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琥珀精灵 仿佛跌陷在混浊的洪水里,水流滚滚,载着你天旋地转! 匍匐摸索,张帅帅的手掌触碰到一块又圆又滑的小东西,入手极寒。 张帅帅心下疑惑,戴好眼镜,四百多度的眼镜片凑着去看,反反复复…… 那是一块琥珀, 三年前,他和胡珊珊一起去海边游玩的时候,无意间捡到的琥珀。 晶莹剔透的琥珀温润如玉,迎着阳光五彩斑斓。透过珀壁,依稀可以看到琥珀内有一片蛇鳞。 蛇鳞是青色的,呈扇形,夹在碧绿的琥珀中更显精美与神秘。 张帅帅睹物思人, 看到琥珀,又想起了和胡珊珊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但一想到再有三个月心爱的她就要嫁给别人,心如刀绞! “大珊珊!我真的很爱你呀!” 张帅帅对着掌心的琥珀,再次醉意朦胧的说。 说完,他忽然看到掌心的琥珀壁上出现一个人影、一位头戴金钏的古代女子,微微侧脸,诡秘地浅浅一笑…… 张帅帅吓了一跳,连忙晃晃脑袋,又使劲拍拍脑门,使自己清醒了些许再去仔细端详! 仔细去看时,女子消失了!温润的珀壁上找不到一丝踪迹。 “醉了!” 张帅帅揉揉额头,自嘲地笑了笑说。 但就在他刚要放下琥珀的时候,那个头戴金钗的女子面容再次浮现而生。 他看到一名古代女子轻抬云袖,掩面偷笑间相貌神容清晰可辨、一颦一蹙栩栩如生…… “啊~!?” 张帅帅心头一怵,琥珀滚落在地! 极力的摆摆头,张帅帅感到匪夷所思,甚至开始害怕!但残存的理性告诉他,那应该只是幻觉,是酒精麻痹大脑神经的产物。 捂着扑扑心跳,张帅帅怯手怯脚的捡起琥珀,揉一揉眼睛。 再去仔细端详时,她果然又没了踪迹。 但张帅帅仍然有些心慌,捏着琥珀的手指轻轻颤抖。 这时候方才发现,琥珀冰寒刺骨,仿佛有阵阵的寒流透过珀壁往身体里钻。 张帅帅开始害怕这个小玩意! 犹豫了会儿,还是找来了液压钳、将这枚见证过美好爱情的物件捏碎…… 随着琥珀的碎裂,五彩的蛇鳞化作一缕薄薄的烟尘,在黄昏的余阳下缓缓升腾、烟消云散! 张帅帅看的不够真切,松开液压钳的气门阀,将琥珀的残渣倒下来,仔细找了找,却并没有找到那片彩色的蛇鳞。 正值困惑,忽然身后寒风逼近,蓦一转身,他惊呆了! 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一名身穿古裙、头戴金钗,肤白胜雪,娉婷玉立的貌美女子。 女子面容娇好,举止端庄文雅,一身干净的白色古裙更显脱俗,仿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张帅帅瞠目结舌、惊恐万状, 女子忽一迈足,轻抬素群,拜跪于张帅帅跟前…… 张帅帅看到古装打扮的女子给他磕头,朱钏粉黛似幻似真,他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女子磕头时金钗坠蝶摇曳的叮咚、和额头撞击地板的闷响…… “你你你你…是鬼?~”张帅帅哆哆嗦嗦的问。 女子缓缓抬头,在张帅帅面前粲然一笑,美不可收。 第二章:一心想要嫁人的女主 三个月后, 傍晚的咖啡店里,冷清异常。 一个清秀甜美的女孩漫不经心的搅动着咖啡杯,缕缕水雾升腾着,给她洁白的脸蛋贫添着些许幽怨! 张帅帅坐在女孩对面的椅子上,滔滔不绝地向她讲述这三个月来,自己光怪陆离的经历。 …… “很久很久以前,南海之滨有一个美丽的国度,人们叫它瞿山国。瞿山孤悬海外,自古以母系社会发展,历经千年,文明璀璨…… 忽有一天,天降陨石于大海,海难频发、岛国沉陷,瞿山族脉日渐势微,又逢中原大国举兵讨伐,战祸不绝。 末代女王为保族脉,找到了海底世界归虚泉眼,剁足化鳍,带领大批族众穿越深海,去往了另一个崭新的世界…… 相传,每隔千年,散落在周边陆地的族人后裔里会诞生一位新的女王……” 张帅帅说到这里,拿起茶盏猛灌一口。 抹一把下巴上的水线,看着自己心爱的的女神,双目含霜 他捧起胡珊珊的洁白如玉的手,深情款款:“大珊珊,你这么美,一定会是瞿山族女王。所以,为了名族大义、为了世界和平,你是不可以结婚的!” “……” 看着眼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男人,胡珊珊感到莫名其妙。 明天就要结婚了,胡珊珊被这个追求自己四年的男人约出来,本以为又要面对一番烦扰纠缠,却不成想,他竟然只是编了一个劣质到令人发指的故事来诓逗自己! “帅帅,已经三个月了!这么长的时间,你就编了一个故事来挽留我吗?太不上心了吧!” 胡珊珊不厌其烦的朝他翻起白眼珠,喟然长叹! 杵起下巴,胡珊珊漫不经心的搅动着跟前的一杯咖啡,眉心塌了塌,百无聊奈的斜睨着眼前的男人。 傍晚时分,幽静的咖啡馆里重复着一曲古老的歌谣,声线悲凉,在空调的徐徐凉风下坐久了,总有一种阴森感。 胡珊珊下意识拢了拢臂膀,看一眼格栅窗帘外的繁华街市,开始厌恶起这个无聊的谈话。 面对一个追求了自己四年的男人,胡珊珊多少是有着愧疚的,赴约也是想当面给个了断。但对方好像诚意不够,这让今天的谈话变得古怪和煎熬。 然而这个名叫张帅帅的男人似乎很执着!见胡珊珊不信,他蹙眉不展!咽了咽喉咙又说: “大珊珊,其实我们身边有着许许多多的女族后裔,只是我们生前不会知道。但你要相信我呀!我这么爱你,又怎么会骗你呢?” “生前?” 胡珊珊搅动咖啡的手忽然一顿,更加觉得咖啡馆里的氛围透着一股森然与怪诞。 张帅帅睁着大眼珠点头,左右看了看,伸长脖子细声慢语地对她说:“大珊珊,我偷偷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魂的!所谓灵异事件,都是女族后裔的灵体。 陨石坠落时,瞿山族人受地外磁场影响或是辐射等原因,死后会有灵体短时间里不灭不散……” “呸!” 胡珊珊啐骂一句,见张帅帅越说越扯,没好气的冷瞪他一眼,拍桌骂道:“你有病吧?怎么不说我是九天玄女下凡渡劫的?……幼不幼稚呀!” 她想,也许张帅帅真的是穷途末路了,眼看心上人就要嫁为人妻,一着急,脑子就不好使,竟会编造一个古怪的故事来。 胡珊珊轻抿一口咖啡,看一眼面前的男人,想了想,又放缓态度对他说:“帅帅呀,明天我就要结婚了,你要是还不能坦然面对的话,婚礼就别去了吧!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打王者农药,好不好?” 张帅帅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指甲在桌板上挠了挠,又痛苦的揉一揉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瘪着嘴慢声呢喃:“大珊珊,你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嚒?继承王位多拉风?你就一点都不想的吗? 你想,万一别的女人继承王位,带领归虚族人登岸复仇怎么办?为了世界和平、为了民族大义、为了祖国的繁荣昌盛,你真的不能嫁给吕夏!” “我靠!你还能说点人话吗?”胡珊珊简直要炸毛了, 但张帅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再次捧起胡珊珊洁白如玉的双手:“更何况,我看吕夏那小子不像是什么好人,嫁给他你不会幸福的!就是要嫁,也该嫁给我才对的。” 胡珊珊护短,虎睼张帅帅一眼,摆开他的手吼道:“废话!本姑奶奶我乐意嫁他。” 作为一名资深的舔狗,张帅帅从四年前追求胡珊珊,什么招式没见他用过?但干涉自己和男朋友的情感,却是第一次,这话让胡珊珊听了不免心生厌恶。 胡珊珊没好气的冷瞪他一眼,铁勺嘭地砸在咖啡杯上,褐色的咖啡荡起阵阵涟漪。 “帅帅,吕夏再不好,过了明天他也是我老公,嫁狗随狗,我认定了的,你看他不爽也没用!如果你再这样的话,咱俩以后也不用再见面了……” 胡珊珊说完悻悻离去,留下满目悲恸的张帅帅、和荡溢在杯壁上的咖啡渍。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咖啡馆的门扇闪了闪,一阵晚风透过门缝吹进来,水晶吊灯迎风摇曳、碰撞出清脆的音符…… “看!我都说了,她不会信我的。” 张帅帅对着空无一人的座椅摊了摊手,像是一个疯子的自言自语。眼镜片上映射着白炽灯的光晕,一片彩斑的色泽中,闪过金色发钗的神秘光辉。 没有人与张帅帅对话,空旷的咖啡店里好像只有他一个客人。 但是胡珊珊留在杯壁上的咖啡渍却一点一点的消失了,像是有一条看不见的手帕一点点的将其擦拭,连铁勺也干净地趟回了餐盘里。 张帅帅目光焕散地看着眼前,眼镜片上映射出斑驳色彩。 忽然他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荡漾开来,尖锐而诡异。 …… 第三章:二叔 夏日的晚风吹散了街道里残余的热浪、也吹散了胡珊珊心中的不愉快。 走出咖啡馆,很快那点艴怨也都霁颜而释。迎着徐徐晚风,胡珊珊哼着小调骑车回家。 胡珊珊是生长在单亲家庭的女孩,自小就没有见过父亲,与妈妈杜美玲相依为命。 母女俩生活拮据窘迫、却也安逸温暖,让她养成一种随遇而安的性格,大大咧咧、不挣不妒、每一天都过得开开心心。 胡珊珊最大的人生理想,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好老公、给老妈也找个好老公…… 老妈的工作比较难做,那个老女人当了半辈子寡妇,可能早就对男人失去兴趣了吧! 胡珊珊每每想到这里,都会忍俊不禁。暗自揣测: “也许这才是她聪明的地方,夏叔叔、李叔叔、张叔叔……,邻居里有好多殷勤献好的叔叔!” …… 胡思乱想间,自行车拐过街角,在一栋与时代格格不入的红砖小瓦楼前停下来。 小区是上世纪70年代的老建筑,没有物业也没有社区保安,楼道里甚至没有路灯。 停好自行车,胡珊珊抬头看一眼三楼的阳台,那里人影婆娑,斑驳的灯光映在玻璃上,使她感到头痛! “一定又是二叔!” 亲戚里面,胡珊珊最讨厌这个二叔。 也许可以说成是仇富!亲戚里面,也只有二叔最有钱。 二叔是做古玩生意的商业巨鳄,省城里半个古玩街都是他的门店。 胡珊珊听别人说,他的爸爸以前也是个古玩商人,兄弟俩白手起家,商道亨通,却在一次下乡收货的路途中,爸爸遇了害、再也没有回家。 自那之后,二叔就很少再来这边,来了,也是劝她妈妈改嫁。每当这时,杜美玲总会和二叔吵上一架,把家里的东西摔个稀巴烂。 所以在胡珊珊的印象里,只要二叔一来,家里的碗碟花瓶甚至电视机都得重新买。母女俩生活贫苦,有时候妈妈需要工作好几个月才能挣够钱补齐它们。 二叔尽管富有,却从未接济过嫂侄,对待胡珊珊的态度也不够慈爱,总能让她感受到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场。 胡珊珊考上大学之后,经常在和同学逛街的时候路过古玩街,偶尔的和二叔撞了面,他也都是居高临下的打量胡珊珊一眼,生怕侄女会赖他家产似的。 …… 胡珊珊又转回头找了找,看到一辆岑亮的黑色奔驰,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抗拒却又急匆匆的爬楼回家。边走边嘀咕着:“明天可是我的大日子,别让大玲子(妈妈)又把家给砸了!” 果然,一进家门胡珊珊就看到妈妈坐在餐桌前气呼呼的抹眼泪,二叔却有一种兴师问罪的仗势,站在妈妈跟前,手指倒扣在餐桌上密集的砸着。 “你还这么犟,我哥在的话,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安排的……” 话语说到一半,二叔看到回家的胡珊珊,眉关一紧,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珊珊你过来…” 二叔言语冰冷的朝她招招手,径自从怀中掏出烟盒,弹出一支,掐着烟蒂在手背上颠了颠…… “明天结婚?”二叔忽然侧了侧脸问,剑眉微蹙,眼神之中傲慢而又冷峻。 点一点头,胡珊珊走到妈妈身边。 扶着妈妈的肩膀,胡珊珊咬了咬薄唇昂起脸问:“二叔,我25岁了,结婚不算早吧?” 二叔眼睛微眯,打量胡珊珊一眼,将手里的香烟掐掉烟蒂,衔嘴里点燃…… 随着烟尘的弥漫,60平的屋子里荡漾起一种紧张的氛围。 但是二叔却什么都没有再问,坐下来深沉的吸几口烟,吐薄而出。 “是啊!都25年了!” 他径自呢喃着,愣了会儿神,忽然眼睛又紧了紧,把烟星丢在地上,油亮的皮鞋踩上去碾一碾。 “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过阵子再来看你娘俩……” 二叔一项严肃冷漠,胡珊珊即便有着一肚子不满,却也丝毫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待看到窗户外的奔驰驶去了,胡珊珊才如释重负,朝外面皱皱鼻子,鼓着嘴抱怨:“神经病!我结婚关你屁事?” 空埋怨一句,胡珊珊又一把搂住妈妈的肩膀,挑了挑眉说:“大玲子,你今天表现不错,没乱砸东西。我还以为……” 不等胡珊珊的话说完,杜美玲忽然一个恍惚揪住她的胳膊,空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问:“珊珊,你老实告诉妈妈,那个吕夏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啊?” 胡珊珊一头雾水,眼睛眨巴眨巴看向妈妈,半响也不明白她问的是什么意思。 “他……就是那样的啊!来咱们家那么多回,你不是也很满意吗?” 胡珊珊忽然开始担心妈妈会变卦,眼看明天人家就要来迎亲了,这时候再审核人品和家境,是不是迟了点? 杜美玲秀眉微怠,手掌顺了顺胡珊珊的鬓发,语重心长的说:“珊珊啊,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婚姻大事,你可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 说到一半,杜美玲就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哽咽,半晌才接上前一句:“可千万不要像你妈妈一样,识人不查,害了自己半生孤苦……!” “你哪儿孤苦了?你不是有我麽!” 胡珊珊绕到妈妈的背后,捏捏她的肩膀,环抱着,把脸贴在妈妈的头发上蹭了蹭。 轻晃着,胡珊珊嗤嗤嗤的笑了起来:“大玲子,你是不是怕我嫁走了以后,你一个人孤单啊?要不……你也嫁个人呗!我看后街的张叔叔就挺不错的……” 杜美玲身体一僵,猛一晃膀子,拍开女儿啐骂道:“多大的人了,还尽胡说八道!” 朝妈妈吐吐舌头,母女俩这才相视而笑。 第四章:男友失踪 凌晨三点钟,胡珊珊就被妈妈叫醒,推了推她,拍拍还挂着半截面膜的脸蛋催促:“珊珊快起来,得去婚纱店化妆了” 虽然困意正浓,可一想到今天嫁人,胡珊珊还是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外面天还是黑的,屋子里就已经来了不少的亲戚。 楼下的李奶奶怕她们母女俩没有经验,一大早就赶来捯饬嫁妆,把红鞋和喜烟藏进被子里。红色的台灯、红色的脸盆、大红双喜贴的满屋子猎响…… 匆匆赶去婚纱店化妆,胡珊珊人生第一次穿上婚纱,白炽灯下昏红妩媚,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美呆了! 可是,很快俊美的脸上浮生一丝忧扰,看一眼放在化妆台上的手机,仍是黑屏,男朋友没有回复她微信。 “那家伙不会还没睡醒吧!”胡珊珊心中想。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时间,是凌晨的四点半,夏天五点多钟才天明,时间确实还算富裕的。 胡珊珊又在微信里催问:“你到底来不来娶我啊?回个话,我这婚纱租一天800呢!” 放下手机等待,胡珊珊的嘴角蕴起一抹甜蜜的笑意,心潮涌动。可等了很久,任然没见吕夏回复。 偶尔手机振动一下,胡珊珊都会迫不及待的抓起来看,但除了同学和同事们的微信,吕夏的对话框里仍旧没有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从婚纱店等到自己的闺房、从万奈俱静的凌晨等到太阳暖烘烘的照进窗户,吕夏始终没有回复她一句话…… 是自己多心了吗?也许他那边太忙了,没时间回微信呢! 可是, 到了上午的8点钟,胡珊珊还是没能联系到吕夏。电话打过去,嘟嘟嘟的响着,无人接听。 滴答滴答~ 时间仍在流淌,家中的亲朋好友并没有察觉,三五成群的说笑、伴娘团交头接耳的商量怎样讨红包、妈妈和李奶奶忙着照顾客人,满屋子跑…… 可是,坐在撒着棉籽和红枣的床单上,胡珊珊有一种沉迹感,惴惴不安。 仿佛变成了种在房间中央的一棵树,任凭时光无情流逝、身边的一切都在运转,只有她,一动不动的落在那,生根发芽…… 滴答滴答~ 吕夏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听。 阳光更加浓烈的照射进房间里。 终于有人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透过窗户踮脚张望,开始询问迎亲队伍的动向。 胡珊珊捏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里似有似无的生长着! …… 很快到了上午的11:15分。 屋子里虽然挤满了人,可谁都没有再敢说话,万籁俱静,仿佛除了贴在窗口的红色双喜在风中的猎猎作响,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李奶奶说,出阁的最佳时间是上午,只有二婚和寡妇改嫁才在下午操办婚礼拜堂。想到这里,胡珊珊真正的着急起来,那点自欺欺人的侥幸显得那样滑稽而可悲,薄如蝉翼! 滴答滴答~ 时间仍然在流淌,吕夏的手机还是没人接听。 没有人可以联系到对方,王珊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算错了日子,难道明天他们才会来? 滴答滴答…… 终于,到了午后! 这个时候大家开始明白,迎亲队是不会来了,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已然成了屋子里最为敏感的话题。 饭店经理又打电话来催,杜美玲只好安排亲朋们去吃“酒席”。 待到屋子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帅帅才似是幸灾乐祸的跑来对胡珊珊说:“看吧!我就说了吕夏那小子不靠谱!” 胡珊珊此时心里百味陈杂,睼视张帅帅一眼,扯下脖子上的项链砸过去:“滚蛋~” 伴娘团里有一个端美的女孩叫李苏心,是胡珊珊的大学闺蜜。 闺蜜蕙质兰心,给张帅帅使了眼色,让他先出去。 待到张帅帅走了,李苏心才顺着胡珊珊洁白无瑕的背肤安慰:“大珊珊你消消气,兴许……迎亲队伍堵车了呢?我看吕夏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一定有原因的……” 听她这么一说,胡珊珊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请,自己难堪,难道对方就得意了?或者说,他临时变卦迎娶了别人? 当然不可能! 越想越蹊跷,胡珊珊已经开始担心。 她眉头紧了紧,一把揪住闺蜜的胳膊说:“苏心,你陪我去他家……” “啊?” 李苏心有些犹豫,看一眼身后,按下胡珊珊,对她说道:“大珊珊你今天结婚呢,不管他来不来,你都不可以自己出这个门,不吉利的。” “可是……” “让帅帅跑一趟呗,反正你可以使唤他。” 李苏心说完拿出手机,见胡珊珊点头授意,才给张帅帅打去电话,吩咐了这件事。 有个舔狗就是好呀,再苦再贱的事情,他都愿意替你办。 …… 亲戚们走出饭店就各自回了家,怀揣今天的笑料,酝酿着怎样散播出去! 也有没来的朋友和亲戚给胡珊珊打“贺电”的,得知婚礼没能顺利举行,都夸张的惊讶一句:“啊?不会吧?怎么会这样~!” 当然也有劝慰的电话,但胡珊珊这时候听什么话都像是在嘲讽她,不厌其烦的一一应付之后,索性关掉了手机。 杜美玲回到家里时,二话没说就批头盖脸给女儿几巴掌: “你找的什么人啊?我这张老脸可算丢尽了!……” 胡珊珊心里也委屈啊,想和妈妈吵,又开不了口,因为她已然泪眼婆娑、喉咙涩哑颤抖…… 张奶奶和李苏心合力拉开杜美玲,这时候已经临近傍晚,只见舔狗张帅帅轰地推开房门,双手抵在膝盖上,面色潮红,喘着粗气大声说道:“大……大珊珊……,吕夏失踪了!” “……” 第五章:踪迹 据张帅帅说,他赶去位于城郊的吕夏家中时,看到那边也和这里一样,亲戚们三五结群,议论纷纷,甚至有民警在给乡邻们做口供笔录。 没有人知道吕夏去了哪里,好像是凭空消失了,衣服和证件都还摆在家里,甚至才领回家的快递包裹还没开封……。 一个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呢? 胡珊珊越想越慌,也顾不上什么传统习俗了,跳下嫁床、提起裙摆就往外跑。 杜美玲连忙拽住她,责骂道:“你还嫌不够丢人是吗?还往外跑,寻死去啊你!寻死你跳楼啊?我保证不拦着。” “妈,我要去看看,吕夏可能出事了……” “看什么看?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才好呢。” 杜美玲一想到那小子就气儿不打一处来。但看到女儿哭红的脸,又有几分心疼,指了指外面:“天就快黑了。再说,你去了又能怎么样?” 后来在李苏心和张帅帅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胡珊珊才没有再坚持。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里,看着镜子里浓妆艳抹的自己,胡珊珊自嘲的笑了笑。再低头看看身上800元一天租来的婚纱,发现自己真的很可笑,滑稽的像个小丑。 …… 夜晚,躺在床上的胡珊珊转战难眠,打开手机,会有一大堆“关心”的微信和未接电话。 再次给吕夏拨打电话,那边仍旧没人接听,电话铃声嘟嘟嘟的响着,影响着她呼吸的节拍! 正值煎熬,张帅帅忽然打来了视频通话。 胡珊珊一看见这个名字就厌烦,但还是接听了,毕竟舔狗都是很实在的,能带给你实质性的好东西。 慵懒的翻了个身,胡珊珊趴床上颓废不振:“帅帅,你这么晚还给我打电话干嘛?是算到我肯定要失眠吗?” 张帅帅却很激动,先是在手机银幕那边抱怨她怎么才开机,又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登记表,在胡珊珊面前晃了晃:“大珊珊,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胡珊珊没心情陪他闲聊,看也懒得看他一眼,啐骂道:“有话就说有p就放,不知道我心情不好吗?” 碰了钉子,张帅帅既不生气,也不失落,把手机银幕往下移,指着登记表上的一行字。:“大珊珊你看,这是不是吕夏的字迹?” 听到“吕夏”两个字,胡珊珊立即把脸凑到手机银幕前,隔着手机的荧幕,她看到吕夏的名字赫然呈现,那潦草挥洒的字迹她是再熟悉不过了,正是男朋友的笔锋。 “帅帅,这是什么呀?”胡珊珊疑惑的问。 张帅帅转换镜头,这时荧幕前晃而晃的,出现的竟然是黑沉沉的海水,遥遥望去,远处有一座灯塔,伴着阵阵海浪的哗响,似乎闭上眼睛就能闻到海水的腥味。 “帅帅同学,你去了海边?”胡珊珊眼睛半眯。 张帅帅也不卖关子,回答道:“大珊珊,这里是出海口,吕夏昨晚十二点乘船出海了。” “出海?” 胡珊珊感到匪夷所思,今天结婚,他昨晚出海干嘛去? 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以她对吕夏的了解,不觉得他会做出这种冒失的行径! 除非……,吕夏是遭人绑架了?、是在被动的情况下出了海。 这样一想,似乎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可是就在胡珊珊这样的时候,张帅帅却否定她的想法说:“大珊珊,吕夏能在海口签字,不像是被绑架。那是去南洋割胶的私船,船老大嫉恶如仇,为了防范有人胁迫别人卖工,登船前都需要单独签字确认……” “他自愿的?” “应该是!” “去南洋割胶?” “额……那就不知道了!” 胡珊珊感到莫名其妙,那个人穷疯了吗?临近结婚还跑出去挣钱,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多有家庭责任感呢! 这件事越想越觉得荒唐,胡珊珊牙关搓了搓,眼神微紧,想着今天一团糟的婚礼、名誉尽毁,一个想法在她心里落地生根…… 第六章:黑色的船 胡珊珊是个敢想敢做的人,想到一件事情就迫不及待的要去搞定,否则烧心灼肺难以忍受。 “帅帅,你顺便问问,这几天有没有去南洋的船,我要去南洋找他。” “去南洋?”张帅帅在电话那端惊讶的问:“不至于吧!” “让你问问,你就去问呗,哪有那么多的废话?” “可是……,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安全的!” “谁说我一个人去?”胡珊珊跳下床,利落的摞一摞头发,又从抽屉里拿出笔,一边记着什么,一边对电话那端的张帅帅说:“你和我一起去!” 张帅帅闻言一怔,脸皮抽了抽:“大珊珊,要是别的地方我一定陪你去,可是……” “可是个什么呀可是!少废话~。” “额……,”作为资深的舔狗,张帅帅深刻的认识到,自己是没有话语权的,甚至没有民主权可言。 …… 胡珊珊却开始亢奋,反正是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 放下笔想了想,胡珊珊打开电脑查询南洋都有哪些胶园。腹黑的内心面目狰狞的说:吕夏你个负心汉,逮住你,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 一直熬到凌晨,胡珊珊才不知不觉趴电脑前睡着了,做了个没头没尾的梦,就听到妈妈在敲门。 伸展懒腰,胡珊珊睡眼惺忪的迎开门,看一眼腕上的手表,抱怨着:“妈,这么早敲门干嘛啊!” “我看看你自杀了没有!”杜美玲没好气的说,看着眼前邋遢的女儿,气儿不打一处来。 胡珊珊凝眉抓了抓头,这才想起昨天经历的“劫难”。她一个恍惚猛甩甩头,抓紧把桌子上写的东西藏起来。 “妈,我跟你说个事哈,我这几天要出去旅游……” “旅游?”杜美玲惊愕,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女儿。 “你这自愈能力也太强了吧!这时候还有心情旅游?” “诶呀!我要出去散散心嘛。” 杜美玲半眯着眼睛看着她,许久才兴叹一声说:“也好,出去玩两天,要不然我真担心你会自杀!” 胡珊珊却摇摇头,赔笑道:“我打算跑远一点,一两天可不行,至少……一个星期?” 杜美玲匪夷地打量着女儿:“那么久?你婚假才五天啊!” 胡珊珊瘪了瘪嘴,抱怨说:“那破工作我不想干了,太苦了!每天伺候那么多客户,腿都跑断了” 杜美玲剑眉一提,骂道:“这才半年,都换掉几份工作了?这个嫌苦那个嫌累……” “诶呀妈~”胡珊珊撅着嘴撒娇,晃着亲娘的胳膊嚷嚷:“你女儿孬好也是本科生嘛,给售楼部里端茶倒水,小学文凭都能干,你不觉得作践我啊!” 杜美玲很疼爱女儿,母女俩相依为命,女儿就是她的全部。 见胡珊珊真的不喜欢那份工作,也没理由硬逼着她去上班,眉心塌了塌,点头同意了。 应付了亲妈,胡珊珊赶紧收拾东西,去码头与张帅帅汇合。 这是一座海滨城市,海口很多,但想去南洋手续繁琐,胡珊珊迫切于见到吕夏,所以只能乘坐出海的私船。 私船白天藏在一条河道里,到了夜晚才偷偷沿江而下,通过黑水崖海口下海。 …… 出租车穿过农庄,在一条河岸停了下来。 下了车,胡珊珊远远的看见一艘黑色的大船,在暑夏的蒸蒸热浪中,显得神秘而梦幻! 付了车费,张帅帅提着两口行李箱跟上女神的步伐。 和昨晚的视死如归相比,今天的张帅帅还蛮兴奋的。怎么说也是和喜欢的人单独出门,他知道,南洋那么大,能够找到吕夏的可能性十分渺茫,两个人过去溜达一圈再回来,这跟度蜜月没啥区别了。 这么想着,忽然身后幻化出一个半透明的古装女子。女子仙衣飘飘,好像是读取了张帅帅的小心思,提袖掩笑。 张帅帅知道她在讥诮取笑,没好气的翻个白眼。 私船会在下午四点钟靠岸,有一个小时的登船时间,逾期不候。 正午刚过,河道旁的柳树林里挤满了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去南洋割胶挣钱的民工、也有企图过去买个媳妇的单身汉。 夏天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河堤上热浪滚滚,没几分钟衣服就汗湿了。 胡珊珊走进柳树林,和当地黝黑的老农一样,找了块树荫地坐下来等。 张帅帅殷勤的给她摇扇子,一会儿问她渴不渴、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吃东西。 胡珊珊不耐烦的摆手,看一眼腕上的手表,愁眉不展。“帅帅,这船就在跟前,怎么不靠岸呀?太热了这里!” 张帅帅抬起胳膊拐一把脸颊的汗珠,摇着纸扇在胡珊珊身边蹲下来,解释说:“没办法呀!这种黑色的大船叫黑曺,以前是运煤的,早年就不允许下海了。现在海关查的严,夜里才能出海,所以不到傍晚是上不了船的。” 胡珊珊抹一把脖子上的香汗,塌着眉问:“傍晚才可以登船?那我们来这么早干嘛?” “交钱啊!”张帅帅指了指身边的老农,解释说:“你以为黑曺装得下这么多人?能不能上船,还得看运气呢!” “我靠!”胡珊珊睼视张帅帅一眼,对眼前的处境感到担忧。 “帅帅你能不能靠点谱?!我昨晚就让你问船的。” 张帅帅一脸无辜的摊摊手:“我也没有办法的!跑黑曺的这路人都是些亡命徒,我一良好社会青年,哪里能认识他们?也就一个当了兵的初中同学在出海口执勤,凑巧在登记表里看到了吕夏的名字……” “凑巧?” 胡珊珊斜过脸来狐疑地看着张帅帅问:“你初中同学看到登记表里有‘吕夏’两个字就打电话告诉了你?emmm,你特娘的,把我结婚被放鸽子的事情四处散播了吧?” “额……”张帅帅脸色一磄,满头黑线, 第七章:偷船票 张帅帅一时哑然,深知难以自圆其说了,下意识的往后蹲了蹲。 冲胡珊珊傻笑两下,岔开话题说:“大珊珊你放心,待会儿卖票的人一来,我挤破脑袋也给你买到去南洋的船票……。” 胡珊珊随手捡起地上一块石头丢过去,冷哼一声扭过头,靠着大树不理他了。 贱兮兮的贴过去给胡珊珊摇扇子,张帅帅举目看向河道口,心里想着,卖船票的人怎么还不来呀! 正值此时,一艘橡皮艇自黑曺而出,慢慢悠悠的靠了岸。 有人眼尖,看到皮艇靠岸,蹦起来喊了句:“卖票的人来了……” 一时间静谧到让人昏昏欲睡的柳树林像是炸了锅,一大群人乱哄哄的朝河岸挤过去,你推我搡、生猛无情。 看到眼前壮观到恐怖的场景,张帅帅喉咙滚了滚,望而生畏。 但想着刚才在胡珊珊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过的话,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爱情的力量不容小觑的,张帅帅看一眼靠着大树虎视自己的女神,心中一骇,更是多了几分壮烈。 深提一口气,张帅帅眼睛一瞪,像个胀红眼的水牛,一踏蹄子硬冲了过去。 黑曺每隔一天下海一次,除去关系户,能够买到船票的人少之又少。 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势头,胡珊珊自知希望渺茫,气馁的同时还在想,吕夏是怎么买到船票的?也是这样挤破脑袋抢的吗? 神驰意远间,忽然身旁出现一双大长腿、一阵浓郁的香水气味飘荡而来。 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穿着性感的短裙和吊带衫、一只手夹着香烟、怀里捧着个不大的盒子。 她走到胡珊珊跟前,踮脚眺望着黑压压的抢票潮涌,浓妆艳抹的脸上看不出神态。 女子眺望了会儿,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将香烟送到嘴唇边,还没吸,忽然察觉到了身边异样的目光。 低头看一眼身边的胡珊珊,女子轻藐的瞥她一眼,扭动水蛇腰晃儿晃的朝前走去。 胡珊珊看着奇怪,这女子的装扮时尚妖艳,怎么看也不像割胶的民工、更不可能是去买媳妇,那么她又是为什么要去南洋呢。 南洋签证并不难搞,办个护照也不麻烦,饶不是急着去找吕夏,胡珊珊也不可能来这地方受罪。 …… 很快一名身形显瘦而高挑的男人挤出了人群,他朝妖艳女子摆了摆手,一脸的兴奋。 女子见状喜出望外,把烟蒂随手一丢,朝她招了招手。 看样子,他们是一道的! 这时候已经有很多人买到了船票,看着三三两两带着喜悦笑容挤出人群的幸运儿,胡珊珊开始焦急。 她扶着树干站起来,当看到张帅帅还在外围打转时,胡珊珊恨的直跺脚。 果然舔狗是靠不住了,人群散开的时候,张帅帅才得以接近售票员两米内的距离。但票已经卖完了,张帅帅一番苦苦哀求仍是无果,带着负罪感无功而返。 “票呢?”胡珊珊没好气的问。 张帅帅嘿嘿嘿地朝她笑一笑,抓抓后脖子说:“大珊珊你不要急哈,我问问有没有黄牛,再高价,咱也要买到。” 听到这话,不等胡珊珊质疑,一旁的艳妆女子倒是晃了晃膀子呮笑几声,操着一口吴越腔嘀咕: “有滴人四不四傻呀?以为这是火车站呐,还找黄牛?找红牛也莫哒用嘚啦!” 女子说着从行李箱里掏出一瓶红牛,拉环一拔,昂首咕哝咕哝喝了起来。 看着性感撩人的她,张帅帅咽了咽喉咙,转回头问胡珊珊:“大珊珊你渴吗?咱们好像也带了红……” 不等张帅帅说完,就见胡珊珊已经一脸怨毒的看着他,使得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 …… 售完船票,售票员乘橡皮艇回到黑曺,要等到傍晚的五点钟才靠岸接人。 这个时候没买到船票的民工也不沮丧,可能买不到船票是常态,他们也只是来碰碰运气而已。 拿到票的人也没多激动,纷纷给家里人打电话交代一声,然后继续在柳树林里等,好像刚刚经历的那场争夺大战并未发生过,柳树林又恢复了之前的肖静。 下午三点钟,太阳正烈,看着外面晃眼的阳光,让人望而生畏。 张帅帅四下打听了一下,确定没人会把手上的船票专卖给他们,只得回去,要么办齐证件乘坐正规商船、要么等上两天再来这里碰运气。 胡珊珊却心有不甘,蹲在树荫下避阳,眼睛死死的盯着刚才冷言相讽的女子。 鼓着腮帮愣了会儿神,胡珊珊忽然用肩膀蹭了蹭张帅帅说:“哎,你看见那个女的手里的盒子了吗?我刚才看见她把船票压在盒子底下了。” 张帅帅顺着胡珊珊的目光看过去,抓抓头皮问:“怎么了?” 胡珊珊径自搓了搓牙,眼神紧了紧对张帅帅说:“你去给我把船票偷过来” “……” 张帅帅闻言一怔,连忙摆摆头:“偷啊?……没这技术!” 胡珊珊睁大眼睛瞪着他:“你去不去?” “真的要……” 张帅帅试探着问,没说完,见胡珊珊瞪着自己搓了搓牙,心骇之下连忙点头“去去去,我马上去……” 再次带着几分壮士出征的壮烈豪情,张帅帅故意一边抠指甲灰,一边漫不经心的往前走,绕来绕去,最终绕到了年轻男女的身后。 女子靠在巨大的树根上,张着嘴呼呼大睡,压着船票的盒子就摆在她的胯下。男子却没有睡觉,正啃着一颗苹果看书,也不知道看的是什么书,聚精会神。 酝酿了良久,张帅帅还是不敢动手,左右看了看,对着胡珊珊塌了塌眉,传递去一个乞求的眼神。 但他的乞求得不到胡珊珊的一丝怜悯,甚至换来了胡珊珊更加威逼的眼神。 爱情也是最烈的药,能让人丧失一切原则和理性。 即便一百个不敢,可在胡珊珊面前,张帅帅还是硬着头皮把颤抖的手缓缓伸过去…… 好几次想伸手去拿,都因为手抖的太厉害无功而返,最后狠了狠心,牙一咬,一鼓作气拿起了盒子。 但正要捡起地上的船票时,忽然一只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臂。 “你你你…你干嘛?”女子坐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张帅帅,咬着舌问。 第八章:骨灰盒 眼看事情搞砸了,张帅帅整个人僵了半响,浑身一阵哆嗦、一抽手,那只盒子掉在了地上。 盒子被黄色绸缎裹着,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宝贝。 但落地的一霎那,女子和他身旁的男人都瞪足了惊惧的眼睛,想伸手去接,却已经不赶趟了…… 小木盒嘭地一声炸开,黄色绸缎也裹不住那四散飞扬的灰尘…… 也是奇怪!刚刚闷热要死、没有半点风,却赶巧这时候偏偏刮来一阵邪风,呼呼呼的吹过,白色灰尘漫天飞扬! 女子瞪大了眼珠子,也管不上偷东西的张帅帅了,扑地上就捂,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邪风呼啸而过,双手徒劳的抔一捧,都从指缝淅淅沥沥的吹走了。 “栓子啊~!”女子哀喊一声! 疼捶一拳草地,女子猛一抹脸,揪住张帅帅厉声骂道:“你们太过分了!栓子都死啦,还不肯放过他?” “我……没有……我……”张帅帅指指地上、指指自己,语无伦次。 “你什么啊你!” 女子越想越愤怒,好像真把他认定成了杀人凶手,气愤之下左右看了看,随手超起一块石头就要砸张帅帅。 “我跟你拼了……~” 张帅帅一项胆小怯事,遇了这种事情更是乱了主张,抱头就跑。 跑回胡珊珊身边,张帅帅背在大树后面躲避求饶: “大姐,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那个是骨灰盒。而且我……” 不等张帅帅解释,忽然人群中有个胖乎乎的妇人惊吼一声:“什么?骨灰盒?那个是骨灰盒?” 也有人避讳的斥责:“我靠!你不会打算把骨灰盒带上船吧?多不吉利啊!” 一时间柳树林乱成了粥,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有人说,骨灰不能离开陆地,到了海上,会惹龙王动怒,要掀船的! 甚至有人举起了例子,谁谁谁、那年那月那日,就是因为沾了这晦气的东西,海船就再也没靠过岸…… 见众人声讨,同行的男子忙拦住女人,劝慰说:“小嫂子,算了算了!可能栓柱也不愿意回家,这就是他的本意!” 女子眉头皱了皱,可能也畏怯现在的众失之境,瘪着嘴恶睼张帅帅一眼,转身问身后的男人:“那……现在咋办?总不能让栓子就这么撒了不管吧!” 男人喟然长叹,拧了拧眉心,左右看了看,言道:“我看这里风水不错、又可以遥望家乡,不如……就在这里给他安个坟?” 女子点了点头,环顾一圈,一想到骨灰撒了,还是忍不住想开大骂。 “大兄弟,那就听你的!” 说罢,两个人开始收集石头,在刚才骨灰洒落的地方堆积、磊起坟丘。 胡珊珊看看身边的张帅帅又看看他们,多少有点自责。 “帅帅,我们去帮忙吧!”胡珊珊忽然说。 但女子却不领情,一把将两人推开,啐一口痰骂道:“滚远点,假惺惺的!” 胡珊珊踉跄两步,站稳脚步愤然道:“你没有搞错吧!怎么不知好歹?我们在帮忙耶。” 女子落好手里的石头,抬起脸看着胡珊珊,一扭蛮腰,吟哼一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么殷勤是为了什么!没买着船票吧?无缘无故跑来打碎了栓子的骨灰,要我看,不是偷骨灰、就是来偷船票的!” 见被揭了短,胡珊珊俊俏的脸蛋霎然一烫,哑了半响! 看向身旁的张帅帅,瞪他一眼,怨了句:“没用!”。 说完悻然转身,坐回树荫下。 张帅帅也有点尴尬,向年轻男女殷勤赔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跟上胡珊珊的步伐。 …… 夏天的午后格外显困,拧开矿泉水灌一口,鼓着腮帮仇视对面一眼,一肚子怨气! 张帅帅殷勤的给她摇扇子,没一会儿她就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当一个激灵惊醒时,太阳已经躲到了河对岸的山丘后面,温风抚面、舒适清爽。 黑曺也在这个时候偷偷靠岸,静谧的柳树林莎莎莎的挤满了脚步声。 看着眼前柳树林里只剩下了他俩和一个简易到可怜的坟丘,张帅帅才怯畏的问了句:“大珊珊,咱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胡珊珊扬起手里的矿泉水喝一口,把瓶子随手一扔,拽着张帅帅的臂膀站了起来, 她目光死死的盯在近在咫尺的黑曺上,鼓着水的腮帮晃了晃,噗地吐出来:“走,咱们也上船!” “啊~?” 张帅帅眨巴着眼睛看看身后、又看着眼前的胡珊珊问:“可是,我们没有船票啊!” 胡珊珊白了他一眼说:“没船票怎么了?没听过,先上车后补票吗?” 听了这话,张帅帅有点担心:“大珊珊,我知道你着急。可这种私船都是些……” 不等张帅帅把话说完,胡珊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拖着就走:“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废话太多了!” 第九章:激怒船老大 登船需要向船员晾出船票、然后去填写登记表,登记表是应付海关的。 虽然是私船下海,可想要顺利脱港,海关处报个备也很有必要,万一遇到潜逃犯,船老大可就遇事了! 看着前方排成长龙的民工,胡珊珊心中忐忑。他们登船时有条不紊井然有序,想混上去显然不可行! 想了想,只能厚着脸皮去跟船员磨了,试试运气,好过于回去办繁琐的入境手续。 眼看就要轮到自己,胡珊珊心跳加速,连呼吸也开始混乱无章。 张帅帅更是一个劲的揪着她的衣裳,在身后伮而不休的劝她: “大珊珊,我们还是回去吧!一定不行的!” “怕个毛啊!” 胡珊珊回瞪一眼,说话间已经踩上了登船板。 又黑又瘦的船员机械的伸了伸手,嘴里叼着快燃尽的香烟,痞态的打量一眼跟前的美女。 见胡珊珊半天没动静,船员手掌颠了颠问:“大美女呀,船票呢!?” “丢了!” 胡珊珊随口回答。 说完,她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钞票塞过去,嘿嘿嘿的赔笑“小哥哥,我们补票可以吗?” 看着眼前俊美的胡珊珊,黑瘦的船员多少有点恻隐之心。但他只是一个跟船的水手,没有权力应允。 “不好意思啊美女,没有船票的话,上不了船的!” 说完他将钞票还给胡珊珊,摸了摸她的小手,趁机卡油! “求求你,就让我们上船吧!我真有急事要去南洋……” 船员无奈的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求求您啦~”胡珊珊晃着船员的胳膊撒娇。 见船下有人磨叽,一个魁梧的大汉放下手里的缰绳、厉声喝道:“喂!底下的,干嘛呢?利落点!” 黑瘦船员闻言色变,胡珊珊这也意识到那个人更有言语权,踩着登船的跳板咚咚咚的跑过去… 在魁梧大汉跟前欠了欠躬,胡珊珊捧着手里的钞票递过去,赔笑道:“老大,我们没有买到船票,但真的很想去南洋,能不能……” “不能!” 不等胡珊珊说完,大汉厉喝一声,左右看了看,指着胡珊珊对身边的水手说:“嗨!没见过娘么吗?一个个都愣成了木桩似的!……赶紧把他俩给我哄走,要走船了。” 大汉粗沉的声音震耳欲聋,胡珊珊被呛了一口,心里恼火。 见真有水手朝自己走来,她眼睛一瞪,吼问: “能有点人情味嚒?这么大一艘船,多载两个人能沉了还是怎么的?” 张帅帅闻言赶紧捂住她的嘴,贴着耳边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说道:“我的姑奶奶,您就少说一句吧!” 胡珊珊扭动身体挣脱张帅帅的束缚,冷瞪他一眼,泄愤地猛踩他一脚:“怂包!” 她说着愤愤离开,脚下的登船板发出沉闷的吱吱声响。 但没走几步,忽然身后传开大汉粗暴的声音喊道:“嗨!你给我站住~” “完了完了!”张帅帅头也不敢回一下,缩在胡珊珊背后苦着脸说:“跑海船最忌讳有人说'翻船'之类的话,你犯了禁忌。” “那又怎么样?我还偏要诅咒他们翻船呢。” 胡珊珊不以为然,蓦一扭头,瞥一眼身后黑乎乎的大船,心里不爽。 但这时候的魁梧大汉面露阴狠之色,往嘴里递一根烟,深沉的吸一口…… 夕阳的余斑撒在他油腻的脸上,让黝黑的肤色显得格外森然。 大汉吐一口烟,露出参次不齐的黄牙,呵呵呵的诡笑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诡异的笑声胡珊珊开始心虚,看一眼跟前满头冷汗的张帅帅,喉咙滚了滚:“他们不会……” “亡命之徒”张帅帅提醒,言语颤抖! 魁梧大汉朝岸上的水手使了个眼色,不等胡珊珊和张帅帅警觉,几个人已经围堵了过来。 …… 最后一缕霞光在水波粼粼的河面上渐渐淡灭,孤帆远航,迎着灯塔的方向,晃晃悠悠地渐行渐远…… 第十章:馋畜摇船 黑曺船舱空间不大,分化成两个区域。 船员水手在船首的舱室,与掌舵室相连,算是管理层;船身部分有一个集中舱室,没有隔间,数十上百的割胶农聚集在一起打地铺,前后的舱门都有手持器械的船员看守,更像是押运囚犯的集中营。 船尾部分是空荡荡的甲板,割胶农只有到达了公海才可以来甲板上活动。 张帅帅说,黑曺以往是运煤船,所以集中舱内室空旷旷的,连窗帘都没有。因为煤炭是易燃物品,舱室内甚至没有照明设施,所以即便是在白天,舱室里也是乌漆麻黑不见光亮的。 沿江而下,水手在舱室的角落里绑上一支功率强劲的手电筒,舱室内的环境才得意看清。 胡珊珊和张帅帅都被绑在浮桶上,手电灯的光束刚好照射在他们脸上,灼目的光束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一个声线粗沉的男人在光晕中厉声说道:“看好他们,待会儿老板睡醒了,把女的给她送过去~。” 胡珊珊听了脖子一僵!什么鬼? 而一个马仔在恭敬的应了声:“知道了奎哥。” 说完,眼前光斑一晃,一个结实的人影走过。 胡珊珊在光亮中眯着眼睛,瞅了瞅,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她的嘴上贴着胶带,想说什么也只是呜呜呜的干吼,晃得浮桶摇曳颠簸。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忽然一个女人走了过来,灼目的光亮中,只看到她婀娜的身姿、精致的曲线…… 闻到空气中忽然弥漫起阵阵香味,胡珊珊心头一怔,那劣质香水的气味告诉她,正是柳树林里捧骨灰盒的妖艳女人。 “咦?你们不是没买到船票吗?怎么还是上了船?找到黄牛啦?” 女子阴阳怪气的说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肆意且猖狂,玩味而讥诮。 这时一个男人的身影迎面走来,在女子身后问:“小嫂子,你可别在这地方乱跑呀!” 男人的声音也并不陌生,正是当时陪在妖艳女人身边的高挑男。 女子却不以为然,软绵绵的胳膊往男人肩膀一搭,吟笑道:“大兄弟,你快看他俩,被人绑起来了呢。” 高挑男显然是没那么记仇的,左右看了看,迈前一步撕掉胡珊珊嘴上的胶带。又芥蒂的看了看四周,他这才压低声音问:“你们没事吧?怎么会被他们捆绑了?” 胡珊珊艰难的避开光亮,眯着眼睛乞求:“救救我们好吗?或者替我们报警!” 男子闻言色变,无奈的塌了塌眉:“没用的!这个船我搭了十来回,不止一次看到过他们处理犯忌讳的人。出了海口,海面上连手机信号都没有的。” 闻言,张帅帅脸色发紫,喉咙滚了滚问:“犯了忌讳都是怎么处理?” “扔海里喂鱼呀!”女子抢着说,还幸灾乐祸的捏了捏胡珊珊的脸蛋: “不过你这丫头就不用担心啦,我听说船长老板是个色鬼,应该会给你‘特殊待遇’哒!” 胡珊珊这才后怕,心想,这还不如把她扔海里喂鱼呢! 说话间船身猛的一晃,只觉天旋地转,船舱里的浮桶滚了一地。 落定心魂,胡珊珊才发现手电筒的光束也随着颠簸移了位, 再定眼去看眼前,眼前黑压压的挤满了割胶的老农。没有床铺,也没有桌椅,就这么席地而坐,饿了啃一口干粮,困了裹紧衣服打哚。 不过胡珊珊现在也没功夫心疼别人,想想自己只是多说了一句话,就受到这般惨无人道的对待,心里不免委屈! 越想越气,也越想越怕,悲愤交加。这时看到船员没了踪影,胡珊珊试着沉下声来对高挑男说:“嘿,要不你把我们松开绳子吧?” 男子连忙摆摆手:“别害我,能趁着他们吃饭的时间来和你说两句话,已经算是胆肥了!而且放开你你也逃不了呀?很快就要出海了。” 妖艳女人也觉得胡珊珊的要求提的过分,甚至开始有了些后怕,拐了拐男人的臂膀:“大兄弟,咱别理他们了!被人看见了、还以为跟他们一伙的呢!” 胡珊珊见是两个怯事的人,知道指望不上,朝舱门的地方瞅了瞅,忽然破口吼道:“喂!人都死哪去了?快把我放了,要不然……” 不等胡珊珊说完,忽然船身又是猛的一颤,浮桶摇摇晃晃,轰地倒了一地。胡珊珊和张帅帅也随着翻倒的浮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次船身的颠簸更是猛烈了许多,并且没有什么间歇,船体颠荡未停,就又是猛然一抖,吓得所有人惊恐万状! 嘈杂中,胡珊珊和张帅帅的喊骂被哗响覆盖,手电筒的光束摇摇晃晃,眼前光斑游离! 正值混乱,忽然一行人急匆匆的冲进船舱。 一个粗沉的声音紧忙喊着:“快~!快把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扔海里喂馋畜,否则船就要被它拱沉啦……” 声音未落,两名船员已经奔赴而去,扶起捆着胡珊珊和张帅帅的浮桶,手忙脚乱的解着绳子。 但绳索系的牢实、又逢颠簸混乱,慌里慌张间,竟也一时半会解不开了。 嘭~! 船身再遭撞击,巨大的声响绕耳回旋,震的人天旋地转、耳鸣眼花…… “来不及啦!快把他俩扔下去……”粗沉的声音催促地喊着。 以前听渔农说过,夜间沿江下海多有馋畜摇船,需剁鸡头,烧黄纸,祭海。 摇船还是轻的,要是遇到撞击的情况,就是馋畜拱船,要撒生祭的。 生祭指的是活鸡活鸭,有甚者会扔半壁猪条子。 想到这些,胡珊珊内心悲苦!这是要把她当牲畜扔进海里喂鱼呀! …… 第十一章:大难不死 虽值盛夏,可海水寒凉入骨。 胡珊珊只感到耳边劲风呼啸、随着嘭地一声,整个人都沉浸在海水里。 下起了暴雨,雨珠啪啪啪地砸着海面,波浪滚滚,哗声不绝…… 两个人随着浮桶沉下去又浮上来,在波涛中滚了好几圈,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呛了一肚子海水的胡珊珊刚咳红了脖子,但不等喘上一口气,随着浮桶的翻滚她又被溺进了海水里,换作张帅帅探出脸来咳嗽不止…… 就这样交替翻转了好几圈,忽然一双火红的大眼睛缓缓靠近,它腥臭的鼻息越凑越近。 胡珊珊侧过脸来,只见黑曺大船晃晃悠悠的远去了,成为海浪中的一盏孤灯。而那头袭击船体的馋畜已然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透过翻滚的海水,胡珊珊看到那鬼火般闪烁的红色眼睛,幽亮而森然,诡异而可怖! 被叫做“馋畜”的东西是海洋里的大鱼水怪,每逢馋畜掀船,船老大都会让水手将准备好的生猪或是活羊扔海里投食,以此脱身。 之前胡珊珊言语犯了忌讳,这些人都没什么道德底线,留下他们就是为了做祭品投食吧。 事后想到这些,胡珊珊就觉得愤慨!原本扔头猪可以解决的事情,干嘛非得把他俩扔下去?难道貌美如花的她还不如一头猪值钱吗? …… 海浪翻滚,雨星拍打,海面渐渐平息。 红幽幽的眼睛盯着浮桶注视良久,忽然张了张嘴,腥臭扑面…… 就在这时,忽然胡珊珊的眼前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紧接着海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吼,掀起惊天巨浪,拍鳍翻身,一头扎进了深水里! 浮桶被海浪推动着剧烈翻滚,胡珊珊仓促之间又被呛了几口海水,天旋地转,昏昏沉沉,意志力开始模糊。 混沌之中,她透过闪电的余光,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身穿古裙衣魅飘飘的女子。她手中攥着滴着血线的金色发钗,漂浮一般站在海平面上,面色孤俊,冷漠疏离,阴森神秘。 浮桶翻滚,一圈、两圈、三圈……。 胡珊珊不止一次看到她。但渐渐的,整个世界都朦胧起来,腥涩的海水直往鼻腔里呛,胸口越来越胀、喉咙越来越疼。最终,随着黑暗的侵袭,她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撒下来,色彩斑驳的闪动着; 一只海鸟落足搁浅在海滩上的浮桶,踩着高挑的长脚,歪了歪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脸上沾满海草与碎发的年轻女子。 一滴水线沿着发梢流过下巴,滴滴答答,在沙滩上溅起一个个沙窝。 指尖微微的颤了一记,忽然浮桶蓦地一晃,胡珊珊咳出一口海水,紧接着就干呕了起来。 海鸟受了惊吓,慌忙扑打翅膀,慌里慌张朝着身后茂密的森林飞去…… 再次醒来,胡珊珊感到浑身酸痛,身体冷的打颤,呼吸蓦地紧促。 微微的睁开惺忪的眼睛,透过眯成缝隙的眼帘,她看到眼前是翻滚的海浪、潮湿的沙滩、以及远方蔚蓝的天空。 天际线上,白色海鸥盘旋着,发出呃呃呃的嘶吼,预言着不速之客的到来。 忽然有个声音在焦急的喊:“大珊珊…大珊珊……” 浮桶晃了晃,背后传开张帅帅焦急的声音。 “大珊珊,你怎么样啊?” “我……没事……咳咳咳~” 胡珊珊猛咳一记,晃了晃脑袋,使自己清醒,但越是这样越发的头疼欲裂。 “帅帅,这是什么地方呀?” 胡珊珊有气无力的问,晃了晃膀子,绳子捆绑的很牢固,想挣脱显然不行。 但举目四望,一边是浩瀚无垠的海平面,一边是葳蕤芊棉的山林,没有人,看不到任何的建筑物。 “这里可能是个岛屿、也可能是海岸。庆幸的是,我们没有被淹死。” 胡珊珊还在尝试挣脱,使劲晃动身体,浮筒却纹丝不动。她有些而力竭,更是气馁。 “庆幸?”胡珊珊苦笑:“我还宁愿被淹死呢,也好过就这样动也动不了,不被晒死也会饿死,没人来救我们的话,只怕没几天就晾成腊肉了!” 她说的哀凉,身后却没人回话, 隔了许久才听到张帅帅语气平和的说了句:“好!我再信你一次。” 胡珊珊疑惑,侧过脸问:“啊?帅帅你在和我说话吗?” 第十二章:黑色旅行包 也不知道张帅帅是用了什么神通,就在胡珊珊为眼前的窘境绝望的时候,忽然,他说了几句古怪的话之后,竟然挣脱了绳子。 胡珊珊整个人都是蒙的,直到身上的绳索被解开,这才大喜过望,差点蹦起来。 “哇,帅帅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帅帅神秘一笑,从口袋里拿出眼镜,推在鼻梁上:“走吧,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 胡珊珊只觉得今天的帅帅奇怪,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城府了?看他雷厉风行的样子,和平时里毫无主见的他彷若两人。 身上的衣服被风干了,但衣领里进了沙子,身上痒痒的,不舒服。 胡珊珊力竭,又饿又渴,萎靡不振。糟糕的是,背包没有了!他们的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 “嗯?”张帅帅似是发现了什么,忽然停住脚步,转回头来对胡珊珊说:“前面好像有两个人。” “有人?”胡珊珊喜出望外,忙揪住张帅帅问在哪呢? 原以为这是一座荒无人烟的孤岛,正搜肠刮肚的寻找记忆里看过的荒野求生的影视剧,什么荒岛余生、鲁滨逊漂流记,运气差的话,说不定要跟张帅帅在这里了此余生,生个张无忌出来。 而就在胡珊珊难掩兴奋眺望的时候,张帅帅又疑惑的抓抓脖子:“好像是看错了!” “……” 胡珊珊只觉得想杀人,冷瞥一眼这个不靠谱的男人。 身后是无垠大海,想要寻找生路只得往眼前的密林里走。但山林茂密芊绵邢刺纵生,他们的身上穿的都是夏装,就这么冒失的往里钻的话,不被草叶刺藤划伤,也会被蚊蚁蜱虫咬死。 想了想,还是沿着滩涂走保险。 随意定了一个方向,两个人一路走下去,没一会就累的不行。 又渴又饿,手伸进口袋里,掏出来的都是沙子。 胡珊珊实在走不动了,忽然脚下一软,瘫坐在沙地上,再也不想动弹了。 “帅帅,我就要死了!” 张帅帅也累的够呛,看看四周,咽了咽干燥的喉咙。 “大珊珊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找水。” 胡珊珊又岂能不知这是奢望呢?但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干白开裂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轻淡的点了点头。 躺在沙滩上,眼前是烈日光晕,直刺的她睁不开眼睛。 忽然有种接近死亡的感觉!胡珊珊甚至在想,如果就这么死了,抽屉里一只没怎么舍得用的sk-2怎么办? 嗓子眼几乎能冒出火来,胡珊珊难受的直哼哼。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很快便传来张帅帅那舔狗专属的贱兮兮嗓音。 “大珊珊,我找到水了!” 低糜消沉等待死亡来临的胡珊珊忽然圆目大睁,回光返照般一股脑的翘了起来。 也不知道张帅帅从哪里捡了一只黑色的旅行包,里面有三大瓶1L装的纯净水,极沉。 胡珊珊激动坏了,第一次发现眼前的男人帅的没边。 “帅帅啊,你这是什么狗史运气?” 胡珊珊喝饱后满意的揉着肚皮,再看眼前的黑色旅行包,也是多了几分对眼前窘境的无畏。 张帅帅也为这个黑色背包惊喜,翻了翻,里面还有一些食物和奇怪的物品。 随意的往地上一倒,背包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一地。 除了纯净水,最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一袋袋的零食,有抽空包装的卤水猪蹄,也有一盒一盒的饼干和水果干。 除了吃的,背包里面还有一只折叠的铲子,小巧玲珑,张帅帅拿在手里把玩。 还有一柄开了封的匕首,被厚布包裹着,很是锋利。 胡珊珊扬起匕首看了看,白刃闪着寒光,柄手处游龙刻凤,很是精美。 见匕首这般漂亮,胡珊珊决定把它带回家。这玩意太适合切西瓜了。 “大珊珊你饿吗?” 张帅帅忽然拿起一袋卤水猪蹄,看了看包装,又放下了。 接连看了几样,张帅帅的脸上的喜悦逐渐褪去。 在胡珊珊注视的目光中,张帅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失望耸肩:“都是过期的。” “啊?”胡珊珊不相信,逐一看了一遍,大失所望。 不过也没有过期多久,除了饼干已经发霉,其余的真空包装还看不出变质。 “先留着吧!待会儿找不到吃的,这东西能救命。” 两个人一口气喝了一整瓶的升装水,肚子圆滚滚的,暂时也不觉饿。但他们知道,如果再找不到救援的话,这背包里的东西是远远不够他们活命的。 想到这里,胡珊珊拍拍身上的沙子站起身:“帅帅,这个背包是在哪里捡到的?” “前面……”张帅帅指过去,迅即捡起地上的东西,夸上背包:“那边好像有路,石板路。” “有路?”胡珊珊眼前一亮。 还是石板路,荒郊野岭怎么会有石板路呢?由此可见,这地方不是荒无人烟呀! 二人的眼前再次燃起希望的火光。 第十三章:冤家路窄 夏日的天气像个脾气迥异的孩子,说翻脸就翻脸。 刚才还是艳艳高照晒死人不偿命的节奏,这一会儿就阴沉沉的暗了下来。 一条蜿蜒小路穿过密林,脚下是整块整块的大青石,并不宽,道路可能荒废已久,两旁伸展的树枝几乎要合缝了。 一路走下去,约莫有两个半的小时,路况急转直下,眼前出现开阔的山石谷。 一眼看去乱石交磐,没有高耸的树,贫瘠的连野草黄蒿都不生长。 乱石下依稀掩盖着大青石小路延伸的方向,只是已经很难辨别了。 胡珊珊向前眺望,踮了踮脚, 原以为会看到村庄或者马路,没成想竟是这般荒凉的场面。 而就在两个人面面相觑大失所望的时候,忽然空旷静谧的山地间传来一个女子的呻吟声。 听到这番对话,胡珊珊和张帅帅相视一眼,谈不上错愕还是惊喜。 这是……有人? 而且他们的声音还很是熟悉。 不过……,他们在做什么? 寻着声音找过去。 张帅帅提议等一会儿再去,万一人家正在干坏事,就这么冒失的撞见了多尴尬? 但胡珊珊可不管说这些,朝天翻了个白眼,骂张帅帅变坏了。 …… 在一块巨大的倒塌石像后面,胡珊珊看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高挑俊朗,女的妖艳妩媚。 看到他们,胡珊珊抱臂呮笑,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意外,正是捧骨灰盒的年轻男女。 “啊?是你们?” 他们也吓了一跳,愣了半响也没缓过神。 妖艳女子好像是受伤了,俊朗男人正在给她包扎伤口。而他们的状况比自己还要狼糟糕衣衫褴褛,蓬发构面,脸上还绽着淤青。 “真是冤家路窄呀!”胡珊珊苦笑一声,朝身后的张帅帅摊手:“呐,遇到熟人了。” 俊朗高挑的男人叫胡澈,二十奔三的样子,身段很赞,腱子肉发达。 妖艳女人叫做韩美美,平日里浓妆艳抹,即便现在落了难,脸上还是裹着厚厚的粉底,看不出岁数。 这时候的他们看到胡珊珊也很是惊讶,愣了半响才问:“你们……不是被扔海里喂鱼了吗?” “我还想问你们呢?”胡珊珊盛气凌人,站到石像断臂之上,讥诮一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黑曺船呢?沉了?” 胡澈摇摇头,和韩美美互换眼神,塌了塌眉:“我们也被扔下船了。” 后来才知道,船老大听闻了柳树林里骨灰盒的事件,赶巧遇上馋畜摇船,就把这倒霉的事情联想到了一块。 可能命不该绝,昨天晚上赶上了潮汐,他们就和胡珊珊一样,被巨浪卷到了这里。 他们上岸后因为没有野外防范意识,冒失的进了林子,这才弄成眼前这样。 说完自己的悲惨经历,胡澈咽了咽干燥的喉咙,问道:“两位,你们有水吗?我和我家小嫂子就快渴死了” 不等胡珊珊说话,身后的张帅帅忙取下背包:“哦,我这里……” 张帅帅的话还没说话,就遭胡珊珊一记冷瞪,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噎在了嗓子里。 胡珊珊想起了船舱里他们的见死不救,心里不爽,暗瞪张帅帅一眼:“为什么要给他们?” 胡澈看向身边的韩美美,两个人都口渴难耐,但遇胡珊珊此般一说,脸上都是复杂的容光。 “姑娘,之前的事,是我们没有能力相助,请你不要怀恨在心呀!” “呵呵,可我现在也没能力相助耶。”胡珊珊冷哼一声,丢给他们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转身要走。 张帅帅看看他们又看看悻悻离去的胡珊珊,左右为难。 但舔狗的本性还是让他做出了抉择。 “大珊珊,我们的水还有很多呢。”张帅帅追上去说。回头看一眼,眉头皱了皱:“要不,给他们一瓶?” “给他们?”胡珊珊没好气的瞥他一眼,伸手夺去背包,自己背好。 “也就2L的水了,还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你还有善心助人为乐?” “可是……” 不等张帅帅再说,忽然身后传来胡澈和韩美美紧跟而来的脚步声。 “两位,我们真的快渴死了,你们发发善心好吗?”胡澈乞求道。 他身旁的韩美美不说话,显然渴的口唇干裂,可还是端着一个傲娇脸,满目的鄙夷。 胡珊珊特别的不喜欢她这态度,再想想柳树林里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嘴脸,就来气。 但这个胡澈就圆滑多了,见卖惨打动不了眼前的美女,眼珠子滴溜一转,准备改变一下战略。 但不等他开口,身边的韩美美忽然说了句:“我大兄弟是警察。” 胡珊珊愣了半响,再看一眼这个原本俊朗高挑的男子,只觉得可笑。心想这两个家伙该不会是傻的吧? “警察?几个意思啊?”朝天四十五度翻了个白眼,胡珊珊看傻子一样注视着他们。 胡澈抓了抓脖子,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姑娘,你身上有多少水?可以卖一瓶给我吗?” “不卖!”胡珊珊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我出高价”胡澈焦急的喊。 胡珊珊脚步一顿,斜过脑袋看向他。“能有多高?” “十倍的价格” 十倍,一瓶水2元钱的话,十倍是多少?20元? 胡珊珊简直无语了,本来也不能真的见死不救,想着讨点好处就给他们。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的不上心,20元?一些三线景区都卖50元一瓶的,更何况这是在能救命的情况下。 “警察叔叔,我这水很宝贵,你想买?给个诚意价呗?” 胡澈见有希望,忙奔前几步,紧张兮兮的问:“你说多少钱?” “100”胡珊珊直截了当的说。 胡澈面露讶意,但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好!” “好?”胡珊珊伸出手:“同意就付钱吧。” “啊?”胡澈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摇头说:“我现在身上没钱,能赊账吗”? “……” 胡珊珊无语,感情说了半天还是口头支票呀。 “赊账就不止这个价格了哦” 既然不能见死不救,那就狠狠的宰他一刀,兴许他真的会给钱呢。 后来几番讨价还价,胡珊珊成功让他打下一张欠条,这才把救命的水分给他们一部分。 韩美美讨水的时候敖冷不羁,等胡澈把小半瓶纯净水拿过去,她就迫不及待的猛灌,什么熟女形象都不要了。 喝饱水,四个人结伴而行。 路上两方人互相介绍,这才知道,胡澈是一名边关民警,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战友牺牲了,这次是送骨灰回来。而韩美美就是他那牺牲战友的女朋友,所以胡澈叫她小嫂子。 第十四章:戏子 走着走着,韩美美忽然看一眼天空,皱起了眉头:“大胡兄弟,这天上阴沉沉的,该不是要下雨吧。” 胡澈昂起脸,笑着摆摆手“放心好了,这种天气闷沉沉的,不瘪它个三五天根本下不了雨。” 话语刚落,忽然头顶闪过一道耀眼的灼光,四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而很快就传来了哼哼隆隆的旱雷声,催命符般沿着天边炸响。 韩美美眼睛瞪的老大,担心的直抓膀子,又问胡澈道:“大胡兄弟,咱们还得走多久呀?你不是说翻个山头就到的吗?可我们前面也没有山头,就看见山沟了。” 闻言,胡珊珊和张帅帅相视一眼,忙问他们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但胡澈的表情告诉他们,那些都是之前自己安抚韩美美说的假话,根本不做数。 果然,胡澈又发挥了他的暖男情怀,诓哄韩美美说:“可能……拐过前面的弯就是了。耐心点,纵观历史,老天爷总是喜欢给咱们制造惊喜,对不对?” 韩美美却越走越疲,平日里风花雪月养尊处优的她,早就以车代步,什么时候走过这么长的山路呀?哀嚎连连,举步维艰。 她越走越累,干脆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喘着虚气兜侃道:“大胡,你领着我往这山沟里钻,按的什么心?你该不会打算把我卖了吧!” 胡澈口不择言道:“我再穷也不会卖你呀!再说你一个总店里的坐台小姐还怕被人卖吗?” 这话一说出口,胡澈当即就后悔了,半响都不清楚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而作为旁观者的胡珊珊等人,也是一脸的讶异,再看韩美美的眼神就多了几分的异样。 这信息量……爆款呀! 韩美美整个人都僵了,眼睛瞪的滚圆,直勾勾的盯在胡澈身上,半响没了反应。 “我就知道,你还是看不起我!”韩美美眼睛一红,艰难的咽了咽喉咙哽吟“既然这样,你自己走吧,不用再管我了!反正像我这样的扔马路上都没人愿意捡……” “我不是这意思” 胡澈急于解释,但韩美美却掩耳不听,忽然捂着嘴往身后的一条岔道里跑了过去。 众人一愣神,心想这韩美美怎么脾气这么的大? 还是胡澈兄弟这无心一言,真的伤了她的自尊心? 而胡澈也是悔叹不已、跺了跺脚,急忙追过去。 胡珊珊和张帅帅也相视一眼,正纠结着要不要再看热闹的时候,忽然胡澈整个人往前一栽,踉跄几步摔在了地上。 他被脚下不起眼的石头绊了一下,正是韩美美坐过的那块石头。 也就是这个时候胡珊珊才发现,原来韩美美坐过的这块石头并不普通,它上陷下鼓,四面琢刻鬼脸魔神,古感神秘。 张帅帅眼前一亮,指过去对胡珊珊说:“大珊珊你看,这是一块镇路石” “嗯?什么意思?” 张帅帅难得有机会在女神面前卖弄文化,摇头晃脑:“过去人它路蛋蛋,是一种镇路石。古时候的四岔路口和三岔路口都没有路牌指示,为了让行人辨别方向,镇路石也起着路标的作用。而它的另一作用却是震摄鬼怪,夜间赶路的人撞见了,或许能起到一些抚慰作用。夜间路过此地停下来歇歇脚,附近的妖魔鬼怪看见了,不敢接近。” 也就是说,镇路石通常出现在荒郊野外,还都是路口位置。 胡珊珊左右看了看,心想这里哪里还有什么岔路可走?难道是这个山坡上的旱沟? …… 韩美美可能是太伤心了,委屈的闭眼乱跑,哭声不绝。 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刚才还累的直哈气,现在跑的比兔子还要快,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山路崎岖,胡澈不敢乱走,生怕走错了岔道。但喊了几嗓子也没人理睬,反而自己的回音沿着山谷回旋跌宕,让人感到脊背生寒。 胡澈心中愧恨,要是小嫂子有什么意外,怎么向死去的战友交代呀! 正急着跺脚,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地方传来一个古怪的声音,仔细聆听,好像不远处有人在唱戏。 深山野岭的,怎么可能会有戏台子? 想到这里胡澈反而吟哼一笑,以为是韩美美气消了,但面子上下不来,想唱两句戏文把他引过去。 这女人的心思呀! 胡澈苦笑, 但干嘛要唱戏呢?她还有这技术? 想到这里,胡澈就觉得韩美美这人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只是在这地方唱戏就显得瘆人了,听得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很快胡珊珊和张帅帅也赶了过来去众人相视一眼,都为这断断续续的戏曲声音感到不解和讶然。 循着声音渐走渐近,悦耳的声响也逐渐清晰。 胡澈的脑海里泛起了童年的记忆,仿佛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到一个大戏台子、跟前围满了乡里乡亲,锣鼓喧天。 “咦?这段戏文我会唱的呀?” 胡澈忽然回头对胡珊珊说,正是伍家坡宝钏寒窑受辱。 这一段他还会唱呢,不自觉的哼哼了几句。 胡澈正哼着小调,忽然脑门字嗡地一响,一个激灵打下来脊背生寒。 “不对呀!这不是我家小嫂子的声音?” 而不等胡澈提醒,胡珊珊等人也发现了端倪。 因为除了女腔花旦的声音,还听到了伴乐,笙箫锣鼓,甚至还有哗哗的鼓掌声和口哨。 众人开始暗自琢磨,难道这里真的有个戏台子? 不一会儿,唱戏的声音截然而止,一个身穿戏袍的女人奔跑而来。 她画着后厚厚的浓妆、脚穿小脚白鞋,跌跌撞撞,步履蹒跚。 女子忽然在众人跟前跌倒了。胡澈见她花容失色,心生怜惜,把她扶了起来。 但不等多问,女子忽然把脸往胡澈的怀里一埋,哆哆嗦嗦地说了句:“救命,有人杀我!” 众人心中一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敢杀人? “谁要杀你?我是警察,不要怕。” 胡澈警官大义凛然。 “孙殿英”女子战战兢兢的说。 孙殿英是谁?没人听说过这个名字。 而女子把脸埋在胡澈的怀里,哽哽吟吟道:“你要给我报仇,我死的好惨!……” 说完,她又抬起头来,看向胡澈,手臂往身后指了指,眼眶里溢出泪花,委屈而悲恸。 女子瘪了瘪嘴,委屈巴巴的说:“刚才跑的太急,肚子里的小孩掉了。” 说着,众人就看到前方三五步的地方趴着一个血淋淋的婴儿。 婴儿浑身白嫩,浑身血涎,趴在一片血泊当中,稚嫩的小嘴半张着,呀呀哭吟。 小家伙小手小脚很是利落,哭着哭着就往前爬来。 第十五章:鬼戏 胡珊珊吓的华容气色,急忙退开几步,芥蒂而又紧张的盯着眼前一幕。 胡澈整个人都有些懵,半响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鬼呀,眼睛一瞪,推开女子慌不择路的往回跑。 大家的脑子里都是空白的,倒涌的血液滚烫地往脑门里灌,直让人感到目眩和耳鸣。 胡珊珊和张帅帅相视一眼,紧跟胡澈跑了出去。 但也没跑几步,忽然一个人影迎面窜了出来,直接撞在了胡珊珊的怀里,喊了声:“有鬼呀” 胡珊珊心里暗骂,有鬼?这事还要你说? 但很快就发现这人好像是韩美美。 因为惊吓过度,现在他们对谁也不是那么的信任了,急忙嵌着女人的肩膀仔细看来…… 这一看,几个人都惊呆了! 虽然这是韩美美的脸,可她的脸上怎么像个五彩盘,涂满了各种颜料? 这不正是戏脸吗? 胡珊珊惊惧之下将她推开,叱道:“你特喵的是人是鬼?” 只见韩美美委屈巴巴的瘪了瘪嘴,眼泪直滚滚的往下流淌。 袖子在眼前一抹,对向胡澈哭泣道:“大兄弟,我是美美呀、你不认识我了吗?” 仔细的看了看,还真是韩美美。 可是,只是一小会功夫,她的脸怎么被弄成了这样? “你这是怎么搞的?一头栽人家油画板上了?”胡珊珊戏虐的问,竟然忍不住想笑。 韩美美瞥了一眼胡珊珊,转即往身后一指,对胡澈说: “大兄弟,我说我撞鬼了,你会信吗?” 她说着不等胡澈回答,指了指身后。 迎着韩美美指去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半山之上有个乱石土胄,安放着一口朱红棺材。 棺壁朱漆未脱,不知年月,古怪阴森。 “这……是熏棺?”张帅帅忽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旧社会里,有熏棺的习俗。 先人亡故,山人掐指一算,不让入土安葬。 于是就得熏棺! 人死后封棺挂席,摆放在荒郊野外,搭个棚子,每逢家祭烧香点蜡,这就是熏棺,也叫熏古。 熏古三年为上,三年后入土为安。 可是眼前的这口棺材怎么看也不止三年,绝对的封建遗留, 韩美美一边拽着胡澈,一边哭丧着脸:“大兄弟,真的有鬼呀!” 众人看看四周,见这里大白天发生这么多光怪陆离之事,不由心骇,便提议离开。 边走边说,韩美美也把自己之前的经历对众人说了一遍。 原来韩美美刚才是胡乱跑的,跑着跑着她就看到一群着装古怪的人在忙碌,还很热闹。 看见人,韩美美见心下一喜,直直的走了过去。 而走过去,就有一个大花脸的戏旦子冲着韩美美抱怨:“就要上台了,你怎么还没化妆?” 遇此,韩美美像是明白了点什么,以为是剧组拍戏。 她也是心大,应了一声就跑去化妆台,还美滋滋的。 化妆台很简陋,一些大姑娘围在一起,你一手她一手,给韩美美的脸上涂抹粉妆。 韩美美有点懵,问身边的一个姑娘:咱们今天拍什么呀?没看剧本。 “武家坡!” 一个洗你在描眉的戏旦子说。 而不等韩美美问这‘武家坡’是什么,就被人直接按在椅子上,给她上装。 冰凉的彩妆涂在脸上,这让韩美美清醒几分,忽然就害怕了。 她忙不迭的拂开喊道:“我不玩了,其实你们认错人了,我是……” 韩美美抓住这个人的胳膊推开,话语未半,可一推,那人的一整只胳膊脆生生的被她扯断了。 韩美美眼睛一瞪,转回脸来,就见身后的花脸姑娘踌躇一步,捂着断臂抱怨:“花小蝶,你干嘛?快把我的胳膊还给我。” 韩美美吓的花容失色,扔掉残枝断臂转身就跑……… 之后就遇上了胡珊珊她们。 听到这里,胡珊珊是哭笑不得! 心想这都是什么世道?白天都能撞鬼? “看来这个地方阴气太重、鬼祟横行,白天都能出来瞎捣乱,这到了夜晚还得了?” 说着张帅帅提议大家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 …… 继续往前, 可是,也没跑多久,狂风大作,竟下起了滂沱大雨。 “大兄弟,你不是说这种天气憋不出雨来吗?”韩美美抱怨的问。 胡澈抬头望了望天,抹一把额头上的雨水,甩甩头发说:“诶呀,凡是总有意外嘛,它憋不住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警察是没一个靠谱的!” 韩美美埋怨地说着,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整个人一僵,拽着胡澈停了下来。 胡澈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旁的胡珊珊却看出了端倪,顺着韩美美的目光,伸长脖子往乱石里看了过去。 忽然她邹着眉头嘀咕一句:“那边好像是个山洞?” “对就是山洞”韩美美高兴的蹦了一下,拖着胡澈就要走:“我们可以过去躲躲雨。” 张帅帅眼神不大好,平时工作和生活都离不开眼镜。这时候他揉了揉眼,只是看到大雨潆绕的水雾中耸立着一些乱石,倒也没有看到什么山洞。 可能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惧中走出来,张帅帅不敢在这种地方逗留,便拽着胡珊珊说:“大珊珊,我们还是先下山吧,这地方还闹着鬼呢。” “可是雨太大了,危险!”胡珊珊皱眉,左右看了看,抹一把下巴上的雨水,密雨中眼睛都睁不开了。 “而且我们现在往哪里走?根本就没有目的的好吧!” 话刚说完,胡珊珊就做好了决定,紧跟着他们向山洞的地方走去。 可能走的太急了,脚下乱石交磐,胡珊珊一个不慎摔了一跤。 张帅帅连忙将她扶了起来,抹开眼前的雨珠说:“这雷雨很不对劲,太急了!” “嗯?” 胡珊珊揉着受伤的膝盖,雨声太大,没怎么听清他说的话。 但胡珊珊也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试着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一步蹒跚,她抱着膝盖龇牙呻吟:“我的腿呀!好疼。” 没办法!张帅帅只好背起胡珊珊,决定先去山洞里避雨。 …… 一块巨大的岩石半掩着,绕过去可以看到方方正正的一个山洞入口。 说起来,洞口很是隐蔽,也不知道韩美美是怎么看到的。 胡珊珊被背进山洞,正抱怨这鬼天气,就看到韩美美一边拧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没个好脸色的怨视胡澈。 第十六章:变故 “帅帅,你看看这是哪里?” 胡珊珊忽然发现山洞的四壁很平滑,有人为修建的痕迹。 张帅帅一愣神,正要看向身旁的岩壁,忽然传来轰隆巨响,地动山摇……。 众人面面相觑,面如死灰! 忽然整个周遭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胡珊珊吓的花容失色,正感心惶,张帅帅忙从背包来一只手电筒,拍了拍,亮起强劲的光束。 光束中,浮尘飘扬,空气一片浑浊。 大家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是泥石流,”张帅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吸了吸鼻子说:“我们好像被困在里面了。” “我靠,这才下多长时间的暴雨呀?泥石流?不会真有这么倒霉吧?” 胡珊珊惊愕地跑了过去,想要把眼前的石头搬开,但都是徒劳! 张帅帅眉关紧锁,拍了拍胡珊珊的肩膀:“泥石流塞满了洞口,我们出不去了! 而且这种自然灾害不会有人发现我们,所以……没有救援!” 胡珊珊急的直跺脚,暗瞪张帅帅一眼,心想你说的什么话?还不如说我们现在就只能等死了好。 然而从某个角度再看这件事,他们确实都是死人了! 和胡珊珊的焦急相比,同样身为女人,韩美美就自持的多了。她点燃一根香烟,深沉的吸一口、缓缓吐出: “算了吧大妹子,天意!” 胡珊珊心想,你特娘的信天意,管我毛事?我的花季人生还没正式拉开序幕呢,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胡珊珊愤愤然的摆了摆手电筒:“去特娘的天意!我800块租的婚纱还没退呢!” 胡珊珊说完向洞穴更深处张望,而随着手电光束的远去,一个幽暗而神秘的洞穴一直通往黑暗的远方。 没人知道洞穴的那一端有什么,只有无穷的恐惧与神秘。 这个时候张帅帅也发现了什么,惊奇的说: “嗯?这里的岩壁很奇怪” 胡珊珊疑惑:“有什么奇怪的?” “石壁上有沉积物,封闭的空间才会这样。也就是说,这里原本是不通外界的,近期才被打开……” 胡珊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石壁,蹙眉说:“你的意思是说,这可能是一个现金?” 张帅帅目光冷凝的点了点头,看一眼黑暗无垠身后,吸了吸鼻子说:“这八成是个穴居坟墓” 胡珊珊难以置信地盯着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艰难的喉咙滚了滚,胡珊珊大感惊诧! “我靠,这就特娘的撞邪了!咱们进了人家的大坟里?” 说完,胡珊珊像是想到了什么,情绪有些不好, 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一通,取出折叠钢铲掰直了,交给张帅帅,自己则抽出那柄锋利的匕首,拿在手上比划了一下。 胡珊珊愤愤的看向张帅帅,言道:“管特娘的子丑演卯,进去看看不就都知道了?” 说完,他们就往前走,胡澈也正想跟上去,却被韩美美忽然拽了一下: “大兄弟,你觉不觉得这俩个人很奇怪吗?” “啊?哪里奇怪了?”胡澈摇摇头,傻缺般直言:“没发觉。” “他们的那个书包有铲子?你就觉得奇怪?” 看着韩美美投射而去的狐疑目光,胡澈抓抓头皮,不置可否的说:“可能人家是种地的呢!” 第十七章:锄头 韩美美无语望天, “大兄弟,你种地会随身把锄头铲子镰刀带搁身上?” 胡澈也自知说的牵强,他们也确实有着古怪,但也想不到有什么不对的,就拍了拍韩美美的手安抚她:“别大惊小怪的!人家就不能有点兴趣爱好了?,咱们队出警巡逻的时候,还有战士随身带个芭比娃娃呢,照你说她就该是童心未眠的金刚芭比?” 韩美美鄙夷的眼神看向胡澈,哼笑一声“你们那是什么边关部队?可能只有我家拴子是唯一一个正常的士兵了吧。” 胡澈没好意思揭短,心想,爱带着芭比娃娃的除了你家那个死鬼男朋友,还会有谁? 正神驰意远,前方的胡珊珊忽然回首,手电筒的光亮洒向胡澈和韩美美的脸, “警察同志,你们不来参观一下吗?” 胡澈不置可否的想,这里面黑乎乎的,谁知道会不会有危险,我才不要。 但再回头看一眼被泥石流堵死的山洞入口,心塞不已! 不往前去,还有别的出路? 要是说在这里等待救援的话,估计要等上个几百上千年后有工程队开发这座大山才有可能了。 窘境之迫,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不情不愿的点头。 但韩美美却谨慎的拽了拽他的衣角:“大兄弟,嫂子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咱俩这谁跟谁呀!患难与共的叔嫂关系,还这么生疏见外干嘛?您尽管说,除了借钱,我应该什么都能接受的。” 韩美美冷眸看向前方:“我看这俩人不像是好的!看见他们有恃无恐的样子了吗?这哪里像是患难?他喵的就跟是来度假旅游似的,咱俩不得防着他点?” 第十八章:岔路口 胡澈责备喊美美疑神疑鬼, “小嫂子你就是太敏感和顾虑!可别忘了我可是一名睿智而英勇的人民战士,我在这儿镇着,就是伏地魔重生了,他看见我也得认怂呀!” 韩美美还想说什么,见了胡澈兄弟的谜之自信,只能干涩的咽了咽喉咙,满头黑线。 她没有再坚持,毕竟也真的是没其他退路,除了跟过去还能做些什么?、指望什么呢?至少他们手上有手电筒,真要是留在这里面对黑暗,还是难以接受的。 走了两步,胡澈忽然想起在边关警局里,曾经经手过一个大案子,主犯是个漂亮清纯向的女土匪,外表纯萌可爱,可内心里却阴险毒辣,杀人不眨眼的那种。 胡澈知道这种人的可怕,也着实为安全计,忽一转身对韩美美说:“叫你刚才这么一说吧,我也觉得这两个人怪怪的,未必会是好人。” 韩美美见自己的立场得到了认同,眉眼一怠,摆出一个傲娇脸:“呵,你才觉出啊?” 胡澈凝眉抠着下巴:“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他们真是身怀绝技的江洋大盗,那指定是痛恨警察呀!” 想到这里,胡澈重重点头:“嗯!为安全计,待会我要好好的和他们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韩美美不明所以的看向他问。 胡澈嘿嘿一笑:“跟他们说,我不是警察呀!” 韩美美无语望天,眼神斜睨着他:“没想到你这个警察当的这么窝囊。要是我大拴,才不会这样。” 拴子是胡澈的战友,也就是韩美美那因公殉职的男朋友。 闻言,胡澈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但这不是关键! 关键的是,他还惜命。 心想你说的轻巧!万一胡珊珊真的是那个女悍匪,你说一帮贼匪能容忍一个警察在身边晃荡吗?还不硌应死啊 胡澈也懒得为自己辩说,心想我再不上道,那也比你男朋友强呀!遥想当初出勤任务的时候,饶不是大拴贪生怕死,也不至于暴露自己,被胡匪一枪毙命! 虽然这是事实,但胡澈怎么可能当着人家女朋友面说呢?只能骗她说拴子怎样的英勇、怎样的不畏生死、后来是抱着三十斤炸弹自杀式奔向胡匪徒,舍身取义。 “自古有功之臣多是屈辱求全,就像韩信胯下受辱、勾践卧薪尝胆……~!” 胡澈又滔滔不绝的自吹自擂起来,韩美美听的耳眼痛, “呵!也只有你会把这事说的冠名堂皇!换成我家大拴,他一定宁死也不会这么干。” “好!对!是!刘拴子英勇善战!和他比……,算了,没得比!” 胡澈也懒得再去说了,无奈的耸耸肩,继续说:“所以小嫂子你可千万别拿我去标榜他,那可是民族英雄,都千古流芳了!” 韩美美好像没听出胡澈口中的疾风,惋叹一声,凄凄哀哀:“是呀!这样的好男人,我怎么配得上他呢?所以老天爷妒忌我,把他给收走了!” 韩美美说完,忽然脑袋一斜,贴近胡澈的肩膀蹭了蹭,欣然一笑:“幸好让我遇见了你,真是上天的恩泽,否则我真的不知道后半生可以怎么办……” 这次轮到胡澈无语望天了, 心想你这是几个意思呀?什么叫上天恩泽?我才不是!……我是你那个死在乱枪下的‘英雄’男朋友临终前托付而来的,就是给你送个骨灰盒而已。至于能发生这么多的事,我特娘的也很意外呀!你该不会想赖上我吧? 胡澈无言以对,这时胡珊珊不耐烦的往后看一眼,凤眼微眯, “你们是荷尔蒙上蹿憋不住了吗?叽叽歪歪,搁这里谈恋爱呢?” 韩美美也眼睛一瞪,恶视前方:“谈恋爱怎么了?你管的可真宽!” 胡珊珊切了一声,吟哼冷笑:“我是管不着呀,要不然你们继续?前面有岔路了,咱各走各的,互不干扰”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也就是觉着你们手上电灯,我和大胡非得跟着你们不可咯” “我可没这个意思”胡珊珊赫笑一声,挑眉道:“你倒是可以不跟着呀!” 女人间的战争往往不需要什么理由就会爆发,比如眼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拌起了嘴。 遇此,张帅帅和胡澈都赶紧拽住身边的女人,防止他们随时会打起来。 只不过胡珊珊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恶睼一眼,悻悻而去。 张帅帅却暗自里朝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跟上。 道路在此地被一道横灌的岔路口分割,左边是略微倾斜的上坡路、往右则是平缓向下延伸的洞穴,一眼望过去黑哟哟的,可怖阴森。 第十九章:毛茸茸的小爪子 左边是倾斜向上的坡道、右边是缓缓往下的岩洞,周遭只有黑压压的岩石和满地石渣,找不到任何指引正确方向的标记。 胡珊珊甩着手电筒的光柱左右照了照,转回头来轻藐一笑:“说吧,你们走哪边?你们先选。” 韩美美噎了一记,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愤愤然的扭过头去。 胡澈就比较市侩了,暗自里拽了拽韩美美的胳膊,谄媚的笑容陡然的出现在了脸上。 “那怎么能行?这一看就只有一条路是可以走的,被我们选了,你们怎么办?……现在是特别时期,就不要再在人民内部制造矛盾了!同舟共济携手未来才是正道……” 胡澈呶不休的说着,一只手抓住韩美美的胳膊、另一只手伸到胡珊珊的跟前顿了顿,还是收了回去, 转即勾起张帅帅的胳膊,献着笑意,乐盈盈的转向左边。 胡珊珊面容一凝,狐疑地打量胡澈。 心想,你怎么知道左边是活路? 面对二选一的抉择,胡珊珊和张帅帅立在此地琢磨了好半天,都没一个定论,为什么他看也没看一眼,就知道该走左边呢? 他是瞎蒙的吗? 然而也不用胡珊珊去问,被他拽在身边不情不愿的韩美美就疑惑的问出了口: “啊?大兄弟你确定吗?为毛得往这边走呀?” “废话,你没听过‘人往高处走吗?’” “……” 众人无语,原来他是根据这个下定论的呀! 那不就等于是瞎蒙的吗? 想到这里,胡珊珊不禁担心!但已经走了进来,而且从理论上看往上走求生的可能性也大一些,毕竟他们现在是被埋在地底下。 再看看周边,黑褐色的岩壁平整光滑,显然是人工修建的甬道廊庭,脚下的道路也渐渐收缓平整,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时胡澈拽着韩美美和张帅帅走的率先,胡珊珊则左右环顾着紧跟其后,除了胡澈的一路上废话连篇,氛围还算轻松。 约莫走了十几分钟,忽然甬道开始变的宽敞,两壁之上出现很多方形的格台,宽窄足有五十公分,大约有鞋盒那么大。 刚开始格台之上都是空着的,如同放快递的丰巢柜,只是没有门扇,格子里也没有任何的物品。 胡澈走在最前沿,看到这些凿陷在两旁岩壁上的格抬,顿觉新奇, “诶?这地方还真的像是古墓诶,你们看这些格子,以往可能是摆放祭品的。” 韩美美不削哼哼:“大胡兄弟,这哪有什么祭品呀?” “现在是没有了,应该被盗窃了吧!你没听过‘十墓九空’吗?” 胡澈说着说着又想卖弄一下自己的职业荣光,且忘记了就在刚才还为此讳莫如深。 见有自己的用武之地,胡澈嗓门一开,对着众人说道:“这种盗墓行窃的案件在边漠常有发生啊!我个人就经受过好几桩,没少和那种人打交道,知道他们一旦下了墓,那可就是文物的毁灭之灾呀!不洗劫一口。还……” 胡澈正说的汇神,忽然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咳嘣一响,把他吓得原地蹦的老高, “……诶妈呀~!这什么玩意?” 齐刷刷的看向脚下、再望向道路前方和两侧的岩壁,众人面面相觑。 只见道路前方出现很多碎裂的陶罐,酱红色的陶罐碎片铺满一地,而岩壁两旁的格台之中也稀稀疏疏的出现一个个陶罐。 完整的陶罐被端放在格台之中,封口圈着蜡泥,看上去就像是一件件保存完整的陈年老酒。 “大兄弟,你说的陪葬祭品,就是这些罐子?” 胡澈抓抓头皮,莫哀一是的苦笑:“也不是不可能呀?兴许墓主人是个酒鬼,拿几坛美酒下葬也不是不可以。” 不等韩美美再拆他的台,张帅帅忽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点头说:“确实有这个可能性!而且很多大型墓葬出土都能找到作为祭品下葬的酒坛子。古代人事死如事生,是会把生前的爱好带进上,想着去了另一个世界也能够继续享用。” 见有人认同,胡澈连连点头:“对对对,四眼仔说的很对,有见识!” 身后的胡珊珊却踮脚张望一眼,秀眉冷蹙:“是酒坛子的话,为什么大多数都摔碎在地上了?” “也许是因为地震、也可能是真的进来过盗墓的人,是他们故意砸的。” “怪可惜的!”韩美美点了根香烟,深吸一口,托起肘子盯着格台看了会儿说:“也不知道这里头还有没有酒……” 她说着就向一只格台内的陶罐伸出手,就在手指刚要接触到陶罐的时候,张帅帅迎前一步阻止她说:“别动!” “啊?”韩美美一惊,手指却并没有收回来。 张帅帅夺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膀说:“这些陶罐被密封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月了,有没有酒、是不是酒,我们都不知道。万一有病毒呢?感染出去,就是新一轮疫情大爆发呀!” 韩美美愣了一下,转即却又不削的笑了起来:“哪有那么严重?我就是……” 而然话音未落,忽然指尖刚要接触的陶罐忽然整个的一晃,只听咔嘣一声,两道交错的裂纹自陶罐瓮肚炸裂而来,随即崩碎一小块碎片脱落,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从脱落的穴眼处探了出来, 毛茸茸的爪子黑幽幽的,锋利如刃,探出穴眼勾曲着四下划了划,在原本已经胀裂的陶罐壁上划納出一道道白痕。 而整只陶罐还在极力摇曳颤动,蜘蛛网般交错的裂纹还在延伸蔓延,看上去岌岌可危,有种装在里面的小东西随时都要破茧而出的既视感。 第二十章:爆发 众人面色一凝,下意识里怯后一步。而只是须弥之间,瓮中之物更加躁动扭撞,随着哗啦一声陶片碎落,一只拳头那么的毛茸茸小东西蹿了出来。 只见一个形似蜘蛛又像螃蟹的东西出现在格台之上,它抖擞着身上茸毛、随即发出嗤嗤嗤的声响,那一排幽红的眼睛阴森森的注视着眼前的人类,似是挑衅又似杨威,上颚一番,露出一排细小如锥的密牙, 牙关张合,涎液沿着唇角流淌,发出嘶嘶声响。对着近在咫尺的韩美美,小妖物毛茸茸的腹足微微弯曲,似是蓄势弹起, 而就在韩美美空睁着一双惊慌的眼睛以为死定了的时候,忽闻啪嗒一声,绿色汁液溅了韩美美一脸, 定眼再看,刚才还张扬跋扈的小妖物竟然被一铲子拍成了肉泥…… 韩美美被吓的愣了神,半响没了反应。而再看身边刚才还拍着胸脯说要保护自己的胡警官,这会儿也不知道猫哪儿去了,回头找了找竟然没看见人。 胡珊珊收回折叠钢铲,看一眼铲背上血肉模糊的污秽物,嫌弃的直皱鼻子:“这什么东西?真够恶心的!” 不仅是韩美美半响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连他身旁的舔狗张帅帅也瞠目结舌,心想这怪物看上去这么恐怖,就被你这么一铲子ko了?也太不给人家留面子了吧! 胡珊珊甩着折叠钢铲在岩壁上简单蹭了蹭,抽一张纸巾擦了擦,这才收起它递给张帅帅。 张帅帅一个恍惚接住,扶了扶眼镜框,对胡珊珊说:“我听说有一些岭南的古墓里有驯养蛊虫守陵的巫谶之术,蛊邪之物噬阳,常年眠栖在瓮罐之内,嗅到人类的气息便会觉醒,从而攻击擅闯者。” “所以你是说,这小东西是因为她才蹦跶出来的?” 见胡珊珊说话间手指指向自己,韩美美眼珠子一瞪:“别什么都赖我好不好?我根本没碰着那口罐子。” 这时逃逭而去的胡澈见这边没事了,又摄手摄脚的走了回来,故作违和的批评一句韩美美,转即又笑盈盈的对胡珊珊谄媚巴结道:“我这小嫂子就是这样,性子直,两位大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哈” 胡珊珊最后冷瞥一眼他们,懒得搭理,问向身旁的张帅帅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想继续往前边走,就得离这些陶罐远远的保持距离?” 张帅帅点头:“一定得这样,蛊邪之术阴祟的很,一个不慎被咬到的话,轻者皮绽肉开、重者邪魅缠身祸及性命” 虽然张帅帅说的郑重其事,但胡珊珊显然是没那么重视的,遥想刚才一铲子下去拍死一只,还不是挺容易的吗? …… 越往前走走,两壁的格台越是密集,保存完好的陶罐也越多。到了后来,地面上几乎没有了什么碎瓦片,两边的岩壁上却像是超市码放货品一样摆满了陶罐。 酱红色的陶罐齐刷刷的工整摆放,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 这场面就有些震撼了,手电的光束照射过去,幽暗的甬道直线延伸,不见尽头。而两壁的陶罐像一只只伺机而动的怪物,对着你虎视眈眈。 看着眼前平整干净的甬道,张帅帅莫名的开始紧张,压低声音对胡珊珊说:“大珊珊,这里一定要小心了,一两只的小怪物我们还可以对付一下,如果是很多很多只的话……” 其实张帅帅不提醒她也有了芥蒂的,看看眼前这阵仗,少说也有几百上千的陶罐,要是都蹦跶出来,给你一把ak47也干不过来呀! “我们要快速通过,尽量不要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尽量居中行走。” 胡珊珊边走边说,已经掰开了折叠钢铲,严阵以待。 胡澈和韩美美也并肩谨慎的往前走。但他们很奇怪,因为害怕,竟是肩并着肩走在一起的, 越是紧张也就贴的越紧,你挤我我挤你,渐渐的,越发力量失衡。 终于,韩美美爆发性的猛推胡澈一把,抱怨道:“大胡你老挤我干嘛?” 胡澈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他哪有去挤韩美美,明明是韩美美总是挤他,自己不相对应的用点力,还不被他挤的贴上岩壁? 但现在申辩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胡珊珊听到动静转回头来的时候,只见韩美美用力一推,胡澈踉跄一步整个人撞在了岩壁上。 一时间嗡声阵阵,贴上的三五只陶罐瞬时炸裂,一只只闪着幽红眼睛的小怪物抖擞着奕奕钢笊发出嘶嘶嘶的龇牙声响, 胡澈吓的一个翻身跳了出去,怯步之下后背又贴上了另一边的岩壁,须弥间又是一连串陶瓮炸裂的脆响,碎末四溅。 越是慌乱越是出错,这时候不仅仅是胡澈,那受惊过度的韩美美也惊呼之下连连退后,直到后背贴上冰凉的岩壁、耳朵后面传来熟悉的瓮罐炸裂的脆响。 一只只毛球一样小怪物弹跳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漂亮的弧度,直直的扑向众人, 一时间混乱嘈杂,不停有瓮罐碎裂的声音传来,周遭里充宿着小怪物抖擞茸毛的颤响和几个人疼痛的喊叫声。 一只小怪物一昂脖子细细密密的锥牙咬在了韩美美的肩膀上,痛的她恨不得拿脑袋撞墙。在狭窄的甬道里跌跌撞撞,韩美美一边嘶吼一边向前逃命势奔去。 胡澈却在一番混乱之后渐渐理清了思维,虽然身上缠着好几只小怪物,但这玩意除了咬人也并不会一击致命,倒是被三人又甩又砸甚至用脚踩,杀死了不少。 眼看场面渐渐得到了控制,三个人也已经遍体鳞伤。但就在这个时候,那些摆放在格台里的陶罐纷纷摇晃颤动,一道道碎裂的声响不绝于耳, 众人见了不由的毛骨悚然!心想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帅帅最先领悟,脸色一沉,扶了扶眼镜框冷冰冰的说了句:“是我们身上的伤口,蛊邪虫嗅觉灵敏,对血液的腥味尤为敏感。” 话音刚落,咔咔咔,眼前放鞭炮一般炸出满地的陶罐碎片,一时间碎末纷飞,一只只幽红的眼睛齐刷刷的盯向三人。 见此情形,胡澈干咽了咽喉咙,鬓下流淌而出一尾冷汗。 第二十一章:军火 “快跑……”胡珊珊大喊一声,折叠钢铲迎空一挥,扫开面前跳跃而来的两只蛊邪虫,迈开步子夺步往前。 三人拼了老命的往前奔驰,而身上绽开的伤口鲜血淋淋,诱的两壁之上的格台内纷纷有陶片溅出,而再往身后一看,好几伙,红灿灿的一大片,都是那些幽红的血色眼睛。其壮观程度就像是晚高峰二环路的堵车现场,清一色的红色尾灯。 “我的妈呀!”胡澈浑身颤了一记,跑的更加卖力。 而跑着跑着,忽然前方出现一簇火光,光晕中有个人正在向他们招手。 “大兄弟,快来这里……” 众人一愣,那是……韩美美? 待行至近前才看到,韩美美不知何时点燃了一只火把,而火光之下一群蛊邪虫围成了圈,畏葸不前。 “这东西怕火的。”韩美美解释说,说着还扬了扬下巴,一副快夸夸我的傲娇脸, 众人面面相觑,都为韩美美这一发现感到惊讶与庆喜。 …… 果然,踏入韩美美火把照耀的范围内时,那些有着浓密黑毛的小东西一个个都像是见了天敌一样,颤着小笊子龇牙咧嘴,发出嘶嘶嘶的挑衅之声,似是不甘的谩骂。 胡珊珊往前看一眼,发现不远处有两具骸骨,也不知道腐败在此多少年月了,肤肉甚至身上衣物都已腐朽成灰,现在只剩下两具森森白骨躺在地上,骨臂旁还躺着缠有柏油的火把,想必韩美美手上的这只火把就是在这里捡到的吧。 “呀!小嫂子你不要紧吧?” 看到韩美美肩膀上鲜血淋漓,胡澈关切的问。 她毕竟是战友托孤给自己照顾的人,身为一名从军人士,对任务有着谜之忠诚,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任务对象受到一丁点伤害。 胡澈赶紧撕扯一块衣料给韩美美包扎伤口。 其实他自己伤的最严重,但好在蛊邪虫牙口浅,除了在身上掀去一块块皮肉,倒也并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害。 胡珊珊和张帅帅也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他们伤的较轻,没一会儿就处理好了。 现在知道了这些跳蚤一样的家伙原来怕火,四个人便也输了口气,稍作调整之后,继续往前走,举着火把也倒是有恃无恐了。 但走着走着,前方的甬道豁然开朗。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块宽敞的洞窟,里面整齐摆放着一堆大木箱子。 很粗糙的木箱,像是简易的集装箱,一件一件的码放在一起,占据了石窟内三分之二的空间。 四个人对视一眼,不免心奇, “帅帅,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集装箱呀?也是墓主人的陪葬品?” 张帅帅摸了摸后脖子,摇头说:“看来我要把之前的判断推翻了!” 张帅帅推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镜,对自己的女神说道:“从前边的阵仗上看,我以为这地方是一栋古墓内室,而且有些年头了。但这些木箱是怎么一回事?显然不是古代的东西,” 就在他们讨论不休的时候,作为军人出身的胡澈眼睛危险的半眯了起来, “这些该不会是……”他说着夺前一步,想走过去看一眼。 韩美美和胡珊珊也举着火把紧随其后, 胡澈走上前去,掀开一只木箱的盖子,发现里面满满的塞着稻草。 心里的预感越发强烈,直到胡澈在稻草里扒拉了两下,眼睛惊恐的瞪的老大, 身后的胡珊珊还踮着脚想看清楚那是什么,只见胡澈惊喊了一声别过去,随即推开韩美美和胡珊珊。 不等两个美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又见胡澈夺去了她们手上的火把、扔地上跺了两脚,将其踩灭。 韩美美眼睛瞪的滚圆,芥蒂地回头看了一眼,问道:“大胡你疯了吗?把火把踩灭,你就不怕那些虫子反扑回来把你给吃了?” 胡珊珊却较为冷静,知道胡澈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斜着眸问“警察同志,你在箱子里看到了什么?” 胡澈吸了吸鼻子,看一眼地上冒着袅袅青烟的火把,心有余悸的回答说:“是……军火!” “军……军火?” 胡珊珊怎么可能相信?忙招呼打着手电筒的张帅帅,两个人挤着脑袋往木箱子里一瞅,好家伙,一整箱二战时期的那种木柄手榴弹。 第二十二章:大红花轿 木箱子交错码放,足有三四十箱。胡珊珊掌手电筒看了看,有白纸落印的封条,但因为年月久远,白纸都成了暗黄色,印章也模糊不行,只能看到一个大大的‘封’字。 众人又试着掀开来几箱,有子弹有步枪,但步枪锈迹斑驳,已经都不能用了。手榴弹也锈蚀严重,但这东西越是锈蚀越是危险,如果刚才不慎把火苗滴进箱子里,只怕这半个山头都要被掀平了。 韩美美伸头看了几眼,咽了咽喉咙说:“大胡兄弟,你瞧着这些家伙事还能用吗?要不选两把,待会再遇上那种毛虫子还能招呼上。” 胡澈随手抄起一把步枪,拉了拉枪栓,眉头紧皱“锈的太严重,都已经报废了。” 韩美美好像说什么或者说想建议什么,刚要开口,却见胡珊珊移开了手电筒的光,朝着山洞另一侧走去。 他们这里也就胡珊珊有手电筒,她这么一走,眼前顿时就暗了。 韩美美憋屈的看向熄灭在地上的火把,可惜在这地方不能点,愤然咬唇。 在山洞的另一侧摆着一张长桌,桌面上有砚台和笔架,看上去像是一台办公桌。 桌上还有一台很古朴的台灯,但没有电线,应该纯属是摆设吧!再往后看,果然,长桌背后的岩壁上挂着两台马灯,灯罩是黑色的,应该是灯油燃尽的时候没有熄灭,空烧灯芯导致的炭灰附着物。 胡珊珊走近长桌看了看,也没有其他特别有价值的东西,倒是墨台边的一沓书信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时张帅帅也紧跟了过来,捡起书信看一眼,扶着眼镜框点了点头说: “大珊珊,这些信件可有着不小的信息量呢。” 胡珊珊伸头看了一眼,见多是繁体字,秀眉微蹙, “帅帅你学问大,这难不倒你。” 张帅帅是文科生,倒也真的没多大难度。只是看了信中内容之后大感困惑。 “写信的人叫孙钰奎,收信的人应该是他老婆,叫花小蝶,这是一封家书,但是……” 言道此处,紧随而来的胡澈抢言问道:“孙钰奎?” 见到信中落款,胡澈这才赫笑一声:“呵,还真是孙钰奎!” “孙钰奎你认识?”胡珊珊问。 不等胡澈回答,他身后的韩美美抢言说:“我家大胡当然认识他”她说完还颇有得意的碰一下胡澈肩膀,“是吧大兄弟” 胡澈苦笑,心想能说是认识吗?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这个人的传奇。 “额……,怎么说呢?孙钰奎是民国时期有名的军阀啊,这隆东之地的土皇帝。我听说孙钰奎曾挖到过一个西周宝藏,买了不少的钱,才在当时有那么大的军事力量。只可惜后来中央革命军北上的时候,后院起火,导致后院不利,死在了战场上。” 这些已经是胡澈了解的所以有关孙钰奎的个人信息了。其实这个名字也很普通,主要是这些军火给了他启发,很容易把二者联系到一起来。 张帅帅点点头说:“这就说的通了!” 张帅帅又把心中内容简要的说了一遍,大概都是些嘱咐的话, “看样子当年中央革命军北上把这个土皇帝吓的不轻,未雨绸缪,让妻子花小蝶带着这些军火和一些兵力藏了起来。这样一看,这个地方应该就是花小蝶存放军火的地方。但后来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花小蝶并没有再取得和丈夫的联系,这些军火也就一直放在了这里。” 这么一分析,大家心里也就释然了,原来这里只是一个军备处、倒并不是什么狗屁陵墓。 见是这么一回事,大家的心里也就多了几分希望。因为陵墓的话,走出去的可能性还是很渺茫的。但后者不同呀!兵着狡诈,怎么可能只留一处出口呢?兴许再往里边走一走,就可以看到出去的路了。 张帅帅把自己的想法这么一说,大家不置可否。但出于对自由的渴望和求生欲望,也都喜出望外激动不已。 胡澈挑了两把锈迹斑驳的步枪当武器,虽然已经不能使用了,但有个东西在手上杵着心里比较踏实,总比空着一双手强。 但韩美美死活不肯要,走出了军火对方的区域,她还是点燃了火把,顺便点了支香烟,吞云吐雾。 这时候韩美美和胡澈打着火把走在最前面,胡珊珊和张帅帅殿后。 但走着走着,忽闻张帅帅回头说了一句:你过来呀! 胡珊珊站回头去,匪夷地打量着张帅帅,手电筒的光束在他身后照了一圈,黑乎乎的,没有一个人。 “帅帅,你在和谁说话呢?”? 张帅帅自己也愣了一下,对着胡珊珊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但只是胡珊珊看不到,在他的眼前,正有一位仙衣飘飘的古装女子婉婉垂首,对着张帅帅做了一个蹲礼的姿势,缓后一步,虚化成为一缕青烟凭空消失。 这一切胡珊珊自然是看不到的,只是觉得张帅帅奇怪,瞪了他一眼,让他跟上。 “你再神秘兮兮的,我那根绳子把你绑起来行不行?” 张帅帅嘿嘿一笑,但这件事他已经在胡珊珊面前说过一次了,她不信,这会儿也就很难再解释。 “大珊珊,我有预感,前面可能会有什么阴祟的东西,很危险。” 这些可不是张帅帅的预感,他对这个山洞很陌生,也就是看了孙钰奎写给老婆花小蝶的信件才有了大概的一个背景了解,至于后边有什么,还是很未知的。 但那个虚无缥缈的女子为什么会忽然回避呢?这让张帅帅心里很是没底。 果然,当众人再次发觉甬道变宽了的时候,道路前方出现了一台红色的轿子。 朱红色的花轿安放在道路的中央,迎面可以看到珠帘垂静,一纸大红囍字无风自动,好像迎空猎响般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气息。 见前方两人顿住脚步,胡珊珊也和张帅帅对视一眼, “胡警官,你过去看看。” 胡澈和韩美美同时转回脸,苦笑摇头:“我可不敢!这怎么会有一顶轿子?谁嫁人吗?” “诶呀大胡,这指定是个闹鬼的地方,这叫娶阴亲,恐怖电影都这么演的。” 见他们这么耸,胡珊珊没好气的翻了白眼。但说实话,她也耸呀!谁叫这阵仗这么反常呢? “胡警官,这是我们求生的毕竟之路,一台轿子而已,你怕它做甚?” 胡澈同志心中腹诽,说的轻巧,有能耐,你上呀? 但不等开口,胡珊珊眼睛一眯,言道:“你去不去?别忘了,你还欠我钱呢!” 之前买水的时候给她打了欠条,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数字,胡澈还是还得起的。只是这会儿说这个干嘛?这个和他们的债务纠纷有联系吗? 不等胡澈去问,胡珊珊忽然阴测测的说:“少墨迹,赶紧过去看看,债主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韩美美不服气了,冷瞟胡珊珊一眼,冷哼一声说道:“才那么一点钱,你就想使唤被人给你趟路?以为我们叔嫂是乡下来的,没见过钱是吗?” 胡珊珊掂着背包诡笑道:“是吗?这么豪气你们倒是还钱呀?这买卖可是要用信誉维恒的哟。” 胡澈似是听懂了胡珊珊的弦外之音,忽然发现喉咙发干,下意识舔了一口干燥的嘴唇。 这个山洞还不知道会有多深,如果短时间里找不到出路的话,他们首要,面对的问题还是很现实的,他现在就开始感到口渴了。 想到这一层,胡澈也只好妥协!想着自己可是人民战士,就算是有妖魔鬼怪,见了他也该给点面子的吧? 胡澈当然不能答应的太勉强或是明显是在受到威胁的境况下答应。他想了想,挤出殷勤的笑容道:“看你说的什么话,作为这里为数不多的男人,我自然是要走在最前头,更何况,我还是一名警务人员呢,人民的利益高呼一切……” 唠唠叨叨,但终归是要踏出这一步的 硬着头皮走过去,远远的看不大真切,而走近了便发现这一只大红花轿特别的新,并且木质窗框装饰雕刻都非常的精美,纹路中有龙有凤,很是贵气。 胡澈摄手摄脚的走过去,左右前后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掀开珠帘,这才松了口气,转回头去迎着手电筒的光晕招手:“嘿,这里没……” 话说一半,就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忽然有一只冰凉的手从背后一把勾住了胡澈的脖子,紧接着,众人就看到胡澈整个人都后陷进了大红花轿里,珠帘闭合,发出珍珠撞击的叮叮噹噹,但渐渐的就安静了,没有胡澈的嘶吼,花轿也没有摇曳,就那么安静的杵在那,一动不动。 第二十三章:梳妆台 胡澈整个人都是蒙的,但就在被拉进轿子之后,忽然那一双冰凉的手又忽然消失了。 胡澈惊讶之余左右看了看、摸了摸,手电筒的光亮透过珠帘和红色窗户纸照射进来,把整个轿子的内部空间粉饰成了粉红色。但胡澈视力所及之处都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这时听到胡珊珊和韩美美惊慌之下的喊声,特别是韩美美,可以听到她爆粗口道:“草!我家大兄弟被女鬼接轿子里头了!” 胡澈流了一背的冷汗,但再看看轿子里并没有别人,也没有什么女鬼,很快就从颤栗中惊醒,下意识的想要拔腿就跑。 但事与愿违,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左边的肩膀一凉,一个什么东西搭在了他的肩头。 胡澈缓缓的侧眸,这一看不得了,竟然有一只白皙粉嫩的手,钳着帕子搭在他的肩膀。胡澈看到她的手很白,很漂亮。小拇指和无名指都戴着尖尖的护指套,姿势优雅自然,有种电视剧里嫔妃们把手交给奴婢抬着那种贵态感。 胡澈嗓子一紧,竟然又发不出声了,只能木讷的缓缓转头,下意识的想去看看身后的人。 可能是视角不济,也可能是因为光线不佳,当胡澈侧过脸来,却只是看到一个红色盖头的一角。 但只是这一个边角,胡澈就可以脑补出一位姿态婀娜的新娘子蒙着红色盖头的样子,跟可恶的是,这会儿她就搭着自己的肩膀,但胡澈却感受不到一丁点的美好来。 胡澈之心中万马奔腾!正要爆发,却听到身后有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了句:“帮我” 胡澈心中一动! 嗯?她……在向我求助吗? 而很快,那只又肩膀传递而来的冰凉束缚感忽然就没有了,再看时,身后空空如也,也正在此时,一个粗鄙的声音由远及近,一把掀开了珠帘。 “小表砸!有本事,你冲那个戴眼镜的来呀?” 张帅帅胆小,像小孩子一样认真了,下意识的往胡珊珊身后躲。 胡珊珊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而再看眼前,就见韩美美竟真的凶猛的吧胡澈从轿子里拽了出来,还不解气的踹了一脚,护犊子似的在胡澈身上一通乱摸, “大兄弟你没事吧?有没有吃亏?” 胡澈还有些懵,愣了半响才摇头,退回到胡珊珊和张帅帅这边,把自己遭遇的事情说给他们听。 闻言,张帅帅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神棍道:“这种情况,得了解她的心愿,否知咱们过不去呀?” “心愿?什么心愿?” 张帅帅摇头:“我也不知道,但这个轿子看起来很古怪,阴祟的东西不会无凭无借的存留,兴许和这一台大红花轿有关系。” 韩美美听不懂他们这些话,但听懂了一个大概,那就是这个轿子古怪着。 想着,韩美美撸了撸袖子,啐骂一声道:“管它狗粮屁的,直接一把火烧了!” 韩美美也是个有性子的人,虎起来的时候不管不顾,竟然真的扬起火把,将这顶精美华贵的大红轿子付之一炬。 张帅帅本想阻止的,但胡珊珊却一摆手道:“让她烧吧!万一真的是亡灵被轿子禁锢不能投胎转世呢,这才向咱们求助,很合理呀!” 胡澈不置可否,眉头皱了皱问:“万一不是这样的呢!那我们烧了轿子,她会不会责怪我们?” “责怪也责怪你家小嫂子啊!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胡珊珊诡秘一笑,眼神之中尽是万利之好,反正怎么样自己都不吃亏。 火光冲天而起,一时间整个山洞都被照的通亮。 而就在此时,众人目光一聚,看到了山洞另一边立着一块屏风。 屏风有屏隔阴晦的作用,也不知道这会儿放在这里是几个意思。 而绕过屏风再往前看,前方竟还有陈设,是一组家具。 众人面面相觑,见大红花轿烧了也没出现什么诡异事件,这边向前走了几步。 走着走着,身后的光亮式微,当甬道暗淡下来之后,摆设在道路前方的家具反而更能看的清楚。 那是一个梳妆台,左边有一个柜子,五斗橱。 柜子上挂着一把鱼心锁,柜门之上贴着字画,那种民国时期的正气散的广告画之类的东西吧,很是复古。 在梳妆台的边上挂着一台三阳灯,也就是马灯,应该是旧社会里常用的照明设施,毕竟那个时候还没有电。 光线越来越暗,直到大红轿子烧成了星星之火,甬道之内灰尘遍布,熏人的烟雾直呛的你掉眼泪。 而就在众人捂着嘴脸咳嗽不止的时候,忽然前方化妆台上的马灯啪的一声亮了。 胡澈最先看到,指着前方哆哆嗦嗦的喊:“诶诶诶……,鬼……” 四个人一同抬眼去看,、 这一看,张帅帅忽然脚下一软,直接昏迷了。 胡珊珊也是无语。 但也怪不得张帅帅,因为他们看到,就在前方不远处,那张复古感十足的化妆台上,有一只梳子上下起伏,像是悬在半空。 梳子上上下下,机械且玄幻的上下簸动着。 而在化妆台前的大镜子里,却能够看到一个身穿白色衣袍的女子,她的颈脖处平平的,没有头颅,但那一双手却抱着一颗人头,机械且细心的梳着。像是情郎给心爱姑娘梳头那样,很细腻很柔情,可这一切都只是镜子里的倒影,现实中胡珊珊等人看到的,却只有一把梳子悬在半空中上下浮动。 第二十四章:他又晕倒了 但只是须弥之间,周遭的光亮缓缓暗淡,最终连同眼前可怖的场景一同陷入黑暗之中。 胡珊珊赶紧打开手电筒,但再照射过去,前方的道路中央的确还摆着梳妆台和大衣柜,只是那一盏马灯却是熄灭了,梳子也安静的放在镜子前,梳妆台上有化妆盒,远远的可以看到珠宝首饰。 张帅帅还昏迷着,可能是真被吓着了,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这时胡珊珊面显焦急,伸头看过去一眼,便问向胡澈说:“警察同志,现在你真的是这里唯一的男同志了,还不赶紧过去看看?” “靠!为什么又是我?” 胡澈不情愿,想着之前的遭遇还心有余悸,不经意的回头看一眼。 这回头一看,他便看到焚烧殆尽的大花轿跟前站着一个红袍女子,她头上覆着盖头,双手并立,站姿很优雅端庄,脚下穿着木底絮花的旗鞋,嫣然一副清朝宫廷的打扮。 胡澈见了心头一惊,但很快就看到女子缓缓转身,凭空消失了。 神驰间,躺在地上的张帅帅渐渐苏醒。他真是受了惊吓,浑身止不住的打颤。 但眼下局势严峻,胡珊珊可不愿意负担一个神智不清的累赘,当即在他的脸上拍了两巴掌,严厉问道:“帅帅你不要紧吧?没事装什么死呀?” 张帅帅一脸委屈,但在女神面前肯定要振作起来,艰难的咬了咬牙,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大珊珊,这里有鬼,怎么办?” 胡珊珊幽怨的目光看向他:“帅帅,我记得是你亲口跟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只有什么狗屁岛屿里的先民后代,因为陨石辐射的影响才有灵体。” 控诉到这里,胡珊珊冷哼一声:“呵!我就知道,那是你乱编的。” 张帅帅心里委屈,他哪里是有乱编?分明是那个从琥珀里飘出来的古代大姐告诉她的呀。 但现在找一圈也没有看到那个古装小姐姐,她应该是忌惮这里的两个女鬼,有意避开了。 想到这里,张帅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道路前方,见那诡异的一幕消失了,这才稍稍安心。 “听说孙钰奎的老婆特别有才华,这里的古怪可能是她故意设置的关卡。” 闻言,胡澈忙点头说:“有道理耶!孙钰奎的老婆叫花小蝶,据说原本是抢来的戏旦子,充当妾室。可后来这花小蝶聪明且狠辣,硬是把正妻给排挤出局自己上位。” 可能是惺惺相惜,韩美美对这种人很是赞赏,暗暗点赞。 胡澈接然又说:“花小蝶在孙钰奎的军事生涯中也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孙钰奎能够偏安一隅那么多年,自然和这个得力娇妻脱不了关系。听说花小蝶擅阴阳谶纬之术,想必这里的两个鬼都是她禁锢下来为自己守门用的。” “哇!她真有这么厉害?”韩美美崇拜的眼神。 胡澈点点头:“应该是真的!” 这时胡珊珊泛起了难,抓抓头皮问:“两个女鬼?前边也有一个?” 胡澈不置可否,没有说话,想必他也不是很确信吧! 但张帅帅却点了点头,看一眼身旁的屏风,言道,: “屏风有屏风辟邪的作用,用在阴地应该叫罘罳,是用来隔绝她们的。” 这便间接的证明了这里的确有两个女鬼,不过后边的红轿子里的女鬼还是满和善的,烧了她的轿子也不怪罪。但后边这个就不知道脾性怎么样了! 想着,胡珊珊忽然发觉很是滑稽:“也不知道她们邻里间的关系处的怎么样,在这个常年不见天日的地方,没准备隔空儿就趴在罘罳上踮脚聊天呢” 这样一想,没准两边的女鬼都是好的,不会对他们有所歹念。 胡澈却踮脚张望几眼后,回过头来对胡珊珊说:“想要过去就一定要经过它,但花小蝶为什么要把两个阴祟的东西摆放在这里?” “想那么多干嘛?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推了一把胡澈,转头看向韩美美,言道:“你也去。” 韩美美眼睛一瞪,当即摇头:“妈呀,我可不干!” 张帅帅刚才吓得晕倒,自知很丢人,当即就有种在女神面前挽回颜面的冲动。 “我来!”张帅帅言罢,抽出背包里的折叠钢铲,掰直了,大步向前走去。 胡澈在背后看着他,暗暗竖起大拇指:“勇猛啊兄弟,加油!” 但很快屁股就挨了一脚,转回头来就看见胡珊珊凶巴巴的瞪着他问:“你还不快跟过去,在这里墨迹什么?” “他一个人可以的。” “少废话。” 在又挨了一脚之后,胡澈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上前去,手里提着锈迹斑驳的步枪,谨慎芥蒂。 到了近前,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化妆台上的镜子都花了,但手电筒的光亮照射上去除了折射而出的耀眼反光,也什么都没有。 胡澈也四下找了找,见确实没有什么反常的,这边向胡珊珊和韩美美招手: “可以过来了。” 而话音未落,忽然身边的张帅帅问了一句:“嗯?我们几个人?” “四个呀!”胡澈随口回答。 “我是问,在这里。” 闻言,胡澈这才发现张帅帅是背对着他的,眼睛盯在大衣柜上。而通过背后的光亮,他看到映射在大衣柜上的却是三个影子。 胡澈见状当即头皮就炸了,他和张帅帅是两个人,那么这第三个影子是谁? 而就在此时,映射在大衣柜上的第三个影子可能是察觉到了灼视的目光,忽然整个人得意的晃了晃,双手往肩上一抬,捧住自己的头,轻轻一提,竟然把整个头颅给摘了下来。 这一幕差点让胡澈吓尿,但与之相左的,是张帅帅晕眩倒地的动静。 ——这货竟然又吓晕了! 第二十五章:恶鬼呀 眼见张帅帅就这么倒了下去,胡珊珊眼睛一瞪,大喊一声就往前冲。 韩美美想拽住她,见不能,只好跺了跺脚也跟了过去。 “怎么回事?他怎么又晕倒了?” 面对胡珊珊的追问,胡澈半响才缓冲结束,指了指大衣柜紧闭的门扇说:“刚才……这里有个影子。” 胡珊珊眼眸一眯,让韩美美把晕眩的张帅帅架走,自己则拿出匕首警戒的四下看了看, 胡澈毕竟是个警察,虽说胆小,但经手的惨案多了,克制恐惧的能力也稍微强大的一些。 见韩美美架着张帅帅离远了,这才对身后的胡珊珊说:“你要小心一点,我多年侦查案件的经验告诉我,这一次是很危险的。” 胡珊珊却不以为然,她只是好奇一个鬼怪怎么对自己造成威胁,还能直接蹦出来掐死她不成? 就在此时,胡珊珊忽然注意到了梳妆台上的梳子,眼睛一眯,问向胡澈道:“你和你的小嫂子是怎么一回事?她真的是妓女?” 胡澈惊讶于胡珊珊会在这么一个紧张的氛围下聊起这个,但转即一想,兴许人家是为了活跃氛围,也就释然了。 “她呀!是我一个殉职战友的女朋友。战友临死前托付我来找她,结果找了好久、打听了好多人,却是在一个夜店里寻得了她。说起来还挺尴尬,那是她以为我是顾客,惹出了一些乌龙……” 胡珊珊显然不想听这个,简要的问:“我是问,你对她了解多少?” “嗯?什么意思呀?” 胡珊珊也不卖关子,拿起梳妆台上的树枝,抽出梳齿里的几根金色发丝,秀眉微蹙:“这几根头发……好像和你那个小嫂子的一模一样,你不觉得很巧合吗?” 胡澈下意识的转回头,看到自己的小嫂子确实是一头金色卷发,很是时尚。但这又能说明什么?难不成她还来过这里? 这么一想胡澈就觉得很可笑,摇了摇头苦笑说:“女侠同志你太敏感了,古代人也有染发烫卷的,更何况从这里的家具物件上看,这是一处典型的民国风,那时候洋玩意儿挺多的。” 胡珊珊不置可否,放下了梳子,又去检察那些珠宝首饰。 这时胡澈见这一只手电筒光线太暗,目光看向桌边的马灯,想也没想,摇开马灯的灯罩,点燃了。 孤独的火苗在玻璃灯罩中摇曳着越蹿越高,光亮明澈,一时间这个洞窟都沐浴在混红的光明之中。 但没高兴多久,胡澈就又是一愣,忙晃了晃胡珊珊,指着大衣柜对她说:“快看快看,第三个影子又出现了……” 胡珊珊正在把玩珠宝首饰,闻言抬起头来,就看到门扇紧闭的大衣柜上倒映着三个人影,一个稍矮一点的是她、一个魁梧一点的是胡澈,而他们的旁边,还有一个不高不矮瘦瘦的影子。 这影子平面的,从身材上看不出男女,但是她的头发很长,不知道能不能当作定义性别的依据。 这时他们注视着第三个影子,而她也不让人失望,还是之前的动作,双手一抬,摘下了自己的头颅。 即便有着心里准备,可这一幕太瘆人了,胡珊珊和胡澈还是吓的浑身一阵哆嗦。 就像是看影戏,只见她把头颅摘下来之后,抱着怀里,然后就伸手去那梳子。 只是影子而已,他们看到大衣柜上的捂头影子拿起一枚梳子,有条不紊的梳理怀里的头颅,像是打理被人的头发一样,格外细心。 胡澈见了眼睛瞪的滚圆,但很快他就发觉到了不对劲,因为转过身来,就看到放在梳妆台上的梳子,不知何时已经悬浮在了半空,并且随着影子里的动作上下起伏,有节律的滑动着。 胡珊珊也发现了这一诡异现象,和胡澈面面相觑, 但不等他们迟疑,忽然大衣柜里的影子整个一顿,像是忽然变得很暴躁,拿在手上的梳子抽出了发丝之外,竖了一下。而紧随着影子里的动作,悬浮在梳妆台上的梳子也整个的一晃,竖向立了起来。 说是迟那是快,胡澈根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枚梳子就整个的调换姿势,朝着他的颈脖飞快划了过来。 胡澈毕竟是当过兵的,虽然避之不及,但条件反射的往后昂了半分,只见红灿灿的梳子划过脖口,呲啦一声,在他的颈脖之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当即淋漓而下,惨痛异常。 不仅是胡澈,一旁的胡珊珊也惊吓之下芥蒂的扬起了匕首。 但这枚梳子流动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见攻击胡澈不成,调换了一下姿势,又朝着胡珊珊颈脖刷的一声划了过来。 胡珊珊也是不敢怠慢,扬起匕首就挡,可计算误差,梳子在她的手背上划出一道血肉模糊的口子,痛的她龇牙咧嘴,想破口骂娘, 第二十六章:反击吧伙伴们 攻击是交替的,见没有一击杀死胡珊珊,大衣柜里的影子更加面目狰狞,扬起手里的梳子又是一个生猛的划空而过,又在胡澈的脖子上划出一个浅浅的血口。 胡澈痛的大骂一句,扬起手上生锈的步枪就去砸,甩了两轮,都没能命中。 见状,胡珊珊也急的抓心,这一下割一点皮肉放一点血的,没几下就能让他们死翘翘呀。 胡澈甩着步枪乱砸一通,见都是徒劳,急着大喊:“大侠你快想办法呀,我就要坚持不住了!” 胡珊珊能有什么办法?她也受伤了痛的钻心好吧。 但很快胡珊珊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扯着嗓子喊道:“她好像只攻击我们的脖子,快把脖子缩紧,不要在暴露给她。” 闻言二人同时缩紧脖子,但这样也不是办法,谁知道这女鬼会不会攻击别的地方? 想着胡珊珊又看向大衣柜上的影子,一个灵感闪过眼前。 “梳子的攻击方向是和衣柜上的人影一致的。” 胡澈一看,果然,那么在预防就容易的多了。 而鬼影见胡澈难缠,也是学精了,转而对向胡珊珊,锋利的梳子调换方向,朝着她划了过来。 胡澈眼见不好,高喊一句:“小心!” 随着声音的爆出,胡澈已经甩着步枪柄砸了过来,胡珊珊顺势低头,这才没有被梳子攻击到。 但胡澈却一枪柄砸在了大衣柜上,衣柜晃了晃,步枪却断成了两截。 胡澈懵了,看着手里断掉的步枪,一时没了反应。 而鬼影却没有乘机攻击他,因为胡珊珊看到。大衣柜上的鬼影子此时正捂着肚子呻吟状。 胡珊珊像是发现了什么,喜出望外:“反击!攻击她的影子,” 说是迟那是快,只见胡珊珊猛一抽出匕首,朝着大衣柜里的影子刺了过去。 匕首的刀刃直接砍在了衣柜的木门上、也正中那鬼影的腹部。而随着一声惨烈的咆哮,匕首和木门之间竟然流淌出泊泊血液。 胡珊珊惊呆了,这……难道是杀了一只鬼? 但高兴的太早了。鬼影的面目更加狰狞,微微转身,影子和匕首之间发出呲呀的声音,随后影子在衣柜上消失了,出现在了一旁的岩壁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绝望。 这下还怎么玩?岩壁可不比大衣柜,刀子是扎不进去的! 而换了一个阵地的鬼影面露凶色,手上的动作更为凶残快捷,梳子哗哗哗的在两人面前刷过,但每一次都是精准的冲着脖子去的,饶是有半点疏忽,难保不会被隔断喉咙命丧当场 值此时刻,那吓晕的张帅帅终于苏醒,孱弱的声音对韩美美说了句什么,后者才扯着嗓子喊道:“大兄弟,是马灯,那个马灯不能点……” 闻言,胡珊珊丝毫不敢怠慢,迎空一脚,把马灯踢翻在地。 一时灯油和火星四溅而起,那岩壁上的人影却回到了大衣柜上。只见一个无头的影子抱着一个球状头颅痛苦呻吟,声音凄厉而绵长。 胡澈捂着脖子上伤口,松手一看,特喵的,满手都是血。 一气之下,胡澈把地上的火焰蔓延开来,点燃了梳妆台和大衣柜。 而随着大衣柜的火势燃起,忽然挂着鱼心锁的衣柜门整个的颤动起来,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急着出来,正在卖力的撞击。 胡珊珊和胡澈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芥蒂之下面面相觑。 而随着火势的蔓延,衣柜门被烧断了,一个女子的头颅顺势滚落而出。像是一个大火球,滚而滚,一直滚到胡珊珊的脚边。 胡珊珊惊恐之下飞起一脚,把这冒着火焰的玩意儿踢飞了出去。 但很快,一个没有头颅的身体燃烧着烈火追了出来。他追出去之后不是手刃敌人,而是追着头颅跑了过去,把头颅捡起来紧紧的抱在怀中,一同燃烧成灰烬。 大火一直持续了很久,四个人也在惊魂未定中走出过去,向着更远深处的洞穴走去。 这一关实在太惊险了,但走着走着,当他们推开一扇半掩着的石门之后,众人惊舌,眼睛瞪的滚圆。 第二十七章:义结金兰 胡澈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血流不止,泊泊血线沿着肘弯滴淌。 这时众人来到一面半掩的石门跟前,张帅帅掌着手电筒探头看一眼,转身言道:“这一扇石门有点像是墓门,看样子之前的推断又要推翻、重新定义了。” 胡珊珊也受了不重的伤,显得很虚弱。 见此抬头看一眼,煞白的口唇问道:“你是说,这原本是一个墓室,后来遭孙钰奎或者花小蝶改建的?” “应该是这样了!”张帅帅点头,转即看向被韩美美搀扶而来的胡澈,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胡澈随意的挥了挥手,笑道:“没事没事,这点小伤,我在部队的时候都不放心上的。” 韩美美却面露怜悯的皱了皱,:“大兄弟,你流了好多的血呢!” 胡澈看一眼手上的鲜血,无所谓的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话。 众人最后相视一眼,像是要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坚定和认同,这便迈前一步,推开了石门…… 而当石门缓缓打开,扑面而来的却是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胡珊珊下意识里捂住了鼻脸,差点呕吐。但当看道石门后的场景,又不由的瞠目结舌,眼睛瞪的老大。 “我靠!这还怎么玩?” 石门之后,是一个更加宽阔的洞窟,而一眼望去,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陶罐。 这些陶罐摆放的尤为密集,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而在近前的地方,除了碎裂的陶罐陶片,地上还躺着十几具尸体, 这十几个人都穿着紧身的黑色衣服,死状百态,脸上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尸斑驳,应该死在一个礼拜左右之前。 “诶妈呀,好多死人。”韩美美惊的大呼一声,随后便是捂着鼻子,抱怨道:“臭死了!” 这一时之间还是很难接受的,张帅帅的额头也皱出了梯田,看一眼,退后一步关上石门,四个人这才背靠石门喘一口新鲜空气。 “看到了吗?这些黑衣人应该就是炸开墓门的盗墓者,可是并不知道这座古墓遭过花小蝶的改良,被算计上,死在了这里。” 见张帅帅这般一说,胡澈捂着脖子问:“那……,岂不是说这一关很危险?” 闻言,胡珊珊眼睛一眯,看向胡澈一眼,:“警察同志,你游戏打多了吧?以为这是一个闯关游戏?” 胡澈不置可否的摊摊手,找了块布裹在脖子上,说道:“我只是随口说说啊!但说真的,你们不觉得自从进来之后就一茬接一茬的撞事儿吗?就和打游戏闯关一样一样的。” 其实大家都有这种感觉,因为这里的危险都太分散而均衡了,真的就像闯关游戏一样。 张帅帅认同的点了点头,扶着眼镜框说:“花小蝶是个很有才华的奇女子,她带着孙钰奎的财富藏身于此,少不了会设置一些障碍来阻断外人侵入。这么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胡珊珊却并不关心这个,一闭上眼还能看到那横尸一地的惨烈场景;空气中隐隐回荡着那腐尸恶臭,这些都告诉着她,后面的路会越来越危险。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那些陶罐又是什么?难道还是之前看不到的那种蛊邪虫?” 胡澈摇头说:“以我多年的职业生涯判断,那些人是经过一番打斗后死于利刃之下,看上去……像是自相残杀!” “不可能的吧”胡珊珊反对这一观点,哼笑一声:“从服装上不难看出,他们是一支的,没道理会在这里自相残杀。如果前面是金银珠宝,你说他们为了争夺财富内斗我还相信,但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也没有一个定论。 但已经走到这里了,不管有什么艰难险阻妖魔鬼怪,也都是要硬着头皮走过去的,已经没有退路了! 想着大家各做休整, 胡澈给脖子上的伤口包扎,韩美美则跑去角落里点燃香烟,开始吞吐云雾。 而再看胡珊珊和张帅帅两人,他们从背包里拿出纯净水各自喝了两口,随后一人撕开一袋保质期过线的卤水猪蹄,香喷喷的啃了起来。 胡澈和韩美美看着他们,干裂的喉咙咽了咽,肚子忽然就咕咕作响起来。 韩美美食指夹着烟,看向胡澈,无声的别过脸去,悻然的抽一口烟。 胡澈却只是对她笑了笑,随后蹭啊蹭的,挨近胡珊珊,笑盈盈的说: “经过这一路的认识和了解,我感觉两位可真的是豪侠甘云意气风发,是难得多见的人中豪杰良师益友呀!为了能够更深入的认识和接触二位、也为了在往后的事业和生活上有更加凑而有效的合作关系和宽阔的发展领域、并发扬我军三个实际五个成效的战略目标和灼热激情,我胡澈今日自作主张,愿与二位拜天跪地、义结金兰……” 胡澈自顾自的说到这里,见眼前两人木讷的看着自己,把心一横,单膝跪地:“贤弟贤妹,请受哥哥一拜~!” 场面有点尴尬,仿佛有一群乌鸦嘎嘎嘎的飞过头顶。 胡珊珊只觉得自己是在看一只猴子,咬在口中的卤猪蹄顿时不香了。 见自己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可眼前的两人却只是瞪着眼睛看白痴一样瞅着自己,胡澈觉得难堪,喉结滚了滚,迟吟之下问道:“额……二位意为如何?” “警察同志,您这是节目吗?我们是不是要鼓掌喝彩一下?” 张帅帅就比较给面子了,伸手示意他站起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说道:“胡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而不等胡澈回答,他身后的韩美美就已经抢着喊道:“他的意思还不明显吗?他想骗你们的水喝!” “嘿~!”胡澈没好气的回眸冷瞪,心里暗骂这个小嫂子,自己这么卖力又卑微的作践自己,是为了谁呀? 韩美美却不领情,不削的冷哼一声,说了句:“要是我家大拴,一定不会这样。” 胡澈气的炸毛,但脸上却还是要洋溢着微笑,转向胡珊珊继续说道:“女侠你看哈!大家患难与共也算是生死之交,在这个偏僻荒凉光怪陆离的是非之地、你我能够同舟共济携手预敌,这是多么值得感动的情谊呀!说的美好点,这就是传说中所谓的缘分呀。既然有缘、又是生死之交,那么是不是应该荣辱与共、福祸同享呢?……” 胡澈说着笑眯眯的看着她,手却偷偷的伸向了胡珊珊随意摆在脚边的纯净水。 第二十八章:自相残杀 胡珊珊一愣神,分忙抱起纯净水瓶,往身后一藏,扬着下巴恶睼一眼:“想的美!”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呀?这不都义结金兰了嘛!咱兄妹俩这么界外干嘛?” “谁跟你是兄妹了?滚一边去!” 胡澈正值难堪,这时张帅帅推了推胡珊珊,劝道:“大珊珊,就分给他们一些水和食物吧!” 胡珊珊朝他翻了个白眼,嘴唇无声的蠕动几下,骂他吃里扒外。 “想喝水?拿钱来买呀!” 胡澈嬉皮笑脸:“女侠,现在不是没钱麽,要不……还给你打个欠条?” 胡珊珊眼睛危险的半眯起来,盯着胡澈看了会儿,鼻孔中缓缓冒出灼肤的气息。 “赊账的话,贵一点,” “什么价?”胡澈激动了一下,这就是有得谈呀! “一百元……一杯!” “一杯?” 胡澈感觉这是天价,但现在也顾不得太多了,忙问是多大的杯子,茶杯还是酒杯。 但胡珊珊却是诡秘一笑,拧开纯净水的瓶盖,倒了一点水溢在瓶盖上,递过去:“呐,这样的一杯,一百块,你喝不喝?” 胡澈能说不喝吗?他嗓子眼干的开裂,即便知道这是天价,也顾不得太多。 “我说,你这是资本主义市场垄断你知道吗?这是资产阶级剥削、是为人不齿的奸商行径、是道德败坏的……” 胡澈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和韩美美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水,给胡珊珊写了一张欠条。 吃饱喝足,接下来就是打起精神直面困难了! 四个人再次收拾了一下精神状态,给鼻孔里塞了餐巾纸,推开石门。 石门打开,胡澈和韩美美率先走了进去。因为担心这里的陶罐里面有虫子,每个人都拿了一柄火把。 火把的烈焰在头顶猎猎作响,胡澈和韩美美谨小慎微的踏入这些陶罐之列。 刚开始他们还以为这里的陶罐与之前格台里的一样,但走近了才知道,这里的陶罐虽然多,但都是没有盖子的,敞口。 这么一眼望过去,齐刷刷的,目所能及之处,所有的陶罐都是敞口向上, 而奇怪的是,每一口陶罐里面都有一个圆乎乎的东西,像是一个足球,表面图着五颜六色的涂料,很是古怪。 韩美美伸头看一眼,又看了看脚边腐烂的尸体,只觉得胃里翻腾,催促胡澈赶紧往前走。 但这么一催促,胡澈忽然脚步一顿,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动气,忽然顿足就踩了韩美美的脚。 其实被踩脚也并不疼,若是平时韩美美可能都不会在乎,但现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忽然就觉得鼻孔里燥燥的,眼睛一瞪,推了胡澈一把叱道:“你特娘的踩我脚了你知道吗?走路不长眼的吗?” 胡澈被推了一个踉跄,猛然回头,红着眼珠子吼道:“推什么推?不就是踩脚了嘛,有多疼?还能比你平时接客的时候还疼啊?忍一忍不就行了?” 一股无名之火肺腑之中燃烧开来,韩美美迎面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胡澈脸上,眼睛瞪的滚圆,脖子里的青筋暴起, “胡澈你个王8蛋,你妈才接客,你个&*¥#¥&*” 刚踏出石门的胡珊珊被他们忽然之间爆粗口吵架的阵仗给吓住了,瞠目结舌。 而两人的辱骂口战很快就升级了,只见胡澈气的脸红脖子粗,牙关咬的嘣嘣作响,扬起地上的一只陶罐就砸在了韩美美的头上…… 一时间碎裂的瓦罐飞溅一地,韩美美被砸的头破血流,泊泊鲜血沿着下巴往敞开的胸口里流淌,白皙的东西染成了红色。 但韩美美也不是吃素的,这一下没能把她砸死,便也是杀心大起,挥舞着手里的火把朝胡澈挥舞而去…… 一时间相互关照的叔嫂竟然大打出手,掐的你死我活。 胡珊珊吓坏了,也顾不得脚下的尸体,跳着踩过去。 但一踩进陶罐边上,看一眼陶罐里面彩色的圆球,忽然一股无名之火就在肺腔之中燃烧开来,呛的她烦躁神乱,怒叱身后的张帅帅道:“帅帅你在干嘛?还不快来拉架?你该不会是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掐死对方吧?帅帅,你变了,你这心态是不对的、是病态的、……呵呵,你还想追我?我怎么可能看上你这样的人?你的做派让我感到恶心,我呸~!” 说实话,胡珊珊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要说这些古里古怪的话,好像心里有个执念,什么样的话难听、什么样的话能够激怒对方,自己就非常的热衷于怎样说。 一时间胡珊珊只觉得生气,但生谁的气呢?她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有个欲望越来越强烈,那就是把怒火撒出去。 张帅帅还不以为然,只觉得眼前一幕吓人,但作为舔狗,胡珊珊这么攻击他也是可以忍受的,便迈着碎步跑过去, “大珊珊,你……” 张帅帅本想关切的慰问:大珊珊你不要紧吧? 但走到了近前,他却忽然感受到一种烦闷,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差,有种抓狂感油然而生。所以要说的话也变成了:“大珊珊你吃错药了吧?我追你怎么了?想睡你才追的,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国色天香貌美如花?……” 疯了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于是不仅仅是胡澈和韩美美,紧随而来的珊珊和帅帅也打了起来,往日情爱荡然无存,有的,只有杀心和怨念。 而与此同时,那些陶罐之中的圆球颤了颤转动着,露出一个个浓眉大眼面目狰狞的彩色花脸, 第二十九章:愤怒 混乱皱起光影斑驳,洞窟之内尘灰飞扬碎声不绝。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你如何的男人竟也高提阔斧霹雳而下,欲要将胡珊珊杀死当场。 而就在张帅帅扬起折叠钢铲的时候,胡珊珊纵身一滚,一只陶罐被钢铲利刃斩成碎沫,里面的圆形彩球也四分五裂,露出片片灰褐色的骨片。 恍惚之间像是有一道金光闪过眼前,让张帅帅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大珊珊……”张帅帅一个恍惚惊醒回神,虽然心里还是艴怨憎恶,可显然是在可控范围的。 只见他一把挽住胡珊珊狂暴的身躯,贴着耳壁念叨了几句什么, 胡珊珊如大雾中初醒,晃了晃脑袋,狠咬薄唇,这才克服住内心的愤怒怨念。 她看向张帅帅,刚要说什么,却见张帅帅闭着眼睛喊道:“大珊珊,不要看陶罐里的东西……” 说不要看,可真的避开目光就发现难以自已,耳朵里嘈杂阵阵,像是有个魔幻的声音在窃窃私语,让你忍不住想低头看一眼。 最终胡珊珊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低头看了看,这一看,就发现陶罐里的彩色圆球滴溜一转,一个个露出面目狰狞可怖的大花脸。那脸蛋是以五颜六色的颜料涂画在圆球上的,画工邪魅诡秘,有着无尽邪性,似恶灵攀附又似邪祟所化,只这么一眼,就让人心生怨念,没来由的想发脾气。 “别看,它能催生你内心的怨念,也就是魔性!” 闻言,胡珊珊赶紧收回目光,和张帅帅相视一眼,费了翻周折才把胡澈和韩美美拽回石门之外。 而这叔嫂即便到了石门内还拳脚相加,扬言要捶死对方。 张帅帅再次关闭石门,呼吸几口干净的空气,转过身来对胡珊珊说:“大珊珊,刚才是中了邪才会对你说那样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哈!” 胡珊珊却吟哼一笑,揉着被张帅帅砸青的肩膀,斜睨一眼道:“我当真不当真重要吗?反正你追我也确实只是想睡我,” 张帅帅急了,绕着女神转圈:“诶呀,那都是气话,你怎么能当真呢?” 胡珊珊冷瞪一眼,朝他皱了皱鼻子。 “不过说起来也是奇怪,那些陶罐里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看一眼就能让人那么生气呢?” 说话间,胡澈和韩美美也打够了,极力摆摆脑袋使自己清醒。 “呀!大胡你这是咋啦?头上都是血,谁干的?” 其实韩美美心里是清楚的,那是自己的杰作。这种邪障会让人生气,以至于愤恨到想杀死对方,但绝不是纯粹的中邪,是在有意识的情形下发生的。 也就是说,当时的胡澈和韩美美都是清醒的,但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却是难以自制的。就像有些罪犯作案后会恍然发现那是错误的,悔不当初。但你能说他是没有意识或者没有判断是非的主观吗?大多还不都是受了情绪的干扰? 胡澈也一个恍惚明白过来,摸了摸脸上的血迹,又看一眼情况差不多糟糕的韩美美,嬉笑两声:“额……,小嫂子你也是呢!……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好像断片了!” 断没断片大家能不知道吗?只是大家没办法面对自己做的事,装作不知情,心照不宣。 胡澈拍了拍脑门,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失忆,痛苦了一阵儿跑去问张帅帅道:“刚才情况那么糟糕,大家都中邪了似的,为什么你能没事?”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张帅帅,心里各自纳闷。 那种情况下,想收止内心的愤怒是很难办到的,为什么他能做到? 面对众人审视的目光,张帅帅僵一下,从领口揪出一个吊坠儿,白齿一龇:“因为我佛慈悲!” “……” “我靠,帅帅你不是认真的吧?你信佛?” 张帅帅掖好挂在脖子上的观世音菩萨,念了句阿弥陀佛,解释道:“大珊珊,从我四年前向你表白被拒之后,知道我这四年是怎么过的吗?” 胡珊珊眼睛一眯,鄙夷的打量他问:“怎么过的?吃斋理佛?” “差不对了!”张帅帅眉梢塌了塌,取下眼镜用衣角擦拭着镜片,言道:“当时我们才刚上大学,孩子气。我见爱情失利,就每个星期骑自行车去鸡鸣寺上香,想用虔诚打动佛祖,能把你赐给我……” 胡珊珊听了满头黑线,心想,佛祖凭什么把我赐给你?包办婚姻也轮不到佛祖做主呀!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张帅帅这话听着就别扭,显然是一个劣质到令人发指的原由。 “帅帅,咱俩先把个人恩怨往后摆一摆,您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知道陶罐里的东西看不得吗?为什么我们看一眼就那么生气呢?” 胡澈和韩美美也急切的想要知道,这特么太邪门了。 张帅帅抓抓脖子,言道:“那个东西可能是吟头瓮,又叫僧人瘴,是岭南巫术的一种。”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第一次听闻这玩意儿。 “据说,世间万物皆有阴阳两面,越是阳盛则越为阴深。就像人的手,有手背才会有手心。又好像有白天才会有夜晚一样,无论是什么,有正面就一定有反面。” 张帅帅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圆形的饼干, “就比如这枚钢镚和饼干。你们看,硬币的正面有多大、它的反面就一定有多大;换成饼干也一样,正面的体积和反面肯定是一样的……” “我靠,帅帅你是要给我们讲哲学吗?” 胡珊珊不耐烦的问,催促他赶紧讲正题。 张帅帅戴好眼镜,继续说:“我听说,吟头翁的制作方法就是利用了佛家的阴阳调和之法。先是找一个得道高僧,让他坐定吟诵大罗心经咒,在这个过程里不停的用陶泥吐沫在他的头颅上,直到和尚发不出声来,再一刀砍下,把他的头颅在陶泥中滚成圆球、烧制成瓮。 烧制好的头瓮需要放在阴潮之穴摆放九九八十一天、再放在阳盛之地暴晒九九八十一天、滋**之潮水浸泡九九八十一天、瘗男阳之精地埋封九九八十一天……” 听到此处,韩美美忽然举手喊停:“等等……,什么叫男阳之精地?” 头顶之上再次飞过一群乌鸦,嘎嘎嘎的叫着。 张帅帅也着实没想过韩美美女士会忽然提问,愣了一愣, 这时胡澈揪了揪韩美美的胳膊,说道:“大概是老处男经常撒尿的地方吧!……诶呀小嫂子你别胡乱提问,让四眼仔把话说完。” 胡澈说着看向张帅帅,搓搓手掌问:“这东西又是晒又是泡的,它不风化裂掉吗?” 张帅帅轻咳两声,言道:“吟头翁为岭南巫术,是秘传邪术,并非我这寥寥几句的程序步骤。但可以肯定的是,球瓮久经阴阳调合之术的淬炼,表面会生出狰狞人脸,似魔鬼咆哮,诡秘可怖。所谓阴阳颠倒,越是佛法高深的得到高僧,制作而成的吟头翁就越是具备魔性。” 听到这里,大家顿有解惑之感,纷纷点头。 “也就是说,吟头翁的选材是佛,阴阳颠倒之后催生的便是魔。我们刚才是中了魔道。” 张帅帅点了点头:“吟头翁的可怕之处,是能把人内心的怨念无限放大。正是利用了人的情绪。是想,有谁天生下来就能脾气好的一尘不染呢?而只要有一丝丝的怨念,都有可能被无限放大。对方可能只是踩了你的脚、或者你只是嫌弃她的一个挖鼻屎的动作,都有可能成为你杀掉她的动机……” 胡珊珊不禁咋舌,半响才咽了咽喉咙:“我去!这特娘的就是魔呀!” 第三十章:悲伤 现在大家再去看那些死在陶罐前的一具具尸身,也就释然了。 原来他们都是在那种情况下自相残杀死去的。 这么一看,人和人之间的情感真的是脆弱! 韩美美心有余悸,下意识的看一眼胡澈,“大兄弟,刚才的事,你没怨嫂子吧?” 胡澈随意的摆摆手,对她笑了笑,又转身问张帅帅:“那玩意这么邪门,我们要怎么才能安全的过去呢?有辙吗?” 不等张帅帅回答,韩美美忽然抢着说:“这有什么难的?不去看它不就行了?待会儿大家找块布蒙住眼睛、摸着蹚过去。” “能成吗?”胡澈投去怀疑的目光,又看向张帅帅, 张帅帅却很坚肯的摇了摇头,推一把鼻梁上的眼镜说道:“吟头翁渲染怨念的媒介有很多方法,只要靠近,即便不看它也很危险。” “那该怎么办?就过不去了?”胡珊珊不甘心,盯着张帅帅,竟有种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而张帅帅也没叫她失望,当着女神的面吟哼一笑,拿出纸笔,唰唰唰,写出几段稀奇古怪的文字。 “这是大悲静心咒,我大二那年在鸡鸣寺上香的时候学到的。” 胡珊珊伸头看了一眼,满目的不可思议,喜出望外道: “我靠!帅帅你太帅了,竟然有这佛缘?看来你很有成为得道高僧的潜质呀!” 韩美美也连连赞赏:“对对对,你真是一枚制成吟头翁的好材料。” 张帅帅也不生气,把佛经抄给大家,几个人摇头晃脑背诵了几遍,准备拿这个对付前方的危险。 这佛经的厉害胡珊珊的见识过的!之前她差点二次遭惑的时候,就是张帅帅及时的在她耳边吟诵几句经文,这才没有中招。也就是说,只要大家把经文背熟,通过这一关卡一点问题也没有。 准备了一番之后,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应对紧急状况的预案,这才推开石门、 为了安全起见,大家还是采用了韩美美的方法蒙住眼睛,四个人手牵着手,一边吟诵经文、一边蹚着步子往前走。 这里摆放的吟头翁实在太多了,虽然有所准备,可真的走进去还是倍感煎熬。 四个人极力的克制内心的愤怒和怨念,手心捏出了汗水,脚步尤为沉重。 但还是坚持着走完了,在迎面碰上一面石墙之后,胡澈连忙撤掉眼步,见有个洞穴,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 当来到洞穴后边,压抑在内心的怨念果然就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胡澈大喘着粗气,抹一把脸颊的冷汗,输出一口浊气蓦然回头对众人笑一笑。 但他的笑容很快就在脸上僵硬了。 因为这是的胡澈看到众人正以一种惊奇与抗拒的眼神看着道路前沿。 在穿越吟头翁之后,当众人钻进一个洞穴来到另一个洞窟之后,眼前的一幕更加的叫人震撼。 因为一眼望去,石堆林立,目所能及之处都是堆砌而成的小石堆,每一个都有一人之高、两人合臂的宽度。 石堆之间飘荡这袅袅烟雾,像山涧雾霭,萦绕不散, “我靠!这又是什么鬼阵仗呀!”胡澈有点崩溃,看向张帅帅,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但张帅帅怎么可能知道?摊了摊手, 韩美美不知道何时点燃了香烟,抽一口,托着肘弯斜靠在石壁上讥诮道:“花小蝶可真不简单呀!一关接着一关,上一关让我们生气、上上一关又把我们吓的半死,这一次又要玩什么花样?” 言者无心,听着可就…… 胡珊珊忽然眼前一亮,忽然有一道灵光在眼前闪过,她急忙抓住,对众人说道:“噢,我知道了!” 胡珊珊原地蹦了一下,转向张帅帅说:“还记不记得上回咱们去敦煌旅游的时候,听到过的一个莫斯林说的神话故事?” 张帅帅努力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见状,胡珊珊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啐骂一句后继续说道:“北地有个什么真神说过,人间有六苦八难,经历并且参悟这六苦八难便能得到神的眷顾得到永生。” 莫斯林总是这样,动不动就拿永生来诱惑人。 张帅帅似乎是听懂了,紧着问胡珊珊道:“大珊珊,你还记得那六苦八难是什么?” 胡珊珊皱眉想了想,咬着嘴唇摇头:“记不清了,但好像又有点记得。好像人的四大情绪在内” “喜怒哀乐?”胡澈插嘴问。 胡珊珊眉头皱了皱,言道:“差不多,但是大向的。那是一个有教化意义的神话故事,包含了人的恐惧、愤怒、悲伤、喜乐、等等” 韩美美吸一口香烟,缓缓吐出:“切!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大不了的信息呢!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难道这一关的主题是‘悲伤’?” 胡珊珊还想说什么,但又着实抓不到头绪。 韩美美说的也对,悲伤怎么杀人?就算悲伤可以杀人,喜乐又怎么杀人?难道是要让人开心,活活笑死? 胡澈叹了口气,言道:“哎!要不我先走进去看看,这些石头这般古怪,可能是陷阱埋伏。” 胡珊珊为他的自告奋勇感动,找来绳子捆绑在他的腰上,言道:“你去吧,要是有什么危险,我们会马上把你拽回来。” 胡澈点头,深吸一口气,顿了顿神谨慎迈步。 一步、两步、三步…… 胡澈走了很多步,在石头堆跟前反复观摩,确定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才松开绳子招了招手 “都过来吧,安全!” 几个人相视一眼,依次的往前走, “可能这里的机关陷阱因为时间久远而败损失效了,我们抓紧通过,不要逗留才好。” 众人点头,撒开丫子就往前跑。 但跑着跑着,忽然张帅帅迎面撞在了石头推上,顿时眼冒金花,眼镜也碎了一地。 石堆间有薄雾,不谨慎撞上去也很正常。 但张帅帅这一撞就有点太严重了,头破血流,眼镜还毁了。 他可是超级大近视,没有了眼镜等于暴盲。 只见张帅帅在地上摸了摸,见眼镜片都碎掉了,气急败坏的直捶地面, “我真是没用呀!走个路都能栽跟头!” 闻言,胡珊珊和胡澈众人也停下了脚步,看到张帅帅的惨状,三个人忽然感到很颓废、很无力,一种凄凉的情绪在心间蔓延。 胡珊珊蹲到张帅帅身边,想捡起眼镜片安慰他,却还是什么话都说不了,竟然还哽吟了。 “帅帅,对不起,我不该依仗你对我的喜欢把你带出来受苦……” 张帅帅苦笑,摇了摇头:“大珊珊,是我没用,我保护不了你,也给不了你你想要的。其实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我这四年来的行为一定是个笑话吧?” 说完,张帅帅眼眶一红,也哽吟了起来。 而看到张帅帅这样,胡珊珊的心里也很是难受,泪泉涌动。 她正想说什么,忽然身后传来韩美美凄厉哀嚎的声音:“大拴啊!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你这一走,叫我怎么活?” 说罢,只见韩美美忽然抄起一块很大的石头,不由分说的往自己脑袋上砸。 韩美美直接拿石头在脑袋上猛扣一击,直接把自己给砸晕了,血沫四溅。 而与此同时胡澈及时的抱住她,揽腰晃着她凄厉喊道:“小嫂子……” 胡澈哀嚎一声痛苦不堪,忽然抽出一柄匕首,对着白刃寒光凄凉言道:“我老胡可真没用!答应了拴子照顾好你,却眼睁睁的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我还有什么颜面苟活在这个世界上?拴子、小嫂子、祖爷爷……,我来见你们了……” 言罢,胡澈一扬手臂,刀刃闪烁银光刺向自己的心脏…… 第三十一章:死亡循环? 遥想一路坎坷、再见眼前悲景,胡澈倍感自责与绝望。 他本就是一个抑郁不得志的边关警察,同期入伍的战友多数已是混的风生水起,而再看自己,胡澈越想越哀,负面情绪爆表。 他抽出一柄匕首,迎着刀刃寒光自嘲一笑,悲极自缢,赍志而殁…… 手起刀落,眼看就要刺向心脏,忽然怀中的韩美美扬了扬脸,抹一把额头溢下的血线,春蚕般昂头环顾。 周遭的雾瘴越来越浓,韩美美没看到别的什么,却见胡澈就在眼前,不禁惊讶:“啊?大兄弟,你也来了这阴曹地府呀?是因为我吗?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胡澈一怔,扶住韩美美问:“小嫂子,你还没死?” 韩美美以为自己是死了,但这么一砸倒是让她清醒了几分,晃了晃脑袋,这才自我纳闷,怎么就这么想死呢? “啊?大兄弟,你这是要自杀?”看到胡澈扬起的匕首,韩美美惊讶道。 胡澈却只是皱了皱眉,言道:“小嫂子,我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没意思。” 也不知道为什么,韩美美也极度的想死,就像胡澈所言,忽然发现活着没意思。 但韩美美毕竟是自杀未遂,经历了一次之后,虽然还是很伤感,但理性还是清醒的,大脑里有了一种抗争这种悲凉情绪的主观意识。 “大兄弟你清醒一点,这个地方邪门,会让人变伤心。” 如果没有外人提醒,这种来从自身内部的情绪波动很难被发现并且做出预防。而只要是有了认识,便可以自我控制,至少理智还是清醒的。 这时候的胡澈又悲又怕,虽然心里难过的想去寻死,但这种情绪分明是受外界干扰的,即便再厌世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抹脖子自杀呀? 意识到这一点,胡澈赶紧把匕首扔的远远的,心里不停的安抚自己:不能寻死、不能寻死、单位再有4天就发工资了、局长还说要给我介绍对象、边防部队的刘小壮还欠我三百块钱没还我…… 就这么东叨咕一句西叨咕一句,心中有了活下去的信念,也就没那么想死了。 但虽然克服了悲极自缢,可那种伤心和无力感还是存在的。 这时候再看一旁的胡珊珊和张帅帅,他们也都沉着一张脸斜靠在石堆上流眼泪,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蹶不振,颓废萎靡。 胡澈也并不笨,很快就意识到这种情况和前面的吟头翁很相似,不做点什么的话,大家都会因为这种悲伤感丧失意志,即便不自杀也会因为万念俱灰的情绪把自己消耗在这里、再也出不去。 他刚意识到这一点,忽见韩美美整个人往地上一躺,悲悲戚戚的说了些古怪的话,闭上了眼睛。 见状,胡澈知道她是没能抗争过去,已经打算躺下等死了。 胡澈推了推她,见没反应,又去询问胡珊珊和张帅帅,手掌拍在两人的脸上才把他们叫醒,然后对其说明了这里的邪性。 后者这才后怕的猛拍脑门,显然还是很痛苦,但已经在自我抗争了。 张帅帅眼镜碎了,摸索着站起来,忽然双手用力,往石堆上猛推一把, 推了好几下,石堆才堪堪倒下, 这时大家才看到,与石块一同倒塌在地的,还有一具骷髅尸骸。 “这……里面有死人?” 胡澈后退一步,赶紧踢了踢韩美美,催她快起来。 韩美美悲伤而又不耐烦的一摆手:“别烦我,我今天不接客。” 张帅帅听到他们说石堆里有骨骸,当即脸色骤变,又摸索着找到另一个石堆,把脸贴上去听了听。 这一听,张帅帅脸色更难看了,吓得踉跄一步摔倒在地。 “这些都是老人胄,是坟呀。” 从古时候开始,很多地方都有着一个奇怪的习俗,叫做弃老俗。 这是人类文明发展中的一个现象,认为老人丧失了生产能力,到了一定年岁应该弃出族群、把有限的资源留给幼童。 可能现在再看这个,很多人会义愤填膺骂他桑绝伦寰有违人伦,但在那个物质匮乏缺衣少食的环境下,人类的存活都面临威胁,从人类群体上看却是有利的。 而弃老俗并非只是对人伦的指责,纵观历史,弃老族并不少见, 张帅帅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大家,言道:“我听说,在解放前江阳南部的一个地方至今还存留着弃老习俗,家中老人凡是到得60岁之后没有病亡的,就会在门前垒砌一个老人胄,子女会喂食一段时间,而后就会把老人封在石堆里任其死亡……” 听罢,众人内心百味陈杂,左右看了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我说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怨念呢!原来是源自这些石头坟呀!” 胡澈把韩美美拽了起来,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往前走。这里的悲伤气息虽然古怪邪门,但只要意识力坚定还是能够坑恒的,较之吟头翁的魔性还是略逊一筹。 张帅帅也在胡珊珊的搀扶下继续前行,一边摸索着前行一边说话,生怕大家注意力一放松,被这里的悲伤气息有机可乘。 “老人胄纵然可恨,但它只是人类文明中的一个陋习,也是因为它的存在才会让后世更加珍惜和尊重老人,是文明进步的体现……” 胡珊珊没心思听他说这些大道理,环顾一圈,低声问:“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山洞里会有这么多的石头坟?又是为什么这些石头坟摆在这里咱们就会伤心欲绝?这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张帅帅错愕,硬是要把这种状况往科学上套的话,那就是个大课题了。但为什么老人胄会出现在这里,那还用问吗? “花小蝶精通阴阳谶纬,真是一个奇女子!也不知道她费劲心机保护的,究竟是什么秘密。” 闻言,胡澈冷笑道:“当年北伐革命军势如破竹,孙钰奎自知在劫难逃,便让花小蝶带上家财和后备军力隐藏起来。所以可想而知,这个甬道的尽头一定是孙钰奎搜刮的财物。” “听说孙钰奎曾经挖过古墓,他的势力之所以庞大,就是借助了挖墓得来的宝藏。” 说话间,四人已经走出老人胄的石堆范围,眼前薄雾化开,是一个九十度拐角的折点, 走过拐角,当手电筒的亮光照射过去,众人眼前一亮,只见前方是一个直行通道,甬道两边的石壁上挂着许许多多字画。 …… 只见眼前花白一片,铺满整个山洞的,是一幅幅古墨字画。 张帅帅的眼镜丢了,看不清,眯眼伸脖的环顾着。 胡澈却满目疑虑,看向胡珊珊道:“你之前说,莫斯林告诉你的几种人间疾苦还有什么来着?喜乐?” 韩美美插嘴道:“诶呀大兄弟,喜乐怎么能算是疾苦呢?” 话虽这么说,但大家心里都知道,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个规律的话,那么接下来他们会面对的情绪伤害应该是以喜乐为主题的陷害。但是喜乐怎么杀人?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张帅帅的学问好像涉及挺广的,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帅帅没了眼镜等于是个盲人,听了对眼前的描述后,咋舌道:“我听说明朝有个太监叫阮安,是个大才之人,曾参与过紫荆城的建造。” 胡珊珊眼睛眯了眯问:“阮安?不是太监吗?” 张帅帅点头,言道:“一个人如果有了缺陷,心态就会变异。而这个来自南越国的阮安就是个很有才华的异类,他曾经挥墨作画九千三百副,尽数人间欢愉欲望。据说他的画有着魔性,观摩其中便会感受到快乐和享受,以至于迷失心智遁落其中,永世受其封禁……” “我靠,这么邪门的吗”? 张帅帅苦笑摇头:“道听途说,但应该是假的。” 韩美美点了根烟,头上还挂着血线,很是狼狈。 “管它粮的,一把火烧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没了。”韩美美说着就要上去点火, 胡澈觉得不妥,拦住她说:“小嫂子你能不要这么暴力吗?这么多的字画,火势一起,只怕我们会被烤成四川熏肉。” “那你说咋办?” 胡澈也没办法,但转念一想,如果张帅帅说的是真的,那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死法,最起码是沉沦在快乐和享受中。 “我们蒙着眼睛不看能成吗?”胡澈忽然提议道。 而这时的胡珊珊却眯起了眼睛,她的视力较好,掌着手电筒看过去的话,依稀可以看到部分字画的内容。 “我觉得,我们可能是把问题看的复杂了。” 胡珊珊说着转向众人,言道:“就像你们所说的,如果这里真的是那种迷惑人心智的字画,一把火烧掉或者遮眼不要看就是了,花小蝶费这么大的周折,为什么要设置这样一个破绽明显的关卡?” 张帅帅点了点头,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作为维系了四年的资深舔狗,他很快就能参悟透彻女神话中的意思, “我们经过的关卡虽然危险,但都不是绝境,花小蝶在有意引导我们。” 胡珊珊嗯了一声,蹲在地上,拿石头画了一条长廊、又分成段落, 示意道:“把我们经历的关卡整理一下不难看出,这里的洞窟都是两个一组:首选是岩壁上的陶罐和军火库,我们需要谨慎小心才能通过;然后是被屏风隔开的两个洞窟,那里闹鬼,需要胆大和勇敢才能通过;其后是吟头翁和老人胄,都是把我们内心的情绪放大,需要意志力和自我觉察才能通过。” “你是说,这些关卡是对我们的考验?” 胡珊珊说完丢开石头,站起身拍拍手掌道:“如果真的有规律的话,眼前的这一关应该和情绪没关系,是一个新的考验课题。” 张帅帅眼睛虽然看不见,但他对这里的空间范围很是敏感,凝神想了想,忽然说:“这个墓道不会太长,通过了‘小心谨慎’‘胆大勇敢’‘理性意志’这三样考验,后面应该是最后一项了。” 韩美美手里的香烟抽完了,烟蒂往地上一丢,脚尖碾了碾道:“草,这花小蝶还挺会玩的嘛,就好像知道我们会来这里见她一样,还准备了这么多的考验才能见到本尊,这娘么只怕是个神经病吧!” “花小蝶的行为有点卖弄才华的嫌疑,所以我认为,最后要考验我们的是智慧和才识,所以这些字画很关键,可能是打开最后秘密的关键。” 张帅帅说完提议大家继续往前走,这一关可能没有直接的危险,但非常考验人,需要走进去寻找线索。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是大家的猜测,真要说抬步往前走,每个人心里还是很担忧的,畏葸不前。 但终归是要走出这一步的,不能因为胆怯而止步 四个人如履薄冰,边走边看,两壁都是杂乱的字画,描绘的多是生活百态,从市井喧嚣到乡村耕种,各式各样, 走着走着,洞窟到头了。如张帅帅所言,这一关果然没有直接的危险。 但再往前走,又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当他们走过去之后傻眼了,眼前竟然还是铺满整个甬道的字画,白花花一片,和之前他们走出老人胄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又走回来了?” 胡澈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一眼,但因为有一个九十度的拐角,是看不到后边洞窟的。 韩美美抓了抓脖子问:“大兄弟,咱们是不是遇上鬼打墙了?” 胡澈苦笑,抓紧跑回去看一眼,才对韩美美摇头:“应该不是,这好像又是一个甬道洞窟,只是和前边的一模一样。” “是这样吗?”韩美美满目狐疑,四周看了看,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困惑的看向四周,想寻找到一丝线索来佐证这不是同一个地方,看了看左右岩壁、又看看穹顶和脚下…… 而当韩美美低头一看,忽然惊叫着蹦了起来, 只见她指着地上一根被碾灭的烟蒂,颤着指尖咬舌道:“烟……烟……烟……” 别人可能没留意,但韩美美记得,这枚烟蒂是她之前随手丢下踩灭的,这说明……他们真的是走回来了? “小嫂子,你确定这是你丢的?”胡澈捡起烟头,看了一眼牌子,皱了皱眉头:“这是云烟,你抽的……” 不等他说完,后面的话就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因为韩美美拿出的烟盒正是这个牌子。 “天啦!我们真的又走回来了?这是一个死亡循环?” 第三十二章:密码 众人哑然,但张帅帅因为看不清眼前的场景,较之理性一些,言道:“我相信花小蝶是个有才华的奇女子,但她应该没能力设置出这等东西。这地方应该只是纯粹的相似,至于烟头,也可能只是巧合。”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韩美美认命了,拐住胡澈臂弯,凄凉道:“大兄弟,没想到咱叔嫂俩要一辈子困在这里了,不过嫂子我并不害怕,只是遗憾的是拴子死在了前头,人间一世我还没落个名分呢,若你不嫌弃,我……” 胡澈也是激灵,意识到韩美美可能要说什么,赶紧插嘴道:“小嫂子你不要这么悲观,我既然答应了拴子来找你,就一定能把你安全健全的送回家。” 说完,他不等韩美美再言其它,话锋一转,又对胡珊珊和张帅帅说道:“两位,无论眼前是怎样一个光怪陆离骇人听闻的险境,我们都应该去直面才对!所以我提议继续往前走,我们距离答案已经很接近了,不是吗?” 张帅帅点头,住着胡珊珊的胳膊,:“大珊珊,我怀疑这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甬道洞窟,这里的字画是关键,这次走慢一点,专注字画的内容。” 胡珊珊嗯了一声,拧了拧手电筒的光线聚焦,拢一拢肩上的背包带,怡然坚豪的迈出步伐。 这一次大家走的更加细心,边走边看。 胡珊珊掌着手电灯的光柱照射在岩壁的字画上,都是些山水松竹,偶有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出现,但不明显,很难看出她就是这些字画的女主角。 “这幅画还是大山里的村庄,一个小女孩背着竹篓,前方是一条河,河边是皑皑白雪,是冬天……” 说完这幅画,几个人继续往前走,看向相邻的一副字画:“这一幅画和前一副很相似,还是那条河,冰层断裂,小女孩掉进了水里,身后有村民扛着锄头路过,但表情很是冷漠,看样子是不打算救她……” 听到这里,张帅帅若有所思,把脸贴过去,凑着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字画。 “这个小女孩应该是关键!找和她有关的字画。” 众人恍然,连忙四下寻找,很快找到了下一幅画。胡珊珊观摩一圈,解说道:“这一副是说一个老者把小女孩背回了家,屋子里生着火,小女孩生病了,瘦骨嶙峋的老者去请郎中,还给人家下跪,但郎中没有去给小女孩医治,想必是嫌弃他们家贫穷吧。” 看到这里大家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虽然这是一幅字画,但小女孩的遭遇还是牵挂起了众人的心弦。 这时韩美美在上千幅字画中找到了类似的一副,招手道:“快来这里” 这一副字画是小女孩日渐消瘦,老者来到一面山崖前,肩上扛着梯子,仰望崖壁上的一棵树。 “诶?这幅画上边有一首诗耶。” 张帅帅耳朵一侧,忙问写的是什么。 有几个字胡珊珊不太认识,腹中咀嚼一番才读出口:“琼山峪谷仙人露,清泉觱篥指瑶阁。睆遥瘠楼偓佺居,誓采人间半梓残。” 听她读完,韩美美挤吧挤吧眼睛一头雾水,悄悄的拽了拽胡澈的胳膊问:“嘿大兄弟,给嫂子说说这诗是什么意思呀?我只读过小学,完全的听不懂呀” 胡澈毕竟是考过警官学校的,文化不低,多少还是能看懂一些的,但他嫌解说起来麻烦,就捡简要的对韩美美说:“说老人去仙山求药,在一个清泉边被音乐吸引去了一个楼里,然后有人对他说,神仙居住在天上,所以老人扛了一把破梯子登天。。偓佺在古书里指的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胡珊珊听了回头看他一眼,笑道:“胡警官蛮有学问的嘛。” 胡澈嘿嘿笑了笑“是字面意思而已。” 是字面意思吗?胡珊珊腹诽,为什么自己就没怎么看懂呢:“那这句‘半梓残’是什么意思?” “是梯子,残破的梯子”张帅帅忽然说。他怎么可能容忍别的男人在女神面前卖弄才华呢?忙着解释。 韩美美也不想被大家视作文盲,装作听懂了似的恍然大悟道:“喔~!花里这个老头扛着梯子登天,他要去天上求神仙救小女孩?这老家伙怎么这么傻呀?” 胡澈揪了她一把,解释道:“古文讲究个写意,说登天,可能只是一种抽象的表达,意思是说很艰难。世界上什么最难?登天最难呀!不是有句话叫‘难比登天’吗?” 韩美美噎了一记,艰难的咽了咽喉咙,不再说话了。 看完整幅字画,胡珊珊撑着手电筒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儿就找到了相邻的下一幅。 这一幅是小女孩坐在床上吃着什么东西,画面很是祥和,老者站在一旁,杵着拐杖满目慈祥,小女孩的表情却还是古怪。 “她在吃什么?”韩美美还是忍不住想问,看看胡澈又看看胡珊珊, “是黄连”胡珊珊忽然说。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她,目光困惑,好像是在问你怎么知道? 韩美美目光不屑,曼声嘀咕了一句:“切!你怎么知道她吃的是黄连,而不是麦当劳鸡腿汉堡?” 觉察到众人灼烫的目光,胡珊珊笑盈盈的指了指字画旁的一首小诗,言道:“这里有一句‘耋采黄苦肯綮嫠’黄苦就是黄连,你们看小女孩的面部表情,显然是很痛苦的。” 说完胡珊珊又把这首诗读了一遍,看向张帅帅。 张帅帅是文科生,古文这块难不倒他。 “这一幅画是说老者找到了治疗小女孩的方法,就是采山上的黄连给她吃。但字画是写意的,应该只是想表达小女孩从小吃了很多的苦。就像吃黄连一样,有苦难言。” 听完众人只觉得嘴里发苦,韩美美不禁朝身后啐了口吐沫。 这时韩美美又发现了一幅小女孩的字画,字画的一旁附了诗句。 她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之前都是胡珊珊读诗,这便紧忙跨前一步,捏了捏嗓门摇头吟道:“犬犬复复都掉牙……” 不等她读完,胡澈连忙把她拽到一边,暗瞪一眼责备道:“什么犬犬掉牙?那是厌厌馥馥睹卓妤~!你就别瞎捣乱了。” 韩美美小脸一胀,噎了半响才艰难的咽了喉咙说:“是字迹太潦草嘛!” 韩美美气冲冲的一边,越想越郁闷,抽出一根香烟,打火机却没气了,按了几下没点着。 忽然之间她就觉得全世界都在欺负她,脾气上来,扬起手掌恨恨的拍在岩壁的字画上。 只听韩美美惊叫一声,众人回头,就看到她抱着手臂鲜血淋漓,而那幅被她拍掉的字画落在地上蹦出一根手指长的钉子。 钉子很是锋利,被掩藏在字画的卷轴里,很是隐蔽。 见状,胡澈赶紧奔赴过去。韩美美见他向自己奔来,眼睛一红,委屈的翘着嘴唇:“大兄弟……” 韩美美以为他要来关切自己,但刚张开臂膀,却见胡澈兄弟直直的错身而下,捡起地上的长钉子。 “有蹊跷”胡澈拿着钉子反身就走,气的韩美美直跺脚。 张帅帅接过长钉摸了摸、又凑眼前眯眼看了看,言道:“看看别的字画是不是也有这种钉子?” 随意拆了几个,果见每一幅字画的卷轴里都藏着钢钉,但钢钉有长有短,很不规则。 “我知道了,这些字画都是密码,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两个洞窟中的字画并非一模一样,有差异的字画里隐藏的钉子就是钥匙,收集相关的钥匙就可以打开最终的秘密。” 会是这样吗? 而当众人走到洞窟尽头的时候。果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道汉白玉石门,石门之上有4个小孔,直径都隐藏在字画里的钢钉一样大,每个洞孔下面还贴着文字,分别写着: 什么最难? 什么最苦? 什么最薄? 什么最险? 韩美美抓抓头皮问:“这问题回答了就能推门进去吗?” “应该是这样。” 胡澈走上去摸了摸洞孔,看一眼手上的钢钉,正要往里插,胡珊珊急忙叫住他。 “别乱来,还不知道回答错误会怎么样呢” 张帅帅也紧张起来说道:“是呀,很多墓室都藏有机关箭弩毒尘流沙,想想前边的几个关卡,这最后一关想必不会这么简单就能让我们通过。花小蝶穷其一生设下这个局等来我们,还是尊重一下寻找正确答案为好。” 听他们这么一说,胡澈也就不敢胡来了,收起钢钉,随手撕下一张纸:“那咱们先来回答第一个问题:‘什么最难?” “登天呀!你刚才不是说过吗?难比登天。” 众人点头,分忙跑回去把那幅老者扛着梯子登天的画卷取来,抽出卷轴中的钢钉。 第三十三章:手骨 但就在胡澈拿着钢钉要门孔里塞的时候,忽然胡珊珊又叫了一声:“等等……” “又怎么啦?”胡澈本来就有些紧张,被她大呼小叫一弄,手都有点抖了。 胡珊珊秀眉微凝,有些纠结“答案真的这么简单吗?那么下一个问题‘什么最苦’,是不是要拿那一幅小女孩吃黄连的画卷?” 韩美美蹦了一下:“对呀,我去拿” 她说着就跑去取字画了。 胡珊珊却总觉得哪里不对,言道:“我们是不是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只顾着寻找答案,都没有思考花小蝶设置这个关卡的意义。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问这几个问题?会不会是对她有着什么特殊含义呢?” 闻言,大家都觉得有道理,这几个问题的答案太明显了,反而不像是真的。 胡澈再次收起钢钉,想了想说:“我猜字画里的小女孩就是花小蝶,作为东道主,花小蝶肯定是希望我们把她的人生经历看完。” 花小蝶是江言赣州人,从小父母双亡跟着爷爷生活,家境贫穷,生活艰难。 后又一日爷爷在上山采药的途中摔死了,年幼的花小蝶被埋进了城里,年长十三后又被卖进妓院沦落风尘。 晚清倒台后江阳一代陷入战乱,花小蝶跟随难民逃逭皖州,结识了她的第一个丈夫杨玉秀。杨玉秀为江淮名旦,一口黄梅腔唱红大江南北。自此她也学了戏曲,跟着丈夫成为了花旦,取名花小蝶。 也就是说,花小蝶是她的艺名,每人知道她真名叫什么。 民国,花小蝶跟随丈夫杨玉秀四处游历唱曲,是她这一声最幸福的时光了。 但好景不长,有一天戏班来到巢阳,被一个大财主请去给一个山村里的乡民唱戏, 这个大财主自然就是孙钰奎。 孙钰奎当然不会大发善心请乡民看戏,他只是拿看戏为幌子,把村民吸引走,自己则带着部下去村庄里挖掘古墓。 也就是那个时候,孙钰奎见到了貌美的花小蝶。 之后,孙钰奎杀掉了江淮名旦杨玉秀、霸占了他的妻子花小蝶。 花小蝶本是痛恨这个孙钰奎的,但后来跟着他攻城略地,又因为自己的才貌得到了孙钰奎的专宠,渐渐的,心境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到得后来,她自己也不知道对孙钰奎是爱是恨。 后来花小蝶带着孙钰奎的财富来到这个小岛,这本是孙钰奎盗掘过的一座古墓,花小蝶穷其一生把她修建完善,直到他们四个人来到这里…… 看完所有相关的字画,众人心中有感,也对那个年代背景下的花小蝶女士有了全新的认识和理解。 胡澈不仅感慨:“真的是不容易呀!……但这和这扇门的四个问题有什么联系?” 张帅帅想了想说道:“花小蝶的人生经历很丰富,那么她对当时的世间一定有着自己看似透彻的理解。我曾经在一篇鸡汤杂文中看过类似这几个问题的答案:什么最难?登天难,求人更难。” 闻言,胡珊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跑去另一个洞窟取来一幅字画。 两个洞窟里的字画是一模一样的,但只有少数有着差异。 这时候大家便看到,胡珊珊取来了两幅一模一样的字画,但不同的是,后者没有老者跪地求郎中的画面。 “你是说,答案是求人难?” 胡珊珊点了点头,喜上没上:“我想我知道怎么寻找钥匙了。” 她说着又取来另一张一模一样的字画,是小女孩吃黄连的画面,相比较一下,前者的床边桌上摆着馒头和菜肴,但后者却什么都没有,连桌子都是破损的。 胡珊珊手指点了点有点寒酸的那张字画,言道:“黄连苦,贫穷更苦。所以正确的答案是这张看起来惨兮兮的。” 闻言,胡澈赶紧取下这两幅画卷轴中的钢钉,韩美美在一边激动的直搓手掌:“那下一个呢?什么最薄?” 胡珊珊取来小女孩掉进河水里的那幅画,透过字画可以看到冰面寸寸断裂,小女孩在水里扑打呼救,很是可怜。但不同的是,两幅画有一幅河岸上没有村民路过,所以胡珊珊指了指有冷漠村民的那一幅画,言道:“春冰薄,人情更薄。花小蝶把人性看的很透彻,这些可能都是她的真实经历。” 找到了前三个问题的答案,第四个就把众人难住了! 胡澈撕下那张纸,抓了抓头皮“什么最险?是说危险吗?” 胡珊珊和张帅帅也一时没有灵感,这里的字画有上千张,没有头绪的话,两边找能把你累死。 但就在众人陷入困扰之时,韩美美正靠着岩壁发呆,忽然眼前一亮,言道:“草,什么最险?人心呀!” 说着她取来那张小女孩背卖进妓院的字画,两张一比较,果然,另一张字画中有个村民给小女孩买新衣服和糖果,显然是在哄骗小女孩。 可能有着相似的人生经历,韩美美感伤的看着字画里被卖进妓院一脸茫然的小丫头,思绪万千。 四根钢钉聚齐,胡澈难掩激动和紧张, “各位,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胡澈扑着石门奋力往前推,四根钢钉齐齐陷入门孔,门扇发出咯咯吱响,渐渐往后开去。 这就是花小蝶最后的秘密了吗? 这就是花小蝶穷其一生带给大家的答案了吗? 这里面,会有孙钰奎的财富宝藏吗? 这里面,会有出去的路吗? 一切都不得而知,但能够走到这里,大家都激动万分,此时更是紧张亢奋。 石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越来越大,胡澈转回头对韩美美说:“小嫂子,我发现……” 话只说到一半,忽然,一根手骨从门缝内伸了出来,一把攥住了胡澈的手腕。 这根手骨白花花的,骨节分明,指甲纤细幽长, 第三十四章:三个人 韩美美看到了,瞪眼大喊:“啊!鬼,鬼,” 胡澈的反应反而慢了半拍,脑子嗡的一想,浑身触电般一阵哆嗦。而这么一抖,那握住胡澈臂弯的手骨就整个的散了,掉在地上碎成零散的白骨。 四个人面如死灰,相视一眼,心有余悸, 胡澈手掌覆在心脏处,好不容易收拾好心境,对众人笑了笑,再向那石门看去时,忽地一具骷髅哗啦一声倒了出来,直接和胡澈撞了一个亲脸。 饶是胡澈再怎么心理素质强硬,遇到这种事情也是扛不住了,当即就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胡珊珊和韩美美也都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只有张帅帅看不清眼前的白骨,眯着眼睛问发生了什么事。 胡澈连脚乱蹬,踢开白骨自我安抚了一下,才艰难的咽了口吐沫说:“是一个死人,可能临死前趴在石门上,门一开就倒了出来……” 张帅帅凑着脸问:“死人?里面的死人?” 胡澈点头,回头看一眼胡珊珊和韩美美,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急忙拍拍屁股站起身,嘿嘿笑道:“是死的,没事儿。” 张帅帅的脸色却很沉,他担忧的是这个人为什么会死在石门前?难道这里面没有逃生的路?那他们这么辛苦的走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他没有把自己的担忧表现出来,摸着石门继续推,对身后的胡珊珊说:“大珊珊,这里面就是花小蝶的最终秘密了,也不知道她在不在里面,把我们引来这里动机不明,需要小心谨慎。” 韩美美皱了皱眉问:“喂,四眼仔你什么意思呀?那娘么都是一百年前的人了,你说她故意把我们引来的?” “我听说,花小蝶不仅精通阴阳谶纬,还精于算术,可以卜卦万物居栖、天星斗嚼。” 张帅帅说到这里,越发的担忧了,看向胡珊珊说:“这么一个精于计算的人,说不定我们的到来都在她的计算掌控之内,不能掉以轻心呀。” 胡珊珊只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对这样的事情倒也不以为然。是想谁能计算到一百年后的事情呀?也太扯了。 韩美美更是讥诮出声,笑道:“这就太悬疑了,难不成花小蝶算到一百年后的今天会有三个人来到这里,摆好麻将等着咱?” “小嫂子,我们是四个人,你识数吗?”胡澈有些不耐烦了,见石门的间隙已经足以一个人侧身进去,便对众人说道:“我先进去看看,要是没有什么危险再招呼你们?” 胡珊珊点头,韩美美却一脸担忧:“大兄弟,你不害怕吗?” “嘿!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怕什么?” 说完,胡澈拿去手电筒拧了拧,深提一口气,侧身窜了进去。 门外的三个人紧张万分,倒不是紧张于里面有没有危险,而是担心最后的这个洞窟是封闭的,那样他们就真的要一辈子留在这鬼地方了。 “大兄弟,你咋啦?怎么没声了?” 韩美美踮脚张望,但门缝里有拐角,黑呜呜的,什么也看不到。 许久,胡澈清亮的声音传来:“都进来吧!” 众人相视一眼,依次的侧身进入。 走进石门,首先看到的便是是脚下的一堆白骨。尸骸倒在石门后边、紧贴石门,像是在仓皇逃命的时候忽然毙命的。 墓室内的地面上积有黑色灰尘,像黑色的积雪,踩上去可以看到轮廓清晰的脚印。 而抬头看去,沿途的六七步里三三两两的躺着一具具白骨,很是瘆人。而当手电筒的光亮照射一周时,可以看到这是一间足有两百平的墓室,墓室四壁雕刻云雷鬼兽纹。 “这里以前可能是西周古墓,被花小蝶鸠占鹊巢改建了的。” 胡澈撑着手电筒环顾一圈,墓室中央并没有棺椁,原本摆放棺椁的榻台处放着一张桌子,方桌的四面有四个圆凳,而摆在桌面上的,是一桌麻将。 见状,胡澈和胡珊珊都是一怔,下意识的瞟向韩美美。 韩美美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抓了抓肩膀侧目问:“你们……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 “小嫂子,你是不是来过这里?怎么会知道这里面真的有一桌麻将?” 韩美美哭笑不得:“我怎么可能会知道?那是胡说的好吧!” 闻言,张帅帅点头道:“石门前的尸骨就紧贴着石门,这说明在那些尸骨死亡之后我们是第一批来到这间墓室的人。” “就是就是。”韩美美抓紧为自己争辩,白了胡扯一眼:“什么人嘛!” 胡澈只能无奈摊手:“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这么敏感干嘛?” 胡珊珊绕着桌子走了一圈,手指按在桌面上一抹,有厚厚的灰尘。 榻台和桌面上的灰尘却不是黑色的,也相对稀薄。 胡珊珊捻了捻手指,又拾起一枚麻将搓了搓,接着拿去胡澈手里的手电筒,朝墓室的后方看去。 这一看,几个人吓了一跳。 只见光线所到之处有一张大木床。木床有床架,朱红色床架龙凤齐舞,很是精美。而木床上坐着一个人影。因为距离有些远、光线又不济,只能看到这人是裹着被子,垂眸低头,像是困了打哚,只能看到她的浓密头发。 在大木床的边上放着好几口木箱子,箱口敞开的,远远看去珠光宝气,那可能就是孙钰奎的财宝了。 看到那些箱子,几个人眼睛都直了,但介于坐在木床中裹着棉被的人,大家又心里恐惧畏葸不前。 韩美美咽了咽喉咙说:“大胡兄弟,那个……都是金银珠宝?我们发财了呀!” 张帅帅是近视眼,眼镜丢了之后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忙问“真的有孙钰奎留下的财富吗?那……有没有出去的路?” 看来这种时候还是看不见的张帅帅尚存理性,这么一说,大家方才发现墓室是封闭的,除了石门,好像并没有别的出路。 但现在大家都沉浸在发财的喜悦中,也没想过能不能拿出去,纯粹是看见了就心里欢喜。 韩美美搓了搓手掌,问胡澈道:“大兄弟,我们一人背它个三五斤出去,卖了钱回乡盖个三层大楼,咱俩过呗!” 胡澈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心想谁要跟你过呀,再说了,那些珠宝金银可都是古董级别的,你的人生理想就是能盖一栋三层的楼房? “你想什么呢?别忘了我可是一名警察,而你是烈士家属,能别白如做梦吗?” 韩美美抓抓头皮:“这是白天吗?” 闻言胡珊珊也从神驰意远中走了回来,这才意识到他们也不知道被困在这个山洞里多久了,也不知道外界是白天还是夜晚。而如果这个墓室没有其它通道的话,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了。 想着胡珊珊握拳在唇口轻咳两声,转身说道:“别总盯着那些珠宝看,先找出路要紧。” “但是,我想过去观摩一下,可以吗?”韩美美实在难以抑制,转即又对着胡澈瘪了瘪嘴:“大兄弟,我只要去看看,你陪我过去好不好?” 胡澈刚要答应,但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裹着棉被的身影,总觉得那家伙邪性,望而生畏。 “小嫂子,那些金银珠宝放在那跑不掉,咱们先找出口,真要是找不到……”话说一半,胡澈赶紧拍了拍嘴巴,啐一口:“呸呸呸~” 而就在此时,胡珊珊忽然叫了一声,“这里有一封信。” 胡澈蓦地转身,就看到胡珊珊从麻将堆里找到一个信封,抖了都灰尘,看到信面上写着:“三位共启。” 四人面面相觑,心想这书信,是写给谁的? 胡澈说:“这该不会是花小蝶写给我们的吧?可我们这里有四个人。” “呵,当然不是写给我们的。” 韩美美讥嘲一笑,一把揪去信件,想也没想就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书信。 韩美美抖开信纸,但看一眼就眼珠子打转,呈现蚊香状。 见众人齐刷刷的看向自己,韩美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怯娓娓的递还回去:“还是你们念吧!有几个字我不认识。” 其实她哪里是有几个字不认识呀,看到纸上密密麻麻的繁体字,她不认怂不行呀。 胡珊珊接过信件,正要读出来,忽然眼睛一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胡珊珊忽然身体抖了抖,再看眼前的众人脸上泛着惊惧之色,甚至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芥蒂而紧张的说:“信是花小蝶写的,信里说,一百年后,会有三个人来到这里。” 几个人僵了一下,忽然韩美美噗嗤笑了起来:“这话谁信呀!她以为她是姜子牙?” 胡澈也咧着嘴笑了起来,但再看胡珊珊,她的脸色却很是沉重,眼睛不经意的会往身后看, 胡珊珊咽了咽喉咙,拿着信件指了指塌台之下的地面:“不是的,我们这里,真的只有三个人。” 刚开始大家都还不以为意,但顺着胡珊珊指过去的方向看,几个人都愣住了,因为从墓室石门延伸到这个榻台而来的,只有三个人的脚印。 第三十五章:来自遥远的信 三个人的脚印跌错在一起,但不难分辨,确实是三条。胡珊珊塌了塌眉:“除非有一个人是踩着别人的脚印进来的,否则怎么会有这种情况?”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说之前大家对信里的内容不削一顾的话,在看到脚印之后,现在就开始有了动摇。 但一阵乱窜的心跳过后,胡澈还是克服了这份动摇,哼笑一声说:“这能说明什么?要不我们都蹦下踩几脚?看看谁是没有脚印的不就都清楚了嘛、” 他说着就要往下蹦,但被胡珊珊一把揪住,扬了扬信纸对他说:“你以为真的这么简单吗?花小蝶的书信中还提到了我们进来后的一些列事情,她都算到了,就像亲眼看到了一样,特别精准。” 胡澈眼睛微眯,正要说什么,胡珊珊接着又阴恻恻的说:“你真的确定要蹦下去?就不怕会有别的后果?” 后者瑟缩了一下,进退维谷的犹豫了,拿去信件飞快的看几眼。压抑的墓室内,他那鹰隼般犀利的眸子在黑暗中逐渐收缩,接然变成难以置信和惶恐。 见胡澈一下子就变了脸色,韩美美晃了晃他的膀子问:“大胡兄弟,信里是怎么说的?真的有这么邪门?那唱戏的老娘么真的算到了?” 胡澈点点头,有些绝望,但又面露惊骇和茫失:“花小蝶在信里说,我们当中有一个不是人,需要打一局麻将把他找出来杀掉,否则,我们都会永远留在这里。” 这话原本是没人会信的,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硬要说其中有一个是鬼祟的话,看谁都不像呀! 但书信里的内容却又不容置喙,花小蝶就像是一百年前就看到过他们进来一样,简直就是个先知者。如果不是知道这封信是一百年前留下的,他还真怀疑墓道里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张帅帅急的跺脚,奈何视力实在太差劲,眯着眼睛凑上前来说道:“书信里到底是怎么讲的?我们这里怎么会这有三个人呢?那么第四人是什么?魔鬼吗?” 胡珊珊把信件内容大概说了一遍, “花小蝶说,她带着孙钰奎的财宝在这里等他,但等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忘记了时间。她每天除了睡觉就是等待,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她开始消瘦、开始意识力混乱,直到有一天她睡的迷迷糊糊,醒来时看到有人推开石门进来了,其中有一个人是自己。” 胡珊珊说到这里,看一眼裹着棉被的那个侧卧的身影,喉咙滚了滚,继续说道:“花小蝶那个时候已经很虚弱了,以为是幻觉,想爬起来或者叫一声都难。所以她只是低垂眼帘看着他们走进墓室,然后坐下来打麻将,墓室里回荡着搓麻将的哗啦声响……” 信件很长,除了对墓室内发生事情的描述,还讲述了花小蝶的生前过往。 花小蝶青春年岁便被卖进青楼妓院,后又遭战祸流离失所,好在遇见了当时的江南名旦杨玉秀,两个人一见倾心结为夫妇。 在戏班里待的久了,花小蝶也学会了唱乐舞迭,经常会串演几场,渐渐的,也算是小有名气。 这日,巢州军阀孙钰奎发现了代家沟一代的战国古墓,为了掩人耳目,重金请去戏班连演,这一演就是半个月。 花小蝶不忍心看着丈夫连日辛苦,就代演了两场。当时的她已是身怀六甲,丈夫杨玉秀本是拒绝的,但拗不过花小蝶一再坚持,就让她替了。 但谁也想不到的是,花小蝶这一举动,改变了自己的整个人生。 也许人生如戏,一切都太具有戏剧性了吧! 花小蝶这一登场,很多人都被她的美貌给迷住了,包括土皇帝孙钰奎。 后来孙钰奎就设法霸占了花小蝶,并且杀害了她的丈夫杨玉秀和未出生的孩子。 花小蝶对孙钰奎的恨意罄竹难书,但她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除了隐忍,就只能等待时机韬光养晦。 民国后期,中央革命军北上,花小蝶似乎是嗅到了久违的复仇气息,但很奇怪,她忽然又发现自己已经没那么疼恨孙钰奎了。 她对自己很失望! 所以,当花小蝶带着孙钰奎交给自己的财宝和后备军队的时候,花小蝶并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背叛他,而是真的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当时的花小蝶很矛盾,也不清楚自己对孙钰奎究竟是爱还是恨,分开后,她竟也会担心和牵挂这个杀夫弑子的仇人。 于是花小蝶决定给孙钰奎一个机会,在这座荒废的古墓中设置了八关四劫,以此考验和审判她和孙钰奎的世缘。 她本是一个聪明博学的奇女子,手上又残有军队,想做这些并不难。 在墓室里等了三个月,孙钰奎都没来找她,这是手下的军从开始没耐心了,而她自己也渐渐的意识到,孙钰奎只怕是已经死在外面来不了了。 又等了三个月,手下的军从们开始有了异动,花小蝶察觉之后做了一个决定,就是和他们打一局麻将。 花小蝶与身边的军从打了几场麻将,赌注是性命。所以墓室里的尸骸都是在花小蝶手里输掉性命的军从。 杀掉那些军从之后,花小蝶又等了很久很久。先是物质开始匮乏,缺水少粮,她开始丧失道德底线,把饥饿的目光投向那些军从的尸体。 又过了很久很久,墓室中能吃不能吃的都吃光了,她开始干熬,每天缩卷在床榻中减少活动消耗,毅然决绝的等待着孙钰奎的到来。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那个男人始终未来…… 又等了很久很久,花小蝶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长时间,墓室内没有日月星斗,也没有春夏秋冬,计算时间的唯一标尺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 又等了不知道多久,时间依然在流淌,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缓慢,但那个人还是没有来。 她开始变得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消瘦,越来越意识浑浊。 后来她感觉时间好像是定格了的,没有心跳的声响,没有呼吸的频率,世间静谧的令人害怕。 又等了不知道多久…… 有一天,花小蝶朦朦胧胧里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黑色的蚕茧,忽然蚕茧裂开一道口子,一只花色的蝴蝶爬了出来。 花小蝶梦见自己脱茧而出,变成了一只花蝴蝶,振翅的一刻身体变得轻盈,很轻很轻,轻的直飞冲天。 她发现自己蝶舞苍穹,挥臂间霞光萦绕,云朵只是沾附在翅膀间的水雾,月亮近的仿佛伸一伸手就能摘下来。 但是她忽然想起自己的等待,那个男人还没有来找他,又或者说还没有人能够通过那些机关来找她。在她的心中,那可是自己的心脏呀!真的没有一个人可以懂得自己走进她的心脏吗? 她很不甘心! 于是梦境中的花小蝶又回到了墓室。这次她带回三个人,自己潜伏着、隐忍着,看着他们陪同自己一路闯关拔寨,最终完成了那些她费劲心思设置的关卡。…… 梦忽然醒了,花小蝶错愕,竟然只是一个梦境,但梦里的一切既梦幻又真实,让她很难过。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哗啦哗啦的搓麻将声,微微侧身,就看到真的有四个人正在墓室中央的方桌前打麻将。 花小蝶惊讶极了,因为她清楚的看到,桌子上的一个人正是她,是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花小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开始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也搞不清幻觉和真实。 而就在她试着爬起来或叫一声的时候,忽然麻将桌那边传来兴奋的笑声,拍着手中的麻将说:“三花三杠吃三门……” 说完,她就看到那个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身形化鬼,高抬锐斧,砍掉了那三人头颅。一时间血沫四溅,染红了整个麻将桌。 这一幕十分可怖,花小蝶吓的大吃一惊,浑身一颤,从床上滚落下来。但当她坐镇下来才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墓室中并没有那可怖血腥的一幕,一切都还原成了原来该有的样子。 难道又是梦? 花小蝶捂着扑扑心跳,不知道那究竟是幻觉还是噩梦,紧张而又害怕。 花小蝶拖着无力的身躯在墓室内爬了一圈,确定并不是真的,这才回到床上,继续沉睡。 等待是漫长而又煎熬的,但花小蝶已然感受不到,她只觉得脑子很沉,昏昏沉沉浑浑噩噩, 直到有一天,奇怪事情又发生了。她再一次,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花色的蝴蝶,然后飞出去,带着三个人回到墓室。而就在自己梦醒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年轻样貌的花小蝶正在方桌前与三个人打麻将。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她惊讶的直揉眼睛,然后就看到那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兴奋的猛拍一记、推倒跟前的麻将,说了句:“三花三杠吃三门……” 说完,她就化作厉鬼,高抬锐斧,一劈而下血沫四溅,三个年轻人的头颅滚落在地。 花小蝶又是惊吓之下滚落床榻,慌里慌张的坐镇下来又恢复了原状,一切都消失了,没有厉鬼,也没有血溅当场的三个青年。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自己真的病入膏肓?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花小蝶都在重复着一模一样的梦境或者说幻觉。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几乎每次睡着之后都会陷入这样的循环当中,一样的场景、一样的结局、一样的血腥和可怖。 直到……,有一天,花小蝶一梦醒来以为还是同样的场景时,结局却发生了变化。 她看到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连碰了三张牌,但在最后摸牌的时候,竟然没有杠上开花。而打出那张牌的时候,另外三个人齐刷刷的推倒了跟前的麻将,她输了。 这是轮回重复了无数次之后,唯一一个不同的结局,然后花小蝶就看到那个恶魔脑袋瘪了下去,变成碎裂的瓦片,砰然炸裂。紧接着一扇门打开,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光晕中她看到三个青年给自己磕头,随即走出了墓室…… …… 第三十六章:打麻将 听完信里的内容,几个人都是瞠目结舌,只有韩美美干涩的咽了咽喉咙说:“花小蝶是睡迷糊了吗?还做起了连环梦?要我看呀,咱们可千万不要对号入座。反正这麻将我是不会打的,想想都瘆的慌!” 胡珊珊搁下信件摊了摊手:“但愿她只是睡糊涂了!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信里的内容有那么多和我们经历重合的地方?真的只是巧合吗?如果不是呢?” 胡澈偷看一眼木床的位置,怯声道:“要不……我们打一局?” “打什么打?傻缺才信了这戏子的话呢!”韩美美义愤填膺,说着就要跳下榻台。 但只是曲了曲腿,很快就犹豫了,并且越来越犹豫。 “那个……,信里有说不打的话会怎么样吗?” 没有人可以给她答案,甚至现在都没有人能确信跳下榻台会怎么样。因为花小蝶的一封信击溃了他们的心里防线,即便眼前并没有实质的危险,但那些句句诛心的话烙印般灼烧在皮肤里,让你不得不谨小慎微、不得不持以敬畏。 四下一阵安静, 胡珊珊又扬起书信看了一遍,贴张帅帅耳边说了句什么,后者脸色阴沉。 “也许这些都是真的,我们当中,真的有一个人是鬼祟。” “什么?”胡澈本来是很抗拒这个事情的,觉得扯淡。但见张帅帅说的笃定,莫名的有些紧张:“四眼仔兄弟,你可不要乱说哈,也许这本身就是那戏子花小蝶离间我们的阴谋把戏。” 胡珊珊却摇了摇头,看一眼韩美美,忽然一侧身,贴张帅帅耳边说了句什么。 后者听了脸色越是阴晴不定,下意识的看向韩美美。 韩美美见忽然之间三个人齐刷刷的看向自己,浑身都不自在了,瑟缩了一下:“什……什么意思啊?你们该不会是怀疑我吧?” “并不是仅仅的怀疑你,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只是,你的嫌疑比较大。” 闻言,韩美美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睛一瞪,几乎要炸毛。 “开什么国际大玩笑?我要是鬼祟,拉你们推牌九才对!” 说完韩美美看向胡澈,气的直搓牙:“姓胡的,连你也怀疑我?” 胡澈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赫笑一声道:“怎么会?别说我不相信我们当中有一个鬼祟,就算有,也是他们,我跟你肯定是清白的。” 胡澈说着站到了韩美美身旁,和她一起目视跟前的胡珊珊和张帅帅。 韩美美嘴角上扬一抹温暖的笑意,蜜般一笑,“这还差不多!” 而就在韩美美的话刚脱口,胡澈忽然伸手一捏,揪住韩美美的脸皮使劲拽了拽,痛的她哀嚎连连。 “啊~@!” 韩美美吃痛之下惊呼出声,但再看胡澈,却见他憨着笑脸陪笑, “我就是……” “姓胡的!”韩美美气的跺脚,恨不得把他扒了爆锤一顿。 “不能怪我,是她说你最有嫌疑,让我检查一下。”胡澈连忙解释,逃命势的躲到麻将桌后边。 “不过我已经证明了,你不是鬼祟变得,嫌疑可以排除了。” 韩美美又气又委屈,抬起袖子抹一把眼泪哭了起来:“太欺负人了!凭什么偏偏怀疑我?难道就因为我长的漂亮、心地善良?” “……” 第三十七章:预言真的发生了 胡澈隔空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小嫂子,接然对胡珊珊和张帅帅说道:“我还是觉得这事扯淡,咱们四个人从柳树林就认识了,怎么可能有一个是鬼祟呢?” 张帅帅皱眉想了想,言道:“我也相信这是不可能的,但事情的蹩脚地方就是没办法确信,因为花小蝶留下的书信太诡异了,我们没办法去证明、也没敢冒险违背。” 闻言,胡珊珊看一眼桌上的麻将,言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证明!书信里说打麻将的时候那只鬼祟会连碰连杠,这样的几率太少见了。” “你是说,我们打一局麻将,看看是不是会按照书信中的内容发展?” 胡珊珊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倒是想直接冲过去扒拉开花小蝶的尸身爆提两脚,然后再慢慢寻找出口。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墓室这么的奇怪?地面上,满是黑色灰尘,可是榻台上却没有,好像就是为了给我们证明来到墓室的只有三个人。假设真的是这样,我们必须把它找出来,书信里也说了,花小蝶最后的一个梦境看到的结局不一样,也就是说,我们只要赢了麻将就能出去。” “她说你就信呀?”韩美美责备一语,但说完就看到众人又拿那个异样的眼神看向自己,当即怂了。“好好好,我打!……不就是打麻将么,老娘我怎么说也是混风月场的,牌九麻将大佬K,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 胡珊珊把桌上的麻将扶起来,看了看,眼睛微眯:“这是什么打法?没有花风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没有幺九?” 韩美美伸头看了看,噗嗤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蛮子章,赣江牌。” 张帅帅势力不好,凑着眼睛瞅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说道:“花小蝶是江阳人,打赣江牌也就对了。但是这赣江牌是什么打法?” 韩美美眉头皱了皱,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在麻将桌上搓着说:“赣江牌呀,一炮三家响,打的揪心胆怯提心吊胆,不如来太原牌怎么样?花杠风缺十六旋,多得劲呀。” 胡珊珊斜睨她一眼,说道:“你以为这是棋牌室呀?咱们这可是赌生博死,花小蝶早就为我们算好了牌路,就打赣江牌。” 说话间空旷的墓室中响起哗啦啦的搓麻将声响。 张帅帅还是不太明白赣江牌的打法,有向韩美美请教了一些规律。 韩美美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得到了重视,点燃一根香烟斜衔着说:“蛮子章打的是一个节奏,连碰连杠,只听不摸,一炮三家响。” 大家开始码牌,韩美美边码边说:“也就是说,蛮子章没有赢家。” “没赢家?”这就让人不懂了。 “对呀,一炮三家响,打的是输家。” 胡澈释然的点点头,看向胡珊珊和张帅帅,问:“可以撒风了吗?” 撒了风,大家确定了作为,胡珊珊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又问韩美美道:“但是书信里说,鬼祟是赢了牌杀掉另外三个人的,而花小蝶也是一局赢了军从把他们都给杀掉的,你为什么会说蛮子章没有赢家呢?” 韩美美揭牌的手顿了顿,蹙眉想了想, “也不是没有赢家,有一种情况下是可以赢的,只是几率特别的小。” 韩美美说着给大家演示道:“例如,我手上有三砍牌,连杠之后开绝张,这时候海底自摸就可以算作胡牌。因为已经是绝张了!” 听她这么一说,胡珊珊心里忖度。按照花小蝶的书信内容看,鬼祟最终是拿到了这种绝杀牌,这几率还是很低的。 掷骰子,这一局胡澈坐庄,打了个三万,言道:“诶,大家该碰的碰、该胡的胡哈,就当自己家,顺其自然。” 胡珊珊接一张牌,随手丢掉:“四筒……。我有点不懂,为什么蛮子章要去掉幺九呢?” “诶呀,打牌就打牌,问那么多为什么,谁能回答你?”韩美美抱怨了一句,接回去一张牌捏了捏,很是满意的塞进牌里,小小纠结了一下后丢出一张:“八万” 张帅帅的势力不好,但不是完全的看不见,只是揭牌打牌有点慢,眯着眼睛凑麻将跟前看了很久,才犹犹豫豫的打出一张二条。 很快这局就打完了,因为除去了幺九,很快桌上没有了麻将,打黄了。 见没人输赢,大家搓了搓麻将开始第二轮。 胡澈拿着筛子犹豫了一下问:“小嫂子,这局黄了,还算我坐庄吗?” “哦,赣江牌不一样,因为不算点,打的又是输家,也就没有庄家。” 闻言,胡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即把筛子都给胡珊珊。 胡珊珊掷完骰子开始揭牌,新的一轮就这么开始了。 韩美美之前说蛮子章打节奏,看到牌局进展的这么快大家才明白,原来这种打法这么快,只是又黄了。 在连续打黄了五局之后,胡珊珊忽然凝着眉问:“为什么赣江牌这么容易打黄呢?” 张帅帅言道:“从概率学上看,因为除去了幺九,参数变少,节律也就变快,又不能自摸,所以黄牌的几率就会很大。”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这牌打的有什么意思呀?” 胡珊珊刚说完,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眼睛微眯:“都五局,你们连一张能碰的牌都没有?” 说完众人相视一眼,都低沉下头,默默的码着麻将。 见状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原来都在憋牌,因为书信里说鬼祟是连碰连杠赢了牌,谁也不想当鬼祟,所以就故意卡着牌跟着混日子,也包括胡珊珊自己。 “好啦,不是说了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嘛,要是这样,咱们手指摸牌摸蜕皮都不可能有输赢的。” 重新码牌,这局又是胡澈坐庄,这次大家没有再故意卡牌,但一轮下来还是没有输赢。 哗啦哗啦的搓牌声,这一局胡珊珊坐庄,审视一番打出去一张六万。 “六万” “碰”韩美美喊了声,随手推下两张六万,捡起一张七万扔着桌上。 轮到张帅帅揭牌,拿手里看了半天,又凑自己的麻将看了一遍,却却丢掉: “三筒” “碰”韩美美迅即推翻两张四筒,笑嘻嘻的丢了出去一张五万。 胡珊珊忽然发现有些不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木床的地方,转回头盯着韩美美问:“你没问题?手上有五六七万还碰我的六万?” 韩美美却得意洋洋:“你懂什么?打麻将就得懂得活落,那么死板干什么?死板怎么赢钱?” “你……”胡珊珊迟吟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你就那么的想打赢?” 韩美美还沉浸在喜悦中,吊着香烟斜睨胡珊珊一眼,正要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摸牌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容霎时凋零,艰难的咽了咽喉咙问:“啊?不能赢的吗?” 轮到胡珊珊揭牌,看了一眼手里的拍,又看了看韩美美,担忧的问:“大美女,你是不是再碰一对就听章了?你手上的那一对……该不会是四万吧?” 胡珊珊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心想,你如果不是有一对六万和一对四万,怎么可能敢碰六万打七万? 果然,韩美美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按着手里的牌连连摇头:“我不碰了行吗?” “不行。” 胡珊珊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木床的位置,严厉说道:“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不准刻意卡牌憋牌。” 韩美美不情不愿的推倒两张四万,又看了看手里的拍,有些纠结。 见她纠结,胡珊珊伸头过去瞟了一眼。 韩美美一把按住,瞪着眼睛喊道:“你怎么可以看被人的牌呢?” 胡珊珊却不以为意,催促道:“快一点,五条还是六条?那么纠结干嘛?真费劲!” 韩美美快要哭,书信里说不能赢、也不能输,万一不小心放炮怎么办?万一别人放炮自己胡牌了怎么办? 纠结了好大一会儿,韩美美才硬着头皮打出去一张五条。这样大家都知道她胡六条,上帝保佑,可千万不要有人听这张牌呀! 韩美美心里呐喊着,这时大家各自揭牌打牌,又轮到了韩美美。 韩美美捂着噗噗心跳揭牌,看一眼,死的心都有了。 她只能悄无声息的按住这张牌,面色难看的把那张六条打出去。 见状,胡珊珊吟笑一声:“呵,你很机智呀。” 韩美美苦笑。 这时轮到张帅帅揭牌,跟着打了一张六条。 胡澈搓了搓手掌,揭牌回去,又伸头看了看桌面,纠结之下也丢出一张六条。 轮到胡珊珊揭牌,她看向韩美美,虽然不知道她手上的底牌是什么,但跟着打就对了。 “六条” 见胡珊珊丢出的也是六条,韩美美顿感委屈:“你们耍赖,太欺负人了,说好不卡牌不憋章的,你们却连起手来欺负我。” 胡珊珊摊手:“我可没有哈,我是刚好这张牌要打。……你到底快一点呀,揭牌。” 韩美美委屈巴巴的接一张牌,大拇指按了按,脸色一变,眼泪都快掉下来。 “你倒是打呀!”胡珊珊咄咄逼人。 韩美美泫然欲泣,低头降低存在感,默默丢出一张牌,用很低很低,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五万。” “嗯?”胡珊珊眼睛一瞪,指着她跟前的牌说:“你这里不是能杠吗?” “我不杠,就要打这个……” “不行!”胡珊珊严厉拒绝,“说过的,该怎么打就得怎么打” “我不杠……”韩美美真的要哭。 但胡珊珊怎么可能会同情她代替她从牌尾接了一张牌,递过去问:“拿去” 韩美美不敢去接,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心里控诉着这个咄咄逼人的家伙。 见韩美美这般抗拒,胡珊珊忽然眼睛一眯,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迅即翻开韩美美压在跟前的底牌。 这一掀开几个人都愣住了,那竟然是一张七万。 也就是说,上一轮她就可以杠,却硬是压着。 几个人眼睛瞪的滚圆,这……竟然真的发生了?书信中的事情真的要发生了吗? 胡珊珊又下意识里回头看了一眼木床。 而这一看,她整个人都木讷了,因为就在那黑黝黝的墓室角落里,原本侧卧在木床上的人这时是正坐着的。她依然裹着棉被,但已经变幻了了姿势,以一个正面的姿势看着这边。就像书信里说的那样,她一觉睡醒,发现有四个人在墓室里打麻将……,所以,一切都正在按照那个步骤进行了吗? 胡珊珊打起也不敢出一口,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木床上那个似乎有着幽暗眼瞳的人影,她此一刻也在盯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