的城市里找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想要靠着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和爷爷奶奶,但是命运并没有放过她,在她工作即将转正的那一个月,奶奶突然中风,原本自如的另一边也因为中风瘫痪了,从此,奶奶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吃喝拉撒睡都得有人服侍,在奶奶出院的第二天,宝惜毅然决然的辞去了刚刚转正的工作,留在家里照顾瘫痪的奶奶。她让父亲在爷爷奶奶的房间里摆上一张小床,她就每天和爷爷奶奶同睡在一个房间,每天早晨8点起床给老人洗脸做饭,然后把老人前一天的尿不湿更换掉,9点喂老人吃早饭,10点给老人做按摩,每半个小时给老人翻身,时不时的陪着老人说话聊天,逗她开心,11点半做饭,重复着上午的工作,下午老人午睡时,宝惜会给小姑打电话,报备奶奶的具体情况,收拾屋子,出去买菜,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的重复着,看不见尽头,可是宝惜却甘之如饴。转眼又到了一年的春节,这是一个本该合家团圆的日子,农历27的时候父亲提前回来了“今年的年夜饭还是和往常一样,我们明天中午吃,明天下午,我陪着你阿姨和弟弟去你外公家过年,家里你自己看着点”宝惜没说话,淡淡的点点头,已经见怪不怪了。果然第二天下午,刚吃完饭,他们就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宝惜以为自己已经无所谓了。可是当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从电视里传来的这一刻,当她看到大年三十自己做了满桌的菜只有自己一人孤零零坐在餐桌上的时候,当她听到窗外时不时传来鞭炮烟花声的时候,眼泪还是止不住的留了下来,她无数次的问自己,自己的出生到底是对是错。她知道眼泪没用,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也恨自己的矫情和懦弱。宝惜擦干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爷爷奶奶的房间,撒娇似的向奶奶告状“大宝贝,你看今天是大年三十,我让老头子到外面吃饭,他都不去,我做了一桌的菜都没人吃,后面几天我们又得吃剩菜剩饭了”奶奶在那里笑,帮着一起数落爷爷,爷爷点头哈腰的认着错,场面既温馨又悲凉。也许这就是生活吧。很多人都在来看望宝惜奶奶的时候,夸宝惜孝顺懂事,说爷爷奶奶教育的好,宝惜自己却感觉很迷惑,她知道她照顾爷爷奶奶的心是真的,可是她到底爱不爱她们呢,她不知道,因为她总认为自己不爱自己的父母,对于父母,在宝惜看来,就只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一个连父母都不爱的人,她还会去爱别人吗,一度她都认为自己那么认真的照顾着奶奶,只是因为责任使然,她养我小,我养他老。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离世 新春的的脚步刚刚过去没两个月,奶奶的身体日见衰弱,宝惜每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陪着奶奶,爷爷也经常想尽办法讲笑话逗奶奶开心,奶奶也故意笑的很开心,三个人各怀心事,害怕那一天的到来,大家其实很清楚,奶奶快坚持不了多久了。五一的脚步临近,小姑打来说她五一过来看奶奶,让她好好休息几天,宝惜嘴上应好,心里却清楚,奶奶坚持不到五一假期了,时间已经在倒计时了,果然,在五一的前一天,奶奶拉着宝惜的手说到“小宝贝,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看好老头子,小宝贝,小宝贝”宝惜连连点头答应着,这时的她内心早已崩溃,此时的家里只有爷爷和她,他连忙去找邻居帮忙,然后通知父亲和小姑回来,安排报丧的事宜,父亲和小姑还有那个女的,在下午一起赶到了,丧事在几人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举行着,第一天,守灵的晚上,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奶奶去世的事情,又因为宝惜没有给她报丧,带着亲戚一起上门来,看到父亲带着那个女人在披麻戴孝,立马火冒三丈,在灵堂上吵了起来,母亲的理由是,她和父亲虽然分居十年,各自都找了人,但是结婚证尚在,凭什么让这个女人上门而不通知她,把她放在哪里了,宝惜的男友因为看不惯母亲的做法,动手和母亲打了起来,这时场面越来越混乱,母亲放话对宝惜说“今天你不和这个男的分了,大家都别想好过,让这个女人滚出去,我们没办离婚证,这个女人和她儿子的名字敢写在石牌上,你们信不信我砸了立好的石碑,我说的出做的到,你们可以试试看”这时候,宝惜的父亲带着那个女人跑了,回到了他们租住的房子,独留宝惜面对着自己歇斯底里的母亲,宝惜的耳边时不时传来母亲威胁的话语,她的心里害怕极了,亲戚中的人拦着母亲,让宝惜赶紧走,去躲起来也好,去找父亲回来也可以,总之赶紧离开,否则母亲可能再一次时空,宝惜和小姑就这样趁乱离开了。他们来到了父亲所在的地方,轻敲房门,穿着睡衣的父亲前来开门,进到房间,看到他们躺在床上休息,宝惜的内心已经千疮百孔,她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父亲时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孩子,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爸爸都会站在你的身后,做你的依靠”可笑的是,在宝惜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带着那个女人跑了,留下20岁的宝惜一个人面对那混乱不堪的场面。在经过长达1小时的交谈后,父亲独自带着宝惜和小姑一起回了家,此时的母亲也已经平静了下来,等着宝惜和父亲的回去。 自杀 宝惜和父亲回到家中,母亲因久等不到她们,已经被亲友劝了回去,明天是停灵的第三天了,也该到了火化的时候了,父亲联系好送葬车,又匆匆的离开去改奶奶墓地的石碑了,他生怕母亲真的会去砸奶奶的墓碑,宝惜感到心力交瘁,只希望明天的送葬能一切正常进行平安度过,希望一切能赶快过去。第二天天清晨,当灵车缓缓驶来,当哀乐声在耳边想起,当奶奶被合力台上汽车,送往殡仪馆,抱着奶奶的遗像,宝惜回忆着奶奶带大她的场景,那是她最快乐的童年记忆,那时的宝惜春天和奶奶一起摘菜花,夏天和奶奶一起钓龙虾,秋天和奶奶一起养蚕宝宝,冬天和奶奶一起用腌咸肉,种种场景一幕幕回放着,哪怕最艰难的这几年奶奶动不了了,她也过得很开心,因为她知道,还是有人爱她的,泪水在眼眶中强忍不下,处在往事中无法自拔的宝惜,没有感觉到不断震动的电话铃声,快下车时,宝惜看到许多个母亲的未接电话,心中咯噔一下,“完了”两字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她连忙回电,母亲问她们在哪里,她过来,她说自己不会再吵了,就是想来送送奶奶最后一程,宝惜告诉了母亲地址,母亲赶来后,和其他人坐在一起,好像昨天的事从没发生过的一样,当奶奶的骨灰被殡仪馆的人送出来后,母亲和大家坐着来时的灵车回去,宝惜坐在前面,母亲被安排坐在最后,隐约间宝惜听到母亲给舅舅打了电话“大哥,赶快带着人到宝惜这来”,宝惜知道又要吵架了这是,但是她真的是没有精力和母亲纠缠了,她感觉很绝望,她们刚到家,宝惜就看到舅舅姨妈他们都坐在客厅等着他们,没等她们开口,母亲就说“你们什么意思,在车上你们几个近亲都被安排在前面做坐好了,把我安排在最后,这是不想让我来不想看到我,是吗”宝惜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宝惜母亲的脑回路,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想的,不等几个人回答,母亲夺命连环炮似的话语一句接一句的往外蹦,最后叔公问母亲“你到底想怎么样”姨妈这时候出来说“今天弄成这样了,大家以后肯定也不会再来往了,事情很简单,房子拆迁到今天,你们都没离婚,那分到的房子也有我妹子一套,家里的田产钱,也得分我妹子一份,房子拿到之后我们在去把离婚证办了,这样事情以后就算是了结了”宝惜看着母亲,想听她怎么说,因为宝惜出生时母亲生她并没有到年龄,所以一出生就是黑户,直到初二了,户口才被上上去,换言之,父母当时根本就没有领结婚证,这个结婚证是后来为了帮母亲迁户口,宝惜逼着父亲去办的,领了结婚证后他们也没有生活在一起过,所以当姨妈提出这个要求时,宝惜下意识的去看了母亲,想听母亲怎么说,可是母亲让宝惜失望了,在一次,宝惜感觉她对不起自己的父亲,母亲能这样做,完全是因为宝惜的存在,她感觉一切都是她的错。最后为了息事宁人,父亲做了让步,同意了母亲的要求。母亲这才愿意离开。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也过去了,宝惜终于能安稳的过段日子休息一下了,可是第二天,还没等宝惜从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中间回过神来,母亲又上门来了,这一次母亲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刚开始都还可以,但是宝惜心中对母亲的疙瘩越来越大,所以对母亲的态度老是爱答不理的,母亲几次的示好,都被宝惜碰了软钉子,母亲火爆的脾气立刻就上来了,嘴里嚷嚷到“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啊,你就认为你爸好,是不是,你不想见我,可是你摆脱不了我的,我是你妈,我能生了你,也能让你死”说完这些话,她便拉着宝惜进了厨房,关上厨房的门窗,打开煤气,准备和宝惜一起开煤气瓶自杀,宝惜一手拽着母亲,一手想去开门,嘴里还大声呼救着,喊着“爷爷,爷爷”好不容易蹭母亲不注意,将厨房门打开,她叫唤得越来越响,终于把耳背的爷爷从房间里叫了出来“爷爷,爷爷,快去喊人,我妈要带我自杀”宝惜一手拽着母亲,一边连续重复着对爷爷说。说了好几遍爷爷才听清楚,他立马跑出门,去找邻居过来帮忙,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帮忙的人终于来了,几人合力将母亲制住,宝惜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连连道谢,母亲可能也在这一系列的闹剧之后,感觉自己有些过分,在旁人的劝说下,半推半就的离开了。自那以后,宝惜和自己的母亲断了联系,长达3年之久。这件事也在她内心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宝惜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她哆哆嗦嗦的拿起手机,给父亲打电话可是父亲除了几句轻描淡写的安慰话以外,什么也没说了,宝惜没办法,只得开口说“爸,我能不能去你们单位上班,什么工作都行,明天我就过来,可以吗”父亲问“你照顾奶奶半年多,都没有睡过整觉这半年,你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的”“不需要,我很好,我去那里上班,可以先住小姑那里,等转正了,我在搬去厂里的宿舍”父亲说“我去请示一下领导,如果还在招人,你如果可以,那就你去”说完便挂了电话。等待的时间对于宝惜来说漫长而又煎熬,她害怕母亲又去而复返,她想快速逃离这里,只有离开了,母亲才不会再来这里,爷爷才能安心一个人过日子。急促的铃声打断了宝惜的思绪,电话是父亲打来的,他告诉宝惜厂里领导同意了,让她明天去报道,后天正式上班,宝惜开心的笑了,笑出了点点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