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我,穿越者,先死为敬! “我这是……穿越了?” 一间四面都是石壁,没有窗户,只穹顶有个通气口,正面有扇木门的石室里。 倪昆坐在太师椅上,看着面前桌案上的鹤嘴香炉发呆。 他记得自己之前明明正在熬夜氪肝,怎么一个恍惚,就来到了这种好像密室的奇怪地方? 身上的衣服变了。 宽袍大袖,镶金嵌玉,精美奢华,但不是很方便。 身形也变了。 身高体型都缩水不少,感觉像是变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双手白皙,十指修长,不见半点茧皮,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这一切,貌似都是最典型的穿越现象。 然而还没等倪昆开始研究自己的具体处境,对面那扇木门忽然嘭一声洞开。 一个身着黑衣,浑身是血、脸色惨白的小哥,手按胸口,踉踉呛跄奔了进来,嘶声道: “少爷,快……噗!” 话没说完,他就喷出一口鲜血,扑嗵一声扑倒在地,没了动静。 “……” 倪昆一脸懵逼。 这什么情况? 那位黑衣小哥,怎么连句囫囵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就扑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正震惊时。 敞开的房门处,又大步走进来一个少女。 黑衣,男装,高马尾,身形修长,英姿飒爽。 依稀有点小眼熟,貌似在哪里见过? 倪昆就有点纳闷:这又是什么展开? 刚想开口询问,就见那男装少女冷冷看了他一眼,抬手一指,指尖射出一道白光。 噗! 白光飞射到倪昆面前,一下就洞穿了他的心脏。 “……” 什么情况? 怀着满满的不甘,刚穿越不到两分钟,连具体情况都没有搞清楚的倪昆,就这么眼前一黑,挂了。 …… “我还活着?” 倪昆眨眨眼,发现自己还是好好地坐在那张太师椅上。 他心有余悸地抬手一摸心口,低头看去,却见心口安然无恙,并没有多出一个血洞。 虽然清楚地记得,心口被白光洞穿时那一刹的痛苦。 可身体毫发无损的事实,又让倪昆不禁怀疑…… 自己之前莫不是作了个噩梦? “穿越之后,身体、精神,都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神智恍惚之下,不知不觉睡着了?还作了个噩梦?” 正想时,前面的木门又嘭一声洞开。 之前见过的那个黑衣小哥,又浑身是血,手按心口,踉踉呛呛地冲了进来。 “少爷,快……噗!” 话未说完,鲜血喷出,黑衣小哥扑倒在地,霎时气绝。 倪昆目瞪口呆。 他难以置信地看看扑地死去的黑衣小哥,继而猛抬头,看向洞开的门口。 不出所料,那黑衣男装,身形修长的少女,又自门口大步走了进来。 见男装少女冷冷瞥了自己一眼,右手抬起,手指朝自己指来,倪昆瞳孔一缩,抬手作阻止状: “诶,等等……” 噗! 白光一闪,心脏洞穿,倪昆浑身一僵,脑子只一个念头: “卧槽,我又挂了!” …… “卧槽,我又活了!” 倪昆一个激灵,两手在心口一阵乱摸: “毫发无伤?” 再抬眼一看那紧闭着的木门,他立马明白过来: “我特么又回到被杀之前了! “难道这就是我的穿越挂?无限复活?不对,无限重生?可是……” 可是如果搞不定那个冷酷无情的男装少女,我大倪昆的穿越生涯,岂不是要陷入这活了又死,死了又活的无限循环? 生存时间,两分钟都不到啊! “不行,我得想办法活下来! “可我连那妞杀我的手段都看不清楚,武力值差距实在太大…… “看来得靠我穿越者的智慧和口才,用嘴遁说服她放我一马了!” 嘭! 大门撞开,黑衣小哥手按心口,踉跄进来:“少爷,快……噗!” 还是熟悉的配方。 黑衣小哥话没说完就扑地而死。 台词、姿势,乃至吐血的射程,扑地的位置,都与前两次分毫不差。 紧接着那男装少女便大步走了进来。 倪昆缓缓起身,凝视男装少女,眼神诚恳,语气真挚: “女英雄且慢动手,我有一言,请……” 少女充耳不闻,冷眼一瞥,抬手一指。 噗! 尼玛都不让我说话,嘴遁怎么发挥? 好气啊! 倪昆翻了个白眼,挂了。 …… “尼玛那妞完全不讲道理啊!” 倪昆咬牙切齿: “施展嘴遁的机会都不给我!看来就算武力值差距再大,也得尝试反杀了!” 一眼扫到面前桌案上的鹤嘴香炉,双手抱起香炉试了一下,感觉足有十来斤重,当即用力一点头: “就是你了!” 起身离座,抱着香炉快步走到门边躲了起来。 很快,木门嘭一声撞开,黑衣小哥手按心口,踉跄着冲了进来。 “少爷……咦,噗!” 嗯,这次黑衣小哥台词稍微变化了一下。 进来之后,没看到倪昆,于是原本的“少爷,快……噗”,就变成了“少爷……咦,噗!” 反正不管怎么样,黑衣小哥的生命值,都只够说出三个字,外加一个喷血特效了。 黑衣小哥一挂,男装少女就大步走了进来。 刚一进门,藏身门后的倪昆便高高举起香炉,对着她脑袋狠狠砸下。 少女武力值那么高,感知当然也是极敏锐的,一进来就发现了躲在门后的倪昆。 不过她并没有先下手为强,只是略一侧首,冷眼看着香炉砸下。 嘭! 香炉结结实实砸在少女头上,可少女居然毫发无伤。 倪昆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女,惊诧道: “我勒个去,头这么铁的吗?” 少女抬手一指,白光一闪,倪昆眉心一凉,眼前一黑,挂了。 …… “爆头不成,反被爆头了吗?” 倪昆坐在太师椅上,手按着眉心,一脸郁闷: “那妞的头未免也太铁了…… “指发白光,隔空杀人……还头铁的一匹,十斤重的香炉砸上去都毫发无伤。 “修真?高武?超能力? “不管哪种类型,想反杀貌似都难如登天……” 虽然感觉反杀难度超出想象,但倪昆还是不想坐以待毙。 既然香炉不好使,那就赶紧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其它更给力的武器。 这一找,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件好东西。 案桌左手边的抽屉里,赫然放着一把一尺来长的匕首。 将匕首拔出鞘一看,只见此匕锋刃幽冷,寒气逼人,一看就不是凡品。 手握短匕,往香炉鹤嘴上一削,铛地一声脆响,铜铸的香炉鹤嘴,竟被一削而断,切口还光滑无比。 “削铁如泥?” 倪昆大喜: “好,威武!有希望了!” 赶紧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提着长袍下摆,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门边藏好。 刚刚站稳,门就被撞开,黑衣小哥冲了进来:“少爷……咦,噗!” 之后男装少女如期而至,倪昆二话不说,一刀扎向她修长脖颈。 你头铁是吧? 那我就用这削铁如泥的匕首,刺你细皮嫩肉的脖颈。 不细你这细嫩的脖子,也跟你脑袋一样铁! 啪! “……” 倪昆一脸无语。 好吧,这次少女没有任他拿匕首戳,而是用食中二指,牢牢钳住了匕首。 任是倪昆如何奋力拧动手腕,匕首都纹丝不动。 两根纤纤玉指的力道,大得让倪昆怀疑人生。 少女冷眼一瞥倪昆,手腕一拧,倪昆手中一轻,匕首已不翼而飞。 再定睛一瞧,匕首竟到了少女手中。 她拿着那匕首掂了一掂,一脸轻蔑地对倪昆摇了摇头,右手拇指、食指捏着匕尖,发力一拗。 铛! 一声脆响,这削铁如泥的匕首,竟被她一折两断。 咕咚。 倪昆艰涩地咽了口唾沫,尴尬一笑: “那个,我其实……” 话没说完,少女纤指一弹,被她拗断的匕尖,便噗地一声,刺入倪昆眉心。 …… “又被爆头了!” 倪昆双手抱头,一脸抓狂地狠狠揉了两下头发: “不仅头铁,反应还快得惊人,力气又大得不讲道理…… “我那可是削铁如泥的匕首啊!她居然能徒手折断! “虽然她看来并不是真正的刀枪不入,还是有些忌惮削铁如泥的匕首,可反应那么快,让我怎么反杀? “不如,试着逃跑?” 一念至此,他双手提着长袍下摆,飞快跑到木门前,首次主动打开了那道门。 结果门一打开,就见前面居然是一条直来直去的狭长甬道,并没有岔道可走。 而那个熟悉的黑衣小哥,此时正一边吐血,一边向着这边跑来,十几米外的甬道尽头,也正好现出那男装少女的身影。 “这尼玛密室是哪个蠢货设计的?被敌人在甬道那头一堵,不就成瓮中捉鳖的格局了吗?” 正狂怒吐槽时,那黑衣小哥瞧见倪昆,先是一怔,继而大叫: “少爷,快,噗!” 喷血,扑倒,死,业务流程娴熟无比…… 而那个不紧不慢朝这边走来的男装少女,则是远远地就朝倪昆抬起了手。 倪昆高举双手: “女英雄,我是无辜……” 噗! 白光一闪,倪昆立扑。 …… “老子一个滑铲……” 噗! 白光一闪,倪昆立扑。 …… 接下来,又连续尝试了近百次各种角度的反杀、逃跑、嘴遁,均告失败之后。 第九十九次重生。 当黑衣小哥扑地身亡,男装少女进来时,倪昆双肘支在桌上,双手十指交叉,下巴搁在手背上,眼神深沉地看着少女,用低沉磁性的嗓音说道: “请务必让我死个明白。” 少女没说话,只微微皱了皱眉,抬手一指,白光一闪。 噗!小倪倒了…… …… 第一百次。 倪昆保持着前次坐姿,脸上挂着一抹迷之微笑,对少女说道: “我赌你枪里没有子弹。” 男装少女微微一怔,但还是抬手一指,白光一闪。 噗! …… 第一百零一次。 男装少女进来时,倪昆用葛优瘫的姿势躺在太师椅上,见了她还亲切地抬手打了个招呼:“来啦!” …… 第一百零二次。 男装少女进来时,倪昆声线低沉,迷之动人: “想知道生命的意义么?想真正的……活着吗?” 少女冷眼一瞥,抬手一指。 …… 第一百一十次。 少女一进来,就见倪昆一脸深情地望着她,用低沉磁性的嗓音,缓缓吟诵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 少女冷脸冷眼,抬手一指,白光一闪。 噗! …… 第一百二十次。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噗!” …… 第一百三十一次。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呃啊!” …… 第一百四十二次。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化作春泥……噗!” …… 第一百五十三次。 “牙套妹,奈何美色,妹妹有这样强大美腿……呜噗……太、太木人道!” …… 第一百六十四次。 倪昆光着膀子作俯卧撑。 少女一进来,二话不说就秒了他。 …… 第二百零五次。 倪昆开门见山,深情款款:“我爱你。” 少女抬手一指,这次白光直接从倪昆嘴巴里贯了进去。 …… 第三百零六次。 倪昆一脸疲惫地看着进来的男装少女:“轻一点。” 少女皱了皱眉,抬手一指,秒杀。 …… 第一千次。 少女进来时,倪昆表情呆滞,双眼无神,仰躺在太师椅上,一副累了不想折腾了,你搞快点早点完事,对大家都好的模样。 少女铁石心肠,毫不动容,抬手一指,白光自指尖迸射而出,噗地一声,贯入倪昆心脏。 就在倪昆心口一痛,眼前一黑之际。 时光仿佛凝固在了他垂死的那一刹。 一道飘渺玄虚的声音,在他脑海之中响起: “死亡一千次,开启条件已满足。 “每死亡一百次,将随机觉醒一个能力。现已死亡一千次,获得以下能力: “夜凯、神罗天征、扭曲魔眼、超电磁炮、无限剑制、大威天龙、呼风唤雨、万剑归宗、剑二十三、聚变大葬。 “备注:死后重生、使用能力,均须消耗寿命。现已消耗一万天寿命,请谨慎施展能力。 “具体情况,请查看您的个人面板。” 【新书开张,求收藏,投票~!】 002,反杀,葵花 “嗯?我真正的穿越挂,并不是简单的死去活来?还有更厉害的?” 本已死到麻木的倪昆精神一振,赶紧按照提示呼出个人面板查看。 视网膜前展开一道幽冷光屏。 …… 姓名:倪昆。 年龄:十六。 剩余天寿:17633天15小时23分钟42秒。【秒数还在不断跳动减少。】 【备注:死亡重生,每次消耗10天寿命。发动能力,消耗不定寿命。无论使用能力又或死亡重生,每消耗1000天寿命,即增加一项技能。】 能力: 1、夜凯:发动一次,消耗100天寿命,无其余负担,无后遗症。 2、神罗天征:基础消耗10天寿命,上限不限,消耗寿命越多,威力越大。 3、扭曲魔眼:基础消耗10天寿命,上限不限。消耗寿命越多,威力越大。 4、超电磁炮:基础消耗10天寿命,上限不限。消耗寿命越多,威力越大。 5、无限剑制:被动——可复制任何见过的剑类武器,看过一次就能复制在固有结界之中。投影宝剑无消耗。主动——发动固有结界,基础消耗10天,持续时间一分钟。消耗寿命越长,结界存在越久。【10天/分钟】 6、大威天龙:基础消耗10天寿命。上限不限。消耗寿命越多,威力越大。 7、呼风唤雨:基础消耗10天寿命。上限不限。消耗寿命越多,威力越大。 8、万剑归宗:基础消耗10天寿命。上限不限,消耗寿命越式,威力越大。 9、剑二十三:基础消耗100天寿命,持续10秒。上限不限。消耗越多寿命,控制时间越长、范围越大。【10天/秒】 10、聚变大葬:基础消耗1年,上限不限。 …… “这么多大招?” 倪昆又喜又惊。 喜的是这十个能力个个凶残,惊的是招招氪命,最低也得折寿十天起步。 要是滥用能力,浪得飞起,怕是一个不小心,就先寿尽而亡了。 “好在我剩下的寿命数值还不少,一万七千多天……这还是被杀了一千次,折了……卧槽,我居然折了一万天寿命?要少活二十七年?” 心算一番,倪昆咬牙切齿,心中大恨: “我原本是可以活到九十多岁的老寿星,那妖女杀我一千次,损我一万天寿命,害我足足少活二十七年……现在只能再活四十八年……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妖女,我必将你轰杀至渣,方解我心头之恨!” …… 第一千零一次重生。 倪昆坐在太师椅上,肘支桌面,十指交叉,手背撑着下巴,目光深沉地看着对面的密室门。 嘭! 黑衣小哥又一次撞开木门,出现在倪昆面前。 “少爷,快……噗!” 大叫,喷血,倒地,咽气,一如此前一千次。 倪昆心中叹息。 这黑衣小哥倒是忠诚,如有可能,他倒也想救上一救。 可惜,此前一千次死亡中,他早已试过,已知黑衣小哥早就受了致命伤,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只要一见到他,那一口气吐出来,就必死无疑。 而倪昆现有的十发大招,没有一招是能救命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小哥在自己面前死上第一千零一次。 “放心去吧。我占了你家少爷躯壳,承此因果,自然会替你报仇,顺便也替我自己报一报被杀一千次,折寿一万天的大仇!” 倪昆杀气腾腾,两眼紧盯密室之门。 没有任何意外。 黑衣小哥扑地身亡后,那辣手无情的黑衣少女走进密室,冷眼瞥了倪昆一眼,手指一抬,就要动手。 然而现在的倪昆,已不是之前被反复干掉了一千次的倪昆。 就在黑衣少女方欲动手的那一刹。 倪昆两眼微眯,瞳中奇光一闪,“扭曲魔眼”已然发动。 他虽然用命换来了十个能力,但终究是个只有大招,不会平A的少年。 并且十大能力招招氪命,时间也来不及让他试炼、熟悉能力,保险起见,他选择了可以目光锁定,基本不会空大,杀伤力也有保证的“扭曲魔眼”。 凝视少女,魔眼发动,寿命上限秒减10天。 无形且恐怖的巨力瞬间落到黑衣少女身上。 少女身躯一震,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你……” 话音未落,咔嚓脆响声中,少女修长脖颈便被恐怖的瞳力扭转三百六十度,跟着脑袋噗嗵一声坠落在地。 血花飞溅。 少女无头身躯略一摇晃,扑倒在地,与黑衣小哥并肩躺倒。 倪昆呼出一口长气,往椅背上重重一靠: “终于……打破了死亡循环!” 照常理,制住少女后,他本该问一问究竟: 你究竟是谁?咱们什么冤什么仇,为什么要杀我? 然而被这黑衣少女连宰一千次,每次活过来之后两分钟不到就又要死,连嘴遁的机会都不给,也从来不让他死个明白,就算倪昆脾气再好,也早已积累了无数负面情绪。 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读书人,他从小到大,连打架都没怎么打过,更是连小鸡都没有杀过一只。 现在能面不改色地把一个大活人的脑袋拧下来,就是被这接连一千次莫明其妙,又毫无抵抗之力的死亡,硬生生逼出来的。 以至于他都懒得打听情报,也像黑衣少女此前一千次的宰掉他一样,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把她给宰了。 这就叫做“以直报怨”。 大仇得报,倪昆一时念头通达,如释重负地半躺在太师椅上,只觉活着如此美好,连充斥密室的血腥气,都不觉得如何刺鼻。 话说,死了这么多次,区区一点血腥味,外加两具扑在面前的尸体,早已不能让他心中有任何触动了。 放松一阵,倪昆站起身来,拿出那口削铁如泥的匕首,把长袍下摆、宽大袖口统统割掉,以方便行动。 之后拧着匕首,走到黑衣少女无头尸身旁,拿匕首在她衣襟上拨弄一阵,挑出了一只巴掌大小的染血香囊。 割断香囊绳结,从里面倒出三枚龙眼大小的蜡封药丸。 倪昆不知这三枚药丸有什么名堂,更不会轻易尝试,想了想,也不剥开蜡壳,将之收进了自个儿腰间荷包里。 “这样的高手随身携带的药丸,应该不是普通货色,有机会找人鉴定一下。” 他自语一句,又用匕首挑动着搜索一番,却没在黑衣少女尸身上找到其它任何物品。 “所以这妞究竟是个什么来历?怎么就感觉稍微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呢?” 倪昆心中沉吟。 不过眼下最紧要的,是弄清楚自身的处境。 此前每次存活时间太短,几乎是刚刚恢复清醒,就立马迎来了辣手煞星,以至于倪昆连自身所在的密室都来不及搜索。 现在终于安全,他便开始在密室里搜索起来。 这密室不大。 除了那张摆放着香炉、收藏着匕首的桌案外,只有一副书架、一只小木箱。 倪昆站在书架前,打眼一扫,只见书架上并没有摆放多少书藉。 随便抽出一本,一看封面,俨然是一本《尚書》。 “尚书?” 倪昆眉头一扬: “所以我这一身古装,是穿越到了华夏的古代? “可华夏的古代,有那种弹指之间,隔空杀人的高手么? “莫不是华夏古代背景的武侠、仙侠、玄幻世界?” 心中疑惑之下,倪昆又从书架上随便抽出一本小册子。 然后一看封面,饶是以他于千次死亡循环中,被硬生生折磨出来的强大心态,都不禁目瞪口呆: “什……什么?这,这究竟什么情况?” 嗯,这本薄薄的手抄小册子封面上,赫然写着《母猪的产后护理》。 里面的内容,也还真是用白话文抄写的母猪产后护理技术…… “所以之前那妞,该不会是为了这本养猪‘秘藉’来杀我的罢?” 倪昆面无表情,快速翻看了一遍小册子,然后看一眼书架,干脆三两下将书架上不多的书册统统搬了下来,飞快地浏览封面。 好在接下来并没有任何惊吓。 剩下的书都是很正经的四书五经,内容也属正常,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即便如此,那本通篇大白话的养殖手册,也让倪昆对自己身处的环境,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莫不是已经有穿越者前辈,先在这个世界搅动了一番风云,还出版了这本小册子?” 倪昆捏着那本养殖小册子出神一阵,来到那口小木箱前,挥匕斩断锁头,打开了箱盖。 首先入眼的,是一领叠得整整齐齐的大红袈裟。 取出袈裟,展开一看,就见袈裟内里那一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 倪昆手捧袈裟仔细一瞧,顿时被最右边的标题,震得风中凌乱。 那标题,赫然是如雷贯耳的四个大字—— 葵、花、宝、典! “有没有搞错?” 倪昆手一抖,看向四字标题后的八字总诀: 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接下来居然还有一整套的自宫安全指南…… 再然后才是倪昆完全看不懂的修炼心法。 “这不会是真的吧? “这难道真的是葵花宝典? “那妞杀我,是为了抢葵花宝典? “不至于吧?她一个女的,又是会弹指发光,隔空杀人,头铁无比的大高手,用得着抢葵花宝典么?” 倪昆一脸懵逼: “所以我这究竟是穿越到了什么见鬼的世界?” 【求勒个票~!】 003,大欢喜女菩萨 作为一个身怀十发大招,其名为“昆”的男人,《葵花宝典》这门功夫,倪昆自然是敬谢不敏。 不过他也没打算将之毁掉。 以后万一有机会遇到女装大佬,说不定可以用这份秘藉,换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当下将袈裟放到一边,继续查看木箱。 木箱本不大,除了袈裟,就只有一层铺满了箱底的,南瓜籽大小的“金瓜子”。 倪坤拈起一枚“金瓜子”,掂了掂份量,又用指甲掐了一下,初步认定这是真正的黄金。 不管穿越过来的环境怎么离谱,手头有点钱总是有备无患。 于是他将袈裟放在地上展开,把箱子里的金瓜子统统倒在袈裟上,再扎吧几下,整成包袱形状,将这总重十来斤的包袱挎到肩上。 又在密室搜索一阵,确定这密室里再无值得关注的物事,倪坤便挎着包袱,拎着匕首,小心翼翼出了密室,踏进甬道。 甬道尽头拐角处躺着两具尸体,黑衣小帽,家丁打扮,致命伤都是心口一个小小的血洞。 尸体旁跌落着两口雁翎刀,倪昆想了想,把匕首归鞘,别在后腰,捡起一口雁翎刀,挥舞了两下,感觉比匕首用起来更顺手。 对于不会功夫的人来说,武器自然是一寸长一寸强,安全感也多些。 倪昆提刀走上甬道尽头的台阶,跨上九级石阶,来到一座虚掩的木门前,用刀将门顶开,飞快地探头一看,发现外面是一间堆放着柴禾的柴房。 柴房无人,房门大敞,倪坤快步走到门边,靠着门框往外看了一眼,就见门外的小院里,又是三具尸体横躺在地,其中只有一个作黑衣家丁打扮,另两个都是年纪不大的丫环。 “那女人究竟杀了多少人?” 倪昆心中慨叹,侧耳聆听,只觉四下里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声息。 静听一阵,倪昆轻手轻脚走出房门,自耳门出了小院,沿着一条青石道一路前行。 这里似是一大户人家,宅院深深,不知几重。 飞檐斗拱的庭院阁楼之间,有园林、假山、荷塘、雨廊。 可惜所过之处,遍地尸首。 既有手持刀枪棍棒的家丁,亦有手无寸铁的丫环、仆役,甚至还有几条体格雄壮威猛的大狗。 “连狗都要杀?满门灭绝,鸡犬不留,这得多大仇?” 倪昆一路走来,入目所见尽是尸体,没有见着半个活人。 直至走到一座屠宰场一般的校场上,他才终于见到了活人。 那校场上血流成河,到处都是仿佛被猛兽撕扯过的扭曲残尸,也到处都是抛洒满地的胳膊、大腿、首级。 看上去似乎至少有上百人,惨死在了这校场上。 而在这一地狼藉中间,唯一一处没有染血的空地上,席地盘坐着一个异常肥壮的女人。 那女人虽是坐着,可高度竟不比倪昆矮多少。 她胳膊奇粗,有如象腿,圆盘大脸上尽是肥肉,把五官挤压得异常狭小。 下巴上层层叠叠的肥肉,更是一直耷拉到颈窝前,护颈甲似地遮住了她异常粗壮的脖子——如果她还有脖子的话。 看到遍地鲜血残肢时,久经生死折磨的倪昆,心里都还没怎么波动。 可是看到那个肉山一般,仿佛连路都走不动的女人,倪昆却当即头皮一炸,身子一僵,本能地生出一种看到了洪荒猛兽的惊悚。 当倪昆浑身紧绷、肌肉僵硬地看着那肥壮女人时。 那肥壮女人也用肥厚巨大的手掌托着下巴,一对被肥肉挤压成一线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瞧着倪昆。 “居然还有个小家伙活着……” 女人声线低沉粗犷,低笑着说道: “躲过了柳生飘絮那小贱人的追杀么?” 柳生飘絮? 倪昆心中一动: 那个宰了我一千次的辣手小妞,名叫“柳生飘絮”? 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好像是《天下第一》里的角色。 仔细想想,从初次见到那黑衣少女时,就觉得她依稀有点眼熟的样子…… 再细细回想,那黑衣少女的模样,虽然并不完全与电视剧里的角色相同,但也有个五六分相似,尤其是那眉眼鼻梁。 原来熟悉感是怎么来的! 可是,柳生飘絮不是用武士刀的吗? 什么时候学会了指发寒光,隔空杀人? 我难道是穿越到了《天下第一》世界? 可《天下第一》里,并没有《葵花宝典》,更不会有《母猪的产后护理》啊。 正满心疑惑时。 那肥壮女人又低笑道: “可怜的小家伙,吓到说不出话来了吗?别怕,菩萨疼你……” 怕? 除死无大事。倪昆都死过一千次,又怎会害怕? 之所以浑身僵硬,纯粹是看到强大天敌一般的本能反应,跟心态并没有多大关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么……”肥壮女人笑嘻嘻地看着倪昆: “我是大欢喜女菩萨。” 大欢喜女菩萨? 小李飞刀中,曾以一身肥肉护体,让李寻欢都奈何不得的大高手? 这…… 怎么又蹦出个大欢喜女菩萨? 这世界未免也太乱来了吧? 倪昆一脸懵逼。 “小家伙,你手里拿把刀想做什么?瞧你脚步虚浮,身无真力,该不会是想提刀反抗吧?” 大欢喜女菩萨看着倪昆,低笑道: “别怕,菩萨慈悲心肠,可不像柳生飘絮那般心狠手辣。你又生得如此俊秀可人,菩萨不会让你太疼的……” 慈悲心肠? 倪昆看一眼遍地残尸,眼角微微一抽——你怕不是对“慈悲”二字有什么误解! “你要杀我?为什么?” “为什么?”大欢喜女菩萨低笑一声,“你先过来!” 话音一落,她抬起肥大手掌,五指如钩,对着倪昆隔空一抓。 一抓之下,一股巨大的吸摄之力,自她指掌之间生出,隔空扯住倪昆,令倪昆不由自主朝她扑跌而去。 倪昆心中一凛,本想立刻发动扭曲魔眼干掉这女魔头,但转念之际又忍了下来。 他得设法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弄清楚被人寻上门来灭杀满门的原因,搞明白这个世界的情况,以及柳生飘絮、大欢喜女菩萨背后是否还有什么组织。 否则以后受到持续追杀倒也罢了,被人追杀、暗算还摸不着头脑,莫明其妙又死上几次,那才叫冤枉。 强行按下反击的念头,任由大欢喜女菩萨将自己隔空擒拿过去,直到大欢喜女菩萨那肥大的手掌一把攥住自己脖子,倪昆方才强忍着窒息,艰涩问道: “为什么?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可怜的小家伙。” 大欢喜女菩萨挤成一线的狭小眼缝中,闪过一抹戏谑: “看在你长得还算可人,菩萨便大发慈悲,告知你究竟。 “你听说过……拜月教么?” 拜月教? 倪昆脑海之中,第一时间浮现出徐景江顺直的长发、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茬子。 可尼玛这不是武侠世界么? 怎么又蹦出一个拜月教? 附身躯壳家里有葵花宝典,难道不该是日月神教、东方不败? 瞧着倪昆一脸错愕茫然,大欢喜女菩萨戏谑一笑,故作怜悯地叹息道: “看来你没有听说过……不过也是,拜月教灭亡已有十六年,瞧你年纪,应该是拜月教灭亡之后才出生的吧?你家里的大人,没对你说过拜月教的往事吧?” 倪昆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那个什么拜月教和我……我家有什么关系?” 大欢喜女菩萨笑道: “和你的关系大了。因为你家的大人呀,正是拜月教余孽哦……” 拜月教余孽? 所以,你跟柳生飘絮,是来铲除拜月教余孽的? 开玩笑的吧? 瞧你们连手无寸铁的丫环、仆人都灭杀一空的手段,你们分明就是坏人啊! 像是猜到了倪昆的念头,大欢喜女菩萨笑道: “我们当然不是什么侠义之人,对铲除邪教余孽也没有兴趣。 “可谁叫你家的大人,得到了拜月教秘藏宝库的钥匙呢? “拜月教的神功秘典、灵丹妙药、钱财宝物,可都藏在那宝库之中呢。 “你家大人也算隐忍了,隐居在这深山庄园,与世无争十六年。整整十六年啊,居然没去开启宝库,取出拜月教主隐藏的大密,甚至都没有教你武功法术…… “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家大人藏的再好,也终是被我们寻到了线索。小家伙,你也莫怨,谁叫你摊上一对手握拜月教秘藏钥匙的父母呢?” 倪昆涩声道: “原来是宝藏招来了灭门之祸……那么,你们找到了那秘藏宝库的钥匙么?” “钥匙……”大欢喜女菩萨神秘一笑,视线落到倪昆左手小指上:“不就在你身上么?” “什么?” 倪昆心中一动,抬起左手,又艰难地转过视线,看向自己左手小指。 左手小指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佩戴指环之类的饰品。 所以,所谓的钥匙…… “就是你的小指头咯。”大欢喜女菩萨咯咯一笑,一身肥肉水波般乱颤: “在你出生之后,你家大人就用拜月教的密法,把秘藏宝库的钥匙,藏进了你的小指当中。这秘密呀,他们到死都没有透露。可他们也懂得一些粗浅法术,竟没想到……死人,也是可以开口说话的。” 倪昆恍然,心中暗道: “难怪柳生飘絮见到我,二话不说就要杀人,原来我的死活并不重要,只需取下我的左手小指头就够了!” 心里这样想时,他紧盯着大欢喜女菩萨的双眼,问道: “你们……究竟是哪些人?是否有什么组织?” 大欢喜女菩萨笑道: “小家伙,你虽生得俊俏,菩萨很是欢喜,可是……菩萨已经破例告知了你原委,让你能死个明白了,你又何必得寸进尺呢? “乖,闭上眼睛,我动手很快的,保证不会让你有丝毫痛苦……” 说话间,攥着倪昆脖子的大手,就要爆发巨力,折断他的脖颈。 但就在她巨力将发未发之际,倪昆陡然瞪大双眼,瞳中幽光一闪,催发“扭曲魔眼”。 【开书第一天,多发点撑个字数。以后每天两更。求勒个票~!】 004,出山 魔眼一发,倪昆天寿立减10天,无形瞳力瞬间落到大欢喜女菩萨身上。 瞳力加身,大欢喜女菩萨惊咦一声,身上肥肉一颤,嗡地一声,爆出一道无形罡风,就要对抗瞳力。 但倪昆只是两眼一眯,一阵骨裂声便咔喇喇响起。 大欢喜女菩萨硕大头颅倏地扭转三百六十度,又往后一仰,跌落在地,攥着倪昆脖颈的大手亦是劲力全消。 倪坤掰开她的手指,落到地上,喘息一阵,恨恨瞥一眼大欢喜女菩萨保持着盘坐姿势的庞大尸身,心痛地嘴角连抽。 又没了十天命! 看一眼个人面板,寿命已只剩下17613天,并且还在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减少。 “柳生飘絮、大欢喜女菩萨、葵花宝典、拜月教余孽,这个世界,有古怪!可惜……” 可惜大欢喜女菩萨并没有说出更多的消息。 而倪昆最关心的,大欢喜女菩萨和柳生飘絮背后,是否有什么组织,大欢喜女菩萨更是只字未提。 “可恨,口风未免也太紧了,对一个手拿把掐的将死之人都不肯透露半字……” 倪昆啐了一口,拿雁翎刀在大欢喜女菩萨尸身上拨弄一阵,试图找出些线索。 可这次还是只找出一只锦囊,锦囊里还是只有三枚蜡封的药丸。 “出门杀人,除了药丸什么都不带……好吧,也算是专业。” 倪昆无奈咬牙,将药丸收进荷包,环顾一眼尸横遍地的校场,也分不出究竟哪具尸体,是这副躯壳的“大人”,只得对着尸群说道: “我替你们报了杀身灭门之仇,也算是了结因果了。” 他先是因为这副躯壳,被痛宰一千次,算是“以死相报”千次,现在又亲自灭杀了两个杀人凶手,再大的因果也该还清。 当下快步离开校场,草草搜索一番,寻到厨房,找到一叠烙饼、几块甜糕塞包袱里,又找到只葫芦装上水,便向着庄园大门方向行去。 他倒是想在庄园中多搜索些线索。 可这家“拜月余孽”最大的秘密,所谓的“秘藏宝库”钥匙都藏在他身上,又还有什么值得搜索的? 虽然对这个莫明其妙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也不知出山之后要去哪里,但无论如何,总得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柳生飘絮、大欢喜女菩萨背后的组织再派人来,到时候又得无谓折寿。 至于未来如何,只能暂离危险之后,再作打算了。 一路来到庄园门前,透过大敞的庄园大门,看着外边一条延伸至山间的弯曲小道,倪昆心里头有些犹豫。 听大欢喜女菩萨说,这庄园乃是在深山之中。 站在高处四面打望,也确实只见山林莽莽,峰头林立,幽谷处处,找不到半点人烟。 倪昆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在多深的山中,一想到要凭两条腿,循那弯弯曲曲、掩映在山林之中的山路走出去,心里就有点麻爪。 “要不,找找看有没有交通工具?” 好吧,就算有交通工具,想来也就是驴马之类。 他又不会骑马,就算真找到驴马,在崎岖山路上骑行,那不是找死吗? 再能死后重生,也不能平白浪费生命啊。 “只剩四十八年寿命了,死不起死不起!” 犹豫一阵,倪昆一咬牙一跺脚,紧了紧包袱,一手提刀,一手拎着水葫芦,大步走出了庄园。 山道高低不平,曲折难行。 倪昆这副身躯,又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行不多时,便已气喘吁吁,浑身是汗,脚底也隐隐生疼。 “说是拜月余孽,居然连武功都没练,这身子骨,看来平时也从没锻炼过,只走了这么一点山路,居然就累成狗……” 抬头看一眼不知何处是尽头的山道,又回头看看那仍在视野之中的寂静山庄,倪昆心里吐槽着,停下来抿了两口水,稍事休息,又继续赶路。 作为一个穿越之前,正熬夜氪肝,沉浸于996福报的年轻人,倪昆自然是不怕吃苦的。 可再能吃苦,穿越之后的身体条件也不允许,在这山道上走一阵就要歇一阵,到了漫天烧霞的黄昏时分,攀上一座山头回头一瞧,嘿,居然还能勉强看到那山庄的影子。 再看看前头,仍是莽莽群山,不知出路何在。 天已快黑。 山风渐大,风中传来各种兽吼,甚至隐约听到几声狼嚎。 朝狼嚎传来的方向眺望一阵,倪昆脸色有些凝重。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山去。不行,夜里不能走山路,我倪昆浑身都是大招,要是不小心被狼咬死,那可真就搞笑了……” 他本想寻个山洞休息,可轻易哪里找得到? 再说,深山老林里,条件稍好一点的山洞,怕也早被各种猛兽霸占作巢了。 倪昆不想把命无谓折在山林野兽身上,便在山路边不远处,找了一棵足够高大粗壮,且稍微好爬一些的大树。 他勉力爬到树上,找了条离地六七米的粗大横枝,用布带将自己牢牢绑在树上,之后便就着凉水吃了两张烙饼,一块甜糕,勉强填饱了肚子。 将剩下的烙饼甜糕放好,倪坤坐在横枝上,背靠树干尝试入睡。 虽然横枝够粗,树干也足够可靠,还用布带将自己扎得牢实,可倪昆总会不自觉地担心睡到夜里从树上摔下去,又不时听到几声或凄厉或凶猛的兽嚎,于是这一宿都没睡踏实,第二天更是一大早就被清冷的山风吹醒。 醒来时只觉头昏脑涨,浑身酸疼。 好在没有生病发烧,倪昆也就强忍着不适,先在树上吃了张烙饼,吃了点水,便下树继续艰难的行程。 三天后。 一条山谷之中,倪昆拄着根木棍,看着前头豁然开朗的山口,差一点热泪盈眶。 他是真没想到,这一路居然走得如此艰难,竟用了整整四天,方才看到了出山的希望。 这四天下来,他没有一晚能睡踏实。 粮食也早在昨天早上就吃完了,他是饿着肚子走了一天多。 断粮之后,空手都嫌累,雁翎刀已经扔了,包袱里那十来斤的金瓜子也扔了大半,只往荷包里揣了一小把。 翻山越岭时摔倒多次,衣裳已脏得不辨本来颜色,又被荆棘、树枝挂破多处,配上他憔悴的模样、脏乱的发型,俨然已是一副丐帮弟子成色。 “好在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瞧着那前头再无高山莽林的山口,倪昆拄着棍子,提振精神,奋起余勇,大步向着山口行走。 走出山口,前方是个林木稀疏的缓坡。 缓坡下,正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土路。 瞧着土路上那两条深深的车辙,以及一些深浅不一的凌乱蹄印,倪昆只觉疲惫不堪的身躯,像是突然注入了一股活力,兴奋地大叫一声,甩开两腿,就往山坡下奔去。 飞跑至半途,脚下突被草茎一绊,倪昆顿时脚下一软,一跤扑跌在地,跟着身不由己向着坡下骨碌碌滚去,根本停不下来。 他跋涉数日,又有一天多水米未进,早已疲惫不堪,一路滚下山坡后,顿觉四肢酸软无力,浑身直冒虚汗,一时竟无力站起,只能大摊着手脚,躺在路边喘气。 眼皮更是倍感沉重,真想好好睡上一觉。 “不行,不能睡……现在这状态,要是在路边睡着,要么重病一场,要么被狼叼走……万一被路过的采花贼捡尸,那就更是血亏……” 倪昆有心振作,可实在又累又饿,太过虚弱,一双眼皮不知不觉越来越重。 “这副身体还真是不争气啊,弱成这狗样,倒不如干脆自个儿用匕首抹一把脖子,死一次,刷新一下状态……” 当然这也就是心里想想。 真要为刷新一下状态,就平白给自己一刀,他还真下不了这个手。 就在他行将沉沉睡去时。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入耳,很快便在他附近停下。 倪昆眼前光线一暗,两道人影站到他面前,遮住了阳光。 跟着一女一男两个声音依次响起: “路倒?” “还活着。” “是个小乞丐?” “衣裳虽破,料子倒不错,或是个落难的公子哥。” “师哥,要不要救他?” “咱们可是坏人来着……罢了,既然遇到,便算这小子造化,反正也是举手之劳,就当给你积德积福了。” 听到这里,倪昆再也扛不住,反正有恃无恐不怕死,干脆沉沉睡去。 【求勒个票~!】 005,黑风双煞 不知过了多久。 倪昆一觉睡饱,悠然醒来,依稀听到一男一女正在说话。 “师哥,你要是敢练这《葵花宝典》,我就天天给你戴绿帽子。” “死丫头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练这种邪门武功?你若不放心,将这袈裟还给那小子就是。” “诶师哥,你说那小子练了这功夫没有?他要是练了……嘿嘿,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太监呢……” “死丫头你想干什么?” “就想瞧瞧太监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师哥你难道不想么?” “我想尼玛……死丫头你皮痒了是吧?就不怕长针眼么你?再说你难道看不出来,那小子筋骨无力,经脉细弱,身上半点武功都没有么?” “那,那他兴许是刚刚自宫没多久,伤还没养好,还没正式开始修炼呢?” “叫你胡说……” 砰! 敲击声响起,听起来像是用锤子直接往脑门上砸了一记。 与这可怕的敲击声一并响起的,还有女子的呼痛声: “又打头!师哥你轻点,再打头我就要变傻子了!” 男声嗤之以鼻:“你本就不怎么聪明。” 倪昆听得直乍舌:敢情刚才那仿佛锤子敲头的一声“砰”,居然是那师哥一家伙敲在了自家师妹脑袋上? 听起来这似乎还不是第一次,而那师妹居然也只是叫痛抱怨,居然没有受伤? 又是一个头很铁的女英雄? 倪昆心里一阵震惊,这个有点乱来的世界,高手貌似有点多啊! 正惊叹时,男声忽然冷冷道: “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 倪昆从善如流,翻身坐起,向着对面二人点头致意: “多谢二位援手之恩……” 说话间略作打量,只见这对师兄妹,都是二十几岁的样子。 男的体态矫捷,五官端正,面皮焦黄,有如赤铜,神情淡然,予人淡漠冷酷之感。 女的身姿婀娜,肤色有些微黑,但样貌倒也俏丽佼好,是个美人。 倪昆听二人对话,知道这俩师兄妹是对情侣,于是只略打量了那女子一眼,便收回视线,顺势瞥一眼身周,只见所在之地,似乎是一座荒废的山野小庙。 一堆篝火正自庙堂中燃烧,那对师兄妹坐在篝火前,男子拿着一叠大饼烘烤着,两眼冷冷地注视着倪昆。 女子则手捧倪昆带着的袈裟,就着火光看一眼袈裟上的字迹,又面带微妙笑意,眼神古怪地瞧着倪昆。 嗅着大饼焦香,饥肠辘辘的倪昆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却顾不得腹中饥饿,首先严正声明: “那个,我并没有练过那《葵花宝典》,也没有打算修练。” “真没练过?”那女子神色间有几分不信。 倪昆抬头,亮出喉结:“真没练过啊。” “这样啊……”女子微黑俏脸上顿生失望。 倪昆满头冷汗,心说你在失望什么啊喂!想看太监,去皇宫里找啊! 心里如此吐槽时,就听那焦黄脸男子冷冷道: “你叫什么名字?瞧你衣料名贵,身携秘藉,荷包里还有丹药、金瓜子,该当出身不错,怎沦落到这等地步?” 倪昆心说得,难怪您二位之前救我时自称是坏人,侠士救人,哪有趁机把人浑身上下搜上一遍的?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一脸沉痛地说道: “在下倪昆,家世原本确实不错,只是不幸被山匪袭庄,灭了满门,只在下一人勉强逃得一命。先前惊惧交加,又累又饿之下昏倒路边,若不是二位援手,在下怕就要被野狼叼去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对着两人抱拳一揖: “救命之恩不敢或忘,不知两位恩公尊姓大名?将来必有厚报。” 男子冷冷道: “我们救你,原也只是顺手,并没有指望你报答。” 女子笑道: “你一个家破人亡、不会武功的小家伙,哪有机会报答我们?若你这秘藉是门正经神功嘛,倒也可以拿来报答,可惜偏偏是这种要割掉命根子的邪门功夫……”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噗嗤一笑,乐不可支: “这还真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创出的功夫?” 男子焦黄冷脸上也浮出一抹笑意: “当是宫里的公公。” 那女子乐呵一阵,又对倪昆说道: “我叫梅超风,我师哥叫陈玄风。你这秘藉呢,我们用不着,不过你那些金瓜子呀,还有那六枚丹药呀,咱们可就不客气啦!” 陈玄风冷冷道: “还有那削铁如泥的匕首。那般锋利,正是我们横练功夫的克星。在你小子手上,对我们自是毫无威胁,但若落到高手手上,怕就会害了我们师兄妹。” 梅超风点点头,笑道:“所以,你那匕首呀,我们也要笑纳了。” 倪昆干笑两声,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心里却道:竟是陈玄风、梅超风这二位! 好吧,既然这世界可以有柳生飘絮、大欢喜女菩萨、葵花宝典、拜月邪教,那么有陈玄风、梅超风也就不足为奇了。 瞧这两位现下的年纪,似是刚出江湖没多久,恐怕都还没有闯下“黑风双煞”的名头,心也还未彻底变黑。 当然,既是黑风双煞,那么自称坏人,施恩挟报,把他搜刮一空,倒也不出意外了。 不过倪昆本就认为好人该当有好报,做好事就该得到实质性的回报,这样子所有人才会都乐意去做好事,社会风气才会越来越好。 因此他也不会为了那么点身外之物,就跟陈玄风、梅超风翻脸,只冲着二人腼腆一笑: “那个,陈兄,梅姐姐,在下已有多时水米未进,不知可否……” 说话间,他视线落到陈玄风烤着的大饼上。 陈玄风也不废话,分出一块大饼,向倪昆抛来。 倪昆连忙伸手接过,道了声谢,顾不得那饼烫手,抛颠着吹了两下,咬下一大口,没嚼几下便迫不及待地咽了下去。 “慢点,小心噎死。”梅超风笑着,将倪昆盛水的葫芦抛了过来。 倪昆接住葫芦,打开塞子,灌了一大口水,含糊不清地说了声多谢梅姐,又狼吞虎咽吃喝起来。 陈玄风也将大饼分与梅超风,与她一起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倪昆三两下吃完大饼,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梅超风见状,将自己手上的大饼撕下一半抛来,倪昆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吃。将饼吃完,又灌了半葫芦水,这才呼出一口长气,暗叹一句:“总算活了过来……” 缓了一阵,见陈梅二人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倪昆闲着也是闲着,心说这两人师出名门,或许能知道不少秘闻消息,当下便状似好奇地问道: “陈兄,梅姐姐,你们是出来行走江湖的吗?小弟对江湖武林也颇有兴趣,不知道如今这江湖上,是个什么形势?都有哪些知名高手?又有哪些名门大派?” 【求勒个票~!】 006,二十年前的“天变” “你一点武功都不懂,也对江湖武林感兴趣?”陈玄风瞥了倪昆一眼,淡然道。 “好奇,纯属好奇。”倪昆笑道。 陈玄风性子冷淡,嗤笑一声,并不言语。 梅超风则皱眉道: “方今世上群魔乱舞,古怪混乱得紧。别说我们,就连我们师父那般人物,都难以一一细数世上究竟有多少高手……” 她摇了摇头,叹道: “倪小弟你不会武功,最好还是不要对江湖,对武林有任何兴趣的好。” 倪昆心中一动,面上却作诧异状: “群魔乱舞?古怪混乱?此话怎讲?” 梅超风沉吟一阵,说道: “倪小弟你知道方今是哪朝哪代,哪个皇帝老儿在位吗?” 倪昆坦诚自己的无知: “不知道啊!” 梅超风脸上闪过一抹古怪: “如今乃是隋帝杨广在位。” 隋帝杨广? 倪昆眨眨眼,虚心求教:“这有什么问题么?” 他当然知道这其中有大问题。 陈玄风、梅超风是宋朝人。 大欢喜菩萨出身年代不详。 柳生飘絮则是明朝倭国人。 葵花宝典的时代背景模糊,成书也许在宋代,但东方不败当是在明代。 而拜月教所在的世界,更是一个架空的神话仙侠世界。 可偏偏又有一个隋帝杨广…… 这一古脑儿搅和在一起,当然混乱古怪了。 这时,陈玄风冷笑一声: “有什么问题?问题可大了。二十年前,坐天下的还是姓赵的,一转眼,时间就莫明其妙倒退好几百年,皇帝突然之间就姓改杨了。 “这倒也罢了。一夜之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冒了出来,甚至连山川地理、江湖河流都有了变化。直至今日,这世上依旧纷纷扰扰,动乱不休,每年都有来历不明的高手,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 倪昆挠了挠头皮: “可这……究竟为什么呀?” 陈玄风冷冷道: “为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师父学究天人,也一样不知道为什么。 “倪昆你既出身大户,难道也对此一无所知?你家大人,就什么都没有教过你?” 倪昆坦然道: “我家隐居深山多年,小弟今年十六岁,可自出生起,就没有出过大山,也未见过外人,家中长辈也从未对小弟说过山外之事。 “若不是家里遭劫,小弟怕是直到现在都还住在山里,对山外之事一无所知。” 梅超风点点头,说道: “如此说来,你家只怕也是为避‘天变’之乱,迁入深山隐居的。” “天变之乱?” “不错。”梅超风道: “我们师父,将二十年前那场时光错乱、翻天覆地的变故,称为天变之乱。 “说起来,当年变乱发生时,我们其实也只是几岁的小孩子,刚刚拜入师门不久。对天下之事一无所知,对皇帝姓什么,身处哪朝哪代,自然也是懵懂无知。 “若非师父告知我们这些,我们只怕会以为,世界本就是如今这副样子,我们本就是隋朝杨家皇帝治下子民……” 听到这里,倪昆心下暗忖,二十年前那场“天变”,恐怕还不只是时光倒流几百年那么简单。 否则柳生飘絮、大欢喜女菩萨、拜月教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一个体系嘛! 不过他对那“天变”几乎一无所知,自然也不方便作出评论,只能明知故问一句: “不知尊师高姓大名?” 梅超风一脸景仰: “我们师父姓黄,讳药师。师父他老人家不仅武功出神入化,还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数术星相、五行八卦、奇门遁甲、阵法机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倪昆面现敬佩,作高山仰止状: “竟如此博学!尊师真天人也!” 见他一副钦佩模样,生性冷淡的陈玄风也不禁露出一抹微笑,点头道:“那是自然。” 倪昆又问: “尊师既亲历过‘天变’,那么有没有对陈兄和梅姐姐说过,天变之后,世上突然冒出了哪些高手?又多了哪些江湖门派?” 陈玄风诧异地看了倪昆一眼: “你对武林高手、江湖门派就如此感兴趣?” 梅超风笑道: “莫不是想找个高手或是门派拜师学艺?你真个不练葵花宝典啦?” 倪昆讪笑道: “我……我倪家满门遭劫,而今只剩下我一根独苗,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葵花宝典这门神功,小弟着实不敢修练。” 说起来,他就算敢修炼,也修炼不了—— 武林之中,素有敝帚自珍的门户之见。武林高手们著述秘藉,本就没有广为流传的想法。因此越是高深的神功秘藉,就越是充斥着各种高深莫测的术语甚至密语。 若是没有足够的基础,或是有懂得术语、密语的人讲解指导,就算有秘藉也看不懂,强行修炼,只会把自己练出毛病。 好比陈玄风、梅超风,也算是师出名门了。可他们修炼九阴真经时,不就因为秘藉读得半懂不懂,把好好的道家正宗“摧坚神爪”,练成了鬼气森森的“九阴白骨爪”么? 梅超风后来甚至把她自己给练瘫了。 而段誉能够照着秘藉自学北冥神功、凌波微步,是因为他家学渊源,即使没有练过武,也从小在父母的指导下,对经脉穴窍有着足够的了解。更读过大量道藏,尤其对《易经》深有研究,因此方能读懂北冥神功,学会凌波微步。 张无忌能成功自学九阳神功,也是因为从小在冰火岛上,由父母和谢逊打下了极扎实的武学理论基础,后来又跟胡青牛学到了深厚的医学知识,对人体了若指掌。 倪昆则毫无基础,不知经脉穴窍,对各种武功术语、密语更是一窍不通。 别说葵花宝典这种高深秘藉了,就算是铁砂掌、铁布衫等等龙套秘藉,除非通篇大白话,否则但凡有点专业术语,只怕他也只能看个半懂不懂。 所以照着秘藉自学是不可能的。 听他拒绝修炼葵花宝典,梅超风不禁遗憾嘀咕: “真是可惜了……” 倪昆大汗:你可惜个什么劲啊?想看太监,去宫里找哇! 陈玄风则道: “不练也好,葵花宝典这门功夫,就不适合正经人修炼。” 顿了顿,陈玄风又道: “但倪昆你若想找名门高手拜师学艺,却有许多碍难。你已年过十六,又无半点武学基础,起意习武已是晚了。尤其是高深内功,没有从小打下的基础,修炼起来甚是难艰。” 梅超风赞同点头: “你这情形,同样的功夫,别人有基础的练一年,成就差不多能顶你苦练三年。所以正经高手、门派是不会收你的。去武馆习武倒也可以,只需交钱便可,但武馆哪里有高深武艺教授?邪魔外道倒可能收下你,但收你做什么,就难说得紧了。” 陈玄风淡淡道:“多半会拿些他们自己都没把握的邪门功夫给你试练,用你试功。” “呵呵……”倪昆笑了两声,倒也并没有什么失望的。 陈玄风、梅超风以为他打听武林高手、江湖门派的消息,是想去拜师学艺,这却是误会了他。 倪昆打听消息,只是为了对这个世界多些了解,试图推敲一番柳生飘絮、大欢喜菩萨所属势力而已。 至于练武…… 他只问一句,能得长生否? 若不能得长生,延天寿,那再是惊天动地的绝世神功,他都兴趣缺缺。 毕竟他寿命并不算太多,只剩下四十八年,以后还随时可能不断丢掉一些。 练武固然能够让他遇险时不必轻用十大氪命绝杀,可以用平A解决问题。 可就像陈玄风、梅超风说的那样,以他现在的年纪、体质,练武已经迟了。 现在开始练武,只能是事倍功半,同样的功夫,他苦练三年,只相当于别人练一年。 如此一来,除非是北冥神功那种可以不劳而获的功夫,否则他辛辛苦苦练个十年,都未必够那柳生飘絮一根指头打的。 既如此,他哪有心情去拜师练武? 那不是浪费生命么? 当然如果有个家住斜月三星洞,叫做“菩提祖师”的老爷爷愿意收他做徒弟…… 好吧,这是作梦。 话又说回来,他现在可是有拜月教秘藏宝库的钥匙傍身。 那秘藏宝库当中,会不会有正经的长生法门呢? 想到这里,倪昆不禁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陈兄,梅姐姐,不知你们可听说过拜月教?” 【求勒个票~!】 007,错的不是我,是世界 “拜月教?” 陈玄风斜睨倪昆一眼: “你不是说对山外之事一无所知么?怎会听说过拜月教?” 倪昆面不改色: “偶尔听家里大人提过一嘴,但没怎么细说,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听说的。可能是家里人出山采买时,偶尔听山外人提到的?毕竟我家虽隐居深山多年,却也不可能万物自给,总有些物事需要出山采买的。” 梅超风笑道: “十六年前,拜月教主闹出了一桩天大祸事,几乎闹得举世皆知。你家大人出山采买时,偶尔听到了拜月教的名号,倒也在情理之中。” 倪昆诧异道: “天大祸事?举世皆知?梅姐姐可否细说一二?” 梅超风道: “拜月教主之事,我们也是听师父说的。 “听师父说,那拜月教也是二十年前天变之后,不知何时,于南疆大山中,莫明冒出来的一个教派。其教主乃是个奇人,宣称根据其对星相的研究,可证得咱们脚下的大地,是个大大的圆球。 “为了证实他的研究,他还派出了队伍实际验证,说是如果一直向着正西方前进,那么最终能从正东方回到出发地。 “拜月教主一共派出了四支队伍,分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出发,试图绕行大地一周,回到原点。” 听到这里,倪昆忍不住问道: “结果如何?” “结果嘛……”梅超风摇了摇头: “师父倒没说过拜月教主派遣队伍验证的结果,只说拜月教主受了刺激,疯魔了,号称他的研究绝不会错。如果有错,那错的一定不是他,而是这个世界。 “他说这个世界早就错了,不仅时序颠倒错乱,连天地都变成了‘天圆地方’…… “他说世上所有人都陷入了幻梦之中,甚至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是假的,都是某个盖世邪魔,用幻术变出来幻像。 “他要‘去伪求真’,驱散幻像。于是在十六年前发动大祭,召唤来‘水魔兽’,试图以洪水灭世,毁灭一切虚幻,照见世界真实……” 倪昆听得目瞪口呆: “还有这种搞法?” 虽然他也觉得这个世界挺乱来的,但发现不对就要灭世…… 应该说辣个男人不愧是拜月教主么? “最后结果如何?”震惊之余,倪昆问道。 “拜月教主自然是失败了。” 梅超风笑道: “不然咱们也不可能好端端坐在这里,说那十六年前的故事了。” 倪昆连忙追问: “拜月教主怎么失败的?是谁阻止了他?” 不会是李逍遥、赵灵儿吧? 世间莫不是还有蜀山剑派? “拜月教主于南疆开大祭,召水魔,被岭南宋氏探得消息,号召天下义士共讨之。 “是役,岭南宋氏自家主天刀宋缺以下,精英尽出,与来自天下各地的义士联手,攻入南疆拜月教总坛。 “当然,拜月教主可不是单纯的武林中人。 “其人不仅武道通天,更兼具各种巫蛊异术,还与水魔兽合体,举手投足都能崩山倒岳、截江断流,非凡人能敌。 “因此最终站到拜月教主面前,将之与水魔兽一并诛除的,乃是同样身怀异术的四大异侠:燕赤霞、白云大师、知秋一叶、空虚公子。 “而四大异侠虽然成功诛除拜月教主,挽回了灭世危机,但他们亦与拜月教主同归于尽……至于拜月教,也被天刀宋缺等义士彻底剿灭了。” “……” 听到这里,倪昆一脸懵逼,无言以对。 原来这世界,不仅皇帝是隋帝杨广,竟还有天刀宋缺…… 那是不是还有魔门和慈航静斋? 当然最离谱的就是燕赤霞、白云大师、知秋一叶、空虚公子了。 你说拜月教主灭世,你们舍生取义、拯救世界是很伟大,可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李逍遥赵灵儿跑哪儿去了? 蜀山剑派呢? 那你们这一挂,万一有个树妖姥姥、黑山老妖刷新出来,那又该由谁去剿? 总不能指望只有武功,没有神通的武林人士去斩妖除魔吧? 一时间,倪昆心中有槽,却又不知从何吐起。 沉默一阵, 倪昆心说柳生飘絮、大欢喜菩萨背后的组织,或者说组织的首脑,恐怕也参与了当年剿灭拜月教之战。 否则怎会知道拜月教主秘藏宝库之事? 当下问道: “说起来,当年攻入拜月教总坛的,除了四大异侠,以及天刀宋缺一族精锐,还有哪些高手义士?” 陈玄风淡淡道: “这我们如何知道?十六年前,我们也只是不满十岁的小孩而已。师父虽然也参与了那一战,但师父后来与我们说起此战时,也并未事无巨细分说明白。” 梅超风笑道: “师父眼界奇高,等闲高手都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与我们说起此事时,只提了四大异侠、天刀宋缺等寥寥几个名字。似乎还有宁道奇、梵清惠?” 陈玄风想了想,道: “嗯,隋廷也派了一个叫裴矩的文官,带着几个世家高手去了。 “师父说,那几个世家高手不值一提,倒是裴矩手下有个叫‘关七’的门客,非常了得,能指发剑气,隔空杀人,威力远在师父当年的‘弹指神通’之上。” 裴矩? 关七? 在有天刀宋缺、宁道奇、梵清惠的世界,那裴矩,只怕就是邪王石之轩啊! 还有那指发剑气,隔空杀人的关七……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说英雄谁是英雄,迷天盟七圣主,吊打一切不服,天下无敌的关七爷? 那柳生飘絮貌似也是指发白光,隔空杀人,难道是剑气? 难道柳生飘絮、大欢喜菩萨背后势力,正是邪王石之轩? 线索太少,倪昆虽有此怀疑,倒也不能就此肯定。 而陈玄风、梅超风对十六年前,拜月教事件的了解,也差不多到此为止,再也问不出更多的线索了。 当下倪昆又沉默一阵,问道: “关于大地是圆的这件事,不知尊师有何看法?” 他自然相信地球是圆的。 可为何拜月教主派人考证出了“天圆地方”这种结论,还因此大受刺激,彻底疯魔? 倪昆有种直觉,拜月教主考证出的“天圆地方”这个结论,或许与这世界的各种混乱诡异,有着最直接的关联。 “我们师父……”梅超风皱着眉头,喃喃道: “师父说,拜月教主是对的……汉张衡《浑天仪注》有云: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 “那鸡子中黄,不就是个圆球么?” 陈玄风亦淡淡道: “师父带我们观察海船,首先远远瞧见桅杆,之后船身才会慢慢浮现。由此可见,海面并非平坦,而是有着弧度。师父亦曾带我们观察月食,月食之时,月上阴影亦是圆球弧度。 “所以师父说,拜月教主是对的。至于为何实地验证,却得出了‘天圆地方’这荒谬的结论……” 他摇了摇头: “师父也不得而知,只说将来得闲,当乘船出海,向西而行,亲身验证一番……” 得,应该说不愧是好奇心最重,爱好最广泛的黄药师么? 居然也有了环游世界的想法。 之所以还没有付诸行动…… 想来是因为家里还有个小小的女儿吧? 瞧陈玄风、梅超风现在的年纪,黄药师的女儿,现在只怕还是个小婴儿……不对! 黄药师亲历了二十年前的“天变”,当时陈、梅二人还是小孩,按照时间,那时候黄药师应该还没有结婚——他是在陈玄风、梅超风长大成人之后,方才成婚的。 既然时代已在二十年前变成了隋朝,那黄药师还能找到他老婆冯蘅吗? 若没有冯蘅,黄药师的女儿黄蓉还会存在么? 倪昆很好奇这个问题,可又不好开口询问。与人交往,最忌交浅言深。这种隐私,根本无从开口。 正纠结时,只听陈玄风说道: “好了,说了这么多,时辰不早,该歇息了。” 说着,往火堆里添了几根硬柴,拉着梅超风靠坐在旁边墙壁上,闭目休息。 倪昆见陈玄风、梅超风谈兴已尽,也不好搅扰他们两口子休息,便放下纠结,也靠在木板墙上,闭上两眼,消化一番谈话所得,又作了些推理猜想,不觉开始思考起自己的未来。 “不明势力的追杀,以后恐怕还会接踵而来。 “我不懂武功,没有平A,遇险时只能发大招自救,动不动就要消耗寿命,这可不妙。而长生延寿的法门,目前还是没影的事,那就只能尽可能以和为贵,节省寿命。 “唔,无论如何,得先设法找个厉害的靠山……” 请陈玄风、梅超风帮忙介绍,拜进黄药师门下?恐怕不行。 且不说他跟陈、梅二人的交情,还远远没到这份上,关键是这俩货说不定是私奔出来的,黄药师眼下说不定正大发雷霆,迁怒门下其余弟子呢。 那去岭南宋家,投献葵花宝典,以作晋身之阶? 宋缺的话,应该能挡住疑似幕后黑手的石之轩吧? 可是宋家能看得上葵花宝典么? “浑身上下就这一门邪门功夫,没钱又没人脉,别说找靠山求罩了,想雇个靠谱的保镖都难哪!” 【求勒个票~!】 008,奇闻轶事 倪昆胡乱思虑了半宿方才沉沉睡去,次日一早又被烤大饼的香味诱醒。 他一骨碌爬起来,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笑嘻嘻凑到火堆前,给陈玄风、梅超风打着招呼: “陈兄,梅姐姐,早上好啊!” 陈玄风也不废话,抛给他一张烙饼,倪昆道了声谢,美美地吃了起来。 陈玄风则淡淡说道: “北行数十里,便是襄阳城。我们会把你带到襄阳。” 梅超风道: “襄阳雄踞汉水,自古便是通衢大城,很是繁华。那里武馆、帮派也多,你无论学武还是谋生,都可以找到门路。” 这里在襄阳附近? 那看来想去岭南的话,只能是另想办法了。 倪昆知道,以陈玄风、梅超风的心性,没有在这里丢下他,还愿意再带他一程,已经是极限了,当下也不奢求太多,只笑着点头: “好的,多谢陈兄,多谢梅姐姐。” 填饱肚子,倪昆随陈玄风、梅超风踏出庙门,坐上了停在庙门外的马车。 叮铃铃…… 清脆的马铃声中,陈玄风驾着马车,往北而去。 梅超风自坐在车里,倪昆就比较苦逼,只能坐在御手副座,跟陈玄风作伴。 没有充气轮胎和减震系统的马车,坐起来真不舒服。 虽然副座上垫着毛毡,倪昆屁股还是给颠得生疼。 他一脸不自在地瞥一眼陈玄风,就见这位大哥压根儿未曾挨着座位,只是稳稳扎着马步,一脸淡定地持缰御马,任由马车如何颠簸,身子都未曾晃上一下。 “有武功真好。” 倪昆见状,心里又是佩服,又是羡慕。 寻思着等闲武功虽然不能长生,但若有机会,还是得练一练。 至少日常生活会方便许多。 若能学到上乘轻功,遇险时或许也可凭轻功自保一二。 只是以他现在这条件,想练上乘轻功,都不知道有谁会愿意教他。 葵花宝典倒是以轻功、速度见长,可他也不敢练哪。 琢磨一阵,倪昆忍不住问陈玄风: “陈兄,你说我若是拿葵花宝典作投献,有没有机会拜入某位名师门下?” 陈玄风瞥他一眼,淡淡道: “正经人谁看得上葵花宝典?” 倪昆追问:“那不正经的人呢?” “……”陈玄风嘴角抽搐两下: “我一个正经人,怎么可能了解不正经的人怎么想?” 你明明自称是坏人来着! 倪昆心下吐槽。 这时,梅超风掀开门帘,探头出来,笑嘻嘻说道: “大隋朝廷高手既多,皇宫里也多的是太监,倪小弟你大可以将这葵花宝典投献给皇家,说不定皇帝高兴之下,就给你派个高手作师父呢?” 倪昆讪笑: “若将葵花宝典投献给皇家,就怕皇帝让我进宫做事,让我自己修炼葵花宝典,以验证此功法成色。” 陈玄风点头:“你倒聪明,以杨广那喜怒无常的性子,这事儿还真有可能。” 倪昆又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这葵花宝典好歹也是一门高深功法,就真没人愿意要?” 梅超风笑道: “邪魔外道肯定是不介意收下这门功夫的。嗯,师父说过,世上有一魔门,其传承武功颇为庞杂,什么正邪功法都有,或许瞧得上那葵花宝典? “只是魔门行踪诡秘,我们却是不知该去哪里找魔门之人。” 陈玄风道: “魔门可不好惹。据说十年前,突然冒出一个什么嵩山剑派,占了嵩山胜观峰作山门。此派行事虽霸道,但也勉强能算白道。后来不知为何,竟与魔门起了冲突,于是一夜之间满门死绝。自掌门左冷禅以下,竟无一人幸存。 “传说出手剿灭嵩山派的魔门中人,仅仅只有一个人而已。 “以一人之力,剿灭一大派,魔门之可怕,由此可见一斑。” 说着,他斜睨倪昆一眼: “你若不怕死,又能找到魔门行踪,倒也可以与之接触一二。说不定就能凭这葵花宝典,拜入魔门呢?当然,更有可能会被直接干掉,或是被抓去试练邪功。” 倪昆讪笑: “魔门如此可怕,小弟我自是不敢招惹的。” 开玩笑,邪王石之轩有可能是柳生飘絮、大欢喜菩萨幕后的大佬,倪昆躲都还来不及,怎会去主动接触魔门? 当然,魔门也不是铁板一块,也有跟石之轩作生死对头的。 可在如今这个怪异混乱的世界,天知道魔门其它分支,有没有能挡得住石之轩的高手。 要知道,连那位“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的关七爷,都是邪王化身“裴矩”的门客呢。 略过此节不提,倪昆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陈玄风、梅超风闲聊着,尽可能打听一些江湖轶事,倒也真打听出了一些很是奇妙的消息。 虽然天变之后,二十年来,每年都有莫明其妙、不知来历的高手平空出现,以至于连黄药师都难以一一细数,但一些行事特别出挑的,黄药师倒也知道。 比如三年前的大业九年,南方曾经冒出一个名叫“日月神教”的教派。 教主任我行野心勃勃,趁大隋乱世到来,义军蜂起的大好时机举兵作乱,却不幸被义军克星、大将张须陀镇压。 日月神教高层尽灭,教主任我行被张须陀及其麾下三大部将秦叔宝、程知节、罗士信联手击杀,光明左使东方白仅以身免。 又如两年前的大业十年,蜀中冒出来一个“唐门”世家,精擅暗器、用毒,连蜀中“独尊堡”都被唐门以诡奇莫测的毒术覆灭,独尊堡主“判官解晖”亦中毒身亡。 然而独尊堡主解晖本是天刀宋缺的结义兄弟,宋缺长女宋玉华,更是嫁给了解晖独子解文龙,此次也一并被毒死在独尊堡中。 于是坐镇宋家山城,多年不出岭南的天刀宋缺一怒下山,单刀入蜀,三天之内赶绝唐门。 又如去年中,南海出现一座名为“飞仙岛”的神秘岛屿,岛上有城,曰“白云城”。 白云城主自称叶孤城,以“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为由,剑挑雄踞海南的“南海派”,只出一剑便击败曾与“散真人”宁道奇交手百招开外,仅以一招惜败的武林名宿“南海仙翁”晁公错。 那一剑,据说名为“天外飞仙”…… 说完叶孤城,陈玄风忽然一叹: “其实说起来,这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高手、势力还算好的,武功再高,也总归是人,闹不出多大乱子。可一些偶尔出现的妖魔鬼怪,就让人头疼了。” 梅超风点头道: “不错。传说天变之后,二十年来,时有妖狐尸鬼现于山野。前一阵我与师哥途经扬州时,就曾在扬州城郊,撞见了一头噬人僵尸。幸好那僵尸不成气候,惧怕武者阳刚内力,被我们师兄妹联合扬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龙打死。” 陈玄风道: “师父曾说,皇帝杨广急功近利,滥用民力,致小民不堪重负,为求活路,只得揭竿而起,由是天下渐乱,烽烟四起,乱军如潮,杀伐不休,到处都在死人。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如此乱世,说不得就可能养出极可怕的妖孽。 “倘若再出一个拜月教主那般的灭世巨魔,若没有剑仙异侠现世,那可真就天塌地陷了。” 其实这两位心里也不见得有多忧国忧民。 他们只是担心,若有灭世巨魔出世,又无剑仙异侠抵挡,真个来一场天塌地陷的灭世之灾,那他们的二人世界,自然也就过不下去了。 倪昆表面上不通武功,甚至走几十里山路都累得要死要活,可他真要发飙,怕是连拜月教主都能打死——只要他肯氪命。 哪怕拜月教主复生,难道还不能用“夜凯”一脚踢死?用“大威天龙”降伏,用“剑二十三”直斩元神? 就算一脚踢不死,天龙降伏不了,一剑斩杀不掉,大不了再来一发“聚变大葬”。 核聚变那般至阳至刚的磅薄正能量,什么妖魔鬼怪顶得住? 不过他现在的人设是柔弱无力的儒雅少年,大招又要拿命来氪,自不会大包大揽,只笑着说道: “既然每年都有高手莫明冒出来,说不定某个深山幽谷中间,就隐居着某些不出世的剑仙异侠呢?反正呀,便是真有灭世巨魔现世,也自有高个子去顶。” 陈玄风摇头一笑,也不再多说,专心驾车赶路。 一路无话,行至下午,襄阳城高大巍峨的城墙,已映入三人眼帘。 【求勒个票~!】 009,这就加入魔门啦! “好了,就送你到这里了,下车吧。” 离城门还有几百米时,陈玄风就示意倪昆下车。 “呃,这都下午了,陈兄和梅姐姐不进城吗?” 倪昆作依依不舍状。 实际情况是他被陈玄风、梅超风搜刮一空,除了一领袈裟,一件陈玄风送给他的半旧衣裳,就什么都没有了。 荷包里一个铜板都没有,进城又能怎么办? 露宿街头兼职丐帮弟子么? “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就不进城了。”陈玄风淡淡道。 “那好吧。”倪昆跳下车来,抬头瞅着陈玄风。 陈玄风毫无反应,直接一抖缰绳,催动马车。 诶? 倪昆眨巴两下眼睛:“陈兄……” 陈玄风一抬手: “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倪昆急道:“不是啊陈兄……” 梅超风掀开窗帘,冲他眨巴一下眼皮,打断他话头: “倪小弟,实在不行,你就把葵花宝典练了吧!进宫做事,也是一条出路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倪昆抬手作挽留状:“小弟我身无分文,能不能借……” “嘚儿~驾!” 陈玄风猛地一挥马鞭,啪地一声脆响,马儿撒开四蹄快跑起来,拖着马车一溜烟跑了。 “再见啦,保重哦!”梅超风笑嘻嘻地冲他摆手。 “……” 瞧着那在扬起的烟尘中飞速远起的马车,倪昆一脸懵逼,风中凌乱: “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无论如何,陈玄风和梅超风都走远了,倪昆再是一穷二白,也只能硬着头皮,独自往城门走去。 说起来,对陈玄风和梅超风,他心里还是挺感激的。 要不是他们,他对这个世界还是两眼一抹黑。现在嘛,多少有了些基本了解,不至于完全摸不着头脑。 “招人了招人了!” 快到城门口时,忽听见一声锣响,有人在城门前的空地上大喊招人。 城外空地上,坐着许多衣衫破旧、面有菜色的男女,不知是本地穷苦人家,还是为避战乱迁来襄阳的流民。 此时听到喊话,大群男女顿时精神一振,一窝蜂拥了过去。 “招我,招我!我是种田能手,不怕吃苦!” “招我,我有的是力气,每天只需两顿饱饭,就能给东家当牛使唤!” “招我招我,我能种地,我浑家洒扫做饭洗衣织布样样拿手……” 一片喧嚣中,那些穷苦男女正要拥到那敲锣之人周围,那人身后突然冲出几条大汉,手持棍棒一顿乱打,把围过来的穷苦男女赶开。 那青衣小帽,三十多岁年纪,看上去像是大户管事的敲锣之人呵呵一笑,大力敲了两下铜锣,大声道: “我乃汉水派钱大龙头府上管事,此次招人,首选懂得拳脚兵器,敢打敢冲不怕死的好汉!没有功夫的庄稼汉就别来凑热闹了!有功夫的先来我这边排队,等候挑选!” 此言一出,大部分男女都失望退开,无奈地坐回空地周围。 只十几条汉子留在那汉水派管事身前排队。 倪昆一穷二白,连今天的晚饭都没有着落,听到那管事招人自然心动,本待凑过去试试看能否混一份零工,先解决生存问题。可一听是汉水派招打手,也只得无奈停步。 他是儒雅斯文的读书人,可做不来打打杀杀的帮派打手。 再说汉水派他也是知道的,襄阳首富钱独关名下的帮派嘛。 那钱独关外号“双刀”,既是做丝绸生意的大富豪,又是武功不弱的武林人士,还颇有治才,最关键的是,他还是魔门阴癸派的外围人员。 倘若倪昆要投靠阴祭派,拿葵花宝典做投献之礼,找钱独关准没错。 钱独关虽然是魔门中人,但他还有生意人、大帮派龙头老大的身份属性,行事自然不会像阴癸派核心弟子那般随心所欲、残忍偏狭。 此人口碑也还算不错,在襄阳城中颇得人心,拿葵花宝典跟他做交易的话,说不定还能有几分保障。 不过钱独关那样的“大人物”,以倪昆现在的情况,想见他一面都不可能,更别提登堂入室做交易了。 先混成汉水派弟子,倒有机会接近钱独关,可问题是人家不会要他呀! 倪昆站在一旁,混在那些穷苦男女中间,围观那汉水派管事考核那十几条排队的汉子。 考核的方式倒也简单,就是跟那管事带来的几个汉水派弟子过招,是不是真有功夫在身,动动手自然就知道了。 当下排在最前的一条大汉,找那汉水派管事讨来一根木棒,手执木棒,和一个汉水派弟子对打起来。 “功夫还行,瞧你这刀法,是军中杀法吧?逃兵么?别害怕,咱们汉水派可没那么多忌讳,最是欢迎军中好汉了……你通过了!下一个!” “唔,功夫糙了点,不过力气还行,做商队护卫勉强可以了。下一个!……嘿,你小子什么都不会,居然也敢过来?想蒙混过关,当大爷我是瞎的?” “大爷行行好,小的力气很大,也不怕吃苦……” “少废话,我汉水派不养庄稼汉……” 一番考核,打发了几个心存侥幸,试图混进去的庄稼汉,挑出了十来个有些功夫的精壮汉子,那汉水派管事又一敲铜锣,大声道: “我汉水派还需招几个账房文书。有能读会写,懂得算数的吗?只要能读写算数,来多少招多少。待遇优厚,包吃包住,每季两套新衣裳,月钱还在普通帮众之上!” 这年头,文化知识都掌握在世家门阀、高门大户手中。 普通百姓,十个人里面倒有九个是文盲,剩下一个,也多半只是斗大的字勉强能认一箩筐,远远称不上“能读会写”。 因此既能读写,还懂得算数的,都算是人才,待遇优厚也就理所当然了。 一听此言,倪昆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走出人群,举手道: “我,我能读书写字,也懂算数!” 那汉水派管事本没指望能在这些流民当中,撞见能读会写的“人才”,本也只是随意喊一声,撞撞运气。 见居然有人出来应征,顿时有些意外,抬眼一扫,见倪昆虽然衣着朴素陈旧,但模样俊秀,皮肤白皙,举起的右手五指修长,细皮嫩肉,一看就不是苦出身,当下笑道: “您这样的大户公子,也瞧得上我们汉水派?” 倪昆黯然摇头: “什么大户公子?不过是被悍匪破家灭门,仅以身免的落难之人罢了。” 自大业七年,“知世郎”王簿作“无向辽东浪死歌”,于长白山首举义旗以来,大隋天下渐生乱象,五年以来各种叛乱此起彼伏。 大业九年更有杨玄感之乱,虽然此乱很快就被平定,但已极大动摇了大隋的统治。 时至今日,天下已是义军蜂起,流寇遍地。 不知多少大户被乱军抄灭了满门。有富家公子流落乡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因此那汉水派管事也未怀疑倪昆这番说法,笑着点点头: “既是大户出身,想来确是能识字会算数的。过来吧。” 之后又问倪昆姓名、藉贯,倪昆只说是竟陵人,被悍匪破家后,为避乱军随流民流落至此。那管事又拿出一卷史记,随意翻出一段让倪昆朗诵。倪昆抑扬顿挫地读了,那管事又出了几个基本的加减乘除考校,一一通过后,那管事满意地拈了拈胡须,示意他通过考核。 就这样,倪昆刚到襄阳的第一天,就成功加入汉水派,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预备役账房文书。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前途,可至少生存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晚上不必饿着肚子露宿街头了。 并且认真说起来,他如今也算是有组织的人了—— 魔门阴癸派外围成员“双刀”钱独关麾下汉水派预备役账房文书,就问你怕不怕! 【求勒个票~!】 010,万中无一的武学废材? 晚上,襄阳城中,汉水派驻地。 办好了入职手续,又混了顿饱饭后,倪昆捧着帮派配发的衣裳被褥等生活用品,走进了自己的单间宿舍。 看着面积仅仅十来平米,仅有一床一桌一椅以及一个半旧大木箱的简陋单间,倪昆不禁心里嘀咕: “在这种武林高手层出不穷,甚至还有剑仙异侠的世界,混成有活力社会组织的小文员,住没有单独卫生间的单间小宿舍……我倪昆也能算得上是穿越者之耻了!得尽快设法改变这种处境啊!” 为生存暂时加入汉水派可以,做个勤勤恳恳的汉水派打工人,为魔门事业奋斗终生那就免谈。 不过该如何改变自身处境,老实说倪昆暂时也还没有多少头绪。 主要是这个世界实在太乱来了,天知道以后形势会怎么变化。他手头的资源又实在太少,除了一部葵花宝典,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改变自身处境的资源。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他还有十发大招。 如果他肯狠心氪命,表演一下“夜凯”或是“超电磁炮”,把襄阳城墙给轰塌一段,又或是来一发“大威天龙”,那保证阴后祝玉妍都会被惊动,亲自登门来延请他。 “那我都舍命爆发展示本领了,若阴后来延请我……怎么也得要求点贵宾待遇吧?比如把婠婠或是白清儿要过来做暖床丫环?” 倪昆苦中作乐,展开想象,只觉脑海之中,出现了两个小人。 其中一个小人是个举着钢叉的小恶魔,甩着恶魔尾巴扑扇着蝠翼大声叫嚣: “婠婠‘或是’白清儿?倪昆你丫能不能有点儿出息?把‘或是’去掉行不行?还有啊,连命都氪了,都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了,要求阴后祝玉妍做个通房大丫环也并不过份吧?一张大床,几个萌妹,男人的快乐,难道不应该就是如此纯粹吗?” 另一个长着天使翅膀,头顶光环的小人,一脸肃穆、正气凛然地点点头: “他说的对!” “……” 倪昆用力拍拍自己的脸,感觉自己思想有大滑坡的倾向。 “暂时还是不要这么拼,先试试看能不能用别的办法,改善处境吧。” 整理好床铺被褥,把发放的衣裳鞋子等生物活品放进木箱,倪昆坐上床头,手捧那载着葵花宝典的袈裟寻思一阵,又放下袈裟,端详起自个儿左手的小指头。 横看竖看好一阵,他也没看出来,自己这根小指头,究竟跟拜月教秘藏宝库的“钥匙”有什么关系。 话又说回来,就算他能找出自己小指头里藏着的秘密,却也不知道那秘藏宝库所在,拿着钥匙都找不到宝库大门。 “柳生飘絮和大欢喜的幕后老板,当是知道宝库所在的。其实那位大佬若是能跟我好好商量,我也未必不能与之合作,大家以和为贵,一起发财嘛…… “可惜,现在就算我说愿意合作,那位大佬也未必会信。毕竟,我与他可是有了‘灭门’之仇了。” 又在左手小指上按按捏捏好一阵,始终瞧不出半分端倪,倪昆也只能暂时放下,收拾思绪上床睡觉。 已有好些天没有睡过床了,这会儿头一挨着枕头,他便舒服地呻吟一声,很快便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倪昆便正式开始了他的帮派文员生涯,被分配到帮中一位老账房手下实习,一边做些整理账册,抄写文书等基本工作,一边跟着老账房学习如何记账、算账。 他学生时代加入过书法社,练过一阵书法,能写一笔工整小楷,抄写文书对他毫无困难。 算账自然更是轻松,只是需要学习这时代的记账方法。 不过作为一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读书人,学习如何记账自然也是毫无问题。 于是短短几天的学习后,倪昆已经熟练掌握了各种文案工作,能独立做账了。 当今天下动荡,乱军四起,流寇遍地,商道阻塞,汉水派主营的丝绸生意,其实受到了极严重的影响。 丝绸毕竟只是奢侈品,在乱世里远不如粮铁食盐吃香。这年头,就连高门大户,也不会将多余的钱财用在奢侈品上。 因此汉水派的丝绸生意,一天更比一天差。 可生意难做,汉水派却不但不裁员,反而还在长期大量地频繁招人。 不仅招收能打能杀的武人,还招收能读会写的文人。 生意越来越差,进项越来越少,人反而是越招越多。 这当然不是钱独关钱多得没处花,要做慈善养闲人。 倪昆可是清楚得很,钱独关这是在扩张势力,要在这乱世之中做一番事业呢。 等到杨广一死,钱独关立马就会赶走朝廷太守,占据襄阳自任城守。 而要占据、统治襄阳这么大一座雄城,还是自古以来的水陆通衢,兵家必争之地,钱独关自然要未雨绸缪,广纳贤才了。 反正钱大龙头家底厚实,又有阴癸派的暗中支持,养一支几千人的军队都毫无问题。 倪昆对此洞若观火,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低调地做着本职工作。 帮派生意不好,他的账房文书工作自然就很轻松,每天都有大把空闲时间。 这些空闲时间他并没有荒废,得空就往帮里的医堂跑,用义务帮忙,换取帮派郎中们的指点。 反正他只学经脉穴窍知识,并不学习医术,不会抢郎中们的饭碗,加上他模样俊秀手脚勤快,为人礼貌说话又好听,郎中们便也不吝指点他。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个月,倪昆过得很是充实,学到了不少知识,已能准确辨认自身经脉穴窍。 还跟着一位老郎中,学了一门据说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之能的无名吐纳法。 只是一连练了十几天,他都没有感觉有任何变化。 既没有养出传说中的“气感”,也没感觉自己身体变得轻灵或是力气变大,个人面板上的寿命数值,也没有增加哪怕一秒。 这让倪昆不禁怀疑,老郎中传他的无名吐纳法,莫不是个假的吧? 有时他也会去驻地校场上,看汉水派弟子练武。 作为江湖门派,汉水派会免费教授帮众、弟子武功。 不仅教拳脚兵刃,也教授内功心法。 凡是汉水派成员都可以学习,倪昆这样的文职人员,若有兴趣也可以去学。 但既是免费教授,那么无论拳脚兵刃等技击之术,还是内功心法,都只会是最粗浅的大路货。 想要学习高深武功,倒也不是不行。 若能立下大功,帮派也会传下一些稍微高深点的功夫。 可再怎么所谓高深的功夫,顶天也就能练成江湖三流水准。 想要成为一流高手…… 唔,钱大龙头自己就只是一流高手而已。 所以在这汉水派,除非能拜钱独关为师,得大龙头真传,否则就别想得到江湖一流水准的高深功法。 倪昆无事时,也跟着学了一路粗浅的内功心法。 然而很不幸,跟那养生吐纳法一样,他每天坚持打坐一个时辰,苦练那内功心法,可十天下来,一样没能养出气感。 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莫不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废材? 虽然他确实是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可再怎么也不至于连气感都养不出来吧? 须知,越是高深的武学,才越是对根基、资质有要求。 大众化的粗浅功夫,反而对根基、资质没有或是少有要求。 不然怎么能叫“大众”功法呢? 虽说大众武功成长上限极低,几乎没有潜力,再是勤修苦练,也只能做个江湖龙套、帮派悍卒而已。可那样的武功,即使是二三十岁才开始修炼,多少也能练出些气感,增涨几分敏捷、力气。 哪有像倪昆这样,连粗浅内功都养不出气感的? 据倪昆所知,某个新近加入帮派,以前只练过外门拳脚功夫,年纪也超过了二十岁的普通帮众,都只练了三天,就养出了一丝气感,可他大倪昆修炼十天,居然都一无所获。 这就让他有些抑郁了。 这天傍晚,倪昆领了第一笔月钱,便想出去逛逛街,花销一下,换个心情,正待回住处换衣裳时,月前招他进帮的周管事突然匆匆赶来,远远叫道:“小倪等等!” 倪昆停步,对周管事拱了拱手,笑问:“周管事有何吩咐?” 周管事快步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一阵,见他虽穿着普通的青衣小帽,但身姿笔挺,容貌俊秀,举止之间,从容不迫,不禁点头赞叹: “小倪真是天生的好相貌!” 倪昆莫明其妙,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道: “管事谬赞了。” “没有没有,小倪你当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 周管事笑眯眯瞧着他,语气微妙地说道: “小倪啊,你的机会来了。大龙头交给我一个重要任务,着我选派得力弟子执行。我一听大龙头对弟子人选的要求,立马就想起你啦!” 【求勒个票~!】 011,这任务,有古怪 “重要任务?” 倪昆微微一怔,总觉得周管事的语气、神态有点怪怪的,当下迟疑道: “既是重要任务,交给我合适么?在下入帮仅只一月,又不会武功,算不上什么得力弟子吧?” 周管事摆了摆手,笑道: “不懂武功不要紧,这次的任务并不需要打打杀杀。” 倪昆奇道:“那是什么任务?” “总之是好事儿,绝不会害了你。你不是想学武功么?这次任务若办得漂亮,上乘武功唾手可得。甚至有可能一步登天,少奋斗二十年。 “到时候呀,我老周说不得都要仰你的鼻息,求你多多关照了。诶,说起来,我老周要不是年纪大了点,长相糙了点,这任务我就自己顶上了,还真轮不到你……” 说话间,周管事一把扯住他袖子,拉着他就走: “好了,闲话少说,你跟我来,咱们先去换身好点的行头……” 先赞我颜值,又要我换衣裳? 倪昆心中一凛,感觉有些不妙,想要挣扎,偏偏周管事虽然武功一般,可等闲三五条壮汉也近不得身,倪昆这种柔弱少年,更是随随便便手拿把掐。 而以眼下的境况,也还真没有糟糕到需要氪命一搏的程度。 于是倪昆见挣脱不得,也只好暂时跟从周管事,打算见机行事。 倘若真有人想坏我清白,那我大倪昆发起飙来,也绝不是任凭宰割的! 小半个时辰后。 倪昆一身白绸大褶衣,腰扎镶玉革带,头戴乌纱小帽,打扮得跟个士子似的,拎着一个装着他个人财物的小包裹,被周管事带到大龙头府上花厅,来到一个身形高大,眼神阴冷的中年男子面前。 倪昆原以为,这中年男子就是钱独关,没想到周管事却称他为“林执事”: “林执事,人带来了,这是倪昆,十六岁,竟陵人士,家遭兵匪,阖家遇难,仅剩他一人流落襄阳,您看他行么?” 那林执事阴冷的眼神上下打量倪昆一眼,见他虽然浑身紧绷、紧抿唇角、眼神肃穆,似乎有点凝重的样子,但身形挺拔,肤白貌帅,最重要的是身上气息清新,无一丝沾染酒色的浊气,不禁微一点头: “此子不错。在此等着吧。” “林执事满意就好。”周管事谄媚一笑,对林执事拱手一揖,又给倪昆使了个眼色,便告退出了花厅。 倪昆本以为,这林执事是钱大龙头身边心腹,接下来会带他去见钱独关。 可没想到周管事退下后,林执事继续呆在花厅里,也没跟倪昆说话,就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搞得倪昆满头雾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紧张下去。 稍等片刻,又一个管事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年进了花厅。 那少年也是个俊秀儿郎,神情紧张之中又带点小期待。带他进来的那管事谄笑着对林执事拱手一揖: “林执事,这是洪真,十七岁,襄阳本地人,身家清白,为人机警,您看他成吗?” 那林执事上下打量那洪真一眼,略一点头:“尚可,过来等着吧。” 那洪真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对林执事一揖到地,快步来到倪昆身边,瞥了倪昆一眼,撇撇嘴角,下巴朝天,眼神隐含敌意。 倪昆心下好笑,心说这家伙莫不是也听了那套“一步登天、少奋斗二十年”的说辞,把我当成了他的竞争对手? 他自知道钱独关的底细,很清楚汉水派中,绝不会有所谓一步登天、少奋斗二十年的好事。尤其挑人还专捡长得好看的少年郎,这次所谓“重要任务”的真相,很值得怀疑。 又在花厅等了片刻,陆续又有两个管事,送来了两个少年,都是十六七岁的小帅哥,通过那林执事的“验收”后,留在了花厅里。 之后那林执事对倪昆等四个少年淡淡说道:“跟我走吧。” 说完背着双手,往花厅外走去。 洪真和其他两个少年毫不犹豫,跟着林执事举步就走。 倪昆迟疑一二,问道:“敢问林执事,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那林执事头也不回,淡淡道:“不要多问,跟我走就是。” 倪昆虽自有恃仗,可偏偏不会武功,面对一般状况,并无抵抗之力,事情又还没严重到需要氪命一搏的程度,便也只得带着满心怀疑,跟上几人出了花厅。 出花厅后并未去见大龙头钱独关,反而一路往外,自侧门出了龙头府,坐上了一辆马车。 倪昆四人坐在车里,林执事亲自驾车,车边跟着两个穿着汉水派蓝衣劲装的佩刀大汉,一路小跑着护送马车。 马车直趋城门,出城后赶至汉水之畔某个码头,林执事又带着倪昆四人上了一艘大船,将他们带去客舱。 进了客舱,倪昆抬眼一扫,见客舱之中,竟有好几个如他们四人一样的俊秀少年,不禁心中一动: “什么情况?阴癸派招核心弟子么?” 魔门阴癸派当然不是全员女子,也有不少男弟子的。 且阴癸派核心弟子,无论男女都对颜值有较高的要求,只要能进核心层的,基本上都是一水的帅哥美女。 眼下这满舱的俊秀少年,只论颜值身姿,无疑符合阴癸派核心弟子的要求。 可问题是,年纪是不是大了些? 除非是“北冥神功”那种能够不劳而获的武功,否则上乘武功,都对根基有着极高的要求,须得从小入门打下基础。 而船上这些少年,都是十六七岁模样,一看就已经过了打基础的年龄,如何能修炼魔门的上乘武功? 再者,之前那林执事,也没给倪昆四人捏骨把脉,考查他们的根骨资质。 只随便扫一眼,见长相身材符合标准,就算是通过了。 可根骨资质岂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根骨资质不行,又岂能修炼上乘武功? 倪昆心里满是怀疑。 可船上几个如林执事一般的人物,个个冷口冷面,一看就不好打交道。 其他少年也只是又紧张又期待,彼此之间还隐带敌意,显然对个中内情一无所知,真以为此行是去“一步登天、少奋斗二十年”的,将其他人都视作了竞争对手。 “罢了,就算有什么古怪,我也应付得来,无谓在这里想东想西,浪费精力。” 一念至此,倪昆抱着包裹,往凳子上一坐,背靠船舱,闭目养神。 不久后,大船离开码头,沿汉水顺流而下,航行至深夜,停靠在一处野外码头上。 那林执事等人催促少年们下船,之后带他们分别上了两辆马车。 马车晃悠着开动,驾车的林执事二人,以及车外骑马护送的几人都是一言不发,也不打火把,只就着朦胧星光沉默赶路。 一时间,只能听到哒哒马蹄声,以及车轮滚动声。 正值深夜,车窗又给厚厚的黑布封死,车厢里一片漆黑目不能视,又没人说话,马车晃悠的节奏令人昏昏欲睡,那马蹄声、车轮声更似催眠曲一般,不知不觉,倪昆便已靠车厢沉沉睡去。 一觉睡醒,马车还在晃悠前行,车厢里光线稍亮了一些,想来已是白天。 有个靠近车门的少年试图掀开门帘,瞧瞧外边的情况,手刚碰上门帘,便闷哼一声,触电一般缩回了手,也不知是被什么伤了,整只手都不受控制地连连颤抖,过了好一阵方才消停下来。 随后林执事森冷的声音传入车厢: “老实呆着,莫要窥探。若再有下次,嘿……” 再有下次怎样,林执事并未说出来,但下场显然不会太好。 这下子,再没人敢作任何试探,与倪昆同车的几个少年,都老老实实坐着,一声不吭。 接下来又不知过了多久,车厢里的光线再度昏暗下来,变得漆黑一片,马车才终于停下。 直至此时,才有人冷冷说道: “到了,都下来吧。” 【求勒个票~!】 012,龙象般若 倪昆随众下了马车,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打量周围环境。 时近黄昏,天光黯淡,周围群山环绕,赫然是一座山间林谷。 马车就停在林地之中,一座庄园之前。 那庄园依山而建,面积广阔,不知有几重院落。 庄园左右都是密林,前方横淌过一条清溪,溪对岸亦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密林。 见四周山高林密,众少年不知身在何方,紧张之下,即使视彼此为竞争对手,相互之间隐含敌意,也不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以缓解紧张情绪。 “安静!” 林执事低喝一声,声如落雷,震得众少年耳膜嗡嗡直响,展现出极高深的内功修为。 他负手立于众少年身前,沉声说道: “接下来,尔等将在此地修炼武功,若勤修苦练,学有所成,将来自会前程远大。若偷奸耍滑,不听号令,自有你们的苦头吃!现在都跟我来!” 说罢一挥手,当先往庄园大门行去。 众少年面面相觑一阵,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倪昆也随大流跟着上前,心里大是诧异: “真是带我们来练武的?不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吧?” 虽对那林执事所言抱有怀疑,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就算出现最坏的情况,倪昆也自有恃仗,当下也就泰然处之了。 进了庄园,与候在前堂处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交接后,林执事等人便径直离去,也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那貌似忠厚的中年人站在前堂台阶上,笑吟吟瞧着倪昆等人。 他从左至右,将众少年细细打量一番,点头赞道: “不错,都是些好儿郎。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宋,是这里的主管,以后大家可以叫我宋主管。至于选派你们来此的目的,方才林执事已经说过了,我就不再重复。总之就如林执事先前所言,尔等只要肯勤修苦练,专心用功,将来自有前程。 “至于偷奸耍滑……呵呵,你们都是经历过惨事的,当知力量之可贵,我想只要不是蠢到无可救药,便会珍惜这次机会。 “好了,你们一路舟车劳累,今日本主管就不再多说了,先下去休息吧。” 当下便有仆役上前,带着少年们离去,为他们安排住处。 住宿待遇颇令倪昆诧异,每个少年,赫然都有各自的独门小院,倪昆自不例外。 院子虽小,但院里除主屋之外,也有单独的厕所、浴室、灶房。 甚至还有仆役服侍。 倪昆院里的仆役,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面相憨厚,虽是个哑巴不能说话,但手脚勤快麻利,早烧好了热水候着。 倪昆一住进来,就先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了身上疲劳。 洗完澡,哑仆把饭菜也做好了,两菜一汤,有荦有素,主食还是白面饼,相对汉水派提供的免费伙食,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吃饱喝足,又在院子里散步一阵,消了消食,倪昆回到卧房,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嗅着崭新被褥上散发的清香,心里不禁直犯嘀咕: 这待遇未免也太好了些吧?难不成,阴癸派还真是要招收一波核心弟子了? 思索一阵阴癸派可能的目的,一昼夜舟车不停带来的劳累渐渐袭来,倪昆眼皮渐重,不觉沉沉睡去。 一夜好睡,天蒙蒙亮时,哑仆敲门将他唤醒。 倪昆穿好衣裳鞋袜,在哑仆服侍下,用柳枝蘸青盐洁净了口腔,又洗了把脸,吃过鸡蛋烙饼加小米粥的早餐后,便跟着哑仆离开小院,来到一间大堂之前。 哑仆将倪昆送来之后,便独自离去了。倪昆步入大堂一看,就见宽敞的厅堂之中,俨然已来了三十多个少年,个个都生得一副好皮囊。 昨天与倪昆一路同来的,总共只有不到十人而已。厅中这么多人,可见除了林执事那一路,还有其他人在搜罗俊美少年送来此地。 倪昆进了大堂,也没跟那些各自忐忑期待的少年交流,径直走到大堂角落,一边冷眼旁观,一边聆听众少年小声议论,收集信息。 “小弟王武,舂陵郡湖阳人,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陶春,南郡江陵人……” “韩兄,你是哪里人?” “我是巴东郡的。” 倪昆听了一阵,发现厅中少年们来源颇杂,有来自襄阳、舂陵、竟陵的,也有来自南郡、巴东、沔阳的,最远甚至还有从江夏郡来的。 虽来历五花八门,但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统统都是家遭兵祸,变成了孤家寡人。 倪昆心下暗忖: “都是孤儿么?倒也合理。魔门本就有‘斩俗缘’的残酷做法,没有孤儿也会制造孤儿,现在战乱四起,遍是都是孤儿,倒也方便了魔门招人…… “可就算都是孤儿,身世符合魔门要求,可哪有不看资质,只论相貌的?” 过了一阵,又有几个少年陆续赶来,厅中少年人数已有四十整。 这时,那宋主管带着四条身形雄壮的魅梧大汉进了大厅,走上前台,笑道: “人都到齐了,现在,说一说这里的规矩……” 先讲了一遍规矩,无外乎不能擅自离庄,不得私下斗殴等等。 说完规矩,宋主管又拍了拍手,身后那四条魅梧大汉各自托着一只木箱,自箱中取出一卷卷帛书,一一分发给厅中众少年。 “这就是你们要修炼的武功了。” 四条大汉分发帛书时,宋主管讲解道: “此功名为龙象般若功,计十三层,每练成一层,可得一龙一象之力。 “当然,这是夸大的说法。不过视各人根骨,每练成一层,至少也能涨百斤力气。若练成十层,则可成武林一流高手,举手投足就有千斤巨力……” 听到“龙象般若功”这个熟悉的名字时,倪昆已然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林执事不测根骨资质。 因为这龙象般若功,压根儿就不需要根骨,年纪大了也没关系。 此功号称纵是“下愚”之人,只要肯下功夫,也只需一两年,就能练成第一层。 什么叫“下愚”之人?自然是脑子最笨、根骨最劣之人。 但凡稍微有点资质,几个月功夫练成第一层毫无问题。 若资质优异,只怕最多一个月,就能练成第一层。 不过龙象般若功有个特性:每一层都比前一层难度翻倍,修炼时间也要翻倍。 因此纵然第一层只需一个月,第二层只需修炼两个月,第三层四个月,第四层八个月……可到了第十层,单这一层,就需要512个月。 算起来,从第一层练到第十层,总计需要耗时1023个月,也就是八十五年出头——七岁就开始修炼的话,得熬到九十二岁才能练成第十层,几个人能如此长寿? 至于第十一层,需要足足1024个月,即八十五年有余才可成就。修炼这一层需要的时间,就已经抵得上前十层加起来的时间。 所以除非是只一两天,就修成第一层,否则任何寿命正常的人,有生之年都绝无可能修成龙象般若功。连第十层都极难成就。 可龙象般若功,好歹也是上乘武功,入门再容易,又哪有可能一两天就修成第一层? 内力积累也不可能有那么快啊。 即便如此,理论上,龙象般若功也是培养炮灰的最佳功法。 反正也不需要修炼到大成,随便修个两三层,就能涨几百斤力气,多少也能做个披甲悍卒了。 那么问题来了——阴祭派若只是想培养炮灰,犯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专门挑一批小帅哥来练吗? 直接把前几层功法,下发给汉水派之类的外围势力不就行了? 就算担心功法外流,被敌对势力得到,也大量培养优质炮灰,可按照龙象般若功难度翻倍的特性,只要能占上一两年先手,那便是一步先步步先,基本不必担心会被对手赶上。 龙象般若功这么优秀的炮灰功法,不拿来大肆推广,培养精锐,反而挑些帅哥在隐蔽山谷秘密修炼…… 阴祭派的用意,很是可疑。 至于这龙象般若功的来历,反而不值得多想。 这世界这么乱,倪昆手上都有一部《葵花宝典》呢,阴癸派意外得到《龙象般若功》,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暗自思虑之时,那宋主管见四十少年已人手有了一卷帛书,便开始讲解龙象般若功第一层心法。 倪昆也按下思绪,摊开帛书,对照第一层心法专心听讲——既然是“下愚”之人都能练成的龙象般若功,那我倪昆应该也能练吧? 毕竟我大倪昆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虽然疑似根骨很废,但悟性绝对是不成问题的。 【求勒个票~!】 013,放弃幻想 “终于有气感了!我果然并不是练武废材!” 一个月后,倪昆感受着丹田之中,那一丝微弱暖流,心里好一阵感慨。 修炼龙象般若功第一层一个月,倪昆终于养出气感,凝炼出了第一缕内力。 接下来,只需将内力沿任督二脉搬运一周,完成一次“小周天”循环,就算是筑基成功,练成了龙象般若功第一层。 不过倪昆眼下养出的内力太过浅薄,搬运出丹田都有点吃力,更别提沿任督二脉搬运小周天了。 尚需不断积蓄壮大功力,直到内力积累到一定火候,才能尝试小周天搬运。 功力尚浅,倪昆也不急躁,稍微温养一番刚刚凝炼出的内力,便跳下床铺,伸了个懒腰,决定出去转一转。 这一个月来,他深居简出,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自己这小院当中。洗衣做饭等杂务都有那哑仆打理,他只需专心修炼便是。 偶尔出去一趟,也是去找那宋主管,请教修炼中遇到的疑难。 闷头修炼一月,今日终于踏入门径,倪昆心情愉悦之下,决定出去转悠一圈。 初至庄园时,宋主管立下规矩,不得私自离开庄园,却并未禁止在庄园内游玩。 此刻倪昆便出了自己小院,沿着一条青石小路,背负双手,悠然踱步。 穿过几座耳门,走过一条长长雨廊,忽听不远处传来阵阵喝彩之声。 倪昆循声过去,见到一座小校场,一群少年正聚在校场边上,围观场中一个少年举石锁。 那石锁颇大,怕不下百斤,那少年却是举重若轻,单手拎起石锁,往空中一抛,足足抛起两三米高,待石锁落下时,又单手去接,只稍一卸力,便将落下的石锁稳稳接住。 如此连耍十几次,那少年脸不红气不喘,额头也不见出汗。 场边围观的少年们连声喝彩,不过很多人眼中都隐隐带着嫉妒之色。 “陶春兄真是了得,短短一月,便修成了龙象般若功第一层!咱们这些人当中,陶兄当居魁首!” “陶兄真是天才啊,我苦修一月,才刚刚能将内力搬运任脉,至少还得积累一月内力,才能成功搬运小周天,练成第一层。” “唉,王兄你这修行进度也是相当不错了,小弟我搬运任脉都只完成了七成,尚需两月,才能修成第一层。” “我起码要三个月……” “我还好,再过半个月,就能完成小周天搬运,练成第一层龙象般若功了。” “……” 听着场边少年们的议论攀比声,倪昆养出气感的好心情霎时间不翼而飞,就要默默离开。 “哎,那不是倪兄弟吗?倪兄弟修炼得如何了?过来交流一下修炼心得呀!” 有人在背后叫着。 倪昆这一月虽很少离开小院,也没有主动与少年们结交,但偶尔去寻宋主管请教时,也曾遇到过几个少年,彼此通过姓名。 此时叫他的,便是一个认得他的少年。 倪昆面无表情,假装没有听到,快步离开校场,再无心情闲逛,匆匆返回小院。 “我才刚刚入门而已,那陶春居然就已经修成第一层了!其他人进度虽然没这么快,可最迟也能在四个月内修成第一层……” 倪昆双手搓了搓脸,给自己打气: “不要气馁,我虽然养出气感耗时久了点,但也许积蓄内力会很快呢?也许不用多久,我就能攒够足以搬运小周天一周的内力了呢?不急不急……” 深呼吸几次,又在院子里踱步一阵,稳住心态,倪昆不急不躁,回屋打坐修炼。 不知不觉,又一个月过去了。 倪昆又一次催动内力,尝试着搬运小周天,结果内力只在任脉稍作运转,便已力竭而止,难以寸进。 倪昆木着脸,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喃喃自语: “好吧,是我天真了。照这进度,我起码还要修炼一年半以上,才能将第一层修成。所以,我的根骨资质,果然只得‘下愚’水准么?难怪前身身为拜月余孽,却连武功都没有练过,原来是资质太废……” 对于自己的练武资质,倪昆觉得是时候认清现实了。 唤出个人面板,视网膜前垂下一道光幕。 光幕上,天寿一栏的数值,已变成了17518天。 “从抵达襄阳城,加入汉水派至今,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九十多天。这些日子虽然不能说一无所获,至少勉强打下了练武的基础,可这收获未免也太寒碜了点。 “我这根骨资质,连龙象般若功这么友好的功法都练得慢如蜗牛,就算给我一部能得长生的修仙功法,怕是也难修炼。不行,得设法先改善根骨。” 倪昆手指刮蹭着下巴,暗自沉吟: “有什么功法或是宝物能改善根骨?九阴真经的易筋锻骨篇?陈老哥和梅姐姐身上,有没有九阴真经? “好吧,就算有,他俩也早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不然倒是可以试着用龙象般若功,和他们交换易筋锻骨篇。 “不知道终南山有没有活死人墓哈,要是活死人墓也跟桃花岛一样穿越了,那倒是可以直接跑一趟。 “还有长生诀、和氏璧、邪帝舍利……好像都可以激发潜力,改易根骨。 “练武基础已经有了,内力也有了那么一点点,身体也轻便强壮许多,至少走远路不成问题了。再继续在此修炼下去,也不会有太大惊喜。 “算了,不装了,去找宋主管摊牌吧。离开这里,去寻些可以改善我根骨资质的功法、宝物。” 一念至此,倪昆起身出了小院,寻宋主管去了。 同一时间。 庄园深处,一座掩映在竹林中的清幽阁楼里。 宋主管正一脸谦卑地站在一位女子面前,语气恭敬地说着话: “……南郡陶春天赋最佳,一月前便已修成第一层,如今第二层也已修炼过半,再有一月,便可修成第二层。其次便是江夏吴鸣,他只用了四十四天,便练成了第一层……” 那听宋主管作汇报的女子,看似只有二十出头,着一件团花蜀锦彩衣,身姿修长,玲珑有致。一头及臀长发乌黑顺直,宛若绸缎。 她肤白胜雪,相貌娇美,神情清冷,乍看予人清纯冷艳之感。 可一对黑白分明的美眸,顾盼间波光潋滟,隐有一种勾魂摄魄的妖异魅力。 那宋主管便不敢看她眼睛,说话时只敢将视线投注在她鞋尖上: “第三为沔阳赵诚,于五十六天时,将第一层修成……” 听完宋主管汇报,彩衣女子轻笑一声,以黄莺般清脆婉转的动人声线说道: “不错,竟有三人能在两月之内,将龙象般若功第一层修成。尤其那陶春,竟只用一月,便修成此功第一层,也算是个小天才了。” 顿了顿,彩衣女子语气轻飘飘说道: “你下去后,便着那陶春来见我吧。” 宋主管微微一怔,“这……陶春天赋颇高,再养一年,足以修成第四层龙象般若功,若是现在就用……会不会太浪费了些?” 彩衣女子咯咯一笑: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此次巡查各地据点,辗转奔波数月,可辛苦得紧呢。你这里乃是最后一站,怎也该让人家放松一番吧?唔,人家就先不讨那些资质好的。你挑个资质一般的过来,这总可以吧?” 资质一般的? 宋主管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名叫倪昆的少年。 那少年相貌在这精挑细选的四十少年中,堪可位列前三甲,可惜资质着实太废,乃是四十少年中倒数第一,起码得一两年才能修成第一层。 如此拙劣的资质,长得再好看,也没多大培养价值。就算用废了,那也就废了吧。 当下宋主管拱手一揖: “请闻长老稍候,属下这便去派人过来服侍长老。” 【求勒个票~!】 014,阴癸魅 倪昆候在传功大堂前,背着双手,来回踱步。 宋主管每天傍晚,都会来传功大堂这里呆上一阵,等着少年们来寻他请教疑难。 今天不知怎地却是不在,教倪昆扑了个空。询问传功堂前的护卫武士,只说宋主管有事,不知何时会来,倪昆也只好在此等上一等。 “说起来,这里的待遇其实也算好了。 “居住条件不错,伙食也好,每天还免费提供补益元气的药膳,又不需要操心任何杂务,只需专注练功就行。 “这两个月下来,我内力修行虽慢如蜗牛,体魄却比以前好了许多,跑五千米都只是稍微冒点汗了…… “要不是怀疑阴癸派的用心,并且我这根骨资质实在不成器,倒还真想在这里苟到神功大成。” 倘若他有一个月练成一层龙象般若功的本事,那怎么也得在这里白嫖个一两年,先把功夫练到三四五层,有了几百斤力气傍身,再学些拳脚兵刃,再出去寻找机遇。 可是现在嘛…… 照他这根骨资质,苟十年怕都只能勉强把龙象般若功,练到第三层而已。 他就只剩四十八年好活了,哪里苟得起十年之久? 再说了,阴癸派真会乐意让他这个武道废材,在这里一直白嫖十年吗? 人家阴癸派也不是搞慈善的,想想也不可能。 既如此,他也只得痛下决心跳出舒适区,去寻找改善根骨资质的机遇了。 正唏嘘感慨时,宋主管忽然大步走了过来,远远就招呼他: “小倪,你怎在这里?害我方才白白往你院子里跑了一趟!” 倪昆对宋主管拱了拱手,笑道: “宋主管,我这次来……” 还没等他说明来意,宋主管就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他面前,一把扯住他袖子,拉着他就走:“好了别废话了,快跟我走,有重要任务交给你!” 倪昆一怔:“又是重要任务?” 宋主管呵呵一笑,眼神微妙地瞧了他一眼: “大好事儿。保证让你有不枉此生之感!” 倪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边身不由己被宋主管扯着一溜小跑,一边茫然说道: “什么情况啊宋主管?我这次找你,其实是想……” 宋主管根本不待他说完,直接截住他话头: “哎呀,有什么话以后再谈,总之先把这次任务做了再说。” “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悉心栽培你两个月,今天就到用你的时候了!不过你且放心,不是让你去提刀砍人的。” 说话间,宋主管已一路快步,拖着倪昆来到一座竹林中的阁楼前,径直带他进了小楼。 来到一间幽雅小厅中,宋主管一把将倪昆按坐在椅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声: “在这等着。” “宋主管你先等等……” 话音未落,宋主管已快步出门,留给他一个神秘的微笑后,顺手带上了房门。 “我明明是来辞职哒……” 倪昆一脸无奈,喃喃自语。 好吧,白嫖两个月,还得了一套上乘武功,就这么请辞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做点事情回报一二也是合情合理。 可问题是,宋主管最后留给他的那个神秘微笑,总让倪昆心里有点毛毛的,感觉不太妙的样子。 正暗自嘀咕时,厅门又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倪昆连忙起身说道:“宋主管,我……” 话音戛然而止。 因门外进来的,并不是宋主管。 而是一位身着团花彩衣,高挑修长,婀娜有致,肤白胜雪的娇美女子。 那彩衣女子神情清冷,予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清纯高贵之感,似乎地位很高的样子。 “什么情况?” 倪昆一怔,正不明所以时,就见那彩衣女子上下打量他两眼,略一颔首,轻启朱唇,嫣然道: “好个俏郎君,奴家很是欢喜呢。” 说话时,她唇角微翘,笑意浅浅,明眸之中,波光婉转,那清冷纯真,貌似高贵不可侵犯的气质,顿然倏地一变,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娇媚无方的诡异魅力。 听得她的声音,瞧着她的笑意,尤其是与她那双黑白分明、千娇百媚的眸子一对视,倪昆顿觉身子仿佛过电一般微微一颤,一时间居然心浮气燥,心猿意马,口干舌燥,脑海之中欲念大炽,腹下更仿佛有火在烧。 “不对!” 身体的反应十分强烈,可倪昆脑海之中却警铃大作。 这一世的身体,虽然是个十六岁的纯真少年,可这副身体里面,却藏着一个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的灵魂。 以倪昆的见识,断不至于如此失态。 纵是面对再如何美丽的女子,也断然不至于被对方一句话,一个眼神,便挑动得几乎要弯下腰去掩饰身体变化…… 而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阴癸派的秘密据点。 在这种地方,出现一个既美又妖,魅力强到不合逻辑的女子,那真相只有一个: 此女,乃是货真价实的阴癸妖女! 就在倪昆心中警醒,欲以无上毅力,与本能抗争之时,那彩衣女子轻移莲步,袅袅婷婷,挟动人幽香行至倪昆面前,伸出修长白皙的玉手,轻轻挑起倪昆下巴,瞧着他那涨得通红的脸庞,吐气如兰,吃吃笑道: “好可人的小郎君……来,姐姐带你享人间极乐……” 说着,握住倪昆手掌,牵着他往内室行去。 倪昆有心抗拒,可鼻前有动人幽香萦绕,手掌被柔嫩素手包裹,身体顿时就背叛了灵魂,竟任由彩衣女子牵着,亦步亦趋随她而去。 甚至连脑子都变得有些晕晕乎乎的,意志似也在飞快瓦解。 不过就算无穷欲念不断冲击着理智,倪昆脑海之中,也始终保留着一线清明: “我明白了,原来这里的少年们,全是为阴癸妖女们准备的炉鼎! “阴癸妖女,除修炼‘天魔秘’的祝玉妍、婠婠师徒,余者皆修采阳补阴的采补邪功。 “而龙象般若功至阳至刚,能壮大气血真阳,对资质要求不高,入门容易,进阶也不算太难,关键是成就又不可能太高,基本无力反噬魔门高手……实是最合炉鼎修炼的功法!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免费的才是最贵的,此地少年们如今的勤修苦练,将来只会为阴癸妖女们作了嫁衣!” 想到这里时,倪昆已被妖女带进了内室,按坐在榻上。 然后那妖女站在他面前,后退两步,冲着他嫣然一笑,纤手一拉彩衣束带,那团花蜀锦彩衣便翩然落地,倪昆顿时眼前一白,反抗意志摇摇欲坠。 嗯,身为妖女,里面一片真空也是合情合理的。 “小郎君,姐姐美吗?” 妖女一手捧脸,一手抚胸,吃吃笑道。 阴癸妖女如此娇媚可人,也许其他少年在她面前,很乐意“牡丹花下死”也说不定? 就连倪昆,意志之弦都行将崩断,脑子里充斥着恶魔的低语: “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图个享受吗?这种品级的美女,放在前世,身边必有无数北魏天狗环绕簇拥,你奋斗一辈子都未必有机会一亲芳泽。 “现在人家主动送上门,这种好事你难道还要拒绝?被采补了又能怎么样?就算被压榨至死,你也可以复活啊!死一次也就折寿十天而已,很划算哦!” 天使发出义正辞严的反对声: “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要知耻,要有骨气!像这种白送上门的,得让她坐上来自己动!” “……”倪昆脑海眩晕,浑身是火,但还是守住了最终防线: “我根骨资质本就不好,要是被妖女坏了清白,那岂不是要彻底沦为药渣? “天知道死后复活,还能不能把状态刷新回被采补之前……不行,赌不起,我得反抗,我要挣扎!” 艰难抵御妖女魅惑的倪昆,奋起最后一丝清明,冲着面前的妖女,缓缓抬起了手掌: “神罗……天征!” 【求勒个票~!】 015,反掌镇压 轰! 无形斥力喷涌而出,宛如山洪暴发。 全方位无死角的磅礴斥力,瞬间就将倪昆下方的床榻轰至迸碎,身后和两侧的房间墙壁,乃至头上屋顶,亦轰然爆裂。 正对面的彩衣女子…… 好吧,现在她是“无衣”了,猝不及防之下,被斥力正面糊脸,惊呼一声,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弹飞出去,嘭地一声被斥力死死抵在墙上,两脚悬空,宛若一只被挂在墙上的白羊。 发动“神罗天征”时,可自行选择消耗,调节威力大小。 基础消耗是10天,只要发动,就必须折寿10天。若消耗寿命越多,则威力越大。 若倪昆狠心舍下一年寿命,崩掉一座山都毫无问题。 当然此刻并不需要如此拼命,因此倪昆只消耗了基础的10天寿命,威力处于最低一档。 且这个技能既可一次性爆发,亦可以选择持续输出。 若作持续输出,那么以10天寿命的基础消耗,只能持续输出20秒。 且持续输出的威力,相对一次爆发要小得多。 再加上神罗天征并不以杀伤力见长,因此那女子虽然被弹飞出去,又被持续不断的斥力死死顶在墙上,却并没有受多重的伤,只是被斥力镇压得动弹不得。 倪昆单手平举,掌心遥准女子,作隔空推举状——好吧,其实发动神罗天征时,并不需要作这个手势。他只是觉得这个姿势比较有逼格而已。 那妖女没想到倪昆这貌似柔弱无力,只能任她采撷的俊俏小郎君,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大魔王,竟反掌就把她轻松镇压,顿时惊骇交加,哀声道: “郎君息怒,奴家只是对郎君一见钟情,喜欢得紧,想与郎君效鱼水之欢而已,郎君何故如此暴怒?” 说话时她眸中泪光盈盈,花容惨淡,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更有一股奇异魅力,自她眉梢眼角散发出来,直击倪昆精神。 配上她那身无寸缕,散发着无穷诱惑的动人娇躯,竟令倪昆心中一软,油然生出一股怜惜愧疚之情,几乎就要撤去神罗天征。 “你这妖女,你那是喜欢我吗?所有的一见钟情,统统都是见色起意!你分明就是馋我的身子,你下贱!而且到了现在,居然还敢对我施展魅惑邪功,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倪昆强抑心中悸动,用怂怂的语气喝斥: “惹恼了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你信不信?” 嗯,他不是真的怂,只是受妖女魅功影响,理智上可以杀伐果断,身体本能却在抗拒,于是喝斥的语气听起来就一点都不狠,软软的,怂怂的,简直毫无威慑力。 “郎君饶命,奴家再也不敢了……” 妖女嘴上这么说时,却轻轻扭动娇躯,变本加厉地施展魅力,妄图撼动倪昆心志。 好吧,她被倪昆那毫无威慑力的怂怂语气误导了,以为这小郎君口是心非呢。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剑来!” 倪昆一声叱咤,身前平空浮出四口利剑,正是以“无限剑制”投影的剑器。 “无限剑制”的被动,可以令倪昆将任何看到过的剑类武器,复制到结界之中,之后便可随意将之投影出来。 而无论复制还是投影,都没有任何消耗。 倪昆好歹也在汉水派中混了一个月,汉水派作为武林门派,到处都是刀剑,倪昆自然早已复制了上百口剑器进入结界。 其中虽然没有一件神兵利器,都只是普通剑器,但投影出来之后,配合他另一项能力,一样能发挥巨大威力。 “万剑归宗!” 倪昆剑指一点,四口投影长剑飙射而出,上面两口刺入妖女左右双肩,下方两口刺入妖女两条大腿,四口剑都是直没至柄,贯穿妖女双肩双腿,又钉入墙中,于妖女惨呼声中,真正将她钉在了墙上。 这时候神罗天征20秒持续时间已耗尽,无形斥力自行消失,但妖女被四口长剑牢牢钉住,身子仍如此前一样悬挂在墙上。 而倪昆消耗十天寿命,发动一次万剑归宗,自然也不会只是飞出四口长剑就了事。 当下又有一口长剑投影出来,在倪昆剑指一点下,倏地飞出,直刺妖女心口。 妖女骇然失色,凄厉哀求: “郎君饶命!奴家真的不敢啦!” 嗡! 长剑一震,堪堪悬停在妖女心口,剑尖已刺破她心口那雪嫩肌肤,渗出一点嫣红血珠。 倪昆自然不是真个怜香惜玉。 只是他都已连续发动了神罗天征、万剑归宗,折掉了二十天寿命,若就这么杀了妖女,岂不是太便宜了她? 须得从她身上,将本钱赚回来才是。 见妖女当真收敛了魅功,没再散发那种令自己心旌动荡的妖异魅力,倪昆这才背负双手,冷哼一声: “姓名,职务?” 妖女脸蛋惨白,额头冷汗涔涔,强忍肩腿伤处那透骨钻心的剧痛,颤声道: “奴家闻采婷,乃是阴癸派长老……” “闻采婷?”倪昆回忆一二,问道: “你是祝玉妍的师妹?” “郎君……” “叫我公子!” “公子知道我祝师姐的名号?” 倪昆轻哼一声: “阴后大名,谁人不知?但今日即便阴后在此,生死也只在我一念之间!” 这话说得狂傲,但即使是对师姐祝玉妍敬若神明的闻采婷,对此也有几分相信。 毕竟她修炼的虽然不是阴癸派最强功法“天魔秘”,而是专攻媚功幻术,精擅魅惑,却不以武斗见长,可毕竟也是阴癸派长老级的人物,一身功力绝非等闲。 一般的江湖一流高手,都不是她的对手。便是在阴后祝玉妍手下,也能撑个几十招。 可在倪昆面前,她居然一招都支撑不住,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瞬间镇压,还被钉死在墙上动弹不得。 尤其倪昆施展的“武功”,更是令她摸不着头脑。 那将她斥开的无形巨力,还可以理解成“真气墙”。 可那先后平空浮现的五口长剑,以及剑指一点,剑器纷飞的手段,就令闻采婷难以理解了。 如此手段,甚至令她想起了传说中的“剑仙异人”! 传说之中,二十年前,那舍身诛灭了拜月教主的四位异侠中,那燕赤霞、空虚公子,就曾经用过御剑之术。 所以纵然倪昆口出狂言,放话就算阴后在此,生死也只在他一念之间,闻采婷也不敢有半字反驳,只哀哀恳求道: “求公子饶奴家一命……只要公子放过奴家,让奴家做什么都可以。” 倪昆冷声道: “放过你?你能给我什么回报?” 闻采婷道: “奴家可将公子引荐给我师姐祝玉妍,求师姐礼聘公子为我阴癸派客卿,无论钱财美女,抑或权势地位,我阴癸派都能满足公子……” 倪昆嗤之以鼻: “我若想从阴癸派得到什么,自会找阴后索取,何需你来引荐?” 闻采婷呆了一呆,讷讷道: “那公子想要什么?” 倪昆淡淡道: “我需要能改易根骨的功法、宝物,你现在有吗?” 闻采婷愕然: “能够改易根骨资质的功法、宝物何其珍贵稀有?奴家若有此等功法宝物,说不定已跻身圣门八大高手之列了。” “所以就是没有喽?”倪昆撇撇嘴角:“那你也没用了……” 说完剑指一点,作势要催动抵住闻采婷心口的长剑。 “等等!公子且住!”闻采婷惊叫道:“奴家虽没有,但奴家知道哪里有!” 【求勒个票~!】 016,奴役 “哦?说说看,哪里有我要的宝物?”倪昆淡淡说道。 闻采婷急声道: “圣帝舍利!圣帝舍利内蕴我圣门历代圣帝灌注的元精,乃是提升潜力、改易根骨的至宝!若能将圣帝舍利中的元精汲取炼化,根骨再劣之人,也能修成一代宗师!” 倪昆冷哼一声: “你敢耍我?若你阴癸派知道邪帝舍利在哪,不早就取出来自用了?还轮得到我去拿?” 邪帝舍利就藏在杨公宝库当中,这倪昆其实是知道的。 可知道归知道,他记忆力还没有逆天到能把前世看过的小说,所有小细节统统巨细无遗回想起来的地步。 对于杨公宝库,他就只是记得入口所在,至于如何开启入口机关,进去后怎么应对内部的一系机关陷阱,他则是一概不知。 所以想要起出邪帝舍利,得先去找杨公宝库总设计师鲁妙子。 而阴癸派对于邪帝舍利,知道的恐怕还没他倪昆知道的多。 闻采婷拿邪帝舍利说事,岂不是在耍他? 见倪昆眼神不善,闻采婷一个激灵,大声道: “还有一件宝物,也可改易根骨!公子可听说过四大奇书之一,由道家先圣广成仙师编著的长生诀?” 长生诀?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见倪昆眼神愈发不善,闻采婷急道: “奴家知道长生诀在哪里!愿为公子取来!” “哦?”倪昆不置可否,明知故问:“长生诀在哪里?” 闻采婷咬了咬牙,说道: “就在扬州第一高手石龙手中。” 倪昆眉头一扬: “不愧是阴癸派,情报果然无孔不入。不过,你们既然知道长生诀所在,为什么不将之夺走?那不是四大奇书之一么?” 闻采婷苦笑道: “自广成仙师留下长生诀以来,此奇书已碾转历经多代主人。可从古至今,从未有人修练成功。但凡想要强行修炼的,轻则真气如沸、走火入魔,重则经脉寸断、功力尽失。 “我圣门自有与战神图录、长生诀、慈航剑典齐名的天魔策,又何必贪图那根本无人能练的长生诀?” 倪昆冷笑道: “长生诀没人能练成,强练者都没有好下场,你却说取来给我,莫不是想害我不成?” 闻采婷小心翼翼瞧了倪昆一眼,恭维道: “公子神通盖世,乃是剑仙异侠一流的人物。长生诀那样的道家长生宝典,或许只有公子能参悟得透……” 那可未必,寇仲、徐子陵就能误打误撞各练成一副图。 倪昆心中说着,念头一动,那钉着闻采婷的四口长剑,并一口抵着她心口的长剑,顿时化光星散。 瞧见五口长剑化为点点金光,流萤般星散的情形,闻采婷心下震惊之余,愈发坚定了倪昆乃是“剑仙异侠”一流的猜测。 身子没了长剑钉住,闻采婷顿时靠墙滑落下来。 她背靠着墙壁,双腿颤抖着勉强撑住身躯,并指点穴,止住了四处伤口涌出的鲜血。 倪昆则背着双手,往门外走去,口中淡淡说道: “先休息一晚,明天随我去扬州寻长生诀。” 说完出了这已破烂不堪的房间,自去小楼它处寻了一间完好的房间休息,留下闻采婷自行处理伤势。 之所以留闻采婷一命,就因为倪昆内力微薄,拳脚兵刃上的功夫也极是粗浅,怕是连个狠一点的帮派喽罗都打不赢。 世道这么乱,到处都在打仗,那他要出远门寻找机遇,撞上山贼土匪、乱兵流寇时,总不能全靠氪命大招解决问题吧? 再说他也没有钱,地理路径更是一无所知…… 所以就得找个得力的保镖了。 闻采婷在他大招面前固然不堪一击,可其真实武功,绝对是介乎一流与宗师之间的水准。汉水派龙头钱独关,都未必会是闻采婷的对手。 加上闻采婷乃是阴后祝玉妍的师妹,在阴癸派中地位极颇,随时可以动用阴癸派的各种资源。 有闻采婷作保镖,那么倪昆远行之时,自能一路安稳,避免许多麻烦,省下不少寿命。 再说如果杀了闻采婷,那宋主管,还有庄园中的护卫武士们要不要杀? 宋主管身为山庄主管,闻采婷这位阴癸长老、宗主师妹死在山庄之中,他势必不会放过倪昆,肯定是要带上所有人跟他拼命的。 若宋主管等人拼命,那倪昆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就只能不断氪命发大招自保。 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折寿多少。 所以用二十天寿命,换来闻采婷屈服,得一个还算强力的免费保镖,方便外出行走,还不必与宋主管等山庄诸人冲突,实是两全齐美。 倪昆出去后。 闻采婷脸色变幻一阵,有心逃跑,又惧怕“剑仙异侠”手段——话说,连魔门都有“千里索魂”的秘术,倪昆这等剑仙异人,又岂会没有隔空锁敌、千里追杀的神通? 回想一下倪昆碾压自己的手段,闻采婷抿了抿嘴,颓然一叹,不敢有任何侥幸心理。 次日天蒙蒙亮,倪昆便与闻采婷离开了庄园。 宋主管派人来收拾阁楼,听说阁楼一间房间床榻尽毁,连几侧墙壁、屋顶都告破碎,地上还有斑斑血渍,不禁心下惊叹: “闻长老还真会玩!不过小倪也是个异数,昨晚房间都被折腾成那模样,今晨他走时居然毫无异常,看上去还容光焕发红光满面…… “难不成,小倪他竟是那古之嫪毐一般的人物?啧啧啧,真看不出来,小倪外表那般斯文俊秀,想不到竟藏得那么深!闻长老带走他,看来是食髓知味了!” 宋主管以为倪昆是靠枪法征服了闻采婷,被闻长老正式收作面首了。 却不知道,倪昆完全是靠实力碾压了闻采婷,反将她收作了免费的保镖、奴婢。 闻采婷倒也不愧是阴癸派的长老级高手。 昨晚伤势那么重,两肩、双腿都被利剑贯穿,伤到了骨头,一夜修养下来,居然看不出有任何不适,行路之时,步履轻盈矫健,气息平稳自如,看着仿佛身体完好无损。 倪昆见她走得轻松,淡淡说道: “我累了。” 闻采婷停步问道: “公子可要歇息?” 倪昆道:“不必,赶路要紧,你背着我就好。” 闻采婷这一晚把心态调整得好,魔门中人能屈能伸那是基本素质,听了倪昆如此过份的要求,她也是毫无异色,只嫣然一笑: “能为公子效劳,是奴家的荣幸呢。” 她早把魅功练到了骨子里,即使不敢在倪昆面前刻意施展,这一笑,也显得百媚千娇,煞是动人。 饶是倪昆在穿越之初,因那千次死亡的折磨,早已不吝于辣手摧花,此时也不由得心中一软,暗自自省: “我是不是太过份了一点?” 脑海中的小恶魔茫然道:“过份?有吗?” 小天使肃穆道:“没有吧?” 于是倪昆一叹: “也是,她馋我身子,想坏我清白,毁我根基,我却只是要她背我一程,哪有半点过份?唉,我还是太温柔了……” 心忖之际,已不客气地伏到半蹲下来的闻采婷背上,两腿往她纤腰上一夹,双手抱住了她脖颈。 闻采婷则双手一兜他大腿,轻盈起身,迈开双腿,举步就走。 以她功力,即使伤势并未痊愈,背着倪昆这么一个十六岁的小少年,也是毫不费力,快步飞掠之时,上身纹丝不动,竟无半点颠簸,教倪昆好生惬意,舒舒服服地把脑袋往她肩头上一伏,闭目养神起来。 【求勒个票~!】 017,异蛇 “公子,此地乃是荆山之中,我们出山之后,可沿漳水顺流南下,至长江乘船,直赴扬州。” “荆山?漳水?”倪昆思忖一阵,问道:“你可听说过飞马牧场?” 他在汉水派做文员时,曾听人说起过飞马牧场。 那飞马牧场就在襄阳郡隔壁的竟陵郡西南面,位于荆山南麓,漳水、沮水之间,畜养大量良马,牛羊无数。 自义军四起,大隋朝廷对地方掌控力逐渐减弱后,钱独关便开始暗中蓄势,不仅大肆招人,今年年初起,还陆续向飞马牧场订购了不少战马。 飞马牧场非常有钱,也常向汉水派购买大宗布匹、丝绸。倪昆在襄阳时,就曾处理过一笔交易订单。 当然倪昆之所以关注飞马牧场,纯是因为天下第一巧匠、“杨公宝库”总设计师鲁妙子,就隐居在飞马牧场之中。 “飞马牧场鼎鼎有名,奴家自是听说过的。”闻采婷说道。 “那好,我们先顺路去飞马牧场一趟。” “公子去飞马牧场作甚?” “你不需要知道。” 听倪昆这么一说,闻采婷也不敢多问,只背着他闷头赶路。 接下来两天,都是在赶路中渡过。 一路翻山越岭,倪昆鲜少自己走路,多半时间都由闻采婷背着。 闻采婷也是曲意奉承,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每晚宿营时,都用她那双饱满结实又不失丰腴柔软的大腿给倪昆作枕头,务求把倪昆舒侍候地舒坦满意。 阴癸妖女的手段,自是非同一般。 要不是倪昆被柳生飘絮斩杀千次,对于漂亮的女人,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又深知闻采婷根底,恐怕早沉缅于温柔乡中,将阴癸妖女的危险邪恶抛诸脑后了。 这天倪昆照例由闻采婷背着,沿漳水之畔一路南下。 途经一条自西面山谷,汇入漳水的溪流时,忽有一道金光,自溪边林中飞掠而出,直扑闻采婷背上的倪昆。 倪昆还没察觉时,闻采婷已倏地抬手,一把抓住了那道金光。 直到此时,倪昆方才反应过来,盯着那险些扑到自己脸上,此时正死死缠绕在闻采婷小臂的“金光”。 那竟是一条蛇。 此蛇不过三尺长短,头生一对肉角,通体鳞片在阳光下发出闪闪金光,看上去既古怪又华丽。 此蛇被闻采婷纤手掐住七寸,大张着毒牙狰狞的蛇吻,蛇身盘在闻采婷小臂上,拼命缠绕,试图挣脱。 “咦?”闻采婷轻咦一声:“此蛇竟还有力气挣扎?” 以她功力,适才那随手一抓,便该顺势捏断此蛇七寸。 没想到此蛇身躯极其坚韧,竟不逊于江湖上修炼过横练功夫的二三流武人,她这随手一捏,将没将蛇捏死。 不过也就这样了。 接下来闻采婷稍运真力,看似纤柔的修长玉指便如铁钳一般,啪地一声,将此蛇七寸捏断。 她将死而不僵的蛇尸随手抛下,回首问背上的倪昆: “公子没事吧?” 倪昆面不改色,瞥她一眼,淡淡道: “废话。” 闻采婷嫣然一笑: “是奴家失言了。公子神通盖世,区区一条毒蛇,纵有几分古怪,又岂奈何得了公子?” 那蛇不仅身躯坚韧,适才从林中飞掠出来时,更是快如迅风。等闲二三流武人措手不及之下,怕也要被此蛇一口咬中。 不过对于闻采婷这样的魔门高手,就不值一提了。连她都不怕此蛇,更何况在她心目中,属于“剑仙异侠”一流的倪昆? 却不知道,方才要不是她捉住了此蛇,倪昆早被一口咬中,说不定又死了一次。 闻采婷举步欲走,倪昆却道:“先等等。” 说着从闻采婷背上跳下,走到那条被她随手抛在地上,此时仍死而不僵,正自微微扭曲颤动的蛇尸前,皱眉观察一阵,一指此蛇: “将蛇胆取出来。” 闻采婷低眉顺眼地将蛇尸捡回,指甲一划,嗤地一声,便似刀片一般将蛇身剖开,取出一枚深紫色的蛇胆。 方取出蛇胆,就听倪昆冷声说道: “吃了它。” “啊?”闻采婷微微一呆,杀蛇取胆她可以面不改色,生吞蛇胆…… 求饶似地一瞧倪昆,却见倪昆一脸虎视眈眈模样,也只得苦着脸,一咬牙一皱眉,将蛇胆塞进了口中。 她本待将蛇胆囫囵咽下,不防倪昆冷不丁说道: “咬碎了再吞。” 闻采婷心中叫苦,可还是不敢违逆,只得用牙将蛇胆咬破,顿觉一股极腥臭苦涩的汁液弥漫口腔,直令她恶心欲呕,险些本能地将蛇胆吐出。 然而倪昆威慑力十足,闻采婷再是难受,也不敢将之吐出,伸手捂住嘴巴,强自咽了下去,又连忙拿出水囊,灌了几口清水漱口,这才眼泪汪汪地看向倪昆:“公子……” 倪昆道:“少废话,仔细体会,感受一下身体可有变化。” 闻采婷一怔,细心感受一阵,脸色忽而微微一变: “这……奴家的功力,似乎增长了一丝?” 又屈伸一番指掌,诧异道:“好像连力气都大了一些?” 以她天赋,修为到了现在这个境地,功力想要有所增长,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非得采补上佳炉鼎,或是苦修经年,方才能有一丝进益。 肉身力气更是差不多已经到了头,再如何修炼,都难以增长力气。 可没想到一枚蛇胆吃下去,居然功力、力气都能有所增长,虽只是增长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却也是难能可贵了。 当下惊喜地朝倪昆盈盈一拜,喜孜孜说道: “多谢公子!不意此异蛇竟是天材地宝之属,竟能提升奴家功力、气力,若非公子指点,奴家险些错过。” 倪昆则是微一点头: “此地既有一蛇,必然还有更多的异蛇。接下来便暂且在此逗留一阵,捕蛇取胆。” 闻采婷还以为倪昆这是在给她机会增涨修为,正待道谢,就听倪昆悠然说道: “蛇胆归我,不得私藏。” 啊? 闻采婷一脸错愕:公子您剑仙异侠一流的人物,还需要贪这点蛇胆? 却不知倪昆若是不开挂,本身的武力值都不够她一根手指头打的。 根骨资质更是拙劣,乃是经龙象般若功认证的“下愚”之人。 而这异蛇,不出意料,正是神雕侠侣中的“菩斯曲蛇”。 其蛇胆有增加功力、增长力气,令经脉畅通无阻之能。 如今倪昆早已见怪不怪,对菩斯曲蛇出现在此毫不惊讶,一心只想多搞点蛇胆补一补。 说不定就能把他这糟糕的资质提升一点呢? 当下着闻采婷头前探路,沿那山谷中淌出的溪流,往上游寻去。 【求勒个票~!】 018,变化 嗖! 破空声中,一条身泛金光的异蛇,自溪畔倏地弹起,箭矢般射向闻采婷。 闻采婷心情沮丧,但还是打起精神,素手一探,稳稳擒住异蛇,纤指一掐,将异蛇捏死。接着指甲如匕,剖蛇取胆。 倪昆全程负手围观,直到闻采婷取了蛇胆,敬献到他面前,他方才略一颔首,道了声: “不错。” 取过蛇胆,径直丢进嘴里,囫囵吞了下去。 整颗生吞,就不必品尝那极其腥臭苦涩的胆汁滋味,比较容易下咽。 只是见效会稍微慢一点,不会像闻采婷那般立竿见影。 但倪昆也不着急。 咽下这蛇胆后,等了片刻,终于感到一股暖流自胃中腾起,飞快扩散出去,转眼蔓遍四肢百骸。 他试着运转内力,发现那极之微薄的龙象波若功内力,并没有任何增长。 只是身子感觉轻松少许,力气似乎也增涨了一些。 当下五指握拳,松开,再握拳,再松开,如此反复体会一阵,倪昆皱着眉头暗自嘀咕: “力气确实变大了,但效果远不如想象,内力则丝毫不见增长。 “不应该呀,刚刚明明感受到一股很强的热流的…… “就算我姿质再差,可这菩斯曲蛇的蛇胆,乃是直接增加功力、气力,并不和本身姿质挂钩啊! “闻采婷功力、气力基础那么高,都能增加一丝功力、气力。而以我现在的基础,难道不应该功力爆增、力气大涨么? “难道说,是我的根骨姿质,拙劣到了极品程度? “不仅自己修炼很是艰难,对天材地宝效力的吸收效率也极低?” 尽管对自己的“消化吸收”功能都产生了一定怀疑,倪昆却还是没有气馁。 兴许多吃一点,效果就出来了? 当下大手一挥,命闻采婷继续在前,溯溪而上,捕猎异蛇。 菩斯曲蛇极具攻击性,即使没有对它们产生威胁,远远经过时,亦会被它们主动攻击。 这倒省了闻采婷搜寻的功夫。 一路深入溪谷,行程不到一里,便捕获十多条主动来袭的异蛇,尽数剖腹取胆,将蛇胆献予倪昆。 倪昆来之不拒,统统吃了,每一枚蛇胆咽下,都会化为一道暖流,自胃部扩散,冲刷全身。 感觉很强烈,可效果极微弱。 十多枚蛇胆吃下去,暖流在体内冲刷了一道又一道,内力仍然丝毫不见长,力气也只涨了几十斤,效果远远比不上修成一层龙象般若功。 而连吃了十多枚蛇胆,尽管都是囫囵吞下去的,还是有股极腥极苦的味道从喉咙里逆冲上来,倒灌入倪昆口鼻之中,令他难受欲呕。 当下叫住闻采婷: “今天到此为止,找地方歇息一晚,明天继续。” 虽然只涨了几十斤力气,但毕竟有些成果不是? 下狠心再吃上一百多枚蛇胆,涨它几百斤力气,在乱世江湖中行走时,那也是极有好处的。 休息一晚,次日继续溯溪而上,深入溪谷,沿途捕猎异蛇。 至天黑时,又已猎杀三十多条菩斯曲蛇,蛇胆全给倪昆生吞了去。 可吃了这么多蛇胆,效果还是远不如预期,不仅内力没有丝毫增长,力气增涨得也是越来越少。三十多枚蛇胆增涨的气力,只跟昨天十多枚蛇胆差不多,增涨了几十斤力气而已。 当天最后几枚蛇胆入腹,倪昆甚至觉得几乎没有增涨力气,感觉像是效果到了顶。 “难道是到了蛇胆效力的极限?产生耐药性了?明天再试试,如果不行……唉,也只能放弃了。” 倪昆心绪不佳,见天色将黑,便着闻采婷准备食宿。 闻采婷在溪畔林中找了块平坦空地,把荆棘杂草清理干净,找来枯枝生了堆火,便去溪流里捕鱼捉虾。 捕好鱼虾清理一番,串上树枝抹上盐巴、香料,就架在火堆上烤上,之后又从干粮包里取出几张面饼烤着,待鱼虾烤熟,面饼烤香,便伺候倪昆吃了起来。 待到倪昆吃饱喝足,闻采婷方才开吃。 倪昆自去溪畔洗漱,闻采婷吃完后,又扑灭火堆,移开柴禾,清理掉炭灰。 此时地面早被烤干烤硬,杂草一丝也无。再铺上一张厚毯,旁边再点上一堆篝火,又捏碎几枚驱逐蚊虫的药丸洒在四周,就能舒舒服服睡觉了。 当然舒服的是倪昆,闻采婷只能伸直双腿坐着,把大腿给倪昆作枕头。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闻采婷搬运真气,修炼一阵,睁开双眼,瞧一眼倪昆,见他睡得正熟,心里不禁恶念丛生,抬手悄悄往倪昆脖颈探去。 阴癸派里无好人,核心成员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像闻采婷这种长老级妖女,更是邪恶到了骨子里。 莫看她这两天对倪昆言听计从,貌似无比乖巧恭顺,可这只是妖女的权宜之计,心里面无一日不曾设想着该如何反杀,以摆脱倪昆奴役。 可是倪昆镇压她时,造成的威慑太重,令闻采婷也只敢在心里想想,面上不敢有丝毫表露。 就连此刻,倪昆睡得香甜,看上去毫无防备,似乎她只要一伸手,就能把他脖子给拧断。 可她脸色变幻着,作势朝倪昆脖颈探手几次,最终还是只无声一叹,把手收了回去。 毫无疑问,她怂了。 她这种专攻媚功幻术的妖癸妖女,不像修炼“天魔秘”的祝玉妍、婠婠师徒那种武斗派,骨子里就没有豁出一切破釜沉舟的勇气。 暗杀倪昆,也真就只是想想而已。 默默注视了一阵倪昆那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的面庞,闻采婷心中暗自咬牙: “可恨的小魔头,给我睡一次也好啊!以后也可以炫耀睡过剑仙异侠了。偏生半点甜头都不舍得给我,只知一味使唤人家……真是可恨呀!” 正心中恼恨时,忽见倪昆脸皮上,悄然绽开一条裂痕。 接着那裂痕四面扩散,不断蔓延,很快便扩张成纵横交错,宛若蛛网的细密裂纹,覆盖了倪昆整个面庞。 甚至还扩散进他脖颈之中,一直没进衣裳里面。 转眼之间,倪昆暴露在外的面庞、脖颈,乃至双手,便都遍布密密麻麻的蛛网状裂痕,看上去仿佛破碎之后,又拼贴在一起的瓷器。 这诡异情形,直瞧得闻采婷毛骨悚然,险些惊呼出声。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走火入魔,身躯破碎了?这小魔头要死啦?” 就在闻采婷不知是该惊喜还是惊骇时,一道裂痕边缘忽然自行翘起,剥落下一小块碎皮。 接下来,更多的干枯的碎皮,自倪昆脸上、颈间、手上剥落而下。 碎皮掉落后,显露出完好无损的新皮,看上去宛若婴儿般细腻光滑,在火光下闪烁着健康红润的光泽。 “这!” 瞧着倪昆这一番变化,闻采婷一时目瞪口呆: “这……这竟是蜕了一层旧皮,生出了一层更光滑白皙的新皮? “小魔头莫不是个蛇妖?还是说,是那蛇胆的功劳?” 倪昆本就有一副好皮囊,这下换了层新皮,自然显得更是鲜嫩俊秀,直瞧得闻采婷心头乱跳,浑身发热,恨不得立马扑到他身上,大块朵颐。 要不怕倪昆发飙,早就将他扑倒,就地正法了。 【求勒个票~!】 019,脱胎换骨? 清晨。 倪昆刚张开眼睛,就见闻采婷正目不转睛瞧着自己,当即一把推开她的脸,没好气地说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小哥么?” 说完毫不留恋闻采婷丰腴柔软的腿枕,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浑身骨节顿时爆出一阵噼啪脆响,一时只觉身子从内到外透着一股舒适轻盈,精神似乎也格外充足饱满。 “咦,今天的身体,好像与平常有点不一样?” 倪昆暗自诧异,忽觉身上阵阵发痒,把手伸进衣裳里挠了挠,竟抓出一把干枯的碎皮。 而沾着碎皮的手掌,皮肤比从前更加细腻白皙,前两个月在山庄里举石锁练力气时,指掌间磨出的一点薄茧,竟全都消失了。 “什么情况?” 倪昆心中一跳,怀疑是闻采婷在搞鬼,回头瞥她一眼,却见她正一脸无辜地瞧着自己,眼神里还隐约透着几分委屈。 倪昆不动声色,道一声: “你且准备朝食,我去洗漱一番。” 背负双手,从容不迫地走到溪边,往溪边一块静止的水泊里面一照,发现自己脸上皮肤,似乎也比前光滑鲜嫩不少。 “我去,怎会如此?” 倪昆心中惊讶,抹了一把脸庞、脖子,发现衣领里貌似堆积了不少皮屑,连忙脱光衣裳用力抖了几下,竟抖下大量碎皮。再瞧身上,浑身上下都是焕然一新,像是换了层皮似的。 瞧瞧那从衣裳里抖落出来的一地碎皮,再看看自身的变化,倪昆不禁好一阵沉默。 “怎么整得跟蛇蜕皮似的?昨天蛇胆吃得太多了么?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我这身躯只是十六岁的少年而已,嫩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是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尤其闻采婷方才瞧我的眼神,色迷迷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像是想要把我一口吞下去似的……看来以后得加倍保护好自己了!” 思忖之际,他又原地跳了几下,又搬石头测了测力气,心里嘀咕: “并没有变得弹跳惊人,力气也跟昨天一样……” 又运转龙象般若功心法,搬运了一阵内力,没觉得内力有运转加快,或是加速生成的迹象。 再呼出个人面板一看,寿命一栏的数值,也并没有多加哪怕一天。 倪昆心里不禁暗自失望: “所以我这一晚,只是蜕了层皮,皮肤变得更好,就再没有任何更深层次的变化?” 他本以为自己异蛇胆吃得够多,量变产生质变,一夜之间脱胎换骨,然而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发生那种好事。 失望之余,他也懒得再测试了,跳进溪里冲去身上残余皮屑,便回去吃早饭了。 吃罢早饭,两人继续向着溪谷上游行去。 其实倪昆对菩斯曲蛇的效力已不抱期待,只是寻思着或许能找到独孤剑冢,运气好的话可能得到玄铁重剑,甚至是独孤九剑秘藉,这才继续深入。 可是一直走到山溪源头,来到一座三面尽是陡峭危崖的幽谷中时,也并没有找到独孤剑冢。 至于什么大雕呀,重剑呀,就更别提了。 倒是一路猎杀了四十多条菩斯曲蛇,看来“穿越”的只是异蛇,神雕、剑冢都没过来。 倪昆吃下几枚蛇胆,发现蛇胆对自己已经毫无效力,连胃里那股暖流都没有了,反而只觉恶心欲呕,顿时彻底对蛇胆失去兴趣,示意闻采婷自己受用。 闻采婷受宠若惊,以为自己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打动了这貌似温柔纯良,实则狠辣冷漠的小魔头,一时几欲泪流满面。 四十多枚蛇胆吃下去,闻采婷功力、体魄均有不小的提升。 据她自己说,至少省了她数年苦功,这提升效果,比倪昆强了不知多少,让他心里好生羡慕。 不过倪昆虽然功力没有丝毫增涨,力气也长进不大,昨晚“蜕皮”似乎也除了变得更帅更好看再没多少好处,可深入溪谷亲自跋涉了这一路后,倪昆倒隐隐察觉了几分变化。 好像反应变快了,平衡能力变强了,耐力也涨了。 行走在崎岖不平的溪谷山林之中时,几有如履平地之感,丝毫不觉费力。 甚至皮肉也坚韧了不少。 途中他不小心一把握住了一根遍生小刺的荆棘小树,掌心只微有痛感,被刺出几个小小的红印而已,连油皮都没有被扎穿。 所以昨晚那场蜕皮,其实还是胎脱换骨了? 只是这胎脱换骨,体现在反应、平衡、耐力,以及防御方面? 想想那菩斯曲蛇,其本身设定似乎也是“反应奇快、来去如风、鳞甲坚韧”…… 倪昆服食蛇胆不增功力,少涨力气,却通过一次蜕皮,拥有了部分类似菩斯曲蛇的特性,只能说他这体质,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既无所获,天色又已渐黑,倪昆也不再奢望更多,吩咐闻采婷准备食宿,自己找了棵大树,背靠着粗大的树身坐下,仰望幽谷上空,隐隐显出星光的天穹。 看了一阵,见天空之中,忽然划过一阵流星雨,倪昆不禁眼睛一亮,招呼正忙碌着拾取柴禾的闻采婷: “哎,快看,流星雨!” 闻采婷抬头瞧了一眼,嫣然笑道: “少年时流星雨难得一见,这些年来,倒是很常见了,基本每年都有好几场。” “很常见?每年好几场?”倪昆微微一怔:“这不对吧?” “是有些不对。”闻采婷点点头,说道: “不仅多有流星雨,偶尔还可看到有大星夜爆,宛若一轮小月亮,光亮甚至可持续数日不散。在这二十年来,‘星爆’奇景已发生过五次,最近一次,就在两年之前。 “听师姐说,这般天象颇不寻常,或许代表将有大劫天降。 “不过除了二十年前,那莫明从南疆冒出来的拜月教主欲兴洪水灭世,倒也没见有多大灾劫。大隋如今的遍地兵灾,多半倒是杨广自己折腾出来的。” 倪昆皱着眉头,仰望天空,看完那场持续了足足十多秒的流星雨后,心中暗忖: “流星雨很常见?还有持续数日不散,光亮堪比一轮小月亮的‘星爆’……不但地面上古怪混乱,天上也有怪异么?” 可惜以他目力,远不足以窥破苍穹,看透星空之中隐藏的奥秘。 夜里睡觉前,倪昆不死心,又尝试着修炼一番龙象般若功,可内力生成的效率,一如既往属于“下愚”水准,只得无奈放弃,老实睡觉。 睡至半夜,忽有冷风乍起。 饶是以倪昆“脱胎换骨”变强不少的体魄,亦觉寒冷难耐,不禁将闻采婷一把拉倒,整个人钻进了她温暖柔软的怀抱当中。 初时闻采婷还欣喜莫明,以为小魔头这是要给她些甜头尝尝了。 哪知道倪昆钻进她怀中后,手往她衣裳里一捂,把脸往她胸脯上一枕,便毫无动作沉沉睡去,教闻采婷空欢喜一场,恼得她咬牙切齿。 次日起来,见草地上霜痕俨然,倪昆这才意识到,来到这世界三个多月后,冬天已在不知不觉间降临了。 此间事了,倪昆二人原路折回,准备继续前往飞马牧场。 返回路上,为节省时间,倪昆又伏到了闻采婷背上,让她施展轻功赶路。 于是来时两天多的路程,去时只大半天功夫,便已回到漳水之畔,溪流入河处,继而再沿河南下,赶往荆山南麓。 【求勒个票~!】 020,巨佛 沿漳水南行半日,进入长林县地界,两人准备进长林县休整,补充些食水盐巴等生活物资,不料还没进城,便在县城外数里处的一座小树林前,被人给堵住了。 看着前方一伙从道旁林中突然蹿出的劫匪,倪昆不禁愈发佩服起自己的先见之明。 倘若没有收服闻采婷,自己单身上路,且不说以这年代的交通状况,赶路该有多累多慢,也不说那菩斯曲蛇与他无缘,碰见了也捕捉不到,反可能被蛇咬死不知几回,单是这种最常见的劫道毛贼,撞上了就有够他头疼的。 当然,闻采婷本身也是个麻烦制造机。 这妖女本就长相娇美,身段惹火,又把媚功练到了骨子里,连走路时迈步的节奏,腰臀款摆的幅度,那都是经过多年修炼的。 便是不刻意发功魅惑,平时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也足够诱人犯罪。 走在野外,被截道的小贼看上,再正常不过。 “兀那小子,速速交出银子、娘子,饶你不死!否则,便让你尝尝爷爷的刀子!” 为首的劫匪挥舞横刀,连声喝斥,目光灼灼地盯着闻采婷,喉头不断上下耸动,一副垂涎欲滴模样。 其他几个劫匪也好不了多少,一边舞刀弄枪耀武扬威,一边眼神火热地盯着闻采婷,恨不得把她一口吞掉。 “简直不知死活。” 倪昆冷哼一声,大拇指反手一指身边的闻采婷: “居然敢打这女人的主意?知道她是谁吗? “阴癸派长老闻采婷,坏人来的。就你们这几条货色,分分钟被她榨成人渣!” 那匪首一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阴癸派?没听说过!臭小子少在这里东扯西拉,赶紧地乖乖把娘子跟银子统统交出来!” 好吧,这群小贼段位太低,压根儿没听说过阴癸派的名号。 莫说闻采婷了,就算是祝玉妍的大名,对他们也毫无威慑力。 倪昆无奈摇了摇头: “真是自寻死路!” 冲劫匪们一扬下巴: “妖女,上,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闻采婷虽然采阳补阴、烟视媚行,但她眼界也是极高的,等闲糙汉哪入得了她的眼? 非得是倪昆这等俊秀儿郎,才有资格做她的炉鼎。 此时被那几个恶形恶状、蓬头垢面的劫匪垂涎,她心中早已火大,得了倪昆吩咐,顿时按捺不住,身形一闪,疾掠至为首劫匪面前,一把夺过其手中横刀,反手一刀,就把那匪首头颅斩下。 之后手起刀落,刀光闪烁几次,数颗头颅纷纷坠地,一伙劫匪给她杀得干干净净。 由始至终,那几个劫匪都毫无还手之力,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而闻采婷杀完人后,身上滴血不沾,把横刀往地上一抛,又翩然掠回倪昆身边。 她也不表功,只对倪昆盈盈一笑,道: “公子,道路已靖,可以继续赶路了。” 倪昆满意点头,负手绕过尸首血泊,继续往长林县城行去。 闻采婷低眉顺眼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宛若奴婢,丝毫不见方才连斩数头,凶残狠辣的气势。 之后一路顺遂进了长林县城,先去客栈开好房间,倪昆在房里歇着,闻采婷自去采买物资,顺便打探情报。 阴癸派潜势力极大,尤擅经营青楼,情报据点遍布天下,这长林县中也有青楼,也潜伏着阴癸派的外围情报人员。 闻采婷打听一番“长生诀”相关情报,回来见倪昆时,脸色便有些不对。 倪昆见状,淡然问道:“怎么了?” “公子,那长生诀……”闻采婷支唔道:“现已不在推山手石龙手上。” “哦?”倪昆不动声色,说道:“仔细说来。” 闻采婷道:“三个月前,宇文化及赶到江都扬州,亲身突袭石龙道场,重创石龙。石龙虽重伤遁走,但还是未脱死劫,最后身死井中。长生诀就此失踪。 “后来有传言说,长生诀落到了两个做扒手的扬州小混混手里……” 三个月前么? 倪昆暗自思忖,三个月前,他似乎刚加入汉水派没几天? 想不到长生诀还是落入了寇仲、徐子陵之手。 倪昆心下不悦,冷哼道: “此事既是三个月前就已发生,为何前些日子,在荆山山庄中时,你说长生诀仍在石龙手上?” 其实以这年代的消息传播速度,三个月前发生在扬州的事情,直到现在才传来长林县这边,也并不算奇怪。 可是你阴癸派不是以消息灵通著称么? 你闻采婷又是祝玉妍的师妹,阴癸派任何情报你都有权过目,怎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个重大消息? 见倪昆脸色不善,闻采婷连忙拜倒在地,惶然道: “公子勿恼,奴家这几个月,一直都在巡视各地据点,并未过问江都之事。 “再者长生诀无用,敝派本就没有对其多加关注。此次若不是得到长生诀的寇仲、徐子陵这两个扬州小混混,据说与罗刹女傅君婥关系密切,而罗刹女又疑似进过杨公宝库,我阴癸派由此开始关注寇仲、徐子陵,也不会顺便探知他二人得到了长生诀…… “不过请公子放心,那寇仲、徐子陵只是两个武功低微的小扒手,从他们手上得到长生诀,其实比起从石龙手上夺取长生诀更加容易。 “奴家已在据点传下长老令,着令各地阴癸派弟子,密切关注寇徐二人行踪。只要能找到他们的行踪,奴家定能帮公子将长生诀夺回来!” 就你? 也想从寇徐那两条天命之子手上夺取长生诀? 倪昆撇撇嘴角,懒得跟这妖女科普什么叫天命之子、气运所钟,遇难呈祥、越战越强,只背着双手,在房中来回踱步,心下思忖: “从时间上推算,傅君婥现在早就死了,扬州双龙也已经练成了长生诀,开始出来混了……唔,他们似乎是把长生诀埋在了傅君婥坟前? “而傅君婥又是埋在哪里来着?貌似在长江岸边某个小山谷里,具体地点未知……长江两岸山谷无数,这要是去找,得找到何年何月? “除非动员无数人力搜寻排查,或是自扬州双龙处,打探出傅君婥的埋骨之地…… “但就算是阴癸派,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动员大量人力沿江搜索。而寇徐那两个小子,又对傅君婥敬若神明,绝不会轻易透露她坟茔所在……这可真是麻烦啊!” 其实倪昆对长生诀,并没有必得之心——他对自己的武功天赋,差不多已经绝望了。 龙象般若功那么好练,他都练得艰难无比。连菩斯曲蛇的蛇胆,都无法帮他提升功力,长生诀难道还真能改变他的根骨不成? 寇徐能练成长生诀,是因为他们本就是武道天才。 就算练武迟了点,但长生诀对他们根骨的改易程度并不大,只是令他们从刚开始,就能修炼出先天真气而已。 真正令他们脱胎换骨的,其实是和氏璧和邪帝舍利的功劳。 若无和氏璧、邪帝舍利,寇徐二人即使练成长生诀,未来恐怕最多也就能成长到宗师级数。 而以倪昆的根骨姿质,就算知道该怎么修炼长生诀,说不定也连入门都办不到。 所以对于长生诀的想法,倪昆如今只是抱着万一的期待罢了。 可是现在长生诀偏偏已经落到了寇徐那两个特能折腾,特别难缠的家伙手里…… 关键还离得远,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浪着,那也只好一切随缘了。 “算了,还是先设法搞到邪帝舍利。只要能借邪帝舍利改易根骨姿质,那修炼什么武功都不会太难。反之如果姿质始终不成,那无论什么武功到我手上,恐怕都练不出成果……” 心里虽如此自我安慰着,可倪昆心里那股邪火,还是蹭蹭的直往外冒。 当下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闻采婷,琢磨着该怎么惩罚她。 闻采婷心里一突,忽然想起一个与长生诀无关,但也颇为离奇,且对佛门大有利好,却被魔门视为大不利的消息,当下连忙将之抛出,以转移倪昆注意: “公子,奴家此次还探听到一个消息。 “据说蜀中乐山,濒大渡河、青衣江、岷江三江汇流处,一座山崖忽于一夜之间,莫明凹陷下去,凹陷处莫明化为一座巨佛像。 “那巨佛像背山而坐,头与山齐,面朝江水,脚踏大江,高有二十余丈,人站在巨佛脚下,连其脚趾头都够不着……” 【求勒个票~!】 021,火器 乐山? 巨佛像? 倪昆脸色微变,沉声道: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巨佛像周围,是否有一座迷宫般四通八达的洞窟?” 见倪昆果然转移了注意,闻彩婷心中一喜,暗自庆祝自己逃过一劫。 同时口中说道: “此事发生在半月前。因此事大利佛门,被佛门称为佛陀显圣,特意利用各种渠道大肆宣扬。短短十余日,便已哄传蜀中,更借着长江航道,朝长江中下游飞速扩散。 “现在各地佛门弟子,正络绎不绝赶去乐山朝拜巨佛。我圣门对此也相当关注,已派遣高手前往乐山探查。至于公子所问洞窟之事,倒是不得而知。” 倪昆沉吟一阵,断然道: “先不去飞马牧场了,直接转道,前往乐山。” 倘若那突然出现的“乐山巨佛”,真如他所想,存在一座“洞窟”,那里面的好处,绝对不比邪帝舍利逊色,甚至可能犹有过之。 因为乐山大佛本该在唐朝开元年间动工,而现在还只是隋末。 那么这于一夜之间,莫明出现于隋末的乐山大佛,很有可能便是那座存在着“凌云窟”的乐山大佛! 既然拜月教、桃花岛、日月神教、嵩山剑派、南海飞仙岛都可以出现在这个世界,那么风云世界的“凌云窟”又为什么不可以? 现在“巨佛”现世已有十余日,而佛门势力极其庞大,高手众多,倘若去得晚了,被佛门先找到了凌云窟…… 那里面的好处,说不得就要被佛门尽得了去。 哪怕佛门搞不定火麒麟,也可以把“血菩提”采摘一空啊! 所以倪昆当即决定先往乐山一探。 至于飞马牧场…… 反正鲁妙子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再者鲁妙子最爱戴着人皮面具,伪装身份四处凑热闹,又是工程巨匠,乐山大佛那种一夜之间出现的建筑奇观,很可能将他吸引过去。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在乐山就能撞见鲁妙子。 当下倪昆也不休整了,着闻采婷迅速备好食水物资,连夜离了长林县城,由她背着施展轻功,径往蜀中方向赶去,晚上困乏时,就直接趴在闻采婷背上睡了。 同一时间。 江都扬州。 隋帝杨广已于今年七月,携十万骁果禁军,并皇后、妃嫔、诸王公、公主、群臣百官以及僧尼道等宾客,第三次巡游江都。 隋帝自与后宫居住在天下第一豪华江景行宫“临江宫”中,其百官群臣,则居住于江都城中。 此刻,扬州城内,一座大宅正堂之中。 一身姿飘逸,宛若谪仙的白衣文士,正端详着手中一件“机关暗器”。 此机关暗器桃木为柄,上雕浮纹,饰以金漆,弯曲的手柄正好一握。 上有一根尺长钢管,色泽黝黑,通体光滑,在烛光下闪烁着金属冷光。 钢管后段,手柄上方,有个机巧的金属部件,雕刻成袖珍龙首形状,龙嘴正卡在一个小小凹槽上,里面嵌有一块燧石。 倘若倪昆在这里,一眼便可认出,这白衣文士手中的“机关暗器”,竟是一柄燧发手铳。 咔嚓。 白衣文士用拇指张开龙首状的击锤,平举手铳,忽一转身,将铳口对准身后大门。 恰在这时,一位身着大红大褶衣,戴乌纱小帽,面罩青铜鬼面,只露出眉眼额头的修长身影,迈过门槛,踏入正堂。 白衣文士微微一笑,食指扣动扳机,击锤啪地一声,击在药池燧石上。 砰! 轰鸣声中,铳口火光一闪,喷出一股白烟。 更有一枚铅丸,以常人肉眼不可见之势,激射向那刚刚进门的红衣人。 红衣人不闪不避,倏地抬手,手速快如鬼魅幻影,修长白皙的食中二指只是轻轻一夹,便将那滚烫弹丸夹在两指之间。 “东方你的功力又进步了!”那白衣文士笑道:“葵花宝典果然妙不可言,可惜你得到的不是全篇,否则直追关七,亦不无可能。” 红衣人松开两指,将那被碾成饼状的铅弹掷在地板上,用雌雄莫测的柔和声线说道: “全篇葵花宝典,本就只是传说,从未有人见过。至于火器这等玩物,圣主还是莫要拿它与属下开玩笑了。” 白衣文士轻笑一声,随手将火铳抛到桌上,悠然道: “对我等来说固然是玩物,但寻常军士,纵身披铁甲,又岂能当此玩物一击?若大量装备军中,军队当可战无不胜。 “若大隋早有此利器,则高句丽纵有傅采林坐镇,亦可一战而下。大隋也不会因三征高句丽之事,落到如今这境地了。” 红衣人淡淡道: “如果圣主想要,属下连火炮当如何铸造,都略知一二。只是圣主如今,还对这等小事有兴趣么?” 白衣文士轻叹一声,缓缓道: “弱四夷而壮中原,毕竟是我半生功业所在。如今突厥两分,吐谷浑弃地西迁,西域四十余国臣服,北、西两面皆有成就,唯辽东三征不克,损兵折将……心中有憾啊!” 红衣人道:“圣主未免过于苛求完美了。” 白衣文士自哂一笑: “非苛求完美,只是……” 摇摇头,不再多言,反问道: “可查清那个自称韦小宝的蛮夷来历了?” 他手中这燧发火铳,正是自一个叫“韦小宝”的蛮夷手中得来。 那韦小宝白日里莫明出现在临江宫外,躲在林中窥视皇帝行宫,被巡逻的骁果禁卫撞见。 禁卫见他头皮光溜,只留一条蛮夷样式的鼠尾小辫,神情也颇是油滑猥琐,便要拿下他问话。 哪知那韦小宝转身就跑,轻功还挺不错,差点摆脱了禁卫缉拿。 可惜被某位禁卫射手一箭射中大腿,当场扑倒在地,终是被擒拿下来。 然而那韦小宝运气也是差得可以,那一箭竟射破了他的大腿血管,追击他的骁果禁卫们包围过去时,他已失血过多,陷入弥留状态,只勉强说出自己名字,便一命呜呼。 禁卫们自那韦小宝尸身上搜出了这柄火铳,以及一件刀枪不入的金丝背心,一瓶能够将尸体化为血水的药粉。 而这些缴获几经周转,落入了白衣文士手中。 以白衣文士的智慧,稍微摆弄一二,轻易就弄清了这火铳的操作方式。 并且以他所知,这火铳绝非当下的中原,或是周边各国可以打造。 当下派人去查那韦小宝来历,试图找出这火铳的来源,以及背后某些更令白衣文士关心的秘密。 可惜,红衣人并未带回他想要的消息。 “骁果禁卫穷搜方圆百余里,没有查出任何线索,那韦小宝当是平空冒出来的。” “又一个平空冒出来的?”白衣文士若有所思地看了红衣人一眼,轻声道: “这二十年来,平空冒出来的怪人可真不少……东方,你说这天下,为何会变成这般光怪陆离的样子?未来,又会有何等变化?历史,是否会因此变得面目全非?” 红衣人沉默不语。 白衣文士道: “或许,拜月教主是对的? “这大地本该是个圆球,悬于虚空,与月相伴,绕日旋转。可不知为何,却变成了‘天圆地方’…… “所以世界只是一场幻梦,天下大多数人,包括你我,都是某位不可思议的邪魔,幻化出来的幻象? “东方你所知的历史,不过是邪魔编造出来,植入你记忆的故事,而我所谓的功业,更是毫无意义?” 红衣人依然沉默。 白衣文士喟叹一声,悠然一笑: “罢了,真实也好,幻象也罢,我既能自主思考,不被任何人左右想法,那我便是真实的存在……” 摇了摇头,他又问道: “那拜月余孽还是没有消息?” 红衣人缓缓道: “没有。” 白衣文士淡淡道: “既无消息,你来见我又有何事?” 红衣人道: “蜀中乐山,出现了一桩奇事……” 将乐山大佛之事叙述一番,红衣人道: “那乐山大佛不该于今时现世,其莫明出现,当与天地异变、时序混乱有关。” 白衣文士怔怔出神一阵,眼中闪过一抹忧郁黯然,怅然道: “蜀中么……” 红衣人道: “圣主是否要亲往蜀中一探?” 白衣文士摇了摇头,语气惆怅地缓缓说道: “连拜月教主都参不破这天地,被逼发疯,区区一尊大佛奇观,又岂能窥破天地大秘?蜀中我就不去了。你带上玄冥二老,代我走一趟吧。” 红衣人道: “若佛门阻挠?” 白衣文士语气飘忽: “那便宰几个秃驴。” 红衣人道: “有消息称,慈航静斋当代传人已经出山,第一站便是蜀中。乐山大佛现世,慈航静斋当代传人或许也会去凑个热闹。若遇上她,该当如何?” 白衣文士淡淡道: “如何对付慈航静斋当代传人,是花间传人与阴癸传人的事。你若遇上,不必理会。” 红衣人略一颔首,不再多言,身形一闪,鬼魅般消失。 【求勒个票~!】 022,师徒 乐山位于蜀中成都以南的眉山郡内,隶属该郡郡治龙游县。 大名鼎鼎的峨眉山,在这年代,亦属眉山郡。 蜀中佛门昌盛,名寺林立,高僧辈出。峨眉山更是号称普贤菩萨道场,魏晋年间,就有僧人于峨眉山建寺,时至今日,峨眉山已有百余寺庙,香火鼎盛。 就连著名的玄奘法师,再过两年,也会前来蜀中学习深造。 前世看大唐双龙传时,倪昆就曾猜测,独尊堡解晖之所以背叛义兄兼儿女亲家宋缺,投入李唐怀抱,师妃暄的游说、梵清惠的交情恐怕还只是表面。 更深层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蜀中佛门势力太大,而岭南宋家对蜀中鞭长莫及。 在这个世界,佛门可不是肥羊。 表面上人畜无害,与世无争,只推出一个慈航静斋与魔门相争,最多四大圣僧象征性追杀一下石之轩,实则不仅有钱有粮,还有无数武僧,诸多高手,民间信众亦是多不胜数,战斗力刚得很。 区区一个独尊堡,在蜀中庞大的佛门势力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现在独尊堡已经完蛋了,被突兀出现的唐门所灭,唐门随后又被宋缺赶绝。 独尊堡一灭,宋阀对蜀中的影响力降至冰点。 即使天刀宋缺果断赶绝唐门,其强横与辣手一度令巴蜀武林震怖不已,但这份威慑力随着时间流逝,必将渐渐消失。 而本就潜势力极强的佛门,则因为“乐山巨佛”的现世,在巴蜀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张。 如今乐山所在的龙游县内,每日里都有无数信众慕名而来,参拜巨佛。 不仅有巴蜀本地的僧尼、信众,亦有外地高僧,乃至富裕信众不远千里而来。 这段日子,龙游县内满街都是和尚尼姑,没有剃光头的,也多为佛门善信。 一时间,龙游县香火供不应求,客栈青楼也是日夜爆满。 什么?佛门信众不该住青楼? 笑话,人家是来逛窖子的么? 人家那是来供奉“伎乐天女”的。 因来的僧尼、信众太多,想去参拜巨佛还得排队——那巨佛像背山而坐,三面是山,正对大江,此时又还没有凌云栈道,周围群山之中,山路都没得一条,想要参拜巨佛,只能坐船前往巨佛脚下,或者就在江面上遥拜佛像。 而龙游县中一时也没有那么多船只。 要去拜佛,就只得提前预订,排队租乘船只。 不过现在佛门正调集人力、物资,紧急开凿山路,架设索道、栈道,甚至还预备在佛像两侧的山上,平整山地,修建寺庙,以方便佛门同道、善信参拜。 但这些工程,显然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时值傍晚。 龙游县中,一家临街的酒楼三层,一位面罩轻纱的黄裙少女,斜斜倚在窗前,夜空般幽深澄净的美眸,瞧着下方街道上,一位托钵化缘,貌不惊人的灰衣老僧。 “佛门当代山门护法,真言法师吗?”黄裙少女低声说道。 “婠儿莫看了。” 窗边雅座,一位身着白裙,云鬓高挽,面笼重重白纱,气质神秘高雅的女子淡淡说道: “真言老儿参佛门九字真言,禅心通透,灵觉敏锐,你再多看他两眼,他便知道你的存在了。” 黄裙少女轻笑一声: “知道又如何?真言老儿难道还会以大欺小,破坏圣门与佛门的约定?” 白衣女子淡淡道: “真言老儿自不会以大欺小。不过他既在此,那慈航静斋当代传人师妃暄,当也就在附近。你天魔秘十六层圆满未久,尚未臻至十七层,若现在就与师妃暄对决,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还是不要轻易启衅。 “再者,此间满街都是佛门高手,或是与佛门亲善的所谓白道武人,若露了形迹,被人叫破身份,那些所谓的武林白道,可是不忌惮以众凌寡的。” 黄裙少女嘻嘻一笑:“有师父你在,就算真言老儿亲自出手,也没什么可怕的。” 白衣女子道:“怕是不怕,但总归有些麻烦。我们此行,只是为了探明那所谓的佛陀显圣,究竟有何蹊跷诡秘,非到必要,无谓招惹麻烦。” 黄裙少女点了点头,忽然轻咦一声: “咦,那不是闻师叔吗?她怎么也来了?” “采婷?”白衣女子侧首,往窗外一瞥,就见一位长发及臀,身着蜀锦彩衣,面戴纱巾的婀娜女子,自长街那头款款行来。 那女子身旁,走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那少年锦衣玉带,金冠束发,背负双手,身姿英挺,皮肤白皙,模样俊秀,气度从容,望之宛若王孙公子。 黄裙少女瞧着渐渐走到酒楼下方的二人,轻笑道: “闻师叔这又是从哪里拐来的世家公子?瞧那公子哥神气活现的样子,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已是羊入虎口呢。” 白衣女子却是修眉微皱,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你闻师叔样子有些不对……” 黄裙少女道:“如何不对了?” 白衣女子道:“婠儿难道还没看出来?你闻师叔始终落后那少年半个身位,神情也颇为小意……” 刚说到这里,就见那锦衣少年抬手往一个街边小摊指了一指,彩衣女子立刻走到小摊前,从荷包里掏出铜钱,买了一只糖人,低眉顺眼地双手递给锦衣少年。 锦衣少年接过糖人,满不在乎地咬了一口,大摇大摆迈步前行。彩衣女子则亦步亦趋跟了上去,神情姿态俨如奴婢一般。 黄裙少女美眸之中闪过一抹诧异: “这……闻师叔怎地……莫不是在玩甚情趣?又或是那公子哥来头太大,闻师叔在使计策?欲取先予?” 白衣女子皱眉摇头:“却不太像……” 沉吟一阵,白衣女子又道: “婠儿你跟过去瞧瞧。若你闻师叔只是玩闹,你也不必去管。若她是失陷人手,你也不要贸然出手,回来报与我知。” 黄裙少女眨了眨眼:“可那公子哥瞧着没什么武功呢……” 白衣女子道:“不可大意。婠儿你可将真气藏于‘生死窍’,使自己变得宛若毫无武功的弱女子,焉知那公子哥没有类似手段? “你闻师叔虽专攻媚功幻术,不擅斗战杀伐,可她毕竟修炼多年,单论功力,并不比你逊色多少。若她真是被那公子哥制住,你贸然出手,恐怕也讨不了好处。 “婠儿需知,武林之中,能人辈出。尤其自二十年前始,形势愈发复杂,随时都有莫明其妙的高手,如拜月教主、四大异侠、关七、叶孤城等平空冒出来。 “如今这天下,早不复曾经我圣门与佛门对峙时的简单局面。就连为师,都不敢说对天下武林了如指掌。婠儿你初出江湖,经验不足,需格外谨慎。” 黄裙少女微一颔首,乖巧道: “婠儿知道啦!师父放心,弟子不会轻举妄动的。” 说罢翩然离开窗口,出了雅间,老老实实走楼梯下去,远远辍上了锦衣少年与彩衣女子。 【求勒个票~!】 023,苦肉计 “公子,县城里所有客栈驿所,甚至青楼酒栈,都没有空房了。就连民宿都住满了。想要住宿,得去城外乡下寻找民宿。船行也没船了,想要包船去看大佛,得排到十天以后……” 一边吃着糖人,一边听闻采婷汇报情况,再看看满街的和尚尼姑,倪昆不禁有些头大。 他也没有想到,龙游县居然会热闹成这个样子,满街都是人。 其中除了佛门的僧尼善信,挟刀负剑的武林人士也为数不少。 倪昆都不知道那些跟佛门无关的武林人士,都跑来凑什么热闹。 难道他们还以为,乐山巨佛出世,会带来什么奇遇不成? 好吧,不得不说武林人士们嗅觉灵敏。乐山巨佛现世,还真可能带来“凌云窟”。 但这就让倪昆有点苦恼了。 虽然尚未听说,乐山巨佛周围有什么奇异洞窟出现,但想来只是暂时没有发现。 一旦“凌云窟”现世,惊动众人,无数高手一拥而入,再多的宝物都能搜刮一空。 “不行,我得早点过去霸住坑位。” 倪昆心忖着,三两口吃完糖人,对闻采婷说道: “今晚咱们不投宿了,连夜前往巨佛处。” 闻采婷道:“可是现在也租不到船……” 倪昆横她一眼: “我见过什么武功都不会的普通人,只用一根大毛竹,便能行于江上。你武功那么高,难道还做不到?” 闻采婷无话可说。 当下二人出了县城,在城外寻了片竹林,伐下一根大毛竹,由闻采婷扛着往江边行去。 正行时,忽见前方一片树林前,似有人倒在路边。 二人过去一瞧,就见一位黄裙少女,正自一动不动地伏在道旁草丛间。 少女眼帘紧闭,露出半边苍白的侧脸。单这半边侧脸,便令倪昆都不禁心中一动,生出惊艳怜惜之感。 她赤着一对精致玉足,足背肌肤光滑细嫩,玲珑玉趾如玉雕成,足底洁白不惹纤尘。 她裙摆倒卷,半截修长雪白的小腿显露于外,肌肤晶莹,宛若白璧无瑕。但此刻这雪白无瑕的小腿肚上,赫然印着一对触目惊心的细小血孔,正自缓缓渗出暗红的血渍。 瞧着少女那对精致完美的玉足,看看她那纤侬合度、美不胜收的背影,倪昆脸上不禁浮出一抹古怪。 侧首瞥闻采婷一眼,就见闻采婷脸色也颇不自然,眼中隐有讶色。 “这姑娘的裙子用料极好,染色工艺也相当精湛。如此纯粹均匀的鹅黄色,可不是一般的手艺能染出来的。” 倪昆站在路边,背着双手,对着地上的黄裙少女评头论足: “她衣裳这么好,没理由穿不起鞋。嗯,周围也没有鞋袜,看来也并非是被蛇咬之后,自己把鞋袜脱下来的。更不可能有人放着美色不劫,偏劫她一双鞋子……打着赤脚在野地里跑,脚底却干净得跟刚洗过一样,这怕不是要骗傻子吧?采婷你说是不是啊?” 闻采婷尴尬一笑:“公子说的是……” 倪昆轻笑一声,感慨道: “瞧她腿肚上的伤口,看起来还真是被毒蛇咬了……不得不说,你们阴癸派的妖女还真是够狠,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瞧她年纪也就跟我差不多,为了演一出苦肉计,居然还真个以身饲蛇……换作是我,可万万做不出如此自残之举。 “所以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如此狠辣的少女?这是人性的丧失,还是道德的沦亡?” 听他说到这里,闻采婷实在忍不住了,对仍然一动不动的黄裙少女说道: “婠师侄,别闹了,你还是起来吧。你这点小伎俩,骗不过公子的。” “婠师侄?”尽管倪昆早有猜测,此时才终于能够确定,一脸好奇地瞧着少女: “所以她的确是阴后的亲传弟子,阴癸派当代圣女婠婠喽?” 闻采婷苦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公子……” 而地上的黄裙少女,先听了倪昆一番长篇大论,又听闻采婷叫破她身份,终于是装不下去了,轻笑一声以掩饰尴尬,同时张开眼帘,盈盈起身。 起身之际,她腿上两个细小血孔流出的乌血,迅速化作鲜红,接着血流停止,伤口自动挤压收缩,转眼就几乎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 之后她小腿肌肤微微一震,血渍悉数脱落,肌肤又变得晶莹无瑕。 她理了理衣裙,转身正对倪昆,苍白的脸色亦变回健康的水润白嫩。 而终于看清了她真面目的倪昆,心中又是一动,惊叹道: “闻采婷已是难得的美女,没想到婠妖女比闻妖女更甚一筹,无需施展媚功幻术,魅力便不逊于闻采婷全力发功之时! “如此倾城颜值,难怪能轻易迷死独霸山庄的方泽滔,难怪只轻轻一叹,便能令试图围杀她的精兵悍卒不忍对她挥刀射箭……” 虽然惊叹于婠妖女的美貌,但倪昆终究是给柳生飘絮折腾出了一定程度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也曾成功抵御功力全开的闻采婷魅惑。 此时见了婠婠的倾世容颜,他也不曾意乱情迷,反而心里暗自警惕:婠妖女是来搭救闻采婷的?她既在此,祝玉妍是否也来了? 正心下警惕时,就见婠婠先看了一眼扛着根三丈长大毛竹的闻采婷,妙目之中闪过一抹迷茫不解,显然搞不懂闻采婷扛根大毛竹要做啥。 但她很快掩饰了这份茫然,若无其事地朝倪昆盈盈一礼,以带着几分空灵梦幻的动人声音说道: “小女子婠婠,给公子见礼啦,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倪昆不动声色,淡淡道:“本公子姓倪名昆。” “原来是倪公子。”婠婠嫣然一笑,眨巴着长长的睫毛,作好奇状: “不知倪公子是如何认出婠婠来历的?是闻师叔曾对公子提过婠儿吗?” 她承认自己这出苦肉计有许多破绽,那些破绽,倪昆之前也都一一点评过了。 可就算如此,这位看着与她同龄的倪公子,也不至于能一眼认出她是阴癸妖女吧? “人家可是把真气都藏在生死窍中,看着与寻常弱女子无异的。”婠婠心下嘀咕: “所以是闻师叔被这倪昆吃得死死的,背叛了圣门,泄露了派中机密? “唔,闻师叔素来烟视媚行,可今日在这倪昆身边,却不显丝毫妖冶,正经得跟个良家女子似的……恐怕她是真的沦陷了!” 心下猜疑时,她仍保持着那副好奇求教的样子,宛若一位天真烂漫的纯稚少女。 任谁看到她此时模样,都不会将她与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阴癸妖女联系起来。 可惜倪昆知道她的底细,晓得她演技高超,并不会被她这天真模样骗到,只淡淡一笑,说道: “你也不必试探,闻采婷并未背叛阴癸派,也未曾对我说过你们阴癸派的机密。不过我也无需她告密,因这世上的人与事,本就很少有我不知道的。” 婠婠纯真俏脸上,浮出一抹惊叹钦佩之色: “真的?想不到倪公子竟如此博闻广识,教婠儿好生钦佩呢。” 说话间,还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幽深清澈的美眸里,像要放光似的,满是钦敬仰慕。 换作其他任何一个初出茅庐、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甚至一般的老江湖,被婠婠这么一番作态下来,只怕立刻就要心态膨胀,飘飘然不知道自己该姓什么。 然而倪昆自不会吃她吹捧,只微微一笑,说道: “当然是真的。对了婠儿,你师父祝玉妍何在?” 婠婠乖巧一笑,扑闪着眼睫幽幽说道: “方才在龙游县城,婠儿正是与祝师一起,见到倪公子与闻师叔携手同游呢。” 言下之意就是祝玉妍就跟她在一起,若倪昆对她有什么图谋,须得考虑一下祝玉妍的存在。 倪昆点点头,笑道: “也就是说,阴后现下并不在附近喽?” 婠婠偏头一笑:“你猜?” 话音一落,身形化作幻影,闪电般朝身后树林退去。 倪昆没有发招,也没有叫闻采婷捉她——闻采婷这种魅惑派,哪怕是婠婠的师叔,哪怕吃蛇胆涨了几年功力,只怕也捉不住婠婠这由祝玉妍一手教出来的武斗派。 因此他只是背负双手,瞧着婠婠退走的方向,淡淡说道: “代我向阴后问好。” 话音一落,婠婠声音自林中飘渺传来: “公子有心了,婠儿定会……哎呀!” 惊呼声中,林中又响起嘭一声爆响。 跟着就见无数断枝碎叶抛飞半空,又一股劲风自林中疾吹而出,把树林边上的大小树木,刮得摇曳不休,枝叶乱晃。 那情形,简直就像有一枚炮弹,在林中爆炸了似的。 随后又听一声闷哼,风声呼啸中,身形本已彻底没入林中,影子都瞧不见了的婠婠,忽然又风一般自林中飞掠而出,朝着倪昆、闻采婷疾掠而来。 【求勒个票~!】 024,剑仙? 见婠婠去而复返,倪昆还以为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刚想冷笑着来一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还没等开口,就见树林里又飞掠出一条身影,紧追在婠婠身后。 婠妖女轻功绝顶,飞掠之时足不沾地,鬼魅幻影也似。而那追逐她的身影,竟也不比她逊色多少,也是快如风驰电掣。 联想方才树林里那炮弹爆炸一般的轰鸣声,以及枝叶冲天、劲风呼啸、草木摧折的动静,倪昆寻思妖女莫不是撞上除魔卫道的正道高手了? 正想时,就听那追逐婠婠的身影,用一种极之油腻猥琐的声音笑道: “小娘子别跑呀,陪大爷快活快活,包你爽翻天去……” 得,这下情况明了了,那个追赶之人,俨然是个淫贼。 不过这天下间,还有能追着婠妖女跑的淫贼? 这时婠婠已迅速接近倪昆、闻采婷,口中娇呼一声:“师叔助我!” 闻采婷看一眼倪昆,见他微微颔首,当即挺起那根三丈长的毛竹,以竹代枪,踏步一刺。 嗡! 竹杆嗡嗡一震,发出一记凄厉的破空声,闪电般刺向追逐婠婠的淫贼。 以闻采婷的功力,便是竹竿未曾削尖烤硬,一刺之下也足以将披挂铁甲的劲卒捅个前后通透。 但那淫贼面对这一击,竟是不闪不避,只迎着竹竿一拳轰出,拳头与竹竿碰撞,发出嘭一声爆响。 气浪翻涌间,竹竿前端轰然爆碎,锋利的碎竹咻咻尖啸着四面溅射出去,一些碎竹打中周围树木,竟于笃笃闷响声中,如箭矢一般刺破树皮,嵌入树身之中。 闻采婷身形微震,退后半步,面露讶然,显然没想到那淫贼功力竟如此深厚。 而那淫贼虽打爆了半截竹竿,但也被这一击阻了一阻,身形一顿时,婠婠已闪电般掠到倪昆与闻采婷身边。 见三人汇合,那淫贼也干脆停下步子,眼睛往闻采婷身上一瞟,顿时两眼发亮,哈哈笑道: “今日也是运气,没想到竟能同时碰上一大一小两个如此出色的女子,合该本大爷享此艳福。” 淫贼发话时,倪昆也在观察他。 只见这淫贼面如冠玉,十分俊美,只是神情油腻猥亵,给人的感觉很是不好。 衣着也是古怪,穿得跟个唱戏的武生似的,头戴蓝缎子绣花壮士帽,鬓边还斜插着一朵粉牡丹,骚气十足。 “你是何人?”倪昆打量一阵,冷不丁开口问道。 那眼珠子盯着婠婠、闻采婷骨碌碌打量个不停的淫贼,像是直到现在才发现倪昆的存在,鼻孔朝天地瞥他一眼,不屑道: “大人做事,小白脸滚一边去,不然有你好看的。” 婠婠嘻嘻笑道: “怎地,这位好汉连名号都不敢亮出来么?” 那淫贼油滑一笑: “既是小娘子开口,那就不一样了。好教小娘子知道,本大爷乃是神行无影粉牡丹张亮,我师父是八指禅妙通,乃是修成飞剑的剑仙。只要两位小娘子肯从了我,嘿嘿,异日师父传我飞剑,自少不了两位小娘子的好处。” “飞剑?剑仙?” 婠婠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一脸震惊好奇,还带点小憧憬地看着那神行无影粉牡丹张亮:“尊师真是剑仙中人?” 有十六年前,与拜月教主一战的燕赤霞、知秋一叶、白云禅师、空虚公子四大剑仙异侠珠玉在前,而今有人自称剑仙,婠婠自是大感兴趣。 偌若此人真是剑仙门下,又如此好色,那说不得,婠婠就要通禀师父,派出专攻媚攻幻术的师妹白清儿出马,将之拿下套取剑仙手段了。 那张亮不知婠婠诡谲心思,见她一脸好奇憧憬,还在得意洋洋:“如假包换!” 婠婠又扑闪两下长长的睫毛,一脸纯真向往地问道:“那你能使飞剑吗?” 张亮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飞剑岂是那么好炼的?不过我是师父亲传弟子,异日定能炼成飞剑,御剑九天!” 婠婠一脸失望:“原来你现在还没有飞剑啊……” 闻采婷则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什么飞剑、剑仙,我看就是胡吹大气,只好骗骗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 三人对话时,倪昆则在琢磨,这“神行无影粉牡丹张亮”,究竟是哪棵葱。 要说以前听到的那些名号,他个个都是知道的。 如柳生飘絮、大欢喜菩萨、陈玄风、梅超风、黄药师、拜月教主、任我行、叶孤城等等,不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有多离奇,可他们的名号倪昆总归是知道的。 然而这张亮的名号,他就完全没有听说过了。 再说“张亮”这种名字,出现在武侠世界,画风就很让人出戏。 瞧瞧别的高手,哪怕是邪道魔门,但凡有名望的高手,哪个名号会起得这么随缘? 偏生这家伙武功极高,能跟婠婠硬撼一击,迫得婠婠转身就跑,轻功还与婠婠不相上下,又能徒手打爆闻采婷灌注内力的竹竿,单这份功力,在江湖上就绝对闯出名堂来。 然而倪昆就是没有听说过。 还有张亮的师父,那什么“八指禅妙通”,听起来像是个佛门中人。 莫不是佛门的隐藏高手? 可大唐世界的佛门高手,除非是如“恶僧法难”那样的假和尚、真阴癸派弟子,否则甭管怎么让人腻歪,至少在行为上并不会违背正道。 那八指禅妙通若真是佛门隐藏高手,怎么可能教出张亮这种淫贼? 还有,那张亮言之凿凿,其师乃是会使飞剑的剑仙…… 所以,这又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穿越过来的不知名剑仙? 正冥思苦想,在记忆里搜寻张亮、妙通这两个名号时,婠婠忽然说道: “闻师叔,这位张公子既是剑仙弟子,要不,你就从了他?” 反正闻采婷也是专攻媚功幻术,又擅采补,那张亮虽然猥琐了点,可长相确实英俊好看,不比倪公子逊色多少。一身功力又深不可测,乃是上好炉鼎。 若闻师叔能顺水推舟,施展水磨功夫将之拿下,不仅能得一上好炉鼎,还有可能套出剑仙的修炼法门,岂不正是一举两得? 闻师叔,是你为圣门作贡献的时候了,冲啊! 对于婠婠的提议,要说闻采婷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不过倪昆就在身边呢,她怎么敢答应下来? 当即义正辞严说道: “婠儿休得胡说,师叔我可是正经人,岂会与这等淫贼为伍!” “……” 婠婠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要是正经人,那我还不得是仙女啊? 同时心中也对倪昆愈发好奇:这位公子哥,究竟凭什么把闻师叔吃得死死的?让她装得如此一本正经。明明看上去除了长得好看之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 而闻师叔,并不是那种会被男色轻易征服的妖女…… 这时那张亮又发话了: “两位娘子想好了没有?别逼我硬来哦!虽然本大爷并不介意来硬的,但两位娘子这般吹弹可破的人儿,若动起手来不慎伤了你们,本大爷也是会心痛的。” 倪昆想了又想,也没想起张亮、妙通这两个名号的来历,此时听了张亮这话,不耐烦地一挥手: “与他废话作甚?此贼武功虽高,但你们两个联手难道还制他不住?直接擒下他,想知道什么,严刑拷问就是!” 当下闻采婷二话不说,抖手掷出那被打爆半截的竹杆,随后揉身而上。 婠婠见闻采婷动手,也不多说废话,咯咯一笑,幻影般欺上。 【求勒个票~!】 025,好强的贼子! “不识好歹!” 见闻采婷、婠婠悍然动手,张亮脸色一沉,一拳轰出,嘭一声将闻采婷掷来的半截竹杆打爆,又踏步出拳,直击当面攻来的闻采婷。 闻采婷不与他硬撼,衣袂翻飞间仿佛穿花蝴蝶,轻盈旋绕到他身侧,并指如刀戳其肋下,真气灌注下,晶莹指甲锋芒毕露,宛若利匕。 同时婠婠亦已欺身攻至,纤纤素手看似轻飘飘地拍出一掌,却发出擂鼓一般的破空声,澎湃掌力潮汐一般轰向张亮。 张亮撇臂一扫,荡开闻采婷手刀,同时另一手也拍出一掌,与婠婠掌力正面硬撼。 两人手掌尚未交击,彼此掌力已隔空碰撞,发出轰然巨响,炸出肉眼可见的半透明涟漪。 当双掌正式对撞,碰撞声更是惊雷般震耳,两人脚下甚至炸出一道烟尘气浪,四面八方冲击开去,掀起一道疾劲的风啸。 气浪扑面压来,负手旁观的倪昆呼吸一窒,几乎睁不开眼,被迫得连退好几步。 再睁眼看时,三人已翻翻滚滚战作一团。 婠婠和闻采婷皆是身法迅疾曼妙,或如鬼魅幻影,或似雨燕蝴蝶,方位随时变化,一沾即走,绝不在同一方位停滞超过一秒。 出手之时招式也变化多端,或指或掌、或爪或拳,偶尔裙袂飞扬间,极隐蔽阴险地踢出一脚,专朝张亮下三路招呼。 这两个妖女武打动作十分好看,宛若飞天起舞,出手之时还面带动人笑意,眼神时嗔时喜,娇羞无限,偶尔还发出甜美娇笑,直教人心旌动荡。 妖女们的战斗风格,堪称诡谲莫测、笑里藏刀,将媚功幻术完美融入了杀伐招式之中。 哪怕婠婠修炼的是“天魔秘”,并非主攻魅惑,她亦不忌讳在实战之中,施展阴癸妖女们的看家本事。 反正就她俩这战斗风格,倪昆琢磨着以自己现在的真实战力,要是不开大的话,一秒钟都撑不下去,直接就要躺平任捶。 然而那张亮的应对着实有些出乎倪昆意料。 在他想来,就算那来历神秘的张亮武功高强,一对一的话无论婠婠还是闻采婷,都不是他的对手,可现在是两个妖女联手对敌。她俩师出同门,自有默契,联手之下,威力理应一加一大于二。 更何况婠婠魅力天成,又有阴癸派功法加成,闻采婷专攻媚功,魅惑之力并不比婠婠稍逊。大小妖女合力之下,以那张亮的好色秉性,本该被撼动精神,迅速败下阵来才是。 然而实情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张亮确实被大小妖女以时嗔时喜的娇羞眼神、动人心魄的甜美笑声,撩拨得满脸通红,呼吸粗重,双眼大瞪,可这非但没有影响他的战斗力,反倒令他看起来更加亢奋,精神更加抖擞,将实力发挥得更加淋漓。 他自称“神行无影粉牡丹”,外号骚气,轻功也犀利,直线速度与婠婠不相上下。 但战斗时的身法,却并不像婠婠、闻采婷那般诡奇多变,飘来荡去,反而脚不离地,稳扎稳打。 他拳脚奇重,拳出之时气浪澎湃,声如雷鸣。脚掌跺地轰然有声,地面震荡,烟尘滚滚。 他招式并不出奇,甚至略嫌古拙。 可面对婠婠、闻采婷层出不穷的精妙招式,他不仅能谨守门户,滴水不漏,任大小妖女招式如何变化,都不露半分破绽,偶尔反击一招时,更能极其精准地直击大小妖女那一闪即逝的招法破绽,迫得大小妖女不得不暂避其锋,先行退避后再整攻势。 转眼之间,双方便已恶战数百招。 因为动作太快,倪昆被秀得眼 场面上看来婠婠、闻采婷兀自凭着联手合击略占上风,可那张亮迟迟不露败相,反而愈战愈勇。 甚至在熟悉了两妖女的攻势节奏后,已有余力开口说话: “哈哈,想不到两位小娘子武艺如此高强,先前倒是小瞧你们了。 “只可惜,你们武功再高,也只是世俗武人,又如何敌得过我这剑仙弟子? “劝你们还是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以我功力,再战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力竭之时。而你们又能再支撑多久?到头来免不了筋疲力竭,束手就擒。 “当然,两位小娘子想要战下去,本大爷倒也不会拒绝。反正两位小娘子娇喘吁吁、香汗淋漓的娇羞模样,也颇值得期待呢。” 婠婠面上不以为忤,甚至还娇笑一声,神情似嗔似羞,可幽瞳之间却是蓝光一闪,天魔秘十六层功力已全力催发,无形气场扩展开去,于张亮身前布下“天魔力场”。 天魔力场一现,张亮顿觉身前空间似是缺失一块,莫明生出一股巨大吸力,令他身不由己朝前倾跌过去。甚至真气亦受气场牵扯,隐隐有些运行不畅。 婠婠趁此机会,袖中飞出两条白色飘带,矫矫白蛇一般朝张亮胸口击去。 那轻盈飘带破空之时,俨然发出雷霆轰鸣,足见其上灌注了多么可怕的真力。 与此同时闻采婷亦绕至张亮背后,并指如剑,疾刺张亮脑后凤池穴。 张亮骤然遇险,眼中闪过一抹惊色。 但他虽惊不慌,忙而不乱,厉啸一声,沉腰屈膝,两脚往下重重一沉,脚下地面随之轰然爆裂,令张亮双腿沉陷下去,直没至膝。 他借此扎住势子,爆发十成功力,抵御那无形吸力。 同时他鼻腔哞地一声,双拳齐出,宛若巨牛顶角,硬怼疾轰而来的两条飘带。又咬破舌尖,闪电般猛然回头,吐出一道血箭,与闻采婷背袭而来的指剑相抗。 嘭! 张亮那巨牛顶角般的双拳,与两条白色飘带碰撞,炸出雷霆巨响。 气浪翻腾、尘烟滚滚间,婠婠娇躯一震,身不由己飘飞后退,俏脸一片苍白,竟是被循飘带轰过来的反震之力震伤了内腑。 那张亮亦是闷哼一声,脸色一白,嘴角溢出一缕血沫。 而背刺而来的闻采婷,指尖亦与血箭碰撞。 灌注真力的指尖与血箭对撞之下,竟隐隐发出一记金铁交击声。 之后血箭溃散,溅落在地,可闻采婷眼中亦闪过一抹痛楚,指骨竟已被血箭中蕴含的巨力震裂。 刚待忍痛再出手,张亮已反手劈出一掌,掌力雄浑宛若洪流,竟不见半分衰弱,迫得闻采婷只能放弃攻击,飘飞闪避。 这一轮碰撞,谁也没有讨到好。 可细究起来,似乎还是婠婠、闻采婷吃亏多一些。 那张亮抹掉嘴角血渍,狞笑一声: “好,好得很!本来怜你们国色天香,还想着若你们肯从了本大爷,将来还会提携你们一二。现在嘛……竟敢让本大爷受伤见血,那说不得,也只好将你们玩死作罢!” 话音一落,暴吼一声,脚掌一跺,震裂地面,借反震之力,向着婠婠电射而来。 婠婠见此人如此凶悍,自己与师叔联手,都不能将之拿下,心中已萌生退意。 不过现在倪昆还没有出手,她有心见识一下倪昆的本领,想瞧瞧他究竟是凭什么能吃死闻采婷,便没有当即溜走,一边竭力与张亮周旋,一边向倪昆投去求助的眼神。 闻采婷也配合着婠婠接下张亮攻势,同时开口向倪昆求助: “公子,此贼凶悍,我与婠儿恐无力将之拿下,求公子出手,让他见识一下公子的本领!” 【求勒个票~!】 026,我真不是剑仙 面对婠婠楚楚可怜、满是期待的求助眼神。 面对闻采婷的出声求援。 倪昆面上平静如水,维持逼格,心里恼火的一批: 你们两个妖女怎么搞的?怎如此没用? 就算闻采婷并不以武斗见长,就算婠婠现在还远远没到她的武力巅峰期,可你们一个是祝玉妍的师妹,一个是祝玉妍的亲传,都是有名有姓的阴癸妖女,怎么连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淫贼都拿不下? 还好意思要我出手…… 我大倪昆岂是那么随便的人? 正吐槽时,婠婠又娇呼一声,楚楚可怜地瞟了倪昆一眼: “公子再不出手,婠儿便撑不住了!” 那张亮则狞笑一声: “还指望那个小白脸?他真气浅薄得几近于无,以为本大爷看不出来?也罢,便先杀了他,绝了你们的念想!” 话音一落,此贼便连出狠招,迫开婠婠、闻采婷,旋即一跃而起,冲飞半空,如苍鹰搏兔,向倪昆俯冲扑击而来。 他轻功不逊婠婠,这一下暴起发难,就算闻采婷、婠婠想要施以援手,也来不及了。 更何况婠婠要看倪昆本领,压根儿就没想救援。 闻采婷则笃定倪昆神通盖世,不需要援手,于是也没有积极赴援。 这下倪昆简直被秀得头皮发麻。 他面上虽继续不动声色,背负双手,云淡风轻维持逼格不坠,心里那句MMP真不知当不讲…… 说时迟那时快,那张亮狞笑着扑击而至,劲爪破空,发出凄厉风啸,隔空数尺,劲风就已掀动倪昆发丝,刮疼他的面皮。 “罢了。”倪昆叹息一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面对剑锋吧!” 身前平空浮出四口长剑,随后伸手一指,四剑齐飞,激射张亮。 看到那四口长剑平空出现,婠婠满面震惊,瞳放异彩,檀口微张,失声道: “剑仙!” 张亮亦是身躯一震,眼中满是惊恐震怖之色。 可现在后悔已晚。他人在半空,无处着力,避无可避,只能竭尽全力扭腰侧身,试图避过四口“飞剑”。 然后那四口“飞剑”亦有追摄之能,任他如何调整姿态,那四口飞剑亦是不偏不倚,自他双肘双膝处一掠而过,噗嗤一声,将他双手齐肘斩断,将他双腿齐膝削落。 张亮惨叫声起,倪昆面不改色,一手背负,另一手又一指点出。 第五口长剑平空浮现,飞射而出,刺入张亮丹田,将他刺个对穿,之后带着他远远抛飞开去,一直飞出十余丈远,砰地一声,悬空钉在一棵大树之上。 钉住张亮,倪昆抬手一招,先前四口长剑飞转回来,灵蛇般环绕着他盘绕几周,化为点点金光,流萤般星散消失。 闻采婷即使早已见识过倪昆本领,此时再看到他施展这一手,轻描淡写之间,便将她与婠婠联手都打不过的张亮彻底制服,一时仍被震撼得满脸失神。 不过她终究有过见识,很快就回过神来,对倪昆盈盈拜下,颤声道: “公子神通盖世,飞剑无敌!” 说话时,她不仅声音发颤,连身子亦似过电般激颤不已,不停打着冷战,心中疯狂呐喊: 一定要睡到他!哪怕死皮赖脸胡搅蛮缠,也一定要睡到他!我闻采婷生平能睡一次剑仙,哪怕立时死了,这妖女也算是做得圆满了! 婠婠亦在闻采婷的吹捧声中回过神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倪昆: “你竟是剑仙!” 话声亦如闻采婷一般轻颤,娇躯也有些微颤抖。 不过她与闻采婷不同,对倪昆的美色并无垂涎。 婠婠身为阴癸圣女,毕生只有两大心愿:一是让阴癸派一统魔门,号令天下。二是追寻大道,修成魔仙。 只是阴癸派的“天魔秘”虽然号称有修成魔仙,破空飞升之望,可真正靠天魔秘修成魔仙的,自圣门建立以来还从未有过。 天魔秘最终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婠婠也好,祝玉妍也好,都不得而知。 但当今天下有变,十六年前,便有剑仙异侠现世。 即使剑仙异侠的路子,与阴癸派天魔秘截然不同,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或可从剑仙异侠们的修行道路中,参考借鉴,找到以天魔秘成就魔仙的路径。 可惜当年燕赤霞等四位剑仙异侠,与拜月教主同归于尽后,飞剑法器统统消失不见,也不知被谁得了去。传承更是没有留下半点。 之后祝玉妍多年追寻,也再未找到新的剑仙异侠。 此次乐山巨佛神秘出现,祝玉妍亲携婠婠至此,也是想窥探一番,看其中能否找出仙道奥妙。 可祝玉妍还未探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婠婠倒先撞正大运: 先有张亮自称剑仙弟子,后有倪昆展露“剑仙”手段,这如何能不令婠婠欣喜若狂? 张亮所谓的剑仙弟子,还只是口说无凭,有胡吹大气的嫌疑。 可倪昆那平空唤剑,一击秒掉张亮的手段,若非剑仙,又岂能施展出来? 如果能从倪昆身上,套出剑仙的修行奥妙…… 一念至此,婠婠整个眼神都不对了,看着倪昆宛若看着一座宝藏。 阴癸妖女行魅惑之道,乃是基本操作。 哪怕婠婠修天魔秘,大成之前不得破身,也并不避讳用这手段,反正她有的是能耐,让男人连她小手都牵不着,却还甘心为她赴死——如果按照原本轨迹,杨广死后,婠婠就会去迷惑独霸山庄的方泽滔。没让方泽滔占到半点便宜,就把方泽滔活活骗死…… 这妖女可不是省油的灯。 其用“精神恋爱”骗人的手段,可不比慈航静斋的师妃暄稍逊。 当下婠婠只稍作调整,便换了副颜色,巧笑俏兮地走到倪昆面前,盈盈一拜: “不意倪公子竟是真正的剑仙!婠儿先前颇有失礼,还盼倪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婠儿的无心之失。” 说话间,她扑扇着长长的睫毛,娇俏无双的脸颊微现晕红,幽深清澈的美眸巴巴瞧着倪昆,眼神含羞带怯,又满是怀春少女般的憧憬仰慕。 换作倪昆刚刚穿越,还没被柳生飘絮宰掉一千次之前,婠妖女这迷死人不偿命的娇羞模样,怕是瞬间就能将他俘虏。 哪怕明知她是阴癸妖女,狡诈诡谲,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可没有挂的普通人,又怎可能真有无上定力,抵御妖女的无边魅力? 再说男人嘛,总会有些自我感觉良好。尤其穿越者,潜意识里总会有些迷之优越,肯定会作此幻想:也许,她唯独对我与众不同呢? 若真这么想了,残酷的现实,马上就会给穿越者们教上一课,告诉他们为什么历代阴癸妖女,总能令江湖上那么多前辈高手谈之色变、爱恨交加。 好在倪昆不是一般的穿越者。 他前世虽是没有挂的普通人,可他死过一千次呀,还是被美少女柳生飘絮连宰了一千次。 这般磨砺出来的心态,又怎会继续普通? 再说他还是个大挂逼来着。 再加上刚才婠婠、闻采婷联手都拿不下张亮,迫他不得不投影长剑,施展“万剑归宗”,折掉十天寿命,这会儿心里正不爽呢,哪会对明摆着就想坑他的婠妖女假以辞色? 面对婠婠那憧憬仰慕,看上去仿佛他勾勾手指,她便会立刻投怀送抱的诱人模样,倪昆只是背着双手瞥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便迈步走向被挂在树上的张亮。 那家伙虽被斩去了双手双脚,又被从小腹刺了个对穿,但以他修为,这点伤还真不至于立刻致命。只要剑不拔出来,苟活几天恐怕都不成问题。 “装什么正经?” 见倪昆对自己不咸不淡,婠婠心中腹诽:“明明都使唤上闻师叔了,这会儿又来装不近女色?哼,男人!”面上却不动声色,仍保持着那纯真憧憬的模样,快步跟上了倪昆。 闻采婷也跟在倪昆身边,一起走向张亮。同时若无其事地瞥了另一边的婠婠一眼,心里一阵冷笑:婠妖女想跟我抢食!哼,哪怕你是师侄,师叔我也不会放过你! 嗯,阴癸派的门派文化不讲究一团和气。 除了祝玉妍这个绝对领袖,其他人彼此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笑里藏刀那是家常便饭。 斗到急眼了,阴谋暗害同门,只要不被人发现,那也是并不忌讳的。 【求勒个票~!】 027,牛魔大力 “我师父是八指禅妙通,俗名多臂熊毛太,我师祖是金身罗汉法元,你们若敢杀我,我师父、师祖必为我报此大仇,将你们扒皮拆骨,抽魂摄魄,魔火煎熬……” 那张亮半死不活地钉在树上,见到倪昆三人走近,不禁切齿厉斥。 倪昆弹了弹指甲,那将张亮丹田贯穿,把他钉在树上的长剑,亦随之嗡嗡震颤。 剑刃震荡之下,直搅得张亮小腹血流如注,肚肠如遭剐刑,痛得他连声都发不出来,只大张着嘴巴,面孔扭曲,眼珠外突,身子抽搐,活像一条快窒息的鱼。 如此狠辣手段,纵是婠婠这小妖女见了,都不禁替张亮痛得慌,双手亦情不自禁按在自家小腹上,悄悄瞥了倪昆一眼。却见他面不改色,泰然自然,心里不禁暗自嘀咕: “这倪公子看着文雅俊秀,仿佛世家深宅里教养出来,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儿。不意竟如此心狠手辣,斩了这张亮四肢,废了他丹田不说,还如此折磨人…… “这心肠,简直比我们圣门中人还要冷厉凶残!他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别不是个驻颜长青,貌似少年,实则年已过百的老魔头吧?” 婠婠心里胡乱猜测时,倪昆见张亮快要痛死,这才轻哼一声,意念一动,止了长剑震颤,那张亮这才咝咝倒抽一口凉气,缓了过来,再不敢放肆,只哀声告饶: “前辈,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求前辈看在家师妙通禅师、家祖法元罗汉都是剑仙同道的份上,饶了小的这一条狗命吧!” 倪昆听得莫明其妙,什么妙通,什么法元?没听说过! 当下眉头微微一皱,问婠婠、闻采婷: “你们阴癸派跟佛门斗了这么多年,对佛门有哪些高手,应该一清二楚吧?可有听说过那什么八指禅妙通、金身罗汉法元的名号?” 婠婠、闻采婷齐齐摇头:“从未听闻过这两个名号。” 闻采婷还道:“与我圣门为敌的佛门高手,怎会教养出这等淫贼弟子?倒是我阴癸派,有恶僧法难、艳尼常真两个假僧尼,也是凶悍狠辣,奸淫掳掠……” 言下之意跟咱们阴癸派为敌的基本都是好人,就不可能教出坏人。坏和尚、坏尼姑,那都是咱们阴癸派的自己人。 倪昆听她语气似乎还有点小自豪,诧异地瞧了闻采婷一眼:这事儿难道很光荣?有什么值得你自豪的?妖女这三观,简直没救了。 虽婠婠、闻采婷皆未听说过妙通、法元的名号,但这张亮生死关头,将这两个名号搬出来保命,说得煞有介事,只怕不是他虚构的人物。 并且张亮武功确实高强,一挑二能压制婠婠、闻采婷。 即使婠婠初出茅庐,天魔秘想必也远远未曾大成,战斗力不算顶尖,可这张亮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年轻的很。这般年龄,有这等功夫,也着实很惊人了。 而能教出张亮这等弟子的八指禅妙通,想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倘若真的是“剑仙”中人,那还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只不过,倪昆可以笃定,大唐双龙传的世界,绝没有张亮这么一号人物。 而张亮又自称有明确的传承来历,那么真相只可能有一个,他也是如拜月教主、桃花岛一脉等“穿越者”一样,是莫明“穿越”过来的! 一念至此,倪昆盯着张亮眼睛,冷不丁问道: “你是单身至此?” 张亮连忙叫道:“不,我师父也在附近!” 倪昆又喝问:“那你师祖呢?也过来了吗?” 张亮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之色,但嘴上兀自强硬: “我师祖自然也在!” 倪昆点点头:“明白了。” 啪地打了一个响指,一指张亮:“妖女,搞定他!” 话音落时,钉着张亮的长剑化光消失,张亮惨叫一声跌落下来。 闻采婷长袖一拂,轻轻拂在张亮身上,止住他伤口流血,随后眼中闪烁妖异光芒,盯着张亮眼睛,娇媚一笑,嫣然说道:“公子,奴家美吗?” 那张亮状态完好时,压根儿不吃闻采婷和婠婠的阴癸魅术,被撩得血气贲张之下,反而精神亢奋,状态神勇。 但现在他四肢被斩,丹田被废,已经半死不活,又哪吃得住闻采婷的魅惑,当下神情一阵恍惚,两眼直勾勾与闻采婷对视着,一脸垂涎地呆呆点头:“姐姐真漂亮……” “那……公子你是哪里人呢?” “我是成都府人士……” “你也是来看乐山大佛的?” “不……我也不知道为何到了这里……我明明刚抓到一个小娘子,要带去与师父一起享用的,可不知为何,莫明其妙到了这里,小娘子也不见了……好在接到师父飞符传讯,才知师父也到了这附近……他要我等在这里,等他过来汇合……我正等着,又撞到一个小娘子……” “你师父快到了?” “是啊……” “你师祖呢?” “我师祖……不知道,可能也过来了,也可能没过来,我不知道……” 听到这里,闻采婷不禁侧首看了倪昆一眼。 倪昆不动声色:“问他修行方面的事。” 闻采婷点点头,又盯着张亮眼睛问道: “你练的什么武功?你师父可曾传过你剑仙之道?” “我……练的是师父教的武功,师父的剑仙之道也才入门未久,才刚刚炼就一口飞剑,还没来得及传我……师父最近,只新传了我一门‘牛魔大力法’,说是他意外得到的……” 听到这里,闻采婷、婠婠皆是一脸失望。 她们想要的,就是那剑仙手段、飞剑之术。 可这张亮的师父,那所谓的八指禅妙通,自己都才刚刚炼成飞剑不久,还没来得及传授张亮,自然是无法从张亮身上拷问出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张亮练成了飞剑,那婠婠早在小树林中时,只怕就已被他拿下,甚至都未必有机会得到闻采婷、倪昆援手。 这得失之间,倒也不好计较。 至于那什么“牛魔大力法”…… 身为美美的阴癸妖女,对这种听起来就感觉很粗野的功法,那是半点兴趣也无。 然而倪昆却是心中一动:牛魔大力法? 想到张亮之前双拳齐出,与婠婠飘带对撼时,鼻中那哞地一声长哼,以及巨牛顶角般的拳招动作,倪昆不禁心头一跳: 牛魔大力法这门功夫,似乎不练内力,只练筋肉皮膜,乃是一门纯粹强化肉身气血、筋肉皮膜的功夫! 本座修炼内力不成,但体魄吃过蛇胆之后大有变化,反应、平衡、速度、耐力皆大有长进,或许,能练这种纯外功? 当下对闻采婷沉声说道:“问他牛魔大力法秘藉何在!” 闻采婷不知倪昆堂堂剑仙,为何要对“牛魔大力法”这等粗野功夫感兴趣,但既然倪昆要求,她也只能无条件顺从,当下盯着张亮眼睛问道: “牛魔大力法秘藉何在?” “没有秘藉,是我师父言传口授……” “那便把口诀说出来!” “口诀是……” 张亮迷迷糊糊念出口诀,倪昆聚精会神强记。 婠婠见他如此郑重,眼珠一转,心说连倪昆这剑仙都对那牛魔大力法如此重视,难道真是一门听着粗野,实则奥妙无穷的功夫? 当下婠妖女也聚精会神,记忆起来。 【求勒个票~!】 028,我真不想当坏人啊! 张亮口述一遍“牛魔大力法”口诀,闻采婷又翻来覆去询问行功诀窍,以及口诀之中,是否藏有隐喻、暗语,那张亮也一一回答了。 之后又让他从头复述一遍口诀,再解释一番行功诀窍、隐喻暗语,前后对照,确认无差,这才转首看向倪昆,见倪昆满意点头,闻采婷便继续问起张亮来历。 可惜那张亮本就身受重创,又被闻采婷以媚功幻术摧折精神,强行催眠,反复逼问功法口诀,强行榨取记忆,精神已然濒临崩溃。 于是接下来的询问时,张亮的回答已开始断断续续,不成体系,甚至答非所问。 只迷迷糊糊、翻来覆去说什么:师父说事情有古怪,慈云寺不见了……师祖是五台派传人,五台派混元祖师天下无敌……峨眉势大难制,要与峨眉斗剑等等。 直听得婠婠、闻采婷莫明其妙。 什么五台派,峨眉派?天下哪有这等门派? 倪昆却渐渐品出了一些端倪。 峨眉派?五台派?峨眉斗剑? 这张亮师徒,莫不是从蜀山剑侠的世界穿越过来的? 难怪张亮不通法术,武功却如此高强。 难怪张亮会说,他师父是剑仙中人。 只是,那什么妙通禅师的名号都没有听说过,远不如绿袍老祖、血神子等魔头知名,想来只是个死跑龙套的低级反派,根本不值一提。 而幸运的是,听张亮说,穿越过来的似乎只有他们师徒两个,连他师祖,那个名号同样在倪昆记忆中,没什么印象的“金身罗汉法元”,都未曾穿越过来。 这可是个利好消息。 要是绿袍老祖那种魔道大手子穿越过来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全天下的高手加起来,只怕都不够绿袍一只手打的。 就连倪昆,心里都有点发怵,不知道自己得折寿多少,才有可能摆平绿袍老祖。 不过现在过来的,既然只是区区一个死跑龙套的什么妙通禅师,那倪昆也就无所谓了。 见张亮已陷入弥留状态,再无法从他口中榨出有用的消息,倪昆便冲闻采婷一点下巴,闻采婷心神领会,手起掌落,嘭地一声,拍碎了张亮脑壳。 干掉张亮,婠婠问道: “接下来怎么办?留在这里,埋伏这个张亮的师父一把?” 这张亮不懂剑修之道,也没有飞剑之术,可他师父懂啊!据说还有飞剑…… 那要是埋伏一把,擒下张亮师父,不仅可能缴获飞剑,还能拷问出剑修功法以作研究,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呢。 瞧婠妖女握着小拳头,目光炯炯,满是期待的样子,倪昆微笑道: “不如这样,婠婠你回去通知你师父,然后广邀人手来这里埋伏。至于我嘛,就不跟你们抢怪了……” 虽然并不怕那个从来没有听说过名字的龙套,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那八指禅妙通再是龙套,也是有可能炼出了飞剑的“剑仙”,其飞剑的有效射程、攻击速度、锋利程度等等一概未知。 跟这种不知根底的人发生冲突,一个不好是要折寿很多的。 倪昆反正已经得到了无需内功天赋,专注强身健体的“牛魔大力法”,感觉这门功法说不定正好跟自己相性相符。 既如此,又何必冒折寿风险? 不如先去乐山巨佛处,若能探得凌云窟,找到血菩提,那就藏在凌云窟中一边磕血菩提,一边修炼牛魔大力法。 等到实力提升起来了,再去找那八指禅妙通也为时未晚。 这就叫磨刀不误砍柴功。 婠婠没想到倪昆竟对那八指禅妙通毫无兴趣,一时好生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倪昆本就是剑仙,肯定是有自己的修行之法的,对旁人的功法不感兴趣,那也是理所当然。 可让婠婠去通知祝玉妍,纠集人手来埋伏一位剑仙,那她肯定也是不敢的。 没有倪昆这位真正的剑仙压阵,哪怕阴癸派实力很强,埋伏剑仙恐怕也就是送人头而已。 当下婠婠只得打消这念头,又眼巴巴瞅着倪昆,问道: “那倪公子你跟我闻师叔接下来要去哪里?” 倪昆云淡风轻地说道:“没什么特别的打算,就随便逛逛。” 婠婠纤手一挽发丝,捏着一缕秀发,半侧身子,作娇羞状: “那……人家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 既然不能埋伏那个叫妙通的剑仙,就只好跟着你这位近在眼前的现成剑仙,设法套出你的功法了! 至于能不能套路倪昆,婠婠表示很有自信。 男人哪儿有不好色的? 传说之中,十六年前,那四位与拜月教主同归于尽的剑仙异侠之中,那位剑术精绝,炼了九口飞剑,一脸肾虚模样的“空虚公子”,就颇好渔色。 不仅在青楼里买了四位容颜身姿俱都不俗的当红清倌做抬轿侍女,在宋家山城与众高手汇合时,还曾经对梵清惠发出过邀约,请她晚上一起去看月亮…… 连当年的“空虚公子”那样的大剑仙都如此好色,眼前这位倪公子看着对自己不假辞色,好像一点都不动心的样子,可他既然把闻师叔带在了身边,那就肯定是对美色有感觉的。 之所以对自己不假辞色,恐怕就只是单纯地出于对阴癸派的警惕提防。 可这天下间,知道阴癸妖女危险的男人不知凡几,初与阴癸阴女见面时,也多保持高度警惕。然而只要相处一阵…… 呵呵,男人们就会迅速败给他们自己那种迷一般的自信:也许,这妖女是被我独特的魅力所折服,从此洗心革面,弃暗投明啦? 反正婠婠相信,倪昆这位剑仙也不能免俗。 没看他是一副俊秀少年模样么? 那要真是对美色完全无感,为什么还要驻颜长青,保持这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 这不摆明了想用魅力勾搭小姑娘吗? 既如此,只要他敢给自己机会,婠婠相信自己就一定能用阴癸妖女的专业手段,将百炼钢也缠成绕指柔。 “你想跟我们一起?” 倪昆皱眉看着婠婠,见她脸颊微红,眼神清澈,又毫不掩饰那份憧憬向往,心里面一时还真有点诧异。 婠婠眼睛一亮,偏了偏脑袋,惊喜道:“可以么?” 倪昆脑海之中,恶魔与天使顿时开始了激烈交锋。 小恶魔邪笑叫嚣: “有什么好犹豫的?答应她!这可是婠婠啊,光是那对漂亮的小脚儿,就够玩上一年了!至于她有什么阴谋…… “那肯定有阴谋啊!瞧她对埋伏剑仙那么感兴趣,肯定是想搞到剑仙的修炼法门啊!可你又怕什么?死都不怕,还怕妖女能翻天不成? “她若是敢暗算你,岂不是正好有了借口,可以肆意报复她、玩弄她、折磨她、驯化她了吗?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够残忍,阴癸妖女也能被驯化成任何你想要的形状!” 小天使一身正气、义正辞严:“我并不完全同意呢位先生的说法,但我誓死捍卫他自由表达观点的权力!” “……” 倪昆眼神微妙地瞧着婠婠,对着她纯真清澈,又充满期待的双眼,缓缓颔首: “跟着我们,倒也可以……” 婠婠则惊喜地一拍手:“哈,太好啦!” 两人相视一笑,一个是温文尔雅美少年,一个是绝色倾城美少女,面上又都是一派天真纯良,看着还真般配…… 【求勒个票~!】 029,高手云集 一个时辰后。 那神行无影粉牡丹张亮葬身的小树林中,来了一个和尚。 这和尚脸孔黝黑,体壮如熊,腰上悬一口戒刀,手提一条鹅卵粗的水磨镔铁禅杖,看上去凶神恶煞一般。 他大步走进林子里,左右环顾一阵,不见人影,正待扬声呼喊,突然脸色微变,鼻翼翕张着作嗅探状,随后迈开大步,径直深入林中,毫无迟疑地来到一片荆棘丛前。 看着荆棘丛中那明显的动土痕迹,和尚面皮抽搐两下,猛抬脚一跺,地面轰地一震,荆棘丛中炸起一道泥泉,四面抛洒开去,现出一个土坑。 土坑之中,躺着一个脑壳凹陷、脸色惨白的青年,其双手双脚皆被斩落,胡乱堆在他身上。 这青年正是张亮,和尚见着他惨死模样,拳头重重一捶胸膛,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徒儿,你死得好惨!是谁,谁敢杀我毛太的徒弟?” 狂怒之下,这和尚挥舞禅杖,在林中乱打。 合抱粗的大树也好,磨盘大的石头也罢,都是挨着便折,碰着便碎。 一时间,林中像是发生了连环爆破一般,一棵棵大树轰隆隆接连倒下,一块块大石嘭嘭嘭漫天溅射,又爆成粉碎。 就这么发泄了好一阵,直到将小半树林夷为平地,这和尚方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他回到张亮尸身前,将他尸首自坑中抱出,又把那坑挖得更深更大了些,再把张亮尸身放回,把他手脚拼上,再填土埋坑,堆了个坟包。 又伐了一截树干,用戒刀修整一番,做了个简易的墓碑树在坟前,这才两眼通红地对着坟包说道: “徒儿你且等着,待为师取了你仇家首级,再来给你寻个风水宝地,风光大葬!” 说罢提起禅杖,循着冥冥中的感应,迈开大步,疾驰而去。 就在和尚在树林中发飙时。 倪昆、婠婠、闻采婷已经来到了乐山大佛对岸,站在一座山包之上,遥望着那尊背山而坐,头与山齐的大佛。 此时天已大黑,但大佛脚前的江面上,俨然一片灯火通明。 不知多少大船横泊在江面之上,有僧尼在甲板上面朝大佛,盘坐念经。亦有善信面对大佛,焚香叩拜,虔诚礼敬。 佛门为发挥大佛的影响力,并未封锁大佛周边,不禁任何人前来参拜,只是不许人随意触碰佛像,以免对佛像造成破坏。 因此佛像脚下,及左右两侧的山上,皆有僧门武僧高手驻扎守卫。 当然,此大佛既被视为“佛陀显圣”,那么正经的僧尼信众,肯定是不敢亵渎的。 那些驻扎在巨佛周围的武僧高手,主要还是防备某些对佛陀毫无敬畏的武林中人,重点防范与佛门斗了不知多少年的魔门。 不过只要不搞破坏,哪怕是魔门中人前来参观,佛门高手即使发现,也多半会睁只眼闭一只眼。 说不定魔门中人就被这佛陀显圣的奇观震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 连邪王石之轩,佛门都曾经试图将之渡化,其他魔门中人,佛门也并不一定要赶尽杀绝,能渡化那是最好不过。 借着江面船只灯光,遥观巨佛一阵,婠婠说道: “公子,这巨佛像究竟有什么奥妙,值得咱们连夜赶来查探?” 她现在直接管倪昆叫“公子”,省了他的姓氏,还用了“咱们”这个词,试图润物细无声地将自己与倪昆划为一拨,潜移默化地让倪昆将她视为自己人。 这等拉近关系的小伎俩并不值得一提,不过婠妖女刻意施展之下,一般人还真难以抵御,怕是不知不觉,就真拿她当自己人了。 就算是倪昆,也不反感她这种说话方式,笑着答道: “如我所料不差,这乐山巨佛可不是普通的奇观,自有玄妙之处。 “佛门早已发现巨佛,我原本还以为,佛门恐怕早就寻到了此间玄妙,得到了其中好处,留给我的机会不会太多。 “没曾想佛门竟因那虚无飘渺的‘佛陀显圣’之说,对这佛像过于敬畏,视之为神迹,竟未曾敢去佛像头上仔细搜索,却是错过了机会。” 方才一阵观察,倪昆瞧得清楚,佛门高手只驻扎在巨佛像脚下及左右两侧的山上。 佛像头顶的山头上,却无有任何佛门高手出没的迹象。 显是佛门中人不敢冲撞这所谓“佛陀显圣”的神迹,不敢做出任何有“凌驾”佛像头顶嫌疑的事情。 而凌云窟入口的话,倪昆记得,恰好就在巨佛头顶靠着的山头上。 “佛门受信仰拘束,不敢凌驾巨佛头顶之上,那些来凑热闹的武林中人,也无意平白得罪佛门,强行越过诸多高手武僧的阻截,去到佛像头顶的山上乱窜,这倒是便宜了我……” 倪昆微微一笑,说道: “咱们且去下游渡江,然后从佛像侧后方的山上,绕到佛像头顶上去。” 婠婠神情一动,美眸中异彩涟涟,有点小激动的样子: “公子这是要……把巨佛像踩在脚下,于众目睽睽之下折辱佛门?甚至把巨佛像脑袋给斩下来?公子跟佛门有仇?” “乱说什么?”倪昆没好气白了婠妖女一眼:“我跟佛门哪来的仇隙?无缘无故的,我踩佛像、辱佛门、斩佛首作甚?那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婠婠顿时有点小失望:“那为何要绕到巨佛头顶上?” 倪昆淡淡说道:“自有我的道理。” 当下三人向着巨佛下游行去,择一江面较窄处乘竹渡江,又绕行一程,自侧后方的山背处,施展轻功翻山穿林,往巨佛顶上山头绕去。 在此过程中,倪昆全程伏在闻采婷背上,由闻采婷背负,直瞧得婠婠莫明惊诧,寻思倪昆这老怪物,莫不是有什么怪癖不成? …… 就在倪昆三人在山中潜行之时。 上游一艘乌蓬小船顺流而下。 一位身着大红蜀锦百花袍,面罩青铜面具,头戴乌纱小冠,腰间玉带上系着一只酒葫芦,衣袂迎风鼓荡间,似欲乘风飞去的颀长身影,负手卓立船头,遥遥望向前方不远处,那一片帆桅林立、灯火通明的江面。 此人身后,站着两个老者,皆是高鼻深目,看着像是西域人士。 大隋风气开放,又是西域四十小国共尊的共主,西域人士在国中很是常见。 不仅常见,还能做大官,像王世充,就是外貌特征非常明显的西域胡人。 所以在这大隋帝国,无论在哪里见到西域胡人,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那便是乐山大佛?果然煞是壮美,堪称奇观!”两老者中,右手边那红光满面,手持酒葫芦的老者,一边灌酒一边说道:“我等早闻其名,却一直未曾入蜀一观,没想到首次见到,竟是在这隋末之世!” 左手边那手拄鹿头拐杖着的老者皱眉道:“师弟慎言。” 那饮酒的老者呵呵一笑:“师兄你太谨慎了,船上就我们三人,东方左使是明人,知道的比咱们更多,怕个什么?” 持鹿头拐杖的老者摇了摇头,懒得多说,随意瞥了一眼巨佛,视线又从前头那红袍人背影上一扫而过,眼中闪过一抹极隐蔽的垂涎之色,继而又在江面那些船只间扫来扫去,借着灯光映照,寻找着是否有可入眼的佛门尼姑、世俗美女。 前方那红袍人则是一言不发,眼神平静地看着江面,审视着某些大船上的旗帜,并凝神感受着某些隐蔽气机。 “巴盟、川帮都来凑热闹了。和尚们的船上,宗师气机也有不少,除了真言法师,还来了其他高僧?蜀中一地,就有这么多佛门高手。佛门实力,真是深不见底……” 不过想想也是寻常,仅峨眉山上,就有百余寺庙,成都内外也是寺庙林立,这么多寺庙,养出如此多的高手,倒也真不值得大惊小怪。 正自思忖时,巨佛头顶附近的山头,忽传来一声爆喝: “妖女,深夜潜行,意欲何为?” 爆喝如雷,一时震动四方。 【求勒个票~!】 030,大宗师! 与山上那记爆喝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阵密如擂鼓的嘭嘭打斗之声。 听到这动静,江面上顿时一阵骚乱。 许多横泊江面的船只上,都自舱中涌出挟刀带剑的武林人士,朝着佛像上方山头踮脚眺望,指指点点。 “有人趁夜潜行到佛陀圣像头顶山上了?那是想干什么?” “说不得便是佛敌,想要毁坏这佛陀圣迹,损害佛门声望!” “有理由这么做并且敢这么做的,八成是魔门!” “嘿,这下可有乐子瞧了……” 议论声中,佛像两侧的山上,皆有驻扎看守的佛门高手冲飞而起,脚踏树梢,向着佛像头顶的山头飞掠而去。 驻扎在佛像脚下平台处的武僧高手们,亦是第一时间警觉起来,亮出戒刀哨棒,组成防线,提防有人趁山头生乱,自江面冲击山脚,破坏佛像。 亦有与佛门亲善的世俗高手扬声高喝: “请诸位江湖朋友各自安守本份,莫要生乱,山上宵小自有诸位高僧应对……” 正说时,佛像对面的江岸上,忽然又爆起一记滚雷般的咆哮: “找到了,就在这里!贼子休走,还我徒儿命来!” 咆哮声中,一个熊罴也似的黑和尚,手提禅杖冲上江面,脚下明明没有任何借力之物,偏能在江面上奔掠如飞。脚上芒鞋踏于水面,溅起朵朵白浪,却连鞋面都未曾沾湿。 这等轻功,直瞧得诸多武林人士眼角连跳,心中大呼:这又是哪里来的高僧? 就连那戴着青铜鬼面,只露出光洁额头、修长剑眉的红袍人,瞧见那和尚的轻功,幽深眼瞳中都不禁浮出一抹诧异,心说这和尚体型庞大,手里那条禅杖看着也不下百斤,如此份量,竟还能直接在水面上奔走,这份功力,比起所谓的“大宗师”,只怕也毫不逊色了。 众人各自惊疑时,那和尚已气势汹汹,一条直线直奔对岸佛像。 途中遇到一艘横泊在他正面的船只时,那和尚也不耐避让,竟挥起禅杖,一杖轰出,将那数丈长的船只拦腰轰出一个大洞,又一头扎进洞中,瞬息之间已自另一面船身破壁而出。 破碎的船板四面溅射,开出两个通透大洞的船身疯狂进水,飞快沉没。十多个船工、乘客惊呼着落入水中,周围两条船只连忙过去救援。 众人见和尚如此凶残,哪里还不知道此人绝非善类? 当下便有真正的佛门高手怒喝一声: “哪来的妖人,竟敢假扮僧人,于佛陀圣像前滥伤无辜,败坏佛门声誉?” 怒喝声起时,已有两位佛门高手,自旁边两条大船上纵身而起,各自发出一记刚猛凶悍的金刚掌力,一左一右向那和尚夹击过去。 那和尚大吼一声:“滚开!” 单手抡起禅杖,以横扫千军之势扫出一道大弧。 随后便听嘭嘭两声巨响,那两个夹击的佛门高手,瞬间就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跌回去,撞回船上,口喷鲜血,手臂变形,竟一击之下便受了重创。 和尚冲击之势则丝毫未受阻挠,一路畅通无阻冲到对面岸上,踏足佛像脚下平台。 佛像一对大脚踏足的平台处,早有武僧高手组成防线,见这恶僧上岸,众武僧高手顿时齐齐呐喊一声,挥舞戒刀哨棒上前围攻。 那和尚见众僧攻来,不耐烦地怒吼一声: “一群贼秃,统统给我死开!” 吼声中脚掌猛一跺地,地面咔嚓迸裂,剧烈震荡,众武僧高手被那电流般冲击而来的震荡之力撼动下盘,身形顿时一阵不稳,招法略显凌乱。 那和尚则趁机一挥禅杖,又是一记朴实无华的横扫千军。 禅杖过处,罡风呼啸,势如虎咆。 一阵铛铛爆响过后,众武僧高手的戒刀哨棒纷纷折断迸飞,所有兵器与禅杖碰撞过的武僧皆是虎口迸裂、手掌颤抖,胸口如遭雷击,呕血爆退不已。 只是一招,便击退击伤十多位武僧高手,这和尚的强横凶悍直令人人为之震惊侧目,纷纷猜测此人来历。 而那和尚一击打破防线,大脚又一跺地,碎石迸飞间身形若火箭般冲天而起,竟腾起近十丈高,径直落在佛像右膝上。 继而又猛一跺脚,把佛像右膝踏得碎石迸飞,身形再度借势冲起,朝佛像肩膀腾去。 这一幕,直瞧得众佛门高手目眦欲裂,纷纷怒斥: “妖人敢尔!” “住手,不得毁伤佛像!” “阿弥陀佛,伤害无辜,毁伤圣像,此乃魔头!” 各种怒喝声、佛号声中,数道身影自各处现身,施展轻功,沿佛像两侧山岭向上追去。 那几道身影速度奇快,宛若幻影,有识得他们的纷纷惊呼: “真言法师!那位是真言法师!” “帝心尊者!嘉祥法师!道信禅师!智慧禅师!竟是四大圣僧!” “想不到四大圣僧竟已联袂入蜀!” “佛陀圣像现世,四大圣僧联袂入蜀,礼敬圣迹,乃是理所当然。” “那位高僧又是谁?怎从未见过?模样如此年轻,怎轻功竟与真言法师不相上下?” “啊,那位似乎是……洛阳静念禅院的了空禅主!莫看了空禅主模样年轻,实则乃是与四大圣僧同辈的高僧,枯荣禅功深不可测,甚至修到了返枯还荣、返老还童的境地……” “真言法师,四大圣僧,了空禅主……想不到天下佛门高僧,竟已有六位前来礼敬佛陀圣迹!那恶僧前来毁伤佛像,挑衅佛门,只怕也没有想到,此地竟有六位大德在此!” “六大高僧联手,那恶僧纵有大宗师的修为,也要饮恨于此!” 众人惊叹声中,那恶僧已跃至佛像右肩,又一跃而上佛像头顶,肆无忌惮地脚踏佛像螺髻,往山林中冲去。 众僧怒喝斥责声中,真言法师等六位高僧也风驰电掣一般追上山岭,后面还跟着数十佛门高手武僧,乃至一些作世俗打扮的高手。 江面船上,那些看热闹的武林人士中,有人说道: “我好像看到了多情公子侯希白!” “他又不是佛门弟子,跟着佛门凑什么热闹?呃,他身边那位公子是谁?身法如此潇洒好看,且移速之快,竟不比多情公子稍逊……” “公子?那人虽着男装,可从背影腰身姿态看来,似乎是个女子啊……莫不是多情公子新结交的小情人?” 正议论时,忽有人一拍巴掌,大叫道: “哎呀!大宗师级的高手交手,可是多年难得一见的武林盛事,若能旁观参祥一二,对我等武道可是大有好处!那多情公子急着跟上去,怕正是要去围观宗师交手!” “不错,此等盛事不可错过!” 当下许多武林人士纷纷从各自船上跃下,或一掠数丈直至岸边,或往江面抛下木板垫脚,飞掠势竭之时脚踩木板,再次起飞,赶往佛像脚下。 驻守佛像脚下的武僧高手已有多人受伤,又有大量高手追着那恶僧上了山,再者佛门也是要形象的,不可能跟这么多各有来历的武林中人起争执,只能任由他们越过防线,展开身法,攀山穿林,赶往山头。 红袍人所在的乌蓬船上,那两个老者跃跃欲试: “左使,这可是一场大热闹,要不要跟过去瞧瞧?” “是啊左使,佛门防线大乱,正好趁机过去一探究竟。” 红袍人略作沉吟,颔首道: “好,便过去瞧瞧!” 说罢大袖一挥,脚下的乌蓬小船,顿时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猛推了一把,船头劈开波浪,两侧飞溅水花,快艇一般朝着佛像右侧山脚冲去。 【求勒个票~!】 031,凌云窟! 大佛后山可能有人巡视,这一点,倪昆是想到了的,也曾叮嘱闻采婷、婠婠小心行事。 可闻采婷、婠婠是够谨慎了,以她们的轻功,本也足以支持她们避过巡视后山的武僧高手。 但前提是没有倪昆这个累赘…… 嗯,倪昆真的是个累赘。 人家婠婠打着赤脚翻山越岭都可以纵跃如飞,可他却一路都得由闻采婷背着。 也正因闻采婷必须背着他这一百多斤行动,轻功身法难免受到影响,这才不慎弄出了一点动静,恰被机警的武僧高手察觉。 于是倪昆主导的这一次秘密潜入,因为他的拖累功败垂成。 本来就算潜行失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这年头佛门还是比较讲究形象的。 即使发现了倪昆三人的潜行,怀疑他们图谋不轨,可没有真凭实据,佛门高手最多客气而不失强硬地要求他们离开,不会轻易动手。 可问题是,倪昆这边有个闻采婷…… 婠婠初出茅庐,名声未显,佛门高手并不认识。 倪昆更只是汉水派中一文员,无名小卒而已。 可闻采婷乃是阴后祝玉妍的师妹,曾经作为阴癸派主力,跟佛门发生过多次冲突。也算是在佛门挂了号的知名妖女。 普通的佛门弟子,可能还不认识闻采婷。 可偏偏倪昆他们撞见的那个佛门高手,恰好就曾跟闻采婷冲突过,一眼就认出了这位阴癸派长老级的妖女。 既然认出了闻采婷,那再审视婠婠,跟阴癸妖女混在一起又长得这么漂亮,那肯定也是妖女无疑了。 之后又瞧瞧倪昆,那长相、那气质,说不得又是跟魔隐边不负一样,乃是阴癸派精心培养出来的核心男弟子。 三个阴癸妖人鬼鬼祟祟潜行山林,试图从后山绕到山顶,“凌驾”佛像头顶之上,那意图还不是昭然若揭么? 于是那佛门高手顿时作狮子吼,喝破了倪昆三人行藏。 好在被发现时,倪昆一行距离山顶已然不远。 当下就由婠婠出手,截住那佛门高手,闻采婷则背着倪昆往山顶飞掠。 等到闻采婷背着倪昆来到佛像头上的山顶,开始寻找凌云窟时,那张亮的师父,八指禅妙通,俗名八臂熊毛太的恶僧,也出现在山脚对岸,踏水渡江,猪突猛进,引发骚乱。 而等到婠婠击退那佛门高手赶过来汇合时,更多的佛门武僧向着山顶追来。 那恶僧毛太也突破佛门防线,开始肆无忌惮地在佛像身上连环飞纵。 当毛太跳上佛头,肆意踩踏佛头螺髻时,倪昆已找到一个被大量树藤掩映的山洞。 丛丛树藤,自山洞上方垂下,门帘一般将山洞遮得密不透风。若不上到山头实地搜索,就在山下或是两侧山间往这边眺望,还真看不到这山洞。 倪昆也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凌云窟。 但既然已经来了,又不慎露了行藏,被佛门高手发现,那也只好先进去再说。 当下倪昆从闻采婷背上跳下,掀开树藤,一头扎进山洞。 前行十余步,忽有一股燥热气息迎面扑来,在这初冬时节,竟予人一种身临盛夏的炎热感,倪昆顿时心一喜,暗道这就是凌云窟没错了。 只可惜现在后有佛门追兵,山洞无法保密,怕是没机会从容寻找采撷血菩提了。 当然倪昆也不会为自己这次行动后悔。 佛门既然早就发现巨佛,将此地作为“佛陀显圣”的神迹之地,还要在此修栈道、建寺庙,那不管什么时候来,都不可能避过佛门高手的耳目。 甚至如果来得迟了,佛门为修寺庙勘探地形时,说不得就要当先发现凌云窟。 所以这时候来,时机其实还是刚刚好的。 再说血菩提外形奇异,若不知根底,怕是任谁都不敢轻易放入口中——连许多野果都有毒,血菩提那种长相奇异的果子,谁敢肯定那一定是天材地宝,而不是某种沾之即死、入喉即毙的毒果? 再者终究是倪昆先一步进了洞中,所谓一步先步步先,只要占得先机,那最大的好处自是非他莫属。 当下倪昆招呼一声正在洞口准备拦截佛门追兵的婠婠,待她退入洞中,来到倪昆、闻采婷身边,倪昆顾不得损耗寿命,直接投影出五口长剑,伸手一指,五剑齐飞,在洞口穹顶上一阵乱斩,生生将洞口穹顶斩塌下来。 轰隆隆巨响声中,大块碎石不断跌落,将正要追入洞中的佛门武僧们迫得连连后退。 待武僧们退出洞外,山洞入口已尽被大块碎石堵死。 倪昆也不停留,大袖一挥,道一声:“走!” 带着被他“飞剑之术”炫得眸中异彩涟涟的婠婠、闻采婷,大步往山洞内行去。 这时那恶僧毛太也追来了此地,被洞口塌方阻挡在洞外的武僧高手们,并未见到毛太打伤山下武僧,见他打扮装备,还以为他是自己人,当下便有一武僧叫道: “师兄,妖人逃进此洞,又堵死了洞口,还请师兄一起出手,打开通道,追缉妖人!” 毛太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大步上前,抡起禅杖狠狠一砸,嘭地一声将一块水缸大的石头砸成齑粉。 之后又连运禅杖,嘭嘭爆响声中,数块一人高的大石接连粉碎。 众武僧见他碎大石如碎朽木,一时个个惊叹:“师兄好功力!” 毛太也不答话,奋力打砸一阵,将堵死洞口的碎石砸碎小半,现出一个勉强可容一人通行的洞口。 只是毛太体量太大,这洞口常人可以通行,熊罴般高大粗壮的他却是不行。 于是又使禅杖捅进洞口左右一扒拉,挑飞一半碎石,将洞口扩大一番,这才要当先进去。 刚待迈步,佛门当代山门护法,精通“真言法印”的真言法师已飞掠赶至,低喝一声: “此人乃假扮僧人,坏我佛门声誉的魔头,更曾毁伤巨佛像,肆意踩踏佛陀螺髻。众弟子,拦下他!” 洞外的武僧高手们一惊,不假思索齐齐出手,攻向毛太。 毛太不耐,怒吼一声,抡杖一扫,一击便将洞外十多个武僧高手统统打飞。 但受此一阻,他进洞的脚步也被拦了下来。 真言法师及时赶到,手结“宝瓶印”,真气倾倒如柱,破空轰向毛太。 等闲武僧高手在毛太手下不堪一击,但真言法师身为当代山门护法,一身修为深不可测,直追大宗师,这一击真言法印之“宝瓶印”打下来,即使毛太也不敢大意,暂停脚步,返身一拳轰出。 嘭! 震耳爆响声中,真言法师打出的真气柱被毛太一拳轰碎,毛太庞大身形只是微微一晃,真言法师则已向后飘飞出去,显是逊了半筹。 这时四大圣僧、了空禅主亦已赶来,纷纷施展绝学攻向毛太。 真言法师亦回过一口真气,再度攻上。后方还有数十僧俗高手蜂拥而来。 毛太脸皮抽搐一下,摘下戒刀,连着刀鞘抖手一掷。 这一掷势大力沉,竟发出滚雷一般的破空之声。 趁着了空禅主、四大圣僧化解这一掷,毛太也不要戒刀了,扭头就冲进了洞里。 待得了空禅主等人接下了戒刀,毛太早已入洞远去。六大高僧彼此对视一眼,也毫不犹豫追了进去。 之后疾赶而来的众僧俗高手,也纷纷跟进洞中。 赶着前来围观“大宗师之战”的武林人士们,则陆续停步洞口,诧异观望。 “这里竟还有个山洞?此前怎未发现?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六位高僧及佛门武僧高手们都进去了,就算真有什么古怪,又有什么打紧的?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 “就是。这山洞位在佛陀巨像头顶,而这佛陀巨像疑似佛祖显圣……山洞里面,说不定有宝!” “有道理!赶紧进去,迟恐不及!” 当下众人也不犹豫,一窝蜂涌进山洞之中。 红袍人和两个老者,也在稍后不久来到了山洞前,在洞口默默驻足一阵,也举步走了进去。 又过一阵,一位高挑修长、体态婀娜、重纱覆面的白衣女子,亦来到了山洞前,略一沉吟,也行了进去。 就这样,仅仅半个时辰不到,由倪昆三人始,至白衣女子止,前后计有两三百人,陆续进了这山洞之中。 【求勒个票~!】 032,火麒麟来了 堵死洞口,倪昆三人快步前行,来到一座室内篮球场大小的洞窟之中。 洞窟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岔道洞口,分布在洞窟之中,不知通向何处。 “走哪条?”婠婠问道。 “看看哪条通道地面,有类似猛兽爪印的痕迹。”倪昆说道。 洞窟之中虽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黯淡光芒,但这点光亮只够勉强让人看清道路,不至于一头撞至墙上。以倪昆的目力,还真无法在如此黯淡的环境当中,分辨不够显眼的痕迹。 婠妖女瞳中闪烁着幽蓝光芒,左右扫视一番,指着左手边那洞口:“那边。” 倪昆毫不犹豫,走进婠婠指示的岔道洞口之中。闻采婷、婠婠连忙跟上。 婠婠边走边问: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咱们来这里做什么?那猛兽爪印看上去好大,这山洞里究竟藏着什么猛兽?还有,你是如何知道此地有这么一个山洞的……” 她嘚吧嘚吧问个不停,语气满是好奇。 倪昆道:“别问,自有你的好处。” 婠婠还待再说,后方忽隐隐传来阵阵轰鸣,显是有人正在试图打通被堵塞的洞口。 倪昆皱了皱眉:“少说废话,抓紧时间!” 又一阵疾走,再次来到一座更大些的洞窟之中。而这座洞窟壁上,攀附着少许爬山虎似的藤蔓。 倪昆抬眼一扫,看到其中一条藤蔓上,生着一枚表皮暗红,内里隐隐闪烁着岩浆般红光的异果,顿时眼睛一亮,大步奔至那藤蔓前,将那果子摘了下来。 此异果入手灼热,有着接近烫手的温度,倪昆知道,这异果八成就是“血菩提”了。 将这异果放入荷包之中,倪昆吩咐道:“快,找找看还有没有这样的果子!” 婠婠、闻采婷分开寻找,各自找到一枚被藤蔓叶子掩盖的异果。 这也是这处洞窟之中,所有的血菩提了。此地藤蔓不多,血菩提又可发光,在这幽暗环境之中十分显眼,再找不到,就真的没有了。 “这果子究竟是什么?” 婠婠摊开玉手,雪白掌心中,托着一枚红光灼灼的异果,目光炯炯地看着倪昆: “你专程前来,就是为了寻找这果子的?” “只是其中一样好处。” 倪昆干脆说道,又看看洞窟之中的三条岔道洞口,“继续,寻有猛兽爪痕的岔道前行。” 婠婠、闻采婷各自观察一阵,锁定一条岔道,三人奔进岔道,在曲折崎岖的幽深通道中快速奔行,这次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又来到一座洞窟之中。 这座洞窟就颇大了,空间足有一座足球场那般庞大。 洞窟地面并不平整,有许多破损痕迹,闻采婷四下扫视一番,讶然道: “地面和四壁上的破损痕迹,除了猛兽爪痕之外,竟还有刀剑斩出的裂痕!难道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倪昆心说来过凌云窟的人可不少,有的人甚至还留下了看家绝学,就看有没有运气找到了。 心忖之时,他也举目四环,只见斜对面的洞壁之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不知多少暗红色的光点,掩映在藤蔓之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红光。 倪昆嘴角翘起,浮出一抹笑意,向着那边洞壁大步行去,口中吩咐道: “别的事不要理会,速速前去采摘异果!” 闻采婷二话不说,飞掠过去,双手快若幻影,快速采摘异果。 婠婠虽也动作积极,心里却暗自嘀咕:连倪昆这剑仙老怪都如此上心,这些果子难道是什么灵果奇珍不成? 有心悄悄往嘴里扔一枚尝试一二,又恐此异果有毒——发红光还手感灼热的果子哎,别说见了,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样的异果,哪怕是对修行有着神效的灵果奇珍,婠婠也不敢轻易尝试。 这就跟许多珍贵药材,需要经过炮制才能入口一样。 所谓是药三分毒,有的药材单独服用的话,甚至干脆就是剧毒。 倘若这异果需经特殊手段炮制,或用“仙家手法”炼制过后才能服用,直接吞服反而有毒,那她悄悄吞下一枚,岂不是坑了自己? 因此她也只能按捺住心中好奇,飞快地采摘果子。 倪昆手速远远不及她俩快捷,便也不摘果子,只提着用袈裟现做的大包裹,不断收拢她俩摘下的果子。 就在异果采摘过半时,来时通道中,忽然隐隐传来阵阵呼喝打斗之声,动静之大,甚至震得倪昆三人所在的洞窟穹顶上,都瑟瑟洒落灰尘。 倪昆暗道一声晦气,顾不得没有采摘完的果子,叫上婠婠闻采婷,又冲进了一条有着爪印刀痕的岔道之中。 三人前脚刚刚离开,来时通道中,便倒飞出一条人影,落地一个翻滚,咳出一口血沫。 紧接着又有一条高大身影旋风般冲出,挥动禅杖,朝先滚出来的人影当头劈落。 那人影手掌一撑地面,斜斜弹飞开去,避过这一杖。 禅杖落空,砸上地面,直将坚硬的岩石地面,轰出一个水盆大小的凹坑,溅起的碎石好似炮弹弹片,咻咻尖啸着四面迸射,打得旁边洞壁嘭嘭直响。 这时通道中传来一声沉喝:“魔头休得逞凶!” 旋又有几条身影冲了出来,围着那高大身影缠斗不休。 这几人,正是毛太与了空禅主、四大圣僧、真言法师。 之前狼狈倒地的,正是四大圣僧中的帝心尊者。 帝心尊者也擅使禅杖,一手“大圆满杖法”乃是一绝,偏偏在与毛太的禅杖对决中落了下风,被毛太破去了大圆满杖法,打得狼狈不堪,险些身受重创。 好在其他五位高僧及时援手,这才让帝心尊者没有受伤更重。 此刻来到这巨大洞窟之中,空间广阔,不复此前洞窟通道里那般局促,使得六位高僧,有足够空间对毛太展开围攻,一时竟又将他缠在了此地。 毛太气得哇哇大叫,好几次想要放出飞剑,又强忍了下来。 飞剑虽利,但消耗太大。 以他修为,放出飞剑斩杀这几个秃驴不难,可杀了他们之后,就未必还有足够的真气,去追杀害死他徒弟张亮的那几个贼子了。 倘若消耗太大,甚至都未必能在后继涌来的众多佛门高手围攻下自保。 因此毛太再是愤怒,也只能强自按捺,将禅杖舞成一团银光,凭武功与六位高手相持。 稍作僵持,洞窟之中,又涌出一大票人,却是众多僧俗高手们陆续赶来了。 这些人赶至这洞窟中后,先看了一阵打斗,忽然有人发现对面洞壁上,似有星星点点的红光闪烁。 众武林人士运足目力看去,借着那点点红光本身的光亮,看清了它们的形状。 见那竟是一些长在藤蔓之上,闪烁红光的异果,众武林人士顿时不假思索,一窝蜂冲了过去,都顾不上围观大宗师级的战斗,从中揣摩武道奥妙了——与那种一看就是奇珍异宝的火红异果相比,大宗师的战斗似乎也不值当什么了。 陆续冲进来的武者足有二三百人,虽然其中有数十个佛门武僧高手,但大部分都是世俗武人。 而洞壁上的异果,经倪昆三人一番搜刮,此时也只剩小半,不足百枚,人手一枚都不够,更何况几乎所有人都想多占多得? 哪怕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异果有什么用,是有毒还是无毒,可多采摘一些,不就有富余可做试验,验证异果功效了么? 僧多粥少,争相采摘之下,自然难免要起争端。 也不知是哪个先动的手,总之几声喝骂之后,那些争抢着采摘血菩提的武林人士,就这么叱喝着打了起来。 “无耻小辈,竟敢偷袭于我!” “厚颜老贼,你何德何能,敢霸占那么多异果?” “小辈不讲武德,居然撒毒迷眼!” “狗屁,我撒的只是石灰而已……” 有武者大打出手,也有武者不欲争斗,心说这洞窟这么大,岔道如此多,何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趁早前去别处,说不定能找到更多异果。 当下悄悄叫上三五同伴好友,就往其它岔道飞掠过去。 可这么想的并不止一个两个,很多人都作此想法,于是很多人都陆续冲进了其它岔道之中,然后又不可避免地撞在一起,因为争道起了冲突…… 佛门的武僧高手,以及少数与佛门亲善,欲助佛门一臂之力的世俗高手们,倒是没有参与争夺异果,只在六位高僧与恶僧毛太的斗场周围结阵,准备帮助六位高僧拿下那武功奇高的恶僧。 可就在这时,忽有一声低沉恐怖的咆哮,自洞窟穹顶上响起。 继而一团映亮整座洞窟的灼灼火云,自洞窟穹顶上的一道洞口中飞蹿出来,咆哮着冲向了战场…… 片刻后。 咆哮声、惊呼声、惨叫声、哀嚎声,乃至某种恐怖的咀嚼声,便在这洞窟中响起。 洞窟之中一片大乱,有高僧发出如雷低吼:“孽蓄敢尔!” 亦有高僧沉着发令:“众僧尼善信,速速逃离此地,我等断后阻它一阻!” 毛太也在哇呀怪叫:“什么?麒麟?此界怎会有这种神兽?麒麟仁德,连草木蝼蚁都不忍伤害,这怪物怎生还杀人吃人?这分明是魔麒麟啊!畜牲不要逼我……” 混乱之中,有人朝着来时通道逃去,但更多的人慌不择路,不知逃进了哪条岔道…… 【求勒个票~!】 033,消失的灵力 “公子,此地没有爪印了!” 一座不大的洞窟中,闻采婷、婠婠仔细看过几条岔道,却都没有找到猛兽爪印。 而这洞窟四壁,也并没有藤蔓攀附。 “明明是沿着有爪印的通道过来的,怎么就没有爪痕了?没理由啊……” 倪昆摸着下巴,皱眉自语。 婠婠也学着倪昆的样子,一手抱着胸口,衬托出她那弧线完美的身材,一手比成八字托着下巴,皱眉道: “会不会是我们过来时的通道半途,有什么入口较为隐密的暗道?” 倪昆缓缓颔首:“有可能。” 闻采婷道:“那要不要回头找一找?” 倪昆刚要点头,就听来时通道中,隐隐传来一阵混乱嘈杂,其中有各种惊慌失措的惨叫声、呼救声,以及低沉可怖的兽吼声。 听到那低沉可怖的兽吼声,倪昆眼角不禁微微一跳: “什么情况?难道是进来的人太多,惊动了火麒麟?” 这时婠婠也站在来时的通道口,侧耳倾听一阵,神情古怪地说道: “不少人正在通道里狂奔飞掠,好像在全力逃命的样子。所以,我们还要原路返回吗?” 倪昆闭目沉吟一二,断然道: “不回去了,随便挑一条通道进去!” 说着也不犹豫,点兵点将随便一点,指了条通道当先进去。 婠婠快步跟在他身后,问道: “刚才人家还听到了一阵兽吼,似牛非牛,似虎非虎,只隐隐约约听到一声音,就吓得人家小心肝噗嗵乱跳……公子,那究竟是什么怪物?” 倪昆一路行来,目的明确,先找有猛兽爪痕的通道行进,又毫不犹豫采摘火红异果,所以婠婠笃定倪昆一定知道这洞窟的秘密,知道那怪物究竟是什么。 “那是火麒麟。”倪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沉声说道: “此兽浑身鳞甲刀枪不入,能散发足以融金铄铁的烈焰,就算所谓的‘大宗师’,若无神兵傍身,都未必破得了它的皮。以你们的武功,遇着它了,必死无疑。” 火麒麟? 婠婠和闻采婷闻言一惊:“这世上,居然真有麒麟?” 倪昆道:“何止麒麟?说不定还有暴龙、魔龙呢。” 风云里那头暴龙的话,他不知道会不会穿越过来。但“魔龙”是一定存在的,因为魔龙就在“战神殿”中,守护着那座存放着《战神图录》的战神殿。 对于倪昆的说法,婠婠有些半信半疑,毕竟还没有亲眼看到,谁知道那发出吼叫的猛兽究竟是什么? 不过这世界变化太快,自二十年前“拜月教”冒出来之后,各种来历不明的武林高手,乃至奇奇怪怪的妖狐鬼怪都层出不穷,就算真有一头“火麒麟”冒出来,却也不无可能。 “那公子你打得过那头火麒麟吗?”婠婠状似好奇地问道。 倪昆云淡风轻地说道:“打得过,但没必要。” 婠婠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没有必要?” 倪昆嘴角微微抽搐一下,眼神微妙地瞅了婠婠一眼: “世上可能就这么一头火麒麟了,乃是绝版的濒危珍惜动物,本公子不保护它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去打它?” “……”婠婠无语,只觉倪昆思维角度着实清奇,不愧是剑仙老怪。 这时,三人一阵奔行,又来到一座洞窟之中。 这座洞窟也不太大,但四壁俨然都爬满了藤蔓,生着为数不少的血菩提。 也不用倪昆号令,婠婠、闻采婷便自觉上前,手速全开,采摘血菩提。 倪昆归例拎着包裹,收取俩妖女采下的果子。 将几十枚血菩提一扫而空,三人又在洞窟四壁的岔道洞口搜寻一阵,还是没有找到火麒麟的爪印,只得随意择了一条进入。 凌云窟内岔道无数,四通八达,宛若迷宫。 倪昆三人到处乱撞好几个时辰,途中经过十多个大小洞窟,也撞见三两个有血菩提生长的洞窟,采摘了两三百枚血菩提,虽收获颇丰,可渐渐的,他们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公子,我们这是到哪儿了?”一座幽暗狭小的洞窟中,突然想起婠婠的声音。 “你们这一路走来,就没记下路径?” “初时也记了,可这里四通八达,迷宫也似,转着转着,就晕头了……” “那你们也没说留个记号?” 婠婠眨巴两下眼睛,满脸无辜: “公子,人家见你一路行来信心满满,以为你都记得的。你可是大剑仙,不会也忘了路径吧?” “……哈哈哈,本公子当然记得的。”倪昆笑得咬牙切齿。 “那咱们现在该往哪边走?” “这边。”倪昆略一踌躇,随便指了个岔道洞口。 三人钻进洞口,在曲折崎岖的通道中一阵疾走,来到一座空旷洞窟之中。 这洞窟里并无血菩提,只中间低洼处,有个半亩大小,五尺来深的水塘。 有柔和的冷光,自水塘底部散发出来,穿透清澈平静的水面,将洞窟照得颇为亮堂。 “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在洞窟之中不停奔走好几个时辰,饶是倪昆大啖蛇胆,“脱胎换骨”之后耐力大增,这会儿也有些饥渴难耐了。 于是提议休息之后,他拿出一枚血菩提,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嘴里。 血菩提功效十分全面,不仅有“重伤必治”,接近起死回生的疗伤之效,还可大增功力,强化体魄,甚至还能用来充饥解渴。 也就是说,哪怕身上不带一点食水,只要有足够的血菩提,也能在凌云窟中活得滋润。 一直暗中观察着倪昆一举一动的婠婠,见他居然扔了一枚异果入口,不禁微微一呆: “咦,这异果原来没毒的吗?那我可不可以尝一个?” 说话间已经拈了一枚血菩提在手,作势就要丢进嘴里。 倪昆不动声色,淡淡道: “你当然也可以吃一个。反正我是万毒不灭。” “……”婠婠一脸幽怨,撅着小嘴把血菩提放了下来。 倪昆面上一片淡然,心里则在狂笑,心说从来只有阴癸妖女忽悠别人,没想到也有被我大倪昆忽悠的时候! 我大倪昆果然是正义的伙伴,邪魔的克星! 心中大笑时,他已一口咬爆了血菩提,尝到了那鲜甜的滋味。 仿佛痛饮烈酒,灼热而鲜甜的果汁,宛若一条火线,沿食道泊泊淌入胃中。甫一入胃,那一条火线便轰地爆发开来,道道暖流四面八方冲击开去,瞬间弥漫四肢百骸。 倪昆精神一振,饥渴全消,只觉全身上下,都有了用不完的力气,当下摆开架势,打起了“牛魔大力拳”。 牛魔大力拳共有三式,分为牛魔顶角、牛魔踏蹄、牛魔运皮,每式都有一百种变化,精深复杂,可以从深到浅,锻炼肌肉、筋络、皮膜。 倪昆本打算借血菩提灵力辅助,把三式拳法三百种变化,从头到尾都演练一遍,消化掉灵力,把牛魔大力法一口气练到入门。 哪知才刚刚把第一式牛魔顶角的一百种变化,练到第五十六变,那股冲刷全身的暖流就消失不见了。 锻炼的效果也很一般,只是浑身出了一层大汗,肌肉隐隐发热而已,远远不到入门境界。 当然修炼牛魔大力法,也不一定非得有灵药辅助。 只要饭管饱,肉管够,也是可以修炼的。可是那样的话,修炼效率就要低上许多,只能日积月累,循序渐进,不及灵药辅助高效。 “又消失了吗?” 倪昆停下拳法,闭目凝立,仔细体会。 这一次,因血菩提灵力格外强劲,倪昆终于有了清晰的感受,隐隐觉察到那暖流形式的灵力,究竟消失去了何方。 似乎是有九成九的灵力,都被他左手小指给吸收了! 【上一章有个bug,写火麒麟吃了人,回去查了一下,发现火麒麟虽然杀性很大,也曾离开凌云窟为祸,但还真不吃人。失误了,已经修改。求勒个票~!】 034,大恶人 觉察到左手小指有异,倪昆沉吟一阵,盘坐在地,又摸出一枚血菩提嚼碎了咽下。 这次他都没有在灵力爆发时顺势练功,只屏息凝神,专注感应。 果然,因血菩提灵力足够强大足够明显,这次又被他捕捉到异常。 感觉只有微不足道的百分之一,被他身体吸收。 剩下几乎九成九的灵力,尽被左手小指吞噬一空。 确切地说,是小指第二节指骨中,某个难以精确定位的隐密小点。 “所以我左手小指头里藏着的那个‘钥匙’,就是我修炼内功,乃至吞食天材地宝,都无法增加修为的罪魁祸首?” 倪昆眉头微皱,心下沉吟: “修炼内功难有寸进,是因那个钥匙,对我造成了干扰,甚至就是直接吞没了我修炼出来的内力?在我自己都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提前把将生之际的内力给漂没了? “吞食菩斯曲蛇胆,功力纹丝不动,力量增幅也远不如预期,也是因小指中的钥匙,漂没了九成九的蛇胆效力? “既如此,那我当日吞食数十蛇胆,直到产生‘耐药性’之后,那一场有些微‘脱胎换骨’之效的蜕皮,又是怎么回事? “是那神秘的钥匙给我回馈的一点好处,还是残余的蛇胆效力,堆聚到一定程度后,来了一个总爆发?” 倪昆不断猜测着,思考着,同时不自觉地拿出一枚又一枚血菩提,吃葡萄一般扔进嘴里嚼碎咽下。 他一边不停感受着血菩提灵力消失时,左手小指中的异常,一边揣摩那“钥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形式,之前对自己造成了怎样的影响,今后又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以及该如何解决那些不利的影响。 他磕着血菩提沉吟思忖之时。 婠婠见他一颗接一颗地不停吃血菩提,一副根本停不下来的样子,不禁抿了抿小嘴,小声问:“好吃么?” 倪昆点点头:“又甜又鲜,非常爽口。” 婠婠咽了口唾沫,又问:“那人家只尝一个可不可以?” 倪昆望着她,笑得一脸慈祥:“当然可以啊!” 婠婠一怔:“呃,先前不是说有毒么?” 倪昆微笑:“河豚有剧毒,可还不是有那么多人拼死吃河豚?婠婠你要不要试试?” 婠婠干笑两声:“那人家看来是没有这个口福了……” 话刚说完,就听嘭地一声爆响,一条人影自斜对面一个岔道洞口飞撞出来,咚地一声砸到地上。 “谁!”闻采婷、婠婠同时警觉站起,闻采婷还很自觉地护在了倪昆身前。 那人却没理会他们,只一边呕血一边就地翻滚卸力,滚了两圈又一手撑地,半跪而起,另一手摸出一枚血菩提,二话不说塞嘴里,脖子一抻就咽了下去。 婠婠和闻采婷注意到,那人呕出的血渍,落到地上,竟散发出森森寒气,竟已冻成了冰渣。 而他一枚血菩提咽下去,身上顿时冒出丝丝白雾,像是有无穷寒气,被某种力量从他体内迫了出来。 寒气冒出后,他本来苍白如纸的脸色,几乎是立竿见影地红润起来。 衰弱的气息,亦飞快地膨胀提升,转眼之间,就予人一种龙精虎猛、状态大好的感觉。 吃完这枚血菩提,那人缓缓起身,两眼死死盯着他飞跌出来的岔道洞口。 而那岔道洞口,也缓缓走出来一个持着鹿头拐杖,高鼻深目似是西域人士的老者,森然说道: “交出麒麟果,饶你不死!” 很明显,因为火麒麟的出现,来到凌云窟的武林人士,已经将血菩提与火麒麟联系在了一起,并为之取了个相当贴切的名字。 不过倪昆诧异的是,居然已经有人开始磕果子了——是不是因为有人身受重伤,危在旦夕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吞下一枚血菩提赌一把运气,然后效果立竿见影,原地复活,所以血菩提的效果,就这么传播出去了? 当然,增加功力的效果,不会展现的那么快。 血菩提再是神奇,服食之后,也是需要主动运功炼化灵力,才能增加功力的。 若没有时间运功炼化,那就只会稍微有一点提升,多余的灵力则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挥发,白白浪费。 总之无论如何,看这情况,现在这些武者,已经开始为血菩提争斗起来了。 而见了那伤者生吞血菩提,伤势痊愈,生龙活虎,甚至气息都隐约强了一点的情形,婠婠顿时瞪大双眼,小嘴微张,满脸不可置信地回首怒视倪昆,眼神里面满满都是“人家这么可爱,你这么大人了居然还好意思骗人家”的无声质问。 面对婠婠的眼神指责,倪昆半点尴尬都欠奉,老神在在地摊了摊手:我万毒不侵,以及有人拼死吃河豚,跟血菩提有没有毒,这其中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反正本公子从没有肯定过,血菩提有毒的。你自领会错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婠婠见他面皮如此之厚,也不禁一阵气苦,冲着他呲了呲牙,挥舞两下小拳头,又回头去看那对峙的两人。 闻采婷这时传音过来: “先来的那个,是巴盟四大头领之一,鹰王角罗风。那个拄鹿头拐杖的老头不认识,以前没有见过。不过那角罗风武功还算不错,虽然比奴家要差一些,可竟被打得如此狼狈,足见那老者武功很不简单。” 她传音之时,那老者也看到了这边的倪昆三人。 看倪昆时,老者只是眼角一扫便略过不看,待见到婠婠、闻采婷时,老者顿时精神一振,眼中闪过一抹贪婪垂涎,喉头都略微耸动了一下。 不过虽然倪昆三人是一对少年少女与一年轻女子,可既然是在这火麒麟出没的洞窟撞到,那就明显不是普通人。 因此老者很快就掩饰了眼中的贪婪垂涎,作出一副慈祥老爷爷模样,笑吟吟说道: “三位小友也是来这麒麟窟中寻宝的?正好。” 他一指巴盟的鹰王角罗风,笑道: “此人凶残毒辣,丧心病狂,适才竟连杀好几位青年俊杰,抢走了他们身上的麒麟果。以此人秉性,若无老夫在此,被他撞见你们,三位小友只怕也要被他杀人越货。 “所以,三位小友不若与老夫联手,拿下此人,惩奸除恶,替天行道。若在此人身上缴获了麒麟果,老夫只要三成。” 鹰王角罗风悲愤厉喝: “无耻老贼,竟敢在此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明明是你心狠手辣,贪得无厌,为抢夺我们采摘的麒麟果,偷袭杀死了我巴盟几位弟子,还一路追杀我至此……三位朋友,千万莫要被这老贼道貌岸然的样子骗了!” 听到这里,闻采婷出声道: “角罗风在巴蜀武林口碑不错,是个有信用的大佬。他说的话,倒有七八成可信。” 婠婠也点头: “那老头乍看到我们时,眼神很是猥琐呢。” 闻采婷轻笑一声: “无非是垂涎你我罢了,这样的人,师叔我见得多了。” 听她俩说到这里,角罗风大喜:“三位朋友相信我了?” 闻采婷微笑道: “角罗风大佬的口碑,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 角罗风喜道:“那请三位与我联手,诛此老贼!三位注意,莫看这老贼手持重拐,可他最拿手的功夫乃是掌法。一手阴寒掌力犀利无匹,能凝气成霜、冻血成冰,威力恐怕不在宇文阀的冰玄劲之下!” 婠婠嘻嘻一笑:“多谢角罗风大佬相告。只是有件事,角大佬恐怕误会了。” 角罗风一怔:“误会?我误会什么了?” 婠婠纤手轻轻梳理着胸前一缕秀发,嫣然道: “别看我们长得好看,可我们呀,其实都是大恶人呢……或许,比那老家伙更坏更恶也说不定?” “……” 角罗风一脸懵逼。 鹿杖老者满脸诧异。 倪昆面无表情,嘴角微微抽搐两下,有点想跟婠妖女划清界限了。 【求勒个票~!】 035,玄冥二老 “咳。” 倪昆干咳一声,微笑道: “这丫头就爱说笑,我们其实并不是坏人,两位请不要害怕……” 说到这里,他看了那老者一眼,心里对老者的身份,隐约有了些猜测: 高鼻深目的西域人士,拄鹿头拐杖,使阴寒掌力,看到美女就两眼放光。 这个人设,貌似就是倚天屠龙里玄冥二老中的鹿杖客啊! 反正大唐双龙的世界中,他是不记得有哪位高手,符合这等形象的。 而这个世界从二十年前开始,就被穿成了筛子,各种稀奇古怪的家伙都蹦了出来。 那么来一对玄冥二老,貌似也挺符合逻辑的? 心里转动着这般念头,倪昆继续嘴角含笑地说道: “大家出来跑江湖,最重要的是安全。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嘛,打打杀杀颇为不美。 “所以角大佬和这位前辈,不如卖我一个面子,大家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一起在此寻宝发财,岂不美哉?” 对于倪昆“以和为贵”的提议,处于下风的角罗风当然并无意见。 可那鹿杖老者就有点不乐意了,嘿嘿冷笑一声: “看你的面子?小家伙,你又有什么面子?” 倪昆脸色一沉,两眼微眯,缓缓道: “看来前辈这是不把我放眼里喽?” 鹿杖老者冷哼一声: “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你是宋缺的儿子,还是宁道奇的孙子?就凭你,又有什么资格让老夫将你放在眼里?” 说到这里,他又嘿地怪笑一声,视线往婠婠、闻采婷身上一扫: “当然,你小子若将这两个小娘子乖乖奉上,老夫也可饶你不死。” 毫无疑问,这老者正是玄冥二老中的师兄“鹿杖客”。 玄冥二老本就武功极高,在他们原本的世界,武功高过他们的人寥寥无几。 截止“穿越”为止,玄冥二老这辈子就只在张三丰手下吃过小亏。 来到这个世界,阴差阳错被某个可怕的男人收服后,玄冥二老又得到了一波加强——或者说这个世界,本就比他们原来的世界,更容易提升修为。 玄冥二老的“玄冥神功”,原本已经修炼到了各自的极限。 可到了这个世界没多久,他们本已到顶的修为,竟又松动起来,开始缓慢提升。 再得到那个可怕的男人帮助,甚至找来一门名为“冰玄劲”的奇功给他们参考之后,玄冥二老只用了短短两年,实力就双双跃升一大阶。 如今的玄冥二老,感觉就算穿越回去,跟张三丰硬碰一场,自信也有不小的胜算。 当然,如果张三丰也来到这个世界,那情况就两说了。 张三丰境界太高,不仅是武道境界,其修道百年,精神境界也是奇高。 以张三丰的境界,倘若来到这个世界,不再受原本世界的拘束,那么恐怕用不了多久,老张的实力就能飞跃式提升,甚至能臻至传说中“破碎虚空”的境界也说不定。 无论如何,玄冥二老实力大进之下,自信已经不逊于四大圣僧这一级的宗师高手。 既如此,这鹿杖客当然不会把倪昆放在眼里——你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家伙,既不是宋缺的儿子,也不是宁道奇的孙子,身边也就跟着两个十六七岁、二十五六的小女子,有什么资格跟老夫谈面子? 要老夫卖你一个面子,你小子配吗? 鹿杖客底气十足,对倪昆的鄙夷之意溢于言表。 倪昆面无表情,懒得多说废话,随意一挥手: “既然这老家伙不会说人话,那婠婠、采婷你们便协助角大佬,将这老贼打发了吧!” 闻采婷毫不犹豫,欺身就上。 婠婠则不爽地朝倪昆翻了个白眼,道一句: “方才骗我说果子不能吃,现在又不客气地使唤我,你把人家当成什么人啦?” 嘴里这么说着,一双玲珑赤足却是轻轻一点地面,幽影一般飘飞过去,随闻采婷一起展开了攻击。 见闻采婷、婠婠出手,角罗风也是精神一振,施展鹰爪功攻了上去。 面对三人围攻,鹿杖客毫无惧色,大笑一声: “不知天高地厚!” 将鹿头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顿,杖尾笃地一声扎进地面一尺有余,竟不用武器,用一对肉掌迎了上去。 他身形一动,身周便有阴风环绕,宛若布气成罡。旋即对着闻采婷一掌推去,一道白茫茫掌力呼啸而出,所过之处,果然冻气成霜,空气之中隐隐飘飞出细碎霜花。 闻采婷大袖急旋,将彩袖舞成一面盾牌,真气布于袖上,坚韧堪比铁盾。 可当鹿杖客那道掌力轰至袖上,那高速旋转遍布真气铁盾也似的彩袖,竟嘭地一声四分五裂,四面溅射出去。每一片碎布都被冻得坚若冰片,打在地上咔嚓直响,还散发出凛凛寒气。 闻采婷大袖破碎,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小臂,鹿杖客见了哈哈一笑,道声:“好白,好嫩!” 嘴上调戏,手上却毫不客气,又追着闻采婷拍出一掌,迫得她不敢硬接,只得倚仗飘逸身法闪避。 好在这时婠婠、角罗风已然攻至,一双纤纤素手,一对凌厉鹰爪,皆幻出重重幻影,攻向鹿杖客。 鹿杖客不惟掌力阴寒强横,掌法招数也精奇狠辣,以一敌二竟不落丝毫下风。 其阴寒掌力爆发之时,更迫得角罗风只敢闪避,不敢招架,就连婠婠都不敢轻易硬接,只能以“天魔力场”偏移其掌力。 闻采婷也很快重整旗鼓,加入围攻。 但鹿杖客在三人围攻之下,还是不露败相,甚至犹有余力分出一分精力,放在倪昆身上,提防他突施偷袭。 四道身影兔起鹘落、往来穿梭,越打越快,直看得倪昆眼花缭乱,几乎分不清谁是谁。 同时他心里也是好一阵郁闷: “先是联手打不过那不知名的龙套张亮,现在又拿不下鹿杖客……婠妖女和闻采婷怎这么不给力?关键时刻莫不是又得要我折寿出手? “早知道之前就该先逮住婠婠,用她做饵,放闻采婷回去报信,诱祝玉妍来,捉阴后做保镖了!” 好吧,他这也是有些苛刻了。 玄冥二老可不是什么小龙套,在倚天屠龙中,乃是贯穿始终的boss级人物,甚至直到大结局都活得好好的。 来到这个世界,二老又跟了个超给力的大老板,得了一波强化,武功之高,已不在四大圣僧之下。 而闻采婷的实战能力,也就介乎一流与宗师之间。 婠婠则是初出茅庐,年纪才十六七岁,“天魔秘”才将将练满十六层,还远远未到她的武力巅峰期。 那“鹰王”角罗风说是巴盟四位大佬之一,可当初巴盟四个大佬联手,都压不下一个独尊堡的解晖,可想而知角罗风实力有多水,最多也就是个普通的一流。 这样的三个人联手,想拿下掌力阴狠毒辣、杀伤力超强,实战经验还异常丰富的鹿杖客,还真没多大可能。 倪昆正吐槽俩妖女和角罗风不给力时,忽听一道清越男声响起: “无耻老贼,竟以大欺小,霸凌柔弱少女。侯某人最看不得这等恶行,老贼看招!” 话音未落,一位身着士子服,手持折扇,作儒生打扮的俊朗青年便已掠出通道,以快若闪电,又不失翩跹优雅的身法,加入战团之中,参与围攻鹿杖客。 “多情公子侯希白!”角罗风大喜:“侯公子来得正好,老贼厉害,我们……” 话没说完,又一道怒吼响起: “几个小贼不讲武德,毫无廉耻,竟以多打少,欺凌七旬老人!师兄勿慌,我来了!” 又一个灰衣老者从另一条通道飞掠而出,挥手就是一片白茫茫的阴寒掌力,轰向婠婠、闻采婷。 得,玄冥二老中的鹤笔翁也来了。 【求勒个票~!】 036,东方不败!【感谢书友“凉シ薄”的盟主打赏!】 多情公子侯希白乃是邪王石之轩的花间派真传,姿质心性皆极为契合花间派心法,因此年纪虽只二十多岁,但武功已是极高,远在当今的婠婠之上。 他突然现身相助,以四对一,本来是有希望拿下鹿杖客的,最不济也能让鹿杖客知难而退。 可惜侯希白刚刚进场,鹤笔翁又闯了进来,一来就看到几个年轻人正在围攻他师兄鹿杖客,顿时勃然大怒,冲过去就开起了玄冥神掌。 玄冥二老师出一门,功法同源,又几十年兄弟,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几如孪生兄弟一般心意相通。 二老联手之下,几乎就仿佛一个人长出了四只手,战斗力何止翻倍? 简直就是一加一等于三。 本来加上一个侯希白,婠婠等人还有希望逼退鹿杖客。 可鹤笔翁一来,四人顿时连均势都维持不住,渐被玄冥二老逼入下风。 主要还是糅合了宇文阀“冰玄劲”精华的升级版“玄冥神掌”太过霸道。 不仅招数精奇,阴狠毒辣,即使没有打中,散溢的冰寒掌力,亦化作滚滚寒流,在洞窟之中悄然弥漫。 时间一长,漫布洞窟的寒流,不仅使洞窟温度骤降,水塘结冰寸余,婠婠等四人亦被寒气渐渐侵蚀,衣衫发丝之上皆凝出寒霜,甚至连真气运行都渐感不畅。 倪昆倒是没有被寒流影响。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磕了太多血菩提,体内残留了些许血菩提的灼热灵力,反正当那凝水成冰的寒流扑面而来时,他也就只是觉得像是在夏天吹着空调,并未感觉有多冷冽。 这很好的帮助他维系住了风度。 令他可以不动声色,继续以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安然旁观,不至于被寒流逼得狼狈退出洞窟。 不过形象风度虽然保持得很好,倪昆心情却很是糟糕。 他素来热爱和平、珍惜生命,信奉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君子动口不动手——说人话就是舍不得折寿。 可眼下这情形…… 三个年轻人加一个精壮中年联手,居然连两个七旬老人都打不过,这不是非得逼他出手折寿吗? “现在虽然落入下风,但至少还没有彻底落败,瞧婠婠他们四个的样子,应该还可以坚持一阵……再等等看,说不定就有正义的伙伴赶来帮忙呢?” 正这么想时,身边忽然响起一个雌雄莫辨、柔和好听的声音: “你不上去帮忙吗?” 听到这几乎近在咫尺的声音,倪昆只觉头皮一炸,脊背一凉,心都快蹦到嗓子眼,逼格都险些被破掉。 什么时候,竟被人无声无息欺至身边? 倘若那人不出声直接出手,那他岂不是要不明不白再死一次? “我本身没有武功,感知太弱,又被前方打斗吸引了注意,竟被人欺至身边都不自知……虽然死后重生,时间会从我死时倒退两分钟左右,有了这两分钟的提前预警,不至于重蹈覆辙,被人偷袭,也没人会知道我逼格尽丧……但弱就是弱,不能自己骗自己!” 倪昆痛下决心,待此间事了,一定要找个地方狂磕血菩提,直少先把牛魔大力法练成再说。 脑中转动诸般念头时,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就算被这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可历经千死磨砺出来的恐怖神经,仍然让他死死拿捏住了逼格。 他保持着先前云淡风轻的姿态,甚至都没有侧首去看身边那近在咫尺的说话之人,只直视前方战团,语气淡定地说道: “帮忙?为什么要帮忙?” 那雌雄莫辨、柔和好听的声音说道: “你不是和那两个女孩子一起的么?她们看来坚持不了多久了,你不去帮她们吗?” 倪昆悠然道: “如果什么事情都要我来出手……那我要她们又有何用?” “噢?”那声音好奇道:“听你的意思,是不打算理会她们的死活了?” “我自然能保她们不死。但首先,她们得靠自己,就算战败重伤,也能得到教训,让她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知耻而后勇。” 倪昆淡淡说着,同时从容自然的微微侧首,眼神平静地看了身边那人一眼。 只见那人与他并肩而立,距他只有三尺,身着一领大红蜀锦百花袍,戴乌纱小帽,面罩青铜鬼面,只露出光洁额头、修长剑眉、幽深双瞳。 其红袍宽松,掩住身材,令人难辨男女。 不过其拎着一只红色小葫芦的右手,手掌纤薄,五指修长,肌肤白皙,晶莹细腻,如女子一般好看。 所以这是个女的? 倪昆心中嘀咕着,对着红袍人微微一笑: “在下倪昆,未请教尊驾高姓大名?” 红袍人修长手指勾着葫芦系带,轻轻晃动着红葫芦,悠然说道: “东方白。” 东方白? 日月神教造反失败后,唯一一个逃出生天的东方白? 呃……同时也是葵花宝典的修炼者,东方不败? 当然在这个世界,东方白大概没好意思改名东方不败…… 倪昆心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还是一派淡定,只悄悄把拎着包裹的左手背到了身后,摆出一副背负双手的姿势。 嗯,他这个装了几百血菩提的包裹,是用袈裟做的。 而那领袈裟,正是自穿越以来,就一直陪伴他至今的《葵花宝典》秘藉…… “原来是日月神教光明左使东方白,久仰大名。” “你听说过我?” “贵教兴义兵、反暴隋,虽举事失败,但也颇得世人敬佩。贵教教主任我行,以及东方左使的名号,在下自然是听过的。” 东方白轻笑一声,幽深双瞳饶有兴趣地看着倪昆: “那你可知,我与那两个老头,是什么关系吗?” 倪昆作好奇状:“不会是一起的吧?” 东方白眼中浮出一抹笑意,微一颔首: “他们是暂归我统辖的下属。” 倪昆摇头失笑: “原来那二老竟是东方兄下属。也罢,小弟与东方兄一见投缘,便卖东方兄一个面子,饶那两个老儿一命。双方就此罢手,握手言和,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交个朋友,如何?” “……” 东方白修长剑眉微微一挑,眸子瞪大,流露一抹讶然,不眨眼地瞧着倪昆,似要从他脸上瞧出一朵花来。 倪昆脸上当然没有花,只是跟白古一样平平无奇而已。 但被东方白一对幽深莫测的眸子,这么不错眼地瞧着,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右手,摸了摸下巴,笑问: “东方兄为何这么瞧着小弟?” “没什么。”东方白眼中又流露一抹笑意: “只是在想,你为何敢如此大言不惭?观你气机,也就身体强健,气血格外旺盛一些,武功却连入门水准都算不上。此地任何一人,都可于一招之间,将你轻松拿下。” 倪昆不以为意,微笑道:“那东方兄不妨试试?” 倘若东方白的实力,有电影版东方不败,或是魔改电视剧版东方白那么强,倪昆很有兴趣拿下她,赚一个免费保镖。 然而东方白却摇了摇头,深深看了倪昆一眼,柔声道: “还是算了。我昔年也曾争强好胜,可武功越高,反而越不喜争斗。倪小弟你既说与我一见投缘,那我便真卖你一个面子。” 当下冲着战团之中轻喝一声: “玄冥二老,到此为止,罢手吧!” 【求勒个票~!】 037,我靓昆就是可以恃靓行凶 东方白如此干脆地号令玄冥二老罢手,倒让倪昆有点迷。 大名鼎鼎的东方不败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还是说她灵觉超敏锐,预感到与我动手,不会有好下场? 正揣摩东方白心思时,那边玄冥二老却没有依言罢手,兀自猛攻不休。 他们已经占到绝对上风,将婠婠四人打得狼狈不堪、险象环生,眼看就要彻底奠定胜局,将男的打死,美女擒下,又怎肯就此罢手? 玄冥二老臣服的,只是那位可怕的大老板而已。 此次前来蜀中,只是临时跟着东方白出差办事,遵从大老板命令,暂时听东方白号令而已。 平时无事,倒也可以听一听东方白的吩咐。 可当利益有冲突时,玄冥二老就懒得理会了。 见玄冥二老充耳不闻,东方白自觉在倪昆面前丢了面子,修眉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抹愠色,声线一沉,以颇具威严的声音低喝: “鹿杖客、鹤笔翁,你们两个还不住手?莫不是要抗命不遵?” 鹿杖客冷哼一声: “东方左使,我们兄弟是圣主的人,此次只是遵圣主之命,临时听命与你而已,并非对你惟命是从的下属。我们兄弟两个苦战一场,好不容易就要拿下这四个小辈,岂是你说罢手就能罢手的?” 鹤笔翁也道:“就是,这四个小儿以多欺少,不讲武德,围殴我师兄,我看他们不惯,非得将他们拿下,狠狠教训不可,谁叫停都不好使!” “好,好得很!” 东方白眼神幽深,不见喜怒,突然大袖一挥,数十点寒光自袖中激射而出,或取直线,或飞弧线,无比精准地绕过婠婠四人,分袭玄冥二老。 鹿杖客怪叫一声: “东方白,你竟帮外人打自己人,你是要背叛圣主不成?” 鹤笔翁亦大叫: “东方白你太过份了!我必向圣主告你一状!” 说话间,二老弃了已被压制得苦不堪言的婠婠四人,四只手掌同时连环拍出,打出道道阴寒掌力,轰向那飞袭而来的数十点寒星。 玄冥二老掌力雄浑,又阴寒毒辣,隔空掌力连婠婠、侯希白都不愿硬接,但在东方白挥出的数十点寒星面前,竟是竭力连发数十道掌力,层层叠加,方才将那数十点寒星轰飞。 可刚刚截住这波攻击,还未等他们歇上一口气,东方白身形一闪,如幽影,似鬼魅,瞬移也似突进至玄冥二老身前,一对修长雪白的纤手闪电般点出。 玄冥二老竭力招架,可他们精奇的掌法,在东方白面前,慢了何止半拍? 只见东方白双方一转一折,留下两道残影,倏地突破二人掌法拦截,啪啪两声,击破二老护身真气,同时点在二老膻中穴上。 玄冥二老身形一震,真气运行立被截断,气息一下萎靡下来。 东方白身形一闪,又鬼魅般绕至两人身后,双手呈爪,一把扣住玄冥二老颈椎,拎小鸡一般将二老提起,随后便向着一条岔道洞口掠去,只留下柔和话声,回荡在洞窟之中: “下人无状,教倪小弟见笑了,为兄无颜久留,先行一步。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 余音犹在耳畔,东方白已不见踪影,也不知提着玄冥二老去了哪里。 倪昆哭笑不得:“东方白脸皮这么薄的吗?” 他知道,东方白之所以说走就走,恐怕还真像她说的那样——她可是承诺要给倪昆一个面子,又自信满满地喝令玄冥二老罢手,可俩老货居然公然顶撞她的命令,硬逼她下场动手。 号令不行,还在外人面前内讧,东方白实在不好意思再与倪昆相处,干脆带着玄冥二老一走了之。 “所以那东方白为什么要给你面子?”婠婠回到倪昆身边,满眼惊诧地瞧着他:“你们以前有过交情,还是说她知道公子你的厉害?” 玄冥二老的武功,已经相当了得了。每一个都不比四大圣僧之一稍逊。 二老联手,就算跟四大圣僧这佛门F4开战,二对四都未必会输得多惨。 可这俩老货在东方白面前,居然只走了两个回合,便双双落败被擒。 那东方白的武功,在婠婠看来,简直可畏可怖。尤其身法之诡奇,速度之快疾,更是宛若鬼魅幻影、电光火石,恐怕连邪王石之轩的“幻魔身法”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知师父与东方白相比,孰强孰弱……”婠婠心里嘀咕着。 她虽极尊敬师父祝玉妍,但秉承“弱肉强食”原则的魔门中人,在武功实力方面,颇为实事求是,并不盲从迷信。 强就是强,弱就是弱,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基本不会自己骗自己。 所以婠婠即使再对师父祝玉妍有信心,见识了东方白的身法、武功,心里也有点没谱,不知道自己师父与东方白相比,哪个更强一些。 东方白这么强,居然还会卖倪昆一个面子,甚至不惜跟自己人玄冥二老动手…… 这其中的原理,就让婠婠很是好奇了。 被婠婠满是探究地瞧着,倪昆心里其实也有点迷。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要作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淡淡说道: “婠婠你说,假如有个男人,第一次见面就对你很好,对你言听计从,甚至为你不惜跟自己手下翻脸,你会觉得奇怪吗?” 婠婠抬手捧着自家脸颊,一脸娇羞地说道: “哎呀,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倪昆嘴角微翘,对婠婠含笑点头: “英雄所见略同。本公子也是这么想的——有女人对我好,也是理所当然的。” “……”婠婠定定地瞧着倪昆,眼中好一阵恍惚无语。 你这老怪,面皮这么厚的吗? 倪昆含笑看着婠婠,眼中尽是“彼此彼此”。 这时,闻采婷也过来了,拍拍高耸的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两个老贼武功好强,尤其是那一手阴寒掌力,落空之后,居然还能化作寒流,弥漫四周,积少成多之后,竟能渐渐由表及里,侵蚀我等血脉,阻塞真气运行……待到觉察之时,已是积重难返。 “那东方白就更是可怕,竟能轻易拿下玄冥二老,武功之高,恐怕不在我师姐之下!她不是日月神教举事失败后,独自逃生的光光明左使吗?武功怎会高到这种境地? “当年日月神教举事时,东方白武功若有这般高强,也不会轻易失败吧?” 祝玉妍的武功有多高,只看精神分裂后的石之轩,在魔道八大高手中的排名,还要比祝玉妍落后一位就知道。 在石之轩蛰伏不出的年代,魔门全靠祝玉妍扛大旗,带着阴癸派,与佛门及天下正道抗衡。阴后威名,令人闻风丧胆,威慑力并不比全盛时的石之轩逊色多少。 闻采婷也是敬畏祝玉妍如敬神明,可见了东方白的武功,一样感觉其不比祝玉妍逊色。 三人说话时,侯希白、角罗风也走了过来。 那角罗风先对倪昆三人行了一礼,致谢道: “多谢三位援手,若无三位仗义相助,角罗风恐已遭了老贼毒手……” 侯希白则笑吟吟看着倪昆: “在下侯希白,未请教公子大名?” 倪昆含笑颔首:“我叫倪昆。” 侯希白笑着一揖: “原来是倪公子,多亏倪公子说动了那东方白,不然我等这次可要吃大亏了。” 不等倪昆说话,又目光灼灼地看着婠婠,以极具魅力的低沉声线问道: “不知姑娘芳名,希白可有幸得知?” 这家伙把护花、撩妹当作本职,生平最恨淫贼,看到有人欺负女子,先不问青红皂白,上前帮了再说。 而婠婠的美貌,也着实不负他出手。 甚至在侯希白看来,婠婠之美,即使以他的阅历,也唯有两个人能够比拟。私心里,侯希白已将那两位与婠婠,并列为当世最美的绝色三姝。 足以成为他“美人扇”上留影的前三甲了。 不过话说回来,魔门武功同出十卷《天魔策》,各分支弟子之间,都对彼此的武功,有着某种特殊的感应。 即使此前从未见过面,只消看一阵对方的真功夫,差不多就能确定彼此身份了。 而和玄冥二老那样的高手交手,是不可能隐藏真功夫的。 所以侯希白心知肚明:婠婠与闻采婷,必是阴癸派弟子。婠婠更很可能是阴后嫡传,阴癸派当代圣女。 而婠婠、闻采婷自也知道,这侯希白,恐怕就是花间派的传人了。 花间派和阴癸派,不说仇深似海吧,至少因为石之轩与祝玉妍的纠葛,关系那是绝对的恶劣。 不过眼下外人在侧,又刚刚携手对敌,双方也不愿轻启冲突,平白教外人看了笑话。 当下婠婠也好、侯希白也罢,都是笑容满面,礼仪十足。 正说话时,一阵低沉的兽吼,忽自一条岔道洞口传来,侯希白、角罗风对视一眼,脸色微变:“火麒麟!” 话音未落,又一声闷哼,并一道女声喝叱隐隐传来,旋即便是嘭嘭嘭的劲风轰击声。 听到那女子喝叱,婠婠、闻采婷脸色皆是一变:“是师父【师姐】!” 【求勒个票~!】 038,大威天龙! 意识到可能是祝玉妍在与火麒麟争斗,婠婠、闻采婷皆是面露惊容。 婠婠身形一动,就要赶去援手,旋又醒悟那火麒麟乃是传说级的神兽,若连师父都无法拿下,她与闻采婷赶去也只是送菜上门,当即硬生生停下脚步,回首望向倪昆,楚楚可怜地瞧着他,软语道: “公子……” 闻采婷也一脸紧张地瞧着倪昆: “公子,我师姐她可能遇险,求公子相助!” 面对两个妖女求助的眼神,倪昆心里略作权衡,便微一颔首: “去看看!” 倘若能拿下祝玉妍做免费保镖,哪怕驱逐火麒麟可能要消耗几十天寿命,但有了祝玉妍这等强力保镖,未来就有可能省下几百天寿命。 算起来还是比较划算的——其实刚刚倪昆更想拿下东方白,因为东方白的性情,可比祝玉妍这等心狠手辣、心胸险恶的魔女魁首要好把控得多。 可惜东方白太过知情识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倪昆也就不好意思强留东方白了。 当下倪昆对着侯希白、角罗风略一颔首,带着婠婠、闻采婷往兽吼声、喝叱声传来的岔道洞口走去。 角罗风此前也见识过火麒麟的可怕,他和那几个被鹿杖客偷袭杀死的巴盟弟子,也正是因为火麒麟现身,方才与巴蜀、川帮的大队人马失散。 火麒麟的恐怖,直到现在还令角罗风心有余悸。 不过婠婠、闻采婷刚才帮他扛住了鹿杖客,救下他性命,角罗风也是个要面子的人,这时也不可能装作不知道,当下一咬牙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侯希白神情就有点微妙了。 婠婠的师父,闻采婷的师姐,那只可能是阴后祝玉妍。 沉吟一二,侯希白终是不敢跟祝玉妍照面,换了个方向,找他失散的同伴去了——他又不欠婠婠、闻采婷的人情,反而是对她们有援手之情,就算不去帮忙,也是理所当然。 倪昆一马当先,带着婠婠、闻采婷,后面跟着角罗风,一行四人穿过一条曲折岔道,来到另一处宽敞洞窟之中。 这洞窟一片敞亮,宛若白昼。 光源正是在洞窟之中腾挪扑击的火麒麟。 而被火麒麟追击的,乃是一位身姿修长,目测不下一米七八,比正在发育的倪昆还要略高一点的白衣女子。 正是阴后祝玉妍。 祝玉妍云鬓高挽,面笼重纱,不露真容,只现出一双渊深莫测,宛若夜空的明眸。 即使正被凶悍绝伦的火麒麟咆哮追逐,雪白衣裙亦有多处焦痕,露出片片白玉般光滑雪白的肌肤,她依然不显丝毫狼狈,以飘逸美妙的身法,迅捷无比地闪避火麒麟攻击。 闪躲之时,偶尔拍出一掌,隔空掌力气势磅礴,破空之声宛若雷鸣,打到火麒麟身上,发出战鼓一般的轰隆声。 可惜火麒麟身披烈焰,能极大削弱掌力,浑身鳞甲又刀枪不入,肌肉骨骼坚不可摧,纵祝玉妍隔空掌力如潮汐一般凶猛澎湃,打在火麒麟身上,也就只能听个响,略微阻滞一下它追击的速度而已。 想要击伤火麒麟,即使以阴后的功力,也力有未逮,最多只能勉强周旋一二。 见师父拿火麒麟毫无办法,婠婠、闻采婷怕干扰到她,也不敢出声喊她,甚至都不敢下场相助,生怕帮忙不成,反成累赘,只能以求助的目光看向倪昆。 角罗风默默站在一旁,环顾洞窟,看到洞窟一角,散落着数具焦炭般的残尸,其中一具焦尸首级尚存,面容完好,顿时惊呼一声:“真言法师!” “真言法师?” 倪昆心中一动,看了那老僧尸首一眼,心说这莫非就是佛门当代山门护法,传授徐子陵“真言印法”的真言法师? 想不到这老和尚竟死在了凌云窟中,这下徐子陵怕是没机会学到真言法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这个群魔乱舞的世界,寇仲、徐子陵即使仍然得到了长生诀,未来是否能有他们本来的成就,还是两说呢。 这时,正与火麒麟周旋的祝玉妍瞳中蓝光一闪,天魔力场火力全开,竟把火麒麟庞大的身躯定住一瞬,她趁机亮出两口幽蓝短刀,疾刺火麒麟双眼。 这两口幽蓝短刀,正是阴癸派镇派神兵“天魔双刃”,肯定不及雪饮狂刀、火麟剑那般犀利,但也勉强能扛住火麒麟那融金铄铁的高温烈焰了。 祝玉妍隐忍多时,方才亮出兵刃,就是为了一击建功。 然而火麒麟斗争经验何其丰富?不知跟多少风云世界的武林高手交过手,死在它手下的武林高手数以百计。 以风云世界的武力值,祝玉妍这样的对手,在火麒麟漫长的兽生中,只怕连前五十都排不进去。 因此祝玉妍这隐忍许久,实力全开的一击,对火麒麟来说,也就是那能令它定身一霎的“天魔力场”稍微算点惊喜,其余都不值一提。 哼! 火麒麟打了个响鼻,鼻中喷出两道焰流,利矢一般打在阴后疾刺而来的天魔双刃上。 强劲的焰力瞬间击溃阴后附着于双刃上的天魔真气,将幽蓝双刀烤成通红,炙破阴后手掌上的护身真气,将她掌心灼至皮肉焦枯。 同时一甩脖子,硕大的麒麟脑袋一头朝阴后撞去,麒麟角势如破竹抵破阴后绵密坚韧的天魔力场,直刺她胸腹。 好在阴后也是经验丰富,瞬间将天魔力场挪移至自身身后,以天魔力场牵引自己身躯,令她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在背后攥住一般,脚不沾地闪电后掠,险险避过了火麒麟这破腹一击。 饶是如此,她胸腹衣衫亦被麒麟角挑破,隐隐露出饱满浑圆的下半弧。 阴后一着失误,火麒麟则得势不饶人,攻势越发凶猛,爪击角抵、焰流吐息连环攻击,迫得阴后不复此前从容,迭遇险情,身上衣衫又破损数处,连肩背、大腿、小腹的皮肉都被灼焦抓伤几处。 见阴后险象环生,婠婠拉住倪昆胳膊软语相求: “麒麟凶悍,请公子出手助我师父。” 倪昆有心拿下祝玉妍,当然不会袖手旁观,见阴后确实支撑不住,这才缓步上前,伸手一指,低喝一声: “大威天龙,去!” 昂! 龙吟声起,一道栩栩如生的金色龙影,自倪昆背上冲天而起,张牙舞爪扑向火麒麟。 “大威天龙”首次出手,倪昆只发动了最低威力,即只消耗10天基础寿命的基本威力。 饶是如此,当那三丈长的金龙腾空而起,挟降妖伏魔的凛凛神威,向着火麒麟扑击而去时,婠婠、闻采婷皆被这华丽特效震撼地一塌糊涂,没想到倪昆除了飞剑之外,居然还会法术。 那鹰王角罗风更是浑身一抖,头皮发麻,膝盖发软,险些跪下,口中颤声说道: “原来倪公子是神仙啊!” 就连一直专注与火麒麟缠斗,连婠婠、闻采婷到来都没空招呼的祝玉妍,亦被惊得眸现异彩,霍地扭头看向倪昆,高速挪移之中的身形,都略微停滞了一霎。 她这反应,对火麒麟来说,本是足以将她致之死地的破绽。 然而现在就算阴后破绽再大,火麒麟也无暇顾及了。 因那神威凛凛的金龙已扑击而至,一对前爪挟轰轰破空之声,朝火麒麟抓来。 【求勒个票~!】 039,公子真神人也! 火麒麟咆哮一声,人立而起,一对前爪架住金龙双爪,硕大头颅悍然撞向金龙脑袋。 金龙不甘示弱,亦以龙角撞向麒麟角。 嘭! 像是有霹雳平空炸响,整个洞窟都为之轰然一震。 一道赤色冲击波纹,自四角撞击处爆发出来,冲击开去,所过之处,地面仿佛变成了水面,荡起层层涟漪,迸开条条裂口,涌起滚滚尘烟。 狂暴的冲击波甚至迫得阴后都不得不飞身后退,暂避锋芒。 而这一次撞击过后,火麒麟赫然安然无恙,倪昆的大威天龙倒是身形一虚,看上去随时可能化为泡影消散。 “威力居然不够!” 倪昆眼角微微一跳,意念一动间,再度燃烧十天寿命。 那已然不稳的金龙昂然长吟,身形变得凝实,体量还膨大了一圈,化为四丈来长。 但这时火麒麟忽地张开大口,一道焰柱喷涌而出,直轰金龙面部。 金龙亦张口喷出一道金光,与焰柱相持。 轰轰爆鸣声中,金光与焰柱彼此对耗,溅射出去的余波落到地面,岩石或化为岩浆,或爆成齑粉,威能恐怖地连阴后都不愿沾染半点。 而这声势煊赫的对轰,只僵持了几个呼吸,金龙喷吐的金光便开始节节败退。 眼看火麒麟的焰柱就要贯入金龙口中,倪昆暗自咬牙,又燃烧十天寿命。 金龙身上金光再盛,体型膨胀为五丈之长,口中喷出的金光威能也随之大增,总算抵挡住了火麒麟喷吐的焰束。 当然现在也只是勉强能够相持,金龙并未在对喷之中占据上风,甚至还略处下风。 但饶是如此,婠婠、闻采婷亦被这一出斗法,震撼得美眸大瞪,口不能言,娇躯轻颤。 角罗风亦是浑身发抖,腿脚发软,又想跪下。 就连祝玉妍,笼在袖中的双手都情不禁地抖了一抖,看向倪昆时,深邃神秘宛若夜空的明眸之中,满是灼热异彩。 “这火麒麟未免也太强了!难怪连真言法师都被它干掉了,真不愧是风云世界出来的神兽!” 倪昆心中嘀咕着,毫不犹豫加大输出——既然已经燃烧了整整三十天寿命,那为避免成本沉没,就得一鼓作气击败火麒麟。 当下他把心一狠,一口气再燃烧三十天寿命,金龙体型又一次膨胀,整条龙变得好似半熔的黄金铸成,体长增加到八丈,躯干粗若水桶,脑袋比火麒麟大上整整一圈。 这一波强化,金龙吐息威力顿时爆增一大截,一口气就把火麒麟焰柱反推了回去。若不是火麒麟及时闭上了嘴巴,那一道金光就将顺势贯入它口中。 不过即使没被金光贯入口中,它也被金光糊了一脸,顿时痛吼一声,连连后退。 金龙又顺势一个神龙摆尾,一尾巴抽在火麒麟身上,打得火麒麟口鼻溢血,一个跟头向后抛飞出数十米之远,落地之后又翻滚十几圈,直撞到洞窟石壁方才停下。 但它并未就此倒下,低吼一声一跃而起,闪电般冲进一条岔道,转眼没了踪影。 倪昆也未赶尽杀绝,只目送它远去。 之所以不杀火麒麟,一是因为火麒麟身躯太坚固,生命力太顽强,燃烧六十天寿命的大威天龙,固然能胜火麒麟,杀之却不易,只怕还得再消耗几十天寿命强化大威天龙。 其二便是血菩提乃源自麒麟血,若火麒麟死,则血菩提以后就要断根。 三是因为火麒麟没有让人长生不死的功效,杀之无益。 最重要的第四点,则是火麒麟有镇守神州“龙脉”的重任——也不知道这神州龙脉到了此方天地,是否还会与神州大地气运相连。但无论如何,能不冒险,还是尽量不要冒险。 总之出于种种顾虑,倪昆只是将火麒麟逐走了事,并未将它杀死。 火麒麟走后,那金龙飞回倪昆身边,在他头顶上空盘旋几周,龙首朝下,往他身上一扑,似落到了他脊背之上,旋即消失无踪。 转眼之间,火麒麟走,金龙消失,洞窟又恢复了平静。 只洒落在地的麒麟热血,仍如岩浆一般持续燃烧着,释放出灼灼红光,将洞窟照得一片火红。 一阵静默过后。 瞋目结舌、屏息凝神了好一阵的婠婠、闻采婷方才齐齐呼出一口长气,都觉身子有些疲软,额头密布香汗,脊背也汗津津的,竟比与强敌恶战一场还要疲累。 角罗风更是噗嗵一声坐倒在地,嘶声道:“倪公子真天人也!” 祝玉妍终究是魔道魁首,心中虽然也如婠婠三人一样波澜起伏,但她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款款行至倪昆面前,摘下面纱,对着他盈盈一拜,以轻柔悦耳的声音说道: “妾身祝玉妍,多谢公子援手之恩。” 此时她身上衣衫多有破损,露出许多破绽,又有数处触目惊心的焦枯伤痕,形象本有些狼狈。 可当她摘下面纱,现出真容,顿有无边魅力,自她身上散发开来,直教人心旌动荡,恨不能立时拜倒在她裙下。 她肌肤晶莹,宛若无瑕白玉,浑无一丝岁月痕迹,看上去仿佛只二十出头,似乎只是婠婠的姐姐。 她一双修眉斜飞入鬓,略显强势,但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反赋予她一种尊贵的魅力,平添几分风情。 更令人惊奇的是,她的气质,竟给人一种清秀无伦、纯净无暇的感觉,让人以为她是一位谪落凡尘的“仙子”,竟完全无法将她与魔门妖女联系在一起。 那角罗风见了阴后风姿,尽管心中对“祝玉妍”这个名号忌惮惊怖不已,可脸上仍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迷恋,眼神也有些恍惚失神。 连倪昆都心中一动。 若非他心态异于常人,又经历了闻采婷、婠婠的考验,怕是也会如角罗风一般神情恍惚,七情上面。 幸好他还绷得住。 当下对着祝玉妍淡然一笑:“阴后客气。” 祝玉妍抬首看向倪昆,明眸之中,隐隐透出一抹憧憬敬畏,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但这眼神总能让人倍感受用,配合阴后的身份,简直可以让人心态膨胀到爆。 只能说,身为魔道魁首,素来高高在上,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的阴后祝玉妍,若肯放下身段,施展阴癸妖女的看家本领,普天之下还真没几个人能应付得来。 此刻,祝玉妍不眨眼地看着倪昆,嫣然道: “这火麒麟凶悍无匹,连佛门当代山门护法真言法师,都殒身火麒麟烈焰铁爪之下,若非公子及时援手,妾身恐怕迟早要步真言后尘。公子对妾身实有救命之恩,此恩此情,妾身真不知该如何回报呢。” 听祝玉妍这么一说,婠婠、闻采婷眼中皆流露出一抹古怪。 “什么情况?难道师父也要打这老怪主意了?有这个必要么?倪老怪再厉害,我也有把握拿下他啊,而且已经初见成效了——他都肯听我求恳,来救师父了!既如此,我再把劲,拿下他是迟早的事,师父有必要亲自出马吗?” 婠婠心里嘀咕着,自觉是在维护师父的体面,却绝不肯承认,她潜意识里是有些吃味了。 闻采婷更是心慌:“师姐出马,放眼天下,除了寥寥几个老不死的,哪还有人抵挡得住?这可不妙啊!她素来霸道,若是得手,怕是不会分我一口!” 正当两个妖女各怀心思时,就见倪昆微微一笑: “阴后想要回报救命之恩?这个容易,行走江湖,当恩怨分明,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本公子也不求别的,阴后以后就跟着我,我去哪,阴后便去哪。” 本公子燃烧六十天寿命驱逐火麒麟,可不是为了做慈善的! 脑海中的小恶魔挥舞钢叉破音大赞: “干得漂亮!阴后这绝世妖女风情万种,尤其那女王般的尊贵气场让人格外有征服欲。婠婠虽好,可现在还太嫩,起码还要再长十年,才能追上阴后。阴后我特么要定了,耶稣都罩不住她,我说的!” 小天使一身正气:“他说的对!” “……” 婠婠、闻采婷被倪昆震得目瞪口呆。 角罗风浑身一震,喃喃自语:“倪公子真神人也!” 祝玉妍亦是一脸呆滞,完全被倪昆不循常理的打法搞懵了。 【提示一下前文:要求是折寿1000天,才会多一个系统技能。求勒个票~!】 040,傲寒六诀 “公、公子你真爱说笑……” 饶是以祝玉妍的城府,这会儿说话都差点打起了磕巴。 好吧,她承认,她是有试图谋算倪昆的成份,但眼下这情况是不是搞反了? 难道不应该是我祝玉妍采取主动,你刚开始以“侠义之士不图后报”为由婉拒,然后我施展水磨功夫,你欲拒还迎,最后我精诚所至,你半推半就…… 难道不应该是这么一个节奏吗? 怎地现在反倒是你如此主动? 祝玉妍就想不明白,这年头的正道,怎么就沦落成这样了? 刚救完人,就迫不及待地要求对方“以身相许”了? 这可还有半点侠义精神? 又或者…… 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实际年龄很可能已经破百的“仙家”,也是如当年那位空虚公子一样的色胚? 就在祝玉妍实在忍不住在心里大肆吐槽时,倪昆一脸真诚地看着她: “你觉着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祝玉妍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倪昆淡淡道: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的衣食住行,人身安全,就全靠你了。” 闻采婷难以置信地看着倪昆,一时伤心欲绝: 公子爷,奴家一路陪你这么久,一直任劳任怨,遇敌也是果断出手,从来不曾退缩。即使最近两仗都没打赢,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现在你看上了师姐,就要把我弃如蔽履啦? 婠婠也是扁着小嘴,眼神幽怨地瞧着倪昆,心里对自己的魅力,首次产生了严重怀疑。 祝玉妍也没有想到,事情进展居然这么快。 居然莫明其妙的,自己堂堂魔门阴后,阴癸派宗主,就这么成了倪昆的人。 就算她对倪昆有企图,那也该由她采取主动,由她来进行征服,怎么能反过来,被对方主动收纳呢? 多年来身居高位,高高在上,在阴癸派说一不二养成的霸气,令阴后本能地就想拒绝。 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倪昆幽幽来了一句: “你还有问题?” 听到这句话,阴后一个激灵,抬眼一瞧倪昆,就见他眼神幽深,无悲无喜,却予人一种阅尽生死、看破轮回的漠然。 那种仿佛冷到骨髓里的漠然,令阴后心中一紧,本能地感觉,但凡自己说个不字,那头“大威天龙”便将冲天而起,将自己一口吞噬。 当下阴后毫不犹豫,嫣然笑道: “妾身没有问题。诚如公子所言,从今以后,妾身就是公子的人了。” 好吧,祝玉妍并不怕死。 她和一般的魔门中人不一样,秉性高傲激烈,为达目标,有牺牲性命的勇气。 可问题是,她本来就有图谋倪昆的想法,若为了谁主谁次,与倪昆冲突而死,那岂不是太可笑了? “以我手段,未必不能反客为主!” 阴后心中思忖,面上浅笑盈盈,不谄媚,不阿谀,反恰到好处地流露一抹久居上位养成的尊贵气场,反为她平添几分动人的魅力。 倪昆才不管她心里怎么想。 本公子百死不灭,任你是乱世妖女还是倾世仙子,进了我的五指山,就没有能翻天的道理! 当下抛给祝玉妍一枚血菩提,淡淡说道:“先疗伤。” 祝玉妍外表伤势看起来不重,虽颇有几处焦痕爪印,但也就是皮肉伤。 然而表面如此,内里却受伤不轻,早被火麒麟火毒侵蚀入体,全凭精湛深厚的天魔真气勉强镇压。 若不及时治疗,拖延得久了,经脉、内腑都会受到不轻的损伤。 当下她接了倪昆给的血菩提,柔柔道了声谢,走到洞窟角落,服下血菩提,打坐疗伤起来。 角罗风见倪昆一时半会儿没有离开的意思,跟阴后祝玉妍这等危险人物同处一个洞窟,也让他浑身不自在,当即向倪昆拱手告辞,要去找巴盟大队汇合。 倪昆和颜悦色与他聊了两句,目送对方独自离去。 这时婠婠过来问道: “地上那些麒麟血有没有用?” 倪昆见她望着地上那些燃烧的麒麟血,一副跃跃欲试模样,连忙郑重告诫: “麒麟血不能碰,有毒的。” 婠婠狐疑道:“真有毒?先前你也骗人家血菩提有毒来着,谁知却是疗伤的神药!” 倪昆摇头道:“这次真没骗你。血菩提只在麒麟血上生发,没有麒麟血,就不会有血菩提。但麒麟血本身是不能碰的。” 若以肉身触碰麒麟血,确实有机会多条麒麟臂呀,麒麟腿呀什么的。 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运,否则风云世界那些斗过火麒麟,还打伤过它使之淌血的武林人士,岂不是人均麒麟臂了? 机缘巧合之所以是机缘巧合,就因为它有不可复制性。 触碰麒麟血更大的可能,是被麒麟血融掉胳膊腿脚。 若是吞服一滴麒麟血,那更不得了,就算没被当场烧穿食道和肠胃,也会变成不定期发疯的疯血杀人狂,而且还会遗传给后人。 若再遇上点意外,化身“麒麟魔”那也是不无可能。 所以就连倪昆,都不愿意触碰麒麟血。 再者现在众人身上,也并没有可以盛放麒麟血的容器,就只能任由那岩浆一般的麒麟血渐渐融入泥石之中,未来成为血菩提成长的养料了。 见倪昆始终未碰麒麟血,坐视麒麟血融入泥石深处,婠婠这才信了他。 这时祝玉妍已疗伤完毕,不仅内外火毒俱除,肌肤伤痕恢复如初,甚至功力都有所进益。 尤其“天魔秘”修炼出来的天魔真气秉性至阴,而血菩提灵力纯阳,阴阳互补之下,她不仅功力有所进益,真气质地亦变得愈加精纯。 虽不足以令她弥补破绽,将自身已经进无可进的天魔秘十七层,推至十八层的最高境界,却也足以令她的武功,在百尺竿头略进一步。 觉察到功力的增幅,祝玉妍心中惊诧。 这一枚血菩提,倒有五成灵力用来疗伤,只炼化了剩下的五成灵力用来提升修为。 倘若能有更多的血菩提,纯用来提升修为,那她的功力,岂不就能突飞猛进? 到时候就算境界仍然存在破绽,可单凭功力,似乎也能有足够的力量,一统圣门两派六道,集齐十卷天魔策? 祝玉妍心中正激动时,抬眼一看倪昆,沸腾的念头又平静下来。 倘若不能臻至天魔秘十八层,就算功力再深,在倪昆这等“仙人”面前,又有什么意义? 或许倪昆这个仙人,有办法帮自己弥补破绽,打破桎梏,令她看到天魔秘十八层的风景? 一念至此,祝玉妍看向倪昆的眼神,愈发幽深莫测。 她站起身,行至倪昆身前,欠身一礼,柔声说道: “多谢公子馈赠,妾身伤势已经大好,不知接下来公子欲往何处?” 倪昆道:“当然是继续在这洞窟中探索了。这里面好处还有不少,尚未一一入手。火麒麟也怕了我,当不敢阻挠本公子行事,接下来尽情寻宝便是。” 当下四人继续启程,踏进了火麒麟适才逃跑的那条岔道之中。 沿着残留着点点麒麟血灼蚀痕迹的岔道不断前行,途经两座狭小洞窟,便又找到了一处有着血菩提的洞窟。 在这洞窟一角,赫然还盘坐着一具被粗大锁链束缚住的白骨骷髅。 那白骨骷髅所在位置的石壁上,还篆刻着一副副运使刀招的人形图案,以及密密麻麻的小字。 见此情形,倪昆顿时眼睛一亮,大步走到骷髅身前,望向那些小字。 果然不出所料,壁上所刻,正是风师弟家传绝学,傲寒六诀! 【求勒个票~!】 041,正义伙伴师妃暄 “这里怎会有具骷髅?” 婠婠来到倪昆身旁,故作惊奇地问着,假装研究那白骨骷髅,实则不断偷眼去瞧石壁上的刀诀。 倪昆瞥她一眼,嘴角浮出一抹笑意,淡淡道: “想看就正大光明的看,没必要偷偷摸摸的。” 婠婠嘻嘻一笑,顿时老实不客气地观看起来。 倪昆又招呼祝玉妍、闻采婷:“你们也都过来瞧瞧吧。” 祝玉妍、闻采婷便也行了过来,一起观看壁上刀法。 看了一阵,祝玉妍眼神略显凝重地说道: “傲寒六诀?此刀法重意不重招,招式虽然并无多少出奇之处,可这刀意……” 阴癸派传承神兵便是一对天魔双斩,祝玉妍自是用刀的行家。 但即使以她的刀法造诣,也不得不承认,这傲寒六诀的刀意,远在阴癸派的刀法之上。 当然阴癸派的根基,终究不在兵刃功夫上,刀法输给人家也没什么出奇的。 可偏偏祝玉妍也见识过宋缺的“天刀”,以及岳山的“霸刀”。 在她看来,以单纯的暴力论,这傲寒六诀恐怕还在天刀之上,只是意境略有欠缺。 毕竟宋缺的刀法,乃是叩问天意、以刀寻道的刀法,而这套傲寒六诀,只是纯粹的斗战杀戮之刀。 傲寒六诀不问天道,只论杀伐,自无法像宋缺的刀法一样意境深远,以刀近道。 至于霸刀……无论意境还是威力,都要比这傲寒六诀略逊一筹。 祝玉妍的判断自然无差。 风云世界力量层次太高,导致几乎所有的武功,都极重杀伐,暴力无比。 而大唐世界武者,受天地局限,即使臻至距离“破碎虚空”仅差临门一脚的半步天人境界,破坏力也达不到风云那种举手崩山倒岳,跺脚截江断流的暴烈层次。 因此大唐世界的武道,更加注重意境。 凡对“天道”有所追求的顶尖武者们,个个都有极高的精神修为。 若将大唐的顶尖武者,如天刀宋缺,置入风云世界,那以他的天赋才情、精神境界,稍微蛰伏几年,便会是天下一等一的绝世高手。 祝玉妍一边揣摩傲寒六诀的刀意,一边指点婠婠、闻采婷: “此刀法意在招先,重点在于领悟意境,招式并不重要。只须领悟意境,融入我等自身刀法,当可使我等刀法更上层楼。” 她这番指点,对于本身就有很深刀法造诣的婠婠来说,自然很是中肯。 即使刀法不算专精,但也有一定造诣的闻采婷,亦能遵循祝玉妍指点。 可对于倪昆,这番说法就不适用了。 因为倪昆一点刀法基础都没有,给他一把刀,他也只会提刀乱砍。 所以要他越过招式,直接领悟意境,那是绝无可能,必须得先学招式。 这就跟学画一样,非得先照着模子,把基本功练好,直至有所成之后,才能学习领悟更高深的技法意境。 不过祝玉妍并不知道他的底细。 在祝玉妍心目中,倪昆那是另一个层次的存在,都高到了大气层了,区区凡俗武道,在他眼里,应该是不值一提的。 要不然,这意境仅比宋缺天刀略逊一筹,暴力程度还在天刀之上的傲寒六诀,他为什么眼都不眨地允许自己等人观看揣摩? 却不知,现在的倪昆莫说领悟意境了,对着壁画上的刀谱学招式,都感觉有点艰难。 傲寒六诀再是意在招先,重意不重招,那也是一门在风云世界都堪称上乘的刀法。 想学傲寒六诀的招式,首先就得有极扎实的刀法基础。 用刀的基础都没有,怎么学上乘招式? 反正倪昆现在就只能强行记忆,先把招法、刀诀囫囵硬记下来,以后再慢慢揣摩。 好在他身为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读书人,死记硬背是基本功,本身记忆力就不错。 经历了一次“脱胎换骨”,身体一定程度上强化之后,他的记忆力又进一步增强,虽还没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但看上两三遍,用心记忆一番,也能做到毫无错漏尽数记下了。 记下刀谱,倪昆又在这洞窟中转悠起来,试图寻找“雪饮狂刀”。 年头有些久了,许多细节都记不太清,但有些细节,倪昆一直记得很清楚。 他知道,这副骷髅,正是聂风先祖聂英。 聂英因为自身疯血发作愈发频繁,疯狂杀意与日俱增,又找不到克制之道,为防自己六亲不认、滥杀无辜,遂自囚于凌云窟中,临死前把刀法刻在了石壁之上。 后来聂风之父,“北饮狂刀”聂人王与断浪之父,“南麟剑首”断帅决战于乐山大佛,火麒麟忽然现身,抓走聂人王。断帅为救聂人王,也冲进了凌云窟。 而聂人王和断帅并未就此遇害,两人合力击退火麒麟,误入凌云窟深处,发现了“神州龙脉”的秘密,遂一直隐居于凌云窟中,守护神州龙脉。 聂人王在进入龙脉所在的“轩辕陵”前,也曾找到了聂英的遗体,还把雪饮狂刀留在了聂英遗体附近。 所以倪昆现在就想找找看,雪饮狂刀是否在这里。 不过他在洞窟中寻了一圈,甚至连洞窟相连的几条岔道都找了一番,却并未见到雪饮狂刀踪迹,一时不禁寻思起来: 凌云窟整个穿越到此方天地的时间,究竟是聂风已经进入凌云窟,找回了雪饮狂刀之后,还是在聂人王、断帅双双进入凌云窟之前? 两种可能都存在。 不过如果是前一种情况,那么凌云窟深处,神秘的轩辕陵中,就可能藏着聂人王、断帅这两个绝世高手。 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么现在凌云窟里就有只有火麒麟一个活物。 当然无论哪种情况,对这方世界影响都不大。 聂人王和断帅即使藏在凌云窟深处,只要没人去动龙脉,他们也不会现身。 “只可惜耍不了雪饮狂刀了。” 倪昆暗自惋惜一阵,旋又乐呵起来: “凌云窟乃至乐山大佛都整个穿越过来了,若将来东瀛天皇想夺取神州龙脉,兴师动众跑去蜀中,结果发现凌云窟不见了,嘿,那小鬼子的表情一定非常有趣。” 既然此地没有雪饮狂刀,刀谱也记下了,倪昆便招呼祝玉妍三人一声,将洞窟里的血菩提采摘一空,便继续四处转悠寻宝去了。 就算没有雪饮狂刀,凌云窟中,可还有不少血菩提,以及一副“玄武真功”图呢。 同一时间,另一座洞窟之中。 师妃暄站在一副壁画前,秀眉微颦,凝神细观壁画。 那是一副人与火麒麟搏斗的壁画。 图中一位霸气凛然的男子,跨坐在浑身凶焰滔天的火麒麟背上,挥臂作捶击状。 整幅图,都是由一些纵横交错,断断续续的线条组成。图画下方,刻有两个大字“玄武”。 …… 师妃暄与婠婠一样,也是刚刚出山,第一站便来了蜀中。 在蜀中时,她作男装打扮,自称“秦川”,与多情公子侯希白相识,结伴同游蜀中。听到乐山大佛出世的消息后,赶来参拜这佛陀圣迹,在此地流连多日。 数个时辰前,佛前惊变,有恶僧滥伤无辜,毁伤大佛像,师妃暄身为佛门修士,自然义不容辞,与侯希白一道,随诸位高僧追逐那恶僧进入凌云窟中。 没想到正自围攻恶僧时,火麒麟现身,一场大杀,当场撕碎、吞噬了数十人,其中多为佛门武僧,或是与佛门亲善的世俗高手。 再之后,四大圣僧、了空禅主、真言法师拖住火麒麟,其他人则分散逃离。 师妃暄本欲留下助战,可还是被了空禅主一掌送走。她便在那时与侯希白失散,又迷失了方向,在这岔道无数的洞窟迷宫之中,乱转了数个时辰,早不知身在何方。 片刻之前,她转到这座洞窟,发现了这副彩色壁画,一眼就被壁画吸引,不知不觉便沉浸其中,渐渐若有所悟,脑海之中,一门剑法渐渐清晰起来。 正观摩感悟时,师妃暄忽地捕捉到了一丝异常动静,正自一条岔道处传来。 她恐是火麒麟来了,连忙寻了个隐蔽角落,收敛气息隐藏起来。 刚刚藏好,就听一个老者的声音隐约响起: “真是晦气,没想到又撞上了火麒麟,险些遭它毒手,还白白浪费了两枚麒麟果疗伤。” 又一个老者声音呵呵笑道: “这不是好事么?若不是突然撞上火麒麟,咱们哪有机会翻盘?这位东方左使,又岂会落到我的手里?嘿嘿,东方左使,你先前可是威风的紧,可曾想过现在这下场?” 说话间,嗤拉一声,衣帛裂开的声音响起,那老者声音猥亵笑道: “东方左使,你一直说你是个男人,可你这脸蛋,为何如此美艳?你这肌肤,又为何比许多女人更紧致细嫩?嘿嘿,老夫这便来帮你验明正身,瞧瞧你究竟是男是女!” 前一个老者的声音愕然道:“师哥,你不会是要在这里办事吧?” 那猥亵的老者声音道: “不在这里办事,要去哪里办事?在这里办了东方白,把她丢给火麒麟毁尸灭迹,就算是圣主,也不会知道是咱们杀了她!师弟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不要!” “那你就去一边喝酒,给师哥把风。” “呃,那好吧,师哥你快点……” “快不起来,老夫至少要半个时辰!” 听到这里,师妃暄叹了口气,提剑走出藏身的角落,对着那正要撕开一位红袍女子衣袍的老者说道: “前辈,请放开这位姑娘。” 【求勒个票~!】 042,神来一剑 鹿杖客撕开东方白衣襟,见其前襟之下,竟是一层不知缠了几圈,将其胸口包裹得密不透风的厚厚白布,顿时咧嘴一笑,心说果然,裹得这么严实,绝对有古怪。 正待再接再厉,破开那层层白布,便听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 “前辈,请放开这位姑娘。” 路见不平? 眼看就要得手,突然蹦出来一个抱打不平的家伙,鹿杖客心里的邪火顿时噌一下冒了出来。 “敢坏爷爷的好事,你这是找死啊!” 他暂且放开东方白,骂骂咧咧地转过身来,就要发飙。 可瞧见那个抱打不平的家伙后,他心里的邪火又唰地消散一空,反而好一阵心花怒放。 “又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 鹿杖客心下大喜,哈哈一笑: “今儿个老夫是撞了大运不成?先前虽错失两个美人,没想到竟又能享用两个毫不逊色的美女!” 他搓着双手,两眼冒光地望着作男装打扮,却丝毫不掩其绝色姿容、明媚气质的师妃暄,猥亵笑道: “小娘子,别看爷爷年纪大了些,这身子骨可是硬朗得紧……包管你食髓知味,尝过一次便欲罢不能!” 正说时,鹤笔翁从一条岔道洞口探头出来:“师哥,什么情况?” 鹿杖客大手一挥:“没你的事,老实把风!” “哦。”鹤笔翁应了一声,又回头喝酒把风去了。 鹿杖客一脸垂涎地瞧着师妃暄,见她面沉如水,手按长剑,不禁失笑道: “小娘子,你该不会还想反抗吧?” 师妃暄秀眉微皱,沉声道: “前辈若不放开那位姑娘,晚辈也只好得罪了。” 鹿杖客嘿嘿笑道: “你这小娘莫不是耳朵聋了?老夫不但不会放开她,还会连你一并擒下,教你也尝尝做女人的快活!” 师妃暄出山未久,交往的也多是佛道同门,又或是侯希白这等翩翩君子,从未被人如此侮辱过。 鹿杖客这番污言秽语入耳,即使以她的心性涵养,也不由气得够呛,俏脸上浮出一抹愤怒的红晕。 当下再不与鹿杖客多说,“色空剑”锵然出鞘,剑光如一泓秋水,又似白驹过隙,倏地刺向鹿杖客。 这一剑招式之精妙,饶是以鹿杖客的修为,也不知如何去破解。 不过他也用不着破招,直接就是一记玄冥神掌轰出,白茫茫的掌力宛若雪崩一般轰向剑光。 破不了招,老夫便以力碾压。 瞧你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再是天纵奇才,又焉能与老夫比拼修为? 鹿杖客曾以一敌三,力战婠婠、闻采婷、角罗风不落下风。 师妃暄实力,与婠婠只在伯仲之间,又如何能与鹿杖客相抗? 她这一剑妙则妙矣,可功力确实远远不如,被那道雪崩似的掌力轰在剑身之上,任何精妙后招、玄奇变化便都进行不下去,只觉剑身剧震,五指发麻,更有一股奇寒无比的阴毒掌力,破开剑身附着真气,疾袭她手掌经脉。 师妃暄皓腕一抖,剑身嗡地一颤,阴寒掌力顿被卸开,散溢四周,化作森寒白雾。 而在她卸去掌力之时,鹿杖客得势不饶人,欺身上前,一双肉掌连环拍出,一道道阴寒掌力,连绵不休袭向师妃暄。 师妃暄皓腕疾旋,色空剑似孔雀开屏,幻成一道炫丽光圈,横亘身前,阻截掌力。 但那掌力如洪流,似雪崩,连绵不绝,一浪紧过一浪,一波强过一波,直逼得师妃暄连连后退,甚至不及彻底化去循剑身来袭的阴寒真气。 不多时,师妃暄手掌已被冻至发麻,肌肤隐隐发青,衣袖之上,亦覆上一层白霜。 “小娘子,你不是老夫对手,还是乖乖躺下吧!” 鹿杖客哈哈大笑,一步一掌,进逼不休,终于将师妃暄逼至洞窟角落,背靠石壁,再无腾挪余地。 但师妃暄并未就此放弃,全力施展毕生所学,一招招妙到毫巅的精妙剑招层出不穷,死死支撑,苦苦守御。 然而面对鹿杖客的“以力碾压”,她剑招再是精妙,也没有多少发挥的余地,往往一招才使到一半,甚至只使了三分之一,便不得不被迫应变,守御圈子亦随之越缩越小。 更可怕的是,她周围弥漫翻涌着落空掌力化成的森寒雾气,道道彻骨奇寒,自四周雾气中散发出来,不断渗透她的护身真气,侵蚀她的血肉经脉,使她只觉越打越冷,隐隐有种肌肉血脉、经络真气都将冻结的错觉。 “今天就要葬身于此吗?” 师妃暄心中暗叹着,似已预见到自己的下场。 但不到最后一刻,她还是不愿放弃,仍全神贯注地坚持守御着。 渐渐地,随着她将生死置于度外,只一心一意坚守,脑海亦随之一片澄清,方才观摩麒麟壁画时的丝丝感悟,忽然跃入脑海,并骤然清晰分明,化为一剑。 师妃暄心有灵犀,不假思索,几如本能一般挥出了那一剑。 铮! 剑锋震颤,铮鸣声起,凛凛剑气挥洒之际,竟似一条莽莽雪河,自群山之间奔涌而出。 随着剑气奔涌,鹿杖客轰出的两道阴寒掌力,竟被剑气挟裹,倒卷而回,随剑气一道反袭鹿杖客。 鹿杖客本已大占上风,正自消磨师妃暄抵抗意志,欲先耗尽她功力,再将她无伤拿下,尽情享用,哪料到会有这般变故? 措手不及之下,鹿杖客只觉眼前寒光一闪,视野顿时被一片茫然雪白彻底充塞,恍惚间只觉似是来到了冰天雪地之中,整个人无遮无蔽地直面那无处不在的漫天飞雪,浑身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针扎似的刺痛,像是即将遭受千刀万剐一般。 换作别人,在这猝不及防的一剑之下,不死也要受到重创。 奈何鹿杖客战斗经验实在太过丰富,功力也实在太过深厚,即使色欲熏心,也没有失了战斗本能。 危机关头,他大吼一声,身形陀螺般飞速旋转,双掌闪电挥击,身周阴风四起,霜花翻腾,将他浑身上下守得滴水不漏。 噗噗噗……嗤! 一阵碰撞声、裂帛声响起。 剑光、掌风蓦地一消,鹿杖客疾退数步,双掌颤抖不休。一滴滴鲜血,自他双掌之上,那十多条皮开肉绽的伤口之中缓缓淌落。 在他胸口,更有一道长长的剑痕,自左胸蔓延至小腹。 那剑痕皮肉翻卷,深可见骨,只差一点,便可将他开膛破腹。 “好得很。” 鹿杖客森然道: “想不到老夫一时大意,竟险些阴沟里翻了船!” 说话间,他抖着手取出一枚血菩提扔进嘴里,嚼碎咽了下去,胸腹那条伤口,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愈合。 更有道道无形剑气,自他手掌伤口中飙出,落于地面,将地面斩出条条裂痕。 逼出剑气,鹿杖客手也不抖了,手上十多道伤口也随之飞快愈合。 而发出这神来一剑,差点逆转乾坤的师妃暄,则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她单膝跪地,双手握剑,竭力支撑着身子,方才没有软倒在地。 这神来一剑,超出了她的极限,不仅瞬间抽干了她全身真气,甚至连体力、精力都被抽尽。 她荷包里也有几枚血菩提,可现在却连取出血菩提吞服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见鹿杖客一枚血菩提下肚,瞬间伤势尽愈,又变得龙精虎猛,狞笑着朝自己走来,师妃暄黯然一叹,微微仰起修长玉颈,就待松开剑柄,放弃支撑,顺势倒向自己剑锋,撞剑自刎。 但还没等她付诸行动,正向她走来的鹿杖客便脚步一顿,猛地侧首看向一处岔道入口: “什么人?” 啪、啪、啪! 掌声响起,倪昆带着祝玉妍、婠婠、闻采婷,含笑步入洞窟: “精彩!师姑娘方才那一剑,简直精彩绝伦,令人叹为观止。” “又是你们!” 看到这进来的倪昆四人,那鹿杖客脸色一变,旋又咬牙一笑: “好得很,本就想着要找你们寻回场子,没想到你们竟是自己撞了过来!师弟过来,咱们的老朋友来了!” 【求勒个票~!】 043,宿敌 其实早在鹿杖客将师妃暄逼至洞窟角落,师妃暄苦苦支撑时,倪昆四人就已经到了。 凌云窟中岔道众多,四通八达,鹤笔翁所谓的望风,也只能看守一条岔道,更何况鹤笔翁也没怎么用心看守,就在那儿不停喝酒。 而鹿杖客色欲熏心,又正自专注消磨师妃暄功力,师妃暄就更别提了,被压制得只能全神防守,哪有空顾及周围? 所以双方无人注意到倪昆一行的到来,令倪昆一行站在岔道暗处,全程看完了师妃暄陷入下风、苦守将败,又神来一剑、绝地反击的种种情形。 祝玉妍自然是认识师妃暄的。 婠婠虽然从未见过师妃暄,但慈航静斋的《慈航剑典》,与魔门的《天魔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甚至慈航剑典与邪极宗道心种魔大法能互为炉鼎,而花间派心法亦与慈航剑典互相克制,天魔秘与慈航剑典亦能相互感应。 所以在见到师妃暄的第一眼起,婠婠就已明白,那位女扮男装,姿容与自己不相上下,气质却与自己截然相反,仿佛光暗两面的少女,便正是慈航静斋当代传人,注定要代表慈航静斋,与自己这当代阴癸圣女决战的宿敌。 见到宿敌,婠婠本来还有点小激动。 可看到师妃暄使出那神来一剑,险些反败为胜时,婠婠一颗心霎时间凉了半截——有没有搞错?慈航静斋当代传人这么猛的吗? 她看上去也就跟自己差不多大,剑法怎可能高明到这等境地? 这是作弊了吧? 婠婠正自震惊时,倪昆见师妃暄已彻底脱力,再起不能,便没再继续观战,故意加重脚步,惊动了鹿杖客。 既然祝玉妍认得师妃暄,那倪昆自然也就知道了那位男装少女的身份。 他心里同样有点惊讶:师妃暄也是刚刚出山,本事应该就跟婠婠差不多,怎么就能一剑下去,险些重创曾以一己之力,与婠婠、闻采婷、角罗风三人平分秋色的鹿杖客? 不过看到洞窟一面石壁上的麒麟图,倪昆心中便有些了然。 那麒麟图,应当正是风云世界,十强武者武无敌留下的《玄武真功》。 玄武真功有多牛? 武无敌只练了几十年武功,就能打败千年功力的徐福。 虽然徐福武学天赋是渣了一些,功力全靠吃过凤血,活得够久,熬工龄慢慢攒起来的,可再怎么渣,徐福的千年功力都是不掺假的。 武无敌却能凭玄武真功,将徐福打得身受重伤,苟到冰山之下几十年不敢露面。 由此足证“玄武真功”的强势。 师妃暄那险些反败为胜的一剑,恐怕就正是从麒麟图中,悟出的“玄武真功”十强武道之中的剑诀。 不过师妃暄下山未久,太过年轻,积累不足,功力不够,还无法真正驾驭玄武真功的剑诀,只挥出一剑,便已几近油尽灯枯。 若没有倪昆四人在旁围观,那她最好的下场,也就是撞剑自刎。 此刻。 见到一位锦衣玉带的贵公子,带着三位美女步入洞窟,师妃暄自然暂时停下了撞剑自刎的举动。 并趁着鹿杖客注意力被新来的四人吸引,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的机会,用最后一点力气,取出一枚血菩提塞进了嘴里。 若是在鹿杖客注视下,她自然是没机会服食血菩提的。 不过现在,机会可不就来了么? 一枚异果吞入腹,暖流四溢之际,师妃暄默运心法,本已近乎枯竭的体力、功力、精力,飞快地恢复起来。 几乎只在须臾之间,便已恢复一成,令她有了力气握紧长剑,站起身来。 而随着精力持续而飞快的恢复,她的灵觉亦开始恢复敏锐。 于是几乎只在刹那之间,她便对倪昆身后那三位女子,产生了某种玄妙的感应。 尤其是那位衣裙多有破损,身段修长,气质尊贵宛若女王的白衣女子,以及那黄裙赤足,与她年龄相若的绝色少女,给师妃暄的感应格外强烈。 无需介绍,师妃暄便已心下了然: 那三位女子,恐怕都是阴癸派的人。 那位气息深不可测,比她师父梵清惠亦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的白衣女子,只怕正是阴后祝玉妍。 而那黄裙少女,当是祝玉妍的传人,自己此行下山,将要与之决战的宿敌。 意识到对方的身份,师妃暄心中一时有些恍惚,万万没有想到,生死关头,竟是宿敌救了自己…… 不知不觉,师妃暄与婠婠的视线,已仿佛磁石的两极,彼此吸引,牢牢对视。 师妃暄微微颔首,明眸之中,满是真诚谢意。 婠婠唇角微挑,幽瞳清澈,笑意盈盈。 表面看来,这一对宿敌,竟似没有丝毫敌意。 祝玉妍倒是没有多关注师妃暄。 虽然师妃暄那神来一剑,同样令祝玉妍颇感震撼,但师妃暄不仅是婠婠的对手,还是婠婠的考验。 即使再宠爱弟子,祝玉妍也不会亲自出手,替弟子除去这个威胁。 因此阴后只是随意看了师妃暄一眼,便将视线落到鹿杖客,以及应鹿杖客召唤,回到洞窟之中的鹤笔翁身上。 这两个老者功力精湛,气息之强,似乎不在四大圣僧之下,可从前却从未听说过这二人。 难道,又是平空冒出来的高手? 祝玉妍审视玄冥二老,猜度二老来历时,倪昆视线已落在洞窟另一角,伏倒在地的东方白身上。 她那件大红蜀锦百花袍上,有多处烈焰炙烤的焦痕破洞,现出片片晶莹雪白的肌肤。 衣襟亦已裂开,露出被层层白布包裹得密不透风的胸口。 她脸上的青铜鬼面亦已不见,长发半掩面庞,只露出半边明媚大气的俏丽脸颊。 可她脸色却没有受伤后的苍白,反透着一种病态的酡红。 像是醉酒,又像是正发着高烧。 “所以这个东方不败,果然是女人吗?又或是功夫已经深厚到逆转乾坤了?” 倪昆心里嘀咕着: “可是以她的武功,就算撞着火麒麟了,又怎会落到玄冥二老手里?” 以东方不败的武功、身法,就算遭遇了火麒麟,也可以把玄冥二老推出去顶缸,自己凭着那幽影鬼魅般的身法溜之大吉。 没理由玄冥二老安然无恙,她却身负重伤、昏迷不醒,还被玄冥二老给逮着了。 瞧她现在衣衫不整的样子,必是那鹿杖客见色起意。 而师妃暄,当是撞上鹿杖客欲对东方白图谋不轨,于是毅然出手相救,却因实力不济,差点连自己都搭了进去。 “虽然救人失败,可无论如何,师妃暄侠义之行都值得赞许。尤其她救的,还算是我的熟人……话说,我还欠东方白一个人情呢,这下算是能直接还回去了。” 倪昆心中嘀咕着,压根儿没有理会鹿杖客的叫嚣,伸手一指鹿杖客: “这老贼杀掉,另一个抓起来。” 一声号令,祝玉妍、闻采婷同时出手。 婠婠亦收回与师妃暄对视的视线,随师父、师叔飞掠过去。 祝玉妍直接亮出天魔双刃,施展方才领悟的“傲寒六诀”刀意,杀向鹿杖客。 婠婠、闻采婷则联手围攻鹤笔翁。 鹤笔翁还好,还能应付得来婠婠、闻采婷的联手,甚至还占到了上风。 可鹿杖客在祝玉妍面前,几乎是甫一照面便节节败退,很快便被迫至墙角,重现了师妃暄之前的境遇。 其实若非祝玉妍有意演练新领悟的傲寒六诀,欲将傲寒刀意,融入自身刀法之中,出手之际还稍微有点生疏,鹿杖客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即使祝玉妍身法略逊东方白,也不像东方白一样,对玄冥二老的武功知之甚深,无法如东方白那样两个回合就拿下玄冥二老,但凭祝玉妍比东方白更加深厚的功力,若是施展自家拿手武功,拿下单独一个鹿杖客不说手拿把掐,也绝对不会有多难为。 而现在哪怕正在演练新招,她亦是一口气便将鹿杖客迫至角落,使这老贼只能在她双刀攻势之下苦苦支撑。 至于鹿杖客那威力绝伦的玄冥神掌,其阴寒掌力,根本就无法渗透阴后的天魔力场。 甚至当阴后将傲寒刀意融入得愈发纯熟之后,反而利用天魔力场那能临时吸纳敌人功力为己用的法门,把鹿杖客的阴寒掌力“借”了过去,平添傲寒刀诀之威能。 话说,邪王石之轩自创擅长借力打力,吸收敌人功力的“不死印法”时,也是从“天魔秘”中,得到了诸多借鉴的。 阴后已占据全面上风,天魔双刃如电光闪烁,疾斩之际冷风呼啸、霜花飞舞,随时可能拿下鹿杖客。 鹤笔翁见师兄遇险,数次想要冲过去与师兄汇合,发挥他们一加一等于三的联手之威。 可婠婠、闻采婷纵然不是他的对手,全力以赴之下,至少百招之内,鹤笔翁也无力突破她俩的拦截。 至于师妃暄…… 在看到倪昆一声号令,祝玉妍、婠婠、闻采婷毫不犹豫,应声而动的那一幕后,她已经是一脸茫然,完全搞不懂状况了。 堂堂魔门阴后,即使在宁道奇、宋缺面前,亦可分庭抗礼,即使面对邪帝向雨田,最多也只需持晚辈之礼,无需对向雨田言听计从。 阴后这样的人物,谁有资格,对她发号施令? 那位锦衣玉带,气度雍容,宛若世家贵公子的少年,看起来也就跟她师妃暄,跟婠婠差不多年纪。 观其气息,更是内力浅薄,似乎也没什么武功。 那他究竟是凭什么,能对阴后发令? 师妃暄一脸不解,满心茫然,怔怔看着倪昆。 倪昆对着她微微一笑,略一颔首,刚想开口说点儿什么,一个熊罴般魁梧,倒拖着禅杖的黑和尚,忽自对面岔道之中冲了出来。 黑和尚进来之后,无视其他众人,只瞪眼怒视倪昆,咬牙切齿地咆哮: “小贼,当真让我好找!以为龟缩洞窟之中,就能躲过某家的追索了吗?想得倒美!受死!” 暴喝声中,黑和尚一跃而起,兀鹰般横空飞越十余丈,禅杖高举过顶,挟力劈华山之势,照着倪昆当头劈下。 【求勒个票~!】 044,真正的飞剑! 嘭! 禅杖破空,发出震爆雷音。 禅杖未至,被狂暴巨力排开的空气,已如飓风一般劈头拍到倪昆脸上,掀飞他的束发金冠,冲开他的发髻,令他长发在风中凌乱狂舞,衣襟亦被冲得猎猎飞扬,啪啪作响。 这一击威猛绝伦,势若山崩,又来得太快,祝玉妍也好,婠婠、闻采婷也罢,都已来不及回头阻截。 唯有一道剑光蓦地亮起,凛凛剑气有如群山雪崩,化作莽莽雪河,挟无坚不摧、埋葬一切之势,侧击黑和尚。 师妃暄出手了。 在黑和尚现身的那一刹,她便认出,这魁梧若黑熊的和尚,正是那肆意出手,滥伤无辜,毁伤佛像的恶僧。 尽管恶僧武功深不可测,四大圣僧、真言法师、了空禅主联手都拿他不下,但师妃暄怎会容忍他又来行凶伤人? 当即毫不犹豫,毅然出剑。 这一剑,正是之前那险些反败为胜、反杀鹿杖客的神来一剑。 玄武真功,十强武道,问天剑诀之剑河雪涌! 轰! 剑气破空,雪河奔涌,声势如龙。 饶是以恶僧毛太的修为,都感受到了威胁。 受此威胁,毛太再是想杀倪昆为徒弟报仇,也不得不临时收手,庞大身躯在空中猛拧腰,大摆臂,顺势拖动禅杖,本劈头砸向倪昆的禅杖,顿时划出一道大弧,掀起一阵狂暴烈风,横扫那侧击而来的剑气雪河。 轰隆! 震耳欲聋的碰撞声中,剑气雪河应声而溃。 破碎的剑气四面飙射,于咻咻音啸声中,将地面、石壁斩出密密麻麻的破碎裂痕。 师妃暄娇躯一震,口吐鲜血,应声抛跌出去,直倒飞数丈之远,嘭地撞在石壁之上,方才势尽而止。 当她贴着石壁滑落时,她背部与石壁接触的部位,赫然遍布蛛网一般的辐射裂痕。 师妃暄落地后,只觉两腿一软,真气、体力、精力又已贼去楼空,若不是背靠石壁,怕是立时就要倒下。 她深吸一口气,榨出一丝气力,取出一枚血菩提咽下,争分夺秒恢复功力。 而恶僧毛太只是被迫从空中落下,落地后稍微后退两步,便卸去了反震之力。 身上亦毫发无伤,只禅杖之上,遍布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痕。 得师妃暄阻截一招,祝玉妍终于抽身返回,身形一闪之际,已挡在倪昆身前。 婠婠、闻采婷也弃了鹤笔翁,回身并立祝玉妍左右,与恶僧毛太对峙。 毛太脸颊抽搐两下,恶狠狠瞪视着挡在他与倪昆之间的祝玉妍三人,厉声道: “我为报杀徒之仇而来,你们三个臭娘们若敢阻我,便将你们先奸后杀,再剥光了悬尸成都城楼,让全城人都来围观!”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毛太显然跟徒弟张亮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 这时鹤笔翁的嚎叫声忽然响起:“师兄,师兄!你怎么了师兄?” 却是鹤笔翁终于与鹿杖客汇合,却发现鹿杖客背倚石壁,怔怔站立,两眼大瞪,一动不动,浑身冰冷,已然气绝身亡。 其死因,赫然是被阴寒真气冻碎了心脉。 毫无疑问,这便是祝玉妍的手笔了。 她以天魔力场汲取鹿杖客玄冥掌力,融入傲寒刀意之中,于此前攻势之中,润物无声地将刀意侵蚀进鹿杖客心脉,最后回援倪昆之前,彻底引爆点滴积攒起来的刀意,直接冻碎了鹿杖客心脉,令他无声无息僵毙原地。 其死后兀自保持着举掌防御的姿态,恐怕到死都没意识到,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鹤笔翁与鹿杖客几十年兄弟,感情极深。此时师兄身死,他自然悲痛不已,抱着鹿杖客冰冷的尸体放声哀嚎。 “你闭嘴!” 毛太被吵得火大,回头暴吼一声:“滚一边嚎去!” 鹤笔翁正伤心呢,毛太却连哭都不许他哭,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当下一抹鼻涕眼泪,冲着毛太叫骂: “你这贼秃,爷爷的师兄死了,爷爷哭又怎样?爷爷不但要哭,还要号丧!哎呀我的师兄,你死得好惨呐!师兄啊,你就这么一走了之,剩下我孤伶伶一个人该怎么办啊!师兄啊……” 得,这鹤笔翁一世嗜酒贪杯,怕是早已酒精入脑,烧糊涂了,居然还真号起了丧。 毛太额头青筋暴跳,恨不得一禅杖打死那号丧的老儿,但眼下仇敌当前,还是先取仇人首级要紧,当下只得忍受着鹤笔翁一调高过一调的号丧声,对倪昆吼道: “小贼,你若自己束手就擒,去我徒弟坟前叩头请罪,爷爷还能给你一个痛快!若敢反抗,爷爷必将你抽筋扒皮,百般折磨,叫你死得苦不堪言!” 倪昆摸了摸下巴,看一眼毛太缺了两根手指的左手,若有所思地说道: “所以,你就是那神行无影粉牡丹张亮的师父,八指禅妙通,俗名多臂熊毛太的那位?” 毛太狠狠道:“正是爷爷!” 倪昆好奇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毛太咬牙切齿:“你既杀我徒儿,自有他怨念缠身,七日之内,怨念不散,便是相隔百里,我也能找到你!” 倪昆惊奇道:“竟能凭怨念锁定我?你还真是剑仙不成?” 剑仙? 听到这句话,祝玉妍、师妃暄皆是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毛太。 就连鹤笔翁,号丧之声都陡然小了下来,一脸错愕地看着毛太。 倒是婠婠与闻采婷,早就听那张亮吹嘘过他师父,此时并不如何惊诧。 “现在知道怕,已经晚了!”毛太狞笑道:“爷爷这一路上,被众贼秃围攻,被魔麒麟追赶,都未曾放过飞剑,正是要将飞剑留给你来受用!” 倪昆手摸着下巴,沉吟道: “为何要如此克制?剑仙用剑,不应该是想用就用么?难道说……” 他看着毛太,眼神莫明: “你的飞剑,使用起来,有极大限制?” 毛太、张亮师徒,来自蜀山剑侠世界。 在倪昆的印象中,蜀山世界的剑仙们,与敌斗法时,飞剑就是平A,就跟世俗武人的普通兵刃功夫一样,根本无需克制使用。 再联系到自己对张亮、毛太的名号毫无印象,倪昆心中渐有所悟: 这毛太,恐怕是个入门未久的水货剑修,压根儿配不上“剑仙”二字,只怕是刚刚够格,勉强用飞剑而已。 被倪昆道破底细,毛太却也不慌,只狞笑一声: “爷爷的飞剑如何,你很快就能知道!” 话音一落,他大袖一挥,一道黄光激射而出。 那黄光奇快,即使以师妃暄、婠婠、闻采婷,乃至鹤笔翁的眼力,都只能勉强捕捉到一抹残影。 就连祝玉妍,亦只勉强看到一线黄光激射而出,不受丝毫迟滞、偏移地瞬间贯穿她于对峙之时暗中布下的天魔力场,并在她举刀拦截之前,贴着她脸颊一掠而过。 黄光并未触碰到她脸颊。 可黄光过时,一道凛冽剑风,赫然裁纸一般破去她护身真气,在她光洁脸颊下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 双方距离太近,即使以祝玉妍的武功,亦无法拦截这一剑,甚至都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 若离得远一点,如剑光自二十丈外飞来,祝玉妍或许还能作出有效反应,但最多也只能是闪避一二,总归是不可能截住飞剑的。 这近距离之下,连祝玉妍都反应不过来,更别提倪昆了。 他甚至完全看不清这一剑。 好在他对毛太的手段早有准备,大招又是“念动而发”,因此当毛太一挥衣袖,剑光将出之际,他就已经发动了“神罗天征”。 轰! 磅礴斥力从他身上喷涌而出,四面八方冲击开去。 为求保险,倪昆一咬牙直接燃烧了三十天寿命,神罗天征的斥力,强到连祝玉妍这等近乎大宗师级数的高手都无法抵抗。 于是当剑光掠过祝玉妍,直袭倪昆时,轰然爆发的斥力,瞬间便将他身前的祝玉妍、婠婠、闻采婷推飞开去。 然后…… 剑光一闪,足以将祝玉妍推飞的斥力场,就好似白纸一样被剑光轻易贯穿。 剑光再往倪昆颈上轻轻一绕,就把他脑袋削了下来。 “尼玛大意了!这把不算,重来!” 倪昆心中愤愤。 【求勒个票~!】 045,剑二十三! 倪昆一身大招,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演练。 每出一招,都要氪命,平时根本无法练习,无法精准掌握每个大招在不同消耗下的具体威力。每到遇敌,都只能跟着感觉走。 一旦遇到从未见识过的敌人类型,那就是一个全新的考验。 像这一次,毛太飞剑速度太快,近距离下,连祝玉妍都无法反应,而倪昆则提前准备,及时发动神罗天征,试图凭借此招的范围优势,弹开飞剑,应变很及时,思路也没错,就是首次遭遇真正的飞剑,威力没估对。 但也没办法,谁叫他没法儿演练大招呢? 复活重来,时间回到两分钟前。 师妃暄正自抓紧回气,提剑戒备,祝玉妍、婠婠、闻采婷正挡在倪昆身前,毛太正在厉声呵斥刚开始哭嚎的鹤笔翁。 倪昆心中吁了口气: “神罗天征固然可以弥补我反应不及,看不清飞剑的弱点,但可惜这招是四面八方均匀发力的斥力场,挡不住专攻一点的飞剑。这下空大加复活,一来一回就消耗了四十天寿命! “不过还好,反正我每消耗一千天寿命,就可以多一个大招,其实也不能算是白死……最妙的是,没人知道我被秒过一次,逼格始终牢不可破!” 倪昆自我安慰一阵,又开始琢磨: “不过话说回来,反应太慢,看不清飞剑的问题始终存在,如果被动拦截的话…… “算了,反正已经见识过了真正的飞剑,干脆直接用扭曲魔眼,把毛太脑袋拧下来就是。” 当下也不再与毛太废话,两眼微眯,凝视毛太,就要燃烧寿命,发动扭曲魔眼。 然而瞳力未及发动,毛太竟像是有所察觉,一个激灵间身形一缩,闪电位移,竟利用祝玉妍挡住了倪昆视线。 不等祝玉妍闪开,毛太二话不说,直接挥袖发剑。 黄光一闪,与倪昆、毛太处于一条直线上的祝玉妍,刹那间就被飞剑洞穿心口。 飞剑又裂背而出,带着一抹血雨,将倪昆一剑穿心。 “……”倪昆无语。 好吧,扭曲魔眼的瞳力,的确是可以规避,也可以利用障碍物阻隔的。 只是这魔眼发动得毫无征兆,隐蔽又快疾,本不会轻易落空,却没想到这毛太灵觉如此敏锐,竟能预知生死危机,觉险而避! 好吧,毕竟是修仙的,哪怕毛太段位不高,也不能以常理度之。 更何况就算是世俗武者,大宗师级的高手也有凭借灵觉预知危机,觉险而避的本领,基本不会被偷袭。 只是这一来,先下手为强就行不通了—— 连视线锁定、即时发动的扭曲魔眼都被提前规避,以倪昆现在的反应速度,像万剑归宗、大威天龙、超电磁炮等有前摇的技能都没用。 就算用‘无限剑制’复制飞剑对飙,以毛太的强悍武功和“觉险而避”之能,怕是能躲过倪昆的飞剑,倪昆却躲不过毛太的。再说复制出来的飞剑也只会是伪劣盗版,根本挡不住毛太的正版飞剑…… 当然,扭曲魔眼亦有“灵视”之能,视线可以穿透障碍物,隔物锁定目标,发动瞳力。 不过发动“灵视”,隔物杀敌的话,又不知要消耗多少寿命了。 再一次复活重来。 看着正在呵斥鹤笔翁的毛太,倪昆心中感慨:“这是非得逼我装一个大的啊!” 仔细盘算一下,以他现在的反应速度,十发大招里面,能够保证精准锁定毛太,并使其无法发挥飞剑之威、身法之灵,且能无视其“觉险而避”之能的大招,目前而言,只有两招。 一是聚变大葬,可这招消耗太大,一年起步,在凌云窟这种地形中施展,只会敌我皆杀,倪昆不取。 第二嘛…… 今天反正已经消耗了不少寿命,倪昆也懒得去计较那么多了。 只要能干掉毛太,夺取他的飞剑甚至功法,说不定就能找补回来。 舍得舍得,有舍才能有得! 倪昆心中自我安慰着,也不想先下手为强了,甚至都不去看自己的寿命数值,就按照先前的节奏,云淡风轻地跟毛太说着话。 说着说着,毛太便又厉啸一声,挥袖发剑。 黄光一闪,在师妃暄、婠婠、闻采婷、鹤笔翁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不清的残影,瞬间贯穿祝玉妍布下的天魔力场,就要贴着她脸颊一掠而过。 就在这一刹。 时间忽然慢了下来。 不,并不是时间变慢了。 倘若时间变慢,则身陷其中的人们,思维念头也会随之放慢,甚至无知无觉。 但现在洞窟之中的每一个人,思维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可以正常思考。眼睛亦能接收讯息,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于是众人便看到了一幕奇景: 那道本来快得只能被婠婠、师妃暄等人看到残影,连祝玉妍都反应不及的黄光,蓦地悬停在祝玉妍脸颊旁边,现出其本来面目。 却是一口不过一尺三寸长,只有剑身,无有剑柄的小剑。 小剑正挨着祝玉妍脸颊,仿佛蜗牛一般缓缓地、一丝丝地向前挪动。 剑锋前方及周围,有着肉眼可见的半透明“褶皱”,正是飞剑破空时,掀起的空气涟漪。 而现在,连那些空气涟漪都“凝固”了下来,与飞剑一样,蜗牛一般极之缓慢地向着四周波动扩散。 还有祝玉妍被剑风拂动的一缕发丝、一角衣襟,亦保持飘扬状态,一动不动。 所有的一切都近乎凝固静止。 飞剑、空气涟漪、发丝、衣襟…… 祝玉妍、婠婠、闻采婷、师妃暄、鹤笔翁、毛太。 都像是凝固在琥珀中的事物。 唯有倪昆身上,绽放出璀璨金光。 金光闪烁间,一道身披金光的人影,自倪昆身上一步迈出。 那人影与倪昆一模一样,也不显半分虚幻,有如实体一般。只浑身上下,金光灼灼,散发着无坚不摧的凛冽剑气。 这一招,正是“剑二十三”! 剑二十三:基础消耗100天寿命,持续10秒。上限不限。消耗越多寿命,控制时间越长、范围越大。【10天/秒】 倪昆发动了“剑二十三”,瞬间燃烧一百天寿命,将整座洞窟的空间,以及空间中的一切物质,凝固十秒。 在这凝固的空间当中。 任何物质,都无法移动。 就连倪昆自己的肉身,都不能行动。 只有元神,可以不受任何限制。 看到这一幕,师妃暄心中翻江倒海,思维近乎一片空白。 若不是空间被凝固,身体被定住,连表情都无法变化,她此时恐怕早已失了仙子形象,呈出瞋目结舌的震惊呆萌模样。 就连早被“大威天龙”和飞剑之术震慑过的祝玉妍、婠婠、闻采婷,此时心中亦难免波澜起伏。 尤其是阴后,即使以她的自信,在这一刻都不禁心生动摇:在倪昆这等神人面前,自己真的有机会反客为主么? 鹤笔翁则惶恐万分:此人竟是真神,我们方才,竟是在与真神作对!师哥,别怪师弟不给你报仇哇,实在是这个仇人,恐怕连圣主都无可奈何啊! 毛太亦是心中剧震,疯狂呐喊: “元神出窍!这小贼,居然能够元神出窍!” 他试图催动真气,使自己动弹起来,可肉身与真气,皆亦已彻底静止凝滞,任他如何催动心法,都无法撼动真气分毫。 他甚至连眨眼或是瞪眼都办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倪昆一步踏出,自祝玉妍身边走过,同时悠然抬手,摘下了悬浮在祝玉妍脸颊旁,那已近乎彻底静止的飞剑。 “我的飞剑!” 毛太心中呐喊,尝试催运飞剑,可他与飞剑的联系,早已被这凝固的空间定住,变得若有若无。 而当倪昆摘下飞剑,并指往剑身上一抹,金光一闪过后,那最后一抹若无若无的联系,亦宣告断绝。 毛太心中一片绝望,眼睁睁看着倪昆面带微笑,漫步走到自己面前,漫不经心打量自己一眼,旋即并指作剑,朝着自己眉心一剑点来。 无声无息间,倪昆剑指,已刺入毛太眉心。 毛太眉心无伤,元神却感到一股撕裂剧痛,意识亦随之飞快溃散。 “竟能直斩元神……凡俗之界,怎可能有如此剑法?” 毛太心中满是愤恨不甘:“可惜师父没有一起过来此界……” 刚刚想到这里,毛太元神彻底消散,意识陷入黑暗死寂。 【上一章有bug,十强武道的剑法,应该是“天命剑道”,我记混了,已修改。求勒个票~!】 046,大丰收! 十秒时间听起来很少,实际上并不短暂。 夺取飞剑,击杀毛太,也不过花费了七八秒而已。 倪昆最后甚至还有两秒时间,看一眼那副麒麟壁画。 麒麟壁画中有玄武真功。 但需要极深厚的武道功底,以及超高的悟性,才能从图中悟出功法。 倪昆武功基础只得入门水准,连傲寒六诀那种有着详细图谱、心法口诀的秘藉都看不大懂,更何况这完全没有任何图谱、口诀,只一副猛人骑着火麒麟抡拳揍它的壁画? 倪昆不认为自己能从壁画中悟出什么名堂。 不过他现在乃是元神出窍的玄妙状态,以元神直面麒麟壁画,或许能有所收获? 最后两秒,倪昆直视麒麟图,果然若有所悟。 他仿佛看到有流光划过平静的水面,过水无痕;又似看到梅花漫天飘零,融入虚空,不留痕迹…… 可惜时间太过短暂,两秒时间一晃即过,倪昆元神回归,凝固的空间又恢复了正常。 祝玉妍悬浮的发丝、衣襟开始飘扬。 毛太已死的雄躯轰然倒地。 鹤笔翁接上了之前的半声号丧,又猛地闭嘴收声,拼命瑟缩身子,极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师妃暄终于瞪大了双眼,小嘴张成O字,满脸难以置信的震惊。 婠婠告诫自己要矜持,又不是没见识过倪昆的神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瞧见宿敌师妃暄那一脸震惊呆滞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步履轻盈地来到倪昆身边,挽住他一条胳膊,骄傲地朝师妃暄挺了挺胸脯。 闻采婷一脸幽怨,瞧瞧婠婠,又看看师姐,不知何时才能得偿所愿。 倪昆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掂了掂手中那口剑身澄黄,光芒内敛的小剑,对着毛太的尸体一抬下巴:“搜身。” 闻采婷二话不说,飞掠过去,俯身搜尸起来。 倪昆又对祝玉妍示意,让她去瞧瞧兀自昏迷在洞窟一角的东方不败。 待祝玉妍过去了,他方才向着师妃暄微笑颔首:“之前多谢师姑娘援手了。” 师妃暄这时才终于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失态,俏脸浮出一抹动人红晕,不好意思地对倪昆行了一礼: “公子言重了。先前公子对妃暄亦有救命之恩,妃暄理当回报。再说以公子神通,这恶僧实在不值一提,倒是妃暄不自量力,叫公子见笑了。” 倪昆微笑道:“妃暄你能有那份见义勇为的心,就已经很好了。不像某些人,只知损人利己,见人落难,不落井下石便已是大发慈悲,绝计不肯见义勇为的。” 婠婠笑得一脸灿烂,完全没有半点倪昆正是在暗示她的自觉。 “公子谬赞,妃暄惭愧。”师妃暄嫣然一笑:“对了,妃暄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呢,不知可否赐教?” “我姓倪,名昆。” 倪昆么? 从未听过这个名字,甚至当世高门大阀之中,也没有倪姓…… 所以这位看上去好像名门贵公子的倪昆倪公子,又是一位来历不明的奇人? 他和阴癸派,又是什么关系? 看上去不像是阴癸派的人,倒似在驱使阴后三人。 师妃暄心中猜测着,却没有冒昧询问,只对着倪昆躬身一揖: “此间事了,请容妃暄告辞。” 尽管倪昆看上去不像是阴癸派的魔头,但跟阴后三人同处一窟,师妃暄还是很不自在,只想快点离开,去找佛门前辈,询问他们是否听说过倪昆这么一号人物。 然后倪昆却微一摇头,道声“不急。” 随后抬手一指麒麟壁画: “这副壁画当中,有一门绝世神功。妃暄先前那神来一剑,当是自此画中悟出。既有此缘,妃暄何不多留一阵,再观摩感悟一番?” 倪昆都这么说了,师妃暄也不好拒绝。 再说她本来也对壁画很感兴趣,方才只悟出一剑,便两次发挥神效,挥出远远超越她极限的绝杀,现在倪昆叫她多观摩感悟一阵,她自然不会不识好歹。 当下又轻声对倪昆道了声谢,站到壁画前,观摩感悟起来。 倪昆又对婠婠说道:“你也去看看吧。” 婠婠听得倪昆说,师妃暄那神来一剑,乃是自壁画中悟出,心中顿时恍然,暗道难怪这位宿敌会那般生猛,原来是得了机缘。 她心里顿时对那壁画满是好奇,见倪昆叫她去观画,当下也不客气,径直去到壁画之前,与师妃暄隔着数尺比肩而立,凝神观摩壁画。 婠婠自信悟性绝不输于师妃暄,一定也能有所感悟。 此时闻采婷已搜完毛太尸身,捧着一堆收获来到倪昆身边。 “公子,找到三本秘藉,几瓶丹药。” 倪昆接过来一看,就见那三本秘藉,赫然是一本牛魔大力法,一本虎魔炼骨拳,以及一本御剑术。 倪昆顿时心中暗喜,将三本秘藉一一翻看,就见这三本秘藉当中,除了心法口诀,书页空白处,还留着许多小字批注,解述秘藉当中的一些疑难。 由字迹观之,三本秘藉皆是由同一人批注,字体端正,铁画银钩,显然是一位书法造诣不俗之人留下。 “莫不是张亮的师祖,毛太的师父,那位金身罗汉法元做的批注?” 倪昆心中暗忖: “瞧这三本秘藉,书页都起了毛边,看来毛太是专门带在身上,有空就拿出来翻阅揣摩,最后却便宜了我!” 牛魔大力法已从张亮处获得,这本秘藉对倪昆的意义,也就在其中的一些批注。 而虎魔炼骨拳,则是与牛魔大力法最为匹配的炼骨之法,两门功法联合,可将肌肉、筋络、皮膜、骨骼皆锻炼到位,炼出一身钢筋铁骨。 至于那本御剑术,则是讲解如何养炼、御使飞剑的法门,只有炼剑、养剑、御剑之法,并无修行的根本功法,令倪昆稍微有些遗憾。 不过单是有这册御剑术,就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有了这门御剑术,倪昆就有办法将夺来的飞剑利用起来。 那毛太既然是个龙套中的龙套,他这口飞剑,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名剑。 不过即便如此,这飞剑的威力,也给倪昆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祝玉妍这等高手,居然被一剑秒杀,三十天寿命威力的神罗天征,居然一捅就穿。若能将飞剑炼化,施展出不逊于毛太的威能,那倪昆以后绝大多数时候,自可以飞剑对敌,不必再折损寿命。 一口飞剑、三册秘藉,便是倪昆此战最大的收获。 并且都是可以利用起来的收获。 这让倪昆感觉不枉他连死两次,又折寿百日,施展剑二十三。 剩下的几瓶丹药,也并非全然无益。 经祝玉妍鉴定,其中两瓶是养气灵丹,可助益先天真气修行。 一瓶是疗伤丹药,效果一般,肯定是比不上血菩提的,可一般的伤势没有必要浪费血菩提,用这疗伤灵丹即可。 最后一瓶,则是淫贼们爱用的助兴丹药,这就真的是无用废品了,阴癸派本来也不缺这种玩意儿,就算修士的丹药效力要更好一些,对倪昆也是毫无意义。 叫闻采婷把丹药收起,倪昆自将三本秘藉揣入怀中,又向祝玉妍询问东方不败的伤情: “她伤势如何?” 祝玉妍摇头:“真气沸腾,在经脉之中四处乱窜,似乎是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 难怪她会落到玄冥二老手里,原来是走火入魔了。可东方不败为何无缘无故走火入魔?祝玉妍也跟火麒麟斗了一场,虽被火毒所伤,但也没有走火入魔啊。 摇了摇头,倪昆取出一枚血菩提,递给祝玉妍: “喂她服下。” 有血菩提,就算是走火入魔,也能救得回来。 待祝玉妍喂东方不败服食了血菩提,倪昆便在东方不败身边坐下,示意祝玉妍、闻采婷去观摩麒麟壁画,他自己则开始揣摩起方才元神出窍,观麒麟壁画两秒获得的感悟。 【求勒个票~!】 047,邪王的豪华阵容 元神状态下的悟性,着实妙不可言。 或许是因为倪昆有着强烈的“安全第一”的需求,总之短短两秒的元神观摩,他就悟出了《玄武真功》的轻功:速水无痕纵走梅花。 这门轻功,“速水无痕”乃是速度,身如飞鸿,快似流光,过水无痕。 “纵走梅花”则是身法,乃是合“梅花易数”之理所创,有洞悉先机、知己知彼之能。纵是身处万军箭雨、山崩落石之中,亦能从容闪避,进退自如。 更妙的是,这门轻功并不绝对要求以内力推动。 若肉身力量够强,照样可以施展。 当然,那“纵走梅花”身法,还需要有着相当程度的精神灵觉,若是对先天八卦、梅花易理有所研究,那就更好了。 如果精神灵觉不够强,又对先天八卦、梅花易数没有研究,那就只能随机应变,无法做到洞悉先机、知己知彼了。 无论如何,这门轻功对倪昆来说,都算是相当友好。 “我被左手小指那神秘钥匙拖累,修炼内力效率为下愚等级,就连吃天材地宝都要被漂没九成灵力。但外功就好得多,练出的肌肉筋骨之力,并不会被漂没。恰好我又得了牛魔大力法、虎魔炼骨拳,正好用来炼体。这门轻功,还真适合我!” 倪昆的内功修行效率,其实与他根骨天赋并无关系。 只要解决不了左手小指第二指节中,那神秘“钥匙”的问题,那么哪怕给他和氏璧、邪帝舍利,也没有办法改变他内功修行慢如蜗牛的现状。 所以他现在就只能从外功练起,先老老实实强化体魄。 好在牛魔大力、虎魔炼骨这两门炼体外功本质极高,就算只能单纯地炼体,也能炼出一副极强的体魄。 身体好,精神就好。身体和精神都好了,说不定寿命也能延长呢? 又有了能练的轻功,以后遇到危险,也可以先用轻功秀走位,坚持到保镖们回援,这不又有了一条省命的门路么? 倪昆心中大乐,嘴角浮出一抹笑意,不经意地一侧首,看到鹤笔翁还瑟缩在洞窟一角,抱着他师兄的尸体瑟瑟发抖,像是才发现他似的,作讶然状: “你怎么还没走?” 鹤笔翁先是一惊,继而大喜: “我可以走啦?” 倪昆道:“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鹤笔翁连连点头:“您问,您尽管问。老夫……哦不,小的我有问必答。” 倪昆开门见山:“你们现在跟哪个主子?” 玄冥二老毫无高手风骨,贪恋荣华富贵,可头脑又不够精明,还一个好色,一个贪杯,没有自己创业的能力。 所以倪昆笃定,玄冥二老即使来到这世界,也一定会找权贵攀附,凭一身武功直接享用荣华。 “我们现在跟着天子近臣,右光禄大夫、闻喜县公裴世矩公做事。” 鹤笔翁道:“我和师哥,还有……” 他小心翼翼瞧了一眼倪昆身边,仍在昏睡之中,不过脸色好了许多,不再似醉酒般酡红的东方白一眼,含糊道: “我们嗯,现在都跟着裴公做事,也都在骁果卫中挂了军职……” 裴世矩……那就是裴矩,也就是邪王石之轩喽! 倪昆眼角微微抽搐一下,没想到东方白、玄冥二老竟然也都是自己那位假想敌,邪王石之轩手下的人。 所以邪王自从十六年前,以裴矩的身份,奉朝廷之命,带队参与剿灭拜月教之后,就对那些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穿越者”们有了兴趣,开始收拢各个穿越者了? 连造反失败的东方白,都被他招安了? 倪昆心中暗自皱眉,面上不动声色,问道: “你们这趟来蜀中是为了什么?” 应该不是来查我这个拜月余孽的吧? 因为东方白、玄冥二老好像都不认识自己来着。 难道说……除了跟我照过面,但已经死掉的柳生飘絮和大欢喜菩萨,已经没人知道我是最后一个拜月余孽了? 又或者从一开始,我的猜想就是错误的,柳生飘絮、大欢喜背后的大佬,并不是邪王? 若真是这样,倒是个好消息。 正思忖时,就听鹤笔翁说道:“我们这次前来蜀中,只是来查一查乐山大佛之事……” 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倪昆一眼,含糊道:“乐山大佛……嗯,来得很奇怪,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东方白就向裴公提议,说要带队来查一查……” 倪昆饶有兴趣地问:“那你们可查出了什么?” 鹤笔翁无奈道:“也就只知道这里有个麒麟窟,麒麟窟里有头火麒麟,还有这些麒麟果……” 倪昆缓缓点头,又问: “裴公手下,还有哪些高手?” 鹤笔翁不假思索: “裴公手下高手,首推关七关木旦,一手先天无形破体剑气无坚不摧,连东方白都不是对手。不过关木旦脑子似乎受过伤,成天木呆呆的,不大清醒,除裴公之外,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 “还有一个叫丁春秋的老儿,非常狂傲,目中无人,除裴公之外,连关七都不服,曾经挑衅关七,结果被关七一剑腰斩,整个上半身都被剑气绞成了粉碎……” 说到这里,鹤笔翁眼中闪过一抹惊悚: “不过那丁春秋着实有狂傲的资本,他居然死而复生……又活了过来,还变年轻了许多!当然,他这重生之法有着破绽,反正裴公说他那不算真正的仙法,自然远远比不上公子您的元神出窍之术……” 刚开始听到丁春秋这个名字时,倪昆心中毫无波澜。 现如今,他听到任何熟悉的名字,都不会有丁点动容了。 直到听鹤笔翁说起丁春秋死而复生,倪昆方才微微动容:所以,这个丁春秋,是那个魔改电影版的丁春秋? 修炼了“北冥重生法”,能够死而复生,返老还童的那一位? 关七倒也罢了,虽强大但脑子有伤,神智不全,不难驾驭。 可丁春秋这种可以死而复生的怪物,邪王居然也驾驭得住? 所以这个世界的邪王,究竟是得了什么造化?被强化到了哪种程度? 想到邪王曾参与剿灭拜月教一役,他是不是正是在那一战中,得到了某些机缘? 倪昆正思索时,就听鹤笔翁继续说道: “裴公手下还有一个叫万鹏王的高手,也是秉性桀骜,只服裴公,如今正带队在长安替裴公办事。 “还有一个名叫柳生飘絮的倭国女子,也不知怎地,竟合了关七这个半痴半疯之人的眼缘,得关七传授了破体无形剑气。 “还有一个大欢喜女菩萨,也是非常了得,武功比我和师兄还要更高一点。不过四个月前柳生和大欢喜出去办事,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们了……” 听到这里,倪昆又是一脸木然: 得,我没猜错,柳生飘絮和大欢喜,还真是邪王手下。 鹤笔翁又说了几个名字,倪昆都懒得去记了,无非都是熟悉或半熟悉的名字。 其中稍微令倪昆有点兴趣的,也就只有一个“精精儿”。 他初时还以为是唐传奇中,那位能耍飞剑跳丸的精精儿,仔细一问,才知道石之轩手下这位精精儿,虽然轻功高绝、来去无影、精擅刺杀,但并没有飞剑跳丸之术。 所以应该是“大唐游侠传”、“龙凤宝钗缘”中的精精儿? 若是那位精精儿…… 以其武功属性,说不得邪王会把补天阁的刺客功夫传授给他,给精精儿强化一波。 无论如何,即使排除已经死掉的几个,石之轩手下的阵容,也有够豪华了: 关七、东方白、丁春秋、万鹏王、玄冥一老、精精儿……等等等等。 不是魔改版的,就是被邪王强化过的,个个都不简单。 哪怕此刻在倪昆面前如此乖顺的鹤笔翁,一挑二打参悟“玄武真功”之前的婠婠和师妃暄都毫无问题。 邪王手下高手如云,为什么就没有出来做一番大事,重新统领魔门呢? 为什么还是任由祝玉妍来挑魔门的大梁? 邪王手下甚至还不乏知道历史的人物,那他为什么没有做些事情,试着改变历史呢? 为什么坐视天下大乱,坐视杨广自困江都,甚至还一直用裴矩的身份,混在杨广身边? 其用心,很值得推敲啊! 沉吟一阵,倪昆又问出一个关键问题: “那么,你们那位裴世矩裴公……他武功究竟有多强?” 【求勒个票~!】 048,苏醒 “裴公的武功?” 鹤笔翁微微一怔,“裴公他……不是强不强的问题,他是那种,那种……” 鹤笔翁双手比划着,喃喃道: “就是那种,你只要与他对视一眼,就再没勇气与他作对的那种……你心里有魔,看他就是魔主;你心中有佛,看他就是佛陀……” 倪昆愕然:“要不要这么夸张?” 鹤笔翁郑重道: “没有半点夸张。丁春秋那厮嚣狂自大,仗着能够重生,连关七都敢挑衅,可在裴公面前,乖得跟小猫一样。 “万鹏王桀骜不驯,言语之中对皇帝都毫无敬意,可在裴公面前,也从来都是循规蹈矩。我们师兄弟面对裴公时,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这样么……”倪昆摸着下巴,心忖: “照鹤笔翁的说法,石之轩当是精神修为,去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单凭精神境界,就能以势压人,降伏丁春秋、万鹏王等人…… “看来邪王的精神分裂,早就治好了啊!嘶,他不会已经摸到破碎虚空的门槛,臻至半步天人的境界了吧?” 倘若石之轩真的这么牛逼了,那么他不出来在江湖上搞事,反而说得过去。 修为真到了这等境界,世俗间的权势、名望,乃至一统魔门的大业之类的,确实已经毫无吸引力了。 其要追求的,当是某些更加高大上的东西。 比如“破碎虚空”,位列仙班? 不过话说回来,这世界变得如此混乱,就算境界到了,又真能破碎虚空么? 此界之上,又真的有仙界存在吗? 石之轩派柳生飘絮、大欢喜剿杀拜月余孽,抢夺拜月教主秘藏宝库钥匙,又是为了什么? 瞧鹤笔翁方才说起柳生飘絮、大欢喜菩萨时的样子,他应该是不知道拜月教秘藏宝库之事的。 那么,东方白是否知道?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身旁的东方白。 适才祝玉妍已帮她整理了一番衣襟,胸口、锁骨、颈项皆已复归红袍襟领遮掩之下。 但她那副青铜面具不知遗失在了何处,真实面容再无遮掩,现出她那明媚娇艳,在一对修长剑眉衬托下,又不失飒飒英气的美丽脸庞。 先前她体内真气呈现走火入魔之兆,满脸都是不正常的酡红,似醉酒又似高烧。 此刻在血菩提灵力修复下,她脸色已渐渐恢复正常,晶莹如玉的肌肤,已变回正常健康的红润。 正看时,倪昆忽见她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修眉微颦,继而舒展,看来是要醒了。 鹤笔翁也发现东方白将醒,当即惶恐不已,小声问倪昆: “倪公子,小的可以走了吗?” 虽然他并没有趁人之危,妄图侮辱东方白,但他也是帮鹿杖客放过风的,属于帮凶。待东方白醒来,说不得便要找他麻烦。 倪昆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早不说走,现在想走,晚了。你毕竟未曾当面顶撞过本公子,也不像你师兄那般好色无耻,所以本公子也不杀你。可你能否活命,就全看她心情了。” 鹤笔翁顿时一脸沮丧。 这时,东方白眼睑轻颤两下,终于睁开了双眼。 睁眼之后,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倪昆的笑脸。 看着他的笑脸,东方白像是不记得自己的处境了,先回了他一个笑容,这才好像忽然醒悟过来似的,猛地挺身坐起: “倪小弟?你怎么在这里?” 说话时,她还本能地抬手一按胸口,发现衣襟完好,束胸也原封不动,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东方兄,你总算醒了,身体可还好?”倪昆笑吟吟问道。 东方白默运真气,发现状态大好,不仅走火入魔时暴走的真气尽归丹田,安守其位,受创的经脉亦悉数大好,甚至功力还略有那么一丝丝进益。 当下对着倪昆一颔首,张口又是那雌雄莫辨的柔和声线: “是倪小弟给我吃了麒麟果疗伤么?倒是要多谢你了。 “为兄适才遭遇火麒麟,本来就算不敌,也可从容退走。却没有想到,只是仗着身法与火麒麟游斗一阵,竟被麒麟火毒侵蚀…… “为兄练的功夫名为‘葵花宝典’,颇有些特别,有‘功起热生’之弊。但此弊只在初修之时,以为兄如今的境界,本拟早已将此弊化解。 “可没有想到,竟被麒麟火毒挑动,以至真气如沸,走火入魔。看来为兄功夫还是没有练到家,并未彻底化解隐患……” 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抬手一摸自己脸颊,发现脸上并没有罩着面具,顿时呆住,脸颊之上,缓缓浮出一抹绯红,幽瞳之中,亦现出一抹羞赧,忙不迭避开倪昆视线,吭吭哧哧说道: “那个,其实我……” 倪昆哈哈一笑: “男人长得漂亮一点,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东方白一怔,连连点头: “对对对,没有错,男人长得好看不是很正常么?就像倪小弟你……” “我么?”倪昆一摆脑袋,甩动头发:“小弟平平无奇,可不敢当东方兄赞誉。” 东方白看他一眼,抿唇一笑,颊现梨窝:“倪小弟你实在太谦虚了……” 倪昆呵呵两声,忽然问道: “对了东方兄,你可还记得,走火入魔之后发生的事情么?” “走火入魔之后……”东方白皱眉沉吟。 走火入魔之后,她神智昏昏沉沉,记忆也受到了一定干扰,仔细回想一阵,方才找回彻底昏迷之前的种种记忆。 想起玄冥二老,尤其是鹿杖客在她走火入魔之后,竟妄图趁人之危,她眼中顿时煞气一闪,眼神凌厉看向鹤笔翁。 被她杀气腾腾的视线一扫,鹤笔翁吓了一大跳,连忙将鹿杖客的尸体往前一推: “东方左使,我师兄已经死了!” 东方白看了一眼鹿杖客僵死的尸体,怒火稍熄,但还是眼神冰冷地看着鹤笔翁: “鹿杖客该死,你与他狼狈为奸,纵死罪可免,也活罪难逃!” 话音一落,她屈指一弹,一点寒星激射而入,直刺鹤笔翁丹田。 鹤笔翁不敢抵挡,任那寒星没入丹田,闷哼一声,脸上先是一红,继而一青,最后又变为惨白,气息亦随之飞快跌落,转眼变得萎靡不堪,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却是被东方白一下废去了九成功力。 “滚!”东方白叱道。 鹤笔翁连一丝怨恨都不敢有,满脸苦涩地道一句: “谢东方左使、倪公子不杀之恩。” 说完抱起鹿杖客尸体,跌跌撞撞走进了一条岔道之中。 “他身上还有麒麟果,说不定能恢复。”倪昆说道。 东方白道:“我在他丹田留下了一道葵花真气,纵有麒麟果,也得先化去我那道真气,过程自会苦不堪言,让他饱受折磨。如此,也算是惩戒过了。” 倪昆呵呵一笑:“东方兄还真是心慈手软。” 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表现得太过心狠手辣! 东方白看了倪昆一眼,心中暗道。 “对了东方兄,之前你阻止玄冥二老与我的人争斗之后,曾说我欠你一个人情,现在这人情,小弟可是已经还了。”倪昆笑眯眯说道。 “这是自然。”东方白郑重点头。 “然后我还有件东西送你。”倪昆说着,将袈裟做的包裹拿过来,把里面几百血菩提统统倒出来,再把袈裟展开,递给东方白: “东方兄你刚才说,你练的功夫是葵花宝典哈,那你看这东西对你有用么?” 【求勒个票~!】 049,储物戒 东方白接过袈裟一看,见竟是葵花宝典秘藉,顿时心里一突,都顾不上看秘藉,先瞪眼看向倪昆:“你有没有练?” 倪昆哑然失笑:“我没事儿练这功夫干嘛?” 东方白这才欣然一笑,又惊觉自己刚才似乎有点反应过度,脸颊顿时微微一红,避开倪昆视线,低头看起袈裟上的秘藉来。 看着看着,她眼神忽地一凝,面露惊喜: “这是完整的葵花宝典!有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奥妙!” 她修炼的葵花宝典是任我行给的,秘藉并不完整,虽然也能领悟几分“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妙道,可终究不得全功,亦令她功法留下了隐患,这才会有火毒入体,走火入魔之事。 现在倪昆送她这完整的葵花宝典秘藉,不仅能令她弥补破绽,还可送她修为更上层楼,真正明悟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奥妙。 当下双手紧攥着袈裟,激动地对着倪昆说道: “倪小弟,你赠我如此重礼,教我该如何回报才好?” 倪昆大度地一摆手: “就算东方兄欠我一个人情好了。” 葵花宝典对他无用,且现在他也没必要拿葵花宝典投献给谁,作晋身之阶了,倒不如赠给东方白,巩固一下交情。 出来跑,除了要够狠,还得讲义气、兄弟多,如此才能混得风生水起。 东方白却不肯平白受倪昆如此大礼。 思忖一阵,看一眼倪昆身边那倒了一地的血菩提,她一咬牙,从左手无名指上摘下一枚指环,先伸手往指环上一抹,脸色顿时莫明一阵苍白,继而将指环递给倪昆: “倪小弟,这个给你。” “这是……” 倪昆接过那形制古朴,没有任何纹饰的青铜指环,疑惑地看向东方白。 “这是一枚芥子戒,取‘纳须弥于介子’之意。”东方白微笑道: “此戒虽小,但内有乾坤,有一屋大小的空间,可收纳任意大小不超过空间本身的死物。我已抹去此戒上的烙印,你只需滴一滴鲜血,便可令此戒认主,使用自如。” 倪昆一怔,动容道: “竟是这等宝物!东方兄,此物太过珍贵,我不能要。” 这可是芥子戒啊,储物戒指,倪昆当然想要。 但这份人情太重,在他看来,远远超过了他赠给东方白的葵花宝典,若是收下,他才真叫不知该如何回报。 然而东方白却不容他推拒,一把按住他手背,郑重道: “我走火入魔,落入鹿杖客那老贼手中,若非倪小弟你及时赶到,后果对我来说,比死更难接受。我欠你的,岂是先前那小小人情可以抵消? “而这葵花宝典更是关系我修行的根本,也非区区外物可以衡量。所以这芥子戒,你尽管放心收下便是。” 倪昆还待推辞,东方白却坚决不许,纤手紧紧抓着倪昆的手,不许他把戒指推让回来:“男子汉大丈夫,别这么婆妈,干脆点收下行不行?” 给她细腻柔软、略显清凉的手掌抓着,又听她这么一说,倪昆也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两声,就依她所说,干脆点把戒指收了下来。 东方白又指点他如何滴血认主,倪昆向她讨了根绣花针,把指尖刺破,挤出一滴鲜血,抹在指环上,待指环吸收了鲜血,倪昆顿觉与指环产生了一丝玄妙的联系。 试着将指环套上左手无名指——东方白手指纤细修长,她能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论理倪昆是套不上自己无名指的。 但这戒指不愧是芥子戒,居然还能自行微调大小,稍微变粗了一圈,令倪昆也能将之戴上无名指。 戴好戒指,倪昆凝视感应,果然感应到了一个大概是边长三米的立方体空间。 二十七立方米,这空间已经很大了。 空间之中,静静悬浮着一些物事。 有散碎金银,有盛放丹药的瓷瓶,有血菩提,有绣花针,还有一些展开放置的衣物,形制倒是男装,只是颜色都颇为鲜艳华丽。 “咳。”东方白干咳一声,微微垂首: “你待会儿把里面的衣裳还我。嗯,可以在里面直接打包。” 倪昆意念一动,悬浮在储物空间中的衣物,果然应念而动,被他用念头折叠起来,用一匹白布打成包裹。 他又把金银、瓷瓶、绣花针、血菩提都打了包,念头再动,两个包裹便平空出现在他面前。 又从堆在地上的血菩提中,抓了两大把塞进包裹,待东方白将两个包裹拿回她身边,倪昆又意念一动,把地上剩下的血菩提收进了芥子戒里。 之后又把那口澄黄飞剑收了进去,这才赞叹:“这芥子戒果然神奇。” 又好奇问东方白:“东方兄,你是如何得到此宝的?” 东方白微笑道: “运气而已。三年前,日月神教举事失败,我孤身杀出重围,潜行至一山谷,路遇一座破庙,在神龛角落发现了此戒。后来几经琢磨,才明白此戒功用。此戒本无名,我见它内有乾坤,遂以‘芥子’名之。” 居然是捡到的! 倪昆心中惊叹,东方白这运气也真够可以的。 同时对这方天地的奇异,又更多了几分好奇——这芥子戒是谁炼制的?又是如何流落到此方天地的? 他本来是想用赠送《葵花宝典》的人情,向东方白打探一番拜月教的情报,试试看能不能探知石之轩究竟在找些什么。 但现在得了东方白这般厚礼回赠,倪昆自然不好意思再开口了——再说现在怕是没人知道,他是最后一个“拜月余孽”了,主动开口打听,未免有不打自招之嫌。 这时,东方白忽地拎起包裹,起身说道: “此次险些因火麒麟受辱于小人之手,既得了完整的葵花宝典,我也该寻个地方闭关修炼,先把破绽弥补起来,免得重蹈覆辙。倪小弟,咱们就此别过。” 倪昆愕然:“东方兄这就要走?” 他站起身来,一指那麒麟壁画:“这壁画里有一门绝世神功……” 东方白看一眼正在壁画前观摩感悟,已完全沉浸其中,对外界几乎不闻不问的祝玉妍、师妃暄,眼神颇有些微妙,似笑非笑地说道: “先前与玄冥二老争斗的那两位女子,已是世间少有的绝色,没想到过不多久,倪小弟身边竟又多了两位绝色……尤其那位白衣女子,不仅姿容绝美,气质尊贵,观其气息,似乎连武功亦不在我之下呢。倪小弟好艳福,真是羡煞为兄了。” 倪昆打了个哈哈: “都是朋友,小弟向来人缘极好。对了……” 倪昆抬手一指师妃暄: “那位男装负剑的姑娘,叫做师妃暄,是慈航静斋当代传人。之前东方兄昏迷之时,她也曾挺身而出,力敌鹿杖客,还因此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东方白深深看了师妃暄一眼,“慈航静斋当代传人吗?我记住她了……” 收回视线,看着倪昆微微一笑: “为兄近年当会长住江都,倪小弟你若去江都扬州,为兄自当扫榻以待。” 说完飘然而去。 倪昆愕然:“不看壁画么?” 东方白身影无踪,只留余音绕耳:“急着看葵花宝典呢……” 倪昆喃喃自语:“玄武真功,不比葵花宝典差吧?” 他却是不知,对东方白这样的高手来说,已经有了自己的道,别人的道再好,对她也只有参考借鉴意义。 那玄武真功再强,她也不可能改易根基,当然要先观完整版葵花宝典,弥补破绽,强化根基。 其实祝玉妍、婠婠亦是如此。 她们根基已定,观摩壁画就算有所感悟,也只会以本身的“天魔秘”为主,尝试着将所得融入天魔秘中,将天魔秘推演至更高境界。 哪怕师妃暄,其修炼的《慈航剑典》在四大奇书中垫底,根本不可能单靠慈航剑典破碎虚空,可她依然不会改弦易辙,即使悟出了玄武真功的内功,她也不会去修炼。 只会以慈航剑典修成的一颗道胎剑心,驾驭领悟出来的十强武道。 对此,目前还只是武道门外汉的倪昆,自然是无法领会的。 东方白离去,祝玉妍四人观摩壁画入神,倪昆一时无事可做,便拿出御剑术册子研究起来。 【求勒个票~!】 050,血祭邪法 这本御剑术册子,有炼剑、养剑、御剑三篇内容。 “炼剑”顾名思议,就是如何炼制飞剑。 倪昆翻看一番,发现这炼剑篇的内容,对现在的他来说毫无意义。 甚至对毛太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想要炼制飞剑,首先得修炼出一口“真火”。 得用真火炼制材料,打入符咒,方可炼成剑胎。 “真火?我特么连真气都没有,还真火……” 倪昆摇了摇头,从秘藉册子表述的内容看来,那毛太恐怕也没有炼出真火,压根儿没资格自己炼剑。 “所以这口飞剑,应该是他师父,金身罗汉法元赠送给他的。” 虽然炼剑法门暂时无用,但倪昆还是饶有兴趣地继续翻看着“炼剑篇”,以增加知识储备。 炼剑需要的材料千奇百怪,五行灵材都可用来炼剑。 如千年灵木、玉石精萃、离火之精、玄冰精英、太乙精金等等。 甚至连金蚕蛊、天蜈蛊等蛊虫都可以用来炼剑。 不过大多数剑修,还是采用的太乙精金、太乙真金、太白精金、白铁精英、太阳真金等金行灵材炼剑。 原因嘛,自然是金行灵材储量最大,最容易得到。 其余四行灵材,稀有不说,炼制起来也甚是艰难,一般是有特殊神通的真大佬们才有资格炼制。 册子里说飞剑分为“古今”两种款式——所谓“古、今”,自然是指蜀山世界的古与今。 蜀山世界的“古剑”,基本都是正常大小的剑器,即三尺或三尺有余,乃至四尺、五尺长的古剑型制。 而蜀山世界当下,亦即金身罗汉法元等人所处的“今时”,则基本只炼一尺出头,乃至只有几寸长,只有剑身剑刃,无有剑柄的“小剑”。 之所以如此,当然不是因为技术进步,今剑比古剑优越。 纯粹只是因为材料匮乏而已。 古时各种灵材十分丰富,修士们财大气粗,自然可以炼制大剑、长剑,以及各种体积硕大的法宝。 到了蜀山的“今时”,灵材渐渐匮乏,禁不起折腾了,就只能用有限的灵材炼制小剑。 反正小剑也能杀敌,催动起来,也可以绽放出几丈长甚至十几丈的剑罡剑虹,照样能无坚不摧,斩敌肉身,灭敌元神,威力也未必就比古剑弱了,小就小点吧。 津津有味地读罢炼剑篇,倪昆又继续读到了“养剑篇”。 这养剑篇,就跟他有关系了。 所谓养剑,自然是温养飞剑、纯化剑胎、磨砺剑气等等增加飞剑威力,以及加深自己与飞剑联系的法门。 温养的火候越足,则飞剑威力越大,驾驭起来越是得心应手、如臂使指。 养剑的法门多种多样,既可以把剑封在各种灵脉汇聚的天然灵窍之中,借天地之力淬炼温养飞剑,亦能以灵药、真气洗炼。 这些算是正经的养剑法门。 不正经的养剑法门,那花样可就多了,血祭、魂祭、毒炼等等,什么阴狠法门都有。 不过无论正经法门也好,不正经的法门也罢,大多都跟倪昆没什么关系。 还是那句话,他连真气都没有,没法儿用自身真气温养飞剑。 即使想用灵药洗炼飞剑,可秘藉中那些洗炼飞剑的灵药方子,其主药和绝大多数辅药,在这方天地也找不到啊! 至于天然灵窍就更别说了,那种宝地在蜀山世界都不算常见,更何况此方天地?就算真有,倪昆也找不到。 所以他目下唯一能用的法门,就是“血祭”。 这血祭当然不是用飞剑去胡乱砍人。 就算是魔道的血祭之术,那也不是乱砍人就行得通的,是有很大讲究的。 魔道剑仙们血祭法宝飞剑,往往需要找到许多生辰八字、体魄血脉皆符合特殊条件的人,先用极残忍的魔道手法折磨调教一番,再在特定时辰取其心血、魂魄,方可用来祭剑。 倪昆是正经人,自不会用魔道法门。 他只能用自己的血来祭剑。 这道法门倒也不难,册子上就有如何以自身心血,祭炼飞剑的法门。倪昆仔细研读揣摩一阵,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过他暂时也不急着养剑祭剑,先翻看第三篇御剑篇。 “御剑篇”记载的正统御剑之法,乃是以一点神识烙印于剑上,利用神识与元神之间的玄妙共鸣,隔空驾驭飞剑。并使自身真气,能够通过这种共鸣,隔空、无损、瞬时传递到飞剑之上,激发飞剑威能。 所以放飞剑是要消耗真气的。 而发挥同样的威力时,飞剑的品质越好,消耗的真气就越少。 比如斩断同一座楼,毛太要消耗三成真气的话,蜀山世界的亲闺女,手持紫郢剑的李英琼,就只需要消耗一丝真气。 这就是为什么毛太需要克制使用飞剑,不遇正主不出剑。 “所以正统的御剑法门,我还是不能用么?” 倪昆嘴角微微抽搐。 想要用正统法门御剑,也得炼出一口真气。 这真气,乃是引天地灵气入体淬炼而成,在武道之中,就是“先天真气”。 像长生诀,入门就是接引天地灵气,炼成一道先天真气。 而一般的武功,则是需要修持多年,方可后天返先天。 所以说,大唐世界的武林高手们,如果修成了先天真气,精神力又强到足以养出神识,也是可以驾驭飞剑的。 好比倪昆夺来的这口飞剑,祝玉妍就可以炼化。并且以她的功力,一天之内,发出两三剑绝无问题。 婠婠或是师妃暄也能炼化。并且竭尽全力,拼着元气大伤,也可勉强发出一剑。 威力或会比毛太发出的剑光稍逊,但秒个玄冥二老、四大圣僧也是绝无问题。 其实仔细想想,在蜀山世界,飞剑法宝的重要性当真怎么说都不为过。 毛太这种龙套中的龙套,武功也未必比祝玉妍强多少,可一剑放出,就能同时秒掉祝玉妍、倪昆,让祝玉妍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若祝玉妍用上飞剑,在极近距离内突然抽冷子放出,不给反应机会,一口气秒掉三大宗师都有可能。 至于倪昆。 他没有真气,但一样可以用旁门邪法来御剑。 嗯,又是“血祭”之法。 用自身心血祭炼、温养飞剑,使飞剑与自身心神建立起玄妙联系,御剑之时,消耗精血催动飞剑,威力也并不比用真气御剑弱多少。 就是消耗会有点大。 发出一剑,就相当于受了一次失血过多的重伤。 用得过于频繁的话,气血两亏、身体虚弱还是小事,损耗根基、折损寿元都是难免的。 “但我有牛魔大力法、虎魔炼骨拳这两门炼体功夫,先把身体炼得龙精虎猛,气血充盈到爆,再省着点用剑,想来影响也不会太大。 “再说我还有血菩提,每次消耗气血之后,完全可以用血菩提滋补身体。这样的话,总比动不动就用折寿的大招划算吧?” 其实说起来,他在看到毛太飞剑的第一眼起,“无限剑制”的被动复制能力,就已经把飞剑复制到了剑界之中,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无损投影出来。 不过投影出来的盗版飞剑,品阶要比正版低一阶。并且单纯投影出来的话,只能当作匕首,拿在手里砍人。 想要把剑飞出去,还是得先祭炼飞剑,再消耗真气或是精血放飞剑。 又或是消耗寿命,施展“万剑归宗”操纵。 要么展开“无限剑制”固有结界,把敌人拉进结界当中,再用结界自带的飞剑技能放飞剑,但这同样要消耗寿命,没有取巧的可能。 所以倪昆盘算一阵,决定就用血祭之法祭炼飞剑了。 大不了以后尽可能少用飞剑。 血祭养剑需要安全静谧、无人打扰,否则可能遭受反噬,轻则重伤、重辙丧命。 所以倪昆这会儿也没打算养剑,把御剑术册子收进芥子戒中,又拿出牛魔大力拳翻看起来。 这本有高人批注的秘藉,比起张亮口述的口诀,自然要详细精深不少,倪昆翻看一阵,便有豁然开朗之感,对牛魔大力法的理解更深一层。 用心揣摩一阵,见祝玉妍等人还在感悟壁画,便将册子揣入怀中,取出一把血菩提塞进嘴里,把腮帮撑得好似仓鼠。 然后一边拉开架势打拳,一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咽下血菩提果汁。 左手尾指那把“钥匙”要漂没灵力是吧,那我就让血菩提灵力源源不绝,在你将灵力漂没之前,先用牛魔大力法炼化,总能抢到一点。 就不信还真没法儿一口气把牛魔大力法练到入门了! 【求勒个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