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换子 大雨如同瓢泼一般倾下,狂风肆虐,吹得路旁的大树都要连根拔起一般,闷雷带着闪电而来,整个夜晚亮如白昼。 兵部侍郎元辰的府上却人声鼎沸,一众丫鬟、小厮和嬷嬷来回在东西两个院子奔走忙碌着。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元辰的继室夫人陈氏和侍妾柳氏竟然同时生产,元府中两个妇人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而下午时分元辰接到了紧急诏令不在府中,现下忙坏了管家和几个管事嬷嬷。 “哇哇哇。”随着一声响亮的孩啼声,大夫人陈氏终于艰难的生下了孩子。产婆赶紧把孩子抱给她,她撑着虚弱的身体拉开包裹孩子的包被。 是个女孩儿!她突然就放声大哭起来。自从五年前元辰的原配夫人离世后,她嫁入元府,在第一年生了一个女儿后,竟接二连三夭折了两个孩子。 现下元辰的心早已经被新娶的妾室勾走了,她必须生一个男孩保住自己大夫人的地位,可是老天就是这样不开眼,这次千辛万苦竟又生了一个女孩儿。 陈氏的奶娘看了看襁褓中的女婴,马上准备差产婆抱着孩子从后门潜出去,因为刚刚柳氏的产婆也来报信,她已经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孩。 奶娘早就已经重金收买了今夜的产婆,要是都是女孩就算了,要是夫人生了女孩柳氏生了男孩,便把孩子换过来。但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陈氏心中着实不忍,紧紧拉住了孩子的包被。 “夫人,莫要犹豫了,您想想老爷多希望你给他生个儿子,为了你在这元府的地位,只能委屈这个孩子了,再说柳氏也还在这个府里,以后找个借口把孩子抱回来自己养就行了。” 奶娘说罢便把陈氏的手使劲拉了回来,叫产婆赶紧抱着孩子走了。陈氏最后看到孩子是她手臂上月牙形的红色胎记,看见孩子走了便趴在床边大声哭了起来。 谁又知道她心中的秘密,一年前老爷突然对厨娘带来的女儿动了心,没有多久就举了妾室,也不知是怎么了,如同着了魔一样天天往她院子里跑,只剩下她一个人夜夜对着红烛独自落泪,终日郁郁寡欢。 那日,老爷的挚友四皇子荣王来府中闲游,元辰不胜酒力醉了,醉的时候还一直嚷着要去柳氏那里。后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荣王的王妃也是一个妒妇,整日与荣王闹得不可开交,他自己也是一肚子苦水。 两个人喝到了半夜,越说越觉得相互垂怜,一不小心就钻了芙蓉帐,这个孩子就是荣王的。想起了这些事情陈氏更是难过万分,却没有力气再去管奶娘换子的事情,只是对着床铺的顶幔发呆。 没有一盏茶的时间,产婆就从后门抱进来一个婴儿,奶娘赶紧掀开包被确认是男孩以后才放下心来,接过孩子赶紧问道:“那柳氏没有和你们吵闹?” “没有没有,都按照您吩咐的和她说了。她那犯事的爹本是杀头的罪名,因为老爷关系留了一条命只判了流放,那地界刚好是夫人舅舅管辖的,有他爹的命在手上,她不敢说什么,只是大哭了一场。”产婆怯怯的回着奶娘。 听到产婆这样说,奶娘满意的拿出两包银子递给了她们,还吩咐赶紧远离长安,两个产婆接过银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陈氏再也没有当娘的喜悦,脑中一直浮现的都是自己女人手臂上的那块红色胎记,奶娘看她这个样子便唤来人把孩子抱走了。 柳氏这边也是满脸愤恨,自己只是一个厨娘之女,因为某次意外的相遇被元辰看中,抬了妾室,却处处受大夫人的怠慢和轻视,现下自己的儿子又因为被他们要挟给换走了,心中的这口气又怎么忍得下来。 但是看着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自己的母性泛滥,想着只要自己还在王府里,终是能见到自己的儿子的,哪怕一辈子都不能相认。再加上自己无根无底,大夫人娘家在朝中根深蒂固说不定还能给自己的儿子往后一些助力,想想便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可是没过多久一个以前和自己要好的大夫人的贴身丫鬟把那日奶娘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柳氏,她又怎么能忍?不仅要用自己的儿子保住她大夫人的地位,还要想着有朝一日把亲生的女儿再带回去。 大夫人,你可真是一把精明的好手,算计得滴水不漏,两边不落,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如意?既然你要抢走我的儿子,那我也只能把你女儿带走,让你也尝尝母女分离的滋味。 一个月后,元府到处张灯结彩,忙着给满月的小公子和小姐办满月宴,元辰脸上时时都洋溢着笑容,每个丫鬟仆人都收到了老爷发的利是红包。 元辰也给两个孩子分别取了名字,公子叫元安吉,小姐叫元安若。看着柳氏这几天一直满脸笑意的接受别人的祝福,陈氏心中如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本来还怕她向老爷告状,现下看来她对自己的爹还算在意,便也宽下了自己的心。 这天早晨陈氏穿戴整齐,和元辰一道去了祠堂祭拜了祖先,回到房中正喝着人参鸡汤,管家连滚带爬的呼喊着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 “李管家,何事如此惊慌?”陈氏放下了汤勺,擦着嘴的汤汁问道。 “夫人!柳姨娘她,她,她昨晚带着刚出生的小姐逃走了!” 陈氏一听见这个消息立马血气上涌,觉得头晕目眩,柳氏又能怎么影响她,走了更好,可是她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带走了! 陈氏毕竟刚生产身体还很虚弱,这段时间又因为换子以后日日垂泪,现下想起了那个可怜的孩子,一时没站住晕了过去。 正在前厅忙着准备满月宴的元辰听见了这个消息,脑中也是嗡的一声响,最近看着心爱的柳氏是满脸愁容,以为是因为生了一个女儿的关系,自己还日日安慰于她,想不到竟现在带着孩子逃走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她这样狠心远离自己的男人,带着还差一日满月的孩子逃出元府? 马上下令全城查找,可是毕竟自己是兵部侍郎,这样的家丑万一传开了脸上甚是无光,所以查找的人不敢明面上进行,只得私底下找。 可是整整过了三天,整个长安城差点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一点柳氏和孩子的消息。一个月后元府只得向外宣布小姐夭折,柳姨娘也伤心过度去世。 其实那夜柳氏带着孩子逃出了元府,趁着还没有被发现便出城到了山上的一所尼姑庵藏身,直到听见外面的人传言元府宣布自己和孩子已死,才拜别庵里师父逃到了远离长安城的边境小镇。 第2章 初次相遇 十六年后 边境小城素平镇,镇中有家叫做元吉酒肆的小店,生意很是红火,老板是一位丧夫的妇人柳青莲带着自己十六岁的女儿柳宁儿。 正午时分,正是客人用餐的高峰期,柳青莲一个人在店里忙出忙进的,所有的客人都在对着她嚷嚷上菜太慢,她急得满头大汗,一直往店外张望,可是自己的那个女儿却跑得不见踪影。 柳宁儿跑去了城边的赌坊,那里正在举行一场斗鸡比赛,她带着自己的斗鸡将军去了。 “将军,将军,上啊,上!”一个只扎了一个简单发髻的女孩正在对着场里的斗鸡大喊着,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和旁边的大汉一样挥汗如雨的大叫着,看起来很瘦弱,但是却没有人觉得诧异,应该是赌场的常客。 将军没有辜负柳宁儿的期望,斗志昂扬,不多一会就把对面的斗鸡啄得浑身是伤,再也站不起来,它骄傲的抬起头对着柳宁儿响亮的打了一声鸣。 柳宁儿也很是得意,大摇大摆走进场内抱起了将军,朝坐在那里一脸黑线绰号黑狗的庄主吹了一个很响的口哨,拿起了他面前摆着的一袋银子,高兴的往人外面走去。 “给老子站住!”黑狗站了起来,身边的打手也跟了过去,旁边看赌的人一看这个架势知道这黑狗不好惹,都赶紧跑得七七八八。 “怎么?赢了就想走,没那么容易。”黑狗走到了柳宁儿面前,显得她越发单薄,恶狠狠的对着柳宁儿说着。 “黑狗大哥,今天我的将军确实表现勇猛,但是你看现在是午时了,酒肆肯定忙得很,我娘还在等我,改日再见啊!”说完柳宁儿就想从黑狗的身旁溜走,黑狗一把揪着领子就给她提了起来扔到了打手面前。 这一摔着实重,不仅扬起了赌场里面的尘土,还把柳宁儿摔得站都站不起来,只是睁着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那群扑过来的打手。 打手也知晓黑狗的意思,准备向柳宁儿下黑手使劲揍的时候,却被一个闪过来的白色身影一脚踢到一旁,只能趴在地上嚎叫。 “什么人?敢在我黑狗大爷的地盘上撒野?!”黑狗对着面前一身白衣,正在拍着身上灰尘的帅气公子大声嚷着。 “哦,叫黑狗是吧,你可知私下摆摊设赌违反我朝律法,现下人家小姑娘赢了又不放人家走,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公子直起了身子,拿手中的折扇指着旁边瑟瑟发抖的小姑娘说。 “老子就是这里的王法,敢触老子的眉头,真是不想要命了,给我上!”黑狗大喊一声,其他的打手亮出了家伙,马上朝他扑了过去,这个架势倒是把旁边的柳宁儿吓得一动不敢动。 可是噼里啪啦一阵,打手虽然人数多,但是比不过元安吉的快,手中的刀还没有落下就都被打落,不多一会儿竟然全都败下阵来,个个趴在地上哀嚎。 再一看那公子却连身上的白衣都没有沾上一个泥点,打开折扇轻轻的摇着,看着地上的一众打手眼中满是不屑,旁边的长风也抱起了膀子得意的看着这一幕。 黑狗一看这个架势,知道是遇上了高手,不敢多停留,带着打手赶紧跑了,走的时候还对着柳宁儿和元安吉大喊等着。 柳宁儿见黑狗跑了,忍住痛站起来捉住了往外跑的将军,看都没有看救命恩人一眼就准备开溜。现下已经是正午时间,酒肆正是忙的时候,老娘一个人在店里忙着,回去还不得挨一顿数落。 可是刚走出去没几步,元安吉就顺手揪住了她发髻上面的带子,一把扯了过来,柳宁儿没有站稳转过身又重重的趴了下去。 看见她要摔倒,元安吉赶紧接住了她正要往下倒去的身体,直到这时元安吉才仔细看清了她的脸,虽然她没有涂任何脂粉,身上也没有一丝装扮,但是依然藏不住她天生丽质的美貌。 没有花街柳巷姑娘的娇艳,更没有大家闺秀的娴静,倒像是田边长着的一株野菊花,有种特别的气味,他竟一时呆住了。 “你这个流氓!你摸哪里啊?”柳宁儿跳了起来指着元安吉的鼻子大骂,满脸涨得通红。 元安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摸在女孩的胸部上,赶紧放开了手。柳宁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刚站稳就想要给他一个嘴巴子,却没有想到元安吉一个闪身躲过了,她一掌落空没站稳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又哭又喊了起来。 “你这人是故意的吧?!”她哭了半天发现那个人一点都没有反应,抬起头看着她满脸怒气的说着。 “我故意?我要是刚才不救你,你早就不会说话了,还有力气冲我在这里瞎嚷嚷啊。真是既长得不好看,还没有礼貌,枉做了一回女人。”元安吉蹲了下来对着柳宁儿笑嘻嘻的说,顺便又开始拍袖子上根本没有沾上的灰尘。 “我为什么要谢你?一个臭流氓!”柳宁儿也气冲冲的对着他说。 “一个女孩子穿的脏兮兮,脸上脏兮兮,身上臭烘烘的,像什么女人!”说完元安吉还用扇子捂上了自己的鼻子。 “你!”柳宁儿身上还在痛着却被这个男子奚落,更是又气又急,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你爹不教你,我来教教你礼貌,我救了你,你应当对我说声谢谢。”元安吉用扇子敲着她的头笑盈盈的说着。 “我谢你个大头鬼,我什么样子轮不到你一个臭流氓数落,告诉你别再让我遇见你!”满脸涨红的柳宁儿站起来跳着对元安吉叫着,说完还狠狠踢了一脚在他腿上。 正在元安吉吃痛的时候,她一溜烟跑了,旁边的贴身侍卫长风还想去追,被元安吉挡了下来。 他看着跑远的柳宁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的女孩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像是林中的小野猫,有趣着实有趣。 第3章 元吉酒肆 柳宁儿一鼓作气的跑回了店里,柳青莲忙得脚不沾地自然是没有功夫指责她,赶紧把将军放进了鸡笼,围上围裙进入厨房,瞬间化身成了一名厨房大厨。 柳青莲的娘本就是厨房出身,后来病逝在了元府,他便接过娘的位置,用一道八宝老鸭汤牢牢抓住了元辰的心,现下她自己的女儿也已经深得真传,成了厨房里的一把好手。 本来还都在嚷嚷着上菜慢的客人,在柳宁儿回来以后很快面前就摆上了饭菜,边吃边赞不绝口,似乎都忘记了刚才的不满,这边柳青莲也收钱收的喜笑颜开。 元安吉和长风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已经过了午时,难免腹中觉得饥饿,正在长风去询问素平镇的饭店之时,他闻见了一股香味。 顺着菜香和酒香,他走到了一家酒肆门前,站在门口对着招牌正在出神的时候,长风追了过来,一看酒肆名字高兴的说了起来。 “公子,这家好!你看名字和公子你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啊。” “有趣!走,进去看看。”说完元安吉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元吉酒肆。 小店不大,只有七八张桌子,但是都已经坐满了客人,看着生意着实不错。 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看见他们在门口驻足,赶紧迎了上来,喜笑颜开的说。 “公子,欢迎欢迎,想吃点什么?” 元安吉喜好美食和女色的名头在长安是出了名的,山珍海味早就吃得腻味了,看看这个狭窄的小店,不免露出了一些鄙夷的神色。 柳青莲看出了元安吉的疑虑,忙把他们往楼上雅间请,看着老板娘的热情,元安吉也只能收起折扇跟她上了二楼。 一坐下,长风就对着柳青莲说。 “老板,去把你们家的特色菜都上上来,我们公子已经饿了。” 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她们衣着不凡,想来也不缺银子,便不再说什么出去安排了。 她才刚走,元安吉就伸出手指擦了一下桌子边,看着上面沾着的灰尘,露出了嫌弃的神色,赶紧用另外一只手拿出来手绢使劲擦着刚才擦桌子的手。 不多一会儿,柳青莲就张罗着小厮进来上菜,没想到呼啦啦的竟摆满了一张桌子。元安吉这才知道什么叫庙小佛大,桌上的每一道菜都香气扑鼻,色香味俱全,惹得人口水直流。 菜全部摆完的时候,柳青莲赶紧端过来一壶酒,笑盈盈的说。 “公子,看您眼生,想来是初来素平镇,我这元安酒肆不仅菜好,自家酿的桃子酿也是顶好的,香甜绵柔,送您一壶尝尝,解解长途疲乏。” 元安吉尝过的美酒无数,在长安城哪家酒楼不知道他只喝十年以上的陈酿,次点的酒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是现下那桃子酿的果香味早就冲着他的鼻腔而去,就像是勾人的妖精一般让人情不自禁喝进去,这倒是让长风看得呆了。 饭香菜香酒香让本来就已经感到饥饿的元安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柳青莲看见如此便高兴的退出去了。 等到元安吉吃饱喝足的时候,才发现桌上的菜大半都已经进了自己肚皮,长风也坐在旁边边吃边打嗝,忍不住赞叹了一下。 这素平镇位置在边关,想不到竟然藏着这样一家美食,果真让人不能小觑,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长风,长风立马跑了出去喊了柳青莲进来。 “老板,你家的菜确实美味,不知大厨是何人?可否让我见一下?”元安吉酒足饭饱,还不忘赶紧拿出手绢擦着嘴边的菜汁。 “公子,您这么说可折煞我们小店了,您来都是我们蓬荜生辉,厨师羞于见人,过来怕烟火气熏到您了。”柳青莲脸上露出了难色。 元安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神示意长风,长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银锭子放在桌子上面。 柳青莲一看见银锭子便双眼放光,喜笑颜开的去叫柳宁儿了。 元安吉沉思了起来,爹爹元辰现下已经贵为中书令,可是依然对美食有放不下的执念,况且自己的两个哥哥都在朝中任职,平常元辰嫌他吊儿郎当也不怎么待见他,母亲日日就只会在佛堂里面跪拜,他想着出来游历要是能找到一个好厨子,说不定能让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 一盏茶的功夫柳青莲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拖着一个一脸不情愿的姑娘走了进来,元安吉一看倒是吓了一跳,竟是这素平镇里他认识的第一个“熟人”,柳宁儿。 柳宁儿本来被母亲拽着进来就很是不情愿,现在看见元安吉这个纨绔子弟,跳了起来,指着他鼻子大喊起来。 “我倒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臭流氓,我说过了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边说还边把袖子撸了起来。 “我倒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不懂礼数的臭丫头,老板,我要见的是你们的大厨,不是这个烧火丫头!”元安吉看见柳宁儿本来心中还一惊,听见她又指着他骂,忍不住要回怼几句,但是却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一眼。 她换了一身粉色的女装,虽然算不得什么名贵布料,但是却更衬托出了她的美丽。 柳青莲看到这个场面反而是在旁边惊呆了,不知女儿何时结识了这样一位贵公子,更心疼叫柳宁儿换上的新衣现在被她已经撸皱了,赶紧上前解释道:“公子,您别误会,我这店小请不起大厨,厨房里面的事情都是我女儿在操持,您刚才吃的那些菜都是她做的。” 元安吉刚好想说什么,就听见楼下吵囔起来,几个人赶紧走出去看,原来是黑狗带着一群人来闹事,还在吃饭的客人现下都被吓跑了,地上到处都是砸碎的碗盘和推倒的桌椅。 柳青莲心疼的跑了下去,对着那些砸坏的碗盘和桌椅大哭了起来,柳宁儿见不过去也跑了下去。 “哼,看来我还不用到处去寻你了,都齐活了,我就一次收拾了。”黑狗看着从楼上下来的元安吉冷笑着说,一边说一边把一把匕首狠狠插进了一张桌子里面。 “黑狗,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与你赌钱,是我和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跑来元吉酒肆闹事?”柳宁儿看见黑狗作恶的样子,心中着实不爽,站到前面质问着他。 “柳宁儿,你休要嚣张,今天黑狗爷爷就是来收拾你。”说完拔起匕首指着柳宁儿的鼻尖。 柳青莲看到这个架势吓了一跳,黑狗是什么人物,素平镇的地头蛇,他姐夫是素平镇的县令,所以他在素平镇横行霸道,没有人敢惹他。想想她赶紧把柳宁儿拉回了自己身边。 “我看谁敢?!这小丫头是本公子看上的人,你动动试试看。”元安吉在他们背后默默的说着。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柳宁儿突然对他刮目相看了,现在才仔细看了他的脸,长得白净,甚是好看,刚才说话的气势还仿佛给他带了一层光芒一般。 没有再说什么,黑狗手势一挥,全部的打手蜂拥而上,柳青莲一边拉着柳宁儿躲到柜台后面一边大声心疼的哭喊着。 结果好像都是一样,不多一会儿,所有的打手又全部趴到了地上,元安吉一只脚踩在黑狗的背上,他五大三粗的身材现下却只能在地上趴着瞎哼哼。 “都给本官抓起来!”正当元安吉得意的时候,一群官兵持刀冲了进来把整个店都围了起来。 “本官接到举报,此地有人聚众斗殴,都给我抓起来,关到大牢,详加审问!” 还不等元安吉他们辩解,所有的官兵就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面押走了,走时元安吉回头看见了黑狗站在县令旁边得意的笑着。 第4章 牢狱之灾 元安吉、柳宁儿和长风三个人都被关进了素平镇县衙的大牢,狱卒办事着实狠心,把三个人往最脏最臭的牢房一丢便再也不见了踪影,根本没管柳宁儿把着栅栏的大喊。 “丫头,别喊了,你没有看出来黑狗和那县令是一伙的啊。”元安吉拿出手绢擦着牢里唯一的一张木板床,淡淡的说。 “都怪你!要不是你惹恼了黑狗,我怎么会被抓进来牢里。”柳宁儿看了看黑漆漆的牢房,哭着说了起来。 “你这个人怎么不知好歹,不是我家公子救你,你怕现在早已经是尸体了,还有脸哭?”长风听不下去在旁边愤怒的说。 元安吉用手势阻止了长风继续的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坐在地上大哭的柳宁儿。 “你叫宁儿?” “我叫什么关你什么事。” “那你出不出的去也就不关我的事了。”元安吉拿出了折扇轻轻的摇了起来,这牢房的味道着实太重,他只能用折扇的风稍微吹散一些。 “想!”柳宁儿一听可以出去,顿时止住了哭声,带着满脸泪痕巴巴的望着元安吉。 “我救你出去可以,但是你得帮我办件事。”他看着它笑着说。 “我就知道你没有这么好心,说吧,什么事。” “这黑狗和县令是什么关系?”他一边说一边拿出手绢捂在了鼻子上面。 “黑狗是这里有名的地头蛇,他姐姐红杏原本是云裳阁的头牌,后来被县令看上做了妾室,黑狗仗着这层关系越发嚣张,素平镇里没有人敢得罪他。”柳宁儿擦擦眼泪坐在元安吉身边说道。 “那你还敢去他的赌场赢钱?”元安吉转过身诧异的说。 “我没想惹他,我娘开的酒肆房东要涨房租,我看着她天天为了租金发愁,才想着去赌一把,他那个黑赌场赏金高,我本来想着赢的钱分给他大半,兴许他能饶了我,殊不知你跳出来打乱了我的计划。”柳宁儿低下头说。 “算了,不和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说这些,我现在要你做的事情就是协助我查清楚他和县令的勾当。”元安吉听说了事情的原委竟然有些同情这对母子,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下来。 “不行,你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柳宁儿听见他这么说一下子警觉起来,立马离得他远远的。 “我让你去送死?你觉得我的功夫还怕那些官兵,只是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其次这种贪官和恶霸,欺男霸女,作恶嚣张,你不想收拾他们?”元安吉说完又把折扇打开摇了起来。 柳宁儿不说话了,素平镇一直在和这个狗官和恶霸的控制下,老百姓敢怒不敢言,活得胆战心惊,这次元吉酒肆涨房租也是黑狗看见他们家生意好眼红逼着房东干的。 “行!我就当你同意了。”元安吉也站了起来,看着柳宁儿说,眼睛里有一种灿烂的光芒。 “你说干就干,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现在在大牢里面,出都出不去,还当什么英雄。” “那你不要管,明早之前他们就会放了我们,但是一旦放出去,我就不好出面了,只能你在明我在暗了。”元安吉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说完给了长风一个眼神,长风拿出握着的长刀,只听见呯的一声牢房门上的锁就裂开了,一瞬间他的身影就不见了。柳宁儿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一幕,刚准备想也跟着出去,元安吉的声音就在后面响了起来。 “要是不想再加上一条私逃出狱的罪名,就老实待着。” 柳宁儿回头一看这厮竟然坐在床上双臂抱着睡着了,想想他说的也对,便只能乖乖缩在了墙角。今天真的是发生了好多事情,柳宁儿眼睛一闭也沉沉的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刚从牢狱的窄窗里面透出来,柳宁儿就被吵闹的声音吓醒了,刚睁开眼竟然映入眼帘的是元安吉的脸,吓得大叫起来。 “你是疯子吗?!大清早这干嘛啊。”柳宁儿不紧大骂了起来。 “我听见你打呼噜了,谁知道一个女人竟然会打呼磨牙流口水,啧啧啧。”说完他一脸嫌弃的站了起来,嘴巴还在砸吧着响。 “你!”柳宁儿气归气还是赶紧拿袖子擦了擦嘴边。 正说着牢房门口一堆人涌了进来,为首的就是素平镇的县令李平。 “哎呀,不知道您是元相的三公子,下官失礼了,望公子见谅!”李平一进来就点头哈腰的谄笑着说,后面的一众人也跟着说了起来。 这时的元安吉站在他们面前着实得意,还不忘记回头看一眼柳宁儿,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柳宁儿以前只认为他是一个纨绔子弟,想不到竟然是当朝首辅的公子,吓得更是楞在了原地。 “怎么还不走,你要在这脏兮兮的牢里过一辈子?”走出去的元安吉看见柳宁儿没有跟上来,便又折身转回来对她说着,柳宁儿一听赶紧跟了出去。 出了牢房元安吉便被李平请去了县衙府邸,瞬间所有人都跟着去了,只剩下柳宁儿一个人,她看着远去的元安吉想了想便也赶紧跑回了元吉酒肆。 柳青莲正在店里整理昨天被砸坏的桌椅,看见柳宁儿回来便抱着她一边骂一边大哭,哭得柳宁儿也心中着实难受。 当她问到怎么出来时,柳宁儿便把进去牢房的一五一十全和她说了,听见元安吉竟然是元辰三公子的时候,柳青莲手中拿着的酒罐瞬间掉地砸碎了。 柳青莲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儿子,只是生产当时自己疲惫,产婆来换子的时候她看都还没有看一眼孩子便被抱走了,第一次见到他只是觉得眉眼仿佛有些眼熟,但是没有想到,这就是她的亲生儿子。 柳宁儿看见老娘愣住的样子,不禁呼喊了几声,柳青莲才晃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柳宁儿没忍住流出了眼泪,轻轻抱住了她。 这么多年,她早已把柳宁儿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刻意逼迫自己忘记了当年的事情,有的时候想哪怕一辈子都这样平平淡淡也都还好,现下竟然元安吉来了素平镇,她该怎么办?是把真相说出来还是永远埋在心里? 第5章 查案风波(一) 这几日元安吉在县衙里面好吃好喝的被供了起来,柳宁儿却一直忙着到处找黑狗的踪迹。 但是自从元安吉的身份传遍大街小巷以后,黑狗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了,柳宁儿找遍了赌坊,酒肆和客栈,甚至去到了他的住处,等了几天大门都紧闭,根本没有人进出。 这天正在烦闷要去哪里寻找黑狗的时候,元安吉走进了酒肆,才进门就大喊起来。 “本公子肚子饿了,这几天在县衙山珍海味都吃腻味了,赶紧给本公子做几道可口的小菜。” 柳宁儿一看是这个安排下任务然后几天不见的纨绔子弟来了,本来还想冲着他发顿火,想不到老娘一听见他的声音立马冲到了前面,笑盈盈给他请了进来。 “娘,你这是干嘛,现在又不是吃饭时间。”柳宁儿拉过一脸笑意的柳青莲不高兴的说。 “去吧,快去给公子做几道拿手的小菜,别饿坏了公子。”谁知道老娘不仅没有赶他们出去,还把柳宁儿直往厨房推。 去到厨房里面削着土豆皮,心中越想越鬼火,这元安吉到底是给老娘吃了什么药,她平时也会见钱眼开,但是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一般客人她才不会这般对待,偏偏是这元安吉,老娘就像是着了魔一般,难不成老娘一把年纪还看上了这个小白脸? 想想丢下了手中的小刀,一个念头在心中油然而生,便把土豆皮,青菜帮子,辣椒屁股一咕噜全倒进了锅里。 元安吉看着眼前的这盘菜呆了,不仅都是些厨余材料,颜色也黑不溜秋,味道更说不上来的混杂,夹起其中一块土豆皮,对着柳宁儿问道。 “你给我说说,这是个什么?” “土豆皮啊。”柳宁儿抱着双臂得意的说。 “放肆!你竟然给我家公子吃这些,你可知道。”长风在旁边愤怒的喊了起来,却被元安吉挡了下去,他知道柳宁儿是故意整他,笑着说 “那你告诉我菜名是什么?” “这道菜叫红红绿绿纨绔子弟。”柳宁儿得意的对着长风吹了个口哨,给长风气得一脸不是一脸。 元安吉知道柳宁儿这是取笑他纨绔子弟,便拿出一块银元宝摆在桌上。 “这名字取得好,我这钱就买了这个红红绿绿纨绔子弟了。” 柳青莲看见宁儿故意整元安吉,心中过意不去,赶紧笑着去了厨房重新给他做菜。 现在房间里面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元安吉拿扇子捂住嘴轻声的问道 “查的怎么样?有没有找到黑狗?” 他不提黑狗便罢了,提起来柳宁儿心中那个火又腾的窜了老高,大声对着他说 “公子,这里没有其他人,我娘去了厨房听不见,你大声点说,我是粗人听不得蚊子叫!” 元安吉又被呛了一脸,难堪的放下了扇子,又转脸一笑的说 “我知道你怪我这几天没出现,但是我在县衙里面也没有闲着,把县令和黑狗的关系查了一遍。” 听见元安吉认真的查了案,柳宁儿瞬间露出了笑容,赶紧接上去问 “你查到了什么?” “黑狗的姐姐是县令的妾室。” “没了?” “没了。” “吃你的红红绿绿纨绔子弟去吧!”柳宁儿一听元安吉拿着这种街知巷闻的事情做消息,瞬间又恢复了满脸的不屑。 “那你说说,你查到了什么?” “没有,我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黑狗,他估计藏起来了。”柳宁儿摊手一说。 元安吉心中想了一想,自己只是亮了一个身份,县令便把黑狗藏了起来,估计他们之间的勾当远不止他们想的那么简单,故把扇子一收,对着柳宁儿大声说了起来 “你还想不想继续查下去?” “怎么查?人都找不到。”柳宁儿看着这个纨绔子弟心中就烦,说话也带着满满的不高兴。 “今晚你等我消息就行。” 正说着柳青莲做好了好几道拿手菜端了上来,元安吉一看那些美味的菜肴,赶紧把那盘红红绿绿纨绔子弟端走,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柳宁儿生气归生气,但是想要查案的心情却是难以压抑的,一直等到月亮升了天空,才等到元安吉的信号,刚冲出去就被长风甩了一样东西到脸上,仔细一看是一套男装。 看着元安吉那得意的神色她也不想再说什么,找个没人的地方换了男装就跟着他们两个走了。 而元安吉竟然带着他们来到了素平镇最大的青楼云裳阁。 “怎么不想进去?”刚走到门口发现柳宁儿没有跟上来,元安吉转过身对她说。 “我,我一个女孩子,你怎么可以带我来这种地方!”柳宁儿羞红了整张脸,对着元安吉低低的说。 “哟,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还是个女孩子啊,可有哪个闺阁少女去赌场的。既然赌场都能去,这里如何去不得?”元安吉打开扇子,笑嘻嘻的说了起来。 柳宁儿现在的脸像猪肝一样,一半是羞愧一半是生气,可是还没用来得及怼回去,就被青楼门口的姑娘拉着进了大门。 她和长风倒是显得有些不自在,元安吉却像是回到了家一样,马上左一个右一个的搂着走了进去。 柳宁儿看着他那个样子,真想把今天下午的那盘红红绿绿纨绔子弟全部给塞到他嘴巴里面,让他一次吃个够。 刚坐下,元安吉就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金锭子摆在桌子上面,老鸨见着金子比见了娘还亲,赶紧又去招呼了一群花里胡哨的姑娘进来。 几个姑娘在给尴尬的柳宁儿喂酒,转过去就看见元安吉一手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嘴巴还要喝着另外一个姑娘的酒,剩下的那个还在旁边等着喂他吃果子。 他的脸笑成了一朵花,这倒让柳宁儿看着越发生气,再转过去看看长风也是被一群围着,虽然没有元安吉的自在,但是也没有柳宁儿的拘谨,应该也是常陪着他主子流连这些烟花之地。 一顿酒喝完,元安吉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对着老鸨大喊。 “妈妈,妈妈,你们家的姑娘真是长得漂亮,可是我听说你们头牌叫做红杏的,怎么没来?” 老鸨一听红杏顿时有些局促,赶紧走上前来说 “哎呀,公子你有所不知啊,这红杏一年前就被赎了身,现在已经是县令李大人府中的三姨娘了。” “哦,那倒是我错失了看看红杏姑娘美貌的机会了,哈哈哈,不过他们都好,都好。” 说完又摆了一个金锭子到桌子上面,老鸨赶紧拿了起来,笑着说。 “听说红杏最近家里有事,不在县衙,回去老家了。” “她老家何处?”柳宁儿一听老鸨透露了红杏的消息,赶紧接上去问道。 “公子,这就不好说了。”老鸨的眼睛里面又透出了一些贪婪之意。 元安吉很大方再次拿出了一个金锭子,老鸨高兴得眼睛都找不到了,一边摸金子一边说 “她家住在城东的河西村,听说是老爹生病了。” 后面的事情柳宁儿也开始模糊了,只记得被那些那些姑娘一杯接一杯的灌着,看着对面喝得开心的元安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人事不省了。 第6章 查案风波(二) 醒了的时候柳宁儿睡在自己的床上,娘满脸怒气的坐在对面的凳子上面,一看见她醒来就开始大骂了起来。 翻过去覆过来无非就是女孩子家晚上自己跑了出去,喝得酩酊大醉成何体统之类。 柳宁儿历来挨骂时候不回嘴,便顶着老娘的叨叨起床梳洗,刚弄完前厅就传来了那个讨厌的声音,老娘一听就高兴的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柳宁儿出去的时候正看见他坐在店里的中间那张桌子边喝茶边和老娘聊得甚是开心,老娘和早上那会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看见柳宁儿走了出来,元安吉马上得意的摇起了扇子,朝着她大喊 “怎么,看你一脸的菜色,酒入愁肠了?” “闭嘴!这都是谁害的。”柳宁儿瞅了一眼元安吉转过身气愤的说。 “你这话,酒又不是我给你灌的,是那云。”他刚想说云裳阁,柳宁儿赶紧上前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拖了出去。 “娘!今天我们还有点事去办,中午你就自己对付一下啊。” 柳青莲还想说什么,长风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银元宝摆在桌子上面。 “我家公子说了,今日要请贵店的大厨出去办点事,柳老板忙不过来可以歇业一天,这是包场的租金。”还不等柳青莲说什么,长风也跟着他们两个走了。 在去城外河西村的路上,马车很是颠簸,柳宁儿昨夜酒醉加上路途颠簸,不一会就叫停车下去吐得黄疸水都出来了。 捂着肚子进了马车,那元安吉还是端正的坐着,看着她憔悴的样子露出一些鄙夷的神色。 “看看你什么样子,臭死了!赶紧吃了,治疗宿醉药到病除。”说完丢给柳宁儿一个瓷瓶。 柳宁儿实在难受赶紧打开喝了下去,不多一会觉得舒服多了,转过去对着元安吉说。 “怪不得看你还精神抖擞,原来是留着后招啊。” “笑话!你那药是本公子今早叫长风去买的,本公子喝酒还需要这种药!”说完赶紧嫌弃的拿扇子扇了扇风,屁股也离柳宁儿远了点。 “知道,知道,红红绿绿纨绔子弟嘛,我出去外面和长风坐行了吧。”说完柳宁儿爬到了马车外面,坐在赶车的长风旁边。 “长风,你是怎么忍受你家这位难伺候又风流的公子的。”柳宁儿对着专注赶车的长风说道。 噗嗤,长风笑了起来,转过来对柳宁儿说。 “我们公子是顽劣了一些,但是他心地善良,且心怀天下,姑娘以后你就知道了。” 坐在马车里面的人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故意咳嗽了一声,外面的两个人也不敢再说话了。 心地善良?心怀天下?柳宁儿想起了长风的形容,再想想自己认识的那个洁癖又风流的公子,怎么也联想不到他身上吧。 到了河西村,柳宁儿和长风在前面打听红杏家的时候,正巧看见了从外面走回来的黑狗,黑狗一看见他们就想跑,谁知道长风一个飞腿就把他踢倒在了地上。 把黑狗绑到了无人的一间废屋,还没有下狠手他就一五一十的都和盘托出。 他设下设立黑赌坊,赢来的骗来的各种钱有七成都进了李平的口袋,而李平也用县令的身份帮他保驾护航。 元安吉仔细思索着,李平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他府中中的摆设却不比长安城中的贵胄王府差,就算他吃了黑狗黑来的钱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首先这只是小项,其次他这么小一个县令怎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贪污受贿,七云镇不算小,但凡有个人去告了,也不会这般消无声息,看来李平这条线牵扯的还有很多。 刚想到这里他突然往黑狗身上一看,他腰间挂着一个锦囊,散发着不属于他身上的香气。 扯下来打开一闻,赶紧倒出来一看,果然是波斯的蜜香香料。 这种香料产自波斯国,是大唐每年向波斯进口的重要物资,在长安城中多少贵女趋之若鹜的想要买得一两都难如登天,可是这个地痞流氓身上竟然有这么名贵的香料。 “这是从哪里来的,说!”元安吉的脸上很是严肃,这种表情倒是让柳宁儿诧异不已。 “你就是打死我也不能说。”黑狗对于前面的事情打了几下就交代得清清楚楚,却坚决不说这香料的事情,看来元安吉猜到没错。 “长风,既然他不说,就好好教教他。”说完元安吉拿着那袋香料走出了破屋,柳宁儿也赶紧跟了上去。 很长时间他都没有说话,脸上有着难以言表的神色,直到走到了马车边想了很久才对柳宁儿说。 “丫头,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他把那个锦囊递给了柳宁儿。 柳宁儿赶紧打开闻闻,还没有说话,元安吉就自己说了起来。 “这是波斯国的特产蜜香香料,在长安城里价比黄金。” “什么!这是什么香料啊,这么贵!”柳宁儿听他这么一说不免惊呼了起来。 “嗯,产量少求购者多自然价贵,你说黑狗这样一个地痞流氓即使有李平这样小小的县令护着又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呢,无非两种可能,一是黑狗在高门府中的朋友相赠,二是黑狗想要相赠高门的朋友。”元安吉坐在河边的石头上面,认真的对着柳宁儿说。 “切,你说别人我还不一定知道,但是这黑狗自打出生时就没有离开过素平镇,不可能有什么高门的朋友。”柳宁儿听他这么说不禁笑了起来。 “所以黑狗只可能是送人,但是恐怕在锦囊在黑狗身上是香料,送到友人手上的时候已经是黄金。”他打开了扇子笑着摇了起来。 “你是说,黑狗在贩卖珍贵的香料,而这些钱都给了李平。”柳宁儿突然毛塞顿开的说了起来。 “李平这等小县令用不着此等香料,怕是更重要的朋友。” 柳宁儿毕竟是个少女,虽然古灵精怪一些但是毕竟世面见得少,元安吉讲的话她一时还没有完全理清,却在认真思索的时候,脑袋上面挨了一扇子。 “愣什么,就你那个死脑筋能想出来什么,还不快去赶车,本公子饿了!”说完他走进了马车,柳宁儿刚对这个人有的点好感瞬间就没了。 第7章 红红绿绿纨绔子弟 回到元吉酒肆果然大门紧闭,进去以后喊了半天老娘也没有回应。 柳宁儿这才听元安吉说了今天包了场,给了租金给她娘,这样一想老娘今日最喜欢的一出戏在城东戏台上演,估计老娘收了钱给自己放个假听戏去了。 元安吉倒是没有在意什么,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哎,没看见今天不营业吗?老板都不在,你还赖在这里干嘛?”柳宁儿对元安吉恶狠狠的说。 “那我不管,我今天是付钱包了场的,现在我肚子饿了,你们元吉酒肆得管我吃饭。”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面,自在的喝着茶水。 “你回去县衙吃啊,哪里有不少山珍海味等着你,快走吧,我困了想要去睡觉。”柳宁儿踢了踢他坐在的板凳脚,不高兴的说着。 “吃腻了,就想吃你们家的菜。” 看着元安吉打算赖着的心态,柳宁儿也不好再赶,想着他查办黑狗和李平的案子也算是为民除害了,给他点吃食也不算什么,便走去了厨房。 “哎,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不过来帮忙?”走到门口又转过来对元安吉说。 元安吉饭吃过不少,厨房却是从来没有下过,忍不住想要去看看,便高兴的跟着去了。 才进到厨房一股子油烟味就给他呛了出来,站在院子中间猛扇扇子,柳宁儿一看他那个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便拿了旁边装蔬菜的框子出来自己做了起来。 元安吉站在外面看着柳宁儿,虽然厨房炒菜的油烟很是难闻,可是她刀功了得,切菜娴熟,上灶也充满了自信,想是自小便已经在这烟火气中磨炼了,不经笑了起来,也捂着鼻子走了进去。 看她先把肉丝用油划开,再用蒜末姜末葱段爆香,加上了土豆块、辣椒丁和青萝卜翻炒,倒入肉丝加进旁边的鸡汤慢炖,随着鸡汤雾气腾起,一股子赚人口水的香味又往他鼻子里面钻去。 “这什么菜?看着简单味道还行。”元安吉指着锅里的菜流着口水问柳宁儿。 “不就是给你的专属菜色。”柳宁儿拿着一把柴杆塞进了灶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淡淡的说。 “我的菜?什么菜?” “红红绿绿纨绔子弟啊。” “你,你,你,就给我吃那个啊,我不吃,饿死也不吃!”元安吉一想起来那天端上来那盘黑不溜秋的土豆皮,气得话都结巴了。 柳宁儿瞪了他一眼,把菜盛出来放在了院中的那张小桌子上面,再盛一碗饭,自己坐下来就开始吃了起来。 元安吉气得也坐在对面的凳子上面,看得柳宁儿一筷子一筷子吃得正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问道 “好吃吗?” “不好吃。”柳宁儿低着头扒饭回答。 “不好吃你吃那么多,女孩子吃多了容易胖,本来就长得不好看又粗鲁等会再长出来一个水桶腰更没办法看了。”说完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两双筷子在盘子里面抢的打起了架。 柳宁儿这个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自己去盛了一碗米饭,现在正吃得开心。 不多一会元安吉就喜笑颜开的把一盘菜都吃完了,脸上还挂着一粒米饭,可是他正在笑眯眯的感受着刚才的美食没有注意到。 柳宁儿鬼使神差的站起来伸出一只手拿下了他脸上的米饭,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元安吉整个整体都僵硬了,就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柳宁儿看见他这个表情也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赶紧带着一脸的通红坐了下来,半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最后实在觉得尴尬,柳宁儿先开了口。 “你这紧张什么,不是左拥右抱的时候挺开心的吗?” “我,我哪里紧张了,再说你和人家能比,人家姑娘腰肢柔软得像水蛇,你看看你像什么,靠近我的时候都是有股子油烟味!”说完元安吉又尴尬的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扇了起来。 柳宁儿气得不行,拿起筷子就想要去插他,举起来又想想肯定是打不过这厮,不如以后饿着他最好,便一脸怒气的收拾了碗筷进去厨房。 待洗干净了碗筷出来的时候,元安吉还没有走,坐在院中的竹椅上面晒太阳。 她懒得再说什么,去棚子里面拿了竹篓就准备去山上采花蓼草,元安吉一看她要出门便高兴的跟了上去。 柳宁儿一路小跑,元安吉也在后面追着,到了山脚下面实在跑不动了,转过身对着元安吉大喊。 “你跟着我干什么!吃饱了就赶紧回去啊。”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自己跑了出来,待会有什么事我怎么向你娘交代,奇怪了腿短还跑那么快。”元安吉也喘着粗气回答她。 柳宁儿也不想说什么了,紧了紧身上的竹篓继续往山上走去,元安吉也跟了上来。 “想不到这素平镇城外的风景还不错啊,刚才吃多了,现在出来走走舒服多了。”元安吉看柳宁儿半天不说话,只能自己开腔打破尴尬的局面了。 柳宁儿刚想说话,突然看见了一株花蓼草,一把推开了站在面前的元安吉,小跑去到了花蓼草旁边。 “这是什么药草?”元安吉也蹲到旁边问了起来。 “这是花蓼草,我们家酿酒的秘方。”拿着花蓼草正准备转过去,却不曾想差点贴到了元安吉的脸上。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时间也似乎是停住了。 元安吉也这样看着她,竟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没把持住轻轻说了句 “别说,你长得还挺好看的。” “好看你个大头鬼,臭流氓!”柳宁儿抓起地上的一把泥巴抹到了元安吉脸上,然后笑着跑开了。 元安吉带着脸上的泥巴笑了起来,也抓起了一把泥巴朝柳宁儿追去。 无人的山间,两个人的笑声此起彼伏,倒是让整个安静了很久的山林有了生气。 第8章 审问黑狗 回到元吉酒肆的时候,老娘已经听戏回来了,看见泥猴一样的柳宁儿,忍不住暴脾气大声骂了起来,可是在看见后面也是一身泥的元安吉的时候,马上变成了一张笑脸,嘘寒问暖的拉着他说着。 这种天上地下的待遇让柳宁儿着实费解,转过去的时候又看见元安吉满脸写着得意的向她炫耀,不免觉得气愤便走进房间洗澡去了。 待柳宁儿洗干净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元安吉已经走了,老娘正从门口进来,脸上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散开就伸手开始扭宁儿的耳朵,一阵大喊声传遍了整条街道,街坊邻居一听就知道青莲又在教育女儿了。 傍晚时候柳宁儿在院子里把白天山上采的花蓼草晾上,老娘在旁边洗衣服,看着老娘额头上面的汗珠,柳宁儿走过去没头脑的问了一句: “老娘,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谁想到她这么一问老娘手中的衣服掉了下来,砸了他们一脸水,柳宁儿赶紧拿起袖子给老娘擦脸。 “谁说你不是我亲生的?!我把她嘴撕烂。”柳青莲愣了一下,马上就赶紧恢复正常神态,继续洗着衣服。 “那你对那个元安吉怎么那么好?他就那么招你喜欢。”柳宁儿撅起来嘴,有点生气的说。 “你用你那个榆木脑子想想,人家是元相府的三公子,权势滔天的,我们怎么惹得起,人家喜欢吃我们的菜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呢,我当然要供着点啊。”柳青莲不愿意把真相透露出来,只能自己瞎扯一些。 “老娘,我看你是对钱求之不得吧,他那种大手大脚的小白兔,正好掉进了你这贪钱大坏狼的窝里,哈哈哈。” 柳宁儿说完站起了跑了,柳青莲也拿着搓衣板子追,整个小院洋溢着一种“和谐”。 正在这时一个人倚在门框上看着他们母女两个打闹,而跑着的柳宁儿没有注意,一个踉跄扑进了元安吉怀里,他赶紧双手接住,抬头的时候两个人脸都红了,这个尴尬的场景被柳青莲看在了眼里。 “你怎么又来了?不知道我们今天不营业啊。”柳宁儿推开他,一脸不高兴的说。 “知道啊,还是我包场的嘛。”他又得意的笑了起来,然后转过去对柳青莲大声说 “柳姨,我肚子饿了,想吃你做的菜了。”一个高大的男子撒娇的这样说着,柳宁儿身上出了一身疙瘩。 柳青莲应声去厨房做饭去了,元安吉往厨房望了一眼便放在店里桌子上一张纸,用一块银锭子压着,带着柳宁儿跑出了店外。 跑了好久,柳宁儿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他们走到了一处巷子的住宅,元安吉警惕的往周围看了看,拉着柳宁儿走了院子里。 房间里面听见了黑狗的哼哼和长风的声音,他们进去的时候黑狗眼睛里面布满了恐惧的神色。 柳宁儿这次算是见识了元安吉的另外一张脸,在审问黑狗的时候,他脸上的严肃寒冷的让人害怕,虽然不曾动手,但是感觉这种寒冷已经让黑狗全身遍布伤痕。 直到最后,长风往黑狗的手里钉进了一颗钉子,黑狗想要喊叫但是嘴里塞了破布,鲜血顺着手掌不停的往下滴,地上马上就聚集了一大摊血,额头上的汗珠也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而这一切柳宁儿并没有看见,因为在长风拿起钉子的时候,元安吉马上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她只是透过手指的缝隙看见了黑狗脸上的表情。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黑狗已经再也没有力气挣扎,虚弱得朝元安吉点了点头,长风便把他嘴里的布拿了出来,他就断断续续的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今天他们拿到的确实是波斯蜜香香料,是他准备向要货的人交接的样品,具体要货的人是什么人他不清楚,只是知道在哪里交接。 “那你们是怎么拿到这么大批量的蜜香香料的?”元安吉眼神透着寒冷对着黑狗继续问。 “我不是负责进货的那条线,只是知道他们利用了商贸通关文书的正规渠道带进来的,然后就存在我们这里,联系好要货的人就从水路运进长安。”黑狗的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嘴角流着粘稠的血液,但是为了活命他也只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正规渠道?水路漕运?那说明是不是除了你和李平以外,还有更大的朋友参加了这个买卖?”元安吉走到了黑狗面前继续冷冷的问。 “公子啊,我真的不知道了,我只是管在素平镇的时候香料的收发,其他的一概不知道。”黑狗大声哀嚎起来,连吓带痛不多一会昏死了过去。 元安吉看他那个样子也问不出什么了,走上前去从黑狗的怀里掏出了一叠交收的资料,看了看上面的字迹,笑着模仿那个字迹写了一封信。 信是给李平的,上面的意思大概就是要去给收货的人送样品,暂时不回来。写完这些元安吉嘴角扯了一丝笑容,然后把那叠资料收进了自己怀里,最后给了长风一个眼色,把信交给他带着柳宁儿走了出去。 出来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在了天空,元安吉走在前面,柳宁儿跟着后面,走了很久他都没有说话,突然他站住了,柳宁儿一头撞在了他身上。 “丫头,你有没有想出来什么问题?”他转过来一脸高兴的说。 “什么问题?我没有看出来什么问题,我只想问黑狗那么值钱的东西他藏在哪里,我去偷一把回来悄悄卖了,能换不少银子。”柳宁儿揉着额头,自己说着。 “丫头,你这榆木脑袋第一次灵光了。”元安吉有用扇子敲了她一下,柳宁儿又生气了。 “你想想看,这么多香料他们势必要找个干燥稳妥的地方收藏,这件事情李平肯定是逃不了,可是我暂时不想动李平以免打草惊蛇,我要你去找到那个藏香料的地方,顺着那条线我们摸个大瓜如何?”元安吉因为找到了新的线索,高兴的不能自以。 “凭什么又是我,怎么一到找人找地方这种苦力活就是我?!”柳宁儿指着元安吉大叫起来。 “丫头,你脑子不灵光,做不了动脑子的事情,只能干干这些用体力的事情了啊。”说完元安吉再敲了一下她的头,柳宁儿想去追,他笑着跑开了。 一直追他到云裳阁门口,一堆姑娘见到了上次的金主,立马涌过来把他拉了进去,他又高兴的左搂右抱的走了进去。柳宁儿今天穿的是女装自然是不能进去的,但是瘦小的她在那些姑娘走过来的时候受了她们不少的眼色。 “这谁啊?这么瘦弱,要啥啥没有,公子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一群人捂着嘴笑着进去了,剩下柳宁儿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第9章 蜜香香料(一) 又是几天没有见到元安吉了,柳宁儿一想起来就肚子胀得很,这几天她按照黑狗留下的线索一直找了很多地方,终于找到了藏香料的地方,现在却找不到元安吉的人了。 在素平镇除了他住的县衙现在能找到他的地方怕也只能是云裳阁了,想了想还是走到了那里。 现在还是上午,云裳阁还没有开门营业,但是心中又着实着急,生怕去晚了人家得到了消息开溜,只得硬着头皮去敲门。 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打着呵欠过来开门,头发乱七八糟的,开了门直问柳宁儿有什么事,她只能遮掩的说是三公子的丫鬟,家中传来口信现在要马上找到公子,那女子才打开了门指了指楼上的一间房间,便又打着呵欠走了。 柳宁儿站在空无一人的大厅,不知自己是该前进还是后退,但是想想昨天看见的香料出进的马车,怕他们提前得到了风声,只能硬着头皮扶着楼梯走到了那间房间门口。 在门口就听见了元安吉的声音,似是刚刚才醒来,却还在和姑娘嬉笑。 “公子,我长得漂亮吗?”女子嬉笑着说 “竹叶姑娘当真是难得的美人,身上更是冰肌无骨,比长安城那些姑娘漂亮多了。”元安吉的声音也传来过来。 柳宁儿听见这些闺中蜜语不免有些脸红,想想准备离开,刚转过身就听见那个女子说 “前几日跟着你来的那个小姑娘,我还以为公子喜欢那种没长大的小女孩呢。” “她啊,脏兮兮的,怎么能和竹叶姑娘比呢。” 元安吉才勾着竹叶的下巴笑着说,就听见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门口站着满脸怒气的柳宁儿在狠狠的瞪着他。 元安吉还没有说话,柳宁儿就捂着眼睛大叫起来,元安吉这才发现自己只是穿了一件亵衣,胸膛还敞开着,赶紧把衣服拉上,走到捂着眼睛蹲在地上的柳宁儿旁边。 “你怎么来了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你这个臭流氓,我几天都找不见你,不来这里找你去哪里找你。”柳宁儿一听他的声音,想起刚才他取笑她的话语,气不打一处来,站起对着他大喊。 “这地方是你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该来的地方吗?”他的语气里面有些责备的意思。 正说着竹叶摇着细腰走了过来,她也只是穿了一件齐胸的肚兜,元安吉一看它这个样子赶紧把柳宁儿的眼睛捂上扔了出去,关上了大门。 这时候不少姑娘因为他们的争吵已经醒来,都穿着暴露的站在外面走廊上面窃窃私语,柳宁儿一下子脸红到了脖子根,想都不想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出去。 回到元吉酒肆,老娘去市集采买去了,她就一股脑冲进了厨房,想起了刚才被戏谑的场景更加生气,把一个萝卜放在菜板上面使劲剁了起来,无辜的萝卜在她的快刀之下不一会便成了碎丁丁。 “哟,看来以后是不能惹柳大厨了,会粉身碎骨的。”不知什么时候元安吉抱着手臂站在了厨房门口,笑着对柳宁儿说。 “哟,元大公子这么早就起来了,不是应该香床软枕的睡到日上三竿嘛。”柳宁儿低着头没看元安吉,直接把那些萝卜丁全部丢进了泔水桶。 元安吉想起了早上柳宁儿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哎呀,柳大厨,你别生气嘛,要找我你先去找长风就行了,怎么自己跑去了云裳阁里面,我不是怕污了你的眼才把你请出去的。” 柳宁儿刮了他一眼,从身上拿出了一块石头丢给了他,便提着泔水桶走向了鸡圈。 元安吉仔细看了那块石头,是素平镇特有的纹理鹅卵石,那么柳宁儿和他说的意思就是藏香料的地方在有这种石头的地方。 他笑着跑过去鸡圈却又立马被臭味熏开,站在院子里面扇着扇子朝着喂鸡的柳宁儿大声说他不认识路要叫她带他过去。 柳宁儿喂完鸡放下泔水桶走到他面前伸出了一只手,元安吉看着那只小手,虽然还算滑嫩但是因为经久的使用菜刀这些厨具已经有了些老茧,关键是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了上去。 这才摸上去柳宁儿就跳开指着他鼻子大骂流氓,元安吉这才反应过来柳宁儿的意思是要带他去必须要给钱,不是叫他牵他的手! 想明白以后,他笑了起来从袖子中拿出一块银子放在了桌子上面,她高兴的拿着银子进去里屋换衣服去了。 不多一会长风牵着两匹马来到了店门口,元安吉和柳宁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着这两匹马柳宁儿犯起了愁,想想还是走向了长风那边,可是还没有走过去就被提前上马的元安吉一把拉上了自己的那匹。 三个人这样大摇大摆的穿过了集市,走进了一家酒楼,进去买了些糕点又从后门溜了出去。 黑狗他们藏香料的地方在城外十里的一处山涧旁,躲在旁边的草丛里面观察,没有一刻钟便有好几张装满货物的马车出出进进。 柳宁儿一动不动的盯着山洞观察着,却在这时闻到了一股香味,转过去却看见元安吉躲在她背后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买来的糕点,看见柳宁儿发现吓得差点噎死。 柳宁儿高高的举起自己的拳头吓得元安吉一双眼睛圆圆的瞪着,却不想到她轻轻的落下拳头从他身上拿走了一块糕点,又蹲下去吃了起来。这个场景倒是憋笑了旁边的长风,元安吉面子上挂不下去直接一块糕点塞到了他嘴里。 正在这时元安吉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他看见了一张马车进去,马车上面挂着一面红色的旗帜很是显眼,但是却看不见旗帜有任何标识。 互相看一了一眼便悄悄爬下了山坡,躲到山洞外面的草丛里面望过去,门口戒备森严,柳宁儿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守卫是那天来抓他们的县衙侍卫,她望向了元安吉,元安吉也盯着那个人,估计也已经认了出来。 正门肯定是进不去的,这时候他们看见旁边窄窄的山路有两个人走了出来,和门口的那个侍卫交头接耳一会那个侍卫和其他一个门卫便顺着那条山路走了。 肯定进去还有别的路,元安吉给长风使了个颜色长风瞬间就不在了,元安吉就笑了笑继续等在原地。不多一会有个布谷鸟的声音响了起来,元安吉拍拍柳宁儿便往长风的方向走去,果然刚才那两个侍卫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外衣去到了长风手上。 元安吉给柳宁儿使了一个颜色,便丢给他一身衣服跑去一棵树后面换了那个侍卫的衣服,出来的时候还一直对着那衣服嫌弃的闻着,长风也来了,不知从哪里也扒了一身衣服,几个人换了他们的衣服便跟着两三个其他的人走进了山洞。 山洞里面很大,应该是有人找到了这个地方,刻意挖空出来的,虽然旁边有条山涧洞里面却一点潮湿感都没有,迎面吹来的风带着浓重的香料味道。 七拐八拐的几个人终于找到了刚才的那辆马车,元安吉左右环伺了一下便扯下了那块红布,上面竟然一个字都没有。 正在这时有人过来了,他们不能多想便把红布塞到怀里又沿着刚才的路走出了山洞。 第10章 蜜香香料(二) 回到元吉酒肆的时候正赶上晚饭时分,柳青莲一看见跑了一天的女儿回来正准备发火,却又看到了元安吉,立马推开柳宁儿笑着迎了上去,带他们去到了二楼的雅间。 下来的时候看见柳宁儿就揪着耳朵把她扔到了厨房,柳宁儿还没有时间感叹待遇的不公,怀里就收到了一堆店里伙计丢过来的点菜单子。 只得记上围裙开始张罗,不一会儿厨房里面就热火朝天,热气腾腾起来,全部都处理完的时候,老娘甩过来一张满满写满菜名的单子,刚准备发问就看见了单子写的二楼雅间,顿时心中发起了火,这么多菜估计又是那个元安吉在整他。可是没办法老娘一脸怒色的看着她只能像只小猫一样的赶紧去准备。 等到菜全部上齐的时候,柳宁儿已经累瘫了,刚准备坐下来喝口水,长风就过来请她去二楼。 一脸怒气的走了进去,看见正在大快朵颐的元安吉,大声喊了起来 “元大公子,您能找我有何事?是不是菜太少了,吃不饱今晚没力气喝花酒啊?” “我就是一天没吃东西饿了,一不小心就点了许多菜,后来才想起来你们元吉酒肆就你一个厨师,哎呀,真是对不起啦,让你辛苦了。”元安吉从菜里抬起头笑着说。 站在旁边的长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银锭子,柳宁儿刚准备说他们拿钱压人,想不到老娘不知从哪里跑了来,一把推开了柳宁儿,赶紧拿起了钱,还笑眯眯的端上来一碗番薯莲子糖水放到元安吉面前,元安吉一看这样更是笑得开心,赶紧拿起汤勺喝起了糖水,一边还赞叹老娘的手艺,老娘在旁边也是笑得眉眼都睁不开了。 等到糖水喝完了,元安吉就找了个借口差走了老娘,用眼神示意长风和柳宁儿坐在了旁边,拿出了那块红布。 红布看起来很是普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三个人研究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柳宁儿心灰意冷想到他们几个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拿到的线索竟然没有任何价值,随便就拿起桌子上面的一杯冷茶喝了起来。 元安吉看见她这个样子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用手托着腮帮笑嘻嘻的看着她。 “这样看着我干嘛啊?我累了没有精力给你做饭了,要吃请去别处。”柳宁儿一看他露出这种玩世不恭的表情就很特别讨厌。 “没有,我想告诉你你喝的这杯茶是我的。”他还是笑嘻嘻的说 噗!一口茶水吐了出来,柳宁儿赶紧拿起旁边的茶壶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像是元安吉有什么暗病怕被传染了一样。 可就在这是元安吉盯着桌上的红布出了神,看见他这个样子长风和柳宁儿也凑了过来,只见水迹在红布上面慢慢沁开,上面一点点的显现出了特殊的纹理。 元安吉一看见那个特殊的纹理赶紧把红布拿起来看,细想了一会便把红布塞进了怀里,这倒让柳宁儿很是费解。 原来这个特殊的标记是属于有通行文书的汇通号特有的,是为了防一般的小贼和抢劫的山匪的,汇通号所有的商品都有这个标记,要是小贼和山匪偷了抢了便是重罪,故很少有人得罪。 而这汇通号因为有外贸通商文书,现下和其他国家通商的大部分商品基本都经他们之手,现在分号遍布了整个国家。这也说明今天他们看见的马车上面的肯定也是经他们之手的货物,那就表明香料一定经他们之手运到边境素平镇的仓库,再转漕运进入长安。 元安吉想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汇通号这么大的商号每年进出的货物无数,现在把控的香料恐怕只是其中之一,那看来长安市面上正常流通的香料只是他们进货的十分之一,目的就是为了哄抬物价,高价之后必有购买着,然后黑市上便用这高价售出,既得了金钱还规避了正规售卖香料的税费,敢进行这种买卖,朝中没有高门朋友怎么可能如此明目张胆? 想到这里,元安吉知道黑狗只是这条线的末端,李平也只是协助看守这些贵重的香料,那么漕运?转卖?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柳宁儿看见他这个样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过身把刚才的茶杯换了一个给他轻轻的倒了一杯茶,他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喝了一口茶便恢复了正常的脸色嘻笑着对柳宁儿说: “丫头,去跑趟码头呗。” “跑你个大头鬼,我要是再不好好做菜,我老娘会扒了我的皮!”一看元安吉又露出了平时纨绔子弟的笑容,柳宁儿就没有好脸色的说到。 “有钱赚!”元安吉知道柳宁儿不好说话,只能拿钱压人。 “我说你这个公子哥,你出门是带了多少钱,到处撒,你可知道你这些天花在打听消息上面的钱够一个普通老百姓家庭几年的生活开销了。”柳宁儿见不得他的做派,忍不住指手画脚的教育起他来。 “几年?!我在长安。” “素平镇没有元相府!”柳宁儿听见他提长安也是一肚子的气。 “好啦好啦,好宁儿,我这一出门你们整个镇的人眼睛都在我身上,你就跑一趟啦,大不了你们休息几天,这几天租金我出了。”元安吉看柳宁儿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钱买不通只能开始撒娇讨好。 柳宁儿还想说什么,老娘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推开她走到元安吉旁边,还又摆下一盘糕点,笑嘻嘻的和他谈起了租金的事情。 老娘对他的感觉总是让柳宁儿有些费解,你说是为了钱吧,老娘看他的眼神总是像看自己的儿子,你说不是为了钱吧,她们从来没有出过素平镇,又怎么会见过这个纨绔子弟?你说是为了别的吧,老娘又不是怀春少女,见到一个小白脸就往上贴? 看着元安吉一句句玩笑的给老娘笑得前俯后仰,柳宁儿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悄悄的走了出去。 第11章 生辰之夜 一晃又是好几天没见到元安吉了,听说是直接住到了云裳阁竹叶那里,好多人都在传竹叶这次是傍上了高门大户了,那元三公子不仅出手大方,更是对竹叶百依百顺,在云裳阁的这段时间花出去的钱够买好几座大宅了。 柳宁儿今早刚去集市买菜回来就听见隔壁米店的老板娘站在酒肆门口和老娘说着,她走近的时候看见老娘的脸色从一开始的笑容变得阴沉起来。 看见她提着菜篮回来就一把拉她进了大门,狠狠的把门关上,倒惹得米店老板娘在门口大骂了几句。 “宁儿,听说你时常和那位元三公子一起出进,你可要记得娘说的话,元家是什么门第,不是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能高攀的,你以后可要和他走远点。”老娘刚关上门就似倒豆子一样的说了起来。 柳宁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听见老娘这么说估计是有人开始传她和元安吉的事情,脸马上就被呛红了。 “娘,那元安吉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对他有什么,再说我现在也只是帮他查点东西。” 柳青莲的心思宁儿不会知道,虽然表面上她说的义正言辞,含沙射影的说门不当户不对,其实自打她知道元安吉是元相府三公子的时候,就心里直打鼓,宁儿也是元辰的女儿,要是他们真的看对了眼,那这件事该怎么收场? 现在看看宁儿对他也不是过多的挂怀,只要自己坚决不允许,料想等安吉玩够了就会离开素平镇,以后两个人也就再也见不到面了。刚想好了计划,便换了笑脸摸着女儿的脸说: “今天是你的十六岁生辰,待会娘给你做几道好菜,女儿大了,我以后得给你好好相个人家才行。” 柳宁儿一听老娘说起来嫁人的事情,羞得满脸通红跑进去了厨房,坐在灶前的板凳上,心还在突突跳着,奇怪的是现在脑子里面怎么都是元安吉那厮的笑容和声音,怎么甩也甩不开。 老娘今天心情很好,中午的吃饭时间刚过,最后一桌客人刚走她便急吼吼的关了门,拖着女儿来到了街上,走进一家成衣铺给女人选了一件新衣,买了双新鞋,又去集市上买了两条鱼和一只下蛋两年的老鸭,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店里。 回到家里她就去忙活去了,柳宁儿杀了老鸭,正坐在院中给鱼刮鳞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又出现在了耳边。 “你怎么一刻不让人休息,没看见我们今天关门,不营业!”柳宁儿使劲一甩手中的鱼,水花溅了自己一脸。 “看见了。”元安吉靠着门框打着呵欠说。 “看见了还进来!这又不是你家!”柳宁儿擦完脸更是气愤,站了起来对着他大喊。 “我来找柳姨,不是来找你。”说着元安吉就想要大喊,柳宁儿赶紧冲上去捂上他的嘴。 “别乱认亲戚,这里没有你姨,去云裳阁吧,那里大姨小姨都有!”柳宁儿使劲捂着他的嘴,瞪着眼睛对他说。 元安吉看着他的样子像是吓得不敢说话,只是对着她使劲眨眼,柳宁儿一看就放开了手,谁想到才刚放手元安吉就大喊着跑到院子里面去了,气得柳宁儿使劲跺脚。 柳青莲听见元安吉的声音就笑着跑了出来,看见自己女儿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又冲上去使劲扭她的耳朵,现在倒成了元安吉站在旁边看柳宁儿的笑话。 “元公子,今日是宁儿的生辰,也是你的,就和我们一起在这里吃个便饭吧。”收拾完了宁儿,柳青莲走到了元安吉面前,还生怕自己的手弄脏了他的衣服,赶紧在围裙上面擦着。 “柳姨,你真神了,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元安吉一听惊异不已,记得好像自己从没有说过自己的生辰是何时啊,怎么这柳姨会知道。 柳青莲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找了个理由跑回了厨房忙活去了,院子里剩下了元安吉和一脸怒气的柳宁儿。 “喏!给你。”元安吉有些羞涩,故意不转过去看柳宁儿的脸,手上拿着一只简单素雅的珠钗。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柳宁儿一看那个珠钗款式简洁大方,但是上面挂着的那颗珍珠光泽饱满,应该值不少钱。 “我怎么知道你的生辰和我是同一天,这是我陪竹叶选首饰的时候看中的,想着你像个男人一样,应该有点女人的东西,所以买了送给你。”元安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阅人无数,竟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结巴起来。 “哦,原来是顺带买的。”柳宁儿眼中刚闪起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不要?不要我送给别人了。”元安吉看她那个样子故意想要逗他,把珠钗往袖子里面塞。 柳宁儿一看他要收起了,赶紧上前去抢,元安吉就是逗她不给,气得她站在他面前跳脚,就在她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他蹲下来把珠钗插在了她的头上。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厨房里面炒菜的柳青莲看在了眼里,看得出来元安吉对宁儿的在意不同于其他人,如果他们不是亲姐弟,他对宁儿好该是多好的事情,可是偏偏他们就是最不能相爱的那两个人啊。 可是这些事情不能说,只能期望这位小爷玩累赶紧回去长安,可是自己自打知道了她是亲生儿子,恨不得每天都给他做好吃,听他说话想让他走又不想让他走,她呆了很久。 晚饭的时候柳青莲做了一桌子好菜,加上长风刚好凑了一小桌,她一直给元安吉夹菜,而那厮也是吃的满嘴流油,柳宁儿只能气得在旁边一直扒拉白米饭。 最后一道菜是老娘的拿手好菜,八宝老鸭汤,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元安吉愣了一下,听父亲说过曾经去世的一位姨娘最擅长做这道菜,后来请了很多厨子都再也做不出来那个味道,现在偶然间竟然让他遇见了会做这道菜的人。 “怎么了?不好吃吗?”柳青莲看着他对着汤碗发呆,不禁问道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我的父亲,他说我原本有位姨娘,这道菜做的特别好,巧的是和您同姓。” “同姓的人多了,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精贵的菜色,会做的人很多啊。”柳青莲想起了元辰,赶紧绕开了话题。 “对了,元公子听闻您是府中老三?” “嗯,在下还有两位哥哥,一个姐姐,听说是还有一个和我同日出生的姐姐,就是刚才我说的姨娘所生,但是他们故去了。”元安吉接着话说了起来。 “也是和我们同一天生辰?”柳宁儿在旁边听得起兴赶紧接上了话。 “那你母亲对你好吗?”柳青莲没有看柳宁儿,只是满眼慈爱的看着元安吉继续说。 “我母亲常年在佛疼念经,谈不上好或者不好,我孩童时候大约都是奶娘带大的。”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再想起了柳青莲和柳宁儿,虽然常常打打闹闹,但是温情满溢,不像是自己的母亲,想着想着竟然有些难受,眼睛里面泛起了雾气。 柳青莲心中很是心疼,自己的儿子被陈氏抢了去,却又不好好对待,忍不住竟然把手伸出去摸上了元安吉的脸颊。 这一下倒是让元安吉吓了一跳,从小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为何在她摸上自己脸颊的时候感受到了像是母亲一般的温暖。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后来柳青莲恢复了正常,元安吉也恢复了正常,又开始嘻嘻哈哈起来,这倒是让旁边的长风和柳宁儿满脸诧异。 晚饭过后,柳宁儿换上了今天买的新衣,梳了一个飞云髻,戴上了元安吉送的珠钗,走出去的时候元安吉和长风已经在等着她了,而他看见她精心打扮了自己,竟然看呆了。 宁儿走过去元安吉就递给她一盏莲花灯,带着她到了河边。两个人的荷花灯都放了出去,柳宁儿双手合十认真许起了愿望。 “你许了什么愿望?”元安吉看着她虔诚的样子,给她脑门上门狠狠的敲了一下。 “早日嫁个如意郎君,不行吗?”柳宁儿撅起嘴摸着额头生气的对着元安吉说。 元安吉愣了一下,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和自己相处了这么多天的时间,他早已经看她不似一开始般的嫌弃,甚至还有些亲近之感,可是当她这样说的时候为什么心中有点难过。 “就你长这样,谁会瞎了眼要你啊?”一瞬间他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说 “元安吉,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会看上你这个纨绔子弟!”说完追着跑走的元安吉去了。 第12章 宁儿相亲 这几日柳青莲反复的想了很多,尤其是看着元安吉和宁儿在一起的时候更是紧张,生怕他们之间生了情,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岂不是收不了场。 看着在厨房里面忙出忙进的宁儿,只能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只能狠狠心断了她和元安吉之间的念想。 把自己收拾妥当交代了一下出了门,直奔城西的赵媒婆家,把柳宁儿的生辰八字和自己准备好的一些糕点水果放下以后又急急的跑回了店里。 直到第三天,赵媒婆摇着水桶一般的粗腰,甩着手帕走进了店里,柳青莲赶紧迎了上去,给她倒了杯茶。 “青莲啊,你真是命好,前天才把宁儿的生辰八字给了我,我这就给你相了一个好人家,是城东私塾的张先生的独子,今年十八,和宁儿八字可相当合适啊。”赵媒婆喝了一口茶水,喜笑颜开的说了起来。 “张先生家啊,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我家宁儿粗鄙,不知道他们家是否看得上?”柳青莲悄悄的面向那边厨房忙碌的柳宁儿,她的脸上因为热气闷了一头汗,头发也乱七八糟的,实在是形象不好。 “我告诉他们了嘛,宁儿啊虽然是性格活泼了一些,但是模样清秀,干活利落,一开始张先生是有点不同意的,觉得他们自己是书香门第,却不知那张公子一听是你们家的宁儿,立马就同意了,所以说啊,青莲不用着急,两个孩子有缘分啊。” 赵媒婆一股子的夸奖那个张公子多好多好,那声音大得柳宁儿都听得清清楚楚,扔下锅铲,气冲冲的跑了进来,大声的说:“什么张公子,李公子的,我都不嫁!” “宁儿,你说什么傻话,女儿大了肯定是要嫁人的,这张先生家。。。”柳青莲知道自己女儿那个脾气,赶紧站起来拉着她说 “我不管,我说了不嫁就不嫁!”柳宁儿叉着腰,恶狠狠的盯着赵媒婆,这泼皮丫头的美名是整个素平镇都知道,她可不敢惹,赶紧找个由头溜了出去。 “宁儿!”柳青莲一看赵媒婆吓得跑了出去,生气的对着柳宁儿喊了起来。 看着老娘这个样子,柳宁儿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就没有了,软塌塌的眼神看着老娘。 “宁儿,你长大了终究都是要嫁人的,娘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再说我们这个店年年房租见涨,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你总不能一辈子耗在这里!所以这张公子你见也要见,不见也要见!”柳青莲一生气就差点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见!必须见!”不知什么时候元安吉站到了门口,笑嘻嘻的接着话说了起来。 “我和我娘说话,关你什么事啊?”柳宁儿对老娘是千依百顺,但是对元安吉就不是这个态度了,立马气焰高涨了起来。 “柳姨,你放心,这个张公子我一定压着她去见,但是眼下我饿了想吃您做的菜了。”元安吉知道在气势这方面自己是比不过柳宁儿的,赶紧转投向了柳青莲那边。 柳青莲就是吃元安吉的这一套,他一撒娇她就立马服帖,高兴的去了厨房,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哎,别生气啊,我是在帮你呢。”元安吉用手肘撞了撞因为生气转过去的柳宁儿。 “谁信啊,你元三公子会有这样的好心?”柳宁儿转过来一脸嘲讽的说。 “我不是帮你先把你娘这边给解决了,以后。。。”元安吉在柳宁儿耳边开始窃窃私语,柳宁儿的脸慢慢的笑了起来。 相亲的日子定了下来,就在第二天的下午,要去天香茶苑的包间,中午时分元安吉来蹭了一顿饭,刚吃完就哄着柳青莲去休息,自己带着柳宁儿去相亲了。 先带着她去了镇上的成衣店,选了一身淡绿色的云锦绣花长裙配上同色的大袖衫,待柳宁儿换完新衣走到元安吉的面前时,他看着她竟然发了楞。 这个颜色配上柳宁儿如同是春天的绿风一般,生机盎然的气息扑了他一脸,头上再插上他送给她的那支珍珠发簪,越发美丽。 柳宁儿走在前面,长风一把拉过了元安吉,戏谑的说道 “公子,你明明就不想人家去相亲,怎么还花钱给她装扮上了?” “你懂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是不愿意人家去相亲了!就她那个样子不给她好好打扮一下怎么拿得出手见人。”元安吉一听长风的话竟然还有点脸红,只能拿折扇敲在了他的额头上。 天香茶苑的包间里,张公子已经在等着了,看见如此美丽的柳宁儿,竟然一时呆住了,手脚都不知道放到哪里。 柳宁儿才不管什么呢,直接坐下来拿着张公子面前的那杯茶喝了起来,然后一边喝还一边把脚踩在的凳子上面。 “我先说啊,嫁给你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娘年纪大了,所以这个彩礼嘛得好好商量一下。”柳宁儿抓起了桌上的糕点就一个一个的往嘴里塞。 “这个我都知道,只要我家能负担得起就没有问题,我也想过了要是柳小姐愿意嫁给我,就把柳伯母接到我家一起生活。”张公子的脸上有些绯红的说。 这倒是让在隔壁包间偷听的元安吉大为鬼火,原本以为那教书张的儿子一定是榆木脑袋,一脑子都是之乎者也,叫柳宁儿表现得粗俗一些定会把他吓走再也不提此事,可是现在看来他早就知道柳宁儿的行为乖张,听他那个口气不仅不介意还似乎想要尽早娶她。 柳宁儿心中也是咯噔一声,按照元安吉教的那些却是一点用都没有,这下可怎么办呢?要不喊个天文数字吓走他,刚准备开口,却见那张公子满脸羞红的说 “其实我早就见过柳小姐了,那时候你在城外采药的时候救了爬山崴到脚的我,虽然时间有点久了,我还是记忆深刻。” 柳宁儿听他这么一说便赶紧在脑子里面回忆,好像确实几年前去山上采花蓼草的时候救过一个脚受伤的男子,想不到就是对面的张公子。 她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门一下子被人推开了,两个人赶紧望向门外,竟然是怒气冲冲的元安吉。 他摇着扇子走了进来,自顾自的坐了下来,随即放下扇子拉起了柳宁儿的手,含情脉脉的对着她说: “宁儿,你就算不愿意随我回去长安做我的夫人,但是也不能这么快忘记了你我之间的情意,趁着我不在就出来相亲,难道我就这样不得你欢心吗?你当真要辜负我的一片深情?”此番情真意切的话还真的骗了自己,元安吉赶紧擦了擦眼角要滴下来的眼泪。 这一幕让柳宁儿和张公子都愣住了,柳宁儿被他掌心的温暖麻痹了,忘记了要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 还好张公子反应快,见到元三公子的表白很是窘迫,赶紧站了起来夺门而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被长风用剑挡住了。 “张公子,你也知道那是元三公子,可不要随便出去乱说,当心惹来杀身之祸啊。”说完长风丢给了他一包银子,他拿着银子赶紧灰溜溜的走了。 他刚离开茶苑,元安吉就把柳宁儿的手一丢,重重的摔到了桌子上,柳宁儿被痛的清醒了,看着眼前又在拿手帕擦手的人,恨得大声骂了起来: “元安吉,你是不是疯了,这样一搞全镇都知道了,以后我还要不要做人啊?” “他不会说的,我们公子已经给了他封口费,他要是随便说了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长风走了进来对着元安吉行了礼,再转过来对柳宁儿说。 “这么说?”柳宁儿一听长风的话深感一些愧疚。 “说什么?你说你不愿意嫁,我就只能帮你,结果人家三言两语就差点打动了你那不值钱的真心,我要是不出来,你怕是现在已经和人家商量礼金多少了。”元安吉气愤的丢下手帕对着柳宁儿说。 “天天都说我的钱不值钱,到最后还不是我拿钱给你解决的,还枉本公子帮你做场戏,我要不是想着还要你帮我查案,我才懒得管你!”说完元安吉气愤的站了起来走了。 自己为什么会气愤,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柳宁儿来相亲?还是听见人家张公子的表白的时候柳宁儿差点动摇的真心?反正就是生气,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要被别人抢走一样的感觉。 这段相亲因为张公子的退出而结束了,大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他说是不太合适,柳青莲知道自己的女人泼皮无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可谁又知这是元安吉自己的小私心作祟搅黄的呢。 第13章 码头故事(一) 柳宁儿的相亲黄了,镇上的人家虽然不知道是因为元安吉的关系,但是或多或少见识过宁儿和元三公子走得极近,所以不管柳青莲再怎么求爷爷告奶奶也没有人家愿意和宁儿相亲见面了,事到如此,柳青莲再怎么努力也不能通过把宁儿嫁出去这招阻止他们的相交了,只是每天求神希望这元安吉赶紧玩腻了回去长安。 这天趁着柳青莲出去采买的机会,元安吉又带着柳宁儿跑了出来,来到了素平镇的码头,躲在旁边的茶馆里面仔细的观察着。 素平镇是国内漕运的终点,再往外就是边境,占了这个地理优势,素平镇的码头兴衰不减,人来人往,货进货出,很是热闹。 一艘船靠了岸,马上就有很多工人走上船只搬货,看见船身上面的标识,元安吉立马用眼神示意长风,长风便赶紧趁着人多混上了货船。 那艘船就是汇通号交易货物的货船,虽然表面看上去就是一些寻常的货品,但是经过蜜香香料前段时间的调查,元安吉可以肯定上面一定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长风就飘了回来,在元安吉的耳边耳语一阵,元安吉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他从怀中拿出刚刚从李平书房偷出来的货物清单,上面可见今年汇通号从波斯进货了蜜香香料只有十箱,前面八箱都已经送进了长安售卖,现在账面上面只有两箱正规渠道的进货量。 “你确定?”看完货物清单以后他转过去问长风,长风对着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丫头,混到船上去。长风的脸太熟,恐怕有人认得。”他严肃的对着旁边的柳宁儿说。 “啊,怎么又是我?”柳宁儿有些不满的说 “谁叫你长得不像女人啊,就算穿身船工的衣服也没人认得出来,我这么贵气别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元安吉又从下往上打量了一下宁儿,不屑的说着。 柳宁儿狠狠的刮了他一眼,接过长风手上的船工服装躲进里间换了衣服,趁着人多悄悄混进了船上。 一路上她低着头,跟着杂役悄悄的混进了船舱,船舱里面是诸多种的货物,但是她也不傻,虽然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但是凭借敏锐的嗅觉,她闻到了香料的味道,细数一下大约有十几个箱子有这种味道,在有味道的箱子上面都悄悄用小刀划了一个十字叉叉并且每个箱子都丢进去一个元安吉给她的小袋子,做完后又趁着人多悄悄的混下了船只,回到了茶馆。 “多少?”一见到元安吉就听见他着急的问道。 “我不敢多待,看着是有十多箱,我都做了记号,你给我的东西也都放进去了。”柳宁儿想起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的说。 “长风,去县衙请李平过来,顺便。。。。”他转过去对着长风耳语,听完以后长风应声出去了。 “我们干什么?”柳宁儿看着长风出去很是着急的说着。 “等!”元安吉就淡淡的回了一个字,继续盯着码头上面的船只,柳宁儿看他那个样子也只好坐在旁边望着那边的码头。 过了一会儿,突然来了一张小船,几个人跳上大船趁着无人把那些箱子都赶紧搬上了小船迅速开走了,看到这一幕元安吉一直蹦着的脸露出了似有若无的笑容。 傍晚时候李平带着一队人马来到码头,截住了还在下货的船只,码头上所有的工人都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 元安吉看到这一幕便带着柳宁儿走出了茶馆来到李平旁边,那个背对着他们仗势的李平正在大声叱责工人和老板,要求士兵严查,柳宁儿看见船只工长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正在趁人不注意悄悄擦拭着。 “李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元安吉摇着扇子从上面走了下来,一看是元安吉,李平的气焰瞬间小了不少。 “三公子,您怎么到码头来了?下官是接到有人举报,说是通过官府允许通行的商船私运货品,特前来检查。”李平一边作揖一边回答。 看着李平在元安吉面前的小人做派,柳宁儿心里有一百个得意,平时这个作威作福的狗官欺负了不少老百姓,但是在元安吉的身份面前却低得像是丞相府的一只看门狗一般,虽然她不喜欢元安吉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这个时候身份确实好用。 “哦,是吗?竟敢在李大人的地盘上搞这些走私偷税的事情,李大人你可要好好查查啊。”元安吉还是戏谑的对着李平说。 “是是是,三公子说得对,你们赶紧上船一箱一箱的给我查!”听到李平的命令下面的人赶紧上船将所有货物都抬了出来。 里面当然是没有什么走私货品的,正当李平得意的时候, 柳宁儿大声叫了起来: “怎么可能没有啊?我明明在上面看到了装香料的箱子,还做了记号!”柳宁儿一着急冲到那些箱子旁边一箱一箱的搬开来看,果真那些箱子没有一个她做的记号,现在也闻不到蜜香的味道。 “你这泼皮丫头从哪里来的?!敢在本官面前撒野,来人给我拿下!”李平一看柳宁儿什么也没有找到便又来了气势,大声喊了人过来抓柳宁儿。 “慢着,李大人这丫头是我安排的人,您要发落是不是要先问下我啊?”元安吉摇着扇子笑着对李平说。 网已经都撒好了,先是抓了黑狗,找到了藏香料的地方,从哪些香料上面发现了汇通号的标记,顺着汇通号的货船找到了船上的香料,柳宁儿做好了记号的箱子悉数被小船运走了,那么说明长风去县衙报信的时候李平知会了货主,那么从时间上来看那批香料应该暂时找不到藏身的地方,肯定是先送去给了货主或者是有关联的人,且那个藏香料的山洞现在已经被长风安排的人严密的守着,那么现在就只需要收网了。 “三公子,这确实是谎报啊,您看这些货品都登记在册,没有走私的物件啊。”李平说着还从怀里拿出了官府的登记册一样一样的清点着。 “哎呀,这一边是李大人,一边是臭丫头,我该相信哪边呢?算了,既然丫头一口咬定我也不好明着偏袒,就叫那些货物自己出来吧。”元安吉还是笑着说,并且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和交给柳宁儿的那些一模一样,长风不知从哪里牵来一只狼狗,把袋子给它闻了闻,那狼狗便拖着长风跑了出去,其他人也只好跟了上去。 第14章 码头故事(二) 狼狗带着一群人一路小跑,一直跑出素平镇,在漕运的下一个码头的一艘大船旁边停了下来。 大船上面的人正在往码头上面卸货,柳宁儿一眼就看出了她标记的那些箱子,便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 李平想要上前拦住她,却被长风用剑挡住了,柳宁儿对着那些箱子一个个仔细检查,都找了她用小刀划的十字叉叉,高兴的笑了起来,对着元安吉大叫着。 正在这时一群持刀的人冲了过来,把所有人围个水泄不通,走过了一个身着绸缎长衫的男子,对着他们说道: “什么人!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货物,敢随便截我们汇通号的货品,是吃了豹子胆了?” “既然是汇通号,闻名国内的货商大家,那怎么敢做吃里扒外的勾当,你可知道走私商品违反我朝商贾律法?!”元安吉摇着扇子厉色的说道。 “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汇通号的事情,你可知道我们是受转运使大人的指示办的事。”那男子仍然得意的说,当然是有些得意忘形,没有看到旁边李平一直在悄悄朝他摆手。 “我是什么人?李大人就麻烦你告诉这位我是什么人。”元安吉笑了笑转过去对一头大汗的李平轻蔑的说道。 “王贵福,你真是瞎了眼,这是元相三公子,你不不认识就算了,还在这里口出狂言污蔑转运使大人!来人!王贵福走私蜜香,违反我朝律法,给我拿下!”李平知道元安吉不会善罢甘休,便准备拿下王贵福顶罪。 元安吉又不傻看得出来李平的意思,长风直接拔出了剑挡在了李平的脖子上,元安吉便笑了笑说 “李大人,箱子都没有打开,你怎么知道这走私的货品是蜜香?当真是有真才能的人啊。” “这。”李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元安吉看见他那个样子不免再次轻蔑的笑了起来。 “去,把箱子给我打开!”不知何时元安吉的暗影随从早已经站满了空地,几个人上去把箱子全部打开,顿时间蜜香的独特香气弥漫了整个码头。原来元安吉叫柳宁儿放进去的小袋子里面装的鹿肉干,为的就是让狼狗寻味找到这些箱子。 这时长风丢过来一个人,一见到李平便开始大哭,李平看见了黑狗知道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败露,哆哆嗦嗦的跪了下来。 “李平,你纵容黑狗欺行霸市,辱没百姓,私设赌坊,还和汇通号一起私贩香料,你可知道按照我朝律法,该判何刑?”元安吉的声音严厉而寒冷,说着还将那本记账本丢在了李平的脸上。 李平吓得尿了一地,跪在元安吉前面再也不敢言语。 “都给我抓起来,送到转运使梁启明府衙!”元安吉一甩袖子走出了人堆,柳宁儿也赶紧跟了上去。 “元安吉,想不到你竟然猜得到他们会偷偷转运香料,真是神了!”柳宁儿因为刚刚元安吉的查办李平的举动心中大快,忍不住第一次夸奖起了元安吉。 但是元安吉没有接话,只是一个人静静的看着远方的河流,脸上写满了肃穆和怅然。 “你怎么了?这次我们查的李平人赃俱获,你不高兴吗?”她走到他身后轻轻的问道。 “丫头,一个李平怎么能做这么大的买卖,杀了他又会有千千万万个李平站起来,又怎么杀得过来?”他转过来对着她说,不经意间帮她理了理因为水面的风吹乱的头发。 “你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你娘还在等着你回家。” “怎么,你不要我了?”每次他叫柳宁儿的时候她心里都特别厌恶,可是这次他要她回家了,怎么心中又觉得那么不舍。 元安吉的心中又何尝不难受,一是感叹官场和黑暗,二是李平这种小角色犯了事最多也是顶包的,不会有人管他,但是再往后面查只怕牵连的大鱼更多,也就意味着更危险,他怎么忍心把柳宁儿牵扯进来。 正在想着的时候,长风过来了,说是人和货都已经压上了船只,现在要出发去转运使府衙了。 元安吉只是轻轻怕了拍柳宁儿的头,没有说话就跟着长风走上了船头。 船只刚准备出发,站着码头上面的柳宁儿心中多了一种难以言述的感觉,望着在船头上也死死望着她的元安吉,突然很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元安吉了,想都没想直接跳下了河里,趁着船还没有离开码头很远,涉水走了过去。 站在船头的元安吉看见柳宁儿跳下了码头朝着船走过来,自己也赶紧跳了下去,接过她的手,把她扶上了船,自己也浑身湿透的爬了上去。 “你是不是疯了?!叫你回去素平镇,还跟着来做什么?!要是再晚一点你可能会被淹死,知不知道?!”元安吉第一次红着眼睛对着柳宁儿大喊,看见如此的元安吉柳宁儿吓得浑身湿漉漉的却又一动不敢动。 心中有些不忍,元安吉接过长风递过来的披风裹在了她瘦弱的身上,安排一个人去元吉酒肆通知柳青莲,然后一把把柳宁儿抱了起来走进了船舱。 等她换好了衣服,元安吉拿过一条毛巾给她擦着头发,柳宁儿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仍然在瑟瑟发抖。 “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大声说话,只是你这个丫头胆子太大,就不知道怕吗?”元安吉放下毛巾,轻轻的对着她说,只是眼神却不敢直视这个女孩。 “是你说的,要我和你一起拔个大瓜,怎么现在就不要我了?”柳宁儿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睛里面都是泪水,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元安吉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委屈感染到了他,更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早已经有了这个女孩,看见她这个样子的实在没有忍住轻轻抱住了她。 在他温暖的怀里,柳宁儿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就像是不管她做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他总是会在她身后笑嘻嘻的陪着她,终于是放声大哭了起来。 而这个哭泣不知道是因为害怕他的离开还是高兴他不顾自己跳进河中拉她。 夜色深沉了,船只还在运河中航行,元安吉刚刚安抚了柳宁儿睡下,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走到甲板上面吹风,长风走了过来,在背后轻轻的说道 “公子,已经通知了柳姑娘的娘亲。” “通知了就行,切忌此行危险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元安吉想起了码头上她小小的身影跳入河中的样子,不免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群黑衣人冲上了船只,和随从侍卫短兵相接,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他们手持长刀见人就砍,不多一会随从倒下了大半,元安吉和长风听见动静也加入了打斗的人群。 迷迷糊糊中柳宁儿听见了有人打斗的声音,起来却不见元安吉,心中着实担心,赶紧起身连外套都没有穿就出了船舱。 一推门一个靠在门上的尸体倒了下来,吓得柳宁儿大叫起来,她的叫声吸引了杀手的注意,几个人朝他这边赶来。 元安吉一看杀手过去了柳宁儿那边也不顾危险冲了过去,在一个杀手的刀正要落在她身上的时候,一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柳宁儿看见这样的阵仗吓得倒在了地上,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元安吉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用自己的身份挡在她的前面,只见他一个人一把剑却砍倒了涌过来的许多人。 一个杀手瞅准了一个时机朝柳宁儿砍去,元安吉一个侧身挡住了她的刀,却又不慎被另外一个杀手用刀在腹部划了一刀,顿时一身白衣红了一片。 忍住痛还是将涌进船舱的杀手打了出去,却又因为受伤显得笨拙接连又被砍了几刀,终于没有忍住,脚步开始踉跄,没有站稳掉下了船身,在沉入冰冷的河水之前他看见柳宁儿瘦弱的身体也跟着他跳进了河里。 这个傻丫头,怎么就是不听话?! 第15章 养伤的那几天 元安吉的梦中很是混乱,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被父亲逼着抄写书本,跑去找母亲哭诉,却只是见到母亲冷漠的背影和兄长的嘲笑。 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到了脸上,想要起身却觉得腹背都疼痛得很,不由得轻呼出声。 门开了柳宁儿端着一个脸盘走了进来,看见元安吉醒了就赶紧放下手上的脸盘跑了过来。 “元安吉,你怎么样?别动,你身上有伤。”她着急的打开元安吉的外套,上面裹着伤口的纱布又沁出了鲜红的血迹。 “叫你别乱动,你看伤口又裂开了。”柳宁儿心疼的合上他的衣服,心疼的说。 “丫头,是你救了我?”元安吉被柳宁儿扶着躺下,虚弱的笑了笑问。 “是啊,那天你被杀手伤了掉进运河里,我跳下河救的你,后来河水把我们冲到这个小村庄了,被打渔的老伯一家救了,你整整睡了三天。”柳宁儿扶他躺下,心疼埋怨的说道。 “丫头,你会游水?”他脸上露出的诧异的神色。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会。”柳宁儿没有看他只是站起来去放下的脸盆边扭了一块毛巾。 “那你那天?” “我又没有叫你救我,是你自己跑下来拉我上去船上的,后来又大骂我一顿,我根本没有时间告诉你我会游水啊。”柳宁儿拿着毛巾走了过来,帮他擦起了脸庞。 “臭丫头!你这样还让我好生担心。”元安吉忍着疼痛虚弱的挤出了一个顽皮的笑容。 可谁知柳宁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的看着他,眼睛里面含满了泪水,没有忍住滴落了好几滴眼泪在他的手上。 “以后不准这样了,你好歹是元相府的三公子,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丫头,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拼死护我了,听到没有?!”她抬起头看着她,眼睛因为强憋泪水显得通红。 “傻丫头,在我眼里你很重要。”他笑着说道。 柳宁儿刚好擦拭到他的胸口,听见他这么一说手中的动作愣住了,又马上使劲在他胸口按了一下,疼得他惊呼起来。 “你就得意吧,让你记得这个疼,以后还敢不敢?!” “我就知道你这个臭丫头没有安什么好心,我救了你,你还这样对我,我没有被那些杀手砍死倒被你按死了。”元安吉因为柳宁儿刚才的动作有些生气的说道。 正在这时,一位老汉端着一碗稀粥走了进来,看见元安吉醒了,高兴的加快了步伐。 “哎呀,公子你终于醒了,救你的时候你满身都是血,我以为你要挺不过来了,现在好了你终于醒了,不然你夫人眼睛都要哭瞎了。”老汉兴奋的说道,但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元安吉和柳宁儿是什么关系,只是看见他们两个人都倒在河滩上,看着都昏迷的他们却十指交缠,自己就认定他们是一对小夫妻。 柳宁儿想要说什么,却被元安吉拉着手紧紧的捏了一下,便不再做声了,待老汉出去,她才娇嗔的说道 “你为什么不让我说我们不是什么夫妻。” “那我昏迷的这几天你有的是机会解释怎么不说,非要哭得人家以为你要成寡妇了却又想说了?”元安吉又拿出了他惯用的那套口气说道。 “我,我怕别人知道以后,那些杀手还会再来,便没有说。”柳宁儿低着头委屈的说。 脑门上吃了一个爆栗,柳宁儿生气的站了起来,对着元安吉想要发火,却听见他说: “还行,跟着我脑子是变聪明一些了,不枉我这老师做得差点命都没了。” 听见他这么说,柳宁儿没绷住笑了起来,这家伙看来是挺过这关了,会开玩笑了。 这是距离素平镇几十里的一个小渔村,总共也就几户人家都是靠打渔为生,救他们的老汉姓张,家中还有一个常年卧病的老妇人,生活很是艰苦,却在见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施以援手,还把家中仅有的一点余粮给他熬粥喝。还好元安吉自小练武,身体素质不错,没有几天便可以下床行走了。 这天柳宁儿去了最近的一个小集市买创伤药去了,老汉也去了集市卖鱼了,家中只剩下了元安吉和生病的大娘。 “大娘,您这是怎么了?”看着她躺在竹椅上一动也不能动,元安吉走到面前轻轻的问道。 在大娘断断续续的谈话中,元安吉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当年张大爷和大娘成亲以后本来小日子挺好,一个织布一个打渔,就在她刚刚坏了身孕的时候却被来收捐税的县令看中强行拉去府衙奸污了,害得她流产大出血,县令一看怕了便叫人将她丢弃出来,为了清白她从悬崖下跳下却没有死成,最后是张大爷抱着她要一起死来威胁,她才同意继续活下去,到现在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十多年了,要是他们的孩子还在世的话,也和元安吉差不多大了。 看着大娘全身都不能动,眼睛里面还在不停的流泪时,元安吉想起了那些狗官,使劲攥起了拳头,攥的青筋暴露。 就在这时张大爷和柳宁儿一起回来了,今天打的鱼新鲜多卖了几文钱,大爷很是高兴刚准备进厨房去做饭,柳宁儿拦住了他,自己进去开始生火做饭。 元安吉也跟着进了厨房,仔细的盯着她看了一遍,然后对着她严肃的说: “我送你的珠钗呢?那日你上船的时候不是带着吗?”看见她没有好好保管自己送的东西,元安吉就有点生气。 “卖了!”柳宁儿没有看他低头烧火很淡然的回答到。 “什么卖了?!”他一听见就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柳宁儿赶紧站起来捂住了他的嘴。 “你看看人家张大爷家什么条件,救了我们不说,这几日我们都白吃白喝的在这里混着,我今天看见米缸都没有一粒米了,你还要天天用伤药,我不去卖了是不是把你治好然后把人家老两口逼死啊?!”柳宁儿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元安吉教训了他一顿,他只能眨巴眼睛表明自己知道,柳宁儿才放开了她的手。 “那你卖别的东西啊,那个珠钗是我。。。”他瞬间变成小可爱委屈的低着头说道。 “元大公子,我家条件也就是比张大爷家好一点点了,身上的那点钱也被河水冲走了,你看看我浑身上下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卖?” “那以后我还给你十个,不!一百个,把你的头插满。” “不用了,卖都卖了,可能我命中和那么贵重的东西无缘吧,你还是留着送你那些红颜知己吧。”说完柳宁儿用手撞开元安吉做饭去了。 第16章 芦苇丛里的那一吻 傍晚的时候他们几个像是一家人一样坐在桌边吃饭,柳宁儿的手艺着实精湛,一条没人买的死鱼都被她做的香气弥漫。 她盛了一碗鱼汤放在了大娘面前,一碗递给了大爷,一碗放在了元安吉面前,好几天清汤寡水的白粥让元安吉在闻见鱼汤香味的时候口水直流,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等到一碗喝完才发现一盆鱼汤就盛出来三晚,而柳宁儿只是喝了点白粥吃了点小咸菜,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却在心中涌出来一些心疼。 等到大爷大娘都睡下了,元安吉走到呆坐在院子里面的柳宁儿旁边,不好意思的递过去一把匕首给她。 “这是干嘛?我好心救你你要杀我?!”柳宁儿一看见匕首立马跳得八丈远,指着元安吉怒气满满的说道。 “你脑子进水没晒干啊,我的钱袋也冲走了,就剩下靴子里面的这把匕首,你明天也拿去卖了吧,好歹换点钱买点肉,我喝不下清粥白菜了。”他举着那把匕首满脸羞红的对着柳宁儿说。 柳宁儿接过匕首仔细看着,匕首一看就非凡品,单是刀鞘上面镶嵌的宝石就价值连城,扒开刀上的光芒就闪得人睁不开眼。也足见张大爷的善良,他救他们的时候一定见过,但是却原封不动的放在他身边。 “这匕首很值钱吧?”柳宁儿合上刀鞘,挑起眉毛对他说。 “嗯,这是我七岁生辰时候我爹送我的礼物,这么多年他也就是那年陪我过过生辰。”他坐在她旁边,脸上没有了平时的顽皮,多了一些惆怅。 “那你收起来吧,那簪子还算值钱,我留了一些你的药钱和我们回去的盘缠,剩下的到时候都留给张大爷他们就行了。”柳宁儿把匕首递回给他,也挑起眉头对着他笑了起来。 他没有接,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此刻的她一身粗布衣服,头上也没有任何装饰,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眼睛亮过天上的月亮。 元安吉没有忍住,慢慢的把自己的脸凑向了她,可是这个小丫头完全没有理解花前月下的意境,想起了厨房里的东西,站起了走了,元安吉凑过去的脸差点一个踉跄趴了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张大爷就打渔回来了,柳宁儿看他年纪大了坚持帮他去集市上面卖鱼,元安吉虽然因为昨夜自己的糗事还有点生气,但是又不放心叫她一个人去,只得屁颠屁颠的跟着她去了集市。 集市很小,只有几户买菜买鱼的摊子,柳宁儿才一摆开摊子就卖力的吆喝起来,这时有几位妇人过来挑鱼,正忙不开交想叫元安吉帮忙的时候,转过去却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原来他嫌弃鱼的腥臭,捂着鼻子跑到了离摊子一丈远的地方躲着,还嫌弃的眼神看着柳宁儿。 一看他这个纨绔子弟的作风又出来了,柳宁儿气不打一处来,过去学着老娘的手法,揪着他的耳朵来到了摊子前。 那几个妇人一看见元安吉清秀帅气的面容都忍不住惊呼起来,干脆鱼也不买了,都对着元安吉窃窃私语起来。 元安吉竖着耳朵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很是得意,便不再忌讳鱼腥味,大声的对着那些妇人说 “姐姐们,今日我和我妹妹来卖鱼,新鲜打上来的,买一条回去煲汤吧,强身健体,保证你夫君今晚喝了鱼汤很卖力哦。” 果然人之初,食色性也,那些妇人一见元安吉细皮嫩肉的公子做派,也顾不得自己嫁人的事实,争先恐后的买起了鱼,那场面和柳宁儿自己卖的时候大相径庭,有几位还偷偷摸了元安吉的手,兴奋得叫了起来。 不多一会儿鱼就全部都卖完了,元安吉得意得朝柳宁儿抛了一个媚眼,戏谑的笑了起来。 今天的鱼在元安吉搭配色相的情况下很早就卖完了,比平时多赚了一两银子,让柳宁儿高兴得和什么一样,拉着自己的招牌大摇大摆的从人群中走回去。 买了大米,蔬菜和一小块肉回到了张大爷家,张大爷也高兴得不行,说是还要去河滩边收一下抓螃蟹的笼子。 一听见螃蟹元安吉的眼睛就开始放光,死活也要跟着去,柳宁儿本来怕河滩的风再给他吹病了,但是那家伙扭起来和牛一样,只得给张大娘摆了一壶茶水也跟着出来了。 河滩长满了比人高许多的芦苇,大爷轻车熟路一会就钻进芦苇中找不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在芦苇中穿行。 一个不小心,一片芦苇的叶子划伤了柳宁儿的手,她受痛叫了起来,元安吉赶紧跑了过来抓起了她的手用手帕擦干血迹轻轻吹着。 脸上被水面的风吹着,手却被那个人抓着,他嘴里呼出的气息在这刻显得很是温暖,忘记了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拿出来,只是任他这样轻轻的吹着。 他吹了一会感觉到了柳宁儿的僵硬,抬起头看着她,她也正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柔情看着他,他的心瞬间被触动了。 柳宁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抽出手想要扒开芦苇丛离开,却不想到元安吉没有放开她的手指,一把把她扯了过来,扭过她的头,狠狠吻了上去。 她惊呆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是使劲的下意识挣扎着,而那个人却没有要放开的意思,终于是抵抗不住,她轻轻抓住了他的胳膊,张开了自己的唇齿,而他的舌也找准了机会溜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张大爷呼喊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呼上了元安吉的脸颊,瞬间红红的巴掌印在了他的脸上。 “元安吉,你干什么?!你真把我当成那些青楼女子了?果然流氓就是流氓!”她使劲的用手背擦着自己的嘴,瞪着一双玉眼狠狠的望着元安吉。 他看着她的样子似乎是清醒了,以前听见她骂他流氓的时候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她却把他的真心当成了玩笑,心中不免有些酸痛,在她的心中她就认定他是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吗?这么明显的真情表白却被她当做了青楼妓院的假意,一生气自己先扒开芦苇转身走了。 晚间的饭桌上摆满了鱼汤、红烧肉和清蒸螃蟹,可是旁边的两个人却是都在低头扒饭,没有一个人动手夹菜,这倒让张大爷很是奇怪,是他抓螃蟹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月亮升上了半空,元安吉和柳宁儿谁都没有睡着,躺在并不舒服的床板上,元安吉还在为傍晚芦苇丛中的事情而生气,而柳宁儿在想起那个激烈的吻的时候却感到脸颊很烫,元安吉你真是一个流氓,那可是本姑娘的初吻啊? 而元安吉却在想,臭丫头,我给你这么明显的表白,你却当成儿戏?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不值钱吗? 第17章 不是同路人不走同条路 第二天一早他们仍然都是互相不再说话,等到张大爷打渔回来的时候他们都上前去抢着接过来,柳宁儿一看元安吉也伸手过来接,就放开了手,顿时鲜活的鱼儿掉了一地,张大爷心疼的赶紧去捡,柳宁儿也刮了他一眼帮着去捡了。 昨天在集市上元安吉卖鱼的事情传遍了这个小村落,今天一大早就有不少妇人等着买鱼,他和柳宁儿一出现在市集就有好多人涌了上来,很快那些鱼就快卖光了。 他把最后一条鱼正要装进一位妇人的竹篓的时候,一个熟悉而又严厉的声音在人群外响了起来。 “元安吉!” 元安吉一听见这个声音愣住了,其他人转身看见那人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整队士兵,吓得赶紧四散而逃。 元安吉也愣住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异母大哥,也就是元辰原配夫人的长子现任兵部侍郎的元安成。 他看见自己的大哥寻来了,一时愣住那条鱼掉到了地上在不停的扑腾。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来人,还不快请三公子回去?!”说完就有两个人过来加着元安吉上了后面的马车,他被架走的时候,只能依依不舍的回头望了一眼柳宁儿。 那种眼神有太多的不舍,其实他早已经猜到以他们家的势力即使是他的尸体也会很快被发现,只是这几日和柳宁儿如同普通夫妻一样的生活麻痹了他,他竟然不去想联系他们,只为了能和她多相处几天,而现在被大哥找到,也意味着也许和柳宁儿就是永别。 就在柳宁儿愣住的时候,长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的手臂还被纱布包裹着,应该是那晚也受了伤,他恭敬的对着柳宁儿行了一个礼说道: “柳姑娘,我送你回去吧,你娘等得着急了。” 这刻的心中百千种感受缠绕在心头,像是杏子的酸,也像是苦瓜的苦,更像是百香果的涩,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早知道今天他就会被带走,那么昨天就不应该和他吵架。 默默的走回了张大爷家,说是要收拾东西,其实哪里有什么东西收拾。 在回来的路上听长风说了事情,那晚元安吉和柳宁儿落水后长风也跟着跳了进去,却奈何夜深看不清楚,几个猛子也没有找到他们,即将竭力的时候元大公子带着人马赶到救起了他。 这几日他一直沿河找他们的踪影,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直到昨日才听见村上的有些妇人议论卖鱼的小哥猜想是元安吉便带着元大公子赶了来,没想到真的是他们。 “长风,你带了钱吗?”长风絮絮叨叨的说了一路却没有看出来柳宁儿的半点反应,只是一直在发呆。 “钱?有,柳姑娘要做什么?”长风听见她要钱有点诧异的回答。 “借给我点。”她伸出了还带着伤的手接过了长风递过来的钱袋,悄悄的放在了张大爷家院子里的桌子上,这一袋钱足够他们生活几年了,不舍得看了一眼转身走了,长风也跟了出去。 马车上的柳宁儿一直都在沉默,长风也不好打断他,只能自己说了起来 “其实,我们家公子父亲和大哥对他很是严格,对于儿女之事也不会任由他随心所欲的。” “长风,不要再和我说他的事情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见到他了。”柳宁儿没有看长风只是望着马车外面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心会这么痛?明明他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为什么在看见他被带着的时候的那个眼神像是对自己的告别,而自己在看见那个眼神的时候心中会那般恐慌,就像是什么东西藏在心里却又被生生挖走了一样? 回到了元吉酒肆的时候,老娘一听见她的声音就从后面冲了出来,双眼通红的看着她,而柳宁儿也不敢正视老娘的眼神,只是低着头怯怯的站在厅内。 柳青莲这几日基本没有睡觉,也没有开门,生怕自己的女儿发生什么意外,尤其是在听到长风说是他们两个人都落入运河的时候,心里像是被戳了两刀般的疼痛。 现在看见自己的女儿回来了,忍不住上去狠狠的打了她几下,柳宁儿却不像平时一样大喊大叫只是默默流着泪,末了她打累了只能抱着她一起痛哭起来。 元安吉被元安成带回了转运使的府衙,元安成找了郎中给他查看伤势。 “大公子,虽然三公子伤势凶险了一些,但是已经愈合,现在已经无大碍了,只要继续休养上一段时间就可以完全痊愈。”大夫说完就向坐在桌边的元安成行礼离开了。 “大哥,我没事,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元安吉虚弱的想要站起来。 “元安吉,你还要闹成什么样子?整个素平镇被你玩的差点翻了天,怎么现在还要回去卖鱼吗?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元安成对着元安吉大声喊了起来。 “大哥!”元安吉无奈的朝着元安成喊了起来。 “难不成是为了那个姑娘?元安吉你要是真的为人家好,就应该离人家远远的,你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你觉得爹娘会允许一个市井丫头嫁到我们元家?”元安成走到床边扶住了元安吉对着他说 “大哥,我不想像你一样连婚姻都不能自主,我只是想娶我自己喜欢的女人。” “安吉,你怎么还是不懂,我们这样的人家别人看起来风光,可是谁又知道我们的痛苦,婚姻大事父亲怎么会让你自己做主?”元安成对着元安吉怒吼起来。 “大哥!”元安吉扶着自己的伤口也对着元安成吼了起来。 “你还想怎么样?你难道想她死才了结此事?!”元安成的话提点了元安成,父亲的雷霆手段他不是不知道,如果真的执意不改的话,父亲真的有可能一怒之下杀了柳宁儿。 “大哥,那香料的事情?”想起了蜜香,元安吉还是忍不住问起。 “那些事情不需要你管了,李平,黑狗和王贵福昨日已经下狱等待堂审,你已经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这次的事情父亲会给你上报陛下,给你谋个功名,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元安成站了起来背对着元安吉说道。 元安吉明白了,这些事情牵涉太多,不仅仅是转运使,甚至可能牵涉长安,父亲压下此事怕也和这些脱不了关系,官场的黑暗就如同现下外面的夜色一般漆黑。 “素平镇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明日我就会安排你回去长安,父亲已经等你等得有些焦急了,其他的不必再说。”在走出门的时候元安成没有回身淡淡的说了句。 元安成走了,长风跟着进来,元安吉看见了他赶紧起身,长风也贴了过去,在他旁边耳语一番,元安吉无力的躺下了。 三天后,长风来到元吉酒肆,柳青莲正在厅内忙着,看见他赶紧迎了上去,焦急的问道 “公子呢,他没事吧?” “公子无碍,柳姨可以放心,他昨日已经启程回去长安,有些未了之事差我前来交代。”长风淡淡的说着,眼神却一直往里面瞄。 里面的柳宁儿一直关心着外面的情况,听见了长风的声音立马冲了出来,出来时正看见长风拿出一张房契摆在了桌子上面,淡淡的说: “公子已经安排我将元吉酒肆买下,算是他这么些天吃饭的饭钱,以后你们可以不需要再担心房东涨租。” 然后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交给了柳宁儿,对着她再次说: “柳姑娘,这是公子叫我交给你的东西,顺便叫我告诉你,你值得拥有它。” 柳宁儿打开锦盒看见了那支她变卖的珍珠发簪,眼泪没有忍住落了下来。 “他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她抬起头泪眼婆娑的问着长风。 长风没有接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柳宁儿终是不忍追了上去,在店门口喊住了长风。 “长风,他的伤好了吗?” “姑娘无需担心,公子的伤已然大好,他让我转告你,不是同路人不走同条路,望姑娘珍重!”说完长风再也没有回头,身影消失在街道上的人群里。 不是同路人不走同条路,元安吉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话?难道我以前认识的你不是真的?直到临了你才告诉我我们不是应该走同一条路的人? 第18章 走自己的路 一年后 素平镇还是和以往一样繁华,距离李平伏法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新上任的县令秦大人励精图治,爱护百姓,是个人人交口称赞的好官。 每次柳宁儿走到街上听见人们在议论现在的秦大人又为百姓做了什么好事,都忍不住轻轻笑一笑。 元安吉,你已经走了整整一年了,而你曾经为素平镇做的事情,虽然大多数人不知情也不清楚,但是仍然会有一个人记得,不知现在的你过得好不好? 这天柳宁儿买了大米、麦粉、蔬菜和一块五花肉,准备去张大爷家看看他们,提着东西叫了一张马车赶去了几十里外的渔村。 到了的时候已近傍晚,才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张大爷的哭声,丢下了手中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进去。 张大娘紧紧的闭着眼躺在床上,张大爷现在正拉着她枯木一般的手趴在床边哭泣着。 轻轻的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张大娘,她紧闭着双眼,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安详,这辈子她承受的苦痛太多,也许死亡才是对她最好的解脱。 慢慢的走了出去,去村上寻了一些人来帮忙,自己去集市上买了一副薄棺请人抬了回来。 第二天的清晨,张大娘就在村里人护送下上了山,从此得了永远的安宁,而张大爷从昨日开始就一言不发,陪着众人送大娘的棺椁上了山埋葬以后又沉默的跟着众人下了山。 走到一个悬崖边他停住了,一些老人知道为什么他停在那里,因为那是当年大娘受辱后寻短见跳崖的地方,急忙要把他拉回来。 却没有想到他回头朝众人笑了一笑,在大家的惊呼中决绝地跳下了山崖。 山崖虽然不是很高,但是众人找到他的时候早已经气绝身亡,柳宁儿终于是忍不住趴在他身边大声哭了起来,原来这些年再苦再难也没有打倒这个男子,他的路就是陪伴自己的妻子,而当妻子离开人世之时,他也就选择了这条他自己的路。 张大爷的离开让很多人泪目,而柳宁儿身上所带的银钱不多,无法再买一副棺木,大家便自发凑钱给他再买了一副,埋在了大娘旁边,成全了他们的相守。 柳宁儿守在他们的茅草屋里整整哭了一夜,把带来的米面蔬菜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摆在了他们的饭桌上,待到天亮的时候她一个人走到了那片芦苇丛。 远远的就看见了张大爷平时下螃蟹用的螃蟹笼,可是现在再也不会有人来收了,她脱下鞋子走了过去,把蟹笼里面抓到的螃蟹倒了出来,过了几天时间,几只螃蟹已经死了,剩下的那只迈着自己的腿也赶紧跑了。 蹲下来看着那几只已经发臭的螃蟹,柳宁儿又再次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抓起旁边的淤泥把螃蟹埋了,河风吹了过来,她的哭声淹没在了芦苇丛里。 回到素平镇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用餐的客人走得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几个人还在喝酒,老娘在柜台后面数着钱,不时传来几声咳嗽声,脸色很是不好。 柳宁儿呆呆的走了回来,径直往后面走去,柳青莲看见她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赶紧追了上去。 “宁儿,怎么了?你两天没有回来,是不是张大爷发生了什么?”柳青莲焦急的问道 “娘,张大娘死了,张大爷也跟着跳了崖,看见他们那样我心里难受。”柳宁儿挂着一脸的泪痕对着柳青莲说。 “孩子,这是他们的命,也许对于大娘和大爷来说,这也是一种解脱。”柳青莲看着这样的女儿很是心疼,帮她把额前的碎发理到了耳后。 话还没有说完,柳青莲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这次来得有些凶猛,咳得她满脸涨红也没有止住,突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落在了院子的地上瞬间变成了一朵鲜红的花朵。 柳宁儿一看老娘这个样子吓得不行,赶紧将她扶到床上躺下,自己跑去找了杨大夫来。 杨大夫给娘号了脉,然后却对着他们母女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杨大夫,我娘怎么了?前几年也咳嗽,但是这次怎么这么严重?”柳宁儿看见杨大夫那个表情知道不好,赶紧拉着他的胳膊焦急的问道。 “你娘积劳成疾,现在是得了肺痨之症,怕是时日无多了。”杨大夫还是摇着头说。 柳宁儿愣住了,这一年来她一直沉浸在元安吉离开的痛苦中,忽略了老娘的身体,想不到已经这么严重,赶紧追了上去,拉住杨大夫继续说着。 “杨大夫,求求你,给我娘治治,她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说得了肺痨,求求你了。”她哭着求杨大夫,杨大夫心中不忍和她说 “前段时间你娘就来找我了,我已经告诉她了,只是她说你一直都郁郁寡欢,不忍心告诉你,现在看来病情沉重得太快了,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那,那你总要开点药啊,求求你了,杨大夫。”柳宁儿跪下来朝着杨大夫猛磕头,不多一会额头就红了一片。 “孩子啊,不是我不救,是实在救不了,这肺痨乃是积劳成疾的病,且极熬身体,现在看来身体已经被掏空了。”杨大夫拉起了柳宁儿无奈说道。 “杨大夫,求求你了,您一定有办法的,多少钱都不怕,我卖了店也要给我娘治病!”柳宁儿站起来含着泪水坚定的对着杨大夫说。 “带着你娘去长安吧,那里好的大夫多,好的药材多,总能将你娘拖个三年五载,要是耗在这素平镇,缺医少药的,真的熬不了多久。”杨大夫说完以后转身走了,剩下了柳宁儿一个人呆呆的站着。 回到房间老娘已经醒了,坐在床边虚弱的对着她笑。 “娘,你怎么不和我早说,是女儿只顾自己的感觉忽略了您,对不起。”柳宁儿扑进了老娘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傻孩子,我说了都是命数,你就算知道了这病也不会好,别哭了,让娘好好看看你。”柳青莲拉起了柳宁儿慈爱的看着她说。 从枕头旁边拿出来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摆放着一些银票和首饰。 “宁儿,本来呢这些钱是去年攒着交房租的,后来元公子给我们买下了店面,这些钱我就攒了下来,现在交给你,以后元吉酒肆就是你说了算了。这些首饰是这些年我陆续买下的,想着有天你嫁人了总要给你准备一些嫁妆,现在都交给你了。”柳青莲把盒子塞给了宁儿, “我不要这些东西,我只要娘。”柳宁儿看着老娘交代后事一般,更是大声哭了起来。 “傻孩子,人都是要走的,哪有陪你一辈子的父母啊?这块玉佩也交给你。”柳青莲一边咳嗽一边又从枕头下拿出了一块锦鲤玉佩递给了她。 “宁儿,事到如今娘也不想瞒你了,你不是娘亲生的女儿,是娘当年抱养的,这块玉佩是你自小带在身上的,带着它以后也好与你亲生爹娘相认。”柳青莲本想将这个秘密一起带入黄土,可还是没有忍住说了出来,当然只说了故事的一半,剩下的那些不好的就随她入黄土吧。 柳宁儿颤抖着接过了那块锦鲤白玉佩,心中酸痛难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不是老娘的亲生女儿,但是是与不是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定要救老娘。 “娘,是或不是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不知道其他人,这些年我只知道你就是我的亲娘,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现在就去盘店,我们一起去长安求医。” 柳宁儿站了起来,坚定的看着柳青莲说,不等她回话就走了出去。 人常说生死无常,尤其是张大爷和张大娘过世以后,柳宁儿才知道在生死面前什么都是小事,她救不了张大娘,也救不了张大爷,但是她一定要救下自己的老娘,常或者无常都要和命争上一争,路最终还是要靠自己走。 第19章 求医长安 把元吉酒肆盘了以后,柳宁儿拿着那些钱买了辆马车带着老娘走上了去往长安求医问药的道路。 老娘身体不好,断断续续的走了半年才到长安城的城门口,身上所剩下的钱已经不多,急需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把老娘安排到了一家简陋但是便宜的客栈住下,柳宁儿急匆匆的去请了这条街上最出名的大夫林神医来给老娘看病。 林神医跟着她来到客栈,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他贵为长安城里出名的大夫,一般都是达官贵人请他去看病,别说吃食,就算是来往途中也是马车接送,更别说诊金和打赏了。 本来看着这个瘦弱贫寒的丫头就不愿意来看,但是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能跟着来了,看到他们住的这间破落客栈也不知道不会是什么有钱人,林神医心中起了嫌弃之意,给柳青莲随便看了看就站起来对着柳宁儿说: “丫头,你娘这病我可以治,但是药钱我怕你付不起。”收拾完药箱,林神医就准备走。 “林大夫,您别急,告诉我这药大约多少钱,我好去准备。”柳宁儿焦急的拉着他的药箱说。 “只要你凑够了黄金一百两,我就给你娘治病,而且保证药到病除。”说完他就走了。 黄金一百两!柳宁儿心中犯起了难,本来急着盘店就低价卖了,路上老娘看病吃药的钱花了不少,现在他们全身上下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两银子,去哪里凑一百两黄金呢?就算是卖了自己也不可能凑得出来一百两黄金。 想起了元安吉,以他的身份一百两黄金不会是难事,但是瞬间柳宁儿又摇了摇头,想起了那些往事,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弃的人一样,那背信弃义无故消失的人找了他干嘛? 追出去拉住了林神医,好说歹说拿身上的大半银钱换了几副减缓病情的药,请客栈小二帮忙煎药,自己就急匆匆的赶了出去。 一个人默默的走到了城门边上,看着人来人往的长安城,柳宁儿心中起了想法,只要肯干肯辛苦,我就不信偌大的长安城找不到我柳宁儿的容身之处。 她柳宁儿一定要在长安城闯出一片天,不仅要治好老娘,还要让这些势利眼的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可是誓言毕竟是美好的,现实也是残忍的,柳宁儿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黝黑的面容,不加一点粉脂的装扮,加上粗布麻衣,在长安街几乎像是个乞丐,但凡有点门脸的店面看见她那个样子,不用等她说话就把她赶了出来,整整一个上午柳宁儿没有找到一份工作。 已经到了正午时分,肚子饿得直打鼓,没办法只能买一个干馒头蹲在路边啃了起来。正想着元安吉的时候,突然有官兵开始在街上赶人,原来是给元府的马车出行让路。 远远的就看见了马车上面的人,元安吉!一年多没有见他还是和从前一样风流潇洒,一身淡绿色的长衫衬得他更加英气,只是脸上却少了些许快乐的感觉,他撩起窗帘往外看,却只是轻轻一撇就被马车里面的其他人喊回了目光。 经历这几天的挫折,柳宁儿已经没有了底气,虽然嘴巴上面说着要恨他,其实在看见他的时候,她就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思念了。原来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看见一个一直想要依赖的人的感觉竟然是这么的强烈。 她想喊出声,却不想到一棍子打到了她瘦弱的身体上,原来是开道的官兵以为她是叫花子,用棍子驱赶她,忍着身上的疼痛,她还想挣扎着跑到马车旁边,小小的身影却被一拥而上的官兵遮住,柳宁儿只是透过缝隙看见了元安吉放下车帘笑着和里面的人说着话离开了。 马车走远了,官兵才停下殴打她的动作,临走还在她身边吐了一口,又赶紧跑向了马车的队伍。 大雨无情的落了下来,远远的望见元安吉从马车上下来,跟着他的还有一个美艳的小姐,他下了马车后回身牵住了小姐的手,给她撑起了伞,温暖的笑了起来。 那种笑容柳宁儿也见过无数次,但是现在在雨中看见竟然模糊了一脸,等到她回神的时候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都跑去避雨了,只有她一个人还站在雨中。 浑身湿透了,馒头也已经湿了,她舍不得丢掉,拿着馒头躲到一个屋檐下,一边哭泣一边狠狠的啃着手里的馒头,像是要把心中的那些思念全部嚼碎一样。 是的,元安吉说得没错,不是一路人不走一条路,而她注定和元安吉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有刚才马车上面下来的小姐那般娇贵的人才是元安吉应该拥有的世界。 雨还在下着,可是头顶却没有淋下,抬起哭泣的脸,看见一位身着华丽绸缎衣服的妇人走到了她的面前给她撑起了一把伞,笑盈盈的看着她说 “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淋雨啊?” “夫人,谢谢你,我只是丢了一样东西,怎么找也找不到了。”说完柳宁儿的眼睛里面再次流出了泪水。 “和我回去吧,在我那里上工,我能保证你吃饱穿暖。”妇人伸出了她富贵的一只手。 大雨之中,这就算是向柳宁儿伸出了恶魔之手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接过,因为她好怕,怕雨淋湿,怕肚子饿,怕失去娘,怕再也没有依靠,更怕永远都抓不住任何,抬起头看着那位妇人笑意盈盈的脸,她颤抖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夫人原来是长安城里面数一数二的妓院怀慕阁的老板,看见柳宁儿一个瘦弱的身影在街边不忍心便带她回来,做了端茶递水和打扫庭院的丫头。 时间过去得很快,在怀慕阁上工已经快一个月了,柳宁儿每天的工作只是打扫庭院,给姑娘们洗洗衣服,晚间就要回去那个破客栈给娘煎药,第二天又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上工。 长安,一座繁华的皇城,却没有因为一个小女孩的到来有什么变化,而她却变了。 第20章 将门虎子谭明亮 在长安的花费很高,虽然已经是最差的客栈,但是没有几天房钱便没有了,老板又催着柳宁儿交钱,她只好将身上最后的一块碎银子给了老板。 求着林神医开的几服药马上也要喝完了,虽然这几日老娘看着有点好转但毕竟只是缓解了症状并没有得到根治,而现在的柳宁儿不再想一百两黄金的事情,只盼望赶紧发到发工钱的日子,好去租一个小点的屋子,给老娘买点排骨炖点汤。 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怀慕阁,现在这个时间姑娘都不会起身的,看着满地的瓜子皮果子核和满桌子的酒杯酒壶,柳宁儿只能麻木的开始打扫。本来她只是需要打扫庭院,但是为了多要一份工钱,前几日打扫的工人家中有事离开她便接了过来。 来到了怀慕阁头牌海桃姑娘的房间门口,她打扫着外面丢了一地的纸屑和葡萄皮,正在这时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元安吉?里面海桃昨晚的恩客是元安吉。 柳宁儿有些愣住了,她想起了以前去云裳阁找元安吉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会为了她不顾自己,但是现在呢?元三公子怕是早已经忘记了她。 本来这个时间点姑娘不会起床,只是听见元安吉今早有事要赶着回去,便和他再三缠绵了一番才准他离开,穿好衣服元安吉打开了门,大步流星的离开,却没有发现躲在门后那个瘦弱的流着眼泪的身影。 他走下楼的时候感觉身后有道熟悉的目光,转过去身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只能想了一想走了出去,而柳宁儿就在他下楼的时候也转身去了拐角处,两个本来相隔一道门的人在这个瞬间错过了。 因为工作的加重,柳宁儿必须要工作到深夜,当夜一群衣着不凡的公子哥来到了怀慕阁里,一进来就给了妈妈一大包银子,点了七八个姑娘服侍,因为今天倒酒的小琴生了病,妈妈只能要柳宁儿顶上,她很不情愿一是没有伺候过人,二是还要回去给老娘煎药,但是妈妈塞了一块银子给她,看在钱的份上她换了身衣服就进去倒酒了。 房间里面都是长安城有名的几位公子,他们的身家虽然不如元府,但是天子脚下都是近臣家族,几乎都喊得上名号,貌似纨绔子弟的特质必须要有舍得花钱一项,柳宁儿只是负责倒酒,却看见那些挂牌的姑娘只要服侍得好,或者被那些公子哥摸了亲了都会往她们胸前柯子衫的前襟里面塞银子。 七八个公子里面只有一个相貌堂亮,英气十足的少年郎只是喝酒,却没有要一个姑娘,不多一会已经喝了一壶。 “明亮,你也别气恼,不就是这次武举人没有考上嘛,来年再试就行,以你的身手定能打出一片天地的。”坐在旁边的一位公子端了酒过来边喝边说着。 “我爹一直期望我能继承他的遗志,却没有想到我连武举人都考不上,真是丢他老人家的脸。”那少年郎满脸的郁郁寡欢,说完又灌了一大杯酒。 柳宁儿赶紧给他倒上,却没有想到他和别的公子说话的时候手一摆把柳宁儿抬着的酒壶打倒,酒撒了一地。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到了柳宁儿脸上,她眼冒金星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了起来。 “许岩,一个婢女而已,为何下这么重的手!”拉起柳宁儿的就是刚才的少年郎。 “不是,她做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许岩还在说着,却见谭明亮拉起了那个婢女,轻声问她有没有事,她身体颤抖着不敢说什么便跑了。 谭明亮倒是没有仔细看见那女孩子的容貌,却被好色的许岩看见了,竟是一个眉清目秀,着实好看的丫头。 找了一个理由许岩就跑了出去,问了半天才在后院找到了那个女孩,这是柳宁儿正背对着大门那边洗着衣服。 许岩悄悄走了过去,一把从后面抱住了柳宁儿,她吓得大叫起来,却被许岩捂住了嘴,怎么也挣脱不开。 许岩是武人出身,力气极大,扛着柳宁儿就往后院的无人之处跑,正在这时谭明亮跑了过来,一拳打在了许岩的脸上,他疼地嗷嗷叫,酒也醒了八分。 看见地上哭泣的女孩,知道自己酒后犯了色心,差点干了坏事,许岩不敢出声赶紧一溜烟跑了。 原来是谭明亮喝多了酒出来上茅厕看见了许岩想对一个婢女行不轨之事,便尾随了过来。 他过去拉起那个瑟瑟发抖,脸上还挂着一脸泪痕的柳宁儿,这才仔细看了这个丫头,虽然没有倾国倾城之貌,却有着一张清秀美丽的面容,怪不得许岩会对她起了色心。 “姑娘,实在是对不住,我朋友今日喝多了,做了些逾越的事情,望您见谅。”谭明亮双手抱拳对着那个女孩说。 “逾越?在你们长安公子的眼里,下人就不是人?!就可以随便玩弄?!”柳宁儿对着她大喊起来,这倒让谭明亮吃了一惊,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侍酒女竟然有如此的胆识。 柳宁儿没有听他其他的话,直接站起来刮了他一眼就走了,而这些却让长安城的贵公子谭明亮忍不住对着她瘦弱的背影呆了许久。 回到房间里面,其他的几个人都已经喝醉了,要么躺在桌边要么搂着姑娘去了房间,只剩下酒醒的许岩还在呆呆坐着。 “明亮,那女子没有说什么吧?”他有些害怕,毕竟自己出身贵族,虽然是青楼之地,强行奸污了挂牌姑娘之外的女子也是要受到刑罚的。 “许岩,你可知道你差点犯了大事?还好看似那女子没有要追究的意思。”谭明亮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妈妈,多给一些银钱堵住她的口,免得她反应过来回头咬我一口。”说完许岩就要往外走,却被谭明亮拉住了。 “她不会,要是那种人恐怕你现在已经被官兵抓了。”说完谭明亮陷入了沉思,呆了一会许岩也无心继续玩闹便走了,谭明亮只能上个茅厕,结了酒钱也走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刚才那个瘦弱的女孩在门口和妈妈说着什么,妈妈给了她一块银子她便作揖谢过走了。 “你等等!”谭明亮看见她一个人走了,想要赶紧追上去,却被妈妈拉住了。 “谭公子,别追了,你就饶了人家吧,一个打扫的下女莫要为难了人家。”妈妈有些无奈的说着。 “你说什么啊?我何时要为难于她?”谭明亮急着想要去追她,却被妈妈死死的拉住,不多一会街上就不见了她的人影。 “谭公子,她不是长安人,只是娘亲生了病来长安寻医的,在我这里做做打扫的工作,今日许公子差点辱没了人家的清白,要是出了事,我也不好交代。”妈妈死命的拖住谭明亮,忍不住把柳宁儿的事情说了出来。 谭明亮听说了她的事情,心中难忍,又看见她已经消失便放弃了追她的念头,可是那个小小的身影和那张哭泣的脸庞却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面。 第21章 熟悉的味道 自从那日以后,谭明亮成了怀慕阁的常客,隔三差五就来,可是却从没有要过一个姑娘,只是点上一壶酒喝完就走,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一样。 别人不知道他这是为什么,可妈妈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人而来,所以每次他来的时候都找个借口把柳宁儿安排到后院打扫,不让她在前厅露面。 这天,谭明亮一个人在喝酒,听着小曲,眼光还在四处寻找这那个身影的时候,瞄到一楼大厅妈妈和很多姑娘都往门口跑去,不一会儿簇拥了一个帅气的男子走了进来,原来是元相的三公子元安吉。 姑娘们一看见大金主来了,都发了疯似的往他身上贴,元安吉一脸笑靥如花,摸摸这个,亲亲那个,谭明亮笑了一笑,这元三公子当真是不负长安城公子第一名啊,想了一想他还是避开他的锋芒走去了后院解手。 柳宁儿这几日一直在后院做活,她也听说了谭明亮一直来阁中的事情,再想想那天的事情着实后怕,便也按照妈妈交待的一步都不往前厅去,只老实待在后院。 偏偏不巧的是,今日厨房里面的大厨生了急病没来,现在元三公子来了,他刁钻的口味别的人根本服侍不好,这可把妈妈给急坏了,跑来后院厨房一直对着其他的厨子大骂,可其他的厨子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得罪元安吉,要是真上了一道不合他口味的菜色,别说是挨骂了,更有可能被妈妈责打。 柳宁儿看着妈妈着急的样子,想着来长安城这段时间也是帮了她不少,便放下扫帚走到妈妈面前说。 “妈妈,我们家以前是开餐馆的,如果实在不行我来试试。” “你?!不行,不行,那公子的口味极叼,要是做不好他可能就不来了,前几个月就是一道菜没有合他的口味就好长时间没来,差点生意都被其他抢了。”妈妈一看这个瘦弱的小女孩提出要做菜吓得连忙摆手。 可是其他的厨子都纷纷站起来帮柳宁儿说话,倒不是真认为她有多厉害,只是能把这烫手山芋推出去,责难别到自己头上就好。 “妈妈,就让她试试吧。”这时不知何时谭明亮出现在了他们后面,淡淡的说道。 “谭公子,你怎么来了这烟火之地,呛到您可不好了,来人,赶紧给谭公子请回去。”妈妈一看是谭明亮只好谄媚笑着安排人来请他回去。 “我来担保吧,虽然我没有吃过她做的菜,也不知道她有何本事,但是既然她敢说就让她试试吧,要是那位公子不满意了,我去解释就行,他好歹会给我几分薄面的。”谭明亮提高了声音说着。 倒也不是什么假话,确实他也没见过柳宁儿做饭,更不知道她能做什么菜,只是心中有种感觉可以相信她一样。 听到谭明亮这样说,妈妈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这位将门公子愿意去和元相公子说和的话,总比他们这些人又用,刚想到这些的时候,前厅又跑来小厮催菜,妈妈没有办法只能叫柳宁儿进了厨房。 怀慕阁不亏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青楼,厨房里面一应俱全,很多材料连柳宁儿都没有见过,但是不管是哪里的厨房她进去以后就浑身活力涌动,不多一会就做了好几道菜式,有热有凉,清蒸螃蟹、水晶南瓜、凉拌牛舌、翡翠虾仁。 看着她一个瘦弱的身影在厨房忙上忙下,三下五除二就做出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别说站在旁边的谭明亮就是天天在厨房的其他下手也都惊得掉了下巴,有个人闻着味道忍不住拿起筷子尝了一嘴甚是好吃,便赶紧叫人抬了出去。 不多一会儿前厅就传来了消息,元公子竟然多吃了几口,还对着妈妈夸奖了新来的厨子,高兴之余赏了一块金子给妈妈,听到这些谭明亮笑了起来,看不出来这个丫头竟然还有这等功夫,能把那个长安城出名的刁舌伺候好。 柳宁儿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锅里最后一道八宝老鸭汤盛了出来,旁边的人闻见味道已经被折服,赶紧端了进去前厅。 做完这些柳宁儿解下了围裙,看看外面的天色已晚便准备离开,临走时将锅里最后的一点老鸭汤盛到了一个汤碗里带走,一直站在厨房里面看着她的谭明亮这时也才回过神跟着她笑嘻嘻的走了。 “你跟着我来做什么?”柳宁儿看见自己身后紧跟着的谭明亮有些生气的说。 “天色已晚,怕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谭明亮因为今天终于找到了想找的人,心中很是高兴,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抹开。 “不需要了,你快回去吧。”柳宁儿只是转过身淡淡的说,脸上没任何表情。 谭明亮经过这几次的接触知道这个女孩的脾气,也不辩解,只是抢过她手中提着的汤碗,笑嘻嘻的跟着她走了。 话说那碗八宝老鸭汤端到元安吉面前时,他已经有些醉了,本来前面的几道菜已经快要吃饱了,他正和一个姑娘在调情,并没有在意,长风看见如此便准备叫他们抬下去,可是刚打开汤碗的盖子的时候,一股熟悉的香味飘了出来,元安吉立马严肃的叫他们放下,静静的对着那碗汤发呆。 这个味道怎么这么的熟悉?这一年来他刻意不去想那些事情,却每次她的身影都萦绕在脑海里面挥散不去,只有更加放肆自己,夜夜笙歌,才会暂时忘记那个人那些事,可是真的当这碗汤的香气扑面而来的时候,他就再也无法压抑自己了。 立马站起身冲去了后院厨房,在出门的时候因为酒醉踉跄的身体还撞到了门,忍住疼痛继续往下跑去。 去到厨房门口看见妈妈正在叫他们打扫,没管她的呼喊径直跑了进去,拉起几个厨娘都不是她,找遍了整个厨房都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人。 “妈妈!你告诉我,今晚做菜的人在哪里?”他着急的拉着妈妈的胳膊大叫。 “哎呀,三公子,我厨房里面就这几个人,今晚做菜的不就是他们,是不是哪道菜没有和您的口味?”妈妈生怕是柳宁儿哪道菜做得不好,故不敢说出实话。 元安吉不会忘记那个味道,叫长风搜了整个后院也没有找到那个想找的人,便想也不想冲出了怀慕阁,跑到了大街上。 已是深夜,大街上除了怀慕阁这种晚间生意的店还亮着烛火,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公子,会不会是味道相似?柳姑娘不会无故来到长安的。”长风拉住了他赶紧说道。 “长风,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个味道,一定是她,肯定是她!你赶紧给我查,她一定在长安。”元安吉转过身对着长风大喊起来,长风看见公子这个样子,吓得赶紧去安排人了。 海桃扭着腰肢走了过来,拉住了元安吉的手,嗲嗲的喊着他,却不曾想平时待她温柔的三公子这时候双眼通红,一脸怒气,使劲一甩袖子把她甩到了地上坐着,然后踉踉跄跄的走了。 第22章 谭明亮的帮助 第二天一大早,柳宁儿刚走出客栈的大门就看见谭明亮笑嘻嘻的站在门口等着她,柳宁儿看见这个人心中没有什么好感,便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姑娘,你要去上工?”谭明亮看她要走赶紧拉着她说。 “你这个人好生奇怪,我又不认识你,为何总是出现在我旁边。”柳宁儿赶紧甩开了他的手,不高兴的说道,还赶紧看一下旁边的人有没有关注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哦,你说倒是我才想起来忘记了自我介绍,我叫谭明亮,是已故大将军谭语堂之子,请问姑娘贵姓?”谭明亮赶紧想了还不知道她的姓名赶紧作揖说了起来。 柳宁儿没有接话,只是看了他一样,又是一个公子哥?!看来这长安城果真是天子脚下,什么人都是有背景的,想想便转身走了。 谭明亮一看他要走又赶紧跑了上来拉住了她,笑着说 “你别去上工了,我昨晚已经帮你和怀慕阁妈妈请了辞,那种地方不应该是姑娘待的。” “什么?!你凭什么帮我决定事情,你可知道我是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份工作,我娘还等着我发工钱买药呢!”柳宁儿一听谭明亮帮她辞了工,不禁对着他大吼起来,说着说着想起了这一段时间的心酸,泪水没有忍住掉了下来。 谭明亮一看她这个样子变得手足无措,毕竟这么多年以后她也没有和哪个姑娘如此近的说过话,现在看见她哭了起来更是吓得站也不是蹲下来也不是。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知道你娘生病了,只是想着那个地方着实不好,我才帮你请了辞,这是妈妈叫我转交给你的工钱,还有还有。”谭明亮一时着急得话也说不清楚了,只得赶紧把钱袋递给了她。 柳宁儿一把抢过了钱袋,实在话她也不喜欢怀慕阁的氛围,已经有好几个客人酒后在她面前滋事了,只是现在的情况她必须工作才有钱给老娘治病。 “还有,姑娘,你别误会,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就是,就是我家里只有一位母亲,年纪大了需要有个贴心的人服侍,我看你做了一手好菜,想着请你去陪她,你放心,工钱只会多不会少,而且,而且我家院子旁边有个小院,现在空着没有人住,想着你可以带着你娘搬过去。”谭明亮看着柳宁儿恶狠狠的眼神很是害怕,只能赶紧硬着头皮赶紧说完。 柳宁儿还本想再骂他几句就赶紧回去怀慕阁找妈妈说明情况,现在他这样一说,她瞬间就破涕为笑。 看见这个女孩一会哭一会笑的,倒是让谭明亮摸不着头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话不说赶紧跑回去客栈里面,把房钱结清,回去房间收拾完行李,扶着老娘出来的时候,谭明亮已经找好了一张马车在等他们。 看见他们出来谭明亮赶紧迎了上去,扶过老娘送到了马车上面,转过身来接柳宁儿的时候看见了她感激的笑容,他竟然感觉到脸上一阵火热,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等到提着东西的谭明亮也上了马车,柳青莲看着这个英俊的少年,不由得笑着轻轻拍了拍宁儿的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马车穿过大街来到了谭府门前,管家看见是公子回来了,赶紧走出来迎接,又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子和年长的妇人也下了马车,不由得有些诧异。 “公子,这是?”管家奇怪的问道。 “管家,这是柳大娘和柳姑娘,现在到我们府中来照顾母亲,你帮他们安排一下,就住到大院旁边的那个空置的小院中。”说着他扶了柳青莲走下来,又想顺手去接柳宁儿,谁知道她没有接手直接跳下了马车。 小院很是清净,虽然不大但是紧邻谭府大院也很方便,有三间房屋,还有一个小小的厨房,虽然算不是多好,但是比起这段时间风餐露宿的娘俩来说已经宛如天堂。 “柳姑娘,你们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吧,待会收拾完了,我过来带你去见我母亲,她人很好一定会很喜欢你的。”谭明亮自从在马车上知道这对母女姓柳以后,便觉得成了相识,说话也变得利索了一些。 “多谢谭公子了。”柳青莲赶紧弯下了腰向谭明亮行礼,谭明亮赶紧上前拉起了她。 “对了,待会我会请一位相熟的大夫过来给柳大娘看病,免得又耽误了病情。”说完他又笑了笑开始摸自己的头发。 俞慧蓉果然是很好的人,谭明亮领着柳宁儿去见的她的时候,只见她穿了一身深紫色戳紗月华衫,有着白皙的鹅蛋脸,柔亮光洁的盘着发髻,脸上有着温和的笑容。 看见柳宁儿跪在面前,就赶紧上前扶了她起来,笑盈盈的说道 “听亮儿说了,你们母女来到长安举目无亲,你娘又生了病,就安心在我们谭府住下吧,平时陪我说说话就行,听亮儿说你做了一手好菜,以后我有口福了,呵呵。”谭伯母的笑容和手心第一次让柳宁儿在长安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了温暖之意。 午饭的时候谭明亮又兴冲冲的请了大夫过来给老娘看病,大夫态度很好,似是多年行走在谭府,给老娘开了几服药,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便也行礼离开了。 送大夫走的时候,谭明亮回头看见了柳宁儿感激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是那么的耀眼,一时让谭明亮看呆了。 晚间的时候,为了感谢谭明亮,柳宁儿下了厨做了一桌子好菜,俞慧蓉和谭明亮吃得不亦乐乎,满嘴流油,这让柳青莲和柳宁儿都很开心,像是一家人一样坐在一起吃晚饭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不禁让柳宁儿想起了一年多以前那个生辰之夜,他们也是这样和元安吉一起吃的晚饭,想起了他,想起了那晚的河灯,想起了她许的愿望。 其实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那晚许的愿望就是希望元安吉能一直留在她的身边。 几个人都在边吃边谈笑,只有柳宁儿找了个借口走了出来,翻出了一个盒子,拿出了那支珍珠发簪,在月色下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是谭明亮也走了出来,柳宁儿赶紧将发簪藏到身后,却没有想到一时没有抓紧发簪掉了下来,谭明亮捡了起来,轻轻拍了拍灰尘,将发簪插到了她盘起的发髻上面笑着说了起来: “真好看,想来一定是对姑娘重要的人相送的。” 柳宁儿没有接话,只是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笑了起来,而谭明亮就默默的陪着她一起望着天。 第23章 心中的结 这几日长风一直在四处打听柳宁儿的下落,不仅把怀慕阁翻了几遍,还一直追问妈妈她的下落。 不是妈妈不说,是实在也不知道柳宁儿的住处,只是告诉他们那次做菜以后第二天就没有见到她来上工了,长风看问不出什么便找着其他的线索查去。 妈妈是聪明人,宁儿一看就是和元公子认识的,而且妈妈在怀慕阁这么多年,看得出来元公子对宁儿可能还有些不同的情感,但是以她那样的身份就算去了元府也是要被赶出来,不仅如此现在又掺和进来一个将门谭公子,为了保护柳宁儿她只能严令其他人都绝口不提宁儿的事情。 其实严不严令也无所谓,其他的人只是知道那个小丫头是妈妈从街边捡回来的叫花子,谁都没有关心过她住在哪里,更有甚者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长风就算拿刀架在脖子上逼迫也问不出来。 在怀慕阁蹲守了几天以后,长风终于逮到了一个机会,看见一个小丫头从后院走了出来,便追上去逼问。 小丫头很是害怕,便说只是听她提过一次住在城边的一家客栈,其他的都不知道,长风一听到这个消息便赶去了柳宁儿住过的客栈向老板打听。 老板听他的描述想起确实有对母女住过一段时间,好像母亲生了重病,一直在寻医问药,不过前几天结清了房钱被一辆马车接走了,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长风只能回去向元安吉复命,见到正在看书的元安吉便跪了下来说道 “公子,我查了怀慕阁的所有人,确实有个貌似柳姑娘的女孩在里面做了一段时间的打扫工作,就是公子去后的第二天便再也没有出现。” “她去哪里了?查到没有?”元安吉听见柳宁儿的消息着急的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问。 “她应该是和柳姨来的长安,在城边的一家客栈住过一段时间,好像是柳姨生了病来寻医的,但是也就是那天被一位男子接走了,就再也没有了她的任何消息。” 元安吉还想说什么,门外就跑进来一个小厮递了一封信给他,是他请素平镇的人查元吉酒肆的事情,现在有了回信。原来元吉酒肆一年前就已经卖掉,据说是老板生了重病,她女儿卖掉了房产带着母亲寻访救治之法。 元安吉看完信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那说明那日的菜肯定是柳宁儿所做,而原来感觉到的熟悉的目光也肯定是她的。现在他好后悔,如果不是柳姨生了重病,她怎么可能舍得卖掉元吉酒肆来长安,可是既然来到了长安又怎么不第一时间来找他求助,竟沦落到去妓院上工。 一想起了这些,元安吉心中就觉得撕裂般的疼痛,柳宁儿你就这样恨我吗?就算来到了长安宁愿去妓馆打工也不愿来找我? “再去查!她一定在长安城里,找不到人就去各个医馆等,柳姨不是生病了吗?那就一定等得到她。”元安吉对着长风一阵怒吼,长风赶紧应声准备出去。 “站住!”不知何时元辰站到了门口,正怒气冲冲的看着元安吉。 看见元辰来了,元安吉和长风赶紧向他行礼,元辰走了进来拿起桌上的信件看了以后大怒道。 “逆子,你何时能不让为父为你操心?刚刚安王府还派人来问为何你几日都不去见玉香郡主,我还帮你打掩护,想不到你在这里为了一个平民女子劳心劳力的,你当真是要把元府的脸面全部丢尽吗?!” “父亲,那女子曾经在素平镇救过孩儿的命,现在她来长安为母亲寻医,我只是想还她一些人情。”元安吉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元辰一个人,对着他说话也有些拘谨。 “既是救过命,改日见面了送她一些金银即可,何须你要翻遍整个长安城来寻她?现在你和玉香郡主已经有了婚约,便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待为父为你谋个好的前程以后便迎娶郡主。”元辰不怒而威的语气让元安吉很是害怕。 “父亲,我心中从未有过玉香郡主,即使和她成亲也不会幸福,您又何必强求。”元安吉虽然害怕但还是说出了心中藏了很久的想法。 “放肆!你以为你是谁?这婚事是皇上指婚的,况现在景平王手握大权,要是我们两家能结秦晋之好的话,以后我们元家将会更上一层楼,所以这婚事由不得你愿不愿意。”元辰很是生气的说了一通就要离开。 “父亲,难道元家的未来就一定要靠我们牺牲幸福才能谋得吗?大哥也是,二哥也是,姐姐也是,我们身为元家人就不能和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我们还是不是你亲生的!”元安吉终于是愤怒了,这些年他为了躲避这些变得玩世不恭,用花天酒地来麻痹自己,可是真的到了这天自己依旧也是父亲手中的棋子。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元安吉的脸顿时红肿了起来,父亲虽然严厉但是从没有动手打过他,这倒让他有些错愕。 “把公子关起来,谁都不可以见!”元辰打了自己的儿子还是有些心疼的,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安排人将元安吉锁了起来。 而元安吉在元辰走后身体无力的滑了下来,自从一年前在素平镇的事情以后,他被逼回来了长安,接受了父亲的所有安排,渐渐麻痹了自己,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有的时候想也许一辈子就会在父亲的安排下度过。 可是那天知道柳宁儿来到长安以后,心中的那些思念和情感就再也压制不住涌了出来,就像是一头脱缰的野马回到了草原,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马儿既然已经跑了出来,又怎么可能再栓得住?再想到柳宁儿是被一个男子接走的,心中更是添了一抹醋意,但是听着锁门的声音,他也只能无力的坐下。 走到窗边看着一轮明月高高挂起,宁儿,希望你一切都好。 第24章 花蓼草酿酒 柳宁儿在谭府的日子过得很是惬意,虽然谭明亮对外宣传她只是一个丫头,却从来没有安排她做过下人做的事,不仅不需要做这些,还随时来她这里给她带一些小玩意哄她开心,她感激谭明亮的收留,自然眼神里面也多了一些温柔,可是柳宁儿心中清楚,只是感激没有其他。 这天炖了一锅竹笙芝草黑鱼汤给俞慧蓉送去,却见她一个人坐在屋中敲着膝盖,脸色很是不好。 放下了汤走了过去,赶紧帮她揉起了腿,柳宁儿来了几天就发现了她有膝盖酸痛的毛病,听她说是以前和谭明亮的父亲上阵杀敌时留下的旧伤,年纪大了反而越发严重了,一到阴雨天就疼痛难忍。 “伯母,您这是当时受伤的时候没有养好,现在落下旧疾了。”柳宁儿一边帮她揉腿一边心疼的说道。 “那个时候和亮儿他爹南征北战的,受了伤也只是简单的处理一下,哪有时间好好躺下来养伤,现在倒是开始吃苦了。”俞慧蓉也笑着说了起来。 “伯母,我家以前在素平镇是开酒肆的,家里酿了一种酒,每晚睡前服下一杯便有舒筋活血的功效,更驱逐寒气减缓痛苦。”柳宁儿突然想起了花蓼酒,高兴的说了起来。 “是吗?当真有这种疗效的酒,只是喝酒还不用喝苦药?”俞慧蓉年轻时候也是征战沙场的高手,现在一听见不用喝苦汤药,立马高兴了起来。 “谁说不用喝药的?”谭明亮走了进来,带着指责的口气和俞慧蓉说道。 “宁儿说的啊,说是她可以酿一种酒,我就可以不用喝药了。” “伯母,我说的花蓼草酒只有减缓症状的功效,并不能治病,您还是要坚持服药才能完全根除旧疾。”柳宁儿站了起来笑着说。 “那也好啊,总比我喝了许多苦汤子却还是夜夜疼痛无法入眠的好。”俞慧蓉这么多年深受旧疾所苦,一听见有缓解的法子高兴得不得了。 “嗯,让我想想去哪里寻这花蓼草才好,谭公子,长安城边有没有长满松树的山林?”柳宁儿想了一下转过来对谭明亮说道。 “有,城外的姑娘山就有整片的松林,我现在就去准备,我们马上就走。”谭明亮的性子和母亲如出一辙,一点点事情就很兴奋,说完便马上出去准备了。 俞慧蓉看着自己这个毛躁的儿子,只能看了一眼柳宁儿,无奈的笑了起来。 安排好老娘的事情,柳宁儿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走出了谭府大门,门口谭明亮已经骑好马等着她了,等她一出来便将手伸了出来想要拉她上马。 这个场景又让柳宁儿想起了元安吉拉她上马的样子,站在那里发起了楞,直到谭明亮轻呼了一声才回过神来,笑了一笑把手伸给了他,纵身跳上了马背。 两个人骑着一匹马穿过大街来到了城门,就在这时外出给元安吉买东西的长风看见了他们两个的身影,赶紧付了钱跑回了元府。 来到城外的姑娘山,山路崎岖,有些颠簸,晃得柳宁儿的身体有些摇摆,她下意识的抓紧了马鞍,身后的谭明亮也感受到了她的害怕,扶着她身体的手不免搂紧了些。 谭明亮虽然为长安城里的一名贵公子,但是从没有和哪个女人贴的这么近,现在看着怀里的宁儿,心中如同小鹿一般的在乱撞,不禁脸红发热,心跳加快。 走到快半山腰的时候,山路越来越窄,马匹已经走不了了,两个人只能下来栓起马步行走进了松树林。 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阳光透过松林点点的撒了下来,很是惬意,两个人走到了一个溪边坐下来休息,柳宁儿拿出一个包袱,打开来是一些糕点。 闻见香味谭明亮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个吃了起来,看着那个糕点上面有片片的梅花花瓣,吃起来也是一口的梅花香气,却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这是什么?真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吃呢。”他塞满了一嘴的糕点说着。 “梅花酥,这是我带来的去年晒干的梅花花瓣做的,本来还有一些,但是来长安路上都丢得差不多了。”柳宁儿也拿起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说。 “你啊这么好的手艺应该开个店,那样生意保证好的不得了。”谭明亮又拿起一块糕点边吃边说着。 柳宁儿笑了一笑,轻轻放下了梅花酥,想起了曾经元安吉在元吉酒肆吃的时候也似乎这么说过。 虽然只是过去了一年多,但是对于他很多记忆变得模糊,唯一越来越深刻就是大雨中他拉着一位小姐走下马车的样子。 “谭公子,你知道元府的三公子吗?”她不经意的问起了元安吉。 “你说元安吉啊,知道啊,我们基本是一起长大的,但是他家的背景不是我家能比的,加上我父亲去世以后我们家算是落没了,现在很少联系了,怎么你认识他?” “算不上认识,只是他去边境游历的时候听说过他几次。”柳宁儿笑了一下回答道。 吃完了两个人又一起往山上走去,终于在一片开阔之地找到了一从壮硕的花蓼草,两个人人都很高兴,赶紧拿出来随身携带的布袋一边摘一边装了起来。 就在采花蓼草的时候,一条毒蛇游了过来,但是因为两个人都因为找到花蓼草很是兴奋没有注意到,直到柳宁儿察觉出来异样的时候,毒蛇已经盘上了她的小腿。 看见毒蛇的时候柳宁儿大叫了起来,叫喊声激得毒蛇朝他们吐着红信威胁,她吓得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毒蛇的毒牙咬下。 没有感受到疼痛,却听见谭明亮哈哈的笑声,睁开眼看见那条毒蛇已经被斩成了两半,应该是刚才谭明亮趁着她闭眼的时候一剑砍断了它。 木头脑袋谭明亮还在因为斩断毒蛇沾沾自喜的时候,柳宁儿却在旁边捂着脸哭了起来,哪个女孩不怕蛇? 她哭泣的声音让谭明亮不知所措,但是又心中着实心疼,没忍住冲上前抱住了她哭泣的身体。 这倒让柳宁儿大吃一惊,可是身体的反应很诚实,她停止了哭泣轻轻推开了谭明亮的胸膛,擦了擦眼泪躲到另一边采花蓼草去了。 谭明亮有点木讷但是不傻,刚才柳宁儿问起元安吉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绝不是仅仅听说这样简单的关系,想来肯定是那位公子曾经招惹过宁儿。 可是经此一件事情,他也明白了心中的感受,在宁儿推开他的时候他有些落寞,更想紧紧将这个女人拥在自己的怀里,再也不放开。 第25章 花船游河 元安吉在房中看书的时候,长风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和他说道: “公子!公子!” “何事惊慌?”元安吉没有因为长风的喊叫放下手中的书本,只是淡淡的问道 “公子,我看见柳姑娘了。”长风的气息还没有平稳,却被冲上来的元安吉揪住了衣服。 “什么?!你真的看到宁儿了,在哪里看到的?”元安吉的平静在听见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被彻底打破了,立马冲到了他的面前。 “我给您买东西的时候在城门那里看见的,她和谭府的亮公子同骑一匹马出去的。” 元安吉没有等到长风的下一句话,就立马往门外冲去,才走到门口就被侍卫拦了下来。他忘记了自己还在禁足,现在没有父亲的允许他是出不去的。 颓然的走了回来,仔细思索着,然后眼睛一亮和长风说道:“长风,你去谭府门前守着,确定她现在住在谭府,再回来向我禀报。” 长风应声出去了,剩下元安吉一个人在府中踱步,柳宁儿你真的来了长安?那为何不来寻我?你为什么又和谭明亮在一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长风蹲守在谭府门口,直到傍晚时分看见柳宁儿和谭明亮一起又在骑着马回来了,看着有说有笑的样子应该很是相熟,期间还看见谭府有大夫出进,想必肯定柳姑娘母女住在这里,便把留守的任务交给了其他暗卫,自己先行回去向元安吉回去汇报。 元安吉正在房中焦急的等待着,一看见长风回来便赶紧迎了上去,开口便问道:“长风,你看见了吗?” “公子,柳姑娘确实住在谭府,我等待她回来的前面还看见了大夫出入,应该柳姨也住在里面。”长风还是气喘吁吁的说道。 元安吉陷入了沉思,心中难免有些酸溜溜的感觉,宁儿来到了长安却没有来找她,现在和柳姨都住进了谭府,到底是和谭明亮发生了些什么? 想完他又想往外边走,长风拉住了他,焦急的说道:“公子,你现在出不去,你忘了老爷吩咐要把你禁足。” 元安吉止住了自己的脚步,是啊,现在自己被父亲禁足,别说元府的大门,现在连这间房间都走不出去,怎么去找柳宁儿呢? 正在这时,门外进来了元府的小厮递了一封信给他,看完信后,他笑了起来,对着长风意味深长的说道 “长风,我想到如何能出去了?”说完他把信递给了长风,长风一看是景平王府玉香郡主送来的,邀请公子明日去参加护城河游船宴会。 元安吉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一个诡计在心里浮现,长风一看主子的样子很是胸有成竹,便不再说什么赶紧安排人给公子准备明日赴宴需要准备的衣服和挂饰去了。 护城河上来了几艘装扮甚是华丽的花船,上面载歌载舞,气氛盎然,走到了护城河的小码头边,元安吉不禁心中泛起了厌恶之感,现在关中百姓受旱灾所苦,不少人流离失所,饿殍满地,但是长安城的皇亲贵胄却还在花天酒地,铺张浪费。 景平王府的花船在其中尤为显眼,装饰的最为精致大气,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金光璀璨,元安吉看见船慢慢靠岸,便走了上去。 玉香公主今天甚是美丽,她身着一袭亮黄色素软缎壁衣和深粉箭袖大氅,耳朵上是掐丝磬云石耳环,白皙入青葱的手上戴着鸽血石手镯,看起来着实的让人心醉,但是即便是如此的玉香郡主,为何在看见她的时候,心中还是浮现那个头发总是乱糟糟,浑身上下一阵阵油烟味的人? 元安吉收起了自己的愁思,用一个最温柔的笑容走到了玉香郡主面前,那玉香郡主看见他的时候脸上就瞬间飞上了两片红晕。 “玉香郡主,几日不见,你越发美**人了。”元安吉笑嘻嘻的说道。 “元公子说笑了,只是几日不见,怎么感觉公子消瘦了些,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玉香郡主有些担心的问道。 “郡主莫要担心,只是这几日都在府中读书学习至深夜,许是休息不足,没有大碍。”说是学习,其实是夜夜都在思念柳宁儿,即使是睡着了也会想起曾经在芦苇丛中的事情。 话说完他就相邀玉香郡主走进了船舱,舱内舞女正在跳着舞蹈,其他的几名长安贵公子也忙着自己的玩乐,看见他们走了进来,便都开始打趣道 “三公子,看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喝你和玉香郡主的喜酒了。”一个公子搂着歌姬笑着说道 “这三公子马上要成景平王府的乘龙快婿了,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先恭贺啊。”另外一个也开始戏谑的笑着说。 “各位公子,莫要打趣我和三公子了。”玉香郡主一脸红霏娇羞的说着。 元安吉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拿出纨绔子弟的那张惯用嘴脸坐下来就开始和其他人喝酒,一边还搂过一个歌姬戏弄着,这倒让玉香郡主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寻了一个位置坐在了其他女子旁边。 谭明亮的脚步有些姗姗来迟,一进来看见这种靡靡的场面不免有些嫌弃,只是找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旁边的侍女赶紧给他倒了一杯酒,他拿起就喝了起来。 “哟,今天我们的谭公子有些来迟啊,是不是高床软枕的忘记了时间。”一位公子看见谭明亮坐下就笑着说了起来。 “听说谭府近日来了一个侍女,长得着实漂亮,看来已经是我们谭将军的人了。” 元安吉听到了这些,心中的愤怒压抑不住,便一使劲将酒杯重重的砸到了桌子上面,一场人都错愕不止,元安吉看见他们的样子,赶紧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其他人也就不在说什么继续干着自己刚才做的事情。 “对了,我突然想到我们的流水诗会好久都没有到谭府举行了,不如改日就去亮公子家中举办可好?”元安吉又呆了一会突然说了起来,眼神朝谭明亮那边望去,有些戏谑的东西在里面。 长安城的这些纨绔子弟本来就喜欢这种附庸风雅顺带泡妞的聚会,一听元三公子的提议纷纷表示了赞同。 谭明亮心中是不愿意的,但是既然全部人都已经表示了同意,他一个人提出来也显得着实不妥,便只能默许表示赞同,不多一会他便找了个借口下了船。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元安吉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站在旁边的长风总算是明白了公子的计谋,原本以为是借着游船逃脱出来去找柳宁儿,现在公子这样一说便可以光明正大去到谭府,那么柳姑娘自然就无处可躲了。 第26章 流水曲觞 长安城的贵男贵女对于各种形式的聚会乐此不疲,男子有才的喜欢人前展示,没才也愿意去附庸风雅,未出阁的小姐更愿意去这种场合一展自己的容资,盼望嫁个金龟婿,所以各种诗会聚会月月都在举行。 谭明亮回到了家,去到正厅没有找到母亲,听说她去了柳宁儿他们住的小院,便走了过去。 俞慧蓉正在和柳宁儿有说有笑的晾晒着他们那天采回来的花蓼草,还听她们说着待会要一起酿酒。 正在他们开心的时候,谭明亮出现在了院子里,这倒让柳宁儿觉得有些难堪,赶紧转过去摆弄药草,俞慧蓉倒是笑着迎了上去。 “亮儿,你不是说去参加什么花船游河,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慈爱的给他拉了拉衣服说着。 “娘,那些聚会我不感兴趣,提前回来了,倒是刚才他们都在说这次的流水诗会要放在我们府举办,我先回来和母亲商量。”谭明亮在母亲面前倒是不怎么拘谨,直接就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无妨,来就来吧,现在有宁儿帮我的忙也不愁没有人手,再说你爹爹不在的这些年,我们谭府也稀少来问的,热闹一下也好。”俞慧蓉倒是不怎么在意,笑着回答道。 “谭公子,不打紧的,到时我来帮忙就好。”柳宁儿也走了过来接着说。 谭明亮对她报以一个笑容,有些话来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他想说这个主意是元安吉提出来的,但是又怕提了这个名字惹她不高兴,所以只是想了一下便没有说出来。 谭府面积在长安城贵胄家族里面不算很豪华的,但是相比于其他府邸也气派不少,主要是谭明亮的父亲以前征战沙场,取得了不少功名,所以当时赐府邸的时候还是长安城的一件大事。 流水诗会其实就是曲水流畅会,在花园中的亭台楼阁的流水中放置托着酒杯的餐盘,流水带着酒杯到了谁面前谁就要拿起酒杯喝酒顺便赋诗一首,颇有诗情画意之感,只是现在有些变了味道。 即使是这样,谭府要举办这样的盛会需要准备的东西还很多,谭明亮回来说了以后整个谭府就大张旗鼓的开始准备了起来,柳宁儿也没有闲着,想出了很多新式的点心和酒酿,这倒让俞慧蓉和谭明亮心中更是欢喜,赶紧安排人按照宁儿说的材料安排人去准备了。 一个月后,谭府的流水诗会如期举行,近中午时分就陆陆续续来了很多贵族子弟和小姐,公子们都手持折扇,束发玉冠,小姐都长裙飘飘,个个都比花朵娇艳。其实对于很多小姐来说,乐此不疲的参加这种公子的宴会,也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推销自己,所以一个打扮得比一个惊艳,还有很多风流公子不仅要欣赏贵家小姐的容貌做点品评,还更有甚者自带歌姬舞女而来助兴。 元安吉的到场让所有的小姐都为之疯狂,首先先不论元安吉的才学,就是他那个皮囊和满腹经纶也能独领风骚。 一群人就坐以后,花园中人工建造的溪流就开始放置托盘,这次的托盘中有的是酒杯,还有的是各色点心,拿到酒的要赋诗一首,拿到点心的就可以得到一份小礼品,这倒让每次都是赋诗喝酒的枯燥宴会平添了几分趣味。 谭明亮虽然是主人,但是面对长安城的各位贵公子和妇人也只能算是小虾米,故而坐在比较低调的位置,而元安吉一如他平时的高调,坐在了主席。 偏偏今日就是和他作对一般,停在他面前的都是酒杯却没有点心,这倒让他有些不悦,毕竟一看那些精致的各色糕点就是柳宁儿的杰作,当然酒杯中的酒类也琳琅满目,有琉璃杯装的西域葡萄酒,有瓷杯装的剑南烧酒,有土碗装的果子酿,还有粉色瓷碗装的桃子酿。 这样丰富的茶点和酒水让不少人都欣喜异常,向那边独自喝酒的谭明亮投去了惊喜的目光,想不到平时木讷的他竟然这般花心思做了这次诗会。 可是元安吉知道,一尝到茶点和酒水的味道就有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貌似都在和他诉说着有个人默默的这背后替谭明亮处理着这些事情,这倒让他心中有些酸涩,连今日做出的诗句都颇为酸得掉牙。 “谭公子,你今天准备的各色茶点和酒水,倒是让大家大开眼界啊,许多都还是第一次尝到的呢。”一轮赋诗结束以后,元安吉举着酒杯意兴阑珊的说道。 “是啊,是啊,要是我们三公子这誉满长安的金舌头都没有吃过的话,那我们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更是长了眼了。”一位公子搂着一个歌姬说道。 “就是啊,你看这个千层酥,看似和平常的一样,但是吃起来却是不一样,仔细一看原来是各层的馅料都不一样呢,可见做的人花了不少心思。”一位小姐拿起一块糕点也说道。 “各位公子小姐见笑了,只是我近期新请了一位厨娘,她手艺精湛,与我无关,当然今天各位能驾临谭府也是我们多年没有的盛况,大家吃得高兴了就行。”谭明亮放下酒杯淡淡的回答道。 “那不如叫那位厨娘出来与我们见见,我们长安城这么大竟然都没有这么优秀的厨娘。”元安吉笑着挑起眉头说。 “厨娘来自乡下,没有见过世面,怕是不懂礼数,触犯了各位公子小姐倒是不好了。”俞慧荣走了过来笑着说。 “这倒是我们不对了,谭府得了这样一位宝贝厨娘,自然是不愿意我们见到的,对吧?哈哈哈。”元安吉继续戏谑的说。 谭明亮还想说什么,俞慧荣拉住了他,去安排小厮到厨房叫了一位厨娘来,竟然是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大娘,这倒让其他的人都失了兴趣,偏偏元安吉不相信,这个味道他不会忘记,断是谭府想把宁儿藏起来。 趁着大家都没有注意,找个喝醉的理由,悄悄的溜到了后院,厨房里面热火朝天,那个小小的身影在忙碌着,并没有注意到有人一直在盯着。 元安吉就这样站在厨房外面看着她,眼中慢慢的湿润了起来,转身走了。 宁儿,你果然在这里,你可知道我有多想念你,但是现在还不是我们相见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再也不会放开你。 柳宁儿在忙碌的时候感觉到有道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抬起头来看,外面却什么都没有,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她笑了笑继续低头干活去了。 第27章 元安吉的出现 谭府流水诗会虽然过了几天,但是热度依然不减,好多听说消息的贵妇都跑来找俞慧荣讨要谭府的茶点,这倒让一直冷清的谭府门口变得车水马龙。 俞慧荣知道她们不仅想要吃茶点,更多的是想要聘了做茶点的人,长安城中的贵胄聚会甚多,平常的茶点她们早就吃腻味了,如果自己也能请到这样的厨娘的话,下次自己府中举办的茶会就多了几分新意,也能享受众多的艳羡目光。 来的人多了,俞慧荣不想给人,总是要给她们一些茶点带回去尝尝的,有些交情好的还要留一顿晚饭,这下不仅茶点出了名,菜色也让人津津乐道,让柳宁儿天天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她去集市上采买,听俞慧荣说今天某位侍郎夫人要来家里品茶赏花,自然是要招待一番的,所以很早她就来到了集市上面采买物资。 看见一位大娘挑着一篮子的枇杷果卖,她走了过去,想着新鲜的枇杷果既能做点心也能酿酒一举两得,便和大娘讨价还价开来。 她没有注意到从她离开谭府的时候就有一辆马车尾随着她一路走来,她在哪里买东西那俩马车就停在不远的地方,而马车上面的人也一直悄悄撩起帘子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她。 在元安吉的眼中,买东西的柳宁儿穿着素衣,头上只是一支简单的发簪,却能让整片街道都亮堂起来,看着她闻着瓜果蔬菜的甜香味就会笑逐颜开的样子,他一度沉浸在自己的思念之中,即使那个人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宁儿采买完了以后便叫谭府的小厮将货物带回去谭府,自己走到了药店给老娘抓药,老娘近段时间好了许多,但还是需要坚持用药,前天晚上她看最近柳宁儿一直忙着点心的事情,便把自己珍藏的一本点心大全给了柳宁儿,她拿到这本书便夜夜通宵的看完,结合书中的内容加了自己的创意,更是做出了不少新奇美味的点心,这让柳青莲有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感叹。 柳宁儿刚走出药店就被一个人捂住了嘴硬是推到了一张马车上面,她吓得眼都不敢睁开,只是浑身哆嗦。 “别杀我,别杀我,我买了东西没剩多少钱,全部都给你。”闭着眼她哆哆嗦嗦的把腰上的荷包解下来递过去。 “就你这点钱,不够本公子喝杯酒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柳宁儿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庞,现在带着标志性的戏谑笑容看着她。 柳宁儿的脑中一片空白,她来了长安城已经快半年了,虽然早已经料到即使长安城再大也早晚有遇见的一天,实在话她心里想过无数次遇见的场景,也确实遇见过他两次,但是真的没有想过是这样的见面。 “丫头,你怎么了?见到我傻了?”元安吉笑着用折扇敲了敲她的头说道。 柳宁儿眼中噙满了泪水,想也不想就撩开帘子往马车下跑去,元安吉也顾不得这些,立马追了出去,直到跑到一个无人的后巷,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丫头,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为我当年的不告而别。”元安吉平稳了气息有些沮丧的对着她说。 而柳宁儿什么也不说,就是狠狠的含着眼泪看着她,而他竟然不敢直视她这样的目光。 “宁儿,对不起,那天我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我是被我大哥压着回来的。”沉默了一段时间元安吉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眼睛里面有了些闪亮的东西。 “不是故意?元安吉你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以为你是当我朋友的,可是在我最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你在哪里?”宁儿想起了那天的大雨和大雨中的自己,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 “我听说了柳姨生病了,现在怎么样?”元安吉突然想起了听闻柳姨生病的消息,关心的问了起来。 “元大公子,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了吧。那些最难的日子我熬过来了,我娘也熬过来了,以后请你见到我也当做不认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厨娘,怕会污了你元大公子的眼睛。”宁儿咽下了饱含的泪水,坚定的对元安吉说道。 元安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听说了这段时间柳宁儿受到的遭遇,他以为只要他一出现她就会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却怎么也想不到迎接他的是这样一双饱含恨意的眼睛。 “宁儿,我不会当做不认识你,也不会再躲避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的离开都是为了保护你。”元安吉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一脸难过的说道。 “保护我?元公子,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你可知道张大爷在张大娘死后跳了崖,我在埋葬他们的时候你在哪?我娘得了肺痨医生说是没有多久好活的时候你在哪?我来到长安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被当做乞丐的时候你在哪?我在街边淋着大雨追你的马车的时候你在哪?我在妓院上工差点被欺负的时候你又在哪?我就问一句,你说你是为了我,那么我这些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在哪?!”宁儿听见元安吉的话语,终于忍不住把心底最脆弱的时候数了个遍,大声朝着他喊着,而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宁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些。”元安吉听见她这么说的时候心中一阵揪痛,自己的泪水也忍不住落下。 柳宁儿心中真的难受,住不住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双腿,只好蹲了下来,抱在膝盖上面痛哭。 元安吉忍住心中的疼痛走到她面前,轻轻蹲了下去,闭上了眼睛紧紧把她抱进了怀里。 这个怀抱柳宁儿想了多久,多少次梦中都梦见他对她说没事有我在,可是醒来除了一脸泪水却什么都没有,现在真实的元安吉就在身边,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元安吉就这样拥着她,抚摸着她因为哭泣而抖动的肩膀,也许时间如果停在这一刻,两个人都会很满意,因为不用记挂过去更不用想着未来。 巷子里面走进了几个人,他们说话的声音传到了柳宁儿你的耳朵里,她突然清醒了,自己不能再靠别人,她要靠的只有她自己,想完她使劲推开了元安吉,跑出了巷子。 剩下了元安吉一个人,他朝着那群走进来的人大声怒吼着,他们吓得赶紧跑了出去,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又静静的站了很久。 自己能给她什么?什么也给不了?家中的人不会同意他和她的交往,如果他执意而行的话说不定还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可是他除了能这样默默的爱着她,又能做什么呢? 第28章 离开谭府 一路哭着跑回了谭府,才进门低着头的柳宁儿就撞了谭明亮一个满怀。 意识到自己的尴尬,柳宁儿赶紧擦干净了自己脸上的泪水,想要跑开,却不想到谭明亮当着大门前的所有丫鬟小厮直接拉住了她的手。 “宁儿,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他的声音里面有不容拒绝的坚定,柳宁儿就这样被他拉着委屈的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只是刚才回来前面沙子吹进了眼睛。”她怯怯的说道 “不可能,你撒谎,你明明是哭了,怎么会是风沙迷了眼睛,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谭明亮继续追问着,也不管旁边的丫鬟小厮都在窃窃私语 “不是,谭公子,真的是迷了眼睛。”就在谭明亮要说出那个人名字的时候,柳宁儿止住了他的话语,这倒让他心中更是清晰。 一定是那个人,在长安城里能让她哭成这样的只有那个人,虽然他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他知道一定与他有关。 “亮儿!”俞慧荣走了过来,厉声喊住了谭明亮。 “你没看见你已经弄痛了宁儿,还不赶紧放手!” 俞慧荣的话语让谭明亮赶紧往她的手臂上面看去,果然那白皙的手臂已经被自己捏得发了红,他赶紧放开了自己的手,柳宁儿便跑回了自己的小院。 跟着母亲回到了房中,谭明亮怒气冲冲的对着母亲说 “母亲,难道你也和别的人一样,都觉得宁儿的身份配不上我们谭府?!” “亮儿!”俞慧荣接不上话,只是继续喊着儿子的名字,希望他能冷静。 “母亲,我想说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喜欢她,想要和她在一起。”谭明亮一脸红扑扑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亮儿,母亲也喜欢她,母亲也想要她这样善良持家的女孩子做我的儿媳妇,以后能掌管谭府的一切事宜。现在的谭府不是你父亲在世时候的样子,这样的我们还会在乎什么身份吗?”俞慧荣看着这样急躁的儿子,只能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母亲,是真的吗?”谭明亮惊喜的看着母亲问道 “当然是真的,母亲是过来人,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她,可是那个孩子心中压抑的事情太多,她自己走不出来的话,谁也带她出不来,你想要得到她的心不能靠简单的蛮力,你要能走进她的心里。”俞慧荣走了过去,轻轻拉了拉儿子的衣领说道。 “多谢母亲,我知道了。”谭明亮高兴的笑了起来,朝母亲抱拳作为谢意,转身跑了出去。 俞慧荣看着自己这个张急忙慌的儿子,不由得摇了摇头,她刚才的话是真心话,她也确实真心喜欢柳宁儿,现在的谭府已经落没,所以不必在意什么身份,可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宁儿心中有别的人,不是自己那个傻儿子能一头闯进去的,只盼老天能看到他的真心和努力。 而谭明亮这边他一口气跑到了柳宁儿他们住的小院子,她正坐在一罐药汤前面拿着蒲扇发呆。 “宁儿,对不起,我弄痛你了吧。”谭明亮走过去轻轻的说,还顺便拿起了她的手看,看着上面的一片红肿,不免觉得心中很是心疼。 她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对着谭明亮笑着摇了摇头。 “宁儿,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谭明亮坐在她的身边,轻轻的说着。 “谭公子,让我先说,我想离开谭府,我知道你和夫人都对我们很好,但是我不想以后给你们惹麻烦。”她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不行!你不能走,我们谭府虽然落败了,但是也不怕什么麻烦。”谭明亮坚决的说道 “谭公子,其实我这些天想了很多,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在我们最难的时候是你和夫人帮了我们,我娘现在身体好多了,我真的不想麻烦你们,而且我想靠我自己的能力在长安城立足。”柳宁儿也坚决的说。 “也好,但是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要先和我说,我帮你们准备好才可以离开,而且我会经常去。”他低下头看着炉火说 “好。”柳宁儿也不再说什么了,在谭府这么久,她知道谭明亮是一个什么脾气,他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多说也是无益,只要不牵连他们,怎么样都好。 晚间吃饭的时候,柳宁儿和俞慧荣说了自己的想法,却没有想到俞慧荣第一个同意,高兴的说道 “真不愧是我看好的孩子,愿意自食其力,我举一百双手赞成,以后谭府就是你们在长安城的家,随时都可以回来,但是我觉得亮儿说的也不错,必须要让他准备好你们才能走。” “多谢伯母。”柳宁儿笑了一笑,在谭府这段时间,他们就像是家人一般,在这个冷漠的长安城,是他们给了她继续下去的勇气。 几个人商量了好几天,决定还是开一家糕点铺,一是餐馆太过费精力人力,柳宁儿现在还需要照顾娘亲没有时间,二是长安城的大小酒楼数不胜数,她就算开了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光顾。一间小小的糕点铺,白天一边营业一边做糕点也不会很忙,其次也不需要太大的店面,最后晚上关门以后还有富余的时间照顾娘亲。 柳宁儿想的更多一些,做菜要尝试酸甜苦辣咸,但是做糕点却只需要永远的甜蜜,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很苦,不想再去尝试其他。 商量完毕以后,谭明亮就天天上街寻找合适的门面,既不能在大街上,毕竟资金也不是很多,也不能太过靠里,以后生意不会很好。 最后在临大街的一个巷子里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门面,以前是买炒货的,货柜和称量工具都一应俱全,其次房东也很好说话,租金价格也很合理,是他们能承受的范围之内,柳宁儿来看了以后很是满意,最重要的是还有店后还有一个小院子,几间房间,她们刚好可以前面营业后面生活。 付了租金以后,谭明亮就帮着她们搬到了这里,柳宁儿看着这个干净阳光充足的小院笑了起来,这里将是她在长安城的起点。 而她们所有做的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了眼里,当看见谭明亮搬东西满头大汗,柳宁儿笑着帮他擦拭的时候,他握着折扇的手捏出了青筋。 第29章 青莲轩 这些天元安吉一直悄悄跟着他们,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其实这个店面根本原本人家是不租的,只是在听长风说谭明亮到处打听门面的时候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他便买下了这间店面,让一个陌生人充作了房东,以不高的价格租给了他们。 在柳宁儿进来之前,那些所有的摆设都是他准备的,他知道她喜欢什么,偷偷看着她的笑容的时候,自己也偷偷笑了起来。 看见她和谭明亮亲密的举动他会莫名的很生气,但是每次却又无比羡慕他,虽然谭府落败了大不如前,但是他可以自由肆意的对喜欢的人好,而自己所在的元府虽然如日中天却不能肆意喜欢一个人,即使为她做了一切,她也不会知道。 准备了快半个月的时间,店面终于是要开张了,在开张前的那晚,柳宁儿做了很多好吃的菜色,邀请了俞慧荣和谭明亮一起来店里做客,当然还有一位神秘的客人。 谭明亮看着柳宁儿一直往外面张望,不由得有些奇怪,他们熟识的人都已经来了,难不成柳宁儿请的那个人是元安吉?他悄悄走到了她的身后,有些不悦的说道 “宁儿,怎么你还请了什么人吗?一直在这里等着。” 柳宁儿刚好想要说话,却听见了一个妇人的声音,竟然是怀慕阁的妈妈李月茹。 “你这丫头真是厉害,我当初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就是一个逃难来的小乞丐,想不到短短半年的时间就自己开了间店面,还能想到请我一起吃饭。”李月茹大声笑着说道。 柳宁儿看见了李月茹有些亲切,毕竟她是在她最落魄的时候伸出第一只手拉她的人,但是又有些担心,俞慧荣会不会介意,虽然谭府不如从前,但是毕竟也算长安贵胄家族,和李月茹这样的青楼妓院出身的人同桌吃饭会不会尴尬。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两个爽快的女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虽然出身不同,但是完全不妨碍她们之间的话题,再加上老娘,三个女人可以成就一条街,一时间整个饭桌上面的气氛很是和谐,倒是柳宁儿和谭明亮这两个小辈完全插不上话。 “宁儿,你来到长安城的时候,那天的大雨啊,我看着真是可怜,真没有想到你现在摇身一变变得如此清丽脱俗,倒是让我看走了眼,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打扫,供你做我的头牌。”李月茹喝了几杯酒,意兴阑珊的说道。 “李妈妈!”谭明亮听见她提起来头牌的事情有些不悦的说道。 “看看,我就说吧,谭夫人,你这儿子心里怕是早就有了我们宁儿,我就随便一说他就生气了,哈哈哈。”李月茹原来早就看出了谭明亮喜欢柳宁儿,故意玩笑说的,想不到却急的谭明亮脸红耳赤,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我家这个傻小子,什么也不敢说,你不说人家姑娘怎么知道你的心意,你说是吧,青莲妹妹。”俞慧荣接过了话又转到了柳青莲那里。 柳青莲现在身体大好,今晚也架不住喝了几杯酒,现在也是满脸红光,笑意盈盈的看着谭明亮那个小子说道 “谭公子一表人才,谭夫人对我们又是照顾有加,只怕我们这个身份高攀不了你们谭家。” “柳姨,我喜欢宁儿,我不在乎什么身份!”谭明亮一听他这么说赶紧站起来反驳他们,看着他满脸羞红的样子,三个妇人愣了一下却又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 柳宁儿却没有,她羞红了脸站了起来跑了出去,谭明亮还傻乎乎的站着,知道俞慧荣推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柳宁儿离开的方向,他才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月光下,她一个人站在院子中间,仰头看着月亮,月光洒了她一身,这个场景又让谭明亮看得出了神。 “谭公子,我。。”柳宁儿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转过来欲言又止的说道。 “宁儿,以后不要叫我谭公子了,叫我明亮吧。”他轻轻走了过来,淡淡的说道。 “明亮公子,我,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想想,我就是想我娘的身体能好,我们的店能生意红火,以后不愁吃穿。”柳宁儿看着谭明亮的眼睛笑了笑说道 “我知道,我不会强求,长辈的话你也别放在心里,但是我说的是真的,我会等你,等你心里有我的时候。”谭明亮知道她会说什么,他也相信俞慧荣说的话,只能等,等到他能走进她的心里。 “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柳宁儿终于如负重释的笑了起来。 等到夜深的时候,宴席才算结束,俞慧荣和李月茹都有点喝多了,被送回了各自的住处,柳青莲也喝了不少,柳宁儿只能扶着她回去了房间躺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拉住了女儿的手。 “宁儿,对不起,都是娘拖累了你。”她看着自己女儿,抚摸着她的脸,有些泪目的说道 “娘,你生病前可不是这个样子,我还等着你好了以后扭我耳朵呢。”柳宁儿含着泪故作轻松的说道。 “宁儿,娘知道你的心思,那个人别想了,谭公子一表人才对你又好,以后就算嫁给他也不会受到委屈,你应该珍惜眼前人才对。”她拉起了女儿的手温柔的说道 “娘,到了今天我才明白,什么人都是靠不住的了,只有靠自己才行,我现在不想想别的,我就想挣很多钱,给你治好身体,给你买座大宅子。”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着 柳青莲再也没有说什么了,这个孩子虽然不是她生的,却有着刚毅的性格,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有她陪伴,但更多的时候是后悔,如果不是当年的意气用事,也许现在她就是千金小姐,可谁又能猜到千金小姐和厨娘之间天上地下的身份,互换了以后给了他们不同的人生还是不同的阅历呢。 一大早随着噼里啪啦的一阵鞭炮声,糕点小铺开张了,柳宁儿走上前扯下了挂在匾额上面的红布,青莲轩三个鎏金大字着实显眼。 柳宁儿看着门口熙熙攘攘抢着开店喜饼的人群笑了,长安城,我终于在你的地盘上有了一隅的地方,而这里是我的第一步,我将从这里走出去,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再也不会站在大街上淋雨,再也不会饿着肚子到处求职,再也不会面对亲人的生病只会独自落泪。 第30章 元安吉的帮助 青莲轩刚开张的这几天,一直给光顾的客人送了喜饼,所以声音勉勉强强过得去,但是一过去送喜饼的这段时间,生意变得寥寥无几。 柳宁儿观察了好几天发现买了糕点的人都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但是毕竟点心这种东西穷人家不能天天吃,而有钱的人却又看不上她这样的小店的东西,所以她的青莲轩处在了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每天的生意都不好,剩下的点心只能送给城边养猪的农户喂猪喂鸡。 谭明亮也天天来天天买很多回去,柳宁儿知道谭府自从她走了以后也没有了那么多客人,单单是他们母子的话根本吃不了那么多的东西,肯定也是为了她的生意来做点内部贡献,可这不是柳宁儿想要的生意。 正在惆怅的时候,李月茹来了,带着一群怀慕阁的姑娘前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让街道上面的人都站在门口围观。毕竟怀慕阁的姑娘出了名的艳丽,可是平常人家别说摸一下姑娘了,就是有钱也进不了怀慕阁的大门,现在倒好他们全部都出来了,这不是不要钱光欣赏的事情么,所以不多一会青莲轩门口就占满了人。 李月茹不客气,才进到店里就开始安排姑娘们去到门口帮她宣传,姑娘们也感念和柳宁儿曾经一个月的相处,很是卖力的帮她宣传,门口围观的人哈喇子流了一地,不知道是因为柳宁儿糕点的香气还是觊觎姑娘们的美色。 “妈妈,谢谢你。”柳宁儿看着一大群人都在忙着帮她宣传,有些不好意思的和李月茹说道 “宁儿,别说这些话,你都不嫌弃我们的出身,还请我一同吃饭,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啊,再说我们白天也没有什么活计,姑娘们天天吵着要出来街上逛逛,这不是给他们一个机会。”李月茹笑眯眯的说道,顺便还拿出来一个钱袋递给了柳宁儿。 “这些呢是我们怀慕阁给你的订金,我们那帮厨房的人啊不尽心,做出来的东西客人天天喊着吃腻味了,以后我们怀慕阁的茶点就从你这里订了,你每天下午送去就行了。” 柳宁儿笑着接受了这开店的第一笔大订单,虽然也是月茹妈妈人情面得来的,但是她一定要精心的做下去,不让她的好意成为浪费。 她刚准备和李月茹道谢,李月茹心领神会,她虽然出身风尘心却古道热肠,感叹宁儿的不容易也联想到曾经的自己,她很欣赏宁儿自食其力的精神,但是也见不得感恩的泪水,所以找个理由跑到外面朝那些围观的人大声叫喊着 “今天在青莲轩定点心到一两银子的,我都记下名字,改天到我们怀慕阁来散心的话,酒水我都算八折。”她这一嚷嚷那些对姑娘们垂涎三尺的人都争先恐后的跑进店里选购了起来,一下子柳宁儿忙得不可开交,连后面赶来的谭明亮也赶紧卖起东西来了。 这几天生意不是很好,货品备的也不是很多,很快就被抢购一空,姑娘们拿着柳宁儿送的糕点也都高兴的去街上逛了,这时候柳宁儿终于忙中得空倒了一杯茶给李月茹,感激的说道 “妈妈,谢谢你。” “傻丫头,说什么谢啊,这里面能有多少人去的了我怀慕阁啊,就算去了我也贴得起那点钱,倒是你,丫头,我是真心喜欢你,看到你自食其力,想到了年轻时候的我,我心中很是感慨啊,那时候我要是有你这份勇气也不会沦落到现在。”李月茹想起了曾经还是忍不住有些落寞。 这时候柳青莲从里屋走了出来,笑嘻嘻的对着她说道 “快别说这些,你能这样帮我们,不比那些高门贵胄来得更有人情味,在我们这样的人家面前就不要总是提着身份两个字了。” “青莲妹妹,你有个好女儿啊。”李月茹看见柳青莲走了过来,赶紧过去扶住了她,把她按到了凳子上面坐着,几个人边喝起了茶便开始品评柳宁儿新做的几样糕点。 虽然青莲轩接了怀慕阁的单子,生意不算大但是好在每天都有进项,这也让柳宁儿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许多。 这天柳青莲身体已经大为好转,看着柳宁儿忙得不行便提出帮她去采买物料,在老娘出门前宁儿左叮咛万嘱咐才放心让她出去,而她一个人在准备怀慕阁要的栗子酥和梅花饼。 刚开始在后堂忙着揉面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这倒让柳宁儿似乎是想起了从前在元吉酒肆的时候。 果然是元安吉,柳宁儿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揉着面,淡淡的说 “什么风把元大公子给吹来了?我这小店容不下您这样的贵宾,你还是出门右转到天香楼去吃吧。” “柳姑娘还是一样的伶牙俐齿,我今儿个还就想尝你这小店的点心了,长风!”笑嘻嘻的说完,对长风一声大喊,他立马来到了后院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摆在了厨房的桌子上。 “我今天就包圆了你全部的点心,都给我装起来,装的漂亮一点,我要赶着送人。”元安吉没有理会柳宁儿的臭脸,依旧笑嘻嘻的说道。 柳宁儿本想拒绝,但是看元安吉那个样子,要是不给他的话肯定也是赖着不走,便把手擦了擦,走到前厅把糕点一样一样的给他装了起来。 柳宁儿做的糕点虽然数量少,但是贵在品种多,不一会就装了大大小小的十几个食盒,元安吉看着空空的店面满意的笑了笑,挥挥手便有几个小厮过来把那些食盒都装进了门口的马车,最后还又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个金锭子放在桌子上面。 “柳老板,最近三天你都多准备一些,我都包了。”说完他仍然回头给了柳宁儿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扬长而去。 不到傍晚的时候,那些元安吉买的食盒全部由他亲自送到了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和高门贵族府中,还都要他们当面打开尝尝,本来小店的东西他们都不愿意品尝,但是借着元安吉的身份都只能打开尝一口,却不曾想唇齿留香,入口即化,都在向他打听是何处买来的糕点。 夜深了,柳宁儿数着这几天赚来的银子,摸着他们安心的睡着了,却不知有个人默默的在以他的方式帮助着她,明天将会是一个忙碌的日子。 第31章 景平王府的寿宴(一) 元安吉一连三天的包场效果着实明显,从第三天开始青莲轩的生意明显好了很多,门口停满了长安城的贵族府邸的马车。 这天元安吉收到了景平王府的邀请,便带着青莲轩买的刚出炉的栗子糕来到了玉香郡主的住处。 玉香郡主是真的喜欢元安吉,虽然他美名在外,但是架不住有一张让少女春心萌动的脸庞,玩世不恭却又有满腹经纶,玉香郡主早就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的未来夫婿。 看着面前这不出名的点心铺子的食盒,她有些踌躇不愿意打开。 玉香郡主喜欢吃点心,为了这个宝贝女儿景平王爷到处找了不少精于白案的厨子养在府中,就是让她时时都吃到心仪的各色糕点。 但是她架不住元安吉的那张笑脸,还是伸手打开了食盒,瞬间房间弥漫了栗子的甜香味道,让人忍不住咽口水,她轻轻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甜而不腻,甜香软糯,却又酥脆爽口,这样的栗子糕她还是第一次吃到,竟然忍不住又再吃了一口。 “元公子,这是哪里买来的栗子糕,着实味道很好。”她吃完了整整一块点心才忍不住开口问了元安吉来处。 “一家叫青莲轩的小店,店主是我以前认识的朋友,确实手艺不错,现在长安城里好多人都在争相购买,我也是借着她的关系才留了一盒,便赶紧给你送了过来尝尝。”哪里有什么争相购买的场景,看见玉香郡主喜欢吃柳宁儿做的糕点,他便睁着眼睛瞎说一通,反正柳宁儿的手艺只要尝过就不会忘记,他也不算说了假话。 寒暄了一会,元安吉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他才刚走,玉香郡主就叫来管家安排了一张马车往青莲轩的方向驶去。 青莲轩的位置只是在大街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虽然达不到元安吉说的那样,但是至少也是车水马龙的场面,在玉香郡主走下来的时候,其他购买的人知道那是什么人赶紧给她让了一条道。 柳宁儿看见他们家的马车就知道是某位大家小姐,赶紧迎了上去,玉香郡主在柳宁儿热情的介绍下也只是冷淡的到处看看。 店面很小,摆放的却很整齐,走到门口就能闻见各种点心的香味,让人垂涎三尺。 “你就是这青莲轩的老板?”玉香郡主看了半天店里都只有柳宁儿一个人,一开始还以为她只是售卖的伙计,听了半天才知道她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是,您喜欢什么口味的点心,我给你介绍一下。”柳宁儿笑着说道。 “老板,你什么眼神?!这位是景平王府的玉香郡主。”旁边的丫鬟对着柳宁儿大声的喊了起来,所谓狐假虎威就是她现在的样子。 玉香郡主抬起了手,止住了丫鬟的声音,转过来笑意盈盈的对着柳宁儿说 “后天是我们景平王府老夫人的寿宴,我今天尝过了你做的点心甚是美味,想要邀请你去为我们制作茶点,需要准备什么你尽管说。” “这,我这店里只有我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给您送过去。”柳宁儿看了一下店然后有些为难的说道。 “怎么?你还嫌弃我们景平王府的工钱,你放心不会少给你的,再加上你那天这间店的全部租金。”玉香郡主看出来柳宁儿有些不愿意接他们的生意,有些生气的回道。 “景平王府一向大方出名,柳老板,又怎么会少了你的那份银钱。”谭明亮爽朗的声音在店里响起来。 柳宁儿还想说什么,他走了过来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拒绝。 “那就多谢玉香郡主抬爱,明日我会将需要的东西都给你列出来,后天早上我就会过去准备。”柳宁儿低下了头,有些发怯的说道。 玉香郡主满意的离开了,柳宁儿有些责备的眼神看着谭明亮,谭明亮只好和她说了原委,一是这景平王爷现在如日中天,长安城里没有人敢得罪,二是这寿宴肯定会请很多达官贵人,也是个给青莲轩宣传的好机会。 “那我那日订出去的单子怎么办?还有怀慕阁那天有什么花魁表演还多订了许多。”柳宁儿听完谭明亮这么说也不忍再责备他,但是又开始担心那天她如果去的话,那么原来接下来的生意该怎么办。 “无妨,我们今天开始多做一些,明日给他们都提前送去,一是我们不能毁了信用,其次也能把时间腾出来。”谭明亮笑了起来说道。 “那店里呢?我才开张几天就关门不好啊。”本来听他这么说还有点欣慰,可是望了一眼店里购买的人又犯起了愁容。 “我守着。”谭明亮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你就别添乱了,你是谭将军的独子到时候人家肯定要请你的,你不去不好,还是我来吧。”柳青莲从后面走了出来,笑着对他们说道。 几个人一番商量,便马上开始准备,谭明亮趁着现在时间还不晚赶紧去采购物资,柳青莲在前面守着店面,柳宁儿赶紧去了后厨开始做起了准备的工作。 太阳刚刚开始落下,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柳青莲就迫不及待的拉过了店门,想着待会还有怀慕阁的人要来取货便没有锁上,赶紧来到后厨帮忙柳宁儿。 谭明亮回来以后就要求柳青莲去休息,自己撸起了袖子开始帮柳宁儿和面,但是没有下过厨的他不一会就浑身都是面粉,很是狼狈。 柳宁儿看见他这个样子咯咯笑了起来,赶紧拿来一个围裙给他套上,两只手伸到他的后背给他系上了带子,这个动作很平常,但是却惹得谭明亮一阵心跳,而柳宁儿意识到的时候也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去旁边准备去了。 不一会儿他又沾得满脸都是,柳宁儿只能又过来拿自己的袖子给他擦着额头,看着这样的大花脸,她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而谭明亮看见取笑他的柳宁儿,便趁着她不注意往她脸上也撒了一把面粉,顿时两个人都成了白皮老鼠,互相看了看,都大声的笑了。 大门没有上锁,其实早就进来了一个人,但是他们都忙着干活没有注意到,元安吉也是听说玉香郡主今天的事情怕她为难柳宁儿,便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却没有想到看见了这样的场景,看着他们开心的互相抹来抹去,然后又相视大笑,心中像是吃了一颗没有熟的酸杏子难受得很,他咬了咬嘴唇,甩了袖子愤然离开。 第32章 景平王府的寿宴(二) 忙了两个晚上,柳宁儿把那天各家订好的点心都送去了各处,又赶紧回来把需要准备的东西列了一张单子给景平王府送去。 景平王爷听见女儿说是订了一家小店的茶点来给老夫人做寿用的时候是极不愿意的,奈何架不住自己女儿的软磨硬泡,还尝了一下元安吉带来的栗子糕,这才安心下来,但是仍然是交代好了府里的厨子,贵客的点心必须是要自己做的,外面那些小店的东西不干净要是让客人吃坏了肚子可不好交代。 到了寿宴那天,天还没有大亮柳宁儿就赶去了景平王府,玉香郡主的贴身丫鬟已经在大门口等着她,她一到就带她来了后厨,看见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柳宁儿便系上围裙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 到了中午时分,客人们也陆陆续续的到了,而后厨这边也已经开始弥漫起了甜香的味道,玉香郡主过来转了一圈看见了已经准备好的各色糕点,满意的离开了。 午餐结束后,各位男宾就都到王爷的书房去品茶聊天,女宾就全部被请到花园看戏喝茶,柳宁儿的茶点这时候就开始陆续端上了茶桌。 看着颜色鲜艳,造型别致的各色糕点,贵妇们都忍不住拿起了面前的点心开始品尝,吃完以后都赞不绝口。 老夫人今天特别高兴,看着戏台上的戏听着他们对景平王府的点心的赞许得意不少,自己也忍不住拿了一块开始尝了起来,味道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都是平时常吃的那些,心中不免有些怀疑。 就在这时一位最靠近老夫人的贵妇也尝了一口,忍不住对着其他吃点心的客人说道 “好是好吃,但是却没有你们说的那般神奇,我在景平王府也吃过不少次了。” “李夫人,我们也尝过王府的点心,但是今日的确实是不一般,香甜可口,像是换了一个厨子做出来的。”另外一位夫人见不得李夫人不可一世的样子,忍不住将实话说了出来。 这时大家才发现点心虽然品种很多,但是摆在老夫人桌上和几位高官夫人面前的和其他人不一样,那李夫人也是较真的人,就站了起来去到刚才说话的那位面前拿起了一块糕点品尝,确实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美味可口,比自己吃的那些也精致了许多。 “怎么?你们景平王府东西还还分人上么?”她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她这样一说让老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赶紧差人下去询问,为何厨房会出来不一样味道的糕点。 刚好离席的玉香郡主这时候走了回来,远远就听见了花园里面的躁动,赶紧过来看看,确实老夫人和贵宾的桌子上没有放柳宁儿早上做出来的那些点心,一看那熟悉的样子就知道是自己府中厨子做的,心中不免开始埋怨父亲多事惹出了这许多的麻烦。 “老夫人,这边发生了什么,刚才听小厮过来说是厨房不小心惹了诸位夫人的不高兴。”话音刚落,景平王爷带着元辰等几位大臣走进了花园。 “王爷,不是我说你们景平王府,为何给我上的茶点还分一二,这倒是看不起我们还是看不起人家?”说完眼光朝刚刚怼她的夫人望去,那夫人脸上露出了讪讪之色。 李夫人是现在当朝吏部尚书的夫人,虽然景平王爷气势如日中天,但是他相公也掌管官员事宜,景平王也只能礼让几分,她也心直口快有什么不痛快就直接说了出来,倒是呛得景平王爷脸上有些挂不住。 “李夫人,莫要见怪,我家玉香胡闹非要请一个外面小店的人来帮忙做点心,味道倒是可以,但是我想着还是自己的厨子稳妥,就一样上一点,这些下人也是不省心,怎么就给分开来上了,你也别介意啊,我马上安排他们全部收下去。”景平王爷为人圆滑,他也不好直接说明怕东西不干净分开来上,本来就是要求不管柳宁儿做什么样的点心,自己的厨子就按照那个样子来做,想不到还是被看了出来。 站在身后的元辰从听见他们说的事情以后,就一直呆呆的看着桌上的点心,那种造型他似乎多年前看过,没有忍住伸手拿了一块,熟悉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口腔里面。 十七年了,已经有十七年他没有再吃过任何甜品,因为不管吃什么都没有当年柳氏给他做的那种味道,况且一旦吃到相似的味道就会想起曾经那个放在心尖上的人,愁思入肠,酸涩难忍,干脆就再也不碰了,可是现在吃到的味道,除了熟悉还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人的眼睛会骗人,思想会走茬,偏偏就是这味觉永远不会,因为那种味道已经深深的植入了自己的脑海,就在吃下那一口的时候他就确定这个点心一定是那个人做的。 王爷喊了元辰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放下点心回答道 “味道确实不错,想问一下做这些点心的厨娘在哪里?我能不能见见?” 不少人听见他这么说都私下笑了起来,谁不知道当年元辰迷恋厨娘出身的姨娘,想不到过了这么久还是对厨娘情有独钟,一上来就想见厨娘。 看了看周围的人们,元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颇有些尴尬。 “元伯父,做这些点心的厨娘是我从外面请来的,只是她已经离开了,您要是喜欢我下次给您送到府上去。”玉香郡主不知道曾经的事情,只是看见元辰对这些糕点很是上心,便高兴的说了起来。 “多谢玉香郡主了,我不是很喜欢吃甜的,只是刚才尝了一口这味道有些熟悉,像是儿时我奶娘做的,故而问了一句。”元辰知道自己过去的事情在长安城的老一辈人里面都被当成了笑柄,听见玉香郡主天真的话语,只得赶紧找了个借口给自己下了台阶。 景平王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府中所做的糕点也给其他人上了一份,顺便把柳宁儿做的糕点也都摆了上来,原本的听戏赏花变成了品评大会,吃完的人都纷纷向玉香郡主询问小店的地址,而一向喜爱吃甜品的老夫人尝了以后也露出了一脸的笑容。 笑的人何尝有她一个,谭明亮在听见他们都对柳宁儿的手艺赞不绝口的时候轻轻笑了起来,而另外一个在看见父亲对着桌上的点心陷入沉思的时候,心中起了疑惑。 一贯严谨的父亲断不会这般失礼于人前,他慢慢联想起了很多事情,心中的那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不禁吓了一身的冷汗。 第33章 私塾旁听 自从青莲轩的点心在景平王府出了风头的事情传得长安城大街小巷人尽皆知,本来宣传这种事情就很是讽刺,不管你做再多,可能都不会有很多效果,但是一旦闹出点风吹草动,便立马人山人海,况且还是被景平王府看中,这在浮夸为风的长安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这几天柳宁儿忙得是脚不沾地,日日都做到深夜,有天为了赶一家婚宴的喜饼,直接做到了天亮,还好谭明亮基本每天都来帮忙,这让其他人都私下议论,谭府怕是看上了这个小厨娘,准备娶回家做媳妇儿了,对于这样的议论谭明亮和柳宁儿都只是淡淡的一笑了之,并没有做过多的评论。 这天城东私塾教书先生的夫人过来买点心,说是想尝尝他们出名的栗子饼和千层酥,却不想到路程有些晚了没赶上当天新做出来的点心,但是她想买的热情也是不减,非要尝尝这两种出名的点心,所以柳宁儿只好商量明日做好给她送过去,她才满意的走了。 隔天早上柳宁儿做好了这几样点心,第一时间先装好了食盒,便把店交给了老娘看着,急匆匆的赶去了城东的私塾。 正是孩子们上课的时间,先生正在里面教他们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一群扎着发髻的孩童正在摇头晃脑的和师父念着,先生也拿着一本书,走在孩子中间认真的领读着。 柳宁儿默默的走到了窗沿下,坐在回廊上,认真的小声跟着孩子们的声音念了起来。 虽然在素平镇的时候她跟着隔壁的落魄秀才读了几天书,现在会的字基本是他教的,那个秀才也一直说柳宁儿聪慧,不好好读书可惜了,但是后来秀才喝酒喝疯了便再也不能教了,文化水平也就是能写写菜单,看得懂一般的书信,其他真的也就不敢念了,这些年没读过几天正经书是她心中很大的遗憾,所以当看见教书先生的夫人来买东西的时候她才提出来亲自给她送过来,只是想感受一下读书的这种氛围。 这时候夫人看见了坐在廊下认真听课的柳宁儿,有些不忍心打扰到她,轻轻的走到她身后拍了一下她,倒吓得她差点大喊了起来,她赶紧用胖乎乎的手指在嘴上比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牵着柳宁儿走到了后院。 “真难为你了,想不到这么远你还给我送过来了。”走到后院她倒了一杯茶给柳宁儿坐下来笑盈盈的说道。 “没什么,看您那么喜欢,趁着现在人少我给您送过来也不耽误什么。”柳宁儿放下手里的食盒,笑着回答道 “看姑娘刚才那认真的样子,想来应该是喜欢读书的人啊。” “嗯,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我娘一个人带着我也没有多余的钱供我读书,再说女子上学本来就条件苛刻,所以也没有读过几天书,心里有些遗憾。”柳宁儿想起了从前的事情有些难过的回答道。 “人人都说女子不需要读多少书,在家相书教子就好,我却不这样认为。”话音刚落教书的苏先生走了进来,夫人赶紧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我昨天听我夫人说了,说是去买你家的点心没买到,我还想着这么远你怕也不肯送过来给我这馋嘴的夫人,想不到今日真的来了,冲你这份言出必行的真心,以后要是想来读书就过来旁听吧,我给你留个位置,你别嫌弃就行。”苏先生虽然是读书人,但是性格却很直爽,笑着说道。 “真的吗?我可以来读书吗?太谢谢您了,书费我会给你送过来的。”柳宁儿一听见苏先生愿意教她,喜出望外的说道。 苏先生拿起一块千层酥,轻轻咬了一口,笑着说起来 “我夫人就喜欢吃甜食,书费什么的你该买的自己买好,学费就不用了,你来学堂的时候带着新做的糕点给她尝尝就行。” 柳宁儿很是高兴,虽然路途遥远,但是在长安城里即使是私塾也是要有一定家境的才能读上,遇见苏先生和她夫人这样的热情她怎么可能拒绝。 话说回来青莲轩这边,柳青莲一个人在店里忙着,虽然现在身体有些好了,但是一忙起来体力还是不如从前,不免觉得疲累轻喘起来,赶紧坐了下来想休息一会。 就在这时,元安吉摇着折扇走了进来,一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柳青莲赶紧迎了上去,差点没忍住眼中的泪水。 “元,元公子,你怎么来了?”柳青莲拉着他的衣衫,一边笑一边落泪的问道 “柳姨,好久不见,听说您病了,现在怎么样?要不我叫长风去请最好的大夫来给你看看。”很久没见,最近元安吉一直纠结于柳宁儿和谭明亮的亲密,差点忘记了柳青莲的身体,便赶紧问道。 “好多了,好多了,难得你还想着我,快快快,进来坐。”柳青莲看见自己的儿子来了,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的拉着他往后院走去。 走到后院,元安吉就一直往里面瞄,却没有看见那个想看见的人,脸上不由得有些沮丧。 “元公子,宁儿不在,她去送货去了,你想吃什么,柳姨给你做。”她知道元安吉贯喜欢吃东西,刚把他安排坐下就想进去厨房。 “柳姨,别忙了,您身体不好,我现在不饿,宁儿不在,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要问你。”元安吉看见柳宁儿不在,就想把这几天心中的疑惑问个清楚。 “问吧。”柳青莲虽然来了长安快一年的时间,尽管这段时间机缘错过都没有见到元安吉,但是现在宁儿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自然会遇见一些相熟的人,所以她猜到了元安吉想问什么。 “柳姨,您以前在长安有没有认识的人?或者在长安城待过。” “没有,我虽然跟着我母亲到处做厨漂泊过,但是没有来过长安城,后来也是嫁给了宁儿的爹爹才在素平镇安的家,这次也是第一次来长安。”这些话柳青莲自己练习过无数次,因为她知道来了长安城总会遇见熟人,孩子们总会问起,所以她早早的就想好了说辞。 “那就奇怪了,为何您也姓柳,也会做八宝腊鸭汤,那天我父亲吃了宁儿做的点心又好像熟悉一般。”元安吉听见柳青莲从容的回答,没有半点破绽,所以更是疑惑得不行。 “元公子,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家里是祖辈做厨的,曾经有个族妹嫁到了长安城的一个大户人家,后来去世了,不知道你说的可是她?”为了不让元安吉起疑,柳青莲继续胡编了起来。 “那户人家是不是姓元?就是我家!”听见了她这么说,像是点醒了元安吉一般,他兴奋的问道。 “那些我就不清楚了,因为虽然是族妹,但是也比较远,应该怕是她了,我家里没有听过嫁到长安的,除了她一个。” 听见柳青莲这么说的话,元安吉心中的那种恐慌瞬间就被释怀了,这样说来他也可以肆意的喜欢宁儿,不用再去担心什么。 看见他高兴的样子,柳青莲又沉默了起来,虽然自己胡诌了一通打消了他的怀疑,但是这是不是又变相给他说明了他和宁儿没有关系,现在谎话越编越多,倒是成了一团麻理也理不清秀了。 可是目前这个情况,再多说也无意,只能期望宁儿对他死心,早点嫁给谭明亮,这样才是最万全的解决办法。 第34章 救了一个小乞丐 这几天柳宁儿更是忙得不行,早上要很早起来去私塾旁听,中午回来的时候要顺带采买,下午便要给老娘休息,一边看店一边拿着书学习,晚上吃完晚饭的时候就更是忙了,需要把第二天的点心准备好,天天都是如此,柳宁儿本来就瘦弱的身体更是消瘦了一圈,让谭明亮着实心疼。 最后在他几次提议下,终于柳宁儿终是拗不过他把接送上下学的事情交给了他,正好顺路采买的时候也有一个人一起帮忙,可以省下了不少事。 这天刚好下学的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站在门口的谭明亮撑着一把伞静静的等待着她,走到了门口看见了雨中的谭明亮她的心中涌起了一阵温暖之意,他迎了上来,接过笑容满面的柳宁儿送上了马车。 昨晚做点心做到了很晚,早上差点迟了上学的时间,去到了集市的时候她实在是饥饿难忍,便先叫谭明亮送回去一些东西,自己在包子摊面前买了一个包子吃。 热腾腾的包子刚准备送进嘴里就被一只手抢走了,那是个乞丐模样的男孩子,也就十多岁的年纪,抢走了包子,几口就塞进了嘴里,生怕柳宁儿再抢了回去。 柳宁儿看见他那个狼吞虎咽的样子知道肯定已经是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饿得实在厉害,便蹲了下来再递给了他一个包子。 小男孩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而她只是笑笑,怕他噎到赶紧递过来一瓶水给他,男孩接过水三口两口的灌了下去,刚准备和她道谢。 正在这时一只脚飞过来踢飞了柳宁儿递给小男孩的水,几个大汉瞬间朝着男孩扑了过去,一阵拳打脚踢,男孩只剩下哭喊的声音,他们一边打还一边大声的骂,柳宁儿着急的想去拉开其中一个人却被一把推开,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倒在地上。 差点快要倒在地上的时候,一只有力手把她扶了起来,抬头一看是那张熟悉的脸庞,不知为何他这种身份的人会出现在脏兮兮的集市里面。 长风过去三两下就把那群人打得在地上打滚,柳宁儿顾不得他们直接跑到男孩面前查看他鼻青脸肿的伤势。 “一群男人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手,当真不讲廉耻了。”元安吉用冷冷的语气对着那些人说道。 那几个汉子虽然不知道对面的是什么人,但是看看他的穿着就知道肯定是长安城的哪位贵公子,便不敢嚣张,只是怯怯的说道 “这小子前几天偷了我们的钱袋,你说是谁不讲廉耻?!” “那应该报官府处理,用不着下这样的狠手!”元安吉心里有些愤怒,当然不是对男孩子,主要是他们差点伤了柳宁儿。 其实他就一直在她身边,只是他和谭明亮都没有发现,当他在私塾门口看见笑意盈盈的柳宁儿走向谭明亮的时候,手上的青筋都已经捏的露了出来,跟着他们来到集市,所以他才能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 “多少钱?”他淡淡的说着,拿出了自己的钱袋。 “我来帮他还!”一旁的柳宁儿站了起来,大声对着那群人说,一边说一边解下了腰上挂着的荷包扔给了他们。 那群人拿起钱袋赶紧吓得屁滚尿流的走了,柳宁儿又走回男孩身边,笑着说 “不用怕。他们都走了?你要是没有地方去,和我回去吧。” 男孩从惊恐的眼神变回了喜悦,高兴的点了点头,转身跑了。 柳宁儿看着他跑了还以为他不愿意跟着自己走,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元安吉用扇子敲了敲她,她转过去看见那男孩原来是去自己的窝棚里面抱回了一只脏兮兮的小狗,现在正用鼻青脸肿的脸对她憨憨的笑着。 “好吧,那我们就一起回家吧。”她轻轻拍了拍男孩的头笑着说。 元安吉看着她们要走赶紧追了上去,她在路边等着谭明亮的马车过来,元安吉在旁边酸酸的说道: “等什么呢?本公子的马车还不够你坐下的?” “嗯,坐不坐得下不知道,却是不敢坐,怕扎了屁股。”柳宁儿一直盯着路口,看都没看元安吉回答道。 她的话引起了元安吉的愤怒,他想起来了刚才谭明亮撑伞接她的样子,一阵愤怒从心底涌出,想都没想将她扛了起来丢进了马车里,长风也赶紧把男孩抱上了马车的外面和自己坐在一起,往青莲轩的方向赶去。 马车里的气氛很是诡异,一脸嬉笑的元安吉看着满脸怒气的柳宁儿,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柳宁儿就见不得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愤怒的问道 “嗯,好玩,反正只要柳老板不乐意,我就特别乐意。”元安吉笑着说道。 这让柳宁儿气得想要跳车,他一把把她拉了回来,偏偏马车压到了一块石头颠簸了一下,她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倒下来的时候她的头就要撞在马车上,元安吉赶紧用手挡在了她的头上,她倒是没事,自己的手背红了一大块。 柳宁儿听到了元安吉的轻呼,赶紧爬起来看他的伤势,看见那片红肿不由得心疼,用嘴轻轻的吹了起来。 元安吉已经呆了,这么长的时间柳宁儿一直对他很是冷淡,现在的这份关心来得有些迟,他已经看了太多她给谭明亮的笑容,差点就要逼着自己放弃了,而现在她嘴里吹出的暖风,却又再次点燃了他心中的爱慕。 “宁儿,你原谅我吧。”他轻轻的说道。 柳宁儿听见他这么说,又恢复了清醒,将他的手使劲一甩开,自己坐到了旁边。 元安吉再也不愿意放过她了,将她一把拉了过来,狠狠的吻了上去。马车里面的动静让外面的长风和男孩都听见了,他想探头往里面看,却被长风一把把头扭了过来继续赶车。 而车里的元安吉狠狠的吻着柳宁儿,不管她怎么挣扎,他都不愿意再次放手,而她从一开始的挣扎到后面的瘫软,像是一直等待着元安吉的到来。 她颤抖着轻轻张开了自己紧咬的牙关,而他熟练的趁着张开的瞬间滑了进去,和她的舌缠绕在了一起。 元安吉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她的手攀上了他的脖颈,这又让元安吉更紧的抱住了她,生怕他们之间还有缝隙。 柳宁儿,谢谢你,还一直在等着我,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即使有再大的困难也不能让我们分开。 第35章 尴尬的晚饭(一) 到了青莲轩的巷子口的时候,长风的声音传了过来,柳宁儿一把推开了元安吉,用手背赶紧擦了擦嘴边,满脸羞红的跑下了马车,小男孩抱着小狗也跳下来赶紧跟了过去。 元安吉红着脸挑起帘子走下来的时候,长风走过去想要问什么,他只是笑嘻嘻的拍了拍他。 长风知道没这么简单,因为他看见元安吉的丝绸长衫已经起了皱子,而他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只是笑着跟了进去。 回到后院,柳宁儿就叫了老娘出来,看着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柳青莲有些踌躇,毕竟他们家虽然现在有了些进项,但是再多养一个人还是有些困难的,但是看着那个小男孩瘦弱的样子,她心中不忍赶紧出去外面给他买衣服买鞋子去了。 柳宁儿也没有闲着赶紧趁着前面没有客人的时候去烧了一大盆热水,让男孩洗个热水澡。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问了男孩的名字,知道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在灾荒中去世,只能跟着亲戚一路讨饭到了长安,后来亲戚嫌弃他是累赘便把他往大街上一丢再也没有人管了,在长安城他靠乞讨偷盗自己生活了一年多,他没有大名,只记得自己叫小七。 柳宁儿听见他这么一说,心里有些不忍,她也是老娘捡来的孤儿,但是这么多年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但是好歹不至于沦落街头靠讨饭为生,比起小七来说不知道好了多少。 “小七,以后你就在我们家里住吧,但是要学着帮我看店啊。”柳宁儿笑着对小七说了起来。 “谢谢姐姐,以后我就不会饿肚子了,对了,我可以留下阿福吗?一直都只是它陪着我。”小七看了一眼那边同样脏兮兮的小狗,怯怯的说道。 “当然可以了,但是你要告诉阿福,以后看家护院的工作就交给它了。” “好!我和阿福都会好好工作的。”小七很开心的笑了起来,现在洗干净了,其实他长得也很清秀。 “那柳老板,安排我什么工作啊?”元安吉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她们高兴的说话,自己也笑着靠在门框上说了起来。 “元大公子,您还需要上工吗?再说您就算愿意我也不愿意请您,您身价太贵我请不起。”柳宁儿知道他一直在院中,但就是故意一眼都不看他。 元安吉被呛得说不出来话,正在这时谭明亮一把推开了靠在门框边的元安吉,冲到了柳宁儿的面前。 “宁儿,你怎么样?不是叫我等我回去接你,我赶过去集市的时候听说你被流氓打了,打在哪里有没有受伤?”他着急的拉着柳宁儿转来转去的看着。 “谭明亮,我没事,他们是打了小七。”柳宁儿推开了他的手,笑了起来说 “小七?他是谁?”谭明亮听见一个陌生的名字,不禁问了起来。 “喏,是我们家新的成员,还有阿福。”柳宁儿笑着把小七拉到自己面前,看见是个十多岁的小男孩谭明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元安吉看见谭明亮进来这里像是回自己家一样,再看见他拉着柳宁儿的时候气的差点冲上去揍他,但是他压抑住了,他可以感受得到柳宁儿虽然对他客气,但是并不喜欢他,这点自信他元安吉还是有的。 “嗯嗯,我饿了,柳宁儿给我做饭去。”他看见他们几个当做没有看见他一样,便发出一些声音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 “也对哦,差不多到晚饭时间,我们就不留元大公子在这里用晚餐了,想着饭食粗糙,您也吃不惯。”柳宁儿转过来对着元安吉说道。 这么直接的撵人气得元安吉想要立马冲进去再给她扛着走,又看见谭明亮脸上得意的笑容,不行!我不能走,赖也赖在这里,刚才你在马车亲了我,现在要对我负责任。 天公也许看出了元安吉心中的祈祷,就在这时天上乌云密布,倾盆大雨再次落下,元安吉一看大雨,对着那两个人摆了摆手,意思现在是走不了了。 他冒着大雨穿过后院跑到了柳宁儿身边,学着刚才谭明亮的样子,给他撞到了旁边,笑嘻嘻的看着柳宁儿说 “哎呀,怎么突然下了这么大的雨,我走不了了,刚才打了一架现在饿得慌,你还不赶紧去给我做饭?!” 柳宁儿狠狠的刮了他一眼,再看看同样期盼吃东西的小七的眼神,只得走进了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做饭。 站在厨房外面看着忙碌的柳宁儿,元安吉的思念回到了从前,他以前也是这样站在厨房外面看着她做出来一道道美味的。 谭明亮这时候也不甘示弱,挤开了站在门口的元安吉,走进去开始撸起袖子帮忙柳宁儿。 “哎呀,厨房的味道重,就不需要三公子来帮忙了,您坐下喝杯茶吧,一会我和宁儿就做好了。”边说边戏谑的看了元安吉一眼。 元安吉受不了这个挑衅,憋着呼吸也走进了厨房,和谭明亮抢起了手中的菜。 两个人你抢一样我抢一样,忙是没有帮多少,只见各种蔬菜在眼前飞来飞去,倒是糟蹋不少。 柳宁儿看他们两个幼稚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把手上的菜刀往菜板上面使劲一剁,大声喊了起来 “要想吃饭,都给我出去,不然就都滚!” 两个人抢着的时候,听见菜刀落下的声音都吓得愣住了,赶紧看看柳宁儿那张气愤的脸,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只能赶紧出去,走出去以后,元安吉又赶紧折回来把手里拿着的萝卜放回到了菜板上,笑了一下又再次跑了出去。 两个人坐回到了桌边,谭明亮像是主人一般倒了一杯茶给元安吉,元安吉接过那杯主人茶,想想不对又狠狠的砸到了桌面上。 “三公子,以后请您不要再来青莲轩了,这里不应该是您来的地方。”谭明亮坐下来以后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外面的大雨若有所思的说了起来。 “那请问谭公子,这又是您该来的地方吗?”元安吉看见谭明亮那股主人做派,气不打一处来,也接着问道。 “我不知道三公子和宁儿是怎么认识的,但是在长安城的这一年我们相伴相知,论起资格我比三公子多一些。” “那谭公子可知道我和宁儿一年多以前在素平镇就已经相识,那时候您在哪儿还不知道呢。”元安吉挑起了眉毛对着谭明亮说道。 “三公子,你也清楚我和我娘都很喜欢宁儿,就算以后我提出求娶她的想法也是可以的,倒是您,怕没有在下的这般随心所欲了吧。”谭明亮也回怼了过去。 “求娶?谭公子怕是想多了,想要得到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嫁给你,她的心中只怕是没有你的位置。” “那只能拭目以待了。”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对着院中的大雨开始惆怅起来,他们都没有说错,柳宁儿喜欢元安吉,但是元安吉想要和她在一起难如登天,谭明亮想要娶她是双方家长都乐意见得的结局,但是恐怕柳宁儿心中却没有对他的爱慕之意。 互相再看了一眼,谁都没有比谁好一些。 第36章 尴尬的晚饭(二) 不多一会儿,柳宁儿就做好了饭,和小七一起抬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本来说是还要等老娘回来,结果她叫人稍信回来说是刚才下大雨为了躲雨便去茶馆听戏去了,晚饭不回来吃了。 谭明亮赶紧站了起来过去帮忙,倒是元安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直到他们全部都摆好了才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三公子,我们这边比不得元府,没有那么多下人,要吃饭的话还是要自己干活的。”谭明亮狠狠的放下一双筷子到元安吉面前大声的故意说道。 “我在宁儿这里不干活,她知道。”元安吉根本没看谭明亮,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始吃。 谭明亮还想说什么,被柳宁儿呵斥住了,一顿晚饭而已,吃完了赶紧走,别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听见柳宁儿这么说谭明亮不敢说话了,倒是元安吉一脸嬉笑的自顾自吃了起来。 拿起筷子对着一盘菜发了呆,竟然是那盘红红绿绿纨绔子弟,元安吉的眼神朝柳宁儿瞄了过去,她没有看他正在给小七夹菜,但是他知道她是故意做这道菜的,以前发生的事情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夹起了红红绿绿纨绔子弟放进碗里,和着米饭狠狠的吃下了一大口,熟悉的味道和对面那个熟悉的人都不停在勾起他的回忆,没有人发现,元安吉的眼眶有些潮湿,却又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小七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热菜热饭,面对一桌子的美食他使劲的扒拉着米饭,吃着吃着他放下筷子大哭了起来。 “小七,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柳宁儿看见小七哭泣的样子,赶紧放下自己的筷子,摸着他的头问道。 “姐姐,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饭菜了,我想,我想我爹娘了。”说完他趴在桌子上哭得更大声了。 “小七,别想了,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柳宁儿赶紧抚摸着他的头温柔的说道。 “对啊,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以后不会再淋雨,也不会再挨打了。”谭明亮赶紧站起来也走过来蹲在地上说道。 “敢情救人的好像不是你啊,谭公子。”元安吉坐在旁边不冷不热的说了起来。 “元安吉!你以为你救了宁儿一次就是大功劳了,你可知道。。”谭明亮有些生气对着元安吉喊了起来。 “够了!一直吵一直吵,你们两个是孩子吗?是不是要我请你们走才行,能不能好好的吃完一顿饭!”柳宁儿没有站起来却严厉的瞪着两个任性的公子,谭明亮吓得赶紧坐下来扒拉米饭,元安吉在一旁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柳宁儿实在是看不惯元安吉的样子,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脚,想不到因为桌子挡着,这一脚狠狠的提到了谭明亮的小腿上,他大叫了一声,疼的眼泪都要淌下来。 柳宁儿也吓到了,赶紧站起来帮他查看伤势,这一下元安吉又不乐意了,想了一想看着桌子上面的热汤,故意舀了一勺泼在了手背上,让原本就因为撞伤的手背现在更加红肿了。 听见元安吉的大喊,柳宁儿又赶紧站起来帮他看手上的伤势,这两个人闹了这一出,小七看得笑了起来,忘记了刚才的悲伤。 正在这时谭府的家丁过来寻谭明亮,说是俞慧蓉刚才因为腿伤复发摔了一跤,请他快些回去,谭明亮听见母亲受了伤想也不想的和家丁走了,柳宁儿也想追过去,却又听见元安吉捂着手叫得更大声了,只得转过身走回了元安吉身边。 看了看他的手确实上伤上加伤红肿得厉害,有些心疼便赶紧跑进去房间拿药出来,这时候小七已经吃好了,看着大家也都无心再吃便懂事的开始收拾桌子,残羹剩饭就拿去给阿福吃。 看见小七在着有些碍事,元安吉喊他过来给了他已锭银子叫他去集市上买些果子回来,拿着钱小七高兴带着阿福出去了。 柳宁儿从房间拿药出来的时候没看见小七便问了元安吉,知道他叫他去买果子以后少不了责备他几句,元安吉一直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她,看着她拉着他的手,轻轻的给他上药,然后又凑到嘴边轻轻的给他吹伤口。 “宁儿,明天和我一起出去吧。”安静了很久,他认真的对着柳宁儿说。 柳宁儿拉着他的手呆住了,又给他轻轻放下,淡淡的说道: “我看店,实在是忙不过来。” “我明天会去学堂门口等你,一直等到你来。”他认真的说道。 宁儿没有接话,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元安吉心中虽然有了些答案,但是还是有些忐忑。 她帮他的手包好了纱布,就转身进去房间放药箱,元安吉跟着走了进去。 她的身影还似以前那般脆弱,却又像是一株芦苇般柔韧,但是就像是假装的坚强,包藏着她内心的软弱。 他没有忍住,轻轻从后面抱住了她,而她在意识到他的动作的时候开始挣扎,他却没有松开,只是紧紧的抱着,生怕一松手她就会飞走。 “宁儿,对不起,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吃那么多的苦,是我不好。”他把头趴在了她的脖颈间,略带着哭腔的诉说道。 “都熬过来了,就不要再提了。”柳宁儿在听见他说的这些话的时候不再挣扎,只是淡淡的回答道。 “你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他继续的说着,像是在求她一般。 “元安吉,你懂不懂,我怪过你,但是已经过去了,现在不存在原谅不原谅,我也希望你能远离我的生活,不要再来打扰我。”她终于是忍不住挣扎开他的怀抱,对着他吼了起来。 可是他一脸泪痕,眼眶中还在不停往下流着,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这种颓废的样子让她很是不忍心,轻轻的走了上去给他擦起了眼泪。 而她却没有想到,元安吉在她走近的时候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使劲寻找着她的唇,在找到后不顾一切的吻了上去。 原谅还是不原谅?以前柳宁儿会恨他,尤其是在那天雨中追他马车的时候她恨透了他,可是现在自己的身体回应着他热情的吻,她知道不存在原谅,因为她就没有真正的恨过他,而是一直在等着他的到来。 第37章 元安吉的相约 第二天一早,柳宁儿就去了学堂上课,特意嘱咐谭明亮留在家里照顾俞慧蓉不用来接她,具体为什么这么做,她自己心里也不清楚。 其实也许她的心里是期盼着元安吉能来的,但是想完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他有更多的接触,想想还是找了个借口没有等下学就早早的溜出了学堂。 但是似乎元安吉早就知道了她的想法,在她走出学堂大门的时候依然看见的是那张熟悉的笑脸。 门口是熙熙攘攘的大街,要是在这里和元安吉扭捏以他的脾气说不定又会扛起她往马车上丢,要是街上的人都看见肯定又会当成笑柄,既然他已经来了,柳宁儿也坦然的上了他的马车。 这次他没有强迫柳宁儿,而是在看见她的时候笑着迎了上去,轻轻接过她的手将她送上了车,这一刻他的心中很是甜蜜,这样的场景当谭明亮做的时候他是那么的羡慕和嫉妒,现在他也可以做了,而这双手以后他都不想放开。 马车一路狂奔,柳宁儿坐在车中有些局促,想要撩起帘子看看外面,刚抬起手就被元安吉抓住了,她有些惊恐的看着凑近过来的那张脸。 “怎么?刚上起了学就开始逃课了?”想不到他凑过来却只是笑嘻嘻的说了一句话。 原来想来的各种暴风骤雨般的行为他一样都没有做,只是这样笑嘻嘻的看着那个有些惊恐的小女孩。 看着看着他将她轻轻拉入了怀里,而她在惊恐中没有半分防备,就这样软软的倒进了他的怀抱。 “以后别去那家私塾了,你想学我教你。”把她的头顶在自己的下巴上他轻轻的说道。 其实不是不想你去上学堂,只是不想你和谭明亮日日都接触,想起来心中的那股嫉妒之火都会压抑不住。 她没有说话,这几天元安吉不断的表白和示意,她心中其实很高兴,像是早就等着这些的到来,而他真的回到了自己的身旁。 马车到了目的地,元安吉拉着柳宁儿的手下了马车,赶车的长风已经不见了踪影,整片芦苇滩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一年前,在那次落河以后在张大爷家养伤的那几天,他们也是在这样一片芦苇丛,元安吉第一次向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他看着她神游的样子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走进了芦苇丛,踩着半湿的稀泥地,她摇摇晃晃的跟着他走。 在芦苇丛里面看不见外面,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她,她有些害怕,握着他的手不敢放松,而他只是回头笑了笑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突然脚下一滑她摔倒了,蹲下来再站起来的时候元安吉不见了,只有贴着她的芦苇和不断吹来的河风。 柳宁儿很害怕,对着无人的芦苇丛大声喊着元安吉的名字,一边喊一边开始大哭,这个场景在她的梦中无数次的出现,就是这样他牵着她走着走着他就不见了,而她怎么也找不到。 喊得累了,她开始越来越害怕,连芦苇割伤了自己的手背也没有感觉,只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对着满眼的芦苇大声喊着,而那些声音渐渐消散在无边的芦苇丛中。 “元安吉,你这个王八蛋!你说过喜欢我,你说过要陪在我身边,你说过要我原谅你,可是你这个王八蛋,现在还是把我一个人丢下,这样又丢下我的你叫我怎么原谅?!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这个王八蛋!”她停下了脚步对着芦苇丛大声骂了起来。 一个怀抱扑了过来,紧紧将她抱在了怀里,她感受到了元安吉那熟悉的气息和味道,一滴冰凉的泪水落在了她的脖颈间,她停住了哭泣,眼泪风干在了脸上。 “宁儿,你终于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你喜欢我了。”元安吉的声音在背后传来,听起来有些颤抖。 柳宁儿挣脱开了他的怀抱,转过去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到他的脸上,瞬间他的脸红了一大片,元安吉眼中含着泪就这样看着她。 柳宁儿再也忍不住了,刚才的恐惧她再也不想体会,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 而迎接这个拥抱的却是一个暴风骤雨般的吻,他拼命的寻找着她的嘴唇,在找到的时候用自己的舌尖撬开了她的牙齿滑了进去,在温热的口腔中,她也在等待着他。 过了很久这个吻才结束,他捧起了她的脸仔细的看着,然后笑了起来,柳宁儿看见他这个样子生气的跑出了芦苇丛,而元安吉赶紧追了上去。 他刚才是故意的,就想看看柳宁儿是否真的在意他,其实一直躲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偷偷看着,看着她大喊看着她大哭,他的心里都好痛,直到她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他才忍不住冲了出去,这一刻他的心中无比坚定,他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要一直牵到地老天长。 走出芦苇丛他带她走到了一座废弃的木桥上,吹着和煦的河风感觉很是惬意,柳宁儿坐到了桥边,而元安吉也跟着坐了下来,柳宁儿看见他第一次随便坐下来有些诧异,感觉他变了不少,便笑笑不说话了。 他坐下来就一把拉过柳宁儿搂在了自己的怀里,感觉她有些不愿意,便紧了紧手臂,笑着对怀里那个人说道 “怎么,还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你每次。。”柳宁儿抬起头倔强的说道,可是还没有说完又被一张温软的唇堵住了。 渐渐的她浑身都瘫软了他才结束,笑着对她说 “再不愿意的话就还有,要不要?” “元安吉,你!”柳宁儿还想继续说下去,看着他认真的脸笑了起来,自己靠在了他的怀里。 “以后不准离那个谭明亮那么近,听见没?”元安吉才刚刚收回了主权,马上就要宣誓主权的完整。 “我和他没有什么,只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他一直帮助我,我心里是把他当好朋友的。”柳宁儿很认真的对元安吉说。 元安吉笑了起来,用手刮了刮她的鼻梁说道 “你当人家朋友,人家可是一心一意要娶你回家做夫人的,还有你确定都是他帮你的?”他挑起眉毛对着柳宁儿说 看着她有些诧异的神色,元安吉笑了起来将一直跟着她的事情,帮助她去宣传点心的事情,包括租店面的事情都和她说了起来。 这下柳宁儿才明白,原来他一直在她的身边默默的陪着她,来到长安城见到她以后就没有离开过她。 末了,他轻轻的说道:“宁儿,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和我说,我也答应你,不管再难我都不会离开你,因为每当想起你会嫁给别的人我都会想要发疯,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嫁给我吧。” “谁说要嫁给你,臭流氓!”柳宁儿站起来一边说一边跑了,而一句臭流氓又似回到了从前,他也笑着开始追逐她的脚步。 宁儿,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我想要共渡一生的,那只有你,也只会是你,但是想要到那一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但是你别怕我都会陪着你,再也不分开。 第38章 两边都是乱糟糟 和元安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突然接到府里的消息,只是把柳宁儿送回到了青莲轩,便急匆匆的赶了回去。 回到店里的时候,小七正在看店,老娘在做晚饭,他们都问柳宁儿去了哪里,她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便一个人走进了专门做点心的小厨房忙去了。 但是当这锅蛋黄酥出炉的时候,整条街都闻见了甜香味,忍不住探出头来吸吸这不出钱的香味,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可是谁又知道今天的点心特别香甜是因为有了爱情的味道呢。 柳宁儿吃完了晚饭就把刚才做的点心装进了漂亮的食盒,准备带过去谭府看看受伤的俞慧蓉,她一个人哼着小调子干着这些,倒是让柳青莲和小七互相看了一眼呆住了。 出门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街上的人越来越少,挂红灯笼的店铺却又开始热闹起来,去谭府的路上要经过怀慕阁,她顺便带了一盒进去送给了李月茹,李月茹高兴的收下了点心,想要留柳宁儿喝茶,但是现在这个时间也不方便,柳宁儿知趣的赶紧走了,想着天色已晚就没有从后门出去,一个人沿着边角走出大门的时候,却不知有双贪婪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走出了怀慕阁,她便急匆匆的赶去了谭府,谭府的人对她并不陌生看见她都很热情的打招呼,她很高兴的走进了俞慧蓉的房间。 俞慧蓉的腿伤因为前几天扭到所以越发严重了,现在只能坐在床上,看见柳宁儿来了,高兴得赶紧招呼她坐下,一边尝起了蛋黄酥一边与她闲话家常。 正在他们聊得开心的时候,毛毛躁躁的谭明亮冲了进来,柳宁儿刚才进府的时候他不在,回来就听说她来了,立马就追到了母亲的房间。 “看看我这个儿子,一听见宁儿来了,急得跟只猴子一样的。”俞慧蓉看见谭明亮这个样子,不禁打趣说了起来,柳宁儿看着谭明亮那个样子也轻轻捂着嘴笑了起来。 “母亲,我是听说宁儿带来了点心,想着好几天没有吃她做的点心便赶紧跑了过来尝尝。”谭明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说道。 随后他拿起食盒里面的蛋黄酥直接一口喂了进去,又笑着跑出去了。 “宁儿,你别介意啊,这孩子不怎么会表达自己的想法,他哪是冲着点心来,他是冲着你来的。”俞慧蓉慈爱的拉起了柳宁儿的手笑着说。 “伯母,您别打趣我了,我一直把谭公子当成好朋友看待的。”柳宁儿不愿意谈及他和谭明亮的事情,对着俞慧蓉只能直接的说了出来。 俞慧蓉没有再说什么,孩子心里想着什么她作为一个过来人什么都清楚,她早就看出来柳宁儿的心里没有自己家的那个傻小子。 “我不是强迫你,但是亮儿是真的喜欢你,你可以尝试接受他看看。” 柳宁儿不再说话了,只是低下头轻轻的给俞慧蓉揉着腿,而俞慧蓉知道这个丫头虽然看起来很是柔弱,但是心里却比什么都坚强,她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 话说回来元安吉这边,他回府是接到了家里的消息,原来是二哥元安凌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女人,现在正在家里和父亲吵得天翻地覆,大哥去了外地,姐姐已经嫁人,府里的人只能来到青莲轩门口堵他。 才进到父亲住的院子,就看见一个女人跪在院中哭泣,而父亲和二哥的声音书房里面传来,不时还有瓷器碎裂的声音。 元安吉看见那个女人有了身孕,腹部已经隆起,知道肯定是二哥的红颜知己,便赶紧叫长风把她扶起来,却没有想到那个女人很是执拗,就跪在那里无声的流着眼泪。 看见她这个样子元安吉也不便多加干预,便叹了一口气朝着书房走去,才进到门口就听见二哥咆哮的声音传来。 “父亲,为何您就要如此顽固,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就不是人吗?不会有自己的思想吗?从小大人不管我们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你都不会同意,难道只有你喜欢的你觉得合适的我们才能要?!” “你懂什么?!几年不回家,一回来你带个大着肚子的歌姬回来,你把我们元府的脸都丢尽了,我叫你回来干什么?!我叫你回来是准备和李大人家的婚事,你倒好给我带回来个什么玩儿意!你叫我这张老脸放到哪里?!” 听到父亲和二哥的话,元安吉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前几年父亲为了锻炼二哥元安凌,给他谋了江南道的地方官职,想不到江南道地方富庶,美女尽出,二哥这次真的带了一个回来,听父亲那个口气应该还是个地位低下的歌姬。 过去向父亲鞠了一躬,扶着他坐下,然后过去拉起跪在地上的二哥,给他们都倒了一杯茶,自己站着慢慢的说道: “父亲,二哥此次在外取得了不少政绩,外面花花世界寻个妾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您就别发火了。” “你问问他是要给外面那个女人做妾室吗?他是要把我们元府的脸都丢尽才行。”元辰再一次站起来指着元安凌颤抖着说。 “对,我就是不想娶什么陈大人的千金,我没有见过她,何来两情相悦一说,我就是要娶芝兰为妻,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丢下他们母子!” 元安凌的脾气不似元安成的稳重,不似元安吉的圆滑,就是一股子牛脾气,只会一根筋的思考,说话不经大脑,凭的就是自己的那一股气,他倒是说的痛快,气得元辰是差点没有站住,元安吉赶紧上去将他扶住。 本来是想要帮他和父亲先把气氛缓和过来,然后再慢慢说服父亲,可是二哥那个臭脾气完全不能明白元安吉的好意,只会火上浇油。 “来人!把二公子给我关起来,把外面那个女人给我赶出元府,不准踏入半步!”元辰听见元安凌一点不知道悔改,立马愤怒了起来,对着外面大喊。 片刻就进来了好几个人把想往外面跑的元安凌给拖了出去,然后一堆婆子过来拉着哭泣的芝兰使劲往外拽去,一时间院子里女人的哭喊声,男人的咆哮声,长者的叱责声响彻在整个院子里面。 倒是元安吉淡定的坐在桌子边,喝了一口茶水才慢慢走了出去,呵斥住了那些对芝兰动粗的婆子,扶着父亲回去了房间,然后对着使劲挣扎的二哥说道: “二哥,你这个急脾气能不能改一改?你先回去吧,现在父亲在气头上谁也劝不住,明天我请母亲来和他说说,至于。”他望向了那边被婆子拉着一脸泪水的芝兰继续说道 “至于她你就放心,我会安排好,不会让她吃苦。”说完就眼神示意长风将那群婆子赶走。 看见三弟都已经全部安排好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元安凌只能依依不舍的看了几眼芝兰,跟着抓他的人走了。 元安吉走到芝兰身边,蹲下来递了一块手帕给她,然后说:“好了,你再跪着也没有用,我家老爷子这个脾气比牛还倔,你要是现在不和我走,待会那群婆子还真会给你扔到大街上,我既然答应了二哥要好好照顾你,你就放心和我走吧。” 芝兰毕竟只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子,听见元安吉这样说,也只能一边抽泣一边跟着他走出了元府大门。 第39章 收留芝兰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了,柳宁儿刚准备去关上大门,元安吉就喊住了她。 想不到元安吉这么晚还来找她,更没有想到的是马车上还下来一个清秀的女子,腹部隆起,已经是怀有身孕。 “宁儿,这次得你帮我了。”元安吉走了过来,有些惆怅的说道。 柳宁儿转身就想走,这肯定是元安吉哪里招来的情债,现在要她帮忙,想都不用想! 元安吉看见柳宁儿生气的走了,赶紧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解释道:“不是我的,是我二哥的,刚才他和我父亲大吵一架,然后我二哥被父亲关起来了,要把芝兰赶到大街上,我没有办法了,只能带到你这里来,你先留她几日,我找好了住处就接她走。” 柳宁儿听见元安吉这样说才转过来,脸上的气愤稍有些缓解,对着元安吉责怪的说道 “真的是你二哥的?不是你去哪里招来的?”她偷偷瞄了一眼那边局促的芝兰说道。 “我对天发誓。”元安吉看见柳宁儿吃醋的样子有些想笑,赶紧忍住认真的说。 柳宁儿听见他这么说才转怒为安,走过去拉起芝兰的手,亲切的喊着她进去坐,芝兰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些恐惧,不敢往前迈步,元安吉看见这样也走过来对着她说: “芝兰,你不用怕,这位是柳姑娘,我喜欢的人,她会好好照顾你的,你现在她这里几天,过后我找好住处,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就来接你。” 芝兰听见元安吉这样说才安心下来,怯怯的对着柳宁儿行了一个礼,柳宁儿虽然听见元安吉说自己是他喜欢的人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赶紧过去把她拉起来,一直往内院带。 老娘和小七都已经睡了,柳宁儿给芝兰带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芝兰惊恐又不知所措的样子,想着应该是还没有吃晚饭,便去厨房给她煮了一碗面,抬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柳宁儿赶紧倒了一杯茶水给她,不多一会她就吃完了一整碗面,然后柳宁儿又给她铺好床,也许是困倦了,也许是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受到了太多的惊吓,刚躺到床上芝兰很快就入了梦乡。 柳宁儿走了出来,发现元安吉竟然还没有走,站在院子里的树下,若有所思的看着半空中的那轮明月。 “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走?”她悄悄的走到了他后面说。 “芝兰睡下了?”元安吉转过来,不如往常的嬉笑,有些惆怅的问道。 “嗯,想必是累了,吃了一碗面现在睡着了。” “宁儿,看到二哥和芝兰,我会想到你和我,以后我们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被父亲不容?”元安吉走过来拉起柳宁儿的手温柔的说道。 “你父亲肯定看不上我的。”听到元安吉这样说,柳宁儿低下了头有些沮丧的说道。 “那我就离开元府,和你一起走遍天涯海角。”元安吉把她的头轻轻抬起,然后拥入了怀里。 元安吉,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远离的家人和朋友,只要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哪怕相隔一边我也会永远爱着你。 芝兰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柳宁儿刚好端过来一碗红糖鸡蛋给她,扶着她从床上坐起,来到桌子面前,柳宁儿就坐在旁边看着她,第一次芝兰脸上没有了恐惧的神色,朝柳宁儿微微的笑了一下。 “你叫芝兰是吗?我叫柳宁儿,你叫我宁儿就好,你安心住在这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柳宁儿托着腮帮笑盈盈的对着芝兰说。 芝兰放下了勺子,用感激的颜色看着柳宁儿说道:“谢谢你,宁儿,我现在很担心凌公子,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 “元安吉不一会就会来的,他会来告诉你二公子的消息的,你放心在这里就行。” 就在这时老娘和小七也走了进来,他们今早已经听说了她的事情,青莲看着芝兰一个人大着肚子被元府赶了出来心里很是难过,便问起了她的事情。 在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柳宁儿知道了元安凌和芝兰的事情,原来她也是北边边关小镇的,家里被土匪洗劫,全家人都死完了就剩下她一个人,自己还被土匪强暴以后卖到了妓院,做了一名最下等的歌姬。 是元安凌为她赎了身,不嫌弃她不干净的身子带到自己的府邸里面做了一个贴身婢女,她虽然感谢元安凌但是从来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后面元安凌也对她日久生情有了肌肤之亲,还怀了他的孩子,现在已经快六个月了。 本来这次元安凌回来是想向元辰禀明这件事,正大光明的娶了她,以后给孩子也有个名分,想不到元辰怎么都不同意,不仅把元安凌关了起来,还把她赶了出来,幸好三公子从中斡旋,暂时带她到了这里,不然昨天开始她就要沦落街头。 芝兰说完以后,再次拉起了柳宁儿的手含着眼泪说道:“宁儿姑娘,求求你帮我去打听一下凌公子的事情,我昨天听三公子说是你是他喜欢的人,他一定有办法的。” 柳青莲听到这句话脸色吓得都变了,但是目前这种情况她不好再说什么,正在大家都很尴尬的时候,元安吉来了。 “二哥没事,只是现在不能出来和你相见。”他对着芝兰有些沮丧的说。 “元安吉,现在芝兰已经有了你二哥的骨肉,最起码你们应该带她回去,难道你父亲连自己的孙子都不在意吗?”柳宁儿看见元安吉来了,赶紧站起来说。 “宁儿,你不要着急,我父亲的脾气很是执拗,他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从小我们都不可以违抗他的任何决定,你等我去请我母亲和她说一下。”元安吉拉着柳宁儿的手也很为难的说道。 “既然不同意有没有别的方法?”柳青莲也站起来问道。 “我父亲不是不认可芝兰和孩子,但是二哥自小和吏部尚书李大人的女儿定了婚约,本来这次喊二哥回来就是为了准备婚事的,想不到二哥带回来了芝兰,又偏偏要退了和李寒心的婚事,执意要娶芝兰为正室夫人,我父亲才大发雷霆的。” 听见他这么说,芝兰只能开始默默流眼泪,最后无力的趴在桌子上面哭了起来。 “你想想办法啊,你平时不是主意最多的吗?”柳宁儿拉起了元安吉的手着急的问道。 “我现在过来就是问问芝兰的意思,昨晚我一直在劝说父亲,他同意让二哥纳你做妾室,但是你必须等李小姐嫁入以后才能进门。”元安吉第一次很无助的看向了那边哭泣的芝兰。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现在这样的情况元安吉提出来的办法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如果元安凌执意继续下去的话,只会越来越糟,芝兰停止了哭泣,坚定的看着元安吉说道: “我不在乎什么妾室,只要能让我和孩子陪在凌公子身边就足够了。” 柳宁儿看向了芝兰,这个一直都唯唯诺诺的女人,在面对选择的时候毅然选择了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顾任何的名分,这一刻的她比谁都勇敢。 第40章 芝兰的抉择(一) 芝兰接受了元安吉的提议,愿意当元安凌的妾室,且必须要在李小姐正式嫁入元府以后才可以进府。 听到她坚定的只要和自己心爱的人相守而不顾一切的时候,柳青莲沉默了,她想起了十八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义无反顾的只想和自己相爱的人相守。 柳宁儿也沉默了,她好像在芝兰的身上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一开始觉得芝兰是软弱的,想不到在面临这么重大的抉择的时候却又显得如此坚决,这份勇气让柳宁儿感到了汗颜。 在柳宁儿家里呆的几天,柳青莲一直把各种好吃的补品都做给了芝兰,她太瘦了,即使有个六个月的孕肚依然看起来像是要被风吹走一般,着实让人心疼。柳青莲和柳宁儿都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过去和未来的自己,心中自然多了几分怜爱之情,所以对待芝兰的态度很是周全。 而元安凌在听见元安吉这种解决办法的时候,发狂一样的怒吼,他接受不了,他不能和面都没有见过的女人成亲。他不管什么元府的未来,只想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 “怎么可以这样?我要娶的人是芝兰,那个什么李家大小姐我连见都没有见过,我不同意!” “二哥你要是不同意,芝兰和孩子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她在柳姑娘那里,她可以一辈子在那里吗?还是你要孩子生下来就见不到自己的父亲?或者说你想要你自己的孩子沦落街头?”元安吉也开始愤怒的朝着元安凌喊了起来。 元安凌不知道即使就是这样他接受不了的方法,也是元安吉想了很多,又去求着多年不管府中事情的母亲说和,父亲才勉强同意的。 元安吉愤怒的发问真的问住了元安凌,他安静了下来,呆呆的坐在了凳子上面,抱着头开始痛哭。 “三弟,为何,为何我们要生在元府?别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对于我们来说却如同炼狱一般,看着像是一条康庄大道,其实每一步都如同棋子,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不如不投生这个家里!” 元安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二哥了,这些问题他也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甚至问过父亲,问过大哥,但是答案都是一样的,为了元府的未来,那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就要牺牲他们兄弟姐妹四个人的幸福来换取,这样的提问如果说是问元安凌不如说是问自己,对于答案来说他自己也很迷茫。 元安凌按照元辰的意思是在婚礼之前不能踏出自己的房门半步,给芝兰找住处的事情自然是落到了元安吉的头上,倒不是柳宁儿那里不愿意接受她,只是实在地方太小,前段时间小七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挤了,现在芝兰也只是和柳宁儿睡在一张床上。 况且青莲轩是要做生意的,人来人往的看见后院有个怀孕的女子总是要多问几句,时间久了难免芝兰被别人看低一等。 现在柳宁儿的事情是越来越多,虽然是很难得的读书机会也不能再去了,只能把机会给了小七,让小七顶替自己去了学堂,而且不是旁听,柳宁儿正式交了学费,小七有了自己的课桌,他第一天去的时候很是高兴,柳宁儿在外面看见有点兴奋有点紧张的小七,心里很是满足。 芝兰在柳宁儿家住了十天,元安吉给她找好了住处,在另外一条巷子里面的一间小院子,虽然不大但是一看也知道元安吉是用了心来布置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院子里也有天有地,虽然不算高档奢华,但是比起沦落街头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 芝兰第二天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搬过去,说是收拾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就是几身换洗的衣服,柳青莲和柳宁儿再三挽留她,不放心她一个人住过去,但是她谢绝了她们的好意执意要搬过去,柳宁儿只好帮她买了一些东西,和元安吉一起陪着她搬了过去。 第一天晚上柳宁儿陪着她一起住,毕竟她有了六个月的身孕,柳宁儿怎么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所以在青莲轩吃完了晚饭以后,陪着她走回了那个小院。 走在街上的时候,芝兰瞧见了一位老妪再卖婴儿的小鞋,蹲下去仔细的挑选了起来。 那是几双手工做的小虎头鞋和虎头帽,芝兰一双双的拿起来仔细的看着,时不时还转过来询问柳宁儿的意见,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她们的旁边。 “你就是二公子在外面的那个女人?!”一个凶巴巴的丫鬟跑过来指着芝兰问道。 柳宁儿意识到来者不善便把芝兰挡在了身后,对着那个丫鬟紧张的说:“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芝兰的身份?” “我是什么人?哈哈哈,你问得真好笑,我是李府的小翠,也就是李小姐的贴身丫鬟,以后少不得要和芝兰姨娘见面的。”那丫鬟仗着李府的势力说气话来也是半个主子的模样。 “小翠,不得无礼!”话音刚落从马车上面走下来一个身段婀娜,声音柔弱的女子,柳宁儿猜想应该就是吏部尚书李大人的女儿,二公子马上就要过门的未婚妻李寒心。 “你就是芝兰妹妹?”李寒心的目光看似温柔却意外的让人很是寒冷,柳宁儿不由得把身后的芝兰护的更紧。 “我们小姐在问你话呢?!”小翠又在旁边喊了起来,柳宁儿还想说什么,芝兰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走到前面向李寒心行了一个礼,然后怯怯的说道: “李小姐,奴下正是芝兰,以后还要仰望姐姐的照拂,得罪之处请多见谅。” “无妨,以后就是姐妹相称了,你现在怀着凌公子的孩子,说不定以后还是大公子呢。”李寒心笑着说起来。 不知为何,这李寒心明明没有说什么,但是却让柳宁儿心里一阵阵的发憷,今天的遇见绝对不是偶然,定是她特意寻来震慑芝兰的。 “小姐,妾室生的孩子还是要尊称你为母亲的,您别忘记了。”小翠在旁边继续挑衅的说道。 “这些事情是元府的家务事,现在李小姐还没有资格决定吧。”柳宁儿实在听不下去她们的话语,走上前来打断了小翠的话。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芝兰脸上,她一时没站稳倒了回去,柳宁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扶住了要倒回去的芝兰。 可怜的芝兰现在已经是半张脸肿的老高,强忍着泪水。柳宁儿看不下去,对着李寒心大声说道: “李小姐,你这是为何?芝兰并没有惹到你!” “为何?你说的啊,我还资格管元府的事情,那我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资格。”说完又举起手再次朝着芝兰扇去。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拉住了她,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你还真没有这个资格,别说现在,以后嫁进来也没有这个资格!” 李寒心转过身看见了元安吉那双冷冷的眼睛,吓得再也不敢出声。 “三公子,你这是为何?以后我家小姐嫁进元府,你还要喊一声嫂子的。”小翠看见元安吉这个想要杀人的神色不禁喊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柳宁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也狠狠的扇了小翠一巴掌,那力道震得自己手心疼,就更别说小翠的感受了。 “哟,小翠姑娘,这公子小姐说话有你什么份,你插什么嘴!”柳宁儿找了这个机会狠狠的教训了他们,心中不免觉得有些舒服,故意挑衅的说道。 李寒心看见心爱的小翠被扇了,也顾不得元安吉在场,走到柳宁儿面前又一次举起了手。 元安吉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立马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另外一只手又扇到了小翠的脸上,小翠的脸两边都红了起来。 “李小姐,我告诉你一件事,芝兰你动不得,宁儿你更动不得,动了她一下我就让你知道我元安吉的厉害!”他笑着说了起来,眼睛瞟了瞟那边疼得大哭的小翠。 李寒心只能放下了手,狠狠的咬了咬嘴唇,拖着小翠上了马车立马离开了。元安吉是谁?长安城里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他怎么可能因为你将要成为他的二嫂对你另眼相看? 第41章 芝兰的抉择(二) 元安吉看见李寒心走了,便扶住芝兰拉住柳宁儿往小院走回去,芝兰一路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流泪,宁儿却只能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走到门口长风把门推开了,几个人走进了院子里,才把大门关上,芝兰就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芝兰,不要哭了,你伤心孩子也会跟着伤心的,别怕,我们都会保护你和孩子的。”柳宁儿也蹲在她身旁轻轻的说道。 “柳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三公子也是,但是我恨我自己的出身这么低贱,怪不得别人看不起我,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是怕以后凌公子还有我们的孩子被别人说闲话。”芝兰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 “芝兰,不会的,二哥对你是一片深情,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家的关系,我想着他一定不会妥协的,以后有他在,我想着李寒心也不会太过分的。”元安吉把芝兰从地上拉了起来,递了一块手帕给她,然后温柔的说道。 “是的,芝兰,没事的,再说你还有我呢,要是他们元家欺负你了,你就来找我。”柳宁儿也拉住她的手说道。 “哎哎哎,柳宁儿,你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好吗?我们元家也不是你想的那么不讲道理好吧。”元安吉听见柳宁儿这样说有点不高兴的回答道。 柳宁儿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刮了他一眼然后扶着芝兰走进了房间。 本来是要陪芝兰的,谁知道她死活都不要,坚持自己完全可以,硬生生的把柳宁儿给推了出去,如此这般也没有办法,刚好长风领进来一个新买来的丫鬟照顾芝兰的,看见有人陪她柳宁儿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准备离开。 “柳姑娘,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刚准备转身离开,芝兰追了出来对着柳宁儿说道。 “芝兰,什么事?你说。” “我们刚才在街边看见的小鞋和小帽子我很是喜欢,能不能请你回去的路上看看那老婆婆还在吗?如果她还没有收摊的话,帮我买一双明日带给我吧。”芝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好,你好好休息,我会买好的,就当我给孩子的见面礼。” 芝兰第一次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这样一看她长得很是清秀,可能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比如芝兰就是在爱情面前很是卑微,可是在孩子面前却又无比强大。 元安吉和柳宁儿没有乘车,就这样一路散步回去,顺便去看看那老婆婆收摊了没有。 “柳老板,你真是小气,好歹也是我元安吉的侄子,怎么就给双鞋就算见面礼了?”元安吉走着走着调皮的说了起来。 “三公子,我送颗夜明珠你们元府也不会收,嫌弃我们这等出身的人怕送的是假货吧。”柳宁儿因为刚才的事情一直心情不好,所以忍不住怼了元安吉。 元安吉被呛得不行,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和她说话:“你知道吗?二哥的婚期定在了下个月初二。” “初二!他们李家是疯了吗?怕女儿嫁不出去啊,现在都已经是月底了,初二就要迎亲?”柳宁儿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一下子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元安吉赶紧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我看疯的人是你吧,这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吗?”元安吉对着她有些责怪的说道。 “不是,你们元家也是,就这么恨这个芝兰吗?要把新人赶紧娶进门,然后再拖着芝兰,是不是这样算计的?” 元安吉想要接什么话,但是柳宁儿已经转身气嘟嘟的走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赶紧追了上去。 走到老婆婆的摊边的时候她正要收摊子走,柳宁儿赶紧过来拉住了婆婆,笑着说道: “婆婆,你还记得吗?我是刚刚和一位孕妇来看小鞋的,刚才有些事情耽搁了没买成,但是我们很喜欢您做的虎头鞋,能不能把刚才那双找出来卖给我啊。” “哎呀,姑娘不好意思,刚才来了一个老板,说是回家给孩子穿全部都买走了。”婆婆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那婆婆你明天还来吗?”柳宁儿听见了有些沮丧,但是又马上问道。 “姑娘,我家女儿嫁了一个秦城的商人,我今天是最后一天摆摊,明日我就要和她们去秦城了。”婆婆也显得有些为难的说道。 “难道是天意吗?”柳宁儿听见婆婆这么说不免觉得有些难过,也许得不到的注定就会永远得不到吧。 “姑娘,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一双没有绣完老虎眼睛的,本来我打算拿回去以后给外孙穿,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就送给你吧,只是怕你要辛苦一点自己把老虎眼睛绣上了。”说完婆婆从背后的筐子里拿出一双虎头鞋,只是老虎头那里空洞洞的,看起来总是有些怪怪的感觉。 “好好,谢谢婆婆,我回去很快就可以绣好了,我也不能白要你的。”说完柳宁儿朝腰间一摸,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带钱,看了一眼身后的元安吉,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元安吉一脸的不情愿,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个小的银锭子放到了她的手上,她接过以后塞到了婆婆的手里,婆婆死活都不要,柳宁儿赶紧说: “婆婆,我的一位朋友很喜欢您做的鞋,还好今晚我来了,不然以后您走了就再也买不到了,这钱请您一定收下。” 最后婆婆还是收下了钱,背起竹筐离开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元安吉一把抢过柳宁儿手中的小鞋子不屑的说道: “都道老虎是百兽之王,原来这没眼睛的老虎长得真难看,没有一点霸气。” 柳宁儿刮了他一眼,然后抢过鞋自己朝前走了,元安吉想着这什么脾气啊,我元大公子啊,你就这样天天不待见我啊?我去怀慕阁,人家可是上赶子贴在我身上呢。 回到青莲轩,喊了半天都没有人回答,小七正在后院逗阿福玩,柳宁儿走了过去问道: “阿福,婶娘呢?” “婶娘走了,她留了一封信给你。”说完小七跑到了桌上拿了一封信递给柳宁儿。 柳宁儿赶紧打开信一看,老娘说刚才听见别人说是城外清风观那边的坟地遇见了泥石流被冲垮了不少,她有位亲戚葬在那里,多年没有去看了,顺便帮她修修坟,然后她会在清风观住上几天,叫柳宁儿不要挂念。 看完信柳宁儿就准备往门外跑,老娘的身体才刚好一点,现在要天黑的时候跑去什么清风观,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元安吉看见她那个火帽火燎的样子,赶紧拉住了她,着急的说道: “你现在去追什么啊?柳姨要是傍晚走的话,现在都快到清风观了。” “那怎么办啊?她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跑了,自己的身体又不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说着说着柳宁儿哭了起来。 元安吉最见不得她的眼泪,平时把自己说得天不怕地不怕一般的感觉,实际上遇见小事的时候就哭得不像样子。 “好了,别哭了,你哭起来好难看,我叫长风去追柳姨,现在去的话应该追得上,等把柳姨全部安排好了以后再回来,这样行了吧?” 元安吉这样说了,柳宁儿才破涕为笑,他忍不住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第42章 芝兰的抉择(三) 长风接到了元安吉的命令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城外,柳宁儿看见有长风亲自去安排老娘的事情便放下心来,又想起明日有户人家定了百日宴用的喜饼,便进去小厨房准备起来。 小七看见柳宁儿要开始准备便也像模像样的开始帮忙,提水,烧柴,把小红豆煮上,元安吉也赶紧进去挽起袖子想要帮忙。 “你进来干嘛?赶紧回去了,这么晚别人看见要说闲话了。”柳宁儿有些不高兴的催促他走。 “看见就看见,看见更好,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元安吉的女人的话,那就不敢有什么坏人想要打你的主意了。”元安吉挑起眉毛得意的说道。 “臭流氓,你真不要脸。”说完柳宁儿抓着面粉往他脸上一抹,元安吉的脸顿时白了一大块。 他也不甘示弱,也抓起了一把面粉拉过柳宁儿使劲往她脸上抹去,小七看见赶紧过来拉架,想不到元安吉和柳宁儿一人一把面粉抹到了他两边脸上,旁边的阿福也没有幸免,全身都已经飞满了面粉,黄狗变成了白狗。 在嬉闹中不觉已是深夜,喜饼出炉的时候香气四溢,元安吉忍着烫拿起了一块放进嘴里,豆沙和面粉的香味在口腔中弥漫。 小七已经睡着了,柳宁儿摇醒了他,向他交代好喜饼明天人来取的时候交给人家,然后就领着他回房间睡觉去了。 小七走了,元安吉的色心就犯了,满眼星光的看向了柳宁儿,刚拉起她的手轻轻揉着,殊不知大门开始猛响起来,柳宁儿赶紧跑过去开门。 门开了,芝兰那边今天新来的丫鬟浑身是血的扑了进来,对着柳宁儿大喊: “柳姑娘,你快去,芝兰姨娘她。。”话还没有说完,柳宁儿和元安吉互相看了一眼,立马往芝兰的住处跑去。 芝兰住的小院大门敞开着,柳宁儿想也没有想立马抬腿跑了进去,一进门就开始大喊芝兰,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元安吉拉住了她,在院子里都是一排排的血脚印,他们意识到大事不好,冲进了房间。 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芝兰躺在床边的台阶上昏死了过去,柳宁儿一边哭一边跑过去对她大喊着: “芝兰,芝兰,你怎么了,快醒醒!” 芝兰艰难的睁开了双眼,看见是柳宁儿的时候使劲抓住了她的袖子,有气无力的对着她说: “宁儿,快救救我的孩子,求你快救救他。” 这是柳宁儿才往芝兰身下看,她的双腿间泊泊的流着鲜血,淌了一地,元安吉一看这样意识到大事不好,立马跑出去找大夫。 柳宁儿哭泣着把芝兰扶了起来,她的手虽然已经没有力气,但是自始至终伏在自己隆起的腹部,想用最后的力气保护自己的孩子。 “芝兰,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柳宁儿哭泣着问道。 “是我不好,我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宁儿求你了,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芝兰的眼皮开始慢慢的闭上。 柳宁儿使劲摇着她,因为芝兰现在失血过多,如果她睡着了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元安吉回来了,他跑到最近的一家药店,使劲砸了人家的门喊醒了大夫,拖着他跑来了。 大夫开始给她诊治,柳宁儿不愿意离开,紧紧握着芝兰的手,元安吉站在屏风外面不停的踱步,手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芝兰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你好好活着我一定帮你报仇,你要是死了二哥会疯掉的,旁边赶来的丫鬟只能趴在地上哭泣。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才走了多大一会儿!”元安吉朝着那个瑟瑟发抖的丫鬟大声的吼道。 “三公子,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走了没有多一会儿,我伺候姨娘睡下,结果一群人踢开了门,把她从床上拖下来,对着她拳打脚踢,我看见,我看见好几个人对着她的肚子使劲踢,还一边骂野种什么的,直到姨妈没有了喊叫声他们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们,是姨娘最后的力气告诉我去青莲轩。”丫鬟已经被吓得不行,说话也是哆哆嗦嗦,断断续续。 即使是这样,元安吉也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始末,肯定是李寒心为了以后嫁进元府的地位,找来了打手想要教训芝兰,甚至是把她的孩子打掉,可怜的孩子才是六个月,连这个世间什么样子都没有看到。 听见里面柳宁儿大声的哭了起来,元安吉看见大夫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一看见他就对着他摇头说道。 “三公子,老夫尽力了,孩子才六个月,母体受了这样的迫害,已经胎死腹中,大人现在失血过多,怕是也撑不住了。” 元安吉的眼睛开始发红,上去揪住大夫的衣领大声喊道: “你说什么?!孩子没了,大人也保不住!我找你有何用!”说完他使劲一甩,大夫被他甩到了院子里,赶紧提起药箱踉踉跄跄的跑了。 他跑了进去,柳宁儿趴在芝兰床边大声的哭泣,芝兰,一个唯唯诺诺的女人,以为遇见元安凌的时候是找到了一块能保护自己的港湾,想不到就是这个港湾不仅害了她,还害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芝兰,你告诉我,是什么人?”元安吉走过去哽咽得说道。 “三公子,这是我的命,也好以后我和我的孩子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芝兰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害怕,双眼却笑着和元安吉说。 柳宁儿听见她这么说更加伤心,哭声更加大了,使劲的拉着她的手不放松,像是一旦放开了她就会飞走一样。 “芝兰,芝兰,你坚持住啊,你好好活着,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她一边哭泣着一边对着芝兰说。 “宁儿,我要走了,我听见我的孩子哭了,我不能再让他一个人了。三公子,帮我告诉凌公子,我一辈子都很辛苦,唯一最开心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他,告诉他,别担心我和孩子,我们会在地府活得很开心的。” 她一直摸着肚子的手慢慢无力的垂下了,眼睛也合上,脸上带着笑意,像是对这个世间最后的告白,她就这样在一个深夜走了,带着她最爱的孩子走了。 柳宁儿还在拉着她慢慢变冷的手哭泣,元安吉的脸上也挂满了泪水,这个世间当真是如此无情?无情到容不下一个善良的女子和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愤怒的柳宁儿站起来冲过去使劲的开始打元安吉,一边哭一边大骂: “都是你,都是你们元家,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容不下芝兰,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元安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任由她一拳一拳的打在自己的胸口上,让疼痛替代自己的发泄,直到她打累了身体慢慢滑了下去,他一把拉住了她抱在了怀里,而柳宁儿直到这时悲伤全部涌了出来,放声大哭了起来。 第43章 我们为何要生在这样的元家 清晨的时候,元安吉一身是血踉跄的走回了元府,元辰是陈氏正在用早餐,看见元安吉这个样子,元辰一脸的不高兴说道: “你又去哪里惹了什么事情?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陈氏看出来了元辰的不高兴,赶紧走过去拉着元安吉说: “吉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赶紧去换身衣服,免得惹你父亲不高兴。”边说边把元安吉往门外推。 元安吉没有动,只是目光漠然的看着元辰,这倒让元辰更加不高兴的说: “怎么,还站在这里,还要为父给你去收拾什么烂摊子吗?” “父亲,我确实受伤了,我的心被你被元家狠狠的戳了一刀,您知道吗?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要生在元家?”元安吉悲伤的说道。 “不愿意你可以走!没人捆住你的脚!快点滚回去,我不想大清早看见你这个样子!”元辰站了起来愤怒的指着元安吉的头骂道。 “父亲!你可知道芝兰死了,你那没有出生的孙儿也死了!”元安吉终于是忍不住带着哭腔对着元辰大喊起来。 元辰愣住了,他虽然对于元家的前程最为上心,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对自己的儿女下手,芝兰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是毕竟已经怀了自己的孙子,做个妾室也说得过去。 “什么!你说什么!”元安凌冲了进来揪住了元安吉的领子,双目通红的吼道。 元安凌既然已经答应了迎娶李寒心便解了禁足,只是不能出府,今早上过来找父亲是商量两日后迎亲的一些琐事,想不到刚进门就听见了元安吉说芝兰去世的事情。 狠狠的一拳打在了元安吉的脸上,他瞬间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陈氏尖叫着扑了过去。 “元安吉,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芝兰吗?!”元安凌双目通红的朝着元安吉怒吼。 “二哥,对不起。”元安吉低下了头悲伤的说道。 元安凌还想要继续冲上去揍元安吉,元辰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也怒吼道: “凌儿,你疯了吗?为了一个妾室你要打死你弟弟不成?!” “父亲,就因为芝兰只是一个妾室,在您的眼里她就没有一点价值吗?她的死活都不重要了是吧?那您想过没有,她对于是什么?!” 说完元安凌冲了出去,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拿起了佩剑冲到花园里,把所有的花草都砍断了,所有的花盆都摔碎了,直到这时他才发泄完怒气。 元安吉走了过来,站在哭泣的他面前轻轻的说道: “二哥,你打我吧,是我没有做到我答应的事情,是我没有照顾好芝兰和孩子。” “是谁干的?是不是李家人干的?”元安凌没有了意料之中的狂躁,只是站起来冷漠的问道。 “还不能确定,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他们的可能性比较大。” “除了她还会有谁?芝兰从来不与人结怨,又刚来长安怎么可能结下仇家,只有他们家才会想到芝兰有了我的孩子,以后定会妨碍到她,要先下手为强。”元安凌冷冷的笑了一下说道。 “二哥,万不可作出冲动的事情,芝兰走的时候很安详,她不会愿意你为了她和孩子做出对你不好的事情。”元安吉看见元安凌这样超乎正常的神色,意识到他内心的寒冷,赶紧上前劝导他说。 “三弟,帮我好好葬了芝兰和孩子,这是哥哥求你的最后一件事情。”说完元安凌颓废的走回了房间,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元安吉看见二哥这个样子,心里着实难过,只能自己低头走了回去,换了一身衣服小厮来喊说是元辰叫他过去书房,他只能去见了父亲。 “身上还有没有钱?”父亲看见他来了,放下手中的书本,默然的问道。 “父亲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就行了。”元安吉和元辰的关系一直不好,加上芝兰的事情他心情也很不好,说话自然语气有些冲。 元辰没有说话,只是朝外面点了点头,管家递进来了一叠银票放在桌上。 “拿着这些钱给那个芝兰好好安葬了,毕竟也算半个元家的人。”元辰头也没有抬直接说道。 “父亲,在您的眼里一个人的生命就这么不堪吗?还是你觉得任何人都可以用钱来收买?”元安吉看见这样,心中不免又涌出了太多的不忍,质问道。 说完他没有等元辰说什么,直接冲出了房间,朝大门走去。 元辰呆了很长一会才把书放下,虽然那个芝兰只是见过一面,但是他也看出了自己儿子对她有了真的感情,本来想着娶进门以后也算给了她一个体面,却没有想到就这样没了。老大元安成成婚数年没有孩子,老三吊儿郎当不成器,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孙子的到来他也满心憧憬着。 随后他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是一对小金镯子,看着看着不免眼眶不免有些潮湿,他唤来管家说道: “给三公子送过去,叫他一次埋了,算是我给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见面礼吧。” 管家追上元安吉的时候他已经到了芝兰那里,前面柳宁儿和那个小丫鬟给芝兰换上了新衣,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现在已经入了棺。 他过去将锦盒交给了元安吉,把老爷的意思和他说了一下,元安吉对父亲的愤怒稍微缓解了一些,其实他还是在意这个未出世的小孙子的。 他止住了封棺的人,将那个锦盒放进了棺材,摆在芝兰的身边,再最后看了一眼她。 脸色因为胭脂的关系已经有了红润,戴上了华丽的首饰,穿上了绸缎的衣服,这些在她活着的时候没有享受过的都让她一次带走,脸上还微微带着一点笑意,像是对于解脱的享受。 他没有再说话,滴下了两行眼泪到了芝兰的脸上,亲自盖上了棺盖。 他们几个人静静的找了一辆马车将芝兰的棺椁送去了城外,葬在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柳宁儿拿出了那双小鞋,上面的老虎眼睛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已经绣好了,现在的老虎活灵活现。 “芝兰,你说过要我给你带这双小鞋给孩子,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我现在就把小鞋稍给你和孩子。”说完她把那双虎头鞋扔进了烧着纸钱的火堆里。 元安吉走了过去,轻轻的扶住了她的肩膀,她转过身扑在了他的怀抱里放声大哭起来。 “元安吉,这是不是也会是你和我的结局?”她哭泣着说道。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哪怕背离世间的所有人。” 宁儿,我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丝的伤害,哪怕是冥界地府也不行。 第44章 血染婚礼(一) 芝兰的事情像是一阵微风拂过,没有影响到即将要办婚礼的元家和李家,长安城里的两大家族联姻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在奔走呼告,迎亲当天元家要在府外撒银钱助兴。 李寒心正在准备着明天婚礼要穿戴的嫁衣,上面是用金线绣满的百花富贵图,镶嵌着价值连城的东海珍珠,她心满意足的抚摸着。 那女人带着那个野种已经都死了,以后嫁进元府就不会有人比她早生出来子嗣,也就不会有人威胁到她的地位,想着想着她轻蔑的笑了起来。 “小姐,你笑什么?是不是要当新娘子高兴了。”小翠在旁边笑着问了起来。 “前几天心里老是堵了一块不舒服,现在却觉得舒爽无比,这嫁衣看起来也特别好看了。”李寒心没有抬头,继续抚摸着嫁衣说道。 “那是,那些不相干的人扫干净了,您进门的路才顺畅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到了小翠的脸上,她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 “小翠,你给我记着,我进元府的路从来都没有任何阻碍,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能妨碍我吗?不过只是恶心我一会罢了。”李寒心对着小翠冷冷的说道。 小翠赶紧点头说知道了,她的这位小姐喜怒无常,尤其是最近听说芝兰的事情以后更是三句话不对她就要挨打,可又怎么办呢?她是李大人的独生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喜怒无常,做她旁边的人只能是顺着她走。 元府也张灯结彩看起来着实喜庆,可是明天的新郎元安凌却已经几天不换洗不擦脸,看起来很是颓废。 元安吉看见他这个样子着实不忍,走进他的房间将他拉了起来说 “二哥,你别这样,我相信芝兰也不愿意看见你这个样子。” “三弟,你说我们为什么要生在这样一个牢笼一样的家庭,连生死都没有权利选择,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元安凌目光呆滞的问道。 元安吉也不知道该回复他什么话,呆了半晌,元安凌突然自己冷笑了一声,然后站起来去洗脸刮胡换衣服,很快就又变回了那个英姿飒爽的二公子。 “三弟,你回去吧,我没事,既然已经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那我除了接受也就只剩下死亡了。”他笑了起来对着元安吉说道。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刚好射到了他的笑容上,像是给他渡了一层光芒,可是元安吉却突然害怕起来,就像是二哥即将要离开的感觉。 清晨,迎亲的队伍准备出发,元安凌今天穿上了大红的喜服,骑上了高头大马,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敲敲打打他们一行人往李府走去。 元辰看见恢复正常的元安凌很是满意,朝元安吉露了一个笑脸算作是表扬,然后就被元安成扶着进了府。 正午时分,接亲的队伍敲锣打鼓的回到了元府,元安凌从马上下来,接过了喜娘递过来的红绸,从轿子上面牵出了新娘子。 跨火盆,拜天地,喝喜酒,一系列复杂繁琐的仪式结束后,新娘被送入了洞房,等待着打开全新的人生。 而元安凌一直在外面高兴的陪客人喝酒,一桌一桌的敬酒,让所有人都看出他很高兴,很是满意这桩婚事,只有元安成和元安吉两个人在旁边默默的观察着。 他们三兄弟,大哥元安成,二哥元安凌,三弟元安吉,虽然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是自小是一同长大,大哥元安成老成持重,二哥元安凌英姿飒爽,老三元安吉风流倜傥,一直以来都是长安城贵女追逐的对象,虽然年龄不一样,但是互相是什么性格都清楚。 可是现在看着元安凌反常的样子,他们心中都不免觉得似乎要发生一些什么事情,总是觉得不安。 正在这时因为元安凌成亲回娘家的姐姐元安雪走了过来,她和元安吉是陈氏所生,亲生的姐弟。 “大哥,吉儿。”她轻轻唤了自己的兄弟,看见好久不见的元安吉不禁喜上眉梢。 “姐姐,你回来了?!”元安吉看见亲姐回来笑了起来,刚准备上去抱住她,就被大哥拉了回来。 “你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待会教你姐姐的婆家人看见,又要数落她了。”元安成毕竟是大哥,说话在家里历来分量很重,元安吉赶紧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雪儿,既然回来了就多待几天吧,父亲母亲都想念你了。”元安成对着元安雪说道。 “大哥,到时再说吧,只是二哥这样我有些不放心,前几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感觉他有些反常。”元安雪瞄了一眼那边喝酒的元安凌担心的说道。 “这也就是我要和安吉说的,叫他看着点安凌,以他的性子怎么会这么快就忘记了,怕是要闹出来什么事。”元安成严肃的对着元安吉说道。 元安吉知道自己的任务,也不敢多耽搁,立马跑去了元安凌旁边拉着他,顺便还要帮他挡酒。 “雪儿,你好像瘦了,在张府过得不开心吗?”元安成看见自己的妹妹有些憔悴关切的问道。 “多谢大哥了,我还好,只是彤儿还小,前段时间病了花了些心力,没什么的。”元安雪淡淡的说道。 “彤儿才两岁,加上又是早产,身体还需要多照顾,有什么需要的就和大哥说。” “大哥呢,大嫂是不是还没有消息?” “嗯,好像她已经习惯了,一开始还到处寻医问药,后来也淡然了,天天陪着母亲在佛堂念经。”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看着远处元安凌的样子都陷入了沉思,元府的门确实高大,可进了这个门的人都变得越来越矮小,最终连自己都找不到。 “希望小弟别像我们这样活着。”末了元安雪淡淡的说道。 “安吉和我们都不同,他看起来玩世不恭,实则对自己太有规划,我们走到今天是因为没有勇气抗争,但是他不同,只要是他想要的从来不会轻易放弃。”元安成轻轻笑了起来说。 元安雪看了他一眼,然后也笑意盈盈的看向了那边拉着元安凌的元安吉。 小弟,希望你能做我们都想做的人。 第45章 血染婚礼(二) 醉醺醺的元安凌最终还是被元安吉扛回了新房,新娘子和喜婆丫鬟等一群人等着他回来。 看见新郎进来了,喜婆赶紧迎上来,准备给他们喝交杯酒,可是元安凌大喊着将他们全部都赶了出去,一群人看见元安凌像是要杀人的样子赶紧跑得远远的,不敢再踏进院子一步。 “二哥,你别闹,好好站稳。”把他一路扛回来的元安吉气喘吁吁的对着元安凌说道。 “三弟,你走吧,你都说了这是我的婚礼,我说了算!”元安凌朝着元安吉大喊,一口酒气熏得元安吉眼睛都睁不开。 李寒心蒙着盖头走了过来,扶住东摇西晃的元安凌对元安吉说: “三弟,没事,我扶着就好。” 元安吉还想说什么,看看房中的红帐红烛,好像也不是该说什么的场合,便把元安凌交给了李寒心也出去了。 李寒心扶着元安凌坐在凳子上面,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他的面前说: “夫君,喝杯茶水吧,解解酒气。” “不要!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我滚开。”元安吉一把扫开了面前的茶杯,茶水烫的李寒心一声轻呼。 她整理了自己脸上的不悦,继续笑着走了过去对他说道: “夫君,你说些什么我不清楚,我还是先扶你到床上休息吧。”说完将元安凌扶着站起来往床上走。 就快要走到床前的时候,元安凌站住了,转过来用很正常的语气对她说: “夫人,我们忘记喝交杯酒了,成亲就是应该有成亲的样子啊,来我们一起和交杯酒吧。” 看见元安凌一下子恢复到正常的样子,李寒心吓了一跳说: “夫君,你没有醉?” “我怎么可能醉呢,今天是我的洞房花烛夜,我怎么能醉?区区这点酒怎么会让我醉,你去问问别人以前和我三弟能喝多少?这么点酒我怎么会醉,只是希望让他们都走,不要来打扰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他一步一步的朝着李寒心走过去,眼神冷的让人害怕。 李寒心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寒意,想要大叫却被捂上了嘴,然后头上的盖头被一把掀开,露出了她花容失色的惊恐面容。 “夫人,你别怕啊,怕什么,你不要心心念念就要嫁给我元安凌吗?我肯定要遂你的心意啊。”他慢慢的逼近了李寒心,她想要跑却发现自己的腿软了怎么也走不动,坐到了地上。 “夫人,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元安凌继续低下头冷笑着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李寒心吓得闭上眼睛大喊。 可是现在外面没有一个人,刚才元安凌的一顿呵斥已经吓得他们全部都走了。 “你不知道,哼,你不知道,你现在知道害怕了,那你想过你找人去残害芝兰的时候,她会不会害怕?” “我错了,我错了,二公子,以后我给你纳十个妾室可以了吧?只是一个芝兰而已,我找来更多更漂亮的给你。”李寒心越来越害怕,身体开始止不住的哆嗦。 原来这一切都是元安凌的报复,他佯装自己接受了现实将她娶回了家,假意喝醉让全部人都离开,只是为了要给可怜的芝兰和孩子报仇雪恨。 在这一刻他的脑中没有其他的东西,只剩下芝兰的声音和孩子的哭声,可怜芝兰从未想过与人结怨,可怜孩子连这个世间什么样子也没有看过。 “哼!找十个给我,那也不是芝兰,你可知道芝兰在我心中的地位,我们的孩子已经六个多月了,他还没有见到这个世间上的一眼,你就这么狠心的让人杀了他们?!”他朝着李寒心怒吼,两只眼睛因为充血变得通红,很是吓人。 “夫君,夫君,我错了,我没有想杀了他们,只是找了几个人去教训她一下,没想到他们下手重了,我真的没想杀她。”李寒心的声音已经颤抖不已,浑身都因为恐惧而哆嗦。 元安凌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笑了起来,芝兰心地善良,唯唯诺诺,一心委曲求全,却想不到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而这一切都是拜面前这个女人所赐,他越想越气,拔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冷笑着朝李寒心准备大喊的嘴里划去。 手起刀落,一片温热的肉片飞了出去,而李寒心满嘴都是鲜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竟然割下了她的舌头! 现在李寒心已经发不出声音求救了,整个院子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元安凌冷笑着把她的手捆在了桌脚,然后解开了她的衣带,一件件的将她的衣服划开,最后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夫人,不是想与我洞房花烛吗?不是想做我元安凌的女人吗?那既然如此我就随了你的心愿。”他冷笑着也一件一件的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说完他使劲掰开了她白嫩的双腿,挺身进入了李寒心的身体,撕裂的疼痛传来,她想要哭喊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嘴里还在不停的往外流着鲜血,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上的这个男人在她身上晃动,还散发着可怕的笑声。 本来应该在房间又大又软的床上进行的洞房,就这样在冰凉的地下仓促的进行着,李寒心的双腿间流出的落红点点滴在了地上,像是一朵朵恶魔的花朵。 而元安凌不知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还是故意想要复仇,这个过程久久没有结束,使劲的报复着身下的人。 因为在元府的这么多年压抑了太久,加上受到了芝兰事情的刺激,此刻的元安凌已经完全疯癫了。 当一切都结束以后,他也没有放过李寒心,用手上的匕首一刀一刀的戳进了她的身体,整个雪白透明的身体变得满目疮痍,血流不止,而她因为没有了舌头发不出声音,只是随着他手起刀落的动作颤动着身体。 芝兰你所受的痛,我要这个恶毒的女人十倍百倍的还给你,你放心我一定为你和孩子报仇! 渐渐的她不动了,气息也越来越微弱,看到这里元安凌又继续笑了起来,拿起刚才的匕首一刀一刀的往自己身上戳,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又像是对自己的这一生所有苦痛的终结和无声的抗议。 夜深了,红烛滴下了一地的红泪,看着原本喜气盎然的房间,变得血腥沉重。 第46章 元安吉你应该勇敢一点 清晨,雾气沾湿了元府所有挂着的红绸,提醒着这里的人昨天元府有了一件天大的喜事。 管事的嬷嬷等了许久都不见新人前来拜见公婆,便安排人去催促,想不到服侍二公子的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二公子出事了!” 嬷嬷刚准备数落这个不懂礼数的小厮,却听见元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何事惊慌?” “二公子,二公子死了,新来的少夫人也死了。”小厮哆哆嗦嗦的说道。 元辰一听急了,连外套都没有穿,立马往元安凌的院子赶去,陈氏知道大事不好,也赶紧跟了出去。 走到门口就见一堆丫鬟小厮对着房间窃窃私语,看见元辰和陈氏过来都吓得趴在了地上。 元安成和元安吉都在,他们两个愁容满面,似乎元安吉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见元辰来了,都赶紧拦在了门口,不让他们过去。 “你二弟怎么样了?”元辰的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父亲,你还是不要去看了,二弟和弟妹都没了。”元安成低着头悲伤的回答道,声音里面有些哽咽。 元辰一把推开了元安成跑进去房间,在门口的时候元安吉也试图阻止父亲,也被他再次推开。 到门口就闻见了浓重的血腥味,进去看见两个赤身裸体的人浑身是血的倒在了还挂满红绸的新房里。 跟着进来的陈氏一看见这个场景立马吓晕了过去,元安吉只得先扶母亲回去房间,元安成也赶紧接过差点没有站稳的元辰离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元辰坐在堂屋的椅子上面拍着扶手痛心的问道。 “应该是二哥痛恨李寒心害了芝兰和孩子,所以选择婚礼当天杀了李寒心为芝兰报仇,然后自杀了。”元安吉低着头悲伤的说道。 “怎么就这样想不明白呢,为了一个女人,现在活活的出了三具尸体,四条人命。”元安凌的死彻底激发了元辰的悲痛,一时间他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 “如果父亲当初不是你逼迫二哥,也不会出来这样的悲剧!二哥的死就是对这元府的控诉!”元安吉突然站起来双目通红的对着元辰大喊。 “安吉!你是不是还嫌事情不够乱!给我坐下!”元安成看见元安吉的样子,赶紧站起了制止了他。 元安吉看了看元安成,讽刺的朝他们点了点头,转身跑了出去,元安成想要去追,却被元辰止住了。 “随他去吧,他心里难过。” “可是父亲,现在二弟不在了,还有可能杀了李寒心,李家必定会上门来闹,关键时候安吉跑了,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他应该懂点事了。”元安成着急的对着元辰说道。 元辰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站了起来往内室走去,他老了,本来想为元府的未来,为这几个儿女的未来都铺好路,却没有一个人感激他,都在控诉他的专制,元安凌更是用了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告诉他,自己宁愿死也不愿做元家的人,是不是他真的做错了? 元安吉跑去了哪里,在这分钟的时候他谁也想不到,只能想到柳宁儿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青莲轩,小七刚刚才把店门打开,就看见一个人冲进去了后院。 柳宁儿在厨房里面准备着今天要售卖的点心,一个人扑了过来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 不需要问是谁,因为他身上那熟悉的香味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听着他粗喘的气息混合着喉咙里面的呜咽,柳宁儿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元安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把他的头抬了起来,看见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无神的望着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我二哥死了,李寒心也死了。”元安吉想起了早上那恐怖的场景,身体也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怎么会死了?!不是昨天还敲锣打鼓的娶亲呢嘛?”柳宁儿一时没有理清自己的思路,焦急的说道。 “不知道,不知道,二哥昨天还好好的,送进洞房以后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今天早上就都死了,宁儿,我真的好怕,我从来没有想过二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元安吉没有忍住大声哭了起来。 柳宁儿没有办法只能叫小七去把大门重新关上,然后让他赶紧出门上学,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放到了元安吉颤抖的手心里。 “也许是你二哥因为芝兰的事情受的刺激太大了,他也是对芝兰用情至深,最后才走了这个极端,用这种方式来为芝兰报仇。”她坐在了他的旁边轻轻的说道。 “我二哥那个人虽然看起来飒爽豪气,实际上我们几个兄弟姐妹里面他是最怕父亲的,也许他真的压抑得太久了,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来报复父亲,甚至是整个元家。”元安吉现在的情绪已经稍微恢复了正常,他喝下一口热茶说道。 “其实都是父母的孩子,也许只是你们没有理解你的父亲的苦心,元安吉,现在你们元府一定被李家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你跑了出来只留下你父亲和你大哥这样肯定不行,你应该勇敢一点去面对,不要逃避。”柳宁儿拉住了元安吉的手,他的手冰凉,但是在她温暖掌心的抚摸下渐渐变得有了温度。 元安吉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是啊,为什么自己要逃避?二哥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报复元府,报复伤害芝兰的李寒心,但是也丢了一个火雷进了元家,现在府中只留下父亲和大哥怎么收拾这个场面? 他虽然也讨厌元家,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母亲,哥哥和姐姐,都是自己血溶于水的亲人,怎么可以丢下他们不管? 他想明白以后喊着眼泪笑了起来,坚定的对着柳宁儿说:“宁儿,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柳宁儿喊住了他,从桌上拿了一块栗子糕塞进了他的嘴里,再给他喂了一杯水,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上面的褶子,用眼神示意他离去。 等他走了以后,她望着院中的那棵树想起了芝兰,芝兰你爱对了一个人,虽然他不明智,但是他敢于选择一种最极端的方式为你和孩子报仇,这样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团聚了,你在九泉下面也可以瞑目了。 第47章 李家人大闹元府 元安吉回到元府的时候,整个大门口已经被知晓事情的李家人围得水泄不通,不少人都拿着家伙气势汹汹的对着元府的侍卫。 他赶紧抄了后门进去了府内,才走到大厅,就听见李大人激烈的喊骂声: “好啊,你们元家真好啊!可怜我那闺女,昨天还高高兴兴的被娶进门,夜里就命丧在你们元府,杀他的人还是她自己心心念念要嫁的夫君!死得还如此惨烈,呜呜呜。”他站在大厅里面气势汹汹的指着元辰的鼻子一边哭一边骂。 旁边的李夫人更是一身素衣趴在停放尸体的棺椁上面放声大哭,不管别人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亲家公,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发生,如若不是前几天弟妹找人去打死了我二弟的妾室和没有出世的孩子,我二弟也不会受了刺激,疯癫至此啊。”元安成在旁边解释道。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家闺女做的?有的话你拿出来啊,我闺女死在了你们元府,你们不仅不管她的冤屈,还要往去世的人身上栽赃嫁祸,现在你们还有理了是吧?”李大人听见元安成挑头说话,便又指着他的头大声骂道,吐沫星子飞了元安成一脸。 元安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元辰拦了下来,本来元辰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得不说了。 “亲家,不对,也许称呼您李大人比较合适,但是昨天你们家寒心确实已经和犬子拜堂成亲,不管成儿说的是否是事实,你们应该更清楚才对,只是现下她不幸死在了我们元府,凶手还可能是我的儿子,于情于理都是我们元家的不对,但是事已至此,我们多说也是无益,不如您告诉我我们元府该怎么做才能换得您的原谅?”元辰毕竟是当朝首辅,说话的气度肯定是要比外戚出身的李大人多了几分,这番话下来不卑不亢,着实让人佩服。 “原谅?心儿是我的独生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怎么让我原谅?”李夫人听见这些话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元辰扑去。 元安吉看见父亲就要受伤,赶紧冲了上去挡在了前面,但是李夫人已经因为悲伤接近疯狂,只顾不停的乱抓乱咬,元安吉的脸上、胳膊上不一会就挂了许多彩。 元安成看见小弟受伤,赶紧跑过去拉开了李夫人,顺便查看了一下元安吉的伤势,元安吉对着大哥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事。 “事已至此,我们两家在这里大闹也无济于事,如果李大人执意要纠缠的话,此事已经报了府尹,他自会秉公办理,我虽为首辅,但是也是长安城的一名百姓!”元辰看见他们家不依不饶的样子,只能放下丧子的悲伤,严肃的对着所有人说。 “府尹!”他朝着围观的人一声大喊,人群里面赶紧挤出来一个人,对着他行礼。 “元相,下臣在此。” “我限你三天时间调查此事,给我一个结果!”元辰对着府尹大声说道。 “臣一定竭尽全力调查此事。”府尹朝着元辰行了一个礼,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元辰!你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是当朝首辅,教子不严,让他残忍杀害我的女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府尹是你的人又怎么会站在我们这边?!”李大人看见元辰拿出首辅的姿态,要用秉公处理的态度而心中不忿,拔出了一把匕首朝元辰冲了过来。 就在快要接近元辰的时候,他的两个儿子元安成和元安吉挡在了他们的父亲前面,元安吉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的匕首。 “好好好!元辰你仗着自己儿子多是吧,欺负我就一个女儿,你给我记着!”他再次伸出了手指指着元辰说道。 “李大人,既然我父亲已经安排了府尹调查此事,那就已经把我们元家列为了嫌疑的对象,你也不用横生枝节,等待调查结果就好。”元安成对着他们冷静的说道。 “好!你们要公事公办是吧?我就一次公正到底,我要告御状!”说完李大人啐了一口然后拉着夫人转身离开。 走的时候对着外面等着的李府家丁大喊一声:“给我砸!” 那些家丁马上举起手上的家伙噼里啪啦的一阵猛砸,瞬间所有的古玩、瓷器、书画和花草树木全部尽数被毁,元安吉想出去制止这一暴行,元辰拦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说道: “毕竟他们家的女儿确实死在了我们元府,让他砸吧,权当消消气,这点东西我们还赔得起。” 说完他一个人慢慢向里间走去,元安成赶紧过去扶住了他,将他送了进去。 元安吉看着一地的瓷器碎片,花草断枝呆了很久,然后慢慢的蹲下身一样一样的捡了起来。 元府的下人看见从来不沾活的三公子会开始收拾,也加紧了打扫的动作。 元辰才刚走进内室就觉得胸口一阵气息不畅,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昏了过去。 元安成赶紧将他扶到床上,然后跑出去喊人去请大夫前来,在前院的元安吉听说了这件事丢下了手中的扫把跑到了父亲的房间。 母亲在床边轻声啜泣着,大哥也一脸焦急的站在他的床边叹息着,大夫看完以后说是气血攻心,便开了药离开了。 元辰虚弱的笑了一笑,对着陈氏说道: “夫人,别哭了,你夫君还死不了,我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呢。” 他这样一说陈氏的哭声更大了,嫁进元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又急又气的她已经昏过去了好几次。 元安吉喊过来母亲的侍女扶着母亲回去休息,房间里面只剩了元辰和他们两兄弟,元辰在元安成的搀扶下艰难的坐了起来,对他们说道: “我们元府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想不到现在栽了跟头,李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此事一定会闹到皇上面前。” “可是那李大人是皇后的表哥,皇后娘娘一定会站在他那边给皇上压力的。”元安成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成儿,你不用过多的担心,此事会闹大但是也不会闹得不可收场,皇上不会任由皇后和外戚一直插手朝政的。” 他又看向了元安吉一眼说: “成儿,吉儿,以后父亲就只有你们两个儿子了,父亲母亲都已经老了,吉儿你一定收收性子,多帮你大哥管理府中之事。” 元安吉对着父亲坚定的点了点头,元辰也紧紧的握住了两个儿子的手。 芝兰,一个最平凡的女子,却不曾想她踏进长安城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掀起整个长安城的风浪,而这个风浪很快就上升到了朝堂之上,从家事变成了国事。 第48章 李大人告御状 元辰虽然身体还没有大好,但是仍然坚持上朝,元安成和元安吉阻拦不了只能陪着他一起去皇宫觐见陛下。 走出房间看着喜庆的红绸变成满眼的白色,几个人的心中都五味杂陈,低着头默默的走了出去。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元辰也只是闭目养神,实际上他在等待的是待会朝堂上面的****。 元安吉陪着父亲走到了殿外的丹墀台阶下,便不能再进去了,元安成因为有侍郎的身份所以也一同进了大殿。 才进到殿内一旁的官员都开始窃窃私语,元府前夜发生的这件大事在一日之内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大家都对现在元家二公子残忍杀害新婚妻子的行为不耻,认为是本家元家二公子已经有了心病,但是元家隐瞒不说还强行求娶李家千金,最后才在新婚当夜闹出了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更还有元辰的反对派说的,元辰作为首辅大臣,自己治家不严,出了这样丢人的事情,还有什么脸面协助陛下治理天下? 元辰一概当做听不见,依旧挺直了腰杆走到了官员队列的最前面。 在太监的呼喊下,皇帝威严的从后面走了进来坐在了龙椅上,注视着下面的一切。 说起这位皇帝,也就是曾经的荣亲王,当时并无继位的可能,但是太子因为行为不检遭到先皇排斥,在元辰等几位好友和王妃母家的助力下才最终登上了皇位,当时的荣亲王妃也就是现在母仪天下的皇后。 陛下在刚刚坐稳还没有发话,李大人就一个箭步冲到前面跪下,举起了手中朝笏,向皇帝声泪俱下的控诉道: “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爱卿,有何事为难,但说无妨。”皇帝其实已经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想到今日李大人肯定是要控诉元辰一番的,早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回答的时候也很是淡定。 “老臣的爱女李寒心,前日嫁入了元府,与元辰二儿子元安凌为妻,想不到那元安凌乃是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竟然在新婚当夜杀害了我的女儿,手段极其残忍,令人发指!想我一把年纪膝下却只有这一个女儿,恳请陛下严惩凶手,严惩元相,还我女儿一个公道啊!”李大人说完又再次大哭了起来,悲伤的感觉感染了殿内的每一个人。 “元相,李爱卿说的可是事实?”陛下威严的向元辰问道。 元辰从容的走了出来,举起朝笏向皇帝行礼说道: “陛下,却有此事,杀害李家小姐的也确实是我的儿子元安凌,而他自己也已经畏罪自杀,此事我已经交由府尹去调查,一定还李家一个公道!” “元辰,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谁不知道你仗着丞相的身份压着府尹调查,这样的情况哪里还有什么公道可言?!”李大人用颤抖的手指着元辰说道。 这时整个朝堂议论纷纷,有不少人都在指责元辰的态度恶劣,完全没有丧子的悲痛,这倒是让下面的元安成心中焦急得很,如果父亲一直坚持这样处理的话,事情只会越来越难以收拾,而李大人作为苦主只会得到更多的同情。 “李尚书说的确实有道理,府尹调查丞相的府中家事,未免贻笑大方了。”一位与李大人交好的大人走了出来说道。 “杨大人,你这也对府尹太没有信心了,丞相府又如何,难道不是长安城的百姓?府尹如何查不得?元相此举才最为妥当,以免后面落人口实。”另外一位元辰这边的大人也站了出来指着刚才的那位大声说道。 朝堂划分成了三派,支持元辰的人都纷纷指责李大人家将家事说于朝堂未免小题大做,和李大人交好的一派都纷纷说元辰治家不严,城府太深,明知道自己的儿子有狂躁症还要强娶李家小姐为妻,另外小部分人基本中立,只能在旁边说和,一时间,整个朝堂混乱不堪,众说纷纭。 “好了!都给朕住嘴!”陛下看见眼前的混乱不免有些心烦,大声呵斥了下面基本属于唇舌之斗的众大臣。 “府尹在不在?”陛下看见现在已经都安静了,对着下面大喊道。 府尹哆哆嗦嗦的走了出来,跪在地上说道:“臣在。” “元相不是已经交给你调查了吗?你调查得什么情况与朕说说。”皇帝望着远远的府尹威严的说道。 “回陛下,昨日我已经将整个元府都包围住了,尤其是事发的元安凌的住处,从昨日开始已经无人进出。根据现场两具尸体的死状和仵作验尸结果来看,应该是元公子先行割下李小姐的舌头使其不能出声,然后将其一刀刀刺杀,再等李小姐死去后自己自杀。”府尹面对威严的朝堂,只能老老实实将所调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陛下,您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啊。”李大人听见府尹这样说又再次跪了下来大声哭喊道。 府尹的说辞加上李大人一直用同情做为筹码,倒是让皇帝无从下手处理,望向下面的元辰,他依旧淡定的闭着双眼。 “既是如此,府尹你调查各种案件多年,你应当知道杀人案都是要有杀人动机的,你们都说二公子患有心疾,那么和他同窗多年的几位同僚为何没有听说过,都只道是二公子性格爽朗,待人真诚,怎么会突然就成了有躁狂症的病人?既然没有病又为何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法杀害李小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府尹,这些你都调查过了吗?”一位平日名不见经传的礼部侍郎突然站了出来,对着府尹大声的问道。 “时间仓促,目前只是调查了杀人案本身,其余一概都还没有查验!”府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很是尴尬,得罪哪边也不是,只能顺水推舟的说道。 “陛下,我虽为元安凌的大哥,但是对于此事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元府如今出了这样的惨事,我们本不应该闹至朝堂之上,但是我父亲和我都在朝中,二弟也有官职在身,李大人的悲痛我们能理解,但是同样我们元府也失去了至亲至爱之人,既然说到公道,我二弟为何要作出如此的事情,是否背后真的有什么隐情,我也想要清楚的知道,请陛下给府尹几天调查的时间,给大家一个公道。”元安成站了出来不卑不亢的说道。 具体为何出现了这样的反转,其实都是父亲的筹谋,那位刚才说话的礼部侍郎因为性格耿直一直不得重用,几次求了元辰都没有给他机会,这次元辰知道大家一定会站在失去女儿的李大人这边,必须要有一个和他们不亲近的人站出来说话才能力挽狂澜。 而这个时候元安成以同样苦主的身份出来质疑,引导所有人往事件背后去探讨,那么这件事就可以偃旗息鼓,完美解决。 陛下听到了这里,心中已然知晓了元辰为何如此淡定的原因,今天的一切他早已经算到,现在就要看他如何帮自己的老朋友了。 他转向旁边一直不说话的景平王那边说道: “元爱卿说的也不无道理,景平王你怎么看?” 景平王平时圆滑世故,一律不回沾到哪家的脏水,前面一直不表态也是想看看形势的发展,观察到现在知道基本李大人已经败了一半,便做成人之美,走到前面说: “陛下,既然双方都是苦主,那不妨再给府尹一些时间调查此事,一定要将此事的所有原委全部调查清楚才行。” “但是此事毕竟只靠府尹一人无法处理,此事就交给景平王你来主审吧。退朝!” 听到此处,谁也没有看见元辰的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 第49章 再一次合作查案吧(一) 元辰和远安成从殿中走出来的时候,元安吉还站在丹墀台阶下等着他们,一看见父亲和大哥出来,他赶紧迎了上去。 现在已经快近午时,阳光很是刺眼,他就是这样一直站在太阳下烤,元辰看见他的额头上面已经有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心中有了些释然。 元安吉也很着急朝堂上的情况,刚好想开口问,父亲就轻轻拍了拍扶着他的手笑了一下,他便没有再开口了。 在回去的马车上,他听到大哥将早上的情况简略的说了一下,望向了闭目养神的父亲。 “父亲,原来你都安排好了?”他突然觉得父亲能走到今天的位置绝对不是靠运气,和与皇帝的交情。 “对了,父亲,您安排这些也应该提前和我说一下,幸好我听见杨侍郎说的时候反应过来,不然今天也难取得这样的机会。”元安成也在旁边有些抱怨的说道。 “我与你们说了你们也做不了这些事情,再说那杨秉璋只是一个言少人轻的角色未必能说得上话,他的作用只是要给陛下一个台阶下罢了。”元辰轻轻张来了眼睛淡淡的说道。 “吉儿,有件事要安排你去做,我和你大哥在朝中任职,现在一定有不少李家的眼线在盯着我们,查案的事情单靠懦弱的府尹也是不够的,此事就由你去办吧。”他望向了元安吉认真的说道。 “是,父亲!孩儿一定还一个清白给二哥,给我们元府。”元安吉听见元辰这样说,眼睛里面有些泪花浮现。 “父亲,我还有一事想问您?”元安吉看见元辰又闭上了眼睛,赶紧问道。 “你只是听我说了一次芝兰的事情,您怎么就能确定二哥一定是为了给他们母子报仇才杀的李寒心?”话刚说出口,元安成就在对面拼命的使眼色给他,他才意识到话说的不对,这个时候不应该提这些不吉利的事情。 “你们几个都是我的孩子,我相信你们都是内心纯善之人。”元辰倒是没有介意元安吉的话,慢慢张开了眼睛对着他们两个深情的说道。 元安吉不再说话了,他含着眼泪低下了头,以前他们总是怪父亲专制,开口闭口都是为了元府的未来,总是抱怨他们不为自己考虑,现在出了事他即要忍住丧子的悲伤,还要继续扛着元家的大旗在朝堂上和李家对抗,但是却没有体会出一分的软弱。 他说信任他们是真的,他信任二哥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他相信不用说明大哥也能在朝堂上体会到自己的用意,他相信自己能够找到洗清二哥冤屈的证据,只因为他们是他的儿子,就无条件的相信他们。 终于是没忍住,元安吉眼中的眼泪滴在了手上,一块手帕递了过来,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大哥,他同样也是红着眼眶的看着他,然后他们一起又望去了中间坐着的一直闭目的元辰,此时才发现他就是元府的一棵大树,但是这颗大树在儿子时候的一夜之间已经出现了许多银发。 把父亲送回到府里,安排好他和母亲的事情,和大哥交代了一下,元安吉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他去哪里?自然是去青莲轩了,这种时候他就是想要抱着她,听她的声音,当然这次还需要她的帮忙。 进去青莲轩,柳宁儿正在给怀慕阁来的人装点心,看见他来了也只是当做没有看见,他倒是很自然的过去帮忙一起装着点心。 怀慕阁今天来拿糕点的刚好是店里的小厮头头,因为人手不足所以今天亲自来了,看见是元安吉,没忍住问了起来: “三公子,你好久都没去怀慕阁了,姑娘们都想念你了。”他嬉皮笑脸的说道。 柳宁儿装作没有听见,只是看得出来她放东西的动作明显是重了许多,元安吉赶紧朝那个头头使劲的挤眼睛示意,但是他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笑着说道: “正巧今日遇见您了,要不您把前段时间的酒钱给结一下。”他一边说还一边笑着搓手道。 元安吉已经气得不行,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也不管是多少直接丢给了那个人,然后生气的说了起来: “这些钱你拿去,剩下的那些你们怀慕阁这几天去别处买点心,青莲轩这段时间都要闭门谢客!” 捅了自己的篓子,元安吉自然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那人也就拿着钱赶紧走了。 柳宁儿看见那人走了,把手中的点心使劲一甩砸的粉碎,然后气嘟嘟的跑进了内院。 元安吉笑了起来,赶紧把大门关上,也追进了后院。 才进到后院,他就一把过去把柳宁儿紧紧的从后面抱住,柳宁儿还在生气,使劲的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 “宁儿,不生气了,你也听他说了是前段时间的,自从你来了长安我就没再去过了。”他赶紧解释道。 “真的没再去过?”柳宁儿停止了挣扎,娇羞的问道。 “对天发誓,没有再去过了。”元安吉几根手指竖起来,认真的说道。 “好吧,原谅你了,对了,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还有闲时间跑来我这里,不是应该回去处理那些事情吗?”柳宁儿愤怒的脸色缓解了,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说道。 本来前面的事情让元安吉的心中稍微缓解了一些,现在柳宁儿提了起来,他又想起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脸色凝重起来。 断断续续的,他把昨天在元府李家人大闹的事情和今早在朝堂上面发生的情况都仔细和柳宁儿说了一遍。 柳宁儿听见他这样说,不免自己也跟着忧愁起来,一脸难过的说道: “那这些事情,我也只能是陪着你倾听一下,我也没有别的能力帮忙啊。” “我今天就是来找你帮忙的。”他笑着挑起了眉毛说道。 “我能帮什么忙?做盒点心给李大人,让他放了这件事情?” “你忘记了蜜香香料的事情?” 元安吉提起了蜜香香料,柳宁儿的思绪再一次被拉回了很久以前,突然顿悟道: “哦,你还想像以前那样,你,我,还有长风,我们一起查案啊?” “算你还不笨嘛!”他笑着起来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然后脸色瞬间又阴沉了下去。 柳宁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过去轻轻把他抱在了怀里,感受着他因为悲伤哭泣的颤抖。 第50章 再一次合作查案吧(二) 想要在这件案子上面找到头绪,或者说是元家翻身的机会的话,必须要证明出李寒心有错在先,所以他们必须在芝兰去世的屋子里面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好的情况是,芝兰走了以后,元安吉忙着元安凌的婚礼,只是委托柳宁儿将小院的门锁住,里面的东西和摆设都还保持了原样。 他们两个趁着夜里无人,便悄悄的溜回了这间小院,打开大门的时候,似乎还能闻得到新鲜的血液味道。 柳宁儿踏进了院子,脑子里面就想到了当时芝兰一身是血的样子,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冷风又再次刮了起来,这次闻见的血腥味更重,也更真实,似乎就像是提示着这间屋子里面还有更加新鲜的血液。 冷风一阵阵的吹来,柳宁儿突然觉得有些害怕,紧紧的抓住了元安吉的手臂,他回头对着她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她因为紧张而颤抖的手。 柳宁儿看见元安吉的脸,心中的恐惧少了几分,可就在这时,她的鞋子踢到了软软的东西,她低下头一看,吓得跌坐在地上,指着那个东西大声的尖叫起来。 元安吉赶紧折返回来拉住她,然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然是一只人的手! 这时吹起了一阵大风,吹跑了院子里面深深的落叶,那竟然是具女尸,元安吉壮着胆子往前一看,就是他们买来照顾芝兰的小丫鬟小花。 现在她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双眼通红,眼珠子像是要掉出来一样,嘴巴张着,舌头伸的老长,整张脸呈现青紫色。 柳宁儿一看见这个样子,吓得捂住眼睛大叫,元安吉赶紧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官兵到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柳宁儿已经完全被吓傻了,只是坐在房间门口的台阶上不住的颤抖。 府尹来了,看见元安吉不禁愣了一下,然后恭敬的对着他说道: “三公子,您怎么会来这凶案现场?” “府尹大人,你有所不知,这处院子原是我二哥过世的那位妾室的居所,昨夜我和柳姑娘来,是因为她很是想念那位妾室,常常梦见她,所以回来给她烧点纸,想不到就在院中看见了这具尸首。”元安吉对着府尹行了一个礼说道。 “三公子,您也知道我们办事的规矩,既然已经出了人命,照理您和柳姑娘还是要和我走一趟府衙才行。”府尹为难的说道。 元安吉看了一眼柳宁儿,柳宁儿用坚定的眼神回复了他,两个人互相笑了一下,便跟着府尹回了府衙。 照例做完了一些笔录以后,元安吉和柳宁儿刚准备走,就听见外面有人鸣鼓。 原来是那个丫鬟的家人,一进来就趴在地上大哭,哭着哭着,那位妇人抱住了元安吉的小腿大声喊道: “老爷,您不能放了他,他就是杀害我女儿的凶手!” “大娘,你怎么可以乱说呢?元安吉怎么可能杀了你的女儿?”柳宁儿站在旁边说道。 “还有你!老爷,还有这个女人,是他们两个联合起来杀了我的女儿!”老妇一边死死抱住元安吉的腿,一边指着柳宁儿说道。 “刁妇!你怎么胡乱诽谤元公子,你可知道他是谁?!他怎么可能杀了你的女儿?!”府尹在堂上指着老妇大声的说道。 “大人!真的是他们杀了我的女儿,我就是一个村妇,前段时间我女儿说是去元家二公子的妾室居所做工,后来那位夫人死了,她心中觉得难过,前晚便说要去祭拜她,我陪着她去的,我出来的时候在巷子口就是见到了这对狗男女进去了,肯定是他们杀了我的女儿!”妇人哭着说道。 元安吉是一脸懵逼,柳宁儿更是,他们前夜根本就没有在一起,更没有去过芝兰的住处,这位妇人怎么就一口咬定他们是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呢。 府尹没有办法,元安吉是元相的公子,他不敢得罪,但是现在老妇一口咬定他们是杀人凶手,元安吉他们又不能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所以只能将他们先行收押。 两个人又走进了牢房,看着似曾相识的场景,不禁互相对着笑了起来。 在素平镇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被关进了牢房,当时是因为查黑狗的事情,现在是查芝兰的事情,好像他们只要一起查什么事情就要先被关进牢房一样。 “哎,你还记得以前吗?我们两个也是被关进了你们素平镇的牢房里面,我记得当时你睡着了还磨牙打呼呢!”元安吉撞了一下柳宁儿说道。 “你瞎说!我才没有打呼磨牙呢,倒是你,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那时候我们只是被黑狗陷害,现在呢?被人诬告说是我们杀人,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楚。”柳宁儿气馁的说道。 “哎,你说那个老妇为何一口咬定我们是杀人凶手?”元安吉突然想起了刚才的事情说了起来。 “谁知道呢?会不会是有人不希望我们查出芝兰死亡的真相?”柳宁儿被元安吉一提点,想起来什么说。 元安吉的扇子结实的敲在了柳宁儿的额头上面,她轻呼了一声,然后朝着元安吉使劲推了一把,他笑了起来说: “跟了我这么久,还算长了点脑子嘛。” “说什么呢,好像我以前很傻一样,我还不是陪着你查到了蜜香的事情。”柳宁儿刮了一眼元安吉,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看来确实是有人不想我们查到真相,如此,我们的猜测就更加合理了,那丫鬟应该是看到了什么,才被杀人灭口的。”元安吉瞬间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严肃的说道。 “应该就是李大人吧?”柳宁儿看见元安吉一脸严肃的样子也接着说。 “八九不离十了,李大人一直在朝堂上和父亲政见不合,又仗着自己皇后表兄的身份耀武扬威,这次他女儿死在了元府,他一定会想要借题发挥让父亲败下阵来。” “元安吉,我觉得很恐怖,就为了一些朝堂上的不同意见,就要杀人吗?人命在他的眼里真的不值钱吗?”柳宁儿听到元安吉这么说,又不禁感叹道政局的冷酷无情。 “宁儿,所以我一直不愿参与朝堂之事,但是此次父亲在陛下面前许诺,二哥杀害李寒心是事出有因,如果我们查不到的话,那么元府肯定是要受到牵连的。”他拉起了她的手,有些无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