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把重生的机会给有需要的人吧
看着眼前这条的楼道，张起航整个人都是懵的。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上一秒种自己还在慕尼黑的街头被那些来自中东、积极参加“零元购”的哥们拿着小刀子狂追，下一秒钟自己就出现在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楼道里？
还没等张起航醒过神来，一阵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嗒嗒嗒”的声音从后方传入张起航的耳朵……
有人来了。
张起航立刻警惕起来，他急忙回头，却愕然的发现一位烫着卷、目测大约30岁出头、面容姣好但装扮土得掉渣的少妇走了过来。
这女人是谁啊？
我又是在哪里？
就在张起航脑筋急转、琢磨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场面的时候，眼前这位少妇看到张起航明显一愣，随即赶忙快步上前，一脸关心的问道：“大学生，你这是怎么了？”
大学生？
这个称呼让张起航有些奇怪，但对方话语中的关心他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的，最重要的是，这张面孔似乎有几分熟悉。
熟悉就好，虽然暂时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不要紧，张起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刚要开口，就听对方接着说道：“看你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张起航的手上，立刻就抱怨起来：“你们科长也真是都知道你不舒服了，怎么还让你来送资料？”
送资料？
张起航一愣，连忙看向自己的手，随即愕然发现自己的手中确实拿着一份资料。
尼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起航的心里越发的疑惑了。
张起航在愣神，这位少妇却是格外的热情，一边和张起航说话一边老实不客气的直接将资料从张起航的手里“抢”过来：“小张你把资料给我，我给你们科长送过去……你既然不舒服，就先坐这儿休息一会。”
虽然到现在还是对眼前的情况一头的雾水，但应付这点小场面还难不住张起航，他连忙点头，一脸感激的道：“姐，麻烦你了。”
“呵呵……到底是大学生，说话就是好听……”大概是很少有人这么称呼自己的关于，听到张起航叫自己姐，热情的少妇的眼睛里顿时现出几分喜意，嘴角也不由的翘起，显然这个称呼让她心情很好：“……唔，小张你现在觉得好点了没？要不要我喊个人送你去医院？”
“姐，我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刚刚吃了两块糖，这会感觉好多了，”张起航感激的道：“真是麻烦您了。”
“低血糖啊，”一挺张起航说自己是低血糖，少妇顿时放心了：低血糖？小毛病！她点头道：“那成，你先坐这儿休息一会儿，觉得问题不大了就先回去吧。”
张起航感激的连连点头。
和张起航说完话，少妇“嗒嗒嗒”的踩着高跟鞋来到一扇上面挂了个“会议室”的牌子的门前，敲了敲门之后也不等里面的人发话就直接推门而入，在开门的那一刻，一阵清晰的声音传入张起航耳朵……
“同志们，在这次地委分配给各直机关的任务当中，我们工业局还有两家下属单位的改革任务没有完成，大家必须、解放思想开动脑筋、想尽一切办法完成任务，不要跟我强调困难，谁没有困难？
局里不听你们的困难，也听你们的理由，在这个周五之前，最后两家单位的承包任务必须完成，尤其是咱们工业局下属的空气压缩机厂，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这家单位都必须给我承包出去……”
工业局？
工业局下属空气压缩机厂？
张起航的脑袋“嗡”的一声响：怎么可能？
对于工业局以及工业局下属的空气压缩机厂，张起航的印象太深刻了，毕竟，那是自己大学毕业之后分配的第一家工作单位。
当时正是92年，老大人从南边转了一圈回来，全国各地“解放思想，大干快上”的加大改革开放的力度，琅琊市也不例外，市里决定将那些经营情况糟糕、短期内看不到好转迹象的单位就被拿了出来进行改革，而单位也鼓励个人出来承包这些单位。
当时的自己，年少无知，被领导忽悠了两句，就天真的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兴冲冲的担负起了振兴工业局下属空气压缩机厂的重任。
理想是美好的，但结果却是事与愿违，当初怀着多少雄心壮志，两年之后的自己就是多么狼狈，自己非但没能让空气压缩机厂扭亏为盈，反而还增加了几十万的欠债。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改革开放过程当中交的“学费”还少么？没能扭亏为盈，大不了再回工业局呆着就是了，反正手捧着铁饭碗，不愁没地方吃饭，但年轻人了脸皮薄，被人在背后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怪话之后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脸继续在单位里呆着，干脆就辞了职。
也是自己运气好，1994年的时候，奥地利AVL公司正准备在魔都成立办事处，自己厚着脸皮请老师帮忙，去了AVL……
不对！
张起航忽然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回忆人生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眼前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不是做梦！
张起航很快就确定了这一点，梦境和现实的区别他还是很清楚的，既然不是做梦……
张起航苦笑起来。
重生嘛。
作为常年混迹于起点的老书虫，张起航对于眼前的情况再熟悉不过了：自己重生了，重生在了自己刚刚分配道琅琊市工业局没多久的1992年。
重生不是问题，问题是自己一不是起点孤儿院的成员，二不是被退婚后高喊着“莫欺少年穷”的废少，身为AVL公司高级合伙人的自己，收入很不错，年薪、奖金再加上股票等其他金融投资的收入，一年的收入不下小百十万美元，可以说一声收入不菲。虽然感情不是很顺利，离婚了，但自己既不想没有成为世界首富，也没有马爸爸的雄心壮志，一个人带着孩子也过的轻松愉快，还给父母买了一家门面，让他们收租养老……
所以，小日子过的轻松愉快的自己，不过是去慕尼黑出个差而已，怎么就莫名其妙的重生了？
郁闷的不行的张起航，忍不住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喃喃的道：“老天爷，我是真的不想重生啊，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不能将我送回去，把这个重生的机会让给那些有需要的同志？”
外面艳阳高照。
眼巴巴的瞅了半天，见老天爷没有丝毫表示，张起航不甘心的再次试探道：“真的，您看看是不是搞错了？我就是个没什么雄心壮志的人，你看看那些重生大军，那么多人在重生之后都会由衷的冒出一种‘我要改变世界！我要振兴华夏的XX行业’的高尚情怀，我是一点都没有的，所以说啊，我就是一个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人，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重生人士，觉悟太低了，您老人家再考虑考虑？”
外面别说电闪雷鸣等天气异相，连稍稍阴一下天意思意思的意思都没有……
第2章 单位的危机
就在张起航单方面跟老天爷讨价还价之际，正在主持会议的地区工业局马局长终于说累了，他咳了一嗓子，说道：“好了，这个会暂时就先开到这里，大家都休息一下，20分钟之后继续，同志们也都趁着这个机会交流一下、想想办法。”
这就是“课间休息时间”，大家该抽烟的抽烟，该释放内存的释放内存。
刚刚进了会议室的那位张起航觉得很熟悉的、土里土气的姐姐正好来到李建军的跟前，一边往李科长的茶杯里续水，一边笑着道：“李科，你这个科长对下属可不够关心啊。”
嗯？
听到王芳这话，正在聊天的几位领导顿时将目光投向王芳和李建军：什么情况？
没怎么说话，一直在抽烟的马局长闻言，闻言也是眉头微微一皱。
对于张起航，马局长还是很有印象的，因为张起航是今年分配到工业局的唯一一所重点大学的本科生。
重点本科！
在1992年的今天，含金量那是相当的高，以至于自打张起航分配到市工业局的那一天开始，马局长就将张起航当成了自家单位的一面招牌，现在听王芳说张起航竟然病的差点儿摔倒在走廊里，眉头顿时皱了一下：李建军在搞什么？
这可是当着领导的面呢，“不关心下属”这顶帽子可不能随便戴，李建军心头一慌，表面上却是笑道：“王主任，你这话我可不敢接，我怎么就对下属不关心了？”
王芳道：“你不是让你们科新来的那个小张来给你送资料吗？”
我当时什么事呢，李建军松了一口气，笑着应道：“是啊。”
说到这里，李建军看了一眼其他的同志，笑道：“小张自分配到我们科室以来，工作积极，也善于团结科里的同志，表现的很不错，我还打算借着这个机会让他在领导们的面前露露脸呢……说起来，王主任，我还有些奇怪呢，怎么我要的资料是你给我送进来的？”
他这也是变相的向领导解释：领导您可别误会啊，我绝对没有不关心下属，正好相反，我对下属关心着呢，小张的表现很出色，我都打算让他在领导们的面前露个脸了。
“这就是我说的你对下属不关心了，”王芳笑眯眯的说道：“刚刚我在楼道里碰到小张了，小张不太舒服，有点低血糖，差点儿摔地上。”
低血糖啊。
听到王芳这话，李建军心头顿时就是一松：不是什么大毛病就好。他一脸歉疚的点头：“王主任你说的是，我确实没有注意到小张有低血糖的情况，是我疏忽了，这说明我对科里的同志的关心远远不够。”
既然情况已经发生了，而且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情，那么在领导面前就绝对不能否认，那种忙不迭的想要在领导面前撇清责任的做法才是最愚蠢的，说到底，低血糖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毛病，身为一科之长不了解新来的同志有点低血糖，难不成还犯法了？
反倒是直接痛快的承认自己对同志的关系不够，借此检讨一下自己，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果然，听李建军这么说，其他的领导同志尽皆释然，连马局长也不例外，一点低血糖而已，他们也不认为李建军做的有什么不妥。
……………………
十多分钟后，马局长看了一眼时间，轻咳了一声：“同志们，继续开会。”
局长的权威，让老马同志根本就不用提高嗓门。
局长大人的话音一落，偌大的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大家都低着头，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面前摊开的笔记本，随时准备在上面写写画画——其实都是希望这个糟烂事不要落到自己的头上。
“同志们，大家都知道就在昨天，咱们地委的赵书记把我叫了过去，叫我过去干什么？我不瞒着大家，赵书记叫我过去是因为地位对咱们工业局的企改工作很不满意，说咱们工业局拖了全地区企业改革的后腿，把我狠狠的骂了一顿，对咱们工业局提出了严肃的批评！
赵书记说了，地委布置的改革任务，任何单位、任何个人都必须无条件的、在规定的时间内坚决完成！
完不成任务的单位，不管是什么单位，不但要取消该单位的‘先进单位’评选资格、取消一切奖励和晋升，还要在全地区的企业改革大会上当着全地区所有同志的面点名批评！”
说到这里，马局长激动的挥舞着胳膊，大声的道：“是全地区大会上点名批评！”
与会的同志们一个个恨不得将脑袋塞进桌子底下，头都不敢抬：全地区的大会上被点名批评啊，可谓是丢人丢到了家，这距离“被写入档案”就差一步了。
说到这里，马局长似乎想到了昨天被书记批评的耻辱，脸也红了起来，重重的敲着桌子：“我不管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老马干了一辈子的革命工作，丢不起这个人，也绝对接受不了在全地区的大会上被领导点名批评！
我丢不起这个人！
赵书记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如果这两天内完不成任务，取消咱们工业局今年的优秀评选资格，而我的态度很明确，身为局长，我起到带头作用，咱们工业局下属的酒厂由我亲自来负责，至于空压机厂，现在我给同志们两个选择：
第一，哪位同志主动站出来承担这份重任，如果是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我向他保证，就算改革不成功，他也可以会局里继续工作，回来之后行政级别不变……”
说到这里，马局长微微一顿，扫视了一圈。
众人的反应并没有出乎马局长的意料，一个个都低着头，一脸严肃的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开玩笑啊，大家又不傻，谁会主动去空压机厂？
“没有人主动站出来吗？”
马局长点点头，眼前的情况并没有出乎马局长的意料，不过马局长也发了狠：既然你们都给老子装傻，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既然没有哪位同志肯主动站出来，那我就说说第二个办法：抓阄！在座的同志，除了我之外，有一个算一个，谁抓到了算谁的。”
抓阄？
马局长的话音一落，不少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账人人会算：虽然会议室里有20多个人，可平均下来也有4%的几率落在自己的头上，万一自己手气差，抓中了……
想到这那可怕的后果，已经有些同志的额头上开始冒汗！
虽然局长说了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还可以保持行政级别调回局里，但这是一回事么？现在的自己，是市工业局的实职正科级科长，手中大权在握，小日子过的舒坦，为什么要去冒这个风险？
最重要的是，没有人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能够带着空压机厂重新火起来，这么一来问题就来了：自己去了压缩机厂之后，局里必然要安排其他同志来接替自己的工作，到时候自己没能带着空压机厂重新振兴起来、不得不灰溜溜的回来，到时候自己怎么办？
一个萝卜一个坑，自己原来的坑早被别人给占了，没有坑，就算局里同意将自己调回来，可到时候自己不过就是个顶着科长虚衔的正科级主任科员而已，和现在比，那是天差地别，但是……
反对？
没有谁有这个胆子，局长自己都身先士卒的将工业局下属的两大难之一的白酒厂给扛起来了，在没有人主动站出来的情况下，抓阄已经是最公平最合理的办法了，谁敢反对？谁又能反对？
说起来也有意思，在1992年老大人刚刚结束南巡、华夏的改革开放伟业迈进了一个崭新的时代的大前提下，为了改革开放、解放思想，各级政府还真的是各种“摸着石头过河”，既然
是“摸着石头过河”，就少不了一些狂飙突进的做法，如工业局这样逼着各科室负责人承包本单位下属的严重亏损企业就是其中的一种。
而且类似的做法还不是个例，在全国很多地方都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只是这种方式刚一实行就遭到各单位科室负责人的严重抵制，结果就是只陆续实行了两三个月就纷纷叫停了。
没办法不叫停啊，按照某位大佬的说法，华夏是“处长治国”，但别忘记了，在处长的下面还有一堆的科室呢，处长虽然牛X，但真正干活的却是下面的各个科室，科室负责人因为处长要砸自己的饭碗而非常不满意，铁了心的跟上面搞对抗，处长能有办法？总不能真的直接砸了人家的饭碗吧？
所以这个方案最终不了了之也就可以理解了。
在诸位科室负责人当中，最紧张的、冒汗毛的最厉害的，莫过于李建军。
自己的手气向来不好，打牌的时候总是输多赢少，平日里运气就不好，这会儿抓阄难不成运气就能好起来？李建军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不相信自己的运气，又没有其他同志主动站出来……
莫名的，张起航的身影忽然就从李建军的脑中浮现了出来。
第3章 没有系统也挺好的
小张？
小张……他不是哈工大的高材生么？
哈工大……
大学生……
李建军的眼睛忽然亮了，唯恐事情有变，他连忙举起手，表示自己有话说。
看到举手的李建军，马局长心头一喜，脸上僵硬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建军同志不错，呵呵……难道你打算勇挑重担？”
原本正拼命的低着头、恨不得将脑袋塞桌子下面的各位科长、主任们，听局长这么说，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李建军的身上，有疑惑，有不解，还有窃喜：李建军这家伙难道要主动站出来？这可不是他的性子啊，不过……
管他呢！
这家伙开口了，就算不是他要勇挑重担，也是有了想法，不管他是勇挑重担还是有了想法，到时候自己拼命支持就是了……只要不是他选了老子就行。
李建军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卖弄嘴皮子，他连忙恭谨的说道：“谢谢局长的看重，不过是这样的，我是觉得我们这些人工作的时间久了，脑子难免有些僵化，而空压机厂的情况您也清楚，之前换了两任厂长也没解决问题，所以我有个想法：既然我们头脑僵化的人解决不了空压机厂的问题，那么能不能让那些年轻人试试？”
说到这，他加快了语速：“比如我们科新来的张起航同志，他是重点大学的本科生，学历高不说，据我所知他还懂电脑操作，最主要的是脑子特别灵活……”
呸！
李建军这个家伙，真特娘的不是个玩意儿！
不等李建军的话说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的众人，在暗骂李建军不是东西的同时，眼睛都在发亮——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不是让老子去那个该死的空压机厂，谁去都行！
“局长，我觉得李科长说的有道理，”李建军的话，立刻得到了大家的支持：“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的头脑更灵活，我觉得可以让年轻人尝试一下。”
也有人开始找这么做的理论依据：“上面不是发文件了吗？要求我们解放思想，进一步加大加快改革开放的力度，我觉得让的新来的大学生来承包空压机厂正符合中央的指示精神……”
…………
大家不再是刚刚那个恨不得整个人都钻到桌子底下的模样，一个两个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核心的思想就一个：让新来的年轻人去承包空压机厂，这个办法真的是太好了。
马局长面无表情，冷眼旁观。
他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打着什么样的小算盘，毫无疑问，刚刚进来的那个小年轻就被他的领导这么给推出来当替死鬼了，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说的，归根到底，自己这个局长能不能坐的稳当，还是要看这些科室负责人，而这些人，也是工业局的骨干，不支持这些人，难不成支持一个刚来的小年轻？
等到大家都讨论的差不多了，他这才开口向李建军问道：“卫红同志，你能说服你们科的那个……那个……”
他将张起航的名字给忘记了。
“张起航……”
“对，就是张起航同志，”马局长颔首道：“你能做通张起航同志的思想工作？”
李建军一挺胸膛：“局长您放心，据我所知，张起航同志的觉悟还是很高的，也非常有责任心。”
他心里很明白，在自己说出这番话之后，自己就没有选择了，不过他也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一个刚刚分配过来的、还没有遭受过社会毒打的小年轻而已，不就是几句话的事？几句好听的话甩过去，几顶高帽戴上去，表示他张起航对这个项目有多么多么重要，小家伙立马就飘在云端下不来了。
“唔……”
李建军这话一出口，马局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自然不会帮张起航说话，微微点头道：“既然这样，劝说张起航同志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唔，你问问张起航同志有什么要求，只要是能满足的，局里一定尽量满足。”
李建军松了一口气，笑道：“局长您放心，我一定做好张起航同志的思想工作。”
……………………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张起航找了一份文件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脑子里却在思考一件事：自己这次重生回来，老天爷有没有给自己绑定个系统？比如什么神豪系统、学霸系统啥的？
虽然这听上去很离谱，但既然连重生这么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给自己绑定个系统很难理解吗？
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心中颇为期待、激动的手心里已经开始冒汗的张起航在心中默念：“系统？你在吗？在的话你就冒个泡……或者吱一声也行。”
一切都很平静，眼前很干净，没有忽然弹个系统界面出来，耳边也没有奇怪的声音，比如系统启动倒数之类的。
那就是没有系统了？
但张起航有些不甘心，想了想，他再次尝试的问道：“是不是你还没启动？还是需要绑定？老兄，多少给点提示呗，需要我做些什么？”
“……”
一切都很平静，什么都没有。
等了好几分钟没等到任何反馈的张起航，心里头失望之余，也只好安慰自己，没系统也好，系统这玩意儿吧，乍一听似乎是好事，但仔细一想你就会发现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吓人了：这东西就在你脑子里，和你共享感官，你的任何想法都瞒不过他……还能不能让人有点隐私了？
当然，这其实还好，但最要命的是谁知道这系统有没有后门？
如果有后门，那乐子可就大了，比如没有女朋友的你实在憋不住、决定练习一下五龙抱柱绝技的时候，又比如你荷尔蒙高涨的与妹子嘿嘿嘿的时候，一群小绿人极有可能正在通过系统看你的实时直播，还一脸猥琐的不时点评两句……
想到这，张起航轻轻的打了个寒颤：嗯，没有系统也挺好的！！
既然没有系统，也就意味着没有一个冥冥之中的存在给自己发布任务，那么，是时候思考一下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第4章 科长就是科长
从政？
算了吧，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张起航给否决了：自己家出过的最大的官就是自己老爹，荣膺本村十三个小组的组长一职，虽说能走到什么高度全看个人的能力，但……从政真的很容易本书迷路啊。
既然从政不行，那么凭借着对这个时代未来30年的先知，当一回世界首富，成为无数人眼中的爸爸？
别逗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张起航自己都笑了，俗话说的好，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自己身体里面的那个灵魂好歹也是个将近知天命的灵魂，自己是个什么性子、是块什么材料，自己心里还没点B数吗？
自己就不是个有啥雄心壮志的人，典型的小富即安的性子，首富那种生活真不适合自己——也不是没幻想过首富的生活是多么精彩，比如是不是上午在阿拉斯加滑雪，下午就去了迈阿密的海滩看穿着泳装的漂亮姑娘，甚至在从阿拉斯加飞往迈阿密的私人飞机上和漂亮的空姐来点羞羞的事情？
可事实证明自己真的是想多了，在看过王首富的纪录片之后，张起航对于成为首富就一点想法都没有了：每天早晨不到6点就得起床，到什么时间做什么、在什么时间见什么人，甚至连什么时候睡觉都被安排的精确到分钟，每天作的时间超过十六七个小时，一年365天天天如此……
算了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既然这两条路都走不通，那……
“科长。”
“科长好。”
“科长回来了？”
“科长，领导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空压机厂到底打算怎么弄？”
…………
还没等张起航想好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一阵和自己的顶头上司李建军打招呼的声音就传入了张起航的耳朵……会议结束了？
“嗯嗯，小马你好……”
“小王你好……”
李建军一边往里走一边回应着大家的招呼声。
张起航也面带微笑的站起来，向开会归来的李建军点头致意——科长可能不记得谁跟自己打了招呼，但如果谁在自己回来的时候依旧大爷一般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不动，科长一定会记得非常清楚。
原本也就到此为止了，张起航心里想着等李建军进了他的办公室之后自己再琢磨自己的前途大业，但让他吃惊的是，在和大家打完招呼之后，李建军并没有立刻进入他的办公单间，而是停下了脚步，面带微笑的对张起航说道：“小张啊，你跟我来一下，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张起航微微一愣：李科长找自己做什么？但奇怪归奇怪，他还是立刻点头：“好的。”
……………………
身为领导，李建军当然是有些特权的，比如在办公条件方面，科员们都在外面的大办公间里办公，而科长李建军则有个单独的办公室，也就是里面的那个小套间。
进了办公室，李建军没有马上谈起正事，而是先给张起航倒了杯水，这才面带关心的向张起航问道：“小张啊，这段时间你在工作方面和生活方面都还适应吧？”
心里平静的一塌糊涂的张起航，表面上确实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急忙点头道：“科长您太客气了，谢谢领导的关心，同事们都很好，对我都挺照顾的，我能适应。”
“能适应就好，”李建军呵呵笑着：“小张，首先呢，我的恭喜你！”
“恭喜我？”
张起航听的一愣，看上去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心里头却是警铃大作。
“是啊，恭喜你，”李建军笑吟吟的，一副为张起航感到开心的模样：“咱们国家现在不是讲究解放思想、大力提拔年轻干部么，在刚刚开会的时候，局长提出要选拔一个能力出色、头脑灵活的年轻人去空压机厂担任厂长，我大力向局长推荐了你，局长同意了……小张，从现在起，你就是咱们工业局下属空压机厂的厂长了，你说，是不是该恭喜你？”
丫脸上一副“小张，怎么样，你科长我对你够意思吧？你可得好好谢谢我！”的得瑟模样。
说实话，张起航如果不知道空压机厂的真实情况，这会儿说不定还真的对李建军感激涕零，但作为一个曾经被李建军在空压机厂坑过一次的人，他这会儿特别想将这家伙办公桌上的安格陶瓷笔筒砸在丫的脸上：两辈子了，你还要坑我？你特么的就不能换个人来坑？！
对于上辈子曾经在空压机厂担任了两年厂长的张起航来说，他对这一时期的空压机厂的情况太清楚了，而这混蛋哪里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啊，这分明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不过，直接翻脸肯定是不行的，有着40多年人生经验的张起航也没那么幼稚，他皱起了眉头，满脸不解的道：“科长，我现在还在实习期，按照规定，应该是不能去空压机厂担任厂长吧？”
按照国家现行规定，大中专毕业生属于国家培养的专业人才，国家统一招收并分配的大中专毕业生执行一年见习期，见习期满考核合格后给予办理转正定级手续，正式具备干部身份，张起航现在拿这个说事，他觉得一定稳了。
但李建军是谁？
能够在工业局当稳这个科长，他是一般人吗？
虽然张起航的问题让他愣了一下，但对他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个事。
一愣之后他他微微颔首：“小张你说的这个确实是个问题，见习期间的大中专毕业生不能担任具体的领导职务，不过领导们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不能担任具体的领导职务，可以担任一些助理职务嘛，鉴于你还在见习期，领导的意思是你以厂长助理的名义去空压机厂主持工作，等到明年你的实习期结束了再给你转正为厂长……”
说到这里，李建军大手一挥，豪气的道：“你尽管放心，这些都不是个事！”
“可是……”
李建军根本就不给张起航开口的机会，张起航刚开了口，他就打断张起航的话：“你们是新时代的大学生，有文化、有活力、有冲劲、有想法、有魄力，组织相信你能够将这件任务圆满的完成！”
科长就是科长，批发商似的一顶顶的高帽就丢在了张起航的头上，直接不给张起航开口的机会。
如果张起航真的是一个刚刚毕业分配来的小年轻，李建军的这番话还真的就把张起航给忽悠住了，但张起航是谁？天选之子的重生人士啊，一个重生人士如果连这点场面都应付不了，那就真的太给重生大军丢人了。
而且张起航猛然发现，对于自己来说，空压机厂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赚第一桶金的起步平台。
上一世的自己在空压机厂折腾了两年也没折腾出什么结果，最终不得不黯然离开，但人嘛，当你功成名就的时候，午夜回首那些曾经的失败，总会闲着无聊总结一下经验教训，然后得出结论：如果当时我这样、这样、在这样，当初怎么可能会失败？
张起航自然也不例外，若干年后他在AVL公司混的不错，加上后世的见识，也曾经无数次琢磨过自己在空压机厂的惨败其实完全可以避免：哎呀，当年我刚去空压机厂的时候实在是太莽撞了，如果我一开始这样，再这样，然后这样，空压机厂的情况不就轻轻松松的被扭转过来了？然后我再这样、这样、然后这样，保证将工厂经营的红红火火的。
当初的那些设想在头脑里犹自清晰无比，那么，既然空压机厂这个平台不错，那……
就它了！
不过，做出了去空压机厂的决定是一回事，可区区“厂长助理”可满足不了张起航的胃口……
“谢谢组织对我的关心和信任，组织能够给我一个这样的锻炼机会，我很激动，也很感动，感谢领导和科长您对我的培养，”心态很快调整过来的张起航，上来先来一顶感谢组织和领导的帽子，然后这才语气一转，说道：“但就是因为领导们对我的关心和爱护，我才更加不能辜负了领导们的信任！
科长，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先去空压机厂了解一下情况以及面临的困难，然后再给出一份我到空压机厂之后的工作计划，如果组织上觉得我的计划还算可行，那我就大着胆子去试试，如果组织上觉得我的计划不靠谱、不切实际，那也是我年轻浅薄，组织上也好早一天找一个合适的带头人去带领空压机厂走出困境，这也是对我的一个鞭策和提醒，我也毫无怨言，您看怎么样？”
卧槽！
没想到张起航会这么说的李建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第5章 科长要会忽悠
卧槽！
没想到张起航会这么说的李建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觉得事情有点棘手了。
从对工作负责的角度来说，张起航的话有问题吗？
当然是没有一点问题，如果是按照正常的流程，确实就应该是这样的：组织相信你、让你去空压机厂当厂长，这是对你的信任，但在对你进行最终的任命之前，领导总要跟你谈谈话，听听你对新的工作有什么想法和计划，领导评估一下你的想法和计划是否可行，然后再做出最终的决定。
所以说，从程序是哪个来说，张起航的做法没有丝毫的毛病，可问题就在于李建军敢让张起航去看空压机厂的实际情况吗？
他当然不敢！
空压机厂是什么情况，他心里太清楚了，一旦让张起航看到了空压机厂现在的实际情况，这小子敢去当这个厂长？
估计直接就吓跑了。
人都跑了，还怎么让这小子背锅？
不过棘手归棘手，如果这点小场面都应付不过来，李建军也就不配坐稳现在的位置了，所以虽然张起航的表态让他很是“卧槽”，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刚刚分配下来的年轻人嘛，都是这样的，一腔热血，不知道天高地厚，总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可现实很快就会教会他们一件事……
你想多了。
对于工作经验丰富的李建军来说，虽然张起航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这难不倒他
“小张你有这个想法就太好了，”说到这，李建军脸色一变，肃然道：“我也不瞒着你，空压机厂的情况确实是有些困难，之前为了解决空压机厂的问题，局里先后更换过两任空压机厂的厂长，可最终都没有解决问题，通过这一点，估计你也能想象的出来空压机厂的问题有多大……”
说到这里，他故意一顿，借此来观察张起航的表情变化。
果然，听到李建军这么说，张起航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意外：“这样的吗？”
“是啊，”李建军点点头，说到这，他忽然话题一转，对张起航道：“小张，你还不知道吧，你是咱们局长亲自从市里要来的。”
“啊？”
张起航闻言，很是配合的给出了一副惊讶当中混合着震惊、惊喜以及不敢置信的表情，就差在脸上写上“真的？你不是在骗我？”这么几个大字了。
李建军很满意张起航的反应：傻学生果然就是好对付。
他笑眯眯的道：“当然是真的，你不用怀疑，我给你说啊小张，你可是咱们局里最近五年来唯一的一个重点大学的学生，局长对你可是很看重的，我也不瞒你说，早在你还没来报道的时候，局长就特意吩咐我，说你是国家培养出来的人才，在咱们局里也是重点培养的对象，他对你给予厚望，准备大力提拔……”
说到这里，李建军再次停了下来。
张起航的脸上适时的给出了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
半信半疑就对了，一方面，这小子可是哈工大的高材生，大学生啊，哪里能没有点“老子是天之骄子！”的傲气？觉得自己被领导看重和重视是理所当然的；可另一方面，如果不怀疑也不对，毕竟一个局里那么多人呢。
李建军心中暗自得意，觉得自己是真厉害，将这小子的那点儿小心思琢磨的透透的，他接着说道：“不过局长也难啊。”
果然，听到李建军这么说，张起航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这……科长，这话是怎么说的？”
“你也别多想，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建军摆摆手，解释道：“问题在于局长重视你，要大力培养你，可局长再重视你、再想要提拔你，也要在方方面面说得过去、不能让人在背地里说局长以权谋私吧？”
张起航情不自禁的点头：“是，科长您说的太对了。”
李建军一副“大学生就是脑子好使”的表情，颔首道：“所以，你得展现出你的才华、做出成绩来，让局长提拔你的时候理直气壮，别人也无话可说，而不是凭借你大学生的身份，要不然咱们局里分配来的大学生也有好几个，凭什么只提拔你不提拔别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明白了！”张起航重重的点头，脸色都激动的有些泛红：“领导重视我，可我也不能烂泥扶上墙。”
“哎，对了，就是这个道理。”
李建军欣慰的连连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不枉局长这么看重你”的模样，心中确实暗笑：果然是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年轻人啊，两勺迷魂汤下去就飘的不行，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过话说回来，“局长的看重和青眼有加”这么几勺迷魂汤下去，有几个刚刚下来的小年轻能够架得住这份忽悠？
困难？
在有志于进步的同时的眼里，困难就是让自己迈上更光明前途的踏脚石，困难怕什么，那句话说的好，在前途面前，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
“既然局长这么重视我，那我更应该去空压机厂实地看看，俗话说得好，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只有了解了空压机厂的实际情况，做到有的放矢，不能辜负了局长对我的看重和信任，”张起航用力的抿着嘴唇，脸上一副激动无比中夹杂着坚定的表：“我一定想个好方案，彻底改变空压机厂的现状，让空压机厂扭亏为盈！
科长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您就别劝我了，不亲眼去看看，我对不起领导对我的看重和信任。”
李建军：“……”
他心里这个恼火啊：我特么的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了呢？你小子怎么就特么的这么轴？这么犟？你特么的直接答应下来不就行了吗？
谁看重你了？
谁信任你了？
局里派你去空压机厂其实就是为了让你背黑锅、应付上级检查的啊！
看着李建军那纠结无比、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张起航心中暗笑：现在的空压机厂是什么样子，真当我不知道？
而也是在这一刻，张起航想好了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通过空压机厂这个平台积攒第一桶金，然后凭借着对未来30年先知先觉的优势实现财务自由，享受生活，当个混吃等死的小废物。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倒是李建军，在最初的郁闷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同时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你想去空压机厂做调研？那就去呗；你想写报告？那就写呗，反正就算是你写成一堆狗屎，局长也会毫不犹豫的批准你的报告。
所以，这个空压机厂你是非去不可！
至于张起航会不会同意这项任命的问题，面对自己画的这么多张饼，一点困难会被他放在眼里？肯定就把这些困难当成是考验了。
想到这里，李建军立刻神清气爽，面带赞赏的连连点头道：“好！很好！小张啊，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你确实是一个脚踏实地的好同事，有你这句话，我对你能够振兴空压机厂就更加放心了，去吧，我等着你的报告！”
张起航很想翻个白眼：我信你个鬼！
只是可惜，他不能这么做。
第6章 空压机厂的来龙去脉（二合一章节）
骑着一辆自行车，张起航悠然自得的骑行在去空压机厂的路上，同时回忆着空压机厂的点点滴滴……
空压机厂是个老大难，但这个老大难并不是因为空压机厂成立的时间太长，内部关系盘根错节导致的，正好相反，地区工业局下属的这个空压机厂成立的时间并不长，成立于1987年，而工业局成立空压机厂的初衷，就是为了安置那些光荣的退伍军人。
大家都知道，80年代的时候我们国家在南疆进行了一场英勇的自卫反击战，这当然没什么问题，任何敢于侵犯我们国家和民族利益的侵略者都要付出血的代价，但这毕竟是一场战争，只要打仗，必然就伴随着大量因为伤残而退伍的军人，这些伤残退伍军人都是为了保家卫国才落下的一身伤病，而国家自然就有责任、有义务保证这些伤残退伍军人今后的生活，到了具体的实施环节，这部分责任就落到了各级地方政府的身上，所以各级地方政府在安置退伍军人、尤其是伤残退伍军人方面的压力巨大！
压力大不仅体现在要给这些退伍和伤残军人安置工作上，还要给他们安置一份足够好的工作，整个国家和社会都在大力宣传我们英勇的人民军队，如果地方政府不能够给咱们流血牺牲的伤残退伍战士安排一份足够让他们的后半生过的好的工作，岂不是让我们的战士流血又流泪？
真的这么做了，老百姓坚决不答应！
市工业局空压机厂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成立的，而成立的初衷和唯一目的就是安置那些退伍和伤残军人。
老局长的这一做法当然是符合社会的主流价值观的，所以这一举动不但被媒体当做是安置退伍伤残军人的典范给予了连篇累牍的报导，老局长更是凭借着这出政绩荣升，现在已经成为了地委副书记，可却是苦了后来者。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老局长搞的这个空压机厂，生产的并不是什么特别有技术含量的空气压缩机，而是最普通的、使用220V民用电的、功率为0.8KW、压力只有0.75Mpa的小型活塞式双缸空压机，只能用在路边的汽修店或者自行车摩托车修理店的那种，而且有且只有这么一款产品。
这么一来，问题就出现了，因为这种空压机的技术含量实在是太低，全国到底有多少架能够生产这种空压机的单位谁也数不清，在空压机厂成立的第一年，靠着“安置退伍和伤残军人”的口号，空压机厂取得了一些经济效益，但从第二年开始，情况就直转急下，生产的空压机再也卖不动了。
卖不动的原因有很多，主要原因还是价高质次，当初老局长引进这款空压机的时候只是引进了这一款产品，并没有给工厂建立研发和质量管理体系，没有研发和质量管理体系，工厂自然也就没有能力提高产品质量、降低产品成本，可又因为空压机厂的“榜样”效应，最终的结果就是导致空压机厂的工人们成了工业局的“编外职工”：不用干活，每个月还能领工资的那种——之所以不用干活，是因为只要干活，就要花钱买原材料，而生产出来的空压机又卖不掉，等于钱打了水漂，既然如此，还不如工厂停工呢。
工厂停工还有钱拿，这乍一听似乎是好事啊。
但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工业局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怎么可能给空压机厂的职工发全薪？工人们每个月到手的工资才70块，勉强饿不死罢了。
处在这么一个工厂里，可想而知工人们的状态是个什么样子。
工业局也不是没想过振兴空压机厂，毕竟，空压机厂曾经好歹这也是工业局的一块招牌、一张名片，但实际的情况却是事与愿违，空压机厂前前后后换了两任厂长，却没有一个能够扭转局面的，再加上在空压机厂上班的全都是退伍军人以及伤残退伍军人，这些人实在是太敏感——一旦你做的有点什么地方不合适，被部队知道了，知道会给地方上带来多大的麻烦和被动吗？
结果就是从1990年到今天，空压机厂就处于这么一种奇妙的状态：没有生产任务，也没有再招人，工业局每个月给大家发工资，但每个人的工资只有70多，在进入90年代的今天，这点工资只能保证饿不死……
将空压机厂的情况逐一捋顺，张起航也来到了位于郊区的空压机厂。
正在张起航一转车把，准备直接骑进院子的时候，门口的门卫室忽然传来一声大喝：“站住！停车，你是干什么的？”
听到这一声大喝，张起航忍不住笑了：真是……一模一样的见面礼啊。
“同志你好，我是咱们地区工业局的，”张起航停下车，一边将车子支起来一边对门卫室里的那位30来岁的大叔说道：“局里的领导一直挂念着咱们厂，让我来了解一下情况。”
“你是工业局的？”门卫大叔打量着张起航，一脸的怀疑：“有工作证没有？”
“有，”张起航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工作证递给对方，同时笑眯眯的问道：“这位大哥，您贵姓啊？”
“什么贵不贵的，你叫我老王就行……你还真是工业局的啊？”仔细看着张起航的工作证，老王同志有些惊奇，但在惊奇之余，确认了张起航的身份之后，他更多的还是激动：“张起航同志，局里这次打算怎么做？”
“王哥，我就是先来了解一下咱们厂里的情况的，也是代表局里的领导们给大家说一声，请大家放心，局里一直没忘记大家，更不可能丢下大家不管不问，不过具体要怎么做，领导们还要看了我的报告之后再分析……”说到这，张起航望着老王，说道：“王哥，咱们单位是个什么情况，你应该也很清楚，局里的领导们觉得，这次绝对不能再折腾了，必须保证药到病除，所以就更加要慎重，你说是不是个道理？”
“是是，”张起航动不动的就把领导挂在嘴边，还真就把老王给镇住了，他连连点头不已：“张同志你说的对，咱们厂的情况确实不能再瞎折腾了……工作证给您，您赶紧进去吧。”
“这个倒是不着急，”张起航说着，掏出兜里装着的白莲香烟，递给老王一根：“王哥，我打听一下啊，咱们厂停工这么长时间了，一个月就70块钱，日子过的也都挺紧巴吧？”
老王也没跟张起航客气，接过张起航递过来的烟，拿起桌子上的没有打火机点上了。
也是这个时候，张起航注意到老王的左小臂从小肘处往下都没了，和自己记忆当中的一模一样。
看到老王的这条没了小臂的左臂，他这才想起来老王为什么当了门卫：因为在自卫反击战当中被敌人的机枪打掉了小臂，虽然行走没有问题，但出去打工的话是个麻烦，大家干脆就让老王看大门了。
美美的抽了一口之后，老王这才一拍大腿：“谁说不是呢，现在物价这么高，70块钱能干点什么啊，这位领导，咱们厂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有不少同志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日子能不紧巴么？”
按说这些话不能随便对外人说，既然张起航是上级主管部门派来了解情况的人，老王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小张他不是外人啊。
“是这样啊，那现在大家伙儿都在忙些什么？”张起航接着问道：“总不能就一天到晚呆在家里吧？”
“那不能！”老王急忙摆手：“好歹咱们也是受过党和部队的教育的人，就算是回到地方上来了，可也不能当个废物和赖子，咱丢不起那个人！虽然暂时没有生产任务了，但大家也都没闲着，不少人都在外面支个小摊啊、打个小零工啊之类的，补贴一下家用。”
张起航大拇指一挑，赞道：“果然是当过兵的，咱们单位就是跟那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单位不一样！对了，如果我想要全面了解一下咱们厂的情况，应该去找谁？”
老王闻言，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几个厂领导都不在呢。”
“这样啊，那王哥您带我走走转转？”
“这……也行吧，”老王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你要看什么？”
“我就是去咱们车间和仓库转转，看看厂房啊、设备啊都保养的怎么样，再一个就是跟大家聊聊，对于咱们厂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大家都有怎么想法，”说到这，张起航笑眯眯的道：“对了，王哥，虽然咱们暂时停产了，但设备没丢在那儿落灰吧？”
“那是不能，”一说起这个，老王的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来是骄傲还是黯然：“虽然咱们工厂暂时停产了，可咱们不能给部队丢人，所有的生产设备、原材料以及库存我们都做好了保存处理，只要有生产计划，我们马上就能开工。”
“不错，真不错，都是好样的。”
张起航听的连连点头，心中却是叹息：要是搁在计划经济年代，这就是一支能征善战的队伍，可惜了，现在是市场经济……
“那可不，”老王一边锁门一边说道，满脸的自豪：“我们不能给身上的军装丢人！”
“是啊，”张起航看了老王空荡荡的左臂一眼，心中一动，问道：“王哥，你觉得咱们厂最大的问题出在哪儿？该怎么解决？”
“啊？”听到张起航的这个问题，老王一愣，整个人都有些迷茫：“我觉得咱们厂的问题……就出在生产出来的空压机卖不出去呗，只要能够卖出去，厂子不久活起来了？至于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那不是领导们需要考虑的事吗？”
是了，张起航听的恍然：空压机厂的这些人，习惯了部队上的那套，部队的传统是什么？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啊，军人是要打仗的，就不能有太多的个人想法，命令一下，按照命令往上冲就是一个合格的好兵。
可问题在于，一个好兵，放在现代企业当中就比较麻烦了，如果只是普通的工人那倒也罢了，可如果工厂的领头人也是这种想法，那就糟糕了。
尽管这样想，张起航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点头道：“这倒也是……王哥，既然咱们的空压机卖不动，领导们就没想过生产点别的？”
“生产别的？”老王皱起了眉头，有些迷茫：“可咱们就是个空压机厂啊，空压机厂不生产空压机还能生产什么？再说了，除了生产空压机，其他的东西咱们也不会生产啊，除非是局里再给咱们厂引进新产品，”
说到这，老王连连摇头：“可那又得多少钱？局里是绝对不可能给咱们出这笔钱的。”
张起航暗自点头，随即问道：“这样啊，那王哥，咱们厂其他同志的想法都跟你差不多吗？”
“应该都差不多吧。”
老王说是这么说，但语气却是格外肯定：就是这样。
成了！
看到老王的模样，张起航心里有数了：整个空压机厂的情况，还和自己记忆当中的差不多，整个工厂与其说是一座工厂还不如说是一个令行禁止的军队，而这个军队，现在有一群合格的军人，但却缺少一个合格的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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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兄弟们，二合一章节，为了连续性，这一章就不拆分了，今天也只有这一章，还请大家见谅。
第7章 记忆中的笑话
空压机厂的情况和自己记忆当中的没有丝毫的变化，这让张起航心头松了一口气：既然情况没有变化，那么自己曾经无数次设想过的想法就可以用。
蹬着自行车回到单位，目光无意中落在马路对面的“林鑫面馆”的招牌上，深埋在记忆深处的记忆被唤醒了：这可是自己在工业局工作期间，最喜欢的面馆了啊，真是……久违了。
想到这个时间点食堂肯定是没饭了，张起航掉转车头，推着自行车来到了面馆。
因为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店里面并没有什么客人，只有老板和他闺女两个人在看电视，听到有人进来了，老板连忙起身，客气的招呼道：“哟，张领导，这是出去办事了没赶上饭点？要吃点啥？”
这老板的面馆就在开工业局斜对面，那么自然，工业局的人就成了这家面馆的常客，这么一来二去的，他对工业局里的人员的熟悉情况几乎不亚于门卫王大爷了，张起航虽然分配来不长时间，可一来二去，这老板对张起航也算是比较熟悉了。
“嗯，”张起航应了一声，点头道：“出去办了点事，来份大碗的肉丝面，卤蛋还有没？”
“有。”
“那再来个卤蛋。”
“好咧，一份大碗肉丝面，一个卤蛋，”老板痛快的应了一声：“稍等啊，马上就好。”
“我不着急，”张起航说着，看到正在看电视的老板的闺女，笑眯眯的问道：“玲玲，怎么还不去上课？”
老板的闺女才八岁，就在附近的四小上二年级，跟工业局的很多人都挺熟，闻言，也不怕生，脆生生的说道：“还要5分钟呢，看完这5分钟，我跑着去学习，正好。”
张起航大拇指一挑：为了多看一会儿电视，孩子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
想到一个此前网上看过的笑话，张起航忽然忽然起了逗逗这的小丫头的心思，摸摸衣兜，正好还有两块糖，张起航笑眯眯把糖递过去：“听你爸说这次考试考的不错，语文数学都是90多分？不错不错，哥哥奖励你的。”
“……”
小姑娘的教养不错，看到张起航递过来的糖，并没有立刻接下来，而是看向自己的爸爸。
看到张起航给自己闺女的糖，老板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他就笑着点头：“给你了你就拿着。”
都是熟客，一块糖而已，不算什么事。
小姑娘这才接过糖，客气的对张起航道：“谢谢叔叔。”
“是哥哥。”
“是叔叔。”
“是哥哥。”
“是叔叔。”
“是哥哥，”想到下面的戏肉，张起航忍着笑，对小姑娘说道：“玲玲，我给你说，拿了我的糖，你就是我对象了，知道了吗？”
“啊……”
小丫头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张起航，小嘴张的老大，显然是被眼前的这个情况给搞懵了。
看着玲玲震惊中混合着不敢置信的样子，张起航几乎要笑破肚皮，他努力板着脸，认真的道：“知道这是什么不？这就是聘礼，既然你接了哥哥的聘礼，那就跟拉钩是一样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你可得快快长大啊，长大了我就娶你过门。”
小丫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接了一块糖，怎么就成了别人没过门的媳妇了，又是震惊，又是不敢相信，偏偏小姑娘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只好一脸委屈的看着望着自己的老爹：“爸……”
老板也挺有意思，大家都是熟人了，知道张起航是在逗自己的闺女玩，也跟着逗乐，他叹了口气：“你要是没接这块糖还好说，你糖都拿了，我能怎么办？”
说完，和张起航对视了一眼，俩无良的大男人一起哈哈大笑。
偏偏这情况落在小姑娘的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小丫头眼眶里含着眼泪花，马上就要哭出来了：“我……我……”
看着小丫头单纯而懵懂的样子，张起航大乐，他笑眯眯的道：“从今以后呢，你的零食都归我负责，玲玲你呢，就负责快快长大，以后我每次过来吃面的时候都给你带好吃的，记住了吗？”
小丫头看看自己老爹，再看看张起航，“哇……”的一声捂着通红的脸跑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上课了。”
看着小丫头害羞的捂着脸跑开的样子，张起航乐得不行：“老板，你闺女当真了啊。”
老板也是乐的不行，一个劲的笑着摇头：“这傻丫头……”
老是这么跟人家开玩笑也不好，张起航挑起一筷子面塞嘴里，大拇指一挑：“老板，你这面真是绝了，劲道！除了是纯手擀的面之外，这面和的是不是也有什么说法？”
“咦？”听张起航这么说，老板忍不住眉毛一挑：“领导你还懂这个？”
“我在家的时候也帮我妈做过手擀面，可面做出来就是没有你做的劲道、滑溜。”
“那就难怪了，”老板连连点头：“我这面之所以这么劲道、滑溜，在和面的时候确实是有些小秘诀。”
“那方便说说不？”
“这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老板爽快的道：“我还能怕你抢我生意啊……其实也简单，就是和面的时候磕俩鸡蛋。”
“磕俩鸡蛋？就这么简单？”
“其实按照我老师教我的，最好是用鸡蛋清，那和出来的面才叫一个劲道滑溜，”老板一边说一边摇头：“可只用鸡蛋清，蛋黄怎么办？那也太浪费了，所以我和面就是整个鸡蛋一起磕进去。”
“那也了不得啊，”张起航感慨的道：“老板你这面真是下本了。”
“呵呵……”
老板谦虚的笑了两声，没说话，不过显然，他对自己的手艺是颇为自得和骄傲。
面确实是好吃，也难怪单位的同事们都喜欢来这家面馆吃面，加上也确实是饿了，一大碗面被张起航这么呼啦啦的刨进了肚子，这才打了个饱嗝：“舒坦！老板结账。”
说着，他递过去一张五元的票子。
“好咧。”老板借过钱，又将找零递还给张起航，笑眯眯的道：“好吃再来。”
“一定一定，”张起航笑道：“您那闺女太可爱了。”
第8章 科长懵了
吃完了面，张起航没有回宿舍，而是再次回到了办公室。
科室里，几个没什么事的同事正在小声的聊着天，看到张起航，正在聊天的那几个同事的目光显得有些……诡异，张起航很清楚他们看着自己的目光为什么那么诡异，显然是自己成为了单位“背锅侠”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不过诡异归诡异，没有人说怪话，在机关里工作最忌讳的就是平白无故的得罪人，哪怕是一个看上去马上要倒霉的人，所以尽管大家都知道张起航很倒霉，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大家都同心协力的希望他去背锅，所以尽管大家心里无比同情这个倒霉孩子，但看到张起航，几个同事还是立刻跟张起航打招呼……
“小张，回来了啊。”
“小张，吃饭了没？”
张起航面色沉重，看到大家跟自己打招呼，他勉强挤出一副笑脸来：“回来了……吃了吃了……王哥，李哥，我还有点事要向科长汇报，不好意思啊……”
“去吧去吧……”
“汇报工作要紧……”
两位同事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小子不是说要去空压机厂考察么？你看他那踩了狗屎的模样，肯定是看到了空压机厂的情况，感到棘手了……”
“绝对的，没跑了……”
张起航可不知道自己的同事的内心还有那么多的戏，他敲敲李科长的隔间的门，用正合适的音量说道：“科长您好，我是张起航。”
李科长立刻应道：“小张啊，这么快就回来了？进来吧。”
张起航应了一声，推门进去，就看到李建军正起身倒水，看到张起航，他笑眯眯的道：“小张啊，这次空压机厂考察，你觉得空压机厂的情况怎么样？”
说完，他将水杯放在了张起航的面前，显然，这杯水是他给张起航倒的。
“谢谢科长，”张起航连忙起身道谢，随即苦着脸道：“科长，空压机厂的情况……”
看着张起航那张郁闷无比的脸，李建军心头轻笑，轻轻的点点头：“不是太好，对吧？”
“何止是不是太好，简直就是……”
“是不是觉得太困难，没有信心把工作做好？”
“呃……”
“小张，之前你可是信心十足啊，”李建军转身关好门，然后叹了口气，脸上有些失望：“当然，如果你觉得自己确实胜任不了这份工作，我也能理解，回头我就和局长说一下，就是可惜……”
“可惜”什么，李建军没说，但配合他脸上那惋惜中夹杂着失望的表情，很容易就让人读懂他的意思：可惜局长对你这么看重，原本还打算对你提拔重用的，现在看来局长真是瞎眼了。
年轻人嘛，一个是好面子，再一个是容易热血上头，最怕激了，被自己这么一激，李建军就不相信他张起航能不上钩？
果然，被李建军这么一激，张起航的连瞬间涨的通红，他猛的站起身来，梗着脖子道：“科长，我不是没办法，可问题是空压机厂现在的情况必须得下重药，只要局里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一定能够扭转空压机厂的局面，让空压机厂扭亏为盈！”
李建军等的就是张起航的这句话！
听到张起航这么说，如果不是张起航就在自己身边，他几乎就要放声大笑了：年轻人就是容易热血上头啊，看看，一句话就给激起来了。
“没问题！”李建军当即一拍桌子，慷慨的道：“小张，空压机厂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确实很麻烦，所以你说吧，你打算怎么做？不管你有什么条件，局里给你最大的支持！”
只要能够忽悠着张起航去空压机厂，那就最大的成功，至于说张起航有些条件和要求，那都不算个事，局里早有准备，不管张起航有什么条件，都答应他。
倒是李建军，心里还挺好奇：这小子被自己架的这么高，他还能下来？
张起航确实是下不来了，确切的说，此刻的他表现的很符合一个二十出头、刚刚走上社会、没什么经验的毛头小子的模样，他咬着牙，额头上青筋隐隐绽出：“我的要求是，股改！”
“股改？！”
李建军被张起航的话给吓了一大跳，他对股改并不陌生，但他没想到的是，张起航竟然打算对空压机厂进行股改？
“是的，股改！”张起航一副“老子豁出去了！”的模样：“以空压机厂的现状，除非局里同意我对空压机厂进行股改，否则我真的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股改啊……
李建军不说话了，他有些麻爪：如果只是让张起航去空压机厂担任实际主持工作的厂长助理，那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股改……
这可就超出了自己能够答复的权限了。
这么大的事，李建军可不敢擅专，在体制内混，除了别站错了队之外，第二重要的就是千万不要背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所以听张起航这么说，李建军立刻说道：“这样，小张，你先稍等一下，我去请示一下局长，听听局长的意思。”
局里刚刚装了内线电话，按说李建军直接打电话请示也不是不行，但这件事太过重大，李建军说完，干脆起身，直奔三楼的局长办公室而去。
……………………
“建军同志，你是有什么事吗？”看着匆匆而来的李建军，马局长有些奇怪。
“局长，张起航同志去空压机厂考察回来了。”
“哦？”一听李建军这么说，局长立刻就知道事情可能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他顿时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怎么了？是不是小张看到了空压机厂的情况之后有些畏难情绪，不愿意上任啊？”
这件事太大，一个操作不好，说不定这口锅就要自己背，所以李建军不敢添油加醋，一五一十的说道：“呃……畏难情绪肯定是有一些的，不过这倒不是主要问题，主要问题在于，小张同志认为，如果想要扭转空压机厂的情况，就要对空压机厂进行股改，我没办法答复他，所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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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们也要摸石头！
“这样啊……”
马局长的表情顿时平复了不少：张起航要求对空压机厂进行股改，这个确实是超出了李建军的权利范围，他来请示自己是正常的。微微颔首，马局长问道：“你把小张同志说没说他打算怎么对空压机厂进行股改？”
“我没问，这件事太大了，主要是咱们工业局下属的单位都没有股改过……”说到这里，李建军望着自家局长，小心翼翼的道：“要不，您亲自听听张起航同志的想法？”
马局长看了李建军一眼：你小子，转了这么大一圈，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老子呢。
李建军垂手而立，不敢说话：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马局长沉吟了起来，说实话，他倒也能够李建军的做法，毕竟，这件事一个是这么大的事确实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科长能够做主的，否则自己这个局长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不过……
“建军同志，你对小陈提出来的这个想法怎么看？”马少军忽然开口问道：“你觉得他能不能解决空压机厂的问题？”
啊？
这个问题你问我？
李建军顿时愣了一下，心里忍不住吐槽：您指望着张起航一个刚刚分配来的大学生去空压机厂的问题？如果空压机厂这么容易振兴，又怎么会成为工业局的老大难？
要知道，工业局在这之前也不是没尝试通过更换厂长来仕途振兴空压机厂，但结果怎么样？空压机厂不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这么一个老大如果能够轻易被振兴，早就振兴了，还轮到的到他张起航？说的直接一点，张起航就是整个工业局推出来背锅的、用来应付地区即将到考核的。
至于一个屁工作经验没有的大学生能否振兴一个老大难厂？
开什么玩笑！
真当大学生是万能的仙丹，吃一颗就包治百病啊？
相这些年来分配下来的大学生也不少，大家谁不知道大学生多多少少的都有些眼高手低、不切实际的毛病？国家为什么对新分配来的大中专学生规定了一年的实习期？
还不就是为了去掉大学生身上的娇骄二汽，让他们能够脚踏实地的工作？
不过李建军好歹也工作了20多年，知道这个问题不能这么回答，否则局长大人的面子还要不要了？而一番沉思之后，李建军也证明了自己能够坐稳科长的这个宝座，是有真本事的……
“局长，我认为不管张起航同志能不能通过股改的方式解决空压机厂的问题，这都是咱们工业局对于解决国有企业现有困境和问题的一次有益的探索。”
“嗯？”听李建军这么说，局长大人的眼睛顿时一亮，他忍不住晃动了两下屁股，好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点点头道：“仔细说说这个。”
“好的，”李建军连忙应道：“从1978年到现在，咱们国家的改革开放事业也进行了14个年头，积攒了一些经验，也得到了一些教训，而随着改革开放的持续进行，我们发现现有的国有企业制度确实是在一定程度上束缚和限制了经济的发展，而老大人在今年的南巡中就明确作出了指示，要求继续加大和深入改革开放的力度。”
马少军的眼睛越发的亮了：这是什么？这就是理论依据！他微微颔首：“说的不错，建军同志你继续说。”
“好的，”李建军越说，心里就越有底了：“但是如何加大和深入改革开放的力度？如何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尤其是占据了国民经济主题的国有企业，如何才能够更好的解放和发挥他们的生产力，这个到底要怎么搞，虽然各个地方也都做出了一些有益的探索，比如承包啊什么的，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明确行之有效的办法，大家也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张起航同志要对空压机厂进行股改，我觉得局里应该大力支持。
一方面，南方的很多地方已经开始对国有企业进行股份制改革，而对于这一做法，国家虽然没有赞同，但也没有反对，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试试；
其次，我认为让刚分配的高学历大学生去老大难厂去进行股份制改革，也不失为一条探索新时代条件下国有企业改革和发展生产力的新路子；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成功了，我们就为我们地区的国有企业改革提供了一个宝贵的参考，而即便是失败了也不要紧，毕竟空压机厂一则规模小，二则情况已经糟糕的没法再糟糕了，用空压机厂来进行试点，成功了好处多多，失败了也不会给国家造成重大的财产损失。”
局长大人心动了！
而作为局长，马少军的政治觉悟更高，他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件事最大的政治意义：让刚分配的高学历大学生去老大难厂去进行股份制改革，是琅琊地区工业局在新时代下努力探索新国有企业改革和发展的尝试！
有了这一条，不管这次的股改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无所谓了，成功了是政绩，失败了……失败了也就失败了，毕竟改革开放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就是多尝试新办法嘛，该交的学费还是要教的，而“让刚分配的高学历大学生去老大难厂担任厂长”就是地区工业局在摸索改革开放的新方法、新方式当中的尝试，而尝试的结果也证明这么做确实不行，我们交了学费了，也算是给大家提了个醒，以后千万这么做……
所以这个办法好啊，不但应付了眼前的考核，而且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少不了自己的是一份政绩。
想到这里，马局长哪里还忍得住？他当即连连点头：“这次的股改，是我们工业局对新时代情况下国有企业改革的一次有益的探索，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有很大的意义，小李，你说的很好啊，唔……你把小张喊过来，我亲自和他聊聊，听听他到底打算对空压机厂怎么股改。”
“我这就去！”
李建军急忙点头。
第10章 对赌
张起航很快被李建军叫了过来。
看到张起航进来，在李建军的面前一直是板着脸的马局长，在张起航这个粉嫩的新人面前确实格外的和颜悦色：“小张啊，你不要紧张，你们科长把叫你过来的原因给你说了吧？”
“是，我们科长给我说了，”张起航点头道：“您是想要听听我对空压机厂怎么股改的设想。”
看到张起航落落大方的样子，马局长心中暗自点头。
且不说张起航这次对空压机厂的股改到底会是以什么结局收场，单单说小子不卑不亢、大大方方的表现，就让人眼前一亮。
对于领导来说，一个战战兢兢、畏首畏尾的人，其实非但不会让领导高看一眼，反而会让领导看不起。张起航此刻也是如此，他的表现让马局长的心底甚至生出了一丝丝的惋惜，不过这一丝的惋惜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微微颔首，马局长问道：“那你说说你的想法吧，说实话，我还真有些好奇。”
“好的，”张起航也不客气，他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了：“局长，科长，我之所以要对空压机厂进行股改，最大的原因还是我今天的见闻，您可能听我们科长说了，我今天上午去空压机厂实地了解情况了。”
“是，”马局长点头：“你们科长跟我说了，”说到这，他忍不住有些好奇：“你觉得空压机厂的情况怎么样？”
“不客气的说，非常糟糕！”张起航摇摇头，沉声道：“我今天上午看到的情况是，现在的空压机厂的工人可以说几乎废了，在上班期间，不管是工人还是领导竟然全都出去摆摊后者打工去了，将生产规定几乎当做了一个笑话！
当然，我也了解了一些空压机厂现在的情况，生产出来的产品没有销路，现实的情况是只能暂停生产，工人出去打零工补贴家用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但在我看来，这种情况短期为止也就罢了，一旦持续下去，这些工人就废了。
我和一些工人也做了一些交流，交流的结果让我触目惊心：工人们现在对工厂毫无归属感和自豪感，甚至是认为工厂束缚了自己，我之所以要求对工厂进行股改，也是因为这一点：我要通过股改的方式告诉大家，从此之后空压机厂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时候大家干好干坏一个样，反正还有局里兜底的那点工资，大家饿不死，可现在工厂是咱们大家伙儿的，厂子经营的好，咱们每年都有分红，可如果经营的不好乃至亏了，局里也不会再为咱们继续兜底，所以大家必须好好干！
我希望用这种办法来激发工人们的危机感和责任感，激发他们的主人翁意识！”
这就是这次股改的必要性，张起航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马局长：局长，不是我为了股改而股改，也不是为了标新立异，而是空压机厂的情况，已经到了不进行股改不行的程度了。
马局长闻言，忍不住动容！
这一刻，他真的有些后悔让张起航去空压机厂了，就凭这小子的这一番话，就说明这小子确实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这么一个有头脑的年轻人，如果好好培养一下……
但是很快，马局长就将这个爱才的心思压在了心底：没办法啊，地区里给工业局的压力太大了，如果在全地区的大会上被点名批评，自己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唉……
内心深处深深的叹了口气，马局长点头道：“好，我明白了，空压机厂那边确实是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了，那么你打算怎么改呢？”
张起航也不客气，当即道：“很简单，全员持股！”
“全体员工持股？”马局长听的一愣：“你的意思是，把工厂的股份全部送给空压机厂的员工？”
“当然不是这样，”张起航连忙解释道：“我的想法是，咱们工业局是空压机厂现在的绝对股东，对空压机厂拥有100%的所有权，但为了调动空压机厂现有员工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局里可以拿出49.9%的股份分给员工，而局里则保留50.1%的股份，以确保空压机厂国有企业的身份不会改变。”
“这样啊……”
马局长皱起了眉头，他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而是在沉吟了片刻之后向张起航开口问道：“那这49.9%的股份你又打算怎么分配？”
“我个人持有9.9%，管理层持有15%，一线员工持有25%，”张起航毫不犹豫的道：“而且在经营权方面，自然是咱们局领导赋予我对空压机厂拥有完全的经营管理权，换言之，咱们工业局和员工、管理层都只有分红权。”
听张起航这么说，马局长倒是没生气，他反倒是乐了：“你这什么都没做，一分钱都没出，就有了空压机厂差不多10%的股份？人家那些承包企业的都还要给个承包费呢，你这算不算是空手套白狼？”
确实，就算空压机厂再不值钱，地皮、附属建筑以及各种生产设备总要值个二三十万吧？而且工业局当初为了支持空压机厂，可是专门拉了一条380V的工业电过去的，单单申请一条380V工业电专线就要多少钱？
“我当然不能白拿，否则领导您也交代不过去不是？”面对自家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张起航一点也没慌张，坦然自若的道：“我也知道这样说不过去，所以我希望和局里签一个对赌协议。”
局长大人听的兴趣来了：“对赌协议？什么意思？”
“这9.9%的股份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的便宜我，我必须做到两点才行，”张起航说道：“第一，我必须在半年的时间内带领空压机厂实现扭亏为盈；第二，两年时间，我将空压机厂的年营业额做到1000万以上，同时至少100万的净利润。
我只有同时做到这两条，这9.9%的股份才属于我，如果我做不到，哪怕净利润差一块钱到100万，我也不能拿到一毛钱的股份。”
第11章 局长的爱才之心（今天三更，求推荐、求收藏）
嗯？！
原来这小子口中的对赌协议是这个意思？
马局长原本还有些好奇这个对赌协议是什么呢，可现在听张起航这么说，他忍不住点点头，觉得张起航也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如果你真的能够在两年内带领空压机厂做到100万的年净利润，给你9.9%的股份作为奖励倒也不是说不过去，不过小张你应该也能明白，毕竟涉及到了一家单位的股份变更，这么大的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需要上会讨论。”
上会讨论的意思就是这件事必须是整个工业局的集体决定，而这么做最大的好处就是将来谁也不能用这件事来攻击马少军同志，这是集体的意志嘛。
张起航连连点头：“是的，我明白。”
“好，”张起航的反应，让局长大人还算满意，他点点头：“知道你还有其他的要求，一道说了吧。”
“嘿嘿嘿……”
张起航的脸色微红，一副自己的小算计都被领导给看穿了的窘迫和不好意思：“确实还有几个请求，第一个是我希望局里能够在起步阶段给我们一些资金方面的支持，具体到细节方面，就是局里能不能再承担空压机厂一个季度的工资？我的意思是100%的全薪；
再一个就是我还需要10万块的技改资金，局长您也知道，空压机厂现有的产品实在是太落伍了。”
“三个月的全薪没有问题，我答应你了，”对于第一点，马局长答应的很痛快：“至于技改资金……”
他本想拒绝的，但唯恐张起航因此而拒绝去空压机厂，所以想了想之后，终于点头道：“唔……局里也不宽裕，这样吧，我想办法给你挤一挤，不多，最多只能给你五万。”
五万就五万，张起航也没指望局里真的能够给自己10万块钱，有这5万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立刻点头：“请局长放心，我会让财务做好相关支出账目的，确保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听到张起航这话，马局长的心里对张起航越发的满意了：这小子，懂事啊，这就是在向自己承诺他不会乱花钱。
到了这个份上，马局长哪里看不出来，虽然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这小子是真心的想要将空压机厂做起来？一时间，他心里甚至有些惋惜：性格这么好的年轻人，学历又在这儿摆着，如果好好培养一下，说不定将来的成就不比自己低啊。
华夏自古就有“得英才而育之”的传统，发现了好苗子，大家总是习惯于对这个苗子好好的培育一番，马局长也不例外，这一刻他居然起了爱才的心思。
只是他心里更明白，对于背锅这件事，张起航也算是“众望所归”了，毕竟，在有了合适的背锅人选之后，整个工业局里谁都不愿意自己被替换上去，自己虽然是局长，可也不好因为这件事得罪人……
局长大人心里很纠结。
实在是爱才心切，局长大人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对张起航道：“小张啊，考虑到你还在见习期的这个特殊情况，这样，虽然你要去空压机厂，但你的工资和福利待遇还是从局里走，另外等明年你的见习期一结束，立刻提升为副主任科员，同时享受副科级待遇，”
这就副主任科员，享受副科级待遇了？
李建军微张着嘴，惊讶的不得了。
他实在是没想到局长对这小子居然这么看重。
至于副科级待遇更有意思了，副科级科员只是意味着你可以拿副科级的工资，但如果是副科级待遇，那就是副科长有什么你就有什么了，而适当的时候比如副科长有了空缺，立刻就可以提升为副科长，在体制内，这个位置可以说是“副科长预备役”，局长对这小子还真的很看重啊。
但李建军很聪明的什么也没说：张起航是在帮全局背锅呢，又是本科生，按照国家规定，见习期结束之后原本就应该提升为副科级科员。
张起航也没想到马局长居然会这么安排自己，心里同样有些惊讶，不过惊讶归惊讶，他赶忙向马局长道谢：“谢谢局长，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做出一些成绩来，不会让您失望的。”
“嗯，”马局长应了一声，点点头接着道：“小张你还有什么需要支持的地方，一道说了吧。”
“好的，”张起航特清楚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当下也不客气：“局长，除了刚刚的那个条件之外，我还有两个条件。”
马局长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点点头：“你说。”
“第三个，虽然局里的分红比例是50.1%，但工厂不可能将每年所有的净利润都拿来分红，企业考虑到来年的发展，必然需要将一部分利润用于下一年的发展所需，所以我希望每年的分红比例在净利润的30%至50%之间浮动，至于具体的比例，则根据企业的实际情况来进行。
如果需要对这个部分进行调整，则需要至少经过三分之二、也就是66.7%的股份表决同意。”
“没问题，这个我答应了。”马局长痛快的点头，对于这一条，他没有什么意见，就像是张起航所说的那样，企业要发展，就要留下下一年度的发展资金，这个要求再正常不过了，反倒是要将所有的盈利都拿来分红这件事才不正常。
“第二个，考虑到政策的延续性和经营的稳定性，只要我能够带领空压机厂保持盈利，或者除非我主动辞职，否则局里不能替换掉我。”
“这个啊……”
局长大人皱起了眉头，他觉得张起航这位小同志是不是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见到局长大人皱眉，张起航立刻解释道：“局长，我知道现在‘摘桃子’的情况不少，之所以要加上这一条，我也不瞒您，我就是不想‘我栽树，后人乘凉’，凭什么啊？凭什么我辛辛苦苦的好不容易做出了一点成绩，这立马就冒出来一个有关系的家伙跳出来摘走了我的桃子？
我坚决不干！
局长您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去了，反正我现在还在见习期，实在不行我就辞职，找我那些在魔都汽车厂的同学去……魔都汽车厂现在正在进行桑塔纳的深度国产化项目，正好也跟我的专业对口，收入还比现在高。”
马局长原本确实是有些不高兴：你就是组织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哪里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再一听张起航说他可以辞职去魔都，跟着同学一起去魔都汽车厂，顿时就有些不淡定了：魔都汽车厂的待遇，肯定比在工业局好多了吧？而且那可是魔都啊，年轻人谁不喜欢花花世界的大魔都？
当然，这还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在于，如果张起航不肯去空压机厂，又能让谁去？
想到这，他不再犹豫：“这个也没问题，我原则上同意了，不过小张啊，话我也得给你说在前面，我现在答应你了是一回事，可如果会上通不过，这个你可不要埋怨我。”
“我明白的。”
张起航连忙点头，又恢复了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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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怎么算都不吃亏
“什么？张起航同志要10%的股份？不行不行！这个条件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他张起航为单位作出了什么贡献，一点都没有！一点贡献都没有，他就敢要10%的股份？简直是目无组织！”
“组织对他的器重，不是他跟组织讨价还价的理由！”
“从张起航同志的身上可以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对年轻人的成长十分不利，我认为，组织应该对张起航同志好好的进行思想的教育和改造，扭转他这种不健康的思想！”
…………
如马局长所料，在为这件事召开的专项会议上，当马局长将张起航的这几个条件说出来之后，局领导们顿时就不乐意了，纷纷表示反对。
这倒也正常，因为按照这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观，你小子干好了是组织有识人之明，将合适的人放在了合适的位置上，给了你发光发热、发挥自己才能的机会，你小子不感激组织对你的欣赏和提拔重用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空手套白狼的空压机厂的股份？！
你小子在想屁吃！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马局长连连点头：“我也认为张起航同志的思想存在一些问题，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不同意张起航同志的调价，他就不去空压机厂，在这种情况下，谁愿意主动担起空压机这个重任？唔……有没有哪位同志主动发扬风格？”
“……”
偌大的会议室忽然陷入了一片宁静，刚刚还一片慷慨激昂、对于张起航的想法感到痛心疾首的领导同志们，忽然低下了头，似乎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上有一篇多么精彩的文章——发扬风格、主动去空压机厂赴任？老子的脑子又没坏掉，才不去！
看看吧，看看吧，又是这样……
马局长暗自叹息一声，看到眼前这些同志们的表现，他忽然觉得给张起航9.9%的股份、同时给他一个承诺，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这小子的小心思、小算盘太多是一回事，但最起码有一点是值得赞扬的：人家在关键的时候终究还是愿意顶上去啊。
想到这，马局长再次说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张起航同志说了，如果局里不同意他的条件、坚持让他去空压机厂的话，他就辞职，去魔都汽车制造厂。根据他的说法。他有同学在魔都汽车制造厂的桑塔纳国产化项目组里工作，跟他的专业正好对口，一直在喊他过去……”
在马局长说这番话之前，有一些同志的心里还真怀着用组织命令的方式强行逼迫张起航去空压机厂的的心思：你一个小小的见习还想要跟组织对抗？知道不知道你小子现在是在见习期？知不知道你小子已经没有了退路？
可现在听到马局长的话，心头却是顿时一凉：这小子竟然有同学在魔都汽车厂工作，可以去投奔同学？
这就糟糕了，尽管谁也不知道魔都汽车厂的待遇如何，但哪怕用脚指头来想也能明白魔都汽车制造厂的待遇肯定比工业局的情况好不知道多少倍……咱们琅琊地区可是革命老区啊，知不知道革命老区是什么意思？革命老区的意思就是——穷！不是穷山沟沟也没资格当革命老区。
而魔都汽车制造厂，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大魔都，繁华、单位的福利待遇还好……这一刻，已经有人遐想开来：如果自己身处张起航的位置，自己会怎么选择？
自己不愿意去，愿意去的还有退路……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没一会儿就有人开了口……
“局长，我仔细想了想一下，如果张起航同志真的能够做到带领空压机厂扭亏为盈，并且实现上千万的年销售额，那么组织给他10%的股份作为奖励也不是说不过去。”
“不是10%，”马局长微笑着纠正道：“是9.9%。”
“是，是，”这位同志连忙点头：“老人家也说了，改革嘛，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张起航同志也是咱们自己的同志，咱们应该鼓励年轻人的新想法……包括前些年的企业承包，不也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吗？说起来，这也是咱们工业局在改革开放伟大事业当中的一次摸索和尝试，最重要的是，我们说的极端一点，就算是张起航同志失败了，咱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好了，有人开口了，这下子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也是这个时候，听了局长的这番话，大家猛然反应过来，咦？老赵竟然给这件事找出了理论依据？
这个理论依据就是：我们这次的举动，是对进一步深入改革开放进行了一次有益的探索，最重要的是，哪怕失败了，损失也不大。
好了，如果张起航成功了，我们救活了一个已经停产好几年的厂子，解决了局里的财政负担，而付出的代价也不过就是空压机厂10%……不，9.9%的股份而已；而失败了，无非也就是再回到现在的状态，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吃亏啊。
想到这，大家哪里还犹豫？当即纷纷表态……
“局长，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答应张起航同志的意见也不是不可以。”
“是啊，局长，年轻人有闯劲、有干劲，既然他愿意试试，那就让他试试呗，我们这些当领导干部的，就是要在后面为这些有闯劲的年轻人做好后勤工作。”
“如果张起航真的能够带领空压机厂实现1000万的年销售额，局里将这9.9%的股份奖励给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
大家纷纷发表意见，意思都差不多：空压机厂的情况这么困难，为了调动新同志的积极性，答应张起航的条件也无妨，就当是为国家的改革开放事业做出了一次有益的尝试和探索了——至于张起航到底能不能带领空压机厂扭亏为盈的问题，开玩笑呢，那么多工作经验丰富的老同志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你小子能做到？
马局长很满意，他点点头：“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就表决一下吧，同意张起航的条件的，请举手。”
没怎么犹豫和迟疑，会议室里哗啦啦的竖起了一片小树林一般的手臂。
马局长扫视了一圈，他甚至没有细数，一眼扫过去，就发现所有的同志都举起了手，这才满意的也跟着将自己的手举了起来：“很好，书记员记录一下，本次表决，全票通过。”
第13章 上任！
今天是张起航正式上任的日子，按照官场的习惯，李建军这位科长亲自将张起航送到了空压机厂。
“江河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距离给你们派来的厂长助理张起航同志，”说到这，李建军微微一顿，一脸认真的道：“江河同志，我给你说啊，张起航同志是哈工大的高材生，今年才刚刚分配来咱们局里的，领导非常器重他，虽然他是厂长助理，但局里暂时不会给你们厂安排厂长，所以咱们空压机厂的日常工作全都是由张起航同志负责，你明白了吗？”
因为整个空压机厂没有厂长也没有副厂长的缘故，现在，空压机厂的最高领导就是江河这位车间主任。
说起来也是惨，江河这位左手少了尾指和无名指的战斗英雄，不但是空压机厂的车间主任，同时也是空压机厂的办公室主任、质检员、安保队长、库管员……可谓是身兼多职于一身。
当然，工作不少做，但工资确实一分钱也没有多的，如果你问原来的办公室主任、质检员之类的人都去哪儿了，这个问题也好回答，空压机厂即便是在鼎盛时期的时候也不过就是60多号人，这几年空压机厂的情况不景气，那些有门路的人早就想办法调走了，那些头脑灵活的则办了停薪留职出去打工或者做小买卖，现在，占地面积七八亩的空压机厂只有20多个人。
人手不足，那么大家自然就得身兼多职。
将张起航隆重的介绍给江河之后，李建军这才向张起航介绍道：“小张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江河同志……”
“科长，我不用介绍了，我对江河主任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张起航笑吟吟的打断李建军的话，说道：“江河同志可是战斗英雄，在南疆的某次战斗当中，在负伤的情况下坚持作战两个小时，为我军夺取某高地的胜利立下了大功！是了不起的英雄模范，在因伤退伍之后被分配来了咱们空压机厂，现在是咱们空压机厂的车间主任……”
说到这，张起航主动向江河伸出了手，热情的道：“江主任，你好，以后大家就是战友了，祝我们在今后的工作中合作愉快。”
就在刚刚，江河的表情还是有些严肃的，可见到张起航笑吟吟的表情，再听到“战友”这个词，他的表情顿时放松了不少，表情有些僵硬的点头：“张助理你好……李主任您放心，既然组织委派张起航同志来我们厂，那我肯定会全力配合张起航同志的工作。”
“这样就最好了，”李建军笑着点头，再次说了片刻之后，李建军站起身：“张起航同志，江河同志，你们接下来慢慢聊，单位里还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
张起航连忙站起身：“我送送你。”
江河也赶忙站起来，嗫喏着道：“李科长，我……我也送送你……”
当着李建军这位局里的领导，江河颇有些放不开。
……………………
送走了李建军，江河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一脸期待的道：“厂长，你来了，这下子咱们厂能发全部的工资了吧？”
张起航认真的纠正道：“是厂长助理。”
江河对这个问题却是异常的执拗：“局里都说了，虽然你是厂长助理，但厂里的日常工作都是由你来主持的，所以你就是厂长。”
“好吧，”知道江河的脾气，这是一个典型的认死理、只要他认准了就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人，张起航也不和争辩，厂长就厂长吧，反正自己这个厂长助理也确实干的是厂长的活儿。他点点头道：“今天大家都没出去吧？麻烦江主任你把大家都叫过来，我和大家说说大家都在关心的问题，比如说工资啊、咱们厂未来该怎么办啊之类的。”
一听说接下来要说的话和工资有关，江河顿时就开心了，他连连点头：“前天我们就接到了局里的通知，今天大家都没出去呢，就在等着张厂长您的到来……您稍等啊，我这就去喊人。”
张起航想了想，干脆和江河一起走了出去：“我和你一起去吧，嗯……反正人也不多，对吧？”
“这个……呵呵……”
江河就尴尬的尴尬的挠着脑门。
人确实不多，总共就20来号人，而且多数都是没办法出去打工做小买卖、肢体上有些残疾的那种，比如腿脚不好的、少了半只胳膊的……如江河这种少了几根手指头的就算是健康的了。
看到这些人，张起航原本轻松的表情慢慢变的沉重起来：这些人，都是曾经的战斗英雄啊，他们为了守护这个国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曾经他们的眼里也有光，但现在，他们的眼里就只剩下了迷茫……看着眼前这些自己曾经以为已经消失在自己记忆深处的人，可这一刻，张起航发现自己甚至能够一一叫出来这些人的名字。
深吸了一口气，张起航望着大家大声说道：“同志们，大家好，我就是工业局新分配来的厂长助理，不过呢，虽然是厂长助理，但局里并没有安排个厂长下来，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厂里的日常工作和管理都是我说了算！”
“……”
没有人说话，多年的军人生涯对大家都影响是深远的，“当D的话跟D走”几乎成看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本能，现在听张起航说从现在开始，空压机厂的管理都是他说了算，大家齐刷刷的看向了江河，在得到江河肯定的点头之后，大家再无怀疑，而是一脸期待的望着张起航。
张起航也没有让大家等太久，他略略一顿之后再次提高了嗓门：“我知道这段时间来大家的日子都不是很好过，大家只能那基本工资的七成，所以在来之前，我和局里的领导说好了，从这个月发工资开始，大家都能够拿100%的工资。”
张起航这话一出口，下面的同志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有人高声问道：“厂长，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能够拿全额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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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凄凉（1/3）
“当然，”张起航肯定的点头：“我已经和局里说好了，从这个月开始，所有人都是全额工资……反正没集团就要发工资了，我还能骗大家？”
说的也是！
张起航这话一出口，工人们不由自主的点头：反正没几天就发工资了，是发70%还是全额发，这个新厂子是玩真的还是骗大家伙儿，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不过，工资给大家了，可丑话我可得说在前面，”张起航的语气一转，变的严厉起来：“以前局里只能给大家发70%的工资，大家钱不够花，出去打点零工补贴一下家用，这个我也能理解，可既然现在能发全额工资了，所以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能在工作时间出去打零工、做小买卖！”
张起航的话音一落，人群顿时一阵骚动，显然，张起航不允许工人们再出去打零工、做小买卖的决定，让有些人不太满意。
对此，张起航早有准备：“当然，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谁想要出去打工、做小买卖的，也没问题，两个条件：第一，你打零工、做小买卖的时间是在上班时间之外的时间段，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不违法犯罪，都没有问题；第二，你现在就可以跟我口头提出辞职，以后全天候去做你的小生意，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耽误你的前途，但你只要还是空压机厂的工人，就必须遵守工厂的劳动纪律！”
说到这，张起航环视了一圈：“现在，有没有人要辞职的？”
嗯，其实也没有一圈，20来个人，能占多大一块地呢？
连续多年来的管理惰性，让一些尝到了在外面打工、做小买卖的其人的心里其实对张起航的这个决定还是略有微词的，可张起航后面的这番话，也确实镇住了这些人。
话说回来，凡事都大不过一个“理”字，以前的工资不够用，大家出去打点零工补贴一下家用，这个可以理解，但在工厂能够给你发全额工资的时候，你还在上班期间出去打工、做小买卖，这个可就说不过去了……
而且小张厂长不是说了么？下了班之后依旧还是可以做点小买卖，大不了下了班赶个夜市呗，工厂并没有彻底堵死大家赚钱的路子。这些心中有微词的工人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只是惯性让他们嘟嘟囔囔的道：“厂长，可咱们的空压机生产出来之后卖不出去啊，大家在工厂里也没什么事可干……”
“就是就是，又没有生产任务，还不如让大家出去找点零活呢。”
张起航看了江河一眼，没有说话。
江河的脸却是“腾”等一下红了，尽管张起航什么也没说，可江河很明白张起航这一记眼里面的意思：这就是这短时间来你管理下的工人？他们就这水平？你丢人不？
“都给老子闭嘴！”
老脸通红的江河，因为张起航的鄙视，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对着眼前的工人就是一顿狂喷：“暂时没有生产任务等于一直没有生产任务吗？局里这不是把厂长给咱们派来了？这说明了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
没生产任务是吧？没生产任务就给我去打扫卫生，把车间给我弄干净，院子里的草都给我清理了，至于具体的生产计划，到时候厂长难道不会安排？”
说到这，江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越俎代庖了，连忙看向张起航：“厂长，您看这样安排行不行？”
“行，就这样吧，”张起航点点头：“这几天先把为什么整理好，具体的生产任务，我会与单位的几位领导沟通……哦，对了，食堂还能用吧？”
食堂？
江河连忙应道：“好长时间不用了，得收拾一下，不过锅啊盆啊什么的倒都是好的。”
“那就行，”张起航点点头，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一张50元的大钞交给江河，同时吩咐道：“这50块钱你看交给谁，这是咱们大家伙儿中午的伙食费，多买点肉，大家一起好好吃一顿，必须得保证大家吃好，家里有家属、有孩子的也尽管一起来。”
整个空压机厂只有20多号工人，因为工厂情况不好，绝大多数都是光棍，家属就没几个，50块钱足够大家中午肥肥的吃一顿了。
看着这张50原地大钞，江河的眼睛有些直：“厂长，咱们一顿饭吃50块钱啊。”
太奢侈了，太浪费了！
“是，我都想好了，”张起航笑着点头：“今天第一次和大家见面，我请客，请大家吃顿好的……嗯，今天情况特殊，以后肯定不能这么搞。”
“呼……”
虽然江河觉得这么大吃大喝有些太浪费，可听张起航这么说，他倒也不好说什么了：是啊，新厂子到任的第一天，请大家好好地吃一顿，拉进一下与大家之间的距离和感情，这完全说得过去。
想到这，他不再犹豫，直接将这钱交给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少了小尾指的小伙子：“小赵，厂长的话你都听到了？你骑我的自行车，去附近的菜市场上买菜买肉，老刘，你带着几个人把食堂收拾出来，有没有问题？”
“没有！”
不管是接过钱的小赵还是老刘，都是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大声应道。
到底是退伍军人，一些渗透进了骨子里的一些习惯还是有的。
…………………………
工人们乌泱泱的散去了，而张起航则带着江河以及厂里会计刘江、出纳谢海强来到了今天早晨刚刚打扫出来的会议室，待到大家分别坐定之后，张起航抿了抿嘴，忽然感觉有点悲凉：惨啊，整个公司算的上领导的就只有4个人，其中还有两个是财务……
江河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以前他还么觉得，可现在在会议室里一坐，他也是觉得各种别扭，看了一眼张起航，江河请示道：“厂长，条件有点艰苦，连个给您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您看，要不先给您安排个通讯员？”
“就这么20多号人还安排通讯员？”张起航连连摇头：“这个不着急，我先给大家通报一下咱们空压机厂的股份改革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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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矫诏（2/3）
股份改革？
空压机厂要进行股份改革？
张起航的这话一出口，与会的几个人全都愣住了。
江河第一个坐不住了：“厂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河的话音一落，会计刘江也大着胆子向张起航问道：“是啊厂长，这一改革，是不是咱们厂就是你的了？”
刘江的话一出口，出纳谢海强和江河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张起航的身上，目光中带着几分敌视——如果不是这样，那怎么解释张起会成为空压机厂的实际掌舵人这回事呢？
张起航深知这个时候大家的心态是怎么样的，他笑着摆摆手：“我倒是想呢，可你们觉得局领导们能答应？”
是这个道理！
张起航的话音一落，刘江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这才接着说道：“所谓股份改革，自然就是要对空压机厂的股份进行重新分配，经局党组会议讨论通过后，空压机厂的这次股份改革方案如下：工业局持有50.1%的股份，是拥有过半股份的控股大股东，剩下的股份，其中咱们厂的干部职工占40%，至于剩下的9.9%则是我的……”
这家伙“矫诏”了，股改明明是他张起航的意思，可此刻，空压机厂的股改似乎就成了工业局的集体意志。
而张起航说到这，则是故意停顿了一下，借此观察江河等三人的反应。
江河三人是有喜有忧：
喜的是工业局仍然持有空压机厂50.1%的股份，是空压机厂的大股东，说明工业局并没有彻底抛弃空压机厂，这当然是大好事；
至于忧的地方也好理解，就是：你张起航凭什么能持有将近10%的股份？
反倒是对于自己20多号人竟然能够持有40%的股份这件事，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开心的意思，这倒也可以理解，就是以空压机厂现在的情况而言，股份不股份的又有什么意思？
明白了眼前三人心中的想法，张起航这才接着说道：“当然，局里不可能让我这么轻松的拿走这9.9%的股份，所以局党组会议的决议要求是，我必须在半年内带着空压机厂扭亏为盈，同时两年内让空压机厂实现1000万的年销售额，只有同时达到了这两条，我才能够拿到这9.9%的股份，如果达不到，我就一分钱的股份也拿不到……
当然，这个条件不仅仅是给我的，你们也可以，江主任、刘会计还有谢出纳，如果你们有信心可以在半年内带领空压机厂走出困境、扭亏为盈、同时两年后保证能够做到1000万的销售额，也可以向局里要求换成你们，毕竟，你们是空压机厂的老资格，有这个优先权。”
“呼……”
张起航的这番话，让江河、刘江和谢海强的心里同时舒服了不少。
如张起航所料的那样，当他说到自己要拿9.9%的股份的时候，江河三人心里是颇为不服气的：你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拿走一成的股份？
可当张起航再说明想要拿到这一成的股份的前提条件的时候，江河三人就有些怂了：要在半年内让空压机厂扭亏为盈、而且还要在两年内让空压机厂的年营业额达到1000万啊……
至于张起航后面说了，如果自己三人敢答应同样的条件，也可以拿到这些股份的时候，三个人心里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很清楚自己吃几两干饭，如果自己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早就出去单干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心中再无一丝嫉妒的江河立刻表态：“厂长，我们坚决拥护局里的决定。”
江河表态了，刘江和谢海强也不甘落后，急忙跟进。
“大家能够理解就好，”张起航微微颔首，随即沉声道：“局里也有局里的难处，在我来之前，局领导再三叮嘱我，让我一定要将为什么要进行股份改革的原因向大家解释清楚、说个明白……”
说到这，他微微一顿：“局里为什么要对咱们厂进行股份改革呢？因为必须调动大家工作的积极性和主观能动性！
咱们厂的情况不用我多说，之前已经换了两任厂长也没能解决问题，大家都是在这个厂里工作了好几年的老同志了，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空压机厂的问题有多么严重，鉴于空压机厂严峻的情况，局领导们认为已经到了不对咱们厂进行股份改革、咱们厂就活不下去了的程度！
但对于这次的股改，领导们是慎重的，因为股份改革不等于乱改，更不等于国有资产的流失，南方一些城市在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革当中暴露出来的一些问题，也让领导们十分警惕，所以在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才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即进行股改的同时，局里还保留超过50%的股份，这么一来，既可以让出一部分股份来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又可以在关键时刻可以动用大股东的权利保证国有资产不会流失。
同时，为了保证厂领导的权威，局里会将所有股份的管理权交给我，委托我对工厂进行经营管理，而大家只保留分红权，我这么说，大家明白了吗？”
江河三人心头一振，急忙点头：
“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了。”
其实他们也不是很明白，也不清楚什么必要性，但张起航这么一说，江河就觉得自己彻底明白了：原来的时候，工厂赚10000块钱都要全部上缴，最多留一部分给大家发点奖金，可现在呢，如果能够赚到10000块，那工厂这边就能留下4990块钱，大家多劳多得，这是好事啊。
想到这，江河激动的道：“厂长，那咱们厂从现在开始是不是可以撸起袖子加油干了？”
不止江河是这么想的，刘江和谢海强也是这么想的，两人的眼中同样放着期待的光芒。
“加油干的事先不着急，”张起航笑吟吟的看向江河：“老江，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咱们的空压机为什么卖不动？”
“呃……”江河犹豫了一下：“想是想过，就是不知道对不对……”
“没关系，”张起航鼓励的道：“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咱们一起集思广益嘛。”
第16章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3/3）
张起航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江河就必须说点有分量的东西了，他想了想，说到：“首先是咱们厂的规模，太小了，因为规模小，所以在采购原材料的时候就拿不到最优惠的价格，也就是导致了同样功率的空压机，咱们的成本要比很多厂家的高一些。”
张起航连连点头：“嗯，有道理，还有呢？”
江河想了想，再次说道：“还有就是咱们厂没有自己的研发单位，不能研发新产品，导致咱们的产品太单一，只能守着现在的这一款产品过日子，我知道那些规模比较大的空压机厂，他们的产品甚至有十几甚至几十款，咱们根本没办法跟人家比。”
说到这，江河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就只想到了这两点。”
“****说的非常好，”张起航轻轻的鼓起掌来：“其实****说的没错，咱们空压机厂现在最大问题就是成本高、产品单一，导致咱们的产品在市场上竞争力不足，卖不出去，一句话就道破了咱们厂之前经营不善的原因，大家鼓掌！”
说完，吧唧吧唧……张起航率先鼓起掌来。
江河有点懵：我说的真的很好吗？
江河懵，可刘江和谢海强可不懵，虽然他们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但一把手都鼓掌了，难道作为财务人员的自己能不给领导面子，于是也吧唧吧唧……
“所以想要解决咱们空压机厂目前面临的难题，办法很简单，”张起航接着说道：“第一就是成立自己的研发部门降成本、第二就是丰富咱们的产品线，至于第三，当然是建立起一个厉害的销售团队，江主任，你觉得呢？”
“呃……”江河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我赞同。”
不但江河一脸的认可，刘江和谢海强也同样连连点头不已，三个人都觉得张起航的话可谓是说到了点子上了：空压机厂想要扭亏为盈，最好的办法不就是降低成本、丰富产品和建立起一个厉害的销售团队么？
如果没办法降低成本，和竞争对手相比没有优势，咱们的产品就卖不动；
如果不想办法丰富产品线，满足不同用户的多样化需求，只靠着一款产品打天下，那肯定是不行的；
至于一个厉害的销售团队，那更不用说，用现在社会上流行的话来说，就是“现在这个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了，有好产品、有富有竞争力的好产品，可卖不出去也是白搭。
所以说啊，这三者缺一不可。
一想到这，三人都一点激动，觉得这一次局里总算是给空压机厂派下来了一个有本事的厂长……呃，是厂长助理。
“可是现在还有个问题，”张起航说道：“不管是成立研发部门、丰富产品线还是组建一支精锐的销售团队，这都是要钱和时间的，而且需要的资金的数量还不少，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不可能是在短时间内做到……”
听张起航说到这，江河忍不住了，他连忙问道：“厂长，刚刚李科长不是说局里给咱们准备了一笔技改资金的么？”
谢海强和刘江也是赶忙盯着张起航，心中有些不安：难道钱没了？不能吧？
张起航点头：“技改资金当然是有的……”
呼……
江河、刘江和谢海强三人同时轻出了一口气：钱还在就好……
看着长处了一口气的三人，张起航忽然有点同情他们：“但这笔技改资金总共只有5万……”
“……”
江河三人瞬间傻眼了：只有5万？！
虽然不知道想要做到刚刚张起航说的那三点需要多少钱，但三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些事情绝对不是五万块钱能够搞定的。
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番，心底里都有种不太秒的感觉：怎么有种孩子长大了之后，当家长的父母随便丢给自己一点家当，就准备让自己自立门户的意思呢？
倒是张起航，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拍脑袋：“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大家，局里虽然答应了给咱们开全薪，但也不是没有条件的，这个条件就是只有前三个月开全薪，算是给我们进行股改的缓冲期；从第四个月至第六个月，只有70%，而半年以后，大家只能拿50%的工资。”
“……”
江河三人全都傻眼了，脸色苍白，整个人彻底的懵了，他们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工业局不管我们了？
看着江河三人有些惊慌失措当中夹杂着茫然的表情，张起航在心底暗暗笑了，说了这么多，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的就是激起他们心中的危机感。
“我知道，你们心里头委屈，觉得局里这是打算把空压机厂当成了一个包袱，想要立刻甩掉的那种，”望着三人，张起航缓缓的说道：“尤其是你，老江，你是在南疆为国家流过血、负过伤的，你是国家的功臣，你觉得国家不应该这么对待你，我说的没错吧？”
“……”
江河使劲抽了一下鼻子，没有说话，但表情却是默认了张起航的说法：是啊，我江河在南疆为国家和人民流过血、负过伤，现在我因伤退伍了，国家难道不应该养我一辈子吗？
“你的想法也没错，但我问你，前些年咱们国家先后两次大裁军，裁军的总数量超过150万，有的部甚至是成建制的被裁掉，那些部队难道就没有功劳吗？”
“这个……”
原本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的江河，忽然觉得自己的底气似乎不是那么足。
是啊，在从部队上退下来之前，自己不过是丢了两根指头，可在80年代的那些大裁军当中，有些部队可是成建制的被取消了的，那些被裁掉的军队，哪一个没有点儿光荣历史？和那些被裁掉的部队相比，自己又算的了什么？
第17章 来一针鸡血（1/3）
“不说你，就说我，”张起航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脸的委屈不爽到家的表情：“我可是国家重点大学的学生，我的老师是教授，我的同学有去中央部委的，也有去各省直机关的，我的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说是一句高材生也不为过。
当初我刚刚分到咱们地区的时候，地区里负责大学生分配的领导拉着我的手一个劲的跟我说，不管是地委部门还是地区行署部门，我想要进哪一个就进哪一个，所有单位的大门都对我敞开。
为了让我来咱们工业局，咱们马局长拉着我的手那是各种许诺，连什么时候帮我介绍个对象的话都说了，可来到咱们工业局之后呢，谁能想到我今天竟然来了咱们空压机厂？
要说亏的慌，你们谁有我亏得慌？！以我的前途来说，你们觉得我看的上咱们空压机厂的那9.9%的股份？”
反正就是吹牛皮呗，这年头的大学生含金量高，张起航一点都不怕自己的牛皮吹破了。
果然，听到账号的话，江河、刘江以及谢海强情不自禁的将自己代入到张起航的角色当中，想到自己的同学、或许是还不如自己的同学都被分配去了中央部委，很多同学也去了省直机关，而自己呢，虽然说被分配到了地区有些亏，但前途也是一片光明的，毕竟是不管地委还是地区行署任何一个机关都能随自己去挑，可结果呢，造化弄人，谁能想到竟然就被分配来了空压机厂这么一个破地方？！
扪心自问，如果将自己换在张起航的位置上，自己的心里也是亏的要死？
一想到这，三人忽然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心里好受了许多，也格外赞同张起航最后的那句话：如果自己有张厂长的这份本事，自己也绝对看不上空压机厂这9.9%的股份。
偏偏，张起航的话还没说完：“而且，大家看看社会现在的情况，难道就真的服气吗？”
张起航的这话一出口，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谢海强就忍不住了：“厂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说远的，就说咱们身边的，咱们这里是水果产区，有很多罐头厂，大家应该都知道，很多小老板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可能斗大的字认不了一箩筐，就靠着一点关系，甚至连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仗着胆子大，支两口大锅、买个封口机就敢搞罐头厂。
结果呢？就这么瞎干莽干，这些老板一年就能挣十万八万的，这根走路上捡钱有什么区别？
别人都能真轻松的挣钱，咱们背靠着工业局，还有差不多一半的股份，为什么咱们就不能赚大钱？”张起航大声的道，表情有些狰狞：“看到这种傻子都能赚钱，难道你们心里觉得舒服吗？反正我是一点都不爽！”
张起航如果说起他的事情那倒也罢了，可一说起小罐头厂，谢海强、江河以及刘江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正如张起航所说，琅琊市是北方著名的水果产区，尤其是琅琊市下面的天宝乡，号称“黄梨之乡”，是鲁省的四大黄梨产区之一，除了黄梨之外，还盛产苹果、山楂、桃子等各种北方水果，每年春季梨花盛开的时候，这里还会举办为期一周的梨花会，不少来自南方和北方的吸取和歌舞班子都会来这里演出，吸引着四邻巴方乃至附近区县的人们来游玩。
而背靠着水果产区，前些年刚刚改开的时候，如张起航说的这种傻大胆更是比比皆是，很可能村里的某个胆子大的家伙，脑袋一热，就干起了罐头厂。
这些罐头厂完全就是土法上马，像是去果核果皮的工序全都是交给了人工，而提供高温蒸汽的锅炉肯定是没有的，直接就是两口12印的大铁锅，整个罐头厂唯一的“高精尖”生产设备大概就属那个“高价”买来的铁皮封口机了。
可就是这么也给草台班子，一年赚个几万真的轻轻松松。
江河等人平日里也没少将这些当做谈资，感慨某人走了狗屎运，只是当时说完了也就过去了，谁也没当一回事，可这会儿张起航的一番话，让眼前的三人心里头翻腾的厉害：对啊，咱们空压机厂背靠着地区工业局，那条件可不是那些草台班子的罐头厂能比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局里还对咱们进行了股改，有这么得天独厚的优势，既然别人能成功，凭什么我们不能成功？！
“厂长，咱们也要做罐头吗？”
激动的满脸通红的谢海强大声的向张起航问道。
张起航是真想一口唾沫吐在谢海强的脸上：老子给你说了这么多、打了这么长时间的鸡血，你他么的想到的竟然是罐头？
只是，吐肯定是不能吐的，好不容易把大家的心气给鼓起来了，当然不能打击大家的积极性，他微笑着道：“罐头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咱们厂股改之后，咱们再也不是干好干坏一个样、干与不干一个样了，局里不再管怎么经营，就等着年底分红。
咱们也可以彻底放开手脚，有多大的劲使多大的劲，干的好了，用《水浒传》上面的话来说，咱们就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
我知道因为效益不好，咱们厂大多数人都是光棍，根本找不到媳妇，连那种离了婚带着孩子的女人都不愿意嫁给咱们厂的爷们，可那都是过去式了，只要大家跟着我努力干，不但年底的时候可以大把的分钱，咱们还要盖宿舍楼，两室一厅带厨房和卫生间的咱们都看不上，要盖就盖三室两厅带厨房和卫生间的那种！
到时候别说是带着个拖油瓶的二婚头了，必须是小姑娘才有资格进咱们的家门，长得不漂亮的咱们都不要……”
“厂长，您说的是真的？”张起航的话还没说完，窗户外面忽然一个大嗓门传了进来：“您真的要带着咱们大家伙儿一起挣钱、盖楼房、娶媳妇？”
是门卫老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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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为了娶媳妇！（2/3）
嗯？
什么情况？
张起航急忙转头，却看到窗户外面一片黑压压的脑袋，根据人头的数量，估摸着所有人都来了，他顿时就有些懵：这些家伙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不知道这些家伙什么时候来的其实也不是太要紧，要紧的是这些家伙一个个眼珠子通红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想媳妇想的呗。
空压机厂本就是地区工业局为了安置伤残退伍军人而成立的，可以说，空压机厂的每一名工人都是身体负伤有残疾的军人，每一个都是战斗英雄。
战斗英雄，说的好听，也足够光荣，可在日常的生活中，却有多到数不清的麻烦。
别的不说，娶媳妇就是个老大难问题，毕竟，这些战斗英雄也是残疾人啊，如果空压机厂的效益好也就罢了，女人也能说服自己嫁过来，可如果单位的效益不好，哪个女人愿意嫁过来？
要知道，嫁了过来，不但意味着要跟着男人吃糠咽菜，还要照顾身体可能有些不便的男人啊。
这不能怪女人们现实，俗话说的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人家女人嫁给你、给你生孩子，为的什么？不就是图一份生活方面的保障？如果你给不了人家这份保障，人家为什么要嫁给你？
所以，空压机厂刚刚成立的那两年，厂里还是有几位退伍伤残军人成了亲，但在那之后的这几年里，没有一个能够成亲的，连那些离了婚带着孩子的女人，这种在当今社会比较受歧视的二婚头，也不愿意嫁到空压机厂。
可女人不愿意嫁，不等于男人不愿意成家不是？
哪个男人不希望有个自己的家，有个温柔体贴的老婆和乖巧懂事的女儿、调皮捣蛋的儿子呢?哪怕他身体可能有些残缺。
所以，成家，娶媳妇，就成了空压机厂的这群光棍们最心心念念的事情，比如少了一截胳膊的门卫老王，张起航记得很清楚，前世的时候，老王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个媳妇、生个孩子，他最经常唠叨的一句话就是：完咧，没有媳妇就没有娃，俺家要绝后咧……
这件事成了空压机厂的一座没有爆发的火山，而现在，张起航就是要用这种最朴素的方式引爆了这座火山：为了娶媳妇！
望着外面20多号人正瞪着通红的眼珠子等着自己的回答的战斗英雄们，张起航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点头：“是，本来我是想要过段时间再告诉大家的，不过……”
“厂长，”张起航的话还没说完，老王再次打断了张起航的话：“您刚刚说的那些我们都听到了。”
张起航点点头，示意老王继续往下说。
“我们这些人没什么头脑，您说的那些股份啊、分红啊我们也不懂，当兵的时候我们就是一群大头兵，也当不了军官，现在到了地方上，这些东西就更不懂了，”老王眼睛通红，咬了咬牙：“我就问您一句话，是不是我们听你的招呼，厂子就能赚到钱，只要厂子赚到钱，您就给我们发工资、发奖金、盖房子，帮我们娶媳妇？”
这一刻，张起航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眼睛通红，重重的点头：“是！”
“好！”老王望着张起航，重重的点头：“我记住你的话了，你是大学生，是局领导都看重的干部，就冲着你放着局里那么好的条件不要，非得来咱们厂，就冲着这一点，我信你！只要你保证能够带着大家伙儿赚到钱，你说咋搞咱们就咋搞，谁不听你的招呼，我老王亲自帮你揍他！可你记住你的话了没有?”
什么年底分红啊、股份啊，他们统统不在乎，自己眼前的，只是一群希望成家立业、过普通人的日子的普通人。
张起航没有一秒钟的犹豫，他重重的点头：“王哥，两年！最多两年，我保证咱们的第一栋楼一定打地基，如果到时候你还没有老婆，我亲自给你找个媳妇！”
张起航的话，让老王嘴皮子都在哆嗦，他眼睛亮晶晶的：“厂长，你的话……当真？”
张起航重重的点头：“只要大家都听我的话，我保证，都不用等到两年后，今年年底一定会有人结婚，两年后，咱们厂里至少有一半的人能娶上媳妇。”
张起航这话一出口，不但老王的眼睛亮了，他身后那20多号光棍的眼睛也齐刷刷的亮了，他们眼中有种叫做希望的东西在闪烁。
老王更是眼睛通红的使劲一抽鼻子：“厂长，就冲着您这句话，今后有什么活儿您尽管吩咐就是了，谁敢不听招呼，我帮您大耳刮子抽他！”
张起航笑着点头：“我知道了，好了，大家该出厨房帮忙的去厨房帮忙，该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我呢，还得和老江他们三个商量一下咱们厂未来要怎么走——娶媳妇很重要，但中午吃饭更重要，对吧？”
这一次，大家很听话，立刻嘻嘻哈哈的转身走了，脸上还带着笑容。
听墙角的工人们走了，张起航这才送分过了一口气，从他随身带来的包里面掏出整整五沓“四巨头”：“刘会计，这是我从局里带来的技改资金以及接下来这几个月的部分生活费，总共是五万，你点一下。”
“啊？哦……哦哦……”
看到眼前的这五万块钱，刘江的眼睛都直了，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连连点头，同时赶紧小心翼翼的清点起来。
至于江河和谢海强，那更是不用说，目光落在那五沓“四巨头”上就没有移开过，五万块钱啊，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多钱了。
陈耕也不管，对刘江和谢海强说道：“刘江同志，谢海强同志，从现在开始，公司的每一笔开支都要我亲自过目、签字之后才能算数，明白了吗？如果出了问题，我不找别人，就找你们。”
第19章 空压机厂的宝藏（3/3）
言外之意就是没有您签字的，那就坚决不认呗？
作为财务人员，刘江和谢海强对于这种情况实在是太熟悉了，更是一点都不奇怪张起航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钱是谁弄来的就谁说了算，钱是张起航从局里弄来的，怎么花自然是他说了算。
刘江和谢海强毫不犹豫的点头：“厂长您放心，每一笔开支我都会向您亲自汇报。”
“嗯，”张起航点点头，他想了想，接着说道：“另外，从明天开始，厂里每天给大家提供一顿午饭……唔，我对食堂的情况不是很懂，老江，你觉得大概多少钱能够让大家吃好、吃到点荤腥又不会浪费？”
江河想了想，说道：“咱们厂就这么20来号人，只算成本的话，有个2块钱足够了。”
说完，他给陈耕解释道：“咱们厂的都是北方人，吃馒头就行，为了省钱，咱们可以去下面村子里收小麦，然后在下面村子里的磨坊里磨出来，这么算下来的话，一斤面粉大概合四毛钱左右。
虽然大家都是壮劳力，胃口豆大，但以干面粉来计算的话，大概半斤也就够大家吃的了，算上水、煤，平均一个人三毛钱的主粮钱也就差不多，就算有人胃口大一点，但每顿饭10块钱的主食成本绝对足够；
至于菜，以时下的各种青菜为主，再买点豆腐啊之类的就挺好，每顿放个两斤肉，菜汤可以烧多一点，用来泡馒头，哎呀，那滋味，想着都让人流口水……”
整个工厂20大几口的人，竟然不用20块钱就能吃饱吃好？
张起航有些惊讶，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1992年的物价，那是真便宜啊。
倒是江河，他兴冲冲的接着说道：“厂长，磨面粉的时候可是要剩下不少麦麸的，估计每天吃完饭之后多多少少的要剩点，要不再让食堂养两只猪？也不用特意买什么猪饲料，用麦麸和剩饭菜喂就行，过几个月把猪一杀，啧……”
一想到大口吃猪肉的美妙，江河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刘江和谢海强也是两眼放光。
倒是张起航，心中暗叫：真不愧是部队上出来的，这特么的分明就是部队上的那一套么。
至于这年头不许用折箩喂猪？
谁说不行的？
谁规定不许的？
扯淡！
用折箩喂猪，猪才长得快！
“猪就不用养了，”张起航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要养猪，食堂肯定要多剩饭，否则猪不够吃的，可这么一来这不就浪费了么？告诉食堂，绝对不许浪费粮食，食堂要搞清楚大家能吃多少，可以微量的剩一点，但绝地不许浪费，如果出现了浪费严重的情况，没说的，罚款！重罚！
至于麦麸，这个也简单，直接卖给村里的磨坊就是了，反正村里的人养猪也得用麦麸。
大家如果想吃肉，这个更简单，大家好好干，咱们厂的情况好起来了，以后每顿饭都让厨房搞个红烧肉，何至于去惦记一头猪？”
“呃，好吧……”
张起航这么说了，江河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点头应了下来。
对于江河的这点不高兴，张起航就当没看到，他接着问道：“还有个事，江河同志，咱们仓库里还有没有库存的空压机？”
“有的，”身为库管兼车间主任，江河对库存空压机的情况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点头道：“还有差不多1000台。”
张起航心中暗自点头：这个数量和自己记忆当中的差不多，表面上却是十分惊讶：“1000台？怎么还有还有多？”
江河苦笑着道：“这不是之前生产的一直没卖出去么……”
“也是！”张起航了然的点点头：“这样，老江，你带几个人去将这批空压机清点好，做好登记，记住，除了我之外，任何人也不许动这批空压机。”
“啊？”
张起航的话，让江河三人都有些意外：厂长这话里面的意思，似乎这批空压机很重要？可见张起航没有解释的意思，三人犹豫了一下，除了点头应是之外也没有多想，厂长要求做好登记，那就做好登记呗，多大点事？
张起航为什么对这批空压机这么重视？
因为这批空压机很值钱啊。
学过历史或者政治的人都知道，在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这段时间，物价曾经一度涨的厉害，尤其是前几个月的时候，老人家第三次去南方转了一圈，给经济的发展松了绑，华夏的经济就迈上了发展的高速路，一路狂奔。
经济发展当然是好事，但也有一些副作用，比如物价通胀的就比较厉害，各种原材料、以及商品的价格是一路上涨，这一情况一直到95年以后才逐渐得以改善。
这对张起航来说当然是个巨大的利好消息，要知道，空压机厂的动力来自于什么？
当然是那台220V的电动机。
而电动机里面最贵重的东西是什么？
毫无疑问就是铜芯漆包线了，这玩意儿几乎等同于纯铜。
空压机厂库存的这批空压机，几年前或许还会因为成本过高卖出去，可现在，随着原材料价格的上涨，事实上现在市面上的同类型、同功率的空压机产品的价格已经上涨了许多，工业局空压机厂这批空压机已经很有竞争力了，只是政府部门和国有企业迟钝的反应，让大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如果空压机再放一段时间，可以以一个更有优势的价格出手，是在陈耕看来，这批空压机已经不是空压机了，而是会自己升值的不定期存款，自己想要在什么时候变现都可以的，既然如此，那就一定要看好了这批空压机，不能让别人弄走了。
江河三人可不知道张起航的打算，但见陈耕的意思似乎既不打算生产空压机也不打算生产罐头，犹豫了再犹豫，江河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厂长，按说有些话我不该问，可不问的话我这心里实在是没有底……”
不等江河说完，张起航就笑了：“你是想问咱们厂今后生产什么，对吧？”
第20章 一个没人注意的庞大市场：上（兄弟们，求推荐、求收藏）
“对对，”江河急忙点头：“咱们总不能真的去生产罐头吧？”
“那当然不能，”张起航笑道：“这东西……呵呵……”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显然是看不上罐头这一行当。
见张起航如此，江河、刘江和谢海强越发的好奇和疑惑了：不生产空压机，又不搞罐头，你这个厂长你到底要生产什么？
就在三人满头雾水之际，张起航向他们问道：“老江、老刘还有老谢，你们对小型农机市场了解多少？”
“小型农机？”三人对视了一下，都有些迷茫：“您说的是小四轮、手扶拖拉机以及三轮车？”
“不算三轮车，只是手扶和小四轮，”张起航问道：“你们了解多少？”
“……”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看向张起航，眼神中都在表达着同样的意思：神经病啊，谁会闲着没事去了解这个？我们又不是农机系统的人。
张起航对于三人的反应并不意外，这样情况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内，他微微颔首：“你们不知道？我知道，我告诉你们吧，从84年开始，咱们国家的小四轮拖拉机的年产量就没有低于40万辆；
从90年开始，咱们国内的小四轮的年销量没有低于108万辆，去年全年，咱们国内小四轮的年总销量是118万辆，而具体到咱们鲁省，年度总销量大约是18万辆；
而截止去年，全国范围内小型以及手扶拖拉机的保有量为729．3万台，其中咱们鲁省的保有量大约是100万台，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惊讶？”
（注：以上数据来自于国家统计局发布的《关于1991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统计公报》，数字真实有效）
江河：“……”
刘江：“……”
谢海强：“……”
三个人的脸上又是惊讶，又是迷茫。
惊叹的是咱们国家的小四轮拖拉机的年销售量和保有量竟然这么高，这俩数字都远远的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不管怎么样，拖拉机也是一种自动机械啊，咱们国家看上去似乎也不厉害啊，可拖拉机的产量竟然这么高？这可超出他们的想象了；
而迷茫的则是他们想不明白，张厂长给自己说的这些，到底是有什么意思？这对于空压机厂来说，就算是知道了这个又有什么用？
我就知道是这样！
张起航叹了口气：“我问你们，这些小四轮都是怎么启动的？”
顿了一下，张起航随便点了江河的名：“老江，你来说。”
“当然是手摇启动啊，”江河觉得张起航简直就是问了一句废话，心里有点不满的他，忍不住小小的怼了一下自己的厂长：“难不成还是电启动？”
刘江和谢海强很想点头：对啊，小四轮拖拉机不是手摇启动，难不成还是电启动？
不过看在对方是厂长的面子上，决定还是算了。
看着江河就差直接说出来的“你是不是傻”的表情，张起航努力了好几下才决定不跟这个蠢蛋一般见识，与此同时，一股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他叹气：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也是咱们厂的机会所在。
你们想啊，不说保有量，单单是每年新销售的，单单是咱们鲁省，一年都可以卖掉小20万辆小四轮，你们就没想过，单单是每年新出售的那些小四轮，如果全部加装电启动，那能赚多少钱？”
江河三人眼里面满是失望。
没有人是笨蛋，张起航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江河三人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打着什么算盘？
在这之前，他们以为上级领导给自己派来了一个有本事的厂长，可没想到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这个新来的厂长竟然是个眼高手低的玩意儿。
只是对方终究是自己的厂长，江河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厂长，这不是装不装电启动的问题，电启动这玩意儿有什么意思呢？反正手摇两下就发动起来了，一套电启动系统，别的不说，至少要有个启动电机和电瓶吧？这俩东西最少也得好几百块，农民兄弟买拖拉机的时候为什么要花这好几百块弄这么一个华而不实的东西？”
刘江也没忍住：“老江说的没错，厂长，如果小四轮能装电启动，那些拖拉机的生产厂家会不知道给自己的产品装上？依我看啊，人家就是知道这玩意儿装了也没人买，这才没装。”
谢海强倒是没说话，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同样站在自己的同事一边。
虽然江河、谢海强和刘江三人都不赞同自己的想法，但张起航倒也没有生气，因为他很清楚这三人说的都是实情，同时也是这个社会对小四轮拖拉机的共同认知：
就这么一个小破玩意儿，要什么电启动？手摇启动还不够吗？为什么要为此多花钱？
如果这个东西真的有市场，那些厂家都是吃白饭的吗？他们不知道把这玩意儿给装上？
反倒是张起航这样的，才是异端！
但张起航很清楚，拖拉机电启动才是未来的发展趋势，现在的小四轮拖拉机都是手摇启动的，但到了2000年前后，小四轮拖拉机就已经可以选装电启动了，到了2005年以后，小四轮拖拉机则几乎清一色的是电启动。
自己家是农村的，前世的自己，也曾经在小有出息之后回家看望二老，见到几个邻居家的拖拉机都是电启动，很好奇啊，还特意和邻居聊过。
而按照邻居的说法，电启动这玩意儿跟空调是一样一样的：“以前没有空调的时候，咱们夏天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过？也没见谁就热死了，可如果家里装了空调，夏天的时候不开空调，那就要了命了！”
张起航对这话深以为然，觉得简直精辟到了极点！
因为好奇，他还特意从网上买了一台拖拉机用的启动电机拆开来玩以了解其结构。
也正是知道了小四轮拖拉机启动方式的变更，张起航在无数次午夜遐想的时候，才决定将这个东西作为自己的第一步，因为在这个时代，大家就真的觉得拖拉机用电启动是异端，却完全不知道这背后隐藏着这多大的市场需求。
第21章 一个没人注意的庞大市场：中
当然，张起航很清楚，在这个时候，自己不能用这个理由来说服江河他们三个，所以面对有些激动的江河三人，张起航只是微微颔首：“所以，你们觉得拖拉机装电启动完全没用，也没有必要？”
“是的，完全没用！”
“我也觉得是这样。”
“有用的话那些拖拉机的生产厂家肯定就装了。”
“大家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也完全能够理解，”张起航微笑着点头：“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敢提出这个想法？”
咦？
对啊。
张起航的话一下子把江河三人的思路给带偏了：对啊，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张起航微笑着道：“而且很巧，我们家也有一辆拖拉机，而我之所以提出要给拖拉机加装电启动，也完全是基于我们家以及我们那一片有拖拉机的农户家里的实际情况。
所以拖拉机这个东西有没有必要装电启动，我肯定有我的、在亲自使用过程当中得出的十分充分的理由。”
“……”
江河三人睁大了眼睛。
他们心里觉得张起航是在扯淡，但另一方面，就像是张起航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是农村出来的孩子，而且家里也有一辆拖拉机，既然他自己都认为有必要给拖拉机装电启动，那……不妨先听听他怎么说？
至于张起航的家里是不是真的是农民，他们三人并没有怀疑：厂长有什么理由在这件事上撒谎呢？毕竟在这个时代，城里人的身份说出去才更有面子。
见江河三人的态度松了不少，张起航接着道：“首先呢，拖拉机的启动是个力气活，同时也是个技巧活，没有点力气和技巧你是发动不起来拖拉机的，甚至还有可能伤到自己……”
江河三人下意识的点头，这一点他们当然知道。
因为柴油机是压燃而非点燃，所以拖拉机的手摇启动，首先要打开减压阀以降低缸内压力，这个减压阀的作用是保持排气门常开，在这种状态下，汽缸内几乎没有什么压力，机器内部的阻力较小，也就比较容易转动柴油机，当用摇把将柴油机转到一定的转速的时候，迅速放下减压，让排气门保持正常的开启和关闭，同时再顺势用力的转动几下摇把。
这个时候，虽然汽缸内的压力已经很大了，但因为有之前的惯性和沉重的飞轮储存的强大的能量，这巨大的能量可以带动曲轴，让活塞继续在汽缸内保持运动，当到了极限的情况下，汽缸内的柴油被压燃，柴油机也就被顺利的启动了起来。
所以发动机转道什么速度的时候关闭减压、关闭减压之后继续转动摇把多久，这都是有一定的技巧在内的，摇把这个东西可是铁制品，一个不小心打在肋骨上，很轻松的就能将肋骨打断。
但三人还是不明白，这跟装电启动有什么关系？
好在，张起航接下来说的就是这个了……
“因为启动拖拉机有一定的危险性，还需要一些力气，所以即便是在我们家，我家的拖拉机也基本上都是我爸在开，我妈倒也能开，但需要我爸先把发动机启动之后再交给她来开，否则她自己没办法把拖拉机发动起来。
这么一来就会遇到一种情况：有人来找我们家帮忙，比如说是农忙的时候拉庄稼、拉盖房子的河沙之类的东西，我爸在家，这活儿就接下了，可如果我爸不在家或者身体不舒服，没办法出车，人家就只能去找别人，结果就是这送上门的钱反倒是让别人赚了。
可反过来呢，如果我们家的拖拉机有电启动，我妈是不是就能接这个活儿？”
倒也是这个道理……
江河三人不得不承认张起航说的有道理，这种情况也确实是存在的，而以现在的行情，根据距离的不同，即便是拉一趟河沙也要七八块乃至十多块钱呢，去掉柴油成本，这一趟下来也不少赚。
见三人点头表示认同，张起航接着说道：“这只是其中的一种情况，在农村，因为家里的男人不在家导致有活来的时候女人却没办法接下来的情况比比皆是，比如男人在跟朋友喝酒的时候有人来找拖拉机了、男人去外面办事有人来找拖拉机了、男人去外面参加什么红白喜事有人来找拖拉机了……
甚至于在咱们这儿，冬天不忙的时候有去南方卖水果、卖糖葫芦的习惯，男人去南方卖水果卖糖葫芦了，一出门就是两三个月，家里的拖拉机就要闲一个冬天，这个时候，总免不了有些零零星星的活儿。
可问题是女人的力气小，没办法发动车，在家里看家的女人们也就没办法接这些活儿，可如果有个电启动，这些活儿女人不是都能接下来了？
多了不说，一个月赚个五六十很轻松吧？
这么一来，男人在外面赚钱，女人开拖拉机赚的钱也足够家里的零花日用了。”
好像……确实是这个的道理啊……
张起航不说也就罢了，可现在听张起航这么一说，江河、刘江和谢海强三人忽然觉得也自家厂长说的似乎也没错。
他们都是本地人，都在农村里呆过，对于张起航说的这些情况都多多少少的都知道一些，以往对这种情况从来没多想过，可现在顺着张起航的话，他们忍不住的想到：有道理啊，男人总归是有个出去办事或者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这个时候来了活也没办法出去干，可如果拖拉机有个电启动，家里的娘们不是也能出去赚这份钱了？从这个角度来说，花钱加装这么一套电启动似乎也不亏？
“算下来，这一年下来不说多，多赚个四五百没问题吧？”张起航接着说道：“多的话，七八百乃至上千也不是没机会。
可一套电启动装置才多少钱？无非就是一个电瓶、一个启动电机再加上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成本有个三四百、四五百也就差不多了。
咱们就按照400算，卖他个六七百，也就是说，农民兄弟加装这么一套电启动，少则一年、最多一年半就能回本，剩下的全都是赚的，而一辆拖拉机用个十几年没问题吧？
所以说，加装了这个电启动，等于每年让你多赚好几百乃至上千，你说，如果咱们把话给说明白了，会不会有人装？”
第22章 一个没人注意的庞大市场：下
花钱给小四轮拖拉机加装了这么一个电启动，不但不是浪费钱，反而可以多赚钱？
顺着这个思路，江河下意识的点头：“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说不定还真的会有人装，可是……”
“这就对了，”张起航打断江河的话：“也就是说，起码拖拉机电启动这个东西是有潜在的需求的，既然有需求，咱们再来分析一下市场有多大……老刘，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咱们省去年卖了多少小四轮、保有量又是多少么？”
“记得，”刘江连忙说道：“去年全省卖了大概18万辆小四轮，总保有量大概是100万辆左右。”
在听张起航分析了这么一番之后，他也觉得似乎新厂子给空压机厂选的这条路也可以。
“不错，记得很清楚。”
张起航大拇指一挑，夸奖了刘江一句。
刘江顿时呵呵的笑起来。
张起航则是接着说道：“咱们不说全国，也不说全省，单单说咱们琅琊地区，就按照全省去年卖了18万辆新拖拉机、同时全省保有100万辆拖拉机来算，咱们鲁省一共有17个地区和市，不说咱们琅琊地区的人口排在全省前三，哪怕是平均，也意味着咱们琅琊地区去年一年就卖掉了上万辆小四轮，保有量超过5万辆。
而按照最近几年来咱们国家经济的发展速度，今年、明年新出售的小四轮的数量也绝对是只高不低。
这么多的小四轮，咱们不说全部，哪怕想办法让其中的一半……，不，是五分之一……算了，再退一步，哪怕是十分之一，十分之一的小四轮装上电启动，以600元一套的价格来算，这是多少钱？老谢，你是出纳，你来说。”
没有那个出纳对于数字是不敏感的，之前还觉得这个东西没什么了不起的谢海强，此刻人声音都颤抖了：“哪怕是全地区十分之一的新小四轮，那也有1000辆，加上五万辆存量的十分之一，那就是5000辆，就算是按照总共5000辆来算，那也是3……300万？！”
说到300万这个数字的时候，谢海强有个明显的颤音和高音，他被吓到了。
不但是谢海强被吓到了，江河和刘江也被吓到了：哪怕是琅琊地区十分之一的小四轮装了电启动，那也是一个300万的庞大市场？
300万的销售额，哪怕只有10%的利润，那也是30万了，一年下来，给大家发完工资还有30万的利润……
这还是全地区十分之一的小四轮，如果是十分之二、十分之三呢？
如果是整个鲁省呢？
如果是全国呢？
不不不，不说全国，哪怕是整个华北和华中、华东地区，这又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市场？
不敢想，吓到了！
但无论如何，这一刻，三人都感觉眼前出现了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而张起航，则笑眯眯的望着江河三人：“老江、老刘、老谢，现在你们还举得这个东西没有搞头吗？”
“有搞头！有搞头！”
江河三人激动的脸都红了，拼命的点头：之前还觉得局里给空压机厂派来的这个厂长不靠谱，可现在看来，难怪人家能够考上大学！
服气了！
这一刻，江河三人对张起航算是服气了！
至于张起航来到空压机厂之后不搞空压机的问题……只要他能带着大家赚钱，别说他不搞空压机了，他就会带着大家去吹气球，那也不是问题！
看着三人激动的样子，张起航松了一口气，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一番分析很快就会传遍全厂，而也是在这一刻，自己才算是赢得了全厂工人的支持，自己，在空压机厂站稳脚跟了。
也是这个时候，张起航才给了江河说话的机会：“对了老江，刚刚我打断你的时候，你是想要说什么来着？”
“没了……呃，不是，”江河刚想说自己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想到另外一件事，他急忙摇头：“我想要说的是，咱们怎么才能将这些东西卖出去呢？”
张起航信心十足的道：“办法有的事，我都想好了，只要大家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保证绝对没问题，现在就是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一块市场在，最重要的是，目前为止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市场，咱们是第一个进来的，虽然将来肯定会吸引后来者，但咱们想办法悄咪咪的闷声发大财，能遮掩多久就遮掩多久，必须先吃两口肥的。”
江河、刘江和谢海强激动的满脸通红，重重的点头：没说的，必须偷偷的吃独食，谁也不说！
“厂长，”江河站了起来：“我跟您保证，今后我们一定跟着您走，谁敢不听话，我帮您大耳刮子抽他！”
“打人是不对的，”张起航随口说了一句，随机说道：“食堂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去看看。”
谢海强说着，一溜烟的跑了。
……………………
中午的这顿饭很丰盛，50块钱没白花。
因为时间紧促，食堂里准备了三个菜一个汤，汤是虾皮西红柿蛋花汤，而菜则是两荤一素，一份猪肉炖豆腐，一份猪肉炒辣椒，一份糖拌西红柿，菜和汤都用盆装着，主食则是馒头。
张起航严重怀疑这食堂的大师傅是不是部队炊事班出身的，虽然只是简单的三菜一汤，但味道喷香诱人，不说那几个馋的一个劲的在吸溜口水的小朋友了，就算是大人，也有不少人在一个劲的咽口水。
看来大家的胃里是真的缺油水啊。
江河小声的对张起航说道：“厂长，要不您还是跟大家说两句？”
张起航本来是不想说什么的，但看到众人眼中除了期待之外似乎还有些迷茫，他心中一动，点头道：“那我就说两句。”
略略一顿，张起航道：“首先，大家放心，就在刚刚，我已经和江河主任、刘江会计以及谢海强出纳商量了一个新办法，江河主任、刘江会计以及谢海强主任都很认可我的想法，认为这个想法一定能够让咱们大家伙儿赚到钱。”
唰！
伴随着张起航的这句话，工人们的目光顿时齐刷刷的落在了江河三人的身上。
其实说来说去，工人们最关心的其实就是这件事：这个新来的厂长，到底行不行啊？能不能带着咱们赚到钱？
面对着众人的目光，江河红光满面，重重的点头：“我可以证明，张厂长的这个办法确实很不错，一定能够赚到钱！”
紧随着江河之后，谢海强和刘江也跟着点头。
三人眼神坚定，没有一丝的犹豫和游移。
“呼……”
有了江河、刘江和谢海强的证明，工人们集体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有些疑惑，但眼睛都亮了不少。
“第二件事，”张起航微微一笑：“开吃！大家都甩开腮帮子吃好喝好，千万别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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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拜访（依旧三更，再次跪求支持）
舜耕市第二电机厂的大门口，张起航将自己的工作证递给门卫，同时说道：“同志你好，我是琅琊地区工业局的，这是我的工作证，我来找一下咱们厂的李长明李工。”
门卫显然不认为国家机关的工作人员的证件会作假，所以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就将工作证还给了张起航，同时热情的道：“找李工的啊，您知道李工家在哪儿吧？”
张起航腼腆的道：“这个……我正准备进去问一下呢，”说话的同时，他递过去一盒烟：“师傅您方不方便给我指一下？”
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烟，但也不差，大名鼎鼎的过滤嘴石林，一块多一盒呢，用来公关门卫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门卫门开眼笑的接过烟，大概是极少见到国家机关的正式工作人员对自己这么热情，他整个人都热情了许多：“同志你太客气了，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李工就在家属区3号楼，2单元206。”
“3号楼2单元206是吧？”张起航连连点头：“我记住了，谢谢了啊。”
“不客气，您慢走啊，”目送着张起航进了院子，门卫一边摇头一边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太懂礼貌了。”
张起航之所以来舜耕市找李长明李工，是因为舜耕市第二电机厂不但是空压机厂此前的电机供应商，而且也是桑塔纳的启动电机供应商之一，虽然曾经的自己是在两年多以后去的魔都汽车厂，但既然那个时候的舜耕市第二电机厂已经开始给桑塔纳供应减速启动电机了，那现在应该也有类似的产品了吧？
而之所以决定找第二电机厂的李长明李总工程师，则是因为张起航压根就没打算走正式的对公渠道，我们都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找私人更好办。
拎着东西顺利的来到家属区，很容易就找到了3号楼。
这一时期的国有单位的宿舍楼，多数都是筒子楼，李工居住的这个筒子楼也不例外，但不同于那种只有一个的房间“极简”筒子楼，第二电机厂的这个筒子楼属于“豪华型复式筒子楼”，里面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并且带卫生间和一个做菜的小厨房。
这种“豪华型复式筒子楼”是那些经济状况非常好的单位才有能力兴建的，一般的单位，就只能修建没有厨房、使用公共卫生间的“标准”筒子楼乃至“极简”筒子楼。
来到202室的门口，张起航敲了敲虚掩着的房门，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是李长明李工家吗？”
一阵脚步声之后，一位40出头的女性打开了门，看到门外彬彬有礼、衣着整齐的张起航，再看看他手里拎着的东西，脸上的警惕顿时消散了不少，转而疑惑的问道：“老李正在里面忙呢，你是……”
“您好，姐姐您就是李工的爱人吧？”张起航说着，将手中带来的礼物递给了对方：“我是琅琊地区工业局的，我姓张，冒昧的来拜访您，是有点事情想要请教一下李工，打扰了。”
全天底下的女人都一样，张起航20出头的年纪，人长的帅气整个人都洋溢着一股子青春的气息，被张起航叫了一声姐姐，李工的爱人顿时开心了，再加上这年头基本上没有敢假冒国家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顺手接过张起航手中的东西，眉开眼笑的道：“不打扰不打扰……老李，老李，有人找你。”
伴随着这一嗓子，里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个40出头、个子不高、脸上挂着一幅眼镜的中年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一脸疑惑的道：“你好，我就是李长明，请问你是……”
不等李长明的话说完，张起航立刻上前，一把握住李长明的手用力的摇晃着，热情地说道：“李工你好，我是琅琊市工业局的，咱们电机厂和我们琅琊地区工业局下属的空压机厂有业务关系，我这才知道您的大名……”
说话的同时，他飞快的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哦……哦哦……”听张起航说到琅地区工业局下属空压机厂，李长明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我有印象了，我没记错的话，你们那个空压机厂安置了不少伤残退伍军队对吧？”
“是，”张起航笑着点头：“李工您记性可真好。”
“呵呵……”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李工顿时释然，他呵呵笑着点头：“你们空压机厂厂可是有好几年没从我们单位进过电机了，如果不是你这么说，我一时间还真不一定能想起来……小兄弟你来找我，是准备采购一批电机的么？”
显然，在李长明看来，对方来找自己，一定是冲着电机来的，十有八九是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关系拿到一个优惠的价格。
说话的功夫，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爱人放在客厅桌子上的口袋上，心里对自己的判断越发的笃定了。
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眉头一皱：“来就来了，你还带什么东西？”
张起航笑着道：“第一次上门，就是一点心意，我要是空着手来，李工您和嫂子倒是不介意，我们领导可就要骂我不懂事了。”
“呵呵……”
听张起航这么会说话，李长明越发的开心了：这小伙子，会来事，说话也好听。
既然对方这么会来事，李长明觉得卖给对方一个面子也无妨，他微微颔首：“来，先坐，新坐下……唔，说实话，我只是个工程师，销售的话，你也知道，现在国内的物价和原材料都涨的厉害，帮你说说话没问题，但能有多大的效果、能打多少折扣，这个我不敢给你保证。”
与此同时，李长明的爱人端着两个瓷质带盖的茶杯松了过来，热情地道：“来，小陈，喝茶。”
“谢谢嫂子。”
张起航急忙站起身接过杯子，在将杯子放好之后他这才对李长明说道：“李工，谢谢您，不过这次我真的不是来咱们厂买电机的，我是想要问一下，咱们厂的启动电机怎么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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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你能赚，我也能赚啊（2/3）
李长明听的一愣：“你要买的是启动电机？就汽车上用的那种？”
“对啊，”张起航点点头，解释道：“咱们两家单位不是一直有业务关系么，我就想要过来问问，如果咱们单位有这种产品，那我们就直接从咱们单位买了，如果咱们单位没有，不知道李工您是否有在汽车电器类单位工作的朋友，也请李工给帮忙介绍一下。”
李长明这下子明白是自己理解错了，人家就是奔着启动电机这东西来的。
不过他倒也没有生气，人家礼仪十足的来了，不过就是想要找自己打听点情况而已，算得了什么事？他痛快的道：“我们厂最近并没有这一块业务，不过领导们最近正在讨论是否上马启动电机项目……”
说到这，他有些不好意思。
张起航有点惊讶：舜耕市第二电机厂竟然还没有上马启动电机项目？
不过再听李长明这么说，张起航也就释然了：人家都已经开始讨论了，也就是说，最终这个项目还是成功上马，而且还拿到了桑塔纳的配套资格，只是自己来早了。
“这可真是……”
张起航咂咂嘴，觉得有点遗憾。
倒是李长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小张，你们工业局要启动电机，肯定不是要一个两个吧？”
“嗯，”张起航点点头，也没隐瞒：“第一批是100个。”
“100个？这么多……”
李长明吃了一惊，如果是一个两个、甚至是十个八个，自己可以不在乎，但如果是100个……
“是啊，”张起航点点头，看到李长明的样子，他心头忽然一动，佯作苦恼的道：“还不是我们领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想一出是一出，非得给我们工业局下属的一些12马力的柴油机加装电启动系统，你说，直接人手摇不就行了么，可领导偏不，说要减轻相关工作人员的负担……”
张起航唠唠叨叨的念叨着，李长明一开始也没当一回事，就当是听下面的小职员抱怨了，可很快，张起航的话一下子触动了他，他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小张的领导在借着这个项目捞好处！
这位张起航同志年纪轻轻，一看就是刚刚分配下来的学生，不清楚这里面是怎么一回事，可自己可是工作了20多年的老同志，对于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有什么不懂的？很明显，这就是琅琊地区工业局的某位领导想出来的捞钱的点子：
想要捞钱，没有项目可不成，但对于这位领导来说，没有项目？那简单啊，没有项目那就创造项目！
于是领导脑筋一转，为工业局下属的配套12马力柴油机加装电启动系统的项目就出来了；
一套电启动系统，最起码要有启动马达和电瓶吧，假设一个启动马达的市场价格150块，可这位领导让这位小张同志直接找到生产厂家，显然是想要从厂家直接拿货，假设实际的拿货价格是90元，但最终却按照150的市场价开票，100个电机那就是多出来6000；
启动电机如此操作，电瓶也可以如此操作，直接找到厂家，市场价130的电瓶以80的出厂价拿下，然后开票130，这又多出来5000；
然后其他的零零碎碎，比如电压表总归是要的吧？线路呢？也总归是要的吧？这些东西，零零碎碎的，中间起码又是上千块的差额。
也就是说，这100套电启动系统，那个经手的领导起码赚12000，哪怕将整个环节所有该给好处的人都给好处，这位领导起码也能净赚个七八千。
这还是第一批，既然有第一批，那说不定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也就意味着这位领导通过这个项目可以安全的赚到两万块。
最关键的是，这位领导还不怕调查，市场价150的东西开票价就是150，市场价130的东西开票价就是130，明面上领导一分钱的好处都没拿，有票据在手里，人谁来调查也说不出有什么不是……当然，你可以说这么大宗的采购，难道你就没跟商家讲讲价？
但如果真的追究到这一步，那就是掀所有的采购人员的桌子了，没有人会将这种事情做的这么绝的。
两万块啊，账面上干干净净的两万块。
李长明的心里忍不住的泛酸：自己一个月的工资才200多块……
嗯？！
不对！
李长明猛然一个激灵，一下子反应过来：不就是启动马达么，这东西对自己这么一位有着20年工作经验的电机工程师来说有哪怕一丝的技术难度么？
没有啊！
完全没有啊！
既然如此，那最起码这个启动马达的钱，为什么不能是自己赚了？
就以这位张起航同志最终采购200台启动马达来算，自己一台赚10块，200台启动马达就是2000块……
2000块，能办多少事?
可以将家里的那台泰山牌14英寸黑白电视换成21英寸的松下大彩电，带遥控的那种；
或者把自己的那辆大金鹿自行车给卖了，再添点钱换一辆轻骑摩托；
老婆一直想要买一件现在最流行的羽绒服，冬天穿着又好看、又保暖，现在也可以买了……
想到这里，李长明的心砰砰砰的跳了起来，他再也忍不住了，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减速启动电机这个东西一点也不复杂呀，这么简单的东西，我轻轻松松就能绕出来，既然这个小张的那个领导能够借着这个项目捞好处，那我为什么不能借着这个项目也发点小财？！
“你们领导倒是个不错的领导，”李长明轻咳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嗓子眼有些干，忍不住再次咳了一下，才说道：“虽然我们厂没有启动马达这个业务，但这不是问题，这个东西很简单，既然你要的不多，如果你这边时间上赶的不是很紧的话，我倒是可以顺手帮你绕了。”
第25章 拉张起航下水（3/3）
“时间上倒是好说，领导说了，倒也不是很着急，但这样真的可以吗？你真的方便？”张起航又是惊喜，又是有点怀疑：“李工，不瞒您说，我是哈工大毕业的，对于电机也多少了解一些，像是线圈、碳刷之类的东西你们厂当然好解决，但这东西还涉及到齿轮、轴之类金属件的加工，还有外壳的铸造，您这边真的没问题？”
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张起航又赶紧解释道：“李工您别误会，我没有怀疑您的能力的意思，您能抽时间帮我把这东西做了，我只有感激的份儿，我也的省的跑腿了，另外该给的钱也绝对一分钱不会少，我就是觉得这东西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所以……您别见笑啊。”
李长明等的就是张起航这最后的一句话！
只要你给钱，其他的都好说。
“不说咱们两家单位的合作关系，就现在，你都找到我这儿来了，这个忙我能不帮吗？”李长明热络的拍拍张起航的肩膀，言语之间不容张起航拒绝：“说实话，你要是真的要的多，我还真不敢应这个口，可既然你只要一两百台，这都是小事。”
“呃……这个……可是……”
张起航吱吱呜呜的，就是不肯答应。
什么情况？李长明心头一沉，故作不悦：“小张，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
被李长明这么一激，张起航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面皮薄，一张脸都红了，吭哧吭哧的道：“李工，您别怪我多想啊，我就是觉得……就是觉得……天底下没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再说咱们又是第一次见面，您对我这么好，我有点那个……所以吧……”
张起航吭哧吭哧的把这番话说完，惭愧的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了。
李长明的爱人没说话，却是借着这个机会狠狠的瞪了自己丈夫一眼：你这家伙，是吃饱了撑着了吗？老娘以前怎么还不知道你这么好的心？
不过终究还是有外人在场，在以一记“你给老娘等着，等人走了老娘再收拾你！”的警告眼神之后，李长明的爱人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倒是李长明，在听了张起航的话之后，心中大定，先给了自己老婆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才笑眯眯的对张起航点头道：“理解，理解，小张你有这样的想法，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要是换了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忽然对我这么好，我心里也肯定会打鼓，觉得这家伙肯定有什么阴谋，你的想法一点没错。”
张起航闻言，挠挠头，似乎越发的不好意思了。
反倒是李长明，他拍拍张起航的肩膀，说道：“小张，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不瞒你了，实话实说，我之所以帮你，其实也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我是想借着这个项目赚点钱……”
嗯？
听到李长明这话，张起航猛然抬头，很是惊讶。
李长明的爱人也不例外，连忙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显然她是没想到自己的丈夫会这么说。
“对我来说，弄个启动电机是真的没什么难的，打个比方的话，就跟让大学生做小学的数学题差不多，完全没难度，”李长明先是再次重申了一遍这东西对自己而言真的是非常简单，这才接着说道：“只要你把这个启动电机的技术规格给我，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我们厂各种生产和加工设备都是齐全的，我保证，给你一个质量可靠、价格还比汽车电器厂还要低的多的启动电机。
至于价格，我也不瞒你，一台电机我就赚你……”
说到这
，李长明停顿了一下，少顷，他抿了抿嘴，压低了声音对张起航说道：“除了原材料的成本之外，我就赚你20块钱，其中5块钱给你，另外五块我给那些给我帮忙的工人，我自己赚10块，怎么样？咱们一起合起伙来赚一笔。”
李长明也知道这是自己与张起航的第一次见面，说这个是交浅言深了，非常的不合适，但没办法啊，他太想赚这笔钱了，他更清楚，一旦让张起航走出了自己家的门，这笔钱就和自己无缘了，为了钱，冒昧一点……那就冒昧一点吧。
张起航愣住了……看上去是愣住了。
至于李长明的爱人，已经是一脸的惊喜。
她终于明白过来了：这不就是相当于自己的老公出去接了点私活么？不过和接私活不同的是，这个活儿比出去接私活赚的多多了，按照自己男人的说法，1个电机就净赚10块，这100个电机就是1000，如果是200个、300个呢？
一时间，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再没有人比当家主妇更明白对于一个家庭来说，钱是有多么重要了。
至于一台启动电机还要给张起航5块钱这一点，她有些心疼，倒不是觉得不该给，而是觉得给多了，但再仔细一想，又觉得还是自己男人想的周到：自己家要从人家手里接活儿呢，如果不给够了好处，人家凭什么把这块肥肉给你吃？
这么一想，她心头也就释然。
“这个……这个……”终于，张起航脸色通红的开口了：“李工，质量方面您能保证吗？价格方面您能给到多少？另外收据您这边能提供吗？对了，上面必须打上咱们厂的铭牌。”
可面对即将到手的好处，张起航表现的就像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雏儿，他又是紧张，还有些期待，同时还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张起航这第一次干坏事的菜鸟才有的反应，反倒是让李长明心底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样才正常嘛！
也只有这样的菜鸟，才会为了5块钱的好处而心动不已，反过来对自己而言，只要这个雏儿心动了，这笔外快基本上也就到手了！
他刚要开口说话，爱人忽然开口道：“老李，你和小张兄弟还是进屋里去说吧，这外面的走廊里人不停的来来往往的……”
让人听到了不好。
李长明一下子明白了自己老婆的意思，连忙点头：“对对对，小张，咱们进去说。”
张起航急忙点头，第一次做亏心事的他，似乎也巴不得是这样。
第26章 让领导也背黑锅（1/3）
进了里间的小卧室，虽然是白天，但光线不好，李长明将两个茶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拉开灯，这才压低声音对张起航接着说道：“小张，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瞒着你，现在市面上根本就没有给12马力的单缸柴油机用的启动电机，这需要单独设计，所以你们领导有没有交代你买什么样规格的启动电机？比如功率多大，需要几个齿之类。”
“有的，”张起航点头，看上去还是有点紧张：“我们领导说了，1.8千瓦到2千瓦的启动电机都可以，齿数的话，10到11齿都行。”
“那就是找人算过了，”李长明应道，说完，他丢下张起航，直接拿出一叠纸开始计算起来，一边算，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目前国内的12马力柴油机都是单缸、195mm的缸径，排气量大概是0.826升，这样的话……单缸柴油机，排气量在832cc……”
片刻之后，李长明终于抬起头：“其实1.8千瓦就足够了，不过2.0千瓦……嗯，虽然有点浪费，但冗余大一点，也没问题。”
“李工，这个您说了算……”
张起航连连点头。
看到张起航的样子，李长明笑了：“1.8KW的话，最大的成本就是铜芯漆包线，然后就是碳刷，大约需要铜芯漆包线……”
一番嘀咕之后，李长明终于给出了答案：“所有的原材料加在一起，成本大约是50左右，上下最多误差个两块钱，不可能再多了。
质量方面你放心，我保证绝对比市面上的那些减速启动电机的质量更好，另外发票啊、铭牌啊之类的东西，这些你尽管放心，我都帮你搞定。
你看这个价格你能接受吗？”
说完，不等张起航回答，李长明接着说道：“这段时间我们厂也在考虑上马减速启动电机，所以我对这个东西还是有些研究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夏利的启动电机还不到一千瓦，就这也要180块，咱们这个启动电机的功率可是有1.8千瓦，相当于两个夏利启动电机的功率，你们领导别说报180了，哪怕报300的开票价也完全没问题。”
说完，他凝望着张起航，眼神的意思很明显：这其中这么大的利润，你干不干？
张起航自己曾经大致计算过，原材料的成本大约是60左右，但对于厂家来说，除了原材料的成本之外还有人工成本以及利润，所以在这之前，张起航最乐观的估计就是如果自己能够拿到90的价格就算是赚到了。
可现在听李长明说是50的原材料成本，张起航的第一个反应是不敢相信：怎么会这么便宜？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李长明大概是以成本价从本单位拿漆包线，第二电机厂这么大的单位用漆包线，肯定是直接从厂家进货，那么漆包线的价格自然是比市面上便宜的多；
至于接下来找本单位的人帮忙加工一些齿轮啊之类的东西，也就给个加工费，设备的折旧费肯定是不用给的，这么一来50块钱的成本那就可以理解了，甚至说不定他还稍稍多报了几块。
而按照他当初的建议，就是50+20，也就是说，一台启动电机自己只需要给他李长明70块钱，比自己之前预估的还要便宜20。
算明白了这笔账，张起航都有心直接跟李长明坦白了：我这边接下来对减速启动电机的需求量可能会很大，要不你直接出来单干？
不过犹豫了一下，他终究还是没说，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让这个看上去不甘寂寞的李长明同志把肉吃到嘴里再说。
而张起航的这番心理波动，在李长明看来就是这小家伙的脸色不停的变化，在李长明看来这就是这小子第一次做这种事，内心觉得惭愧，可钱财的诱惑又让他心动……
看到张起航不停变化的脸色，李长明心里越发的有底了。
终于，在李长明期待的注视下，张起航一咬牙：“要是这样的话……我……我干了！”
他面红耳赤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刚刚从学校走向社会、因为占公家便宜而觉得心里发虚的菜鸟。
他答应了！
他终于答应了！
也是到这个时候，李长明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瞬间，他整个人都愉快了起来：这可是至少2000块钱的净利润啊。
“那就好，呵呵……”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李长明道：“小兄弟你放心，属于你的那一份肯定少不了的。”
之前的担忧散去，这一刻，李长明的心中颇为自得：我一个40出头、有着丰富的社会经验的人，还糊弄不了你？
倒是张起航，他皱着眉头道：“李工，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这样，您先帮我绕一台启动机，咱们先试一下，确定没有问题了，咱们再……再……”
似乎张起航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说到这，他脸一红，紧跟着解释道：“李工，我不是不相信你，实在是我们单位这次要上的启动机的总数量超过300台，这也是领导第一次交待我做事情，我不敢办砸了啊。”
听到张起航说要先做一台启动机的时候，李长明的心头确实是有些不高兴的：咋地？你不相信我的本事？觉得老子连一台减速启动机都做不出来？
但再听了张起航的解释之后，他忽然觉得也能理解了：这就是一个刚刚出来工作、被领导安排了这么重大的任务的年轻人啊，一方面，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好处，很眼馋，可另一方面，他也不敢将这件事办砸了。
李长明忽然觉得，如果是站在张起航的这个角度，他提出的这个要求完全合理，一点都不过分。
想到这，他痛快的点头：“这个好说，不过我做出来了之后你怎么验证呢？”
“我们领导已经让人设计基于咱们12马力单缸柴油机的启动电机支架和安装在飞轮上的启动齿圈了，”张起航是一切不好说的东西都往自己那个不存在的领导身上推：“到时候咱们带着东西去郊区找一家正在修拖拉机的修理厂，给他点钱，试试能不能启动不就知道了？
第27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2/3）
李长明闻言，忍不住点头说道：“这个办法不错，就这么办吧。”
张起航自然是点头应是，旋即，他忽然想到了一点什么，连忙向刘长明问道：“李工……”
张起航刚刚开了个口，李长明的脸就一板：“以后不要叫我李工了，叫我李哥、李叔都行。”
张起航从善如流：“那……李哥？”
“这就对了，”李长明呵呵笑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是想要问一下，咱们舜耕市这边有没有做蓄电瓶的单位？”
对于国内的蓄电池品牌，张起航叫得上名字来的就只有一个风帆，但实际上除了风帆之外，国内还有很多做蓄电池的，不敢说有几百家，但几十家肯定是有，基本上每个省都有那么几家，那么，既然舜耕市有电机厂，会不会也有蓄电池厂？
“瞧我这脑子，我竟然把这事儿给忘记了，”李长明一拍脑袋，有些懊恼：“你们的启动机肯定要配套蓄电瓶啊……你们领导准备配多大的蓄电瓶？”
“12伏60安的。”
“12伏60安……”李长明略一沉吟，点头：“也差不多够用了，唔……咱们舜耕市生产蓄电瓶的厂家不少，具体有多少不好说，但我知道的就有三四家，一家在凤凰山那边，牌子就叫凤凰，还有一家在谢家屯那边，段店那边似乎还有一家，叫什么名字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对了，你嫂子的妹妹、也就是我小姨子就是在凤凰蓄电池厂上班，你要是从这个厂子拿货，我还能帮你说两句话，不敢说能给你多大的优惠，但给你个出厂价应该问题不大。”
张起航当真是惊喜无比，他就是这么随口一问，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巧，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他连忙问道：“那……李哥您能不能帮我问问，他们有没有12伏60安陪着规格的蓄电瓶？”
李长明二话不说，当即点头：“这个好说，我跟你出去打电话……嗯，你这基本上就是一个启动减速机配一台电瓶吧？”
“那肯定的啊。”
“那你这边一下子就要买差不多两三百个电瓶……”李长明想了想：“不少，但要说多也算不上，这样，要是有的话，咱们拎点东西过去，看看能不能拿一个内部价。”
内部价比出厂价还要低，在任何一家像样的单位，都会给自家的内部员工一个低于出厂价的内部价，也算是厂家给内部员工的福利。
通常情况下，内部价已经接近这个产品的成本了，但也正因为这个价格接近成本，所以在数量上肯定不会多，话说回来，福利这个东西，你觉得能有多少？
听李长明时候能想办法给自己争取一个内部价，张起航激动的一把就握住了李长明的手：“李哥，什么也不说了，今晚我做东，您和嫂子还有……嗯，二姐和二姐夫一起，咱们说什么也得好好喝一杯。”
这个二姐和二姐夫，显然就是在凤凰蓄电瓶厂上班的李长明的小姨子和连襟两口子。
李长明连连摆手：“要请也应该是我请……现在还是先打电话吧……”
说着，推开门就往外走。
客厅里的李长明的爱人正在换鞋，看上去像是准备出门，看到自家老公和张起航一副要出去的样子，连忙向李长明问道：“老李，你们这是干什么去？我还说小张来了，出去买点卤菜和烧鸡，你们俩好好喝一杯呢。”
“小张兄弟除了启动马达之外，还想采购一批蓄电瓶，”李长明解释道：“正好，玉琴他们单位不用就是生产蓄电瓶的么，我琢磨着去传达室打个电话问问玉琴，他们厂有没有小张兄弟要的蓄电瓶的规格，有的话，干脆就从玉琴他们厂买了。”
李长明的爱人闻言，连忙说道：“这个你不用问玉琴，问我就行了，他们厂的蓄电瓶就那么几种规格，我基本上都知道……”
说着，她转头看向张起航：“小张兄弟，你要的蓄电池是什么规格的？”
李长明的爱人当然不傻，鉴于此前李长明和她说的想要借着这个项目赚一点外快的说法，在自家男人说出了张起航还需要电瓶之后，她马上就意识到了这里面也可以做点文章。
张起航没有迟疑，问道：“12伏60安的，二姐她们单位有这个规格吗？”
“巧了，这个还真有，”李长明的爱人顿时就笑了，点头道：“我在你二姐她们单位还真的见过这个规格的电瓶。”
“那就妥了，”李长明闻言，也很开心：“这样，玉秀，你出去买几个菜，顺道给玉琴他们两口子打个电话，让他们来家里吃个饭，咱们一起合计合计。”
张起航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李长明的爱人叫玉秀，至于人家姓什么……嗨，有机会再说吧。
“行，我知道了，老李你陪兄弟在聊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这一刻，李长明的爱人展现出了一个鲁省女人的干练和大方，以及在关键时刻是如何给自己的男人把面子撑起来的——有外人的时候，绝对给自己的男人把面子撑的足足的。
张起航太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说话了，他大拇指一挑，一脸的赞叹：“李哥，嫂子真是……没说的，这样的女人能让你娶着，我给你说，你这辈子赚大了。”
“嘿嘿，嘿嘿……”李长明红光满面，一脸的得意，嘴上却是谦虚着：“主要是运气好，不过小张兄弟我给你说啊，当年你李哥在咱们厂也是出了名的帅气，多少小姑娘都喜欢你李哥来着，也就是当年你嫂子她下手快，否则……”
……………………
李长明的小姨子两口到来的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多点就到了，而且还是和李长明的爱人一起上来的，以至于张起航严重怀疑谢玉秀是不是专门在下面等着自己妹妹两口子的——在刚刚和李长明聊天的过程当中，张起航知道了他的爱人姓谢。
第28章 会来事（3/3）
谢玉秀姐妹俩继承了鲁省女人的传统优点，人勤快，手底下的活路特别的麻利，人也且热情，尤其是谢玉秀的妹妹谢玉琴，来到姐姐家之后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外人，袖子一挽，立刻就跟着自己的姐姐一起洗菜切菜，手脚利索的一塌糊涂，不像是来做客的客人，反倒完全就是一副来到了自己家的模样。
张起航有点不好意思，后世的思维习惯让他习惯性的过去想要帮忙，被谢玉琴和谢玉秀姐妹俩一句“男人过来凑什么热闹？你们一边喝茶聊天去”给撵到了一边。
不过半个小时，一桌丰盛的饭菜就摆上了桌。
在鲁省，有席无酒那是无法想象的，饭菜上桌，大家分别做好，李长明率先举起酒杯：“来，为了今天的相遇，大家一起碰一个，干杯！”
“干杯！”
好嘛，一口菜还没吃，大家就先了干一杯。
在这里郑重的说明一点，鲁省没有家里来了客人不许家里女人上桌这一恶习，一般情况下，如果一桌坐得下，那么大家就一起坐一桌，如果客人实在是太多，那就开两桌，男人一桌，吹牛喝酒抽烟，女人一桌，聊些家长里短，两桌的菜其实都是一样的，不存在一桌饭菜好一桌饭菜差的情况。
当然，鄙视链是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如果你一个大男人还不能喝酒，也极有可能被同桌的男同胞们鄙视：“就这点酒量你还坐这边？要不你还是去妇女那一桌吧。”
至于今天，吃饭的总共就五个人，自然不可能开两桌，两位女同胞也没有委委屈屈的端着碗在厨房里吃，都围着桌子坐在一起。
按照规矩，干了三杯之后，大家就可以慢慢的吃饭、聊天了，谢玉琴望着张起航，也没有绕圈子，首先开口道：“小张兄弟，我姐夫说你想要一批电瓶，大概要多少？多长时间？”
没跑了，这肯定是李长明的爱人谢玉秀给自己的妹妹说的。
“是有这么回事，”张起航点点头，也是痛快的有啥说啥：“二姐，总数量在300只左右吧，第一批是100只，12V60Ah的，这第一批的话最好是在一个星期之内能提货，剩下的200只大概需要半个月。”
虽然对拖拉机的电启动系统的前景很客观，但对于市场前期是否好开拓，张起航还是持谨慎乐观的态度，他觉得第一批总计拿100只蓄电瓶比较靠谱。
“那就没问题了。”
听到张起航的话，谢玉琴的脸色顿时一松，在从姐姐那里知道了张起航需要的电瓶的大致数量之后，她就怕张起航要的急，数量还多，现在听说总计在3个星期之内交货，谢玉琴就放心了。
点点头之后，谢玉琴接着说道：“来之前，我问过我们厂的领导了，领导还算给我面子，你要的这个规格的电池给了我65一块，不过领导有个要求，就是先款交易，不能赊账，小张兄弟你这边没问题吧？”
第一次和陌生人打交道，赊账？不存在的，300块电池要小两万块钱呢，哪怕是100块那也是6500，如果这小子跑了，自己上哪儿找人去？所以先把话说在前面没坏处。
张起航二话不说，端起酒杯就站了起来：“首先，谢谢二姐，虽然二姐不说，但我知道二姐肯定是在领导那里帮我说了不少好话，而且这个价格说不定比出厂价还要低，这就是结结实实的人情价了，谢谢二姐对我的照顾，当兄弟的谢谢了。
至于钱的事，二姐你这个尽管放心，到时候咱们肯定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兄弟不能让您为难，总之，谢谢二姐，兄弟我先干为敬。”
说完，张起航一饮而尽。
他是真的很感激谢玉琴，因为谢玉琴给自己的这个价格真的很优惠。
蓄电瓶的主要成本来自于铅，而通常情况下，像是凤凰蓄电池厂生产的这种需要定期加电解液的水电瓶的含铅量在50%至56%之间，而一块12V60Ah的电瓶的自重大约是16公斤左右，按照这个比例来算，大约需要用到8至9公斤的铅。
现在国际铅价大约是3300元一吨，平均每公斤的铅价为3.3元，不过显然凤凰电池厂拿不到这样的价格，能够以3600元每吨或者3800元每吨这样的价格拿货就算是不错了，也就是说，一块12V60Ah的水电瓶，单单铅的成本想要32至33元，除此之外，像是外壳体啊、金属柱啊。电解液之类的其他零零碎碎的配件，一块规格为12V60Ah的水电瓶的原材料成本大约在40元左右。
但这还只是原材料成本，工厂要交税、要给工人发工资、要交水电费、要有招待费、业务费、包装费、运输费、还要有一定的利润……所有的这些，都要均摊在每一块电池上面，所以最终，一块12V60Ah的实际综合成本大约在60元上下，低于这个价格就会亏本，而对外出售的话，至少要做到70元左右才会有一定的利润。
这还只是出厂价，之后在走批发、零售以及各层的利润，最终的市场价在150左右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谢玉琴能够给到65元的价格，确实是非常照顾自己姐夫的面子了，张起航必须表示感谢。
谢玉琴笑吟吟的，在张起航喝完之后她也二话不说陪了一杯，接着点头道：“只要钱这方面没问题，我这边什么都好说……来来来，小张兄弟赶紧吃口菜压一压。”
“谢谢二姐，”张起航略略一顿，却没有坐下吃菜，而是接着说道：“二姐。您搭上自己面子这么照顾我，我非常感激，更不能对不起二姐，这样……
二姐，这个电瓶我按照80一块从您这里拿，多出来的这15呢，就算是兄弟我谢谢二姐、李哥以及二姐单位里那位照顾兄弟的领导了。”
说完，他一脸惭愧的道：“二姐对我的帮助，按说我这点小意思实在是有点不够意思，可李哥知道，我才刚刚出来上班，对很多事情都不懂，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原谅，嗯……为了表示歉意，我先干了。”
说完，张起航端起酒杯又是干了满满的一杯。
第29章 考虑的周到（1/3）
听到张起航的这番话，李长明等人心中暗赞张起航这小伙子会来事。
其实就算张起航不多拿这15块钱，大家也说不出什么：李长明的好处在哪儿摆着呢，至于谢玉琴在她领导那里搭上的自己的人情给张起航拿到了这么几百块内部价的电瓶，有什么好说的呢？你这是在帮你姐夫不是？
可有了这15块钱，那就不一样了，首先，张起航向大家表明了，你谢玉琴帮你姐夫是一回事，但在我这里，咱们是一码是一码，不管二姐你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帮我了，可帮我了就是帮我了，这个人情我必须得认！
而且，我整个人讲究，我不但认，还必有厚报，不会、也不能让您吃亏，这15块钱里面您哪怕只留下10块，300块电瓶您也能赚个3000；
其次，不会让二姐您吃亏，也不会让那位同意给您批这个条子的领导吃亏，哪怕一块电池给那位领导3块钱，那么300块电瓶也有900块，有了这900块，谢玉琴在领导那里就算是里子面子全都有了，最重要的是，下次谢玉琴再次向领导张口的时候，领导不但二话不说就会同意，而且肯定还乐呵呵的……
至于李长明这里，这就更不用说了，如果张起航不点出这15块钱是三方都有的好处，谢玉琴可以装作没有这么一回事，但既然张起航现在已经把话说的半明白不明白了，如果这钱不给，原本是姐夫找小姨子帮忙的，现在反倒是成了小姨子欠了姐夫的人情；给了，哪怕一块电池只给李长明算2块钱的“介绍费”，那也是600块钱，表明了“只要你帮了我，我就绝对不会让您吃亏”的态度。
总之一句话，小张这个人虽然年轻，但人聪明，会来事，不吃独食。
换言之，这个人办事讲究，值得交！
谢玉琴也是个聪明人，她立刻佯怒道：“小张兄弟你把你二姐当成是什么人了？我是为了这个吗？我……”
“二姐，你先听我说完，”张起航做了个手势，一脸歉意的道：“刚刚是我说的不对，我的意思是，如果是我个人的事，那我肯定不说什么，二姐照顾我，我就仗着自己年纪小，占了这个便宜，但我这次是给公家办事，公家的便宜，咱们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是吧？”
“呵呵呵……”
听张起航这么说，大家顿时都笑了，是啊，公家的便宜啊……
李长明也笑着对谢玉琴点头：“玉琴，既然小张兄弟都这么说了，那你也别客气了，反正都是公家的事儿，对吧？”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饮食男女，谁也没高尚到那个高度，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还没那么深的交情。
谢玉琴也就不再推辞：“那好吧，既然小张兄弟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就厚着脸皮吧，”说到这，略略一顿：“姐夫，这个活儿是你介绍给我的，当妹妹的得谢谢你，这样，这15块钱你拿3块……”
当谢玉琴开口的时候，李长明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小姨子要说什么，他连忙打断谢玉琴的话：“玉琴，你这是什么话？我哪能要你的钱，要说谢也该是我这个当姐夫谢你，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姐夫，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一码归一码，”谢玉琴认真的道：“这个活儿是你介绍给我的没错吧？”
“这倒是没错，可是……”
“姐夫，”李长明刚开口，谢玉琴的爱人、也是李长明的连襟说话了，他笑吟吟的道：“这钱你就拿着吧，你不拿，我们怎么好意思？”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张起航：“小张兄弟，你说是不是？”
“没错，”张起航立刻点头：“大家有钱一起赚，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就是小张说的这个理，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李长明的连襟立刻点头：“姐夫，就这么着吧，我们拿的还更多。”
“那……”李长明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姐夫，你这么做就对了，都是一家人，推来推去的像是什么话？”谢玉琴笑道：“你看我和我姐就不退让，除了给你的3块，我再给我们领导3块，妹妹我厚着脸皮拿9块，就算是给你外甥攒的学费，我一点都不跟你们客气……我提议，就为了这个，咱们一起干一杯。”
“干！”
……………………
看到推门进来的李长明，谢玉秀急忙起身，向自己的老公问道：“老李，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吃完晚饭后，按照张起航的意思，是他自己回旅馆就行了，反正也没多远，谢玉秀则是坚持让李长明送张起航回去，理由是现在太晚了，张起航又喝了酒，路上不放心，最终张起航拗不过李长明两口子，只好应了下来。
“嗯，送回去了，”李长明应了一声，一边换鞋一边说道：“到了小张那里之后又和小张吹了一会牛皮。”
谢玉琴点点头，压低了声音低声向李长明问道：“之前也没逮着时间问你，这一次那咱们到底能赚多少？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有数，当然有数，”一说起这个，李长明的心头顿时兴奋起来，他得意的向自己的老婆炫耀道：“那个减速启动电机，我之前不是给张起航报的价是50块钱一个么，实际上我还多报了一点点，真正的零部件成本大概是43左右，等于一个咱们额外赚了7块，去掉给别人的好处，咱们一个启动机就能赚到17块！”
说到这，原本打算回来之后就冲个凉的李长明，干脆也不急着去冲凉了，拼命的压低了声音嘿嘿的笑道：“一个就是17块啊，玉秀，我可是打听清楚了，他们单位最少需要300台启动电机，如果算上备用的……”
“老天爷啊，5100？！”
不等李长明把话说完，李长明的爱人已经激动的低声惊叫起来。
这可是5100块钱啊，几乎相当于老李一年的工资和奖金！
“嘿嘿……是最少，最少……”李长明越发的得意了，他嘿嘿笑道：“而且你忘了玉琴他们那边，一个电瓶还有咱们的3块钱，还有最少900块，加在一起那就是6000……”
他的话还没说完，衣领猛的被谢玉秀一把抓住了：“老李，你今天表现不错，我要好好奖励奖励你……”
“我……我……”李长明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有些激动，又有些犹豫：“我还需要重新设计一下那个启动机……”
“先不忙启动这个，咱先启动点别的……”
第30章 第一个顾客（2/3）
舜耕市郊区，某个私人经营的小修理部，30多岁的老板看着眼前的张起航和李长明两人，一个劲的摇头：这俩人真的是吃饱了撑的，一个个的脑子都在想什么呢，竟然打算给拖拉机装个电启动。
嘿……给拖拉机装电启动……
老板觉得这俩人的脑子简直跟被驴子给踢了没什么区别，给拖拉机装电启动，有这个必要吗？
不过看在20块钱的份上，老板决定不说话，反正人家就是借用一下这辆在自己这里补胎的拖拉机，试试这个启动电机能不能把拖拉机启动起来而已，试完了就直接拉着东西回去，不少自己一个零件……
看在钱的份上，自己啥也不说了，毕竟这年头，这样的傻子不好找了。
“好了，都装好了，试着点火吧。”
在将启动电机支架以及加装在飞轮上的启动齿圈安装完毕，同时确定连线也都连接好了之后，李长明向张起航点了点头。
张起航也回应的点点头，随即按下了那个绿色的启动按钮——在张起航的计划中，为了避免农村的屁孩子们捣乱，这个启动是和汽车上的启动是一样的，都是转动钥匙启动，免得皮猴子们没事就按着启动按钮给你启动了，不过现在只是测试，有个启动按钮就足够了……若非是为了安全，其实连启动按钮都可以不用，直接搭电瓶线也不是不能凑合。
“擦擦擦……”
伴随着启动电机的齿轮带动安装在飞轮内圈的齿圈开始旋转，眼前这辆泰山牌12马力小四轮拖拉机的烟筒了冒出了一股黑烟，发动机随之轻笑的转动起来。
一把着！
坐在门口小板凳上的老板有些吃惊：一把就打着了？
不过……
打着了就打着了吧，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哪个脑子不好使的家伙会给自己的拖拉机装上这么一个东西？
就在老板摇着脑袋，觉得眼前这俩人纯粹是吃饱了撑的的时候，一声怒吼猛然传来：“你们是谁？在对我的拖拉机干什么？！”
嗯？
张起航听得一愣：什么情况？
倒是修理部的老板，仿佛屁股被蝎子蛰了一般猛的跳起来，冲过去点头哈腰的对来人解释：“兄弟，你听我说……”
张起航的脸色有点黑：这尼玛是什么运气？！
到了这个份上，张起航那里还不知道这是人家车主来了？
虽然这事儿确实是有点尴尬，但其实说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张起航走过去，先递给这位精壮的汉子一根烟：“这位大哥，这拖拉机是你的？”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到了这会儿，这位车主也看出来了，人家其实也没把自己的拖拉机怎么样，心里的火气也就消了不少，再看看张起航递到眼前的红塔山，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是啊。”
红塔山这烟可贵，一般人可抽不起，看到张起航递过来的红塔山，再看看眼前这个年轻人细皮嫩肉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出大力的农村人，车主下意识的就觉得眼前这俩人应该不简单，心里瞬间就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发憷：这俩人，似乎有点不好惹啊。
“这位大哥，不好意思啊，”张起航帮这哥们点上烟，然后跟着哥们道歉：“我们单位搞了个柴油机的电启动，因为没找到合适的柴油机，就装在你的拖拉机上面试了试，这事先也没征求您的同意，是我们不对……这样，咱们去旁边的饭店里吃一顿，就当我们给您道歉了，您看成不成？”
至于修理部的老板，在看到张起航站出来之后，赶紧躲在了一边。
“电启动？”这哥们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在围着自己的拖拉机赚了一圈、确定对方确实是没对自己的宝贝疙瘩做什么坏事之后，顿时放松了不少：“你这东西……好用？”
张起航见状，干脆退了一步，笑道：“老哥您要不要试试？”
车主闻言，也不客气，二话不说上了拖拉机，目光在方向盘前面扫了一圈之后，向张起航确认：“是不是按那个绿色的按钮就行？”
张起航点头：“没错，按那个绿色的按钮就行。”
“要按多久？”
“你听到柴油机启动起来了就能松手了，两三秒钟吧。”
车主闻言，也不说话，伸手就向那个绿色的按钮按了下去，下一秒钟，伴随着启动机“擦擦擦……”的声音，拖拉机再一次被顺利的启动了起来。
看着被顺利启动的拖拉机，这车主乐了：“好东西啊，这玩意儿可真是个好东西，你们是怎么想到搞这么个东西的？”
确定自己没什么危险了，修理部的老板凑了过来：“老赵，你觉得这是个好东西？”
“这当然是好东西了，”老赵连连点头：“有了这个东西，以后谁还用摇把子？直接一按按钮，车子就启动了，就跟小汽车一样，多自在？”
“不是吧？”修理部的老板闻言，惊讶的不得了：“老赵，你不会是也想要给自己的拖拉机装上这么一个玩意儿吧？”
“没错啊，我是有这个想法，”车主老赵痛快的点头：“要是不贵的话，这个电启动我就准备留下了……”
说到这，车主一脸狡猾的望着张起航和李长明：“同志，你们是在拿我的车做实验吧？看在咱们都是老乡的份上我也就不说啥了，可这个价格方面你们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张起航：“……”
他实在是无语，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出来做个试验，却顺手卖出去一套。
只是还没等张起航开口，修理部的老板忍不住道：“老赵，那么大一坨电机，那么大一块电瓶，这东西可不便宜啊，你可想好了。”
修理部老板说的是实话，也是因为之前为了20块钱，没经过车主同意就允许张起航和李长明拿人家的拖拉机做试验而心怀愧疚，忍不住开口提醒，他想的也简单，拖拉机这玩意儿，手摇两下就启动了，你还傻乎乎的花钱买这么个东西，傻不傻啊？
老赵看了修理部的老板一眼，叹了口气：“老王，你觉得开拖拉机很轻松？”
第31章 真是黑心（3/3）
“难道不轻松么？”王老板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跟下地干活比，是轻松一点，”老赵叹了口气：“可这玩意儿又不像小汽车，压根就没有转向助力和减震，减震靠轮胎，转向靠一身力气，你开的时间短也就罢了，可你如果开上一天的拖拉机，不说胳膊了，浑身的骨头都是酸疼。
而且这东西你不是一直走平路啊，不管是耕地还是农忙的时候拉庄稼，少不了要走一些沟沟坎坎，那个时候你得使出全身的力气来跟方向盘较劲，半天下来，胳膊都酸了，摇摇把子都使不上劲。
所以我给你说啊，我老早就想要装个电启动了，有了电启动，起码忙活了一天、浑身没劲的时候不用再使劲摇车了，真的累的厉害了，俺媳妇也能替俺一会儿。只是以前这玩意儿以前也没地方买去，现在有机会了，你说我能错过？”
王老板听老赵这么一说，点头认可了：“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是这个理。”
“是吧？”自己的话得到了被人的认可，老赵也挺开心，他一拍大腿：“电启动这个东西吧，我觉得就跟电风扇是一样的道理，咱们小时候也没有电风扇，夏天的时候一把蒲扇也就过了，可前两年家里买了电风扇，就觉得夏天要是一停电、电风扇没法用的时候，那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看着和修理部的老板热情的聊天的拖拉机的主人，张起航忽然觉得自己之前还是将这件事想的简单了：是啊，电启动不仅仅是省事啊，开拖拉机其实完全算是重体力活，你早晨出门的时候还好，睡了一晚上，浑身都是力气，将拖拉机摇起来那是轻松无比，可你忙活了一天下来，浑身腰酸腿疼，胳膊也没劲，这个时候再让你摇摇把子，那是真累啊，在这种情况下，电启动甚至已经可以归于“车辆的舒适性装备”的范畴了，或许，将来在推销的时候，这是一个说服车主的不错的理由？
“老乡，”就在张起航趁机总结经验的时候，拖拉机的主人老赵过来了：“你说吧，你们这套电启动系统要多少钱？合适的话我就要了。”
张起航举起一只巴掌，将指头岔开：“500。”
“500？”老赵的眼睛都瞪圆了，一脸的忿忿：“老乡，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我还没跟你算你没经过我同意就弄我的拖拉机的事呢。”
张起航也不着急：“老乡，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500块钱确实不便宜，不过……”
说到这，他停下来，转身将拖拉机的车头盖打开，指着装在车头位置的启动电机和电瓶对他说道：“老乡，你就看看这个启动电机，1.8千瓦的，桑塔纳的启动电机的功率都没这么大，只有6缸的切诺基或者进口的3.0皇冠才能搭配这么大的启动电机，你可以去机电公司问问一个1.8千瓦的电动机要多少钱，你也可以问问修车的王老板，一个桑塔纳或者皇冠的启动电机要多少钱；
除了启动电机，咱们再说这个电瓶，你看咱们这个电瓶，足足60安的，跟桑塔纳上的电瓶一样大，你可以问问王老板，一个桑塔纳的电瓶又要多少钱。
你问清楚了，就知道我是一分钱都没有问你多要，咱是老乡，我跟你说句实话，要不是因为这事儿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妥当，我打算用这个方式跟你赔礼道歉，这一套东西下来，没有个700块钱你真的是想都不要想。”
老赵顿时就有些懵。
一开始他确实是有些愤怒的，觉得张起航敢向自己要500块钱简直就是丧尽天良，可再一听对方的理由，似乎也不是说不过去？
想到自己和修理部的王老板也是老熟人了，大家还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王老板。
迎着老赵的目光，王老板肯定的点点头：“这个启动电机的马力确实是比桑塔纳的大，我在一些维修资料上看到过，一个桑塔纳的启动电机最少也要卖四五百，这个更大，肯定也更贵；至于电瓶，这样的电瓶市场价差不多要200左右。”
更多的，王老板就不说话了，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到位了：这位只要你500，确实一分钱都没有问你多要，这真的只是成本价。
至于李长明，他看看一脸认真、就差在脸上写“我真的没有赚你一点便宜”这么几个大字的张起航，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了：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电瓶是80，启动电机是自己亲手绕出来的，43块钱……哦，不，是70块钱的成本。
所以，哪怕是算上电线和启动岩妞也总共不过不到160块钱成本的东西，这小子就敢卖500，还一副“我是亏本给你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之前做的不合适，打死我都不给你这个价？”的模样？！
他的整个的人生观都被颠覆了！
也是这个时候，李长明这才隐约意识到，恐怕自己之前对张起航的认知出现了巨大的失误，这小子哪里是个刚刚毕业、啥都不懂的雏儿啊，这分明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老鬼。
拖拉机的主人老赵倒是没有注意到李长明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他皱着眉头不说话了，脸上一副心动又纠结的模样。
心动乐意理解，毕竟他想要给自己的拖拉机装个电启动已经想了很久了，至于纠结么，这就更好理解了，500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作为沿海省份，鲁省不是第一个享受改革开放红利的省份，但却是最早一批享受改革开放红利的省份之一，1992年的当下，西部地区的人民还在饿肚子呢，彩电，电风扇、拖拉机甚至是摩托车等现代工业产品已经开始陆续进入了鲁省人民的家庭了。
虽然依旧有一些人还比较贫穷，但鲁省已经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老百姓们基本上不会饿肚子了，农民兄弟只要不是太懒，只要舍得下力气，或者出去打工，或者多种点果树，一年下来总归是不少赚，即便是在张起航所在琅琊地区这个著名的革命老区，那个以农业为主、以贫穷而闻名的地方，也出现大把大把的万元户，但即便是如此，500块钱对于老百姓而言仍然不是一个小数目。
第32章 第一批货交付（1/3）
见老赵在这里纠结，张起航想了想，说道：“这样，赵师傅，本来这件事是我们的不对，没跟您打招呼就动了您的车，之前我还说请您吃饭向您赔礼道歉来着，这样，既然喜欢这个电启动，那我再让您30块钱，就当是请您吃饭了，您看成不？
您要是觉得能成，那咱就这么说定了，如果觉得不成，也没关系，我们把东西拆下来，回头咱们一起去吃顿好的，不含糊。”
张起航都已经话赶话的说到了这个份上，老赵还能说什么？况且他想要安装一套电启动是真的想了很久，闻言，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那就说定了，470，不过我身上没带这么钱，这个……”
“这个好办啊，赵师傅，您和王老板的关系熟吧？如果您俩人都熟，能不能先从王老板这里拿点？反正你回头就还给王老板了嘛。”
“这样……也行，”老赵略一沉吟，当即点头：“老王，你这里有470没有？”
“有，你要用的话，我现在拿给你。”王老板很干脆。两人认识这么久了，这点钱就是一句话的事。
见老赵点头，王老板当即转身进去取了470交给了老赵，老赵随即又交给了张起航。
张起航接过钱，想了想，又掏出20块钱来递了回去。
在王老板和车主老赵惊讶以及疑惑不解的目光的注视下，张起航坦然道：“我刚刚想到一个事，王老板，还得麻烦您给找师傅的这个拖拉机上串一个摩托车的电门开关，这么一来，有了钥匙，也就不担心熊孩子们出事了。”
老赵的脸色顿时一变！
张起航不说，他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现在听张起航这么说，他才意识到这么一个电门锁有多么重要：在农村，拖拉机是孩子们最喜欢的玩具之一，熊孩子们最喜欢干的就是坐在驾驶座上模拟大人开车的样子，大人也不在乎，反正熊孩子们没有摇把子，就算有摇把子，他们也发动不起来拖拉机。
可现在不一样了，熊孩子们按一下按钮就能启动拖拉机，这多危险啊，万一撞了人，这事儿算谁的？真要是给撞成了残疾，自己岂不是要养人家一辈子？
“装！”老赵脸色一变，一脸赞同的连声道：“这个东西必须的装！老王，你现在就给我装上！”
老王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当即点头：“我记得这我这儿还有个电门锁来着？我进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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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对不住啊，这个回天我加班加点也只搞出来80个……”
七天后，一脸憔悴、盯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的李长明，一脸惭愧的站在张起航的面前，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在一个星期之前，李长明信誓旦旦的告诉张起航，说自己一个星期就能够将首批100台减速启动机交给张起航，可一个星期过去了，哪怕一晚上只睡5个小时，加上老婆帮忙，李长明也只做出来80台启动机，这让他觉很是过意不去。
“没关系，80台就80台，”张起航没有和李长明计较这个，痛快的点头：“这样，剩下的20台启动机，你做好了之后让长途大巴帮我捎过去，钱的话，我让长途大巴给你捎回来，你看成不成？”
从去年开始，一些跑省内以及市内路线的大巴车自己已经逐渐拓展了代收货以及代收款的业务，比如李长明帮张起航做的这20台启动机，完全就可以让跑舜耕-琅琊专线的长途车捎带，半天的时间就到了，只要李长明和司机约好见到钱才可以允许对方提货就行，等到回程的时候，司机再把货款交给李启明。
至于代收款的手续费，对于司机来说，他们并不在乎是谁付这笔钱，反正只要自己有钱拿就行。
相比于找货车捎带货物，这种方式极大的便利了那些需要捎带小贱货物的人，所以一经推出之后，就获得了很多小商人的喜欢，帮人捎货已经成了大巴车另外一个主要收入来源之一。
李长明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这个当然没问题，那就这么说定了。”
见李长明也同意，张起航接着说道：“那好，我先去出去找辆车，之后去二姐那里装电瓶，二姐那边忙完之后，我再过来装启动机……对了，李哥，你装好的那些启动机都放哪儿了？我直接让司机进来合不合适？会不会被人说你的闲话？”
“这个你放心，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在外面折腾的，装车的时候不用进厂，”李长明笑了，活了40年了，这点人生经验还能没有？他关心的问道：“你们局里的车什么时候能到？要是不那么及时的话，我们厂也有货运班，要不我帮你打个招呼？”
“李哥你去货运班，有没有空车都不好说，最怕的是耽误了你们厂的运输调度，如果耽误了调度，到时候你搭的人情可就大了，”张起航摇头道：“这几天我在外面转悠的时候发现山大路那边有不少等活儿的小卡，我问过价格，还可以，准备从那边雇车，领导也同意了，正好省的派车。”
“那……也行吧，”李长明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就像是张起航说的那样，万一因为自己耽误了厂子里的货运调度，到时候不但要被领导批评，而且还要搭上不少人情，既然张起航都这么说了，那他自然是落得轻松，嘴上却是说道：“这次是我没考虑周到，下次你再来，我一定帮你安排好。”
张起航就笑着点头。
倒是李长明，接着说道：“这样吧，反正今天我也没什么事，干脆我和你一起去你二姐那，之后咱们一起回来装车。”
说来说去，他还是不放心张起航，这其实也正常，虽然之前张起航说了是现款现结，可大家是第一次合作，我凭什么相信你啊？谁管你嘴上是怎么说的，看到钱了才是正经。
张起航也明白这一点，他没有犹豫，痛快的点头：“那也成。”
第33章 我回来了（2/3）
两人打车去了山大路，和一辆在等活儿的小货车的车主谈好了价钱，之后直奔凤凰山。
见到谢玉琴，谢玉琴很热情：“兄弟你来了？我给你说，电瓶都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咱们随时能够看货……哎呀姐夫你怎么也来了？”
李长明微微一笑：“我今天正好没没什么事，就过来给你们帮帮忙。”
“谢谢二姐，”张起航漫不经意的拍了一下自己随身携带的包，接着说道：“不过，姐，还有个事得麻烦您一下。”
谢玉琴眨了眨眼：“兄弟你说。”
“我知道二姐很照顾我，给了我这么优惠的价格，可我这毕竟是第一次出来给单位办事，不能办砸了，要不然领导那里不好交代，所以……能不能让我抽检几块电瓶？”说到这儿，张起航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二姐，我这是不是有点不懂事了？”
张起航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程度，谢玉琴能说什么？况且对产品进行抽检本就是应该的，她当即笑着点头道：“我当是什么呢，这是应该的，当然没问题。”
有了这番话，张起航也就不客气了，大家在酒桌上“姐姐好、弟弟好”的怎么说都没问题，可一旦牵扯到钱，大家又都是第一次打交道，那就没有那么多人情可讲了，大家还是一切谨慎为好。
好在，作为1985年成立的集体企业，凤凰电池厂也可以马马虎虎的时候自己是老牌企业了，生产的电瓶的质量自然是合格的，没问题。
电瓶没问题，张起航也没二话，痛快的从包里掏出一沓子百元大钞递给谢玉琴：“二姐，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钱您点点。”
没上手清点，只是是看了一下钱的厚度，谢玉琴的脸上就是止不住的笑意：也就比一万薄点，也就是说，应该是8000……按照之前说好的，一块电池的价格是80，100块电池自然就是8000。
当面清点完，确定钱款没问题，谢玉琴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张起航的胳膊，笑着道：“老弟，下次来直接找二姐，能帮忙的二姐一定帮。”
“那必须的，将来少不了麻烦二姐，”张起航连连点头，同时从随身的包里掏出几包烟，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二姐，能不能辛苦一下大家帮我装一下车？嗯，中午我请大家吃饭。”
谢玉琴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这个好说。”
只要你有钱，同时又肯花钱，这年头还有不好办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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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长回来了！
在张起航租的那辆小卡车进了厂子大门的那一刻，这个消息就仿佛一阵旋风一般传遍了整个空压机厂：张厂长不但回来了，而且还拉着一车的东西回来了。
实话说，尽管此前张起航在出门之前就说了自己这次出去是出去找货源，可空压机厂的工人们是在是穷怕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加上现在联系不方便，这段时间来工人们的心里没少暗自嘀咕：厂长不会是觉得厂子没救了，偷偷跑了吧？
现在好了，厂长回来了，而且还拉了一车的东西，之前所有的谣言全都不攻自破。
江河跑在最前面，他看上去很是激动：“厂长，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张起航点点头，同时吩咐道：“老江，你喊大家都过来搭把手，把东西入库，同时最好统计工作。”
江河连连点头：“交给我了。”
人多力量大，况且总共也没有多少东西，没一会儿，100块蓄电瓶以及80只启动电机就被整齐的放进了仓库里面。
“师傅，谢谢了啊，”给司机结了账，同时顺手塞给司机一包烟，客气的道：“以后咱们常联系。”
“好咧！”司机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在这家厂子里说话算数，而且估摸着以后这家厂子跟舜耕那边会经常有业务往来，本着有枣没枣打三竿子的精神，司机爽快的道：“张老板，反正你知道我的传呼了，以后您再用车就给我打传呼，有什么事您也尽管联系我，保证随叫随到。。”
“这个好说。”张起航笑着点头：“以后肯定受不了麻烦师傅您。”
………………
送走了司机，看着站在仓库门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不肯散去的工人们，张起航脑子一动，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笑着道：“是不是都在等着我？”
没人说话，倒是有不少人点头。
“让我猜猜是怎么回事，”张起航笑道：“是不是大家已经知道了咱们厂接下来要做什么，可又没把握、不知道怎么做，心里有点没底，对吧？”
“对对对，就是这样，”江河彻底服气了，他连忙说道：“厂长，您走了之后，我们和讨论过您说的这个项目，大家都觉得，从您分析的那些角度来说，这个项目应该确实是有市场，可有市场是一回事，具体咱们应该怎么呢？这不，大家都在等着您回来拿主意。”
“这个简单，”张起航一副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的样子：“咱们先不说这个，先该一辆拖拉机出来试试……老江，我让你找老乡租的拖拉机，现在租来了么？”
在走之前，张起航交给江河的任务就是找老乡租一辆拖拉机。
江河赶忙点头：“弄好了，都弄好了，我之前就跟附近村子里的一个拖拉机车主说好了，您昨天早晨给我打的电话之后，我第一时间就去让人拖拉机开回来了，现在就在食堂那边停着……我去开过来？”
拖拉机很好租，空压机厂所处的位置本就是郊区的郊区，旁边就是村子，江河是以地区工业局下属空压机厂的名义来租拖拉机，在老百姓看来这就是公家单位，信用方面没的说，不用担心对方把自己的拖拉机给偷偷的卖了，而且人家是先给租金，还签订很正式的租用合同，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值得怀疑的。
第34章 开着拖拉机回家（3/3）
“开过来吧……”张起航点头：“对了，启动机的固定支架、启动齿圈以及相应的螺丝、电线之类的小配件，这些也都准备好了吧？”
江河连忙应道：“厂长您放心，都准备好了。”
张起航有点激动了，他兴奋的搓着手：“那好，咱们就先改一台样机出来。”
很快，拖拉机就被开到了仓库的门口。
这是一辆在鲁省地区特别流行的小四轮拖拉机，泰山牌的，动力系统为一台12马力的水冷柴油机，产自风筝之都潍@坊。
这个拖拉机与其他很多省份的拖拉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别的省份销售的拖拉机，很多都是采用蒸发式水冷柴油机，就是柴油机的顶部前半截是油箱、后半截是水箱的那种柴油机，水箱里面有个浮子，一眼就可以看到水箱里还有多少冷却水，而泰山牌拖拉机虽然也是搭载了一台12马力的水冷柴油机，柴油机的顶部整个都是油箱，但这台柴油机却是循环式水冷的，像是我们熟悉的小汽车一样，有一个独立于发动机的散热器，或者叫水箱，水箱的后面有一台集成了发电机功能的风扇来为散热器进行强制散热，冷却水通过安装在柴油机上的水泵在柴油机内部与散热器之间进行循环、降温。
相比于蒸发式水冷柴油机，循环式水冷柴油机的散热效率显然更高，毕竟有个强制散热风扇在那里工作嘛，不过缺点也是明显的，就是多了这么一个散热器，导致整套动力系统的造价乃至整个拖拉机的售价也会更高一点，但鲁省人民就是喜欢这种采用了循环式水冷柴油机的小四轮拖拉机，倒是农用三轮车更喜欢采用这种整体体积更加紧凑的蒸发式水冷柴油机，至于原因，张起航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问就是“这是鲁省人民的选择”。
空压机厂虽然工人的数量比较少，但还是有一定的加工制造能力，像是气罐就是自己制造的，活塞式汽缸的缸体也是自己铸造、加工的，太过精密的东西或许铸造不出来，但铸造一个加装在柴油机飞轮上的启动齿圈以及启动机支架，那还是手到擒来。
既然所有的配件都齐全，所以很快，不到半个小时，这辆拖拉机就完成了电启动的改装工作，不等张起航说话，江河第一个跳上了驾驶座，首先将电门钥匙转到通电的位置，随即按下了那个绿色的启动按钮，伴随着启动电机的一阵擦擦声，拖拉机轻松的被启动了起来。
一时间，仓库门口的人全都鸦雀无声：这就成功了？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不过当大家的目光落在仓库门口的时候，不自觉的就带上了一些畏惧：毕竟，让大家呆在生产车间里出力干活也就罢了，但卖东西……这东西到底应该怎么卖呢？
张起航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向江河问道：“老江，这拖拉机里还有多少油？”
江河连忙说道：“我今天早晨刚加满了。”
张起航应了一声，指着眼前的电瓶和气动电机吩咐道：“把东西给我拿5套放后斗上去。”
江河连忙应了一下，一边吩咐人去给张起航拿东西，一边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厂长您不休息一下吗？”
“谁说我不休息了？”张起航奇怪的看着他：“这套东西我是要带回家的……这不都周末了吗？”
“啊？”
江河眨了眨眼，不是很明白自家厂长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末了，厂长也要休息的，”张起航望着江河，一脸的理直气壮：“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这个……”
江河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周末了，按道理来说是该休息了，这个是一点没错，可大家都在等着您说接下来的工作要怎么开展呢，。您现在就要下班走人……
这合适吗？
只是，厂长要下班走人，他一个车间主任还能拦着不成？
江河同志内心纠结的厉害。
不管一脸纠结的江河，张起航摆摆手接着说道：“另外给你说一声，周一我要去拜访一下我们县的农机公司，快的话周一下午我就回来，慢的话要周二了，公司这边你帮我盯着点，有什么问题……”
刚要说有什么问题你给我发X信，话到了嘴边才想起来现在是1992年，就变成了：“有什么问题你先记下来，等我回来了再向我报告。”
说完，他跨上拖拉机，突突突的走了，留下一群满脸无语的工人们。
张起航其实比工人们还无语：为什么别人重生之后都是大富大贵，为什么自己重生了就只能开拖拉机不说，拖拉机还是从附近农户哪儿租来的？
……………………
从地区到张起航的老家，距离不算近，有差不多70公里，好在去年的时候贯通整个地区的国道刚刚建成通车，路况好的不得了，凭借着记忆，空载的拖拉机以差不多4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一路狂奔，只用了2个小时，一路狂奔的拖拉机就停在了老家的门口。
看着记忆里熟悉无比的斑驳的院门，看着屋顶上红色的瓦片，张起航忽然发现自己的鼻子很不争气的有些发酸，他再也忍不住了，停好拖拉机，进了院门大喊一声：“娘，爸，我回来了！”
张起航的话音刚落，正在院子里喂鸡的母亲急忙转身，卡到站在自己身前的张起航，她是又惊又喜：“哎呀，儿子你咋回来了呢？工作上没事吧？”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看到儿子回来，当母亲的除了高兴之外，就是担心儿子是不是在工作上面犯了什么错。
看着眼前的母亲，张起航心里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20多年后，可能有些40岁的女人还没结婚，有些保养好的40岁的女人，脸上的皮肤光华水嫩的跟刚煮熟的鸡蛋白似的，可自己的母亲呢，才40岁，尽管腰板挺直，可脸上却已经开始有皱纹了。
第35章 有好事先想着自己家（1/3）
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张起航咧着嘴，一脸傻笑的露出一嘴的白牙：“妈，我能有什么事啊，这不是周末了么，我就想着有段时间没回来了，借着周末回来看看你们。”
俗话说的好，儿行千里母担忧，看到儿子回来了，李金梅的第一反应就是儿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是不是工作当中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是不是因为刚来而被单位里的老同志给欺负了？现在再看看儿子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模样，李金梅这下子放心了，连连点头：“这就好，这就好……你怎么回来的？”
“我……”
张起航刚刚开口，正在堂屋里面看电视的张家林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也赶忙走了出来，看到正在院子里和李金没说话的儿子，也是惊喜无比，脸上满是笑容：“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爸，”张起航连忙点头：“明天是周末，我就回来看看。”
“嗯，回来了好……”
张家林的话还没说完，李金梅就催促道：“他爸，儿子回来了，你赶紧去割点肉。”
张家林立刻点头：“我这就去。”
儿子回来了，当然要炒两个好菜。
“爸，您先别去，”说完，张起航转头对李金梅说道：“妈，我给你们弄回来了一个有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听张起航这么说，张家林、李金梅不由有些好奇。
偏偏张起航还卖起了关子：“嘿嘿……你们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
跟着儿子来到房子后面，看着张起航熟练的跳上那辆停在自家拖拉机后面的那辆拖拉机，张家林就已经呆了：这个拖拉机……儿子……这是什么情况？
李金梅也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拖拉机是儿子开回来的？
儿子会开拖拉机，这个不稀奇，自己家里就有一辆拖拉机呢，前两年暑假寒假的时候，他也没少跟着他爸开拖拉机，但眼前这个拖拉机又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儿子偷回来的吧？
但再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一辆拖拉机大几千块钱，儿子有这么好的工作，他如果敢做这种事情，那不是拿着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么？
这可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一手养大的儿子，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格脾气，自己还不知道么，偷偷摸摸这就不是自己儿子能够干出来的事，可虽然如此，这辆拖拉机又是怎么回事？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强忍着心中的疑惑，决定等着儿子给自己一个解释。
在张家林和李金梅的注视下，张起航插入钥匙，打开电门锁，然后按下了绿色的启动按钮，下一刻，伴随着启动电机工作的声音，这辆拖拉机突突突的欢快的运转了起来。
“电启动的？”
看着眼前的这辆拖拉机，张家林又些惊讶，又有些遗憾和羡慕：“咱们家的拖拉机才买了两年啊……现在的拖拉机都这么先进了吗？竟然是电打火的？”
“爸，我给你说，这个拖拉机的电打火就是我们单位改装的……”迎着张家林和李金梅疑惑的、马上就要问出口的“你不是在工业局上班吗？怎么又去了什么厂？”的惊讶和疑惑的目光，张起航解释道：“我们局里的领导很看重我，给了我一个去我们工业局下面的直属工厂挂职锻炼的机会，有了这么一层履历，等到明年我的见习期结束的时候，局长立马就能给我提副科了。”
“真的？”
听到张起航这么说，张家林和李金梅脸上的疑惑变成了释然，李金梅更是连连点头：“儿子你可得好好干，不然对不起对你提拔重用的领导。”
张家林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不过相比于这个，他更关心的是车厢里的东西：“那这个电打火……”
“这就是我挂职的那个厂子的产品，拖拉机的电打火系统，另外这辆拖拉机是我们厂从附近农户那里花钱租来的，”张起航将这两件事都给父母解释清楚了：“我今天回来，一个是想着给咱们家的拖拉机也装上这么一个东西，这么一来，以后您不在家的时候，像是拉沙子、拉庄稼之类的活俺娘也能去干……”
张起航的话还没有说完，心中的两个疑惑都彻底消除了的李金梅，已经是一脸喜色的连连点头：“还是我儿子考虑的周到，有这么一个东西，我就方便太多了。”
说到这，李金梅没好气的瞪了张家林一眼：“你说，因为你在大队里干活，这些年耽误了多少事？”
说起来，张起航的老爹张家林在村里也是一号人物，他头脑灵活，否则也不至于买得起拖拉机，高中毕业的他（学历挺高，就是学校差了点，整个高中连续好几年都没有一个考上大学的），不但是村里的电工，他还是本村13个生产小队的第10小队的小队长，属于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从南头走到北头，走到那里都能遇到熟人、走到那里都有人给递烟聊天的那种。
不过这么一来也不是没有麻烦，比如老张同志既然是村里的电工，那么谁家盖房子的时候，喊你帮忙去安装线路，你是不是要去？
每个月固定那几天收电费的时候，身为村里唯二的电工，你不但要去抄表码，还要将每家每户的电费算出来、提前写在三联收据上，然后再在村委连续蹲守几天，等着收电费，这前前后后需要差不多一个星期，是不是你就把家里的事儿乃至农活都给耽误了？
村里有事的时候，比如村里召开什么议的时候，你这个小队长能不去参加？
土地是属于集体的，农民只有使用权，所以没过一段时间都要对土地进行重新划分，可能今年你家的地还在村东边，过两年就成了村西边了，每次重新划分土地的时候，你这个小队长能不亲上阵？
类似这样零碎的小事实在是太多了，李金梅更是没少念叨，所以，虽然之前家里有辆拖拉机，但即便是对于一位身体不错的农村妇女来说，启动拖拉机也太过困难了些，李金梅根本就没办法将她发动起来，但现在有了电启动，李金梅就再也不用怕了，用儿子的话来说，就是再也不用看着那些找上门来的钱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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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家族的力量（2/3）
张家林也知道自己因为村里的事耽搁了太多家里的事，所以面对老婆的不满，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嘿嘿的笑。
倒是张起航，想了想，还是劝道：“妈，您也别这么说，如果不是我爸在外面撑起了场面，咱们家也没有现在的日子，我爸他也不容易，您就少说两句。”
李金梅闻言，撇了撇嘴：“你就知道帮他说话。”
话是这么说，不过在念叨完这一句之后，她也就不说话了。
虽然她平日里也没少抱怨张家林往大队里跑、因为村里的事情耽搁了家里的很多活儿，可她更加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张家林，这个家的日子也过不了这么红火，别的不说，整个村子小3000口人，是全乡数得着的大村，可这么大的存在就只有3辆拖拉机，而自己家就有一辆，能说这跟自己家的男人没关系？
家里有电视、有电风扇、有沙发、有拖拉机……可以说别人家有的自己家都有了，别人家没有的自己家也有了，日子在村里那是拔尖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在外面为了这个家打拼，自己家凭什么能过上这种村里很多人都羡慕的日子？
这个男人，其实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这些道理，其实她都明白。
倒是张家林，听到张起航这么说，眼睛顿时一热，忍不住转过头去：儿子长大了啊，知道自己这个当爹的不容易了……
对于一位父亲来说，他最欣慰的事情，大概就是儿子知道自己的不容易了。
不过父亲嘛，感情都是内敛的，这个时代的父亲尤其如此，张家林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对张起航说道：“既然你把东西动弄来了，那咱们现在就装好……对了，我刚刚听你说话说了一半，第一件事是送这个电启动回来，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身为电工，装这么个东西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任何难度。
李金梅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问道：“对啊，儿子，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要麻烦您了，”望着自家老爹，张起航说道：“爸，不瞒您说，这个这个给拖拉机安装电启动的项目是我弄下来的，也是我到了挂职单位之后的第一个项目……”
张起航的话还没有说完，张家林的表情已经严肃了起来。
在儿子说到这个项目是他到了新单位之后的第一个项目之后，他就清楚这个项目对于儿子有多么重要了，身为村生产小队的小队长兼村电工，他也马马虎虎的算是半只脚踏入体制内了，多少知道一些体制内的规则，自然也就清楚，儿子搞的这个项目，重要到可以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来形容。
当然，失败了也没什么，不是说失败了就活不下去了，但如果失败了，儿子在新单位就等于是没有“立”起来，今后自然也就没有谈不上什么威望可言，谁都不会拿他当一回事，觉得这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眼高手低。
李金梅张了张嘴，习惯性的想要说点什么，但终究，她事实什么都没说。
对方是自己老爹，张起航也不绕圈子了，直接说道：“爸，您肯定明白，对我来说，这个项目必须得成功。而且我是真的考好这个项目，因为我想着那些买拖拉机的人当中，像咱们家这种情况应该也有不少，装了这个东西，以后家里的爷们不在家的时候，女人也能赚这个钱，等于装了这个东西虽然是要花一些钱，但从长远来看这个东西其实还是能赚钱的，应该有市场，您觉得呢？”
张家林沉吟了一下，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以前是没有，现在有了这个东西，肯定会有人喜欢，但数量呢？卖的少了肯定不行，你觉得能不能达到你希望的量？”
“爸，我查过数据了，”张起航信心十足的道：“去年一年，咱们国家就卖了108万辆小四轮，其中咱们鲁省就卖了18万辆，平均到咱们地区，起码也有上万辆的销量……”
“这么多？”
张家林闻言，顿时吃了一惊，这个数字可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是有这么多，”张起航肯定的道：“这是我前些日子在《群众日报》上看到的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我是这么想的，哪怕是有五分之一乃至十分之一的新购拖拉机的车主愿意装这个东西，整个地区一年下来也是一两千辆，放眼全省的话，一年就是两三万套，小一千万的销售额呢。”
上千万的销售额？
一开始的时候，张家林还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现在听张起航这么说，他先是吃了一惊，但马上心中默默的算了一下，没错，如果以去年全省新出售的拖拉机数量为参考的话，哪怕只十分之一的新出售拖拉机装这个东西，那也是差不多2万辆，也即差不多上千万的销售额……
算到这里，他的眼睛猛的亮了起来：“我明白了！你希望借助你四大爷进入咱们县的农机销售系统，再借助你四大爷和咱们地区的其他区县的农机公司联系上，之后再进军省里的其他地区和城市？”
是的，张起航当初决定搞这个东西，就是考虑到自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张家在村里也算是大族，张起航的太爷爷有三个儿子，其中张起航的爷爷是老三，这个二爷爷家的四大爷，也就是张家林的亲堂哥，不过再到张起航这一辈，那关系就有点远了，张起航不好直接直接去找自己这位四大爷，但如果有自己老爹出面，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爸，还是您厉害，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想法，”张起航连连点头：“您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吗？”
“可行！为什么不可行？！”张家林说到这里，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的儿子：“我觉得你估计的有点低了，别说什么十分之一，我觉得起码十之二三的比例是有的……这样！待会儿吃晚饭，咱爷俩先去你二爷爷家一趟，先把这个事跟你二爷爷通个气，明天咱们就去县里，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带上你二爷爷一起……这是咱们这一支发起来的好机会，绝地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第37章 只要不是借钱就都好说（3/3）
从老家到县城并不远，40多公里的路，其中还有30多公里是新修的国道，所以第二天，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张起航、张家林以及张起航的三爷爷张贵民三人，开着张起航家这辆新加装了电启动的拖拉机，一路来到了县农机公司。
张起航的四大爷张家功正在外面和人说这些什么，听到拖拉机的动静，他转过头，就看到自己家老爷子和自己的堂弟张家林以及堂弟家的孩子张起航正在从拖拉机的车斗上下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他连忙一溜小跑的迎了上去：“爹，家林，你们怎么来了？”
和自家老爹以及张家林打完招呼，张家功笑呵呵的向张起航点头：“起航，听说你毕业手分到到咱们地区工业局去了？怎么样？现在工作顺利不顺利？有没有人为难你？”
张起航乖巧的向张家功打招呼：“四大爷，我工作挺顺利的，领导和同事都很照顾我，大家都很好相处。”
“呵呵……这就好，这就好，”张家功笑呵呵的点头，随即再次看向张家林和张贵民：“爹，家林，你们这是……有事？”
这次麻烦四大爷是为了自己的事，张起航自然不能缩头，他点点头，落落大方的道：“四大爷，我爸和二爷爷是为了我的事来找您的。”
“哦？”张家功眉毛一挑，笑了：“是什么事？”
笑归笑，张家功敏感的意识到这次张起航要找自己办的事，肯定不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关系，以优惠的价格买台拖拉机、买个水泵之类的小事那么简单，考虑到连自家老子都被这父子俩给搬出来了，这件事肯定不算小……
不会是来向自己借钱的吧？
想到这种可能，张家功心头忽然一惊！
也不怪张家功会这么想，作为老张家中年一辈最出息的人，身为县农机公司经理的张家功可谓是老张家的骄傲，这么一来问题也来了：既然你张家功是咱们老张家的骄傲，出息了，那有事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帮一把？
那些找上门来，希望张家功能够以优惠价卖给自己一些农资、农机的也就罢了，总归是双赢，这也是正常的人情往来，但那些拐了十七八道弯的亲戚也来找你帮忙，甚至是找你借钱，这就让人头疼了：借还是不借呢？借吧，这个亲戚可能是一直没怎么打过交道；不借吧，大家又是亲戚，亲戚求到你这儿来了，你不帮忙，还有点亲戚的味道么？
张起航的脸色多激灵啊，他虽然以前没怎么跟这位本家的四大爷打过交道，但看到张家功的脸色微变，立刻就猜到了一些，当即笑道：“四大爷，我这次来找您呢，更多的还是代表我们单位，这次的其实是一次公对公的业务。
不过这也是我上班之后第一次单独负责的一个项目，我爸不放心，就希望您能够照顾的尽量照顾一下，所以就喊着我二爷爷一起来了。”
张起航说完，张贵民也跟着说道：“家功啊，你是起航的四大爷，他这个事，你这个当四大爷的尽量的帮一下。”
原来是公对公啊，不是借钱……不是借钱就好说。
张家功顿时就放松了下来，笑着点头：“成啊，不管是公对公还是怎么回事，既然你上班了，按照你说的，这是你负责的第一个项目，那四大爷我能照顾的肯定尽量的照顾你……是什么项目？”
“是拖拉机的电启动，”张起航说道：“包括启动电机、电瓶、改装支架和启动齿圈在内的全套的改装件。”
“拖拉机的电启动？”果然是对公的项目，这下子，张家功彻底的放心了，确实不是来找自己借钱的。他想了想，问道：“之前还确实有些来买拖拉机的农户问过这个事……你们有没有带样品？我先看看。”
竟然有来买拖拉机的农户主动询问电启动？
这个情况和是超出了张起航的意料，他和张家林对视了一眼，父子俩眼中都有些欣喜：情况似乎比自己之前设想的还要乐观啊。
“有的，四大爷，”张起航急忙点头：“我这次不但带来了样品，还带来了一辆改装好的拖拉机，您可以试试。”
“还有改装好的拖拉机？”张家功闻言，更加高兴了，这说明张起航这次虽然是来找自己这个四大爷帮忙的，但人家确实是没有打算坑自己的心思，他当即颔首：“那我试试……嗯，我先看看。”
来到来时开的这辆拖拉机跟前，打开发动机罩，看着装在车头前面的启动电机以及电池，仔细看了电机的功率和生产厂家、电池的容量，张家功就连连点头，再看了那个固定在飞轮上的启动齿圈，张家功放心了，他连声赞叹道：“不错不错……那我试试，怎么启动？”
张起航道：“先向左转动钥匙接通电门，然后按那个绿色的启动按钮就行了。”
很简单嘛，两步，转动钥匙打开电门，然后按下绿色的启动按钮，张家功如是操作，拖拉机果然轻巧的被启动了起来。
“挺轻快啊，”看着轻松被启动起来的拖拉机，张家功越发的开心了：“可以可以，这个东西可以……嗯，起航你们这个东西一套是什么价格？价格合适的话，我们农机公司可以进一批。”
在张家功看来，张起航想要的无非就是这个结果了，从他们厂进一批货，然后，他张起航也就有了政绩。
但张起航确实笑了：“四大爷，谢谢您能照顾我，不过对于这次的合作，我们倒是有个想法。”
“哦？”张家林闻言，倒也不在意，随口问道：“什么想法？”
张起航道：“四大爷您能不能允许我卖个关子？我想以咱们农机公司工作人员的身份帮你们卖一天拖拉机之后再跟您仔细说说，您看成吗？”
听张起航这么说，张家功笑了，他痛快的点头：“你还有什么要求？”
第38章 顾客上门（1/3）
面对自己的四大爷，张起航也不客气：“能不能将咱们其中的一辆拖拉机加装一套咱们的电启动系统？”
张家功痛快的应了下来：“这个好说。”
身为农机公司的经理，这点权利他还是有的。
有了张家林的帮忙，很快，一辆加装了电启动的拖拉机车头就被改装好了，而得到了吩咐的专门负责拖拉机销售的几个农机公司的销售人员则是一脸好奇的望着张起航：就在刚刚，他们已经得到了经理的吩咐，知道这小子将会在这边帮一天忙。
经理还特意叮嘱了，让大家伙儿照应着点儿。
其实压根就用张经理叮嘱，大家的眼睛又不是瞎子，一早就看到了这小子和张经理在那里嘀嘀咕咕了老半天，显然这小子跟张经理的关系非同一般。
是经理的熟人，同时人家又不是在这里上班的，对自己没有威胁，而且只是在这儿待一天，傻子才会为难、排挤这样的人，相比于这些，大家更好奇的其实是想要看看这小子会不会来事。
张起航掏出一包烟，热情和几个工作人员散烟：“来来来，哥几个，抽烟。”
“嚯！红塔山啊，好东西！”
看到张起航掏出来的红塔山，几个工作人员惊喜之余，也有些震惊：红塔山啊。
这个时代的红塔山，那可是结结实实的好烟，地位仅次于华子，原本觉得自己的脑袋比较铁、想要称量称量张起航的斤两的家伙，也瞬间熄了这份心思：能掏出红塔山给大家伙儿散的家伙，是一般人能够招惹的吗？惹不起惹不起，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张起航深知一个稳定的大后方的重要性，所以在散完了烟之后，他在一开始就把话说的很明白：“哥几个，我是咱们市工业局的，这次来咱们农机公司，是我们工业局那边有个产品要通过咱们农机公司的渠道销售，所以大家尽管放心，我也就在这里呆一天，最多两天，不会耽误大家赚钱。
另外也不知道咱们农机公司的销售有没有提成，不过这个都没关系，哪怕是我卖出去的东西，这份提成我也不会拿，该是谁的还是谁的，大家尽管放心。”
张起航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谁再跳出来那可真的就是傻子了，为首的那个年纪稍大的立刻点头：“小张你放心，你该怎么干就怎么干，有什么事咱们哥几个给你兜着。”
“王哥，谢了，”张起航笑着道：“回头中午我请大家喝羊汤。”
免费的羊汤谁不喜欢？
有了张起航的这句话，其他几个人也笑了，一起点头：“中！”
张起航随口问道：“对了王哥，这段时间咱们公司的拖拉机的销售情况怎么样？”
既然张起航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说话也和气，最重要的是中午还要请自己吃饭，面对这么一个毫无威胁的人，大家谁也不会藏着着掖着，王哥也是如此：“现在是拖拉机的销售旺季呢，正常情况下，一天总能卖出去四五辆拖拉机吧。”
“能卖四五台？”
张起航有些惊讶。
王哥倒是一脸的理所当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去年咱们县总计卖出去1015台小四轮拖拉机，平均每天差不多三台，旺季的时候每天卖四五台太正常了。”
“就是！”小郑也跟着说道：“而且从现在开始一直到阴历的10月中，都是拖拉机这类农机的销售旺季，买了拖拉机立刻就能赚钱……上个星期的时候，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星期三，那天卖了6辆拖拉机、5辆三轮和2辆手扶，小孙我没记错吧？”
“嗯，郑哥您没说错，差不多就是这样。”
而至于张起航，则已经听呆了：一天卖出去整整13辆各式农机？
不过再仔细一想，也可以理解，现在国家实行的还是农机专卖政策，也就是说，整个县的农民，如果想要卖农业机械以及农资，只能来本县的农机公司购买，一个县动辄大几十万乃至小百万人口，有这样的购买力是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几个人正随意的聊着，就看到两个明显是农民打扮的人大步的向农机这边走过来。
小郑下意识的要迈步，不过一把就被王哥拉住了，同时对张起航道：“小张你去吧。”
“谢谢王哥，”张起航向王哥以及小郑点点头表示感谢，随即上前热情的招呼：“两位大哥，来买点什么。”
“俺想买个拖拉机，你们这咋卖的？”
张起航道：“拖拉机全国的价格都一样，拖头6300，拖斗3500，一共9800……”
几=两位农民大哥一起点头，显然他们也早就打听清楚了。
不过就在他们准备开口的时候，张起航接着说道：“不过几位大哥，现在拖拉机厂对现有的拖头升级了，比之前贵了500。”
什么？！
听到张起航的话，小郑顿时一急：你这不是胡来么？
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被老王一把拉住了，低声道：“别冲动，看着。”
小郑一愣，点点头，乖乖的停下了……差点儿忘记了。
一听张起航这么说，几位农民大哥顿时着急了……
“咋还贵了500呢？”
“就是就是，咋还贵了500呢？”
张起航的脸色不改，笑眯眯的说道：“几位大哥，我给大家解释一下，之所以贵了500，是因为这次来的拖头都有了电启动功能……”
说着，他带着几位大哥来到那辆刚刚加装了电启动的拖头跟前：“您看，这么大的启动电机、这么大的电瓶，这可都是钱啊。”
“这样啊……”
听张起航这么一说，几位农民大哥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原来是加装了电启动，不是农机公司胡乱要价啊，这样就好。
“是啊，”张起航点点头，诚恳的道：“我们也和厂家沟通过，厂家回复我们说，他们接到的来自农民兄弟的要求加装电启动的信和电话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新出厂的拖头都是带电启动的，价格也要比之前贵500。
当然，如果你们想要不带电启动的版本，也可以，不过需要你们交定金，之后我们将您的订单上报给厂家，之后厂家再排产，然后将不带电启动的车子发过来。”
第39章 超乎想象的认可（2/3，兄弟们，求支持）
“这样啊……”
听到张起航的话，这两位农民大哥面有难色：“这样的话，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我们也不是很确定，”张起航一脸歉意的道：“不过按照厂家的说法，一般是45到60天左右。”
“45到60天？”另外一位农民大哥惊叫起来：“那不就是一个半到两个月么？”
“差不多吧，”张起航一脸歉意的道：“厂家是这么说的。”
两位农民大哥皱了下眉头，显然是多掏的这500块钱让他们有些心疼，但如果要耽搁一个半到两个月，又要耽误多少活、少赚多少钱？
一时间，两位农民大哥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看到这两位农民大哥的反应，张起航的心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接着说道：“这位大哥，其实吧，表面上看您是多花了500块钱，但实际上您很快就会发现这笔钱您花的很值，一点都不亏，这500块钱的投入，您最多一年就能回本，之后的每年能帮您最少多赚500块钱。”
“嗯？”
听张起航这么说，两位农民大哥惊讶的问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是啊，我们明明多花了500块钱啊。”
“这个其实很好理解，我一说您就明白了，”张起航笑着解释道：“您两位之前肯定遇到过去别人家借车、却发现那家的老爷们不在，结果没办法出车的情况吧？”
这个“借”车，并不是真的“借”，而是去有拖拉机的农户那里约定活儿：你下午能不能去帮我拉一趟庄稼，我家的地在哪儿哪儿，然后双方约定一个价格；又或者是去拉一车盖房子用从红砖或者河沙、水泥之类，总之，这个“借”，其实应是“租用”。
两位大哥情不自禁的点头。
在农村里生活，肯定没少遇到这种情况。
“这就是了，”张起航解释道：“这位大哥您买了拖拉机之后，肯定也少不了遇到这种情况，比如您临时有事出去了、身体不舒服啊或者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有人来找您的时候您没办法接这个活儿。
可如果有了电启动，就简单了，您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办法接这个活路，可家里的大嫂就可以去了啊，反正是电打火么，一打就着，完全不费一点力气，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哥，我觉得这个小兄弟说的有道理啊，”稍显年轻的那位农民大哥眼睛一亮，连忙对另外一位说道：“有了这个电打火，以后就算您不在家，家里来了活儿的时候也可以让嫂子去……哪怕一个月只有两次这样的情况呢，一年下来多赚个两三百、三四百肯定是没问题，一年差不多也就回本了，以后每年赚的都是多赚的。”
“嗯，确实是这个道理。”
年纪稍大的那位农民大哥也是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对于农民兄弟来说，他们其实不怕投入，怕就怕自己的投入不值得，可现在听张起航这么一分析，立刻就发现装了这个电启动之后，表面上是自己额外多花了500块钱，可其实上自己还是赚的，当即就高兴了。
张起航笑眯眯的说道：“所以啊，这也是为什么拖拉机的生产厂家接到了那么多要求加装电启动的电话和来信的原因，其实就是咱们广大的农民兄弟在对拖拉机的实际使用当中发现了这个问题，觉得拖拉机有电启动更好，可以帮咱们农民兄弟赚到更多的钱，切切实实的解决了咱们的实际需求。
换句话来说，这就是群众的呼声，而厂家也是根据群众的呼声做出了相应的改进……这位大哥您看，您是再等等，还是要这辆带电启动的？”
“这个，就要这个了，”为首的农民大哥笑呵呵的道：“既然大家都觉得装了电启动的好，那咱就要电启动的。”
“好咧！我带您开票去，”张起航一边带着这位大哥往里面走，一边对他说道：“其实，有了电启动还有个最大的好处。”
“哦？”这位农民大哥很有最佳捧哏的架势，立刻问道：“什么好处？”
“摇拖拉机也是挺沉的，”张起航说道：“咱们刚刚出门的时候还无所谓，可如果是忙了一天，尤其是临进傍晚的时候，那个时候浑身累的发酸发软，尤其是胳膊，这一天下来可能摇了十几二十回摇把子了，再加上跟方向盘较了一天的劲，胳膊都酸的难受，这个时候可能累的一下都不定能够把车摇起来，这个时候有这个电启动，您说，是个多舒服的事儿？”
张起航不说他还真没想到，可现在听张起航这么说，这位农民大哥一琢磨，也笑了：“你还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啊，看来这电启动没有还真是不行。”
“也不能说是没有不行，不过这个东西就跟咱们干活一样，以前在生产队的时候没有拖拉机，全考推小独轮车，不也一样干活？可有了拖拉机谁还愿意去推小独轮车？”
“哈哈哈……是这个理是这个理，小兄弟你说的太对了……”
………………
两位农民兄弟开开心的付了钱、开了票，直接把一旁围观的老王、小郑等一票县农机公司的工作人员们给看呆了。
其实在知道了张起航他们单位的产品是什么的时候，一群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是觉得这个东西肯定是没有什么销路的：拖拉机有摇把子就行了，要什么电启动？
可看着张起航轻轻松松的就推销出去了一辆带电打火的拖拉机，大家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贵了500块钱啊，这么轻松的就卖出去了？
“一定是这俩人太好说话了，”小郑言之凿凿的低声对几位同事说道：“接下来来买拖拉机的人可不一定有这么好说话。”
“有道理！”
众人纷纷点头。
事实上，不但是小郑、老王等几个人认为张起航是走了狗屎运，连一直密切关注着这边动静的张家功也觉得张起航是走了狗屎运：真当500块钱不是钱啊？接下来来买拖拉机的人可未必就有这么好说话了。
只是，当下午下班之际，看着张起航的业绩，小郑、老王以及张家功全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今天，总共卖出去5台拖拉机，4台是带电启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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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有钱就是好啊（3/3）
之所以还有一台拖拉机不带电启动，不是因为张起航没卖出去、失败了，而是因为张起航这次回来只带了5套电启动套件，其中的一套还装在了自家的拖拉机上面，带到农机公司来的只有4套。
也就是说，张起航将四套带电启动的拖拉机全都卖了出去，成功率100%。
这一结果，不但让老王、小郑等几个负责销售的工作人员都看傻了眼，连张家功这位农机公司的经理也被震住了。
要知道，身为农机公司的经理，张家功不单单是表面的风光，身上背负的责任那是一点都不少：整个农机公司现有职工63人，其中退休职工23人，也就是说，张家功不但要给在职的40名职工发工资，还要负责已经退休的那23名职工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吃药看病以及这些职工家的小孩的就业——老一辈的工人退休了，这个岗位必然要由这家工人的孩子顶上去，谓之“接班”，这可是国有企业的光荣传统，要不怎么说工人是铁饭碗呢？
要养活这么多张嘴，要让大家都有饭吃、兜里有钱花，最重要的是不被大家戳自己的脊梁骨，张家功身上的压力很大！
老实说，对于张起航带来的这个电启动系统，张家功一开始完全没放在眼里：要什么电启动？小四轮拖拉机一直都是手摇启动的，老百姓们凭什么要额外花钱买你这个东西？
他已经做好了进一批货、然后让这批货在仓库里吃灰的心理准备了，没办法，谁让张起航是自己堂弟的孩子呢，而且反正最终吃亏的也是单位不是？
可短短一天的时间，张起航竟然将他带来的四套电启动系统全都卖了出去，而且每一位买了拖拉机车斗的农民兄弟都是乐呵呵的，觉得电打火这个东西是直的好，他们愿意为了这个东西掏钱。
虽然张起航还没说这东西的进价是多少，也就没办法估算出农机公司的利润，但就算这一套东西可以让农机公司赚100块，也就等于张起航今天帮农机公司赚了400块。
400块钱当然不会被张家功看在眼里，可如果参照去年农机公司小四轮拖拉机的销量，今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能卖掉上千台拖拉机，上千台拖拉机，即便是其中的七成装了这个电启动，那么农机公司靠着这个小东西就能赚最少七万块！
七万块钱啊，有这七万块钱，能做多少事？能解决自己的多少麻烦？
最重要的是，张起航的做法还启发了张家功：小四轮装了电启动很受欢迎，那么农用柴油三轮车呢，是不是也能装？手扶拖拉机呢，是不是也能装？反正这一切都可以归咎到“这是厂家接到了用户的大量反馈而做出的人性化调整”上去嘛。
这么一来，县农机公司一年下来可以额外多赚多少钱？
十万出头总不是问题吧？
最重要的是，这笔钱还不是一下子的买卖，这是一笔细水长流的生意，今年能赚，明年能赚，后年依旧能赚……
有了钱，不但可以将自己那辆又破又吵又颠的212吉普换掉，换成舒适的昌河面包，还可以盖宿舍楼，可以给员工发奖金，可以……
手里有了钱，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想到这，张家功就有些坐不住了，想到反正张起航带来的那4套电启动已经卖完，他干脆冲张起航招招手：“小张，你跟我来办公室一下。”
当着下属们的面，他肯定不能喊“侄子，你过来一下。”这样的话，影响太不好了。
“好的。”
张起航点点头，他相信面对这样的销售结果，任何一个聪明的农机公司经理都不会无动于衷。
……………………
来到办公室，张家功热情的拍了拍张起航的肩膀，开心的道：“不错，真不错！起航，你是怎么知道农民兄弟对于电启动这个东西的接受程度这么高的？”
100%的“命中率”啊，张家功在开心之余，觉得张起航的先进经验也是值得学习一下的。
张起航谦虚的道：“四大爷，您夸奖了，其实我也没想到大家对于电启动的接受率这么高，之前我就是结合我们家的实际情况，觉得这个东西虽然需要花钱，但本质上其实是一个可以帮咱老百姓农民挣钱的东西。
农民兄弟是讲道理的，只要把这个道理和大家说明白了，大家应该能够接受。
不过实际情况确实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是真的没想到大家竟然这么支持我们。”
“呵呵……”
听到张起航这么说，张家功就笑了，他微微颔首：“对了，你们这个东西的价格是怎么定的？”
这一次，不等张起航主动开口，他就询问起了价格，当然，他询问的是农机公司的进价。
“四大爷，是这样的，”张起航说道：“我们给各家农机公司的价格是400元每套，建议各家农机公司的销售价格是500元每套。”
张家功点点头，示意张起航继续说：销售价格这一点，他已经通过每个车头加价500元这一点知道了。
对于这个价格，他也表示认可。
农机公司这里有丰富的各类电机和电机制品，一台最普通的使用220V农电的1.5KW单相电机的价格也在260元左右，进价则是差不多200，这个启动电机的功率高达1.8KW，而且体积更小，理论上应该更贵，再加上这块12V60Ah的电瓶，单单这俩东西的成本就要差不多小400，加上支架、启动齿圈、钥匙门以及电线等零零碎碎，400元的进价真的不贵，起码这个本家的侄子不是来宰自己一刀的。
见张家功点头，张起航接着说道：“为了让各家农机公司更有动力去推销我们的产品，我们公司有规定，销售人员没销售一套我们的电启动系统，我们厂家单独给这名销售人员20元的提成。
另外，如果这家公司实现年度销售电启动系统300套，为了感谢这家农机公司的经理，我们会额外给这位经理10元每套的提成，如果超过500套，这个提成就上升为20元每套。”
第41章 炫耀一下（1/3）
听到张起航的话，张家功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
一开始，他对张起航的话还是有些不在意的，不过对于25%的利润率还算是满意，但当听到张起航说销售人员还有20元的提成，而自己竟然也有10到20元的提成的时候，张家功顿时就无法淡定了……
尽管不知道这么做好不好，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开始计算起来：去年全县卖了1015台小四轮，假设今年有700台加装了这个电启动，那自己就能够拿到14000块的提成……
14000啊！
作为农机公司的经理，张家功的收入其实也不是很高，不过县农机公司的经营情况不错，所以一年下来，各种各样明的暗的收入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也就是大几千，可现在，张起航一张嘴就是14000……
这还只是一年，今后每年都有……
“会……会不会太多了？”张家功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怪张家功的声音发颤，实在是提成这个东西多多少少的还是有些敏感，如果是直接给一线销售人员的提成，只要一开始把话说明白了，那谁都说不出什么来，但给领导提成，这可就有些说不清了，会不会存在利益输送的问题呢？会不会涉及贪污腐败呢？
总之，值得推敲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张家功是既想拿钱又担心烫到手……
张起航倒是一脸的正色：“我们不怕大家拿的多！我们甚至巴不得大家拿的越多越好！大家拿的越多，就说明我们单位的收入也就越高，这对我们来说难道不是好事么？四大爷，我给您说，我们的发展宗旨就是绝对不吃独食，我们热衷于分享，无比希望和大家一起分享我们发展的红利！”
“……”
从来没听过有人从这个角度说提成的张家功，觉得自己真的是服气了，话还可以这么说的吗？
“这个……其实不用的……”
张起航正色道：“四大爷，您也被推辞了，不瞒您说，我们的业务范围肯定不会只限于咱们县，到时候咱们整个地区三区九县、咱们省乃至整个华北地区都是我们的业务范围，为此，我们制定了一整套严谨的产品推广以及销售刺激政策，所以说啊四大爷，不单单是您，像是其他区县的农机公司的经理，也是一样的待遇，您什么都不用想，放心就是了。”
张家功闻言，干脆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们公司还有多少套这个电启动？”
知道自家四大爷算是默认了提成的说法，张起航微微一笑，说道：“这样，我让人再送20套过来？”
张家功想了想：“20套有点少了，30套吧。”
“好，”张起航二话不说，痛快的应了下来，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四大爷，这个结算方面……我们单位……这个……呵呵……”
“你呀，”张家功顿时就笑了：“跟你四大爷还这么客气？”沉吟了一下，张家功抬头望着张起航，说道：“起航，你给我说句实话，你们单位的财务状况怎么样？”
“不是一般的糟糕，”张家功既然问起了，张起航也就不再隐瞒：“四大爷，我给您实话实说了吧，我现在还在见习期，是以厂长助理的职务实际领导我们厂的工作，而在我之前，我们厂已经换了两任厂长了，我上任的时候，市局总共就批给了我5万块钱的技改资金。”
张家功本身就是在体制内工作了多年的，闻言，哪里还不知道张起航现在工作的这家单位的财务状况有多么糟糕？让一个正处于见习期的刚刚分配来的大学生实际负责一个场子，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跟破罐子破摔也没什么区别了。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跟你说我们农机公司的结算制度了，这样，回头我给财务上说一声，你们的东西送来之后，只要入了库，立马给你们解散。”
“四大爷，谢谢您！”
张起航重重的点头，他很清楚，自己四大爷的这个决定，多多少少是有些违反公司的财务制度的。
“都是自家人，说这些干什么？”张家功一摆手：“还有什么事么？”
“呃……还真有一件事。”
“你说。”
“您也看到了，想要让那些潜在的车主们接受电启动，其实是需要一些推销的技巧的，我想让我们单位过来一些人，借着咱们空压机厂这个平台对我们单位的人和咱们农机公司的一线销售人员做一些培训，您看这事儿……”
“这个好说，你想怎么做尽管去做，我全力支持。”
张家功答应的很痛快，他也发现了，想要让那些来买拖拉机的农民兄弟接受电启动，确实是一些推销的技巧，既然自己这个本家侄子愿意免费帮助培训自己单位的员工，他当然求之不得。
…………………………
从张家功的办公室里出来，张起航一溜烟的跑出去找了个公用电话打回了空压机厂。
听了张起航的话，江河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的道：“厂长，那五套电启动您都卖出去了？”
“卖出去了4套，另外一套我装我们家拖拉机上了。”
张起航说道，他完全不提装在自家拖拉机上的那套电启动的钱应该怎么算。
至于江河，对于这个事情是问都不问，他只关心卖出去的这四套：“您是昨天下午回去的，您的意思是，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这四套电启动就卖出去了？”
“错！是从今天上午到现在，”张起航得意洋洋的道：“我亲自在我们县农机公司这边守着，总共卖出去了5辆拖拉机，4辆带了电启动，也就是没货了，如果还有货，有几套我就能卖出去几套。”
“……”
江河震惊了！
之前张起航给大家画饼的时候，说哪怕每10辆拖拉机里面有一辆肯要这个电打火，咱们厂也就发达了，一直以来大家伙儿也都是以这个比例为目标的，最多觉得也就是十分之二、十分之三，可现在，厂长说他做到了100%……
第42章 终于可以娶媳妇了（2/3）
这一瞬间，江河的一张脸如同喝了醇酒一般猛然陀红。
反应过来，江河嘶声道：“厂长，您说吧，需要我怎么做？”
对于已经贫穷困苦了太久的空压机厂的工人们来说，他们等这一刻等的实在是太久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看不到希望，现在，他们终于看到了一点亮光，为了这一点亮光，大家愿意付出100%、150%的努力！
“你明天早晨想办法再送30套这个电启动过来我们县农机公司，同时再带几个机灵的，我给你们做做培训，”说到这里，张起航叹息道：“总不能将来每开发一个新市场，都要我亲自上阵吧？”
“应该的应该的，”江河连连点头：“厂长我这就去找人……明天早晨是吧？我保证一遭就到。”
……………………
“厂长……”
江河眼巴巴看着从财务室里走出来的张起航，紧张的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样？”
“结算了，”张起航将手里头握着的厚厚的一叠“四巨人”冲江河晃了晃：“连同昨天的那4套在内，总共是34套，一共是13600。”
江河看的一阵心惊肉跳：这可是钱啊，这么大一笔钱，您老人家别这么随意行不行？丢了的话，谁付得起这个责任？
没办法，空压机厂实在是穷的太久了，但相比于13600块钱，江河更看重的是这背后的东西：张厂长去舜耕市的时候，带了20000块钱，按照他之前和自己说的，一整套的电打火的套件只有不到170块的成本。
现在卖给农机公司，一套就是400，哪怕去掉给销售人员和各哥农经公司经理的提成，实际的出货价也在360以上，毛利超过100%……
算清了这笔账，江河甚至有种嚎啕大哭的冲动：等了这么久，上级领导总算是给空压机厂派来了一个有能耐的厂长，老少爷们们终于有了娶媳妇的可能了。
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江河对张起航说道：“厂长，现在来看，咱们厂的已经不会差了，要不您去买个BP机吧，以后厂子里有什么事联系您也方便。”
买个BP机？
张起航还真没想过这件事，但听江河这么说，他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有个BP机，别的不说，万一厂子里有什么急事需要找自己的时候，可以在第一时间联系上自己啊。
想到这，张起航无所谓的点点头：“也行吧，回头你帮我买一个。”
反正厂子开始赚钱了嘛，BP机不算啥，一边走，他一边拍着江河的肩膀道：“老江，这段时间咱们厂才刚刚起步，条件还比较艰苦，BP机暂时就不给你配上了，等过段时间咱们厂的财务状况好转了，到时候别说BP机，大哥大也得少不了你的。”
哎呀我滴妈呀，我老江也有配上大哥大的一天？江河连连摆手：“我什么身份啊，怎么能配BP机？厂长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一个BP机而已，你至于么？”张起航好笑的望着江河：“我给你说啊老江，别说是BP机了，就算是大哥大，将来也是人人都能买的起、用的起的东西，将来连捡破烂的都揣着大哥大，有一个发现了这个地方的破烂多，立刻就给同伙打电话：兄弟们，我在XXX地方，大家快来啊，这儿废品多……”
江河觉得自家厂长简直太幽默了，捡破烂的又能用得起大哥大？哈哈……
………………………………
当新的一天再次结束，整个农机公司的销售小组以及空压机厂前来受训的员工，全都用看神仙一样的目光，敬畏的看着张起航：今天来买拖拉机的农民兄弟比较少，只有4位，但今天卖出去的这4辆拖拉机全部是安装了电打火的版本。
成功率依旧是100%！
老实说，连张起航自己都有些被吓到了，但心里头震惊归心里头震惊，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这一切都尽在老子的掌握之中！”的模样，背着手，在众人敬畏的目光的注视下，张起航说道：“同志们，大家都看到了吧？虽然咱们加装了这个电打火之后，车头的价格是贵了500，可对于农民兄弟来说，关键不在于贵了这500，而是这500块钱花的值不值，只要他们认为这500块钱花的值，他们就会二话不说掏出自己的钱包！”
“啪啪啪……”
众人自发的鼓起掌来，有这连续两天铁一般的销售记录的证明，每一个人对张起航的话都是心悦诚服，同时更是两眼放光：每卖出去一辆带电打火的拖拉机，厂家额外给20块钱的提成呢，现在是农机的销售忘记，哪怕自己一个月只卖10辆，那也是200块！
“所以，通过昨天和今天的销售情况，大家知道该怎么向用户介绍我们的新车头了吗？”张起航将“新车头”三个字咬的很重。
大家顿时心领神会的哄笑起来：“知道了！”
“很好，”张起航笑着点头，首先点了老王的名：“王哥，你来说说咱们这个产品的销售要点，你说说第一个要点是什么？”
在县农机公司，老王的资格很老，闻言，也不谦虚，点头道：“我觉得，第一个要点就是我们要明确的告诉来买车的用户，现在新出的拖拉机都是电打火的，而之所以会出电打火，则是厂家应广大拖拉机用户的呼声和要求而专门作出的改变。
当然，如果用户坚持要买以前那种手摇的也不是不可以，但在这个时候，我们要将这个过程说的尽量困难一点，比如要等先上报订单，之后等厂家排产……总之这个过程起码要一个多月，这个时候，为了不用等这么长时间，用户多数情况下就犹豫了。”
“王哥说的很好，”张起航笑着点头：“那王哥你接着说说，第二点是什么？”
“第二点就是告诉来买车的意向客户，别看您多花了这500块钱，但实际上这多花的500块钱却能让你们家多赚许多钱，要让这些意向客户意识到‘虽然多花了一点钱，但实际上我们还是赚了’。”
第43章 第一件高科技装备（3/3）
“非常好！王哥说的非常棒，”张起航笑着竖起了大拇指，赞道：“这就是我们这套电启动系统最核心的两个说服点，通过这两天的情况，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只要掌握了这两个销售要点，基本上无往而不利，至于其他的，大家到时候灵活的随机应变就是。”
众人拼命的点头。
这两天来，大家可是将张起航这两招的威力真真切切的看在了眼里，只要掌握了这两招，就意味着每个月多至少上百元的收入，在这个时代，每个月的收入多一两百乃至两三百，谁不心动啊。
“我接下来说说大家最关心的东西：提成！”张起航大声道：“我和你们经理已经说好了，每个月的提成在在下个月的5号给大家打过来，我保证绝对不会少了大家该拿的一分钱，也请大家在今后的工作当中多多支持我们的工作，拜托了！”
说完，张起航双手合十，深深的向大家鞠了一躬。
“张厂长您放心，”王哥代表县农机公司的销售人员们表明了态度，他沉声道：“您额外给咱们大家伙儿这么大的好处，谁敢再工作的时候不尽心，不用您说，我们自己就会收拾他！”
………………………………
当天晚上，张起航赶回老家和父母吃了一顿饭，同时把情况跟爸爸妈妈介绍了一下情况，让他们也好放心，第二天一大早又开着拖拉机回到了空压机厂。
将拖拉机停好，张起航没有立刻去办公室，而是先去车间转了一圈，看到的结果让张起航很欣慰：虽然暂时还是没什么活，但车间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所有的东西该规置的规置、该清理的清理，已经看上去很像是那么一回事了。
张起航的“专用座驾”实在是太过显眼……不，是显耳，是以张起航在一圈还没有溜完，工人们就已经守候在车间门口了。
“都来了？”看到等在车间门口的众人，张起航一点都不意外，点头道：“知道大家都在关心什么，首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这两天跟我老家农机公司的合作非常的顺利，农民兄弟对于拖拉机安装电启动的接受程度非常高，我之前在农机公司呆了两天，这两天销售出去的拖拉机全都是加装了电启动的。
兄弟们，老少爷们们，情况比咱们之前预估的还要乐观的多，我之前不是给你们说哪怕十辆拖拉机当中能有一台愿意用电启动咱们都发了么？
现在来看，恐怕不是十分之一，实际上可能是十分之六、十分之七乃是十分之八！
所以啊，大家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这几天可能是咱们最后能够歇着的日子了，接下来我还得去一趟舜耕，等我从舜耕回来，大家就都成了上了磨的驴，想停都停不下来。”
不同于自己刚刚来的时候，自己抽调了江河等几个人去老家县农机公司学习的事，在工厂里起了一些微妙的化学反应，工人们的精神状态都开始不一样了。
张起航的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就有人高声喊道：“厂长，我们不怕忙，就怕不忙！”
这话一出口，人群顿时沸腾了，纷纷说道：“对，厂长，我们不怕忙，就怕不忙！”
“忙点好，不忙怎么赚钱？”
对于闲了太久的空压机厂的工人们来说，他们一点都不怕忙，忙才好，忙了才能赚到钱，相反，闲下来才要命，赚不到钱，连媳妇都娶不上……
“放心吧，再过一段时间，我保证大家忙起来跟陀螺一样……”
又和工人们说了一会儿，叮嘱大家继续做支架和启动齿圈以及线材之后，张起航来到了财务室：需要将资金归账了。
财务是一群和钱打交道的人，看着张起航交上来的钱，刘江和谢海强激动的脸都红了，一脸佩服的道：“厂长，当初您决定做这个项目的时候，不少同志心里还不服气，可现在……您才是真正的高瞻远瞩。”
“高瞻远瞩这话我可不敢当，”张起航笑着摆摆手：“毕竟这个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现在咱们只能是悄悄的进村，趁着那些拖拉机生产厂家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赚一笔快钱……我估摸着赚个两三年应该问题不大，可之后就不好说了，那些拖拉机厂也不是傻子，就算迟钝一点，早晚也会反应过来的。”
在张起航看来，这笔快钱最多能够赚个两三年，不过有了这两三年打底，咱们厂的底子就算是出来了。
将资金入好了帐，又提了一笔钱准备去舜耕的张起航，在起身之际，忽然一拍脑门：“差点儿忘了，老谢，回头帮我买个BP机，记得数字的就行。”
“BP机？”刘江一愣，不过马上就点头说道：“说起来，您也该配个BP机了。”
谢海强也跟着附和：“确实，按照咱们厂现在的这个发展趋势，厂长您有个BP机也确实是方便一些……你这马上就要去省城了是吧？要不我现在去给您买回来？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正好，这次您在舜耕一呆好几天，工厂这边有什么事也能马上联系的上您。”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老刘你注意啊，买个信号好一点的数字机就行，汉显的那玩意儿太贵了。”
92年已经有汉显寻呼机出现了，但数字机才1000多，而汉显寻呼机则要五千多，以空压机厂现在的情况，买个1000多的数字寻呼机已经是看到公司的业务可以看到希望了，可以咬牙添置这么一台，可汉显？呵呵……
谢海强连忙说道：“您放心，我一定给您买个信号最好的。”
只用了不到一个半小时，谢海强就一头汗水的捏着一个精致的彩盒子回来了：“厂长，我给您买了个摩托罗拉的，虽然摩托罗拉的最贵，但售货员说了，所有的寻呼机牌子当中就属摩托罗拉的信号最好，保证以后您就算是回老家的时候也能收的到信号。”
第44章 plan B（1/3）
再次见到李长明的时候，看着他脸上那俩硕大的熊猫眼，张起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家伙怎么看上去这么憔悴？
望着焉巴憔悴的都快没了人样的李长明，张起航实在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李哥，你这是……怎么了？”
“这不是一直在给你加班做电机么，”李长明苦笑着道：“为了不耽误你的日期，这段时间一直没怎么睡好，就这个样子了。”
“这个……李哥，你这个样子不行啊，再这么熬下去，嫂子还不得打死我？”
张起航没好意思说再这么熬下去，就成了别人睡你的老婆、花你的钱、打你的娃了，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我也觉得不能再这么熬下去了，”李长明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可是不行啊，既然你叫我一声哥，我就不能耽误了你的事不是？等忙完你这第二批货吧，忙完了这批货，我高低好好睡上一觉。”
“……”
张起航闻言，忍不住沉默了起来。
这一次来舜耕市，他确实有督促李长明尽快完成手中的订单的意思，可现在来看，不成了，事情不能这么干了，再让李长明这么熬下去，说不定谢玉秀就要杀到自己跟前跟自己要他老公的命了，现在，要好好和李长明谈谈“plan B”。
什么是plan B？
自己的摊子现在还没铺开，靠着李长明这么手工做启电机还勉强能凑合，可一旦摊子铺开了，届时每个月对启动电机的需求量可能达到几千台、上万台乃至更多，这个数量是李长明哪怕加班加道吐血也无论如何都供应不上的。
所以，plan B就是解决这个问题，这也是张起航这次舜耕之行的重点。
吸了一口气，张起航沉声道：“李哥，到了这个份上，我觉得，有件事我必须得给你说一下了。”
李长明一开始没当一回事，他困着呢，可看着张起航认真的表情，忍不住愣了一下，然后眨了眨眼努力提振了一下精神，这说道：“兄弟，到底是什么事，你这么严肃……你说吧，我听着呢。”
与此同时，李长明的心里头在暗自嘀咕：这家伙不会是说后面的那200台启动电机不要了吧？如果这家伙真的这么说，那我怎么办？
“李哥，之前我骗了你……”
心里头正在嘀咕这件事的李长明听到这话，顿时就炸了毛：“小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后面的这200台电机你不要了？”
张起航也没想到李长明的反应这么激烈，连忙摆手：“要！我肯定要！我说的是别的事……”
李长明闻言，松了一口气：“订单没骗我就行……”
“李哥你别激动，”张起航哭笑不得的拦住李长明的花头，给他解释道：“我之前给你说这批启动电机的订单是我们市局的领导要给局里下属的一些柴油机加装的，实际上不是这么回事……”
说到这，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想要观察一下李长明的反应。
果然，在听到张起航的这话之后，李长明眉头微微一皱，整个人也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更激烈的反应了。
对于李长明来说，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你按照之前咱们达成的协议收我做的启动电机就行，其他的老子都不在乎，也不关心。
看到李长明的反应，张起航就知道自己这媚眼是抛给瞎子看了，干脆实话实说：“李哥，首先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琅琊地区工业局的，这个没错，不过除了这个身份之外，我现在的还是琅琊地区工业局下属空压机厂实际主持工作的厂长助理……没有厂长、没有副厂长的那种。”
没有厂长、没有副厂长的厂长助理……
李长明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也就是说，你才是你们厂的一把手呗？”
张起航点头：“这么说也没问题。”
“可是……这怎么可能？我记得你给我说过你是今年分配下来的大学生，还在见习期，难道是假的？”
“这个不假，是真的。”
“那你这个‘厂长助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为了方便我之处工作啊，”张起航解释道：“李哥你该明白，副科级编制的企业里面，并没有‘厂长助理’这个职务，而我在见习期，按照规定也不能担任具体职务，所以我们局里的领导就用自己可以任命的‘厂长助理’这个虚职来让我实际主持我们厂的工作，这属于基层政府部门的执政智慧，类似的情况你应该见过很多，比如享受正科级待遇的副科长……”
“这不是挺好的么，这说明你们局领导对你很重视啊。”
张起航苦笑起来：“情况正好相反，实际上我是被逼着去背黑锅的。”
“背黑锅？什么意思？”
“情况是这样的……”
听张起航将当时的情况娓娓道来，李长明没说话，却是不由自主的点头：如果这个空压机厂的情况当真是如张起航说的那样，那没说的了，这个倒霉的家伙确实是被局领导派去背黑锅的。
也是这个时候，李长明这才反映过来，连忙问道：“那这个启动电机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东西不是局里的某位领导琢磨出来的项目，而是我到了空压机厂之后琢磨出来的项目，就是给拖拉机加装电打火，”张起航解释道：“虽然局里把我踢过去背黑锅，可我不甘心啊，于是就跟局里争取了一些条件，不过这些我就不仔细跟你说了，大致上，就是我不甘心老老实实的背黑锅，可空压机市场的竞争又太激烈，正好我们家又有辆拖拉机，结合我们家在拖拉机使用当中的一些实际情况，我就灵机一动，想到了给拖拉机加装电打火这条路是不是可行的？”
说到这里，张起航微微一顿：“所以李哥您应该想到了，上次我之所以就给您下了这么点订单，就是因为我虽然觉得这条路应该可行，但我心里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想要先想办法弄一批启动电机和电瓶，试探一下市场的反应。”
第45章 plan B下的plan B（2/3）
“那结果呢？”
说到这里，李长明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内心竟然忍不住有些紧张。
“结果？您绝对想不到！”
一说起这个，张起航笑了，很得意很开心的那种：“我通过家里的关系找上了我老家的县农机公司，结果就是短短两天的时间，我们卖出去了9套电打火，所有来买拖拉机的用户都愿意卖带电打火的小四轮车头。”
两天卖了九套？
所有来买拖拉机的农户都选择了电打火？
这个数据可是结结实实的超出了李长明的意料，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忍不住向张起航问道：“那……那……这不是好事么？小张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李哥，你就没想到一件事么？”张起航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是农机销售的旺季，在一个县，我两天就卖掉了9套，可我手下那么多人等着吃饭，只靠一个县的市场能行吗？”
李长明下意识的点头：“那肯定不行！”
“没错，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张起航大拇指一挑，说道：“我们县只是我的一个试点，想要证明这个项目有前途，而现在，我们县的实际表现证明了我选择对了项目，那么接下来我要怎么做？当然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把业务向我们琅琊地区乃至全省发展，可这么一来麻烦就来了……”
说到这，张起航故意一顿。
果然，张起航这么一顿，李长明立刻问道：“什么麻烦？”
“就是李哥您啊，”张起航叹气道：“二姐那边的蓄电瓶我就不说了，可您这边，您觉得全靠您手工绕电机，能满足的了我们的需求？”
“那肯定是不行，”李长明下意识的点头，到了这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了：“所以帮你这次来找我，是想要通过我的关系，让我们厂尽快推动减速启动电机项目的落地？”
“李哥，我的好李哥唉，您怎么会这么想？”张起航被李长明的思维方式给逗的直接乐了：“如果是这样，我为什么是来找您而不是直接去找你们单位的领导？”
对啊，
听到张起航这话，李长明也是愣住了：觉得张起航说的有道理，这种事情不应该是直接去找厂领导才更合适的吗？
反手指了指自己，李长明不是很确定的道：“所以，这次你就是来找我的？”
到了这会儿，这位实诚无比的机电工程师总算是有点开窍了。
“没错，李哥，我就是来找你的，我来找你，是因为我不是要跟你们厂合作，而是要跟你合作。”
“你要跟我合作？”
李长明闻言，惊讶的张着嘴，小舌头都能看到了。
“是，”张起航点点头：“李哥，我有两个想法，你要不要听听？”
李长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你说说看。”
“第一个，”张起航说道：“你来我们厂，帮我们建一条启动电机生产线，所需要的资金我来想办法，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而作为回报，我保证你每年的工资收入不低于一万块钱，并且每生产一台电机还有一定额度的提成……嗯，简单来说，就是保证你的年收入不会低于两万。”
在1992年的当下，即便是李长明的月收入也不过就是200多不到300而已，年收入大概在3300元左右，对于年收入只有3300左右的李长明而言，20000元的年薪是结结实实的高薪了，这可是南方外企里面的高级人员才能有的高收入。
李长明的心头狠狠的一颤，不过想到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都在舜耕市，想要拿这份高薪就要去琅琊市，他又犹豫了，纠结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问道：“那第二个办法呢？”
李长明的反应没有出乎张起航的意料，毕竟除非是实在没得选、家庭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否则没有人愿意轻易离开自己的舒适区，他微微颔首：“第二个办法就简单了，李哥您也不用离开舜耕市，甚至压根就不用辞职，只要您向我继续供货就好。”
“继续供货？”李长明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摆手：“不行的不行的，按照你说的，你一年的需求量要几万十几万台，现在我一天帮你缠几台都累成这样了，将来你那么大的需求量，就算是累死我我也供应不上啊……”
“李哥，瞧您说的，我都琢磨到这一步了，您说的这个问题我能想不到？”张起航笑了：“我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是因为我有办法能够让你供应的上。”
“这样啊……”李长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那你说说，我怎么就想不出来我是怎么做到的。”
“简单啊，你改变眼下单打独斗的模式，开个小作坊……”
“开个小作坊？”一听张起航让自己开个小作坊，李长明顿时就傻了，还不等张起航说完，他就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行，这个事我做不来……”
“李哥你把事情想的复杂了，这件事其实很简单的，首先你要明白一点，就是你不用为自己的产品的销路而发愁，换句话来说，就是只要你弄出来的电机是合格的，我这里就收，所以压根就没有什么销售，你只要想办法确保质量就行，这样的生意你还做不来么？”
“可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没说让您自己去生产啊，我的想法是，你去郊区农村那边租几间屋子，从村里招一些人，添置一些绕制工具，教他们如何饶电机不就是了？”说到这里，张起航说道：“现在南方的工厂不都是计件工资了么？你也给他们计件工资，每绕一个电机多少钱；李哥你和嫂子呢，就负责监督质量、把关，我呢，就负责收货，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拖欠您一分钱的薪水，咱们都是现款现结。
一开始您也不用招很多人，有10个左右足够了，未来根据我这边的需求量再慢慢的往上增加人数就是。
这么一来，哪怕你一台电机只赚一块钱，一年下来也是几万乃至十几万，您还不用辞职，您觉得这划算不划算？”
第46章 心动了（3/3）
“……”
李长明不说话了，他的呼吸开始沉重起来。
别的倒是无所谓，但是张起航的一句“不用辞职，一年下来也能赚个几万十几万”的话打动了李长明：小张这话说的没错啊，绕电机这玩意儿有什么含量？只要配合几个专用的工装夹具，知道漆包线缠绕的方向、圈数，傻子都能绕出电机来。
再按照小张的说法，在郊区农村租几间民房，在村里雇几个心灵手巧的大姑娘小媳妇，这生意就算是开张了，最多是去工商所注册一下手续，到时候计件工资，反正也不愁销路。
而对于附近村子里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说，在家门口就能赚到钱，她们还能不乐意来上班？
而自己呢，也完全不用辞职，只要在下了班之后去检查一下电机的质量有没有问题就型了，到时候每过几天给小张交一次货，几乎就是躺在家里赚钱……
躺在家里就赚钱啊……
想到这，李长明的眼睛都有些红了：小张说的没错，如果当真是这样合作，以他的需求量，哪怕一台电机自己只赚一块钱，一年赚个十万八万不好说，一年赚个几万块钱真的不难。
财帛动人心这话从古至今都是至理，李长明自然也不例外，面对这美好的前景，李长明怎么可能忍得住？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张，你说的是真的？真的现款现结？”
“当然，提货的时候就结款，这可以写进咱们的合作合同里面，”张起航肯定的点头：“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那边的产品有问题，你不但要退货，而且要双倍罚款的，这个也要写进合同里。”
“这个你尽管放心，电机组装完成后我肯定是按照我们第二电机厂的测试标准来对这些启动电机进行测试，保证质量比我们厂生产的产品还要好。”李长明说道，他觉得张起航的这个要求根本就不叫事。
张起航笑了：“那就没问题了，不过话说回来，李哥，如果是这种合作模式的话，那我可就什么都不管了，你从哪儿进漆包线、从哪儿加工零部件……这些原材料都是什么价格，我是统统不管！我呢，就只要合格的减速启动机。”
张起航不说这个倒也罢了，张起航一说，李长明反倒是信心更足了：“这个你尽管放心，我和我们单位的那些原材料供应厂家都熟，这个那本就不是问题。”
“您没问题就行，”张起航点头：“我知道这件事太大，您得和嫂子商量一下，我也不着急，这几天我都在舜耕……另外李哥，我有个建议您要不要听听？”
“啊？”李长明愣了一下，连忙点头：“你说。”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拉几个你的同事，算是你们合伙的生意，比如负责周和齿轮加工的师傅之类，”张起航说道：“这样一来，大家也能降低一下资金的压力，不过具体怎么做，这个还是您自己说了算。”
“嗯，我会考虑的。”
李长明下意识的点头，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做这个项目了？
想到这，李长明实在是忍不住了，向张起航问道：“小张，为什么是我？”
张起航笑了：“因为你是电机方面的专家啊，不但懂技术，而且有行业内的人脉和关系，不找您合作，难道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生瓜蛋子自己来吗？”
………………………………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
谢玉秀嘴里哼着邓丽君的《小城故事》，满脸笑容，只是，心情很好的她，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发呆的李长明。
“老李，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李长明紧皱的眉头，下意识的一位家里出了什么事的谢玉秀连忙问道：“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还是老家那边出事了？”
李长明摇摇头：“今天下午的时候小张来找我了。”
“小张？哪个小张？”
“就是跟咱们订启动电机的那个小张。”
“哦哦……”谢玉秀这才明白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才说道：“他来催着要第二批货了？老李，你没给他说说第二批货要晚点才能交啊，你看看这些天你人都熬成什么样子了……”
“他确实是来催第二批货的，不过他还说了些其他的事……”
将今天下午和张起航见面的情况和谢玉秀说了一遍，李长明这才苦笑着道：“媳妇，不瞒你说，我的心现在很乱。”
“……”
谢玉秀已经听呆了：何止是老李的心很乱啊，自己的心也是乱的厉害。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问道：“那……老李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有点犹豫……媳妇，这可是一年几万十几万啊……”
谢玉秀也不说话了：是啊，这可是一年几万十几万啊……
但是很快，谢玉秀就反应过来：“咦……不对啊，一边是请你过去，一年给你两万，一边是咱们自己干，一年让咱们净赚几万十几万，我这脑子一时间没赚过来，可怎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李长明知道自己老婆疑惑的这个问题是什么，他说道：“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倒是想明白了，就是他明明可以用第二个办法让我过去的，为什么还给出了第二个选择，对吧？”
“没错没错，”谢玉秀连连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这里面是不是有鬼？”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琢磨过，我觉得，大概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他没把握一定会过去，我在舜耕这边过的好好的，虽然工资没那么高，可也吃喝不愁，家人和亲戚朋友都在这边，咱家又是双职工，钱方面的压力不大，所以未必会因为多出来的这些钱而选择背井离乡……”说到这，李长明说道：“老婆，不瞒你说，如果小张没给我第二个选择，我还真未必肯去他们琅琊地区。”
谢玉秀想了想，点头：“是这个道理。”
20000块钱的年收入确实让人很心动，但如果这个代价是背井离乡，这事儿还真要好好考虑考虑。
李长明接着说道：“这第二个原因，这第二条路，虽然看似咱们挣的更多了，而且还不用背井离乡，按照他的说法，咱们俩人甚至都不用辞职，就下班了过去瞅一眼、检查一下质量就行，似乎好处太多了，可这个事情不能只看我们，还要看对他的好处。
对小张来说，一个是他们不用再花钱、找人弄这个生产线了，到时候找原材料、生产什么的全都不用他操心，只要等着收货就好；而有了我这个行业内的熟人，也必然能够在保证产品质量的同时尽可能的压低成本，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其实是占了更大的便宜。”
李长明一语道破了这其中的秘密。
果然啊，这年头，谁也别觉得谁傻。
第47章 取而代之？（1/3，兄弟们，求支持）
谢玉秀闻言，立刻点头，一脸钦佩的说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第二个办法咱们看似多赚了，可也操了心、担了风险，原本这些麻烦都应该是他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咱们是将这些风险抗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多赚一些也完全是应该的。”
“是吧？”
“嗯，”谢玉秀应了一声，柔声道：“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答应小张还是拒绝他？”
对于这个问题，李长明已经思考了一下午，现在听媳妇问起，他抿了抿嘴，说道：“我觉得可以试试，我想了，就算不成，从一开始就亏，最多最多，咱们也就是损失个几千块钱，这点损失也不至于让咱们家伤筋动骨。
可如果这事儿成功了，哪怕这个生意只能做个三四年、四五年，三四年、四五年之后这个东西成了拖拉机厂的出厂标配，咱们最少也能赚个十几二十万，有了这笔钱，到时候咱们就可以给儿子买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作为婚房，到时候房子里的家电、家具的钱也都有了，剩下的钱甚至都够咱们给儿子买辆车，为了这个，我认为值得博一下。”
为了孩子！
对于母亲来说，这就是天大的理由，谢玉秀闻言，当即点头：“老李你说的没错，这个风险值得冒！成了，咱们就能给儿子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如果没成，这个损失咱们也承担的起……不过老李，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小张不是建议你找几个股东大家一起分担风险么，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李长明皱了下眉头：“你的意思是……”
“把老赵、老孙他们都拉进来也不错，毕竟这段时间他们没少给咱们帮忙，现在等于是给了他们一个给儿子攒钱的机会，至于玉琴两口子……你是怎么想的？”
说完，谢玉秀有些紧张的望着自家男人，显然，从谢玉秀的本心来说，她是希望自己老公答应带妹妹妹夫两口子一起赚钱的。
李长明还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闻言，他说道：“玉秀他们两口子肯定是要拉进来的，毕竟以后和小张的合作也少不了他们的帮忙，而且他们家也是儿子，压力也大，不过不管引进来几个股东，咱们得是大股东。”
谢玉秀顿时喜笑颜开的点头：“那是肯定的，如果没有咱，他们凭什么跟着赚这份钱？唔……也别等了，我这就喊他们过来？”
“也好。”
………………………………
人到来的速度很快，李长明也没有绕圈子，在将情况向大家伙儿说明白了之后，他将自己请大家伙儿来的目的说明白了：“老哥几个，情况就是这样了，大家都说一下，这生意能不能做？”
“能做啊，为什么不能做？”这段时间来负责齿轮加工的老赵毫不犹豫的说道：“就像是老李刚刚说的那样，成了，咱们一年能赚个几万块，亏了，最多亏个原材料的钱，有个六七千块钱的亏损就算是顶天了，这样的亏损，咱们撑的住，既然撑的住，那就试试呗。”
紧随老赵之后，负责减速器里面那根轴的加工的老孙也是跟着点头：“我和老赵也是一样的意思，成了，赚个几万块钱，孩子结婚买房子的钱就都有了，不成，那点亏损咱们也承受的起，既然这样，那咱们为什么不试试？”
听老赵和老孙表完了态，李长明点点头，随即看向自己的小姨子两口：“玉琴，良福，你们怎么看？”
谢玉琴微微颔首：“姐夫，我觉得你说的都有道理，但这些都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我倒是觉得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确定小张说的这些话是不是都是真的？”
这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几个刚刚讨论的热烈的人一下子反应过来：没错啊，之前大家讨论的这些，全都是基于张起航说的是实话的基础上，可如果张起航说的不是实话呢？那该怎么办？
毕竟这家伙有前科。
李长明还真没考虑到这种可能，他迟疑了一下，忍不住说道：“这个……不会吧？他能骗到咱们什么呢？”
“姐夫，话不是这么说的，”谢玉琴正色道：“别的先不说，就说如果咱们真的要这么搞，再怎么着，连租房子带添置一些设备，起码几千块钱的投入还是要的吧？哪怕为了咱们这几千块钱的安全着想，咱们是不是应该看看小张说的厂子到底是不是存在？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没问题，既然这个生意有赚头，咱们开干就是了，如果不是，咱们也就避免了一桩损失。
反正就是跑一趟核实一下而已，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咱们早上坐第一趟班车去舜耕地区，去到瞅一眼，最多再跟着他们去看看这个电打火的销售情况，第二天就回来了。
既然是做生意，耽搁这一两天算啥？姐夫您说呢？”
一句话说服了包括李长明在内的所有人，大家纷纷点头，觉得谢玉琴说的没错，虽说这亏损咱们是承受的起，但亲自去核实一下、在前期就避免这个亏损的可能不是更好么？无非就是一点路费而已。
见大家都赞同自己的说法，谢玉琴的心里头越发的有底了，也终于将她心头的那份野望说了出来：“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生意他张起航能做，咱们为什么不能做？”
对啊！
既然这生意他张起航能做，咱们为什么不能做？
拖拉机的启动电机？咱们自己就能绕啊；蓄电瓶？谢玉琴他们厂子就能提供啊，既然如此，凭什么他张起航能做这们生意，咱们就不能做？
谢玉秀不说这话也就罢了，可谢玉秀的这番话，瞬间引燃了大家心头的野心。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李长明在大家的头上浇了一盆凉水水：“哥几个，不是我打击大家啊，这生意咱们还真做不了。”
李长明这话一出口，谢玉秀就不干了：“姐夫，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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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敲定（2/3）
“因为咱们压不起账，”李长明苦笑着道：“之前我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这么做，可小张说了，他在他们县农机公司的关系，能够做到现款现结，交一次货就结一次账，可咱们谁有这样的门路和关系？
如果没有这样的门路和关系，先不说咱们能不能说动那些农机公司接受咱们的产品，就算是咱们能够说动这些农机公司，可长达一个月乃至一个季度的账期，咱们压的起吗？
这还是一家农机公司，将来如果是两家、10家乃至20家呢？得往里面压多少钱？可小张说了，他能做到提货的时候现款现结。”
李长明这话一出口，大家谁也不说话了：自己竟然忽略了压账的问题。
是啊，虽然大家没做过生意，可现在谁不知道做生意就得压账？
自己就是一帮子平头百姓，又没有能让被人现款现结的能耐，就兜里的那点钱，有什么资格压账？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少饭，还是老老实实的给人家供货、现款现结拿的放心。
即便是最早提出这个建议的谢玉琴总算是死了心，没办法，就像是姐夫说的那样，自己小门小户的，根本压不起款啊。
“是咱们贪心了，”好一会儿，老赵叹了口气：“老话说的好，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少饭，既然咱们压不起账，那个小张又能给咱们现款现结，那咱们也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就老老实实的跟他合作吧。”
“我也觉得这样靠谱。”老孙跟着点头。
见自己的两位老伙计都点头，李长明随即转头看向自己的连襟两口子。
谢玉琴两口子还能怎么办？唯有点头。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这件事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李长明这才说道：“按照玉琴的意思，回头咱们去琅琊那边实际看看情况，如果情况确实跟小张说的没什么区别，那咱们回头就开始找地方、找人……”
自打进门之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谢玉琴的老公陈良福忽然开口道：“姐夫，地方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合适的。”
“嗯?”李长明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什么地方？”
“郊区的夏家庄，他们刚刚新盖了一个村部，但原来的那个在五六十年代的似乎盖的村部并没有拆，就一直在哪儿闲着，我觉得只要价格合适，咱们把原来的那个村部租下来作为生产场地应该不难。”
老赵的兴致顿时来了，连忙问道：“夏家庄？那个地方我知道，老陈，那个暂时废弃的老村部有多大？”
“前后两排房子，每排都有六大间，不但如此，还有个特别大的院子，到时候停个车啊什么的特别方便。”
听到陈良福介绍完夏家村老村部的情况，大家都眼睛都亮了。
在场的这些人，谁没下过村啊，都知道那些五六十年代修建的村部大院有多大，要知道，以前的村部不但是村委的办公所在地，对于一些大村来说同时还是民兵训练的场地，占地面积动辄二三十亩，关键的是一般都还有高大的院墙和大铁门，这么一算，再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场地了。
“我觉得这个地方可以重点考虑，”李长明立刻点头：“良福，这样，回头咱们兵分两路，你去夏家村问问他们的老村部能不能往外租、租金是多少，我们去琅琊地区那边看看情况，如果没问题，这个加工厂咱们就搞了！”
说到这，李长明顿了顿：“既然是开厂子，俗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为了免得以后麻烦，咱么就先商量一下股份和投资的事？”
“……”
听到李长明提到了股份，一时间，不大的客厅里谁也不说话了。
钱这个东西实在是太敏感了，谁都喜欢，可大家更明白，既然是大家合伙做生意，这事儿不提还真不行。
谢玉琴左看看有看看，见没有人说话，干脆说道：“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干脆我来说两句吧，首先，这个生意是我姐夫带来的，大家有这个赚钱的机会也是因为我姐夫，所以我姐夫拿大头，这个大家没意见吧？”
谢玉琴一开口，老赵、老孙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人家两边是亲戚，肯定是提前沟通过了啊。
不过虽然如此，两人也没有恼火的意思，谢玉琴说的没错，这个赚钱的机会是李长明提供给自己的，人家拿大头自然也是应当应分的，所以老赵第一个点头：“我没意见。”
老赵都点头了，老孙自然也不傻，也紧跟着表态：“我同意，李工拿大头是应该的。”
“既然赵哥孙哥您两位都没意见，那我再说说我的看法，说的不合适的您两位一定要指出来啊，”谢玉琴接着说道：“既然我姐夫拿大头，为了方便管理，他起码要占一半的股份，不过为了方便咱们几个分，我的想法是我姐夫占50.2%，咱们三家占剩下的49.8%，正好一家是16.6%的股份，赵哥、孙哥，您两位觉得怎么样？”
老赵想了想，问道：“出资的话，是不是也是按照这个比例来？”
老孙没说话，显然也是在等着这个答案。
“那是肯定的，”谢玉琴当即点头：“另外，除了这个之外，虽然咱们不是大股东，但既然这个厂子有咱们的一份子，那咱们就有随时查账的权利。”
既然是按照股份出资，而且可以随时查账，老赵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是这样，我没意见，可以。”
“我也没意见。”老孙紧跟着表态。
谢玉琴看向李长明：“大家都没意见，那姐夫你呢？”
李长明又不傻，自己的小姨子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哪里会不明白这肯定是自己老婆和小姨子提前商量好的？
但明白归明白，这个时候他不能说半个不字，否则自己媳妇和小姨子的脸往哪儿搁？况且有这么好的前景在前面等着大家，是以，在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李长明略一迟疑，随即点头：“既然大家这么抬爱，那我就厚着脸皮应下了，也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尽力为公司争取尽可能高的利润，让大家都赚到钱。”
听到李长明这话，几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可不是么，大家出钱出力的合作，不就是为了多赚钱么？
“另外，”李长明接着说道：“大家这两天也多辛苦一下，不管怎么说，这300只启动马达还是要交的。”
第49章 主动送上门的肉（3/3）
张起航与李长明再次见面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
听了李长明提出的要求琅琊看一看自己的厂子以及亲自去看看销售情况的要求，心中瞬间明了的张起航答应的很痛快：“这个当然没问题，既然大家要合作了，那肯定要彼此了解一下……不过李哥，谁能都去，就是你不能去。”
听到张起航说自己不能去，李长明惊讶了：“我为什么不能去？”
“因为你还得做电机啊，”张起航笑道：“你不能去，不过不管是嫂子或者二姐、二姐夫，他们去都没有问题……你总能相信他们吧？”
这个理由很充分，李长明就不好反对了：确实，自己耽搁一天就是好几台电机呢。
最终，李长明不得不点头：“好吧，我和你嫂子商量一下，看看你嫂子或者你二姐她们来人谁去。”
原本，张起航以为和自己回去的不是谢玉琴就是谢玉秀，可出乎张起航意料的是，这姐妹俩竟然打算一起去，不过不要紧，一起去就一起去吧，张起航也不在意，在再次装了100块蓄电瓶以及李长明刚刚做好的20台启动电机之后，三人搭乘着雇来的一辆双排小卡再次回到了琅琊。
情况当然不会与张起航之前所说有什么出入，谢玉秀姐妹俩在看了空压机厂的情况以及销售的情况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搞！这个加工厂必须搞！
这姐妹俩也当真是狠人，在下定决心要搞这个组装工厂之后，只用了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完成了场地租赁、设备安装和调试、人员培训等工作，一个星期之后，谢玉秀自豪的拨通了空压机厂唯一的一部电话：“张厂长，我们厂正式投产了，从今天开始，我们每天能完成50台启动电机的组装，而且只要您有需要，我们可以在一个星期内将这个产能提升到200台，如果不够，我们还可以进一步增加产能。”
张起航大喜：“嫂子，我就等您的好消息呢！”
产能的问题，终于解决了！
既然解决了产能问题，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扩张。
……………………
“四大爷，您忙着呢？”
张起航笑嘻嘻的，说话的同时将一条红塔山放在了张家功的桌子上。
看到眼前的红塔山，张家功眼睛一亮：“红塔山？好东西啊。”
“四大爷您喜欢就好。”
张家功将这两条烟往抽屉里一塞，笑骂道：“知道你小子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来找你四大爷我，又是什么事？”
虽然以往张起航和张家功没怎么有来往，但这段时间来张起航没少往县农机公司跑，大家又是本家，是以，两人很快就热络起来。
张起航也不以为意，笑嘻嘻的道：“果然是什么什么事都瞒不过四大爷您的火眼金睛，不骂您说，还真有点事要您老人家帮忙。”
“说吧，什么事？”张家功的表情很淡然。
“四大爷，咱们三区九县农机公司的负责人，您应该都比较熟悉吧？”
“怎么？”张家功斜睨了张起航一眼：“觉得咱们县不够你折腾的了？”
“嘿嘿……”张起航笑着点点头：“四大爷，不瞒您说，我这边的产能陆续上来了，既然产能上来了，我肯定不能只满足于咱们县，不过这第二步怎么走，还得靠您帮忙。”
张家功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张起航真正的意思是“四大爷，咱们地区三区九县的这些农机公司，您跟谁的关系最好，好到可以像您这样接受现款现货？”，忍不住笑了：“臭小子，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你四大爷，你小子凭什么能够拿到现款现货的条件？在这我这里也就罢了，到了其他区县……”
他摇摇头：“你四大爷的面子可没这么大。”
张起航闻言，也没感到意外，而是点头道：“那……四大爷，您觉得那些和您关系比较好的区县的农机公司的领导，大概能够给出什么样的条件？”
对于接下来与其他区县农机公司负责人的沟通，他有把握，但与此同时，也需要一个好的媒介，而自己的四大爷显然就是这个最好的媒介——他跟其他区县农机公司的领导都是同事嘛，地区召开农机系统会议的时候，大家得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张家功皱了下眉头，“这个……”
就在这是，张家功面前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听到电话声，张家功向张起航做了个“等我接完电话咱们再说”的手势，随即拿起听筒：“你好，我是张家功。”
这年头，所有的东西都真材实料，以至于连这电话都如同开了免提似的，一个洪亮的男声从听筒传入了张起航的耳朵……
“老张，我是F县的老李啊。”
张家功一愣，随即笑着道：“老李啊，你好你好……嗯，老李你可是大忙人啊，你这是有什么事？”
“还真有事，”电话那头的那位说道：“我跟你打听个情况。”
“你说。”
“我听说你们农机公司卖的拖拉机都带电启动，怎么泰山拖拉机厂给我们发来的都是不带电启动的型号，这是什么情况啊？”
“……”
张家功不说话了，他抬头看向了张起航。
张起航其实也有些惊讶：老家这边的农机公司才卖了几天带电启动的拖拉机啊，隔壁县就已经有反应了？
电话里的那位老李显然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又问了其他几个关系不错的兄弟区县农机公司的情况，他们拿到的也都是不带电启动的拖拉机，老张，你是不是在泰山拖拉机厂有什么内部关系，能拿到他们新出的车头？你这样可就不地道了啊，有这样的关系和门路你不得给兄弟介绍介绍……”
嗯？！
听着电话当中这位显然是F县农机公司一把手的唠叨，张起航的心念间急转起来，开始琢磨这件事里面是否有可供自己操作的空间？
第50章 至关重要的一步：上（1/3）
就在张起航心思转动之际，张家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不错的机会，捂住了话筒低声向张起航问道：“你什么想法？”
机会不能错过！
张起航一咬牙，压低声音对张家功说道：“四大爷，能不能把这位李总约过来聊聊？”
“约过来？”张家功听的一愣。
“没错，就是约过来，”张起航肯定的道：“您先让他过来，接下来我再详细和您说说我的想法。”
“也好……”
张家功点点头，随即松开话筒对李宏伟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这里面还真有点说法……嗯，老李你现在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过来一趟，正好咱哥俩好久没见了，中午我请客，咱们边吃边聊。”
两家农机公司相距只有50公里左右，中间又是新修的国道相连接，开车的话大半个小时也就到了，李宏伟没有怀疑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当即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待会儿见！”
挂了电话，张家功这才一脸好奇的向张起航问道：“起航，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难不成你有把握拿下老李？”
“四大爷，不瞒您说，我还真有些想法，”对于张家功的说法，张起航默认了，他笑嘻嘻的道：“不过就是需要四大爷您的配合。”
“说说看？”听张起航这么说，张家功越发的好奇起来：“咱们是一家人，能帮的我肯定帮。”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张起航也不跟张家功绕圈子，这件事需要人家的配合呢，当即就将自己的想法以及需要张家功配合的地方给说了出来。
张家功听的一愣一愣的，末了，听张起航说完他的整个计划，张家功一脸感慨的摇摇头：“真是……起航啊，怎么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老了呢？”
“瞧您说的，”张起航连忙说道：“我们这些小辈，现在正需要您保驾护航呢。”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厚着脸皮认了吧。”
说着说着，张家功笑了起来，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对张起航这个本家侄子是越来越喜欢，小家伙人聪明不说，难得的是还不小气、会做人，最重要的是学历还摆在那里，自家那个臭小子从小就不争气，学习成绩也是吊儿郎当的，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了，既然自家那出现在是指望不上了，那么张起航这个本家的小孩倒是值得好好培养一下——相比于培养个秘书之类的接班人，哪有自家人可靠？
想到这，他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你小子放心，咱们老张家可就全靠你未来的发展了，四大爷肯定全力帮你。”
张家功也不傻，闻言，当即说道：“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
李宏伟到来的速度很快，不到50分钟，他就开着一辆212吉普停在了农机公司的楼下。
来到楼下之后，他还特意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去张家功的办公室，而是先去农机销售区那边转了一圈，看到这边销售的小四轮拖拉机果然全都带有电打火之后，这才“蹬蹬蹬”的上了楼。
和张家功一番寒暄之后，李宏伟着急上火的道：“老张，你给我说说呗，你们到底是走的哪条门路，怎么就能拿到带电打火的小四轮？”
“我……”
“你别跟老子否认，”张家功刚刚开了个话头，就被李宏伟给打断了：“我给你说，刚刚上来之前我特意去你们的农机销售区看过了，你们的小四轮拖拉机都装了电打火，这个你别想骗我。”
说起这件事，李宏伟那里那是一百个不平衡：凭什么啊？凭什么都是小四轮拖拉机，大家的产品都是来自一个厂，发给你们的就是带电打火的，发给我们的就是必须要用摇把子摇的？娘的，这就是明摆着欺负人！
说到这，李宏伟觉得自己更加委屈了，把脑袋往张家功面前一伸，指着自己嘴角的一个泡给张家功看：“老张，你看，为了这个事，老子这几天上火上的有多厉害？”
看到李宏伟嘴角那个燎泡，张家功貌似同情的叹了口气，他先看了一眼自己办公室的门，确定门关好了之后才压低声音对李宏伟说道：“老李，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泰山拖拉机厂发给我们的小四轮其实和你们一样，也是手摇的，我们的这些小四轮之所以带电打火，是我们自己后加的，只是在销售的时候说是原厂就带的。”
“……”
李宏伟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敢情原来是这么回事？
之前自己一直以为是老张这家伙在泰山拖拉机厂内部有关系，可以拿到带电打火的小四轮，闹了半天是他们自己装的啊。
反应过来的李宏伟，心里头懊恼的不行：对啊，自己装嘛，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
看着李宏伟的反应，张家功的心里还有点佩服自己的那个本家小侄子了：老李这家伙的反应还真的被张起航那小子猜的一点不差。
笑眯眯望着李宏伟，张家功说道：“老李，你是不是觉得你也可以效仿一下，回头你也打算这么干？”
“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李宏伟一点都没觉得的惭愧，理直气壮的点头。
现在的农机公司就是这么豪H县农机公司作为每个县的县直属国有企业，大家早就划分好了地盘，一些水管啊、三角带啊之类的东西也就罢了，但像是农机、柴油机等之类的大宗贵重农业机械，实行的都是区域专卖制度，你这个县的老百姓只能在本县买农机具，想要去隔壁县买？不好意思，人家不卖给你。
“那你知道去什么地方买这个启动电机吗？”张家功笑眯眯的说道：“老李，我不瞒你说，这个启动电机可是定制的，市场上你根本买不到这个型号、这个功率的启动电机以及配套的支架、启动齿圈，这玩意儿是一整套的我给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