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好像做了个梦,但是细一想,却又什么都不记得。 只剩下少许梦里残留的情感,让她有点恍惚,似乎有点难过,但是过不了许久,这点感觉也消散的无无影无踪。 卿卿树下仙气萦绕,金蝶蹁跹起舞,隐隐而来的钟声昭示着仙乐大典即将开始,随意从梦中醒来,正呆坐在夜灵草上放空。 “随意仙子又在树下偷懒了。” “可不是,还没见过哪家仙君府里的仙子如此惫懒。” “真是丢朝阳真君的脸面。” 仙娥们窃窃私语而过。 随意即便听见了仍旧毫不在意。 朝阳真君真君府中有三十六位弟子,随意排名第一,这顺序也只是朝阳真君收弟子前后顺序的排名而已,若要真究其战力,确是谁也不知随意仙子能排多少名,因为随意仙子惫懒闻名,自打入门起,三万年里从不研习任何法术,也不参加任何比试。 “随意,你就随着你的心活着就好,这也是为师对你的期望。” 朝阳笑容满面的样子至今还是让随意记忆犹新。 师傅,您对我还真是没啥要求。 随意有些怀念起师傅来了。 时至今日,朝阳真君已经逝去五千年后,三十六位弟子只剩随意一仙还驻守朝阳真君府,其他仙都大有可为,玄机,珠玑,天算,权谋,都各建君府,成为人人敬仰的星君。烈刃,琼山,贪军,陶虚,驱逐妖族,兽族,成为万中无一的神将。更有甚者,功勋不亚于天帝,几乎能与之分庭抗礼。 随意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穿了三万年的流云白衣。 她抬脚踏上流云,朝着仙乐大典飞去。 风雨大殿入口处,仙娥正在分给诸位赶来的仙人夜神花,此花没有其他的功效,只能记录一昼夜的影像,虽然法术也可以做到,但是保存不久,此花除非损坏可以保存万万年。 这次仙乐大典是鸿蒙初始起第九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这种典礼再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毕竟五大真君已经陨落了四位,还剩一位也陷入沉睡,大典再热闹,也没有能懂的真君了。” “怎么能这么说,其他仙长难道听不懂这仙乐大典上的曲目吗?” “不是听得懂听不懂,五万年前的神魔之战中留下的曲子,也只有当初浴血奋战的真君们能明白,再者说,我们跟魔族已经和平了近五万年,下一个纪年,天界为了要更深一步的与魔界进行融合,不能再继续这些老黄历了,所以仙乐大典也会被废除。” 师傅,天界里关于你的东西又变少了一点,不知道你知道了,会不会难过。 随意无聊的坐在座位上喝着酒,另一只手放在袖袍下,百般无聊的想到。 这清河酒比起你给我的那一杯,味道似乎变了好多呢。 “肃………” 一声洪亮穿透力很强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一阵阵香风起,金桂叶飞舞,天帝携着天后坐着金桂船缓缓落到大殿中央,仙童身上金玲脆响,簇拥着两位登上大殿中央宝座。 随后而来的是仙乐大典上必有的曲目,神魔之舞,讲述了神魔大战时的惨烈跟雄壮,即将上场表演仙娥们整装待发,一个一个的都精神抖擞。 其实不知从何时起,这曲目就开始有些变味了,变成了选秀大会,这曲子结合着仙娥们的着装对未经历过大战的仙人极具致命吸引,那是一种神奇的情感,视死如归,妖魔魅惑,热血沸腾,贪婪深渊,两两矛盾,后来就变成了仙乐大典一结束,就有众多仙家跟在场仙娥结成双修的美谈。 “这曲子有魅惑之术” 朝阳如是说道。 “魅惑之术?” “魔界的小伎俩,会让人产生错觉。” “错觉。” “让他们以为自己…有感情。” 当年的随意听不懂,只知道窝在朝阳膝上发呆。 如今的随意仍旧不懂。 仙人没有感情? “傻子,只是你没有而已。” 朝阳如是说道。 随意苦恼的摸着自己的脑袋,师傅啊… 第二章 “朝阳真君已经仙逝五千年,现在各路仙君齐齐归位,像你我这种新晋仙家都许久不得其仙府,我已经打听好了,等大典结束,天帝将宣布废除仙乐大典一事,顺便我也要搬去朝阳真君府,到时候这牌匾一改,我也就是有了自己的仙府了。” 两位仙家把酒言欢,其中一位兴致高了一点,多嘴说了几句。 “你说什么?放肆!尔等敢夺我师傅真君府,上前来问一下我手里的叙刀是否答应!” 琼山将军一脚踏碎地砖,恶狠狠的吼道。 “朝阳真君也该回归本源了,大家都是仙人,何必纠结这些身外之物,我以为这么做没有不妥之处!” 随意刚刚回神,仙乐大典却早已戛然而止,众仙家竟然开始乱作一团,似乎是纠结师傅的真君府的事。 琼山怒气冲冲,双目赤红,本来他长得就有些魁梧高大,这一发怒,周遭的仙人被他的灵压压的都瑟瑟发抖。 “天帝,这个蠢货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是他信口胡说,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大殿之中的天帝跟天后仍旧淡然如常,脸上覆着华丽的面具却没有丝毫回应,似乎是默认,又似乎根本没有将琼山等人闹剧放在眼里。 “贪军!你怎么连个屁也不敢放!要把师傅的真君府拿给这些个蠢材住,你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蠢话!” 琼山周围的仙人赶紧慌忙逃离暴怒圈子,免得殃及池鱼。 “我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贪军面色冷淡的回答道。 “你说什么!?” 琼山把刀调转对准贪军的脑袋,眼中暴怒更甚。 “这件事我们早就有所耳闻,你不知道也是因为你太不关心外事。琼山,师傅已经仙逝五千年了府邸这种事他想必不会在意的,现在是众仙家的仙乐大典,不要再胡闹下去了。” 贪军仍旧冷静的回答道。 “胡闹?!” 琼山的眼睛里都要喷火了。 “这种事,你为什么不问问随意的意见,毕竟她现在仍旧住在朝阳真君府中。” 玄机突然开口。 忽然被点名的随意一愣,这才发觉所有仙家的目光都向她投来。 这件事,她自然也早有耳闻。 随意将目光转向天帝的方向,似乎是在等待答案。 天帝静默一阵,开口道, “随意仙子虽不合仙府的位分,但毕竟是朝阳的徒弟,让其守护真君府为其师傅吊唁五千年也已足够,从今日起,朝阳真君府收回天界,另行安排仙君入住。” 师傅,您仙逝的五千年我都不觉得你已经离开了我,但是在这一刻我才真得觉得你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没有人反对,因为天帝的话,就是律令。 琼山的表情很是茫然,他死死盯着随意,像是要把她脸看出个花来。 仙乐淼淼重启,似乎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随意!!!!” 琼山怒吼。 “其他人也就算了,但你不一样,你不能这样……” 琼山眼中泛起泪花。 “旁人也就算了,师姐!他们怎样都好,但你不可以这样,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我跟其他人要不一样? 随意缓缓起身。 “五千年了,只剩你自己还等着师傅,师姐,只要你一句话,我琼山挡在你的前面,只要你说出一句话,我们一定不让师傅没有家回!” 随意笑了。 “琼山,别说大话了。就像你说的,五千年了,朝阳真君府只剩我自己,你若是真的觉得师傅还能回来,这五千年你应该跟我一起等着他。” 琼山被说的怔在原地。 “三十六位弟子,到头来只有我在等他,玄机说得对,这件事都与你们无关。从你们离开朝阳真君府起,你们各自有了自己的路,这件事就跟你们永远没有关系了。” “你……” 珠玑忍不住想要开口反驳,但她刚张嘴,便被随意的一个禁言的手势怔在原地无法开口。 “这是我的事,所以也不需要你们说太多也没用话。” “天帝,真君府可以给你,但我得如实相告,朝阳真君府已经被我用焚莲业火烧了个干净,千年之内业火不息,万年内寸草不生,如果哪一位仙家不嫌弃,尽可拿去吧。” 随意不常笑,但她今天笑的很肆意,神态像极了她的师傅,朝阳真君伯易。 第三章 焚莲业火。 弑神之火。 倒也没有真的能弑神那么厉害,至少把几个仙君烧的魂飞魄散是没什么问题。 轻轻一缕,便把整个朝阳真君府笼罩在火光之下,一面是仙乐淼淼的大典,另一面是熊熊烈火的府邸。 你方唱罢我登场,相得益彰,相得益彰。 随意忍不住想给自己鼓个掌。 “随意仙子!你竟如此目无天界律法,太肆意妄为!天帝,为今之计还是先控制一下业火,以免伤及诸位仙家!” 之前以为自己赢了的仙君脸色极其难看,仿佛吃了什么不和胃口的饭一样脸色铁青。 “寻常之水无法浇灭焚莲业火,只能设下结界,阻止业火蔓延。” 玄机手托星盘施了个咒,火光漫天的朝阳真君府被法术结界包裹起来。 “随意仙子说的没错,业火千年不灭,烧过的地方万年寸草不生,做的真是不错,仙子。” 玄机的“真不错”听不出是真话还是反讽。 “谢谢夸奖。” 随意拱手。 玄机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我一直觉得任谁都会变,唯独你不会变,如今看来,你也变了不少。” 玄机的话有些意味不明。 随意听的很绕,只是笑了笑。 “随意仙子,你擅自用业火烧了朝阳真君府,此乃重罪,你可认罪。” 随意点头。 “念你曾是朝阳真君弟子,情由所原,便饶过你的性命,将你去除仙籍贬为凡人,从此不得重返天界。” “慢……” 天帝话音未落,就被拦住。 “容我说一句。” 云鼎真君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五大真君唯留的一位。 真君现身,就连天帝也不能安然在座,起身相迎。 “此事她确实有所过错,贬为凡人倒也合情合理,但说到底,天界也有协调不力的责任,我有一建议,不如天帝思量一下是否可行。从下一个纪年开始,天魔两界要进行融合,但近些日子查探得知,两界之中的人界,时有蹊跷诡谲之事发生,似与魔界有关,不如让她戴罪之身下凡,将此事探查清楚,也算是不辱没了朝阳的名声。” “这……” “这怎么行!她用业火烧真君府可是重罪!云鼎真君你如此包庇于她,是何居心!” 云鼎温和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他望向说话的方向,刚刚怒气冲冲口出狂言的仙家确突然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住。 “几万年不见,看来天界来了不少陌生面孔,有活力是好事,但要谨记,讲话要有分寸。” 云鼎真君温和的说到。 天帝闻言心中一怵。 “那就依真君所言,等她戴罪立功回来再发落。” “如此甚好,我也得回去继续睡觉了,但愿我还有下一次醒来的时候。” 云鼎真君路过随意身边,无人察觉的丢了一件东西在随意手中。 一时之间,袖子里的伤势得到了控制。 想要盗取焚莲业火也不是容易的事,它被供奉在洗练池中央,四周都有神兽守护,为了拿到它,随意这微末法力几乎损耗殆尽,而业火运回途中烧碎集火玉瓶,险些掉落,幸好随意用手抓住了它。 袖袍底下的手被业火不断焚烧着形成金色纹路,业火一旦接触身体,便会失去其火焰特性直接对其神魂造成伤害。 好在云鼎真君给的东西遏制住了业火的对神魂的伤害,也减轻了大部分痛楚。 原以为今天真的要去见师傅了呢。 随意有些呆,这事情的走向虽然不是自己想的最坏的那样,却也有些让她意外。 去人间?真是个出乎意料的发展方向。 第四章 琼山第一次见随意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小仙不简单。 你别看她又懒又呆,总是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关键时刻定然是能立的住的狠角色。 这个定论在三万年里从来没有被印证过。 今天,他终于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他说什么来着,他这个师姐果然不简单! 但是今天她说的话也有些太伤人了… 琼山有些伤心。 他不是不想等,但是谁都知道,师傅早就死了。 他不是不想等,但凡有万分之一,不,十万分之一,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他绝对不会离开的。 可是师傅的确是死了。 他们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离开的。 “别怪她,她是想自己抗下所有的罪责,不想连累你。” 玄机走到琼山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琼山瞬间泪目。 “玄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玄机笑而不语。 不然焚莲业火的确切位置这种秘辛,又能是谁告诉她的呢。 琼山拔腿就跑。 落英山直通人界的大门已经开启。 随意背着一个小包裹,手拄着一人高的桃木枝,一身流云白衣,朴素的不像是个仙人。 “都多少年了,你还穿着这件破衣服,这种素衣服刚晋升的仙人也只穿着走个过场,而后谁不换上诸多发力加持的灵衣。” 可这是师傅给我的。 “不是我说你,但凡师傅给个东西就跟个宝一样,但你师傅也太抠了,逝者勿怪,瞧瞧,这三万年来都给了你些什么,一朵普通的流云,一件普通的流云白衣,再就是你手里的桃木枝,什么高深仙法仙宝都没给过你。” 如意仙子气的直叉腰。 “师傅给的已经足够了。” 这是真话。 “罢了罢了,如今你被贬下凡,恐怕是凶险万分,我前几日给自己炼了一把新法器,左右是你比我用的上,就先借给你用用,等你回天界再还给我吧。” 如意从怀中拿出一只发簪,发簪通体暗青,样式古朴,看起来并不显眼,但上面灵力缠绕,绝非凡品。 “谢谢你,珠珠。” 随意很感动的说到。 “害,你说这些干什么,我只是借给你,又不是给你,到时候你回来一定要还给我的,再者说,你看你跟我都认识好几万年了,你这次出门,我既然给了你礼物,你回来一定也要给我带礼物……” 如意仙子珠眉面上有些微红,滔滔不绝起来。 随意看着一身花枝招展的珠眉,还有她脑袋上各色锦簇的发簪,再看了一眼手里的品相级别更优却跟珠眉一点儿都不搭的暗青发簪。 珠眉这个口是心非的仙,这簪子一看就不是给自己炼制的,这分明是特意给她的东西。 随意一把抱住了珠眉。 珠眉惊的都停下了讲话。 “我会早点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喝清河酒。” 珠眉闻言咬了咬嘴唇,忍住眼泪。 “你这个蠢丫头,法力又低微,脑袋又笨,去了人界要学会保护自己知道吗,别轻易相信别人…” “我很聪明的好不好。” “你若是聪明,这五界没有聪明的了。” “咳…” 在一旁的琼山已经被感动的眼泪稀里哗啦的了,可若是自己再不出声,随意就要离开了。 “偷听别人讲话还真是品格高尚啊将军!” 珠眉杏眼一瞪,看向琼山。 “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想要给师姐送行。” 珠珠闻言,神色缓和下来。 “你还算有点良心。” 魁梧高大一身血煞之气的琼山如果不开口,站在人前就拥有无尽的压迫力,但是谁能想到他被珠眉训斥的头也抬不起来。 “师姐,我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本山河志你拿着,上面记录了人界的风土人情,地貌特征,上面被玄机施了法,标注了诡谲的位置,必要时还能当地图用。” 有这个东西,这可太方便了。 珠眉眼睛一亮,随即脸色一沉,这礼物岂不把自己的比了下去! “谢谢你,琼琼。” 随意感动的说了琼山的外号。 “师姐……” 琼山泪目,自从他们离开朝阳真君府之后,这些随意给他们起的花名都没有人再叫了。 “琼琼……?” 珠眉噗嗤的笑了出来。 “还真是你起名的风格,云霄。” 第五章 随意仙子云霄此人,不,此仙。 身量中等,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样貌寻常普通。 这是写在天界闻录里的普通一句。 这么形容女仙的样貌确实有些奇怪,怎么说也得说成是面容姣好,仙气飘飘这种普通夸赞语。 皆因随意跟这写书之人有些过节。 或者说朝阳真君跟他有些过节。 当初朝阳真君对云霄评判他文中的遣词用句,说是多是些华而不实的堆彻之语,想来说的那些女仙如何如何惊为天人,实则普通至极,通篇用词浮夸,这种书不看也罢。 某日,随意见了这写书之人。 “噢,你就是全凭自己喜好评判,华而不实,通篇浮夸,不值一看的《天界闻录》的著书仙人。” 文华君闻言,气的头晕不已。 朝阳真君在一旁笑的很不隐晦,文华君不敢跟朝阳真君算账,但是在他文中给随意添上一笔记仇,谁也管不了他。 “你这相貌如何用不着其他仙评判,为师说极好,自然是极好。” 随意深以为然。 此次下界,为了保护自己,这惊为天人的相貌定然会给自己惹来麻烦,以她绝顶聪明的脑袋想了个法子,戴面纱。 于是一袭白衣,手里拄着桃木杖,脸上蒙着白纱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人界的山林官路上。 “大白天你装什么鬼?!妈的你快吓死老子了!” 赶路的车夫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衣女人惊的手里的马车缰绳都要扔出去了。 “对不住,对不住。” 随意连连道歉。 “不就修个仙麽,神气什么,大白天出来吓唬人挺好玩是吧?” “不是不是。” 随意连连摆手。 “这年头真的是阿猫阿狗都修仙了,嘁,有什么了不起的。” 目送走骂骂咧咧却很见多识广的车夫。 随意摸摸自己的脑袋。 靴微有些小意外,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等到随意一路走来被问了不下十次“姑娘你脸部是否有疾”这句话的时候,随意将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扔在地上。 “噢姑娘你的脸没有事啊,那为何蒙着面?” 大娘真切的问到。 “怕是有什么隐情吧,你就别问了。” 一旁的大叔亲切的给随意开解。 师傅,你骗人。 “姑娘你长得真秀气,虽是不如咱家的明花,但是也不用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随意看向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姑娘,应该就是大娘口中的女儿明花。 确实长得非常标致,鹅蛋脸柳月眉,身量姣好动人,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寻常的美丽,比起瑶池的绝美仙娥也不遑多让。 人界的女子现在都这么漂亮了吗? 大娘,我谢谢你的安慰。 “想来我们家明花如今这么漂亮也是多亏张神医,你若是对自己样貌不满意,我可以介绍给你。” 不了不了。 大娘一家跟随意告别,随意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眨了眨眼,她忽然觉得这个叫明花的姑娘走路姿势有点奇怪。 随意没有多想,拿出山河志对着最近的蹊跷地点走去。 照理说她是仙人,下界不过半日,不会有饥饿劳累的感觉,可是随意这才走了没多远,就觉得自己肚子饿的咕咕作响,脚步越来越慢。 “人界灵气稀少,有界限规则限制,寻常仙人离开天界到达人界之后,其修为被压制只剩一分,跟人类修士差不多。” 山河志上显现一行字。 所以说此行确实惊险万分。 诚不欺我。 第六章 随意有些困乏,想找个地方歇歇。 正巧看到不远处有间茶棚。 人界是用银两铜钱来交易,这种东西她下界前自然有所准备。 还没走到跟前,便听到嘈杂声起,一群人乱哄哄的在茶棚那里不知在吵闹些什么。 “小子,识相的就跟我回去,我家小姐找你找的都快急疯了。” “你家小姐急疯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你勾引我家小姐,她怎么会央求老爷退了城主大人家的亲?如今这亲已经退了,两大家族因为你都撕破了脸皮,你若是再跑了,我怎么跟老爷交差!” “你这人,说这种话得有证据,可别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勾引过你家小姐过。” “小姐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多日滴水未进粒米未沾,你竟然说出这种话…!” “行了,别跟他废话了,赶紧绑了他回府,小姐在等着呢。” 这三五家丁打扮的壮汉上前就要绑人。 那年轻男子身手敏捷,几个转身下来便躲开了这些家丁,他一个疾步竟冲到了随意跟前。 师…傅……? 随意呆住。 “哎哎哎,你们看看,我家娘子到这里接我来了,我怎么可能是你们那个什么小姐要找的人,恐怕是你们认错人了吧。” 男子将随意推在人前,躲在后面说到。 家丁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这位姑娘,你认得你身后的这位男子吗?” 管事上前作揖,他不着边际打量了随意,虽然她看起来衣着简朴,但以他多年看人眼光来看,这个女子定然不是普通人。 随意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面露疑惑,又摇了摇头。 这一点头一摇头让管事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姑娘愿意,可否劳烦姑娘还有你身后这位兄弟跟我一起回府一趟,既然这位兄弟说自己是已有家室之人,我想其中定然有些误会,还希望当面跟我家小姐讲清楚,此事后定然厚礼相谢。” 随意想转头,却被一只大手按住后脑勺让她动弹不得。 “她不愿意。” 随意耳旁的微风带来说话之人的气息,混合着草木的清爽,夹杂着成年男子味道。 管事闻言脸色一沉,用眼神示意身后家丁。 “跑。” 耳边的碎发被说话的气流吹起,随意这才回过神来,他刚才跟自己讲话的时候靠的自己耳朵有多近。 “抓住他们!” 随意被拉着跑的慌不择路,直冲进官路两旁的密林之中,让她疑惑的事情太多了。 随意一把抱住男子,跃上一棵树,掐了一个法诀,让树下的人无法看到他们。 树下的人来来回回搜索了大半天,眼看天就要黑了,这才陆续离开。 随意感受到人已经走远了,扯着男人的衣服从树上跳下来。 “师傅,你还活着。” 不由分说,随意一把抱了上去。 易人一下子愣住了。 “我好想你。” 随意眼睛里没有眼泪,她脸上笑的很开心。 过了好一会,随意头顶上方响起声音。 “这位仙子怕也是认错人了吧。” 易人推开紧抱自己的随意,笑意晏晏的说道。 随意闻言,睁大了眼睛使劲顶着易人的脸瞧。 易人被她直白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眼眸微闪。 “在下易人,刚刚之事多谢仙子相救,还不知仙子名讳。” 随意疑惑的歪着头又歪回来,歪来歪去的仔仔细细看着易人。 看了易人好一会儿,看的他都浑身僵硬起来。 终于她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师傅你又骗人。” 随意轻声喃喃低语,易人似乎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一脸疑惑。 随意径直抬腿就走。 第七章 随意抬脚就走。 “哎仙子…” 随意脚步不停。 “仙子还请留步。” 易人连忙追上去。 “还没请教仙子名讳…” 随意根本听不见的样子径直往前走。 “等一下!” 随意这才转头过去,一脸呆相。 “我还没答谢仙子,仙子这是要去哪?” 易人竟没发觉自己的手已经扯住了随意的袖口。 “我还有事,不必谢我。” 随意慢慢的说道,自己的袖子被攥的很紧,一时竟然拽不出来。 “救命之恩无易人以为报,还请仙子告知名讳。” “我叫随意。” “还望仙子莫要诓我…” 我没有诓你啊。 随意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易人被看的有些尴尬,干咳一声, “随意仙子,刚才我看到你施法,想来你定是修仙之人,拦住你实属无奈,实则在下有事相求。” 随意老实听着。 “仙子刚刚也看见了,那些人抓不到我怕是不会罢休,还望仙子帮我。” 看着跟师傅一模一样的人做出这种委屈可怜的表情,随意除了有些不忍直视之外还有更多的是无法拒绝。 “那你为何要招惹他家小姐?” 随意问道。 “我都不知他家小姐是谁,何来招惹。” “如果是个误会,那干嘛不跟他们回去解释一下。” 易人下巴一抬,做出翩翩公子的架势。 “像我相貌绝伦,英俊不凡,身姿更是万中无一,只要我走到天元城街上,就无数闺阁女子对我芳心暗许,若是我一个一个都去她们家里解释,那什么时候是个头。” 随意张开了嘴巴,哑口无言。 话确实是实话,但是这话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就有些… 有些什么来着? 随意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熟悉的脸上出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表情。 这种感觉很怪异。 “我看随意仙子也是要往天元城方向去,你我应是同路,还劳烦仙子护送我回城,易某必有重谢。” 原来是顺路,一起走倒也没什么。 只是现在天色已晚,随意饿过头倒也没什么感觉,但一直持续用法力隐身让她更疲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老林,周围更是狼嚎声此起彼伏。 “随意仙子,随意仙子?” 易人觉得她似乎站着睡着了。 “嗯?” 随意这才回神过来,发现自己跟前已经生起了火堆,一些果子散落在自己脚边。 “仙子刚才入定了,我便擅自生了火,找来一些果子,还望仙子不要嫌弃。” 火光映着易人堪称完美的脸庞,给他镀了一层金边。 “师傅…” 随意晃了神。 “仙子又认错了,易某不是你的师傅。” 随意眨眨眼睛,走到火堆前坐下,拿着果子往嘴里塞。 “等等。” 易人从她手里拿走她果子,用自己的袖子仔细擦了擦,再还给她手中。 随意眨眨眼,啃了起来。 第二日,两人重新回到官路上,为保险起见,随意给他换了一套自己的备用衣服。 “我会的法术不太多。” 隐身术都是珠眉实在看不过眼教的。 用斗笠面纱盖住易人身形跟脸,这样看见两人也只会以为一高一矮两位白衣女子携伴赶路而已。 “距离天元城还有一天的脚程,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天黑之前就能到达。随意仙子,易某有一疑问,修仙之人不是可以御剑飞行吗,为何要走着去?” “我那朵流云就认我一人,其他人它不认,旁人坐了它,它就会把人从天上扔下来。” 天上有朵三万年的流云打了声喷嚏。 “而且我学艺不精,除了流云之外并不会御器飞行。” 随意回答道。 易人闻言嘴角抽搐一下。 还从没有人把自己学艺不精说的那么理所应当的。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一个纤瘦的身影挡住了两人去路,眉毛胡子乱蓬蓬看不清模样,一身七拼八凑的衣服,手里掐着一只大白鹅的脖子。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易人低声说道。 随意正经的看了他一眼,随即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八章 “你又吃戏折子了吗?青鱼。” 随意说道。 青鱼做重伤模样,一脸痛苦。 “哇呀呀…你这小儿,口出狂言,还跟你那师傅在时一般嘴毒,有道是……” 青鱼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随意身边还有一位身形高大的女子。 观其气质沉稳内敛不多言语,身量高挑,正是他喜欢的类型。 “还不知这位小姐是…” 青鱼连忙做谦谦公子状,只是姿态有些浮夸,更像那戏曲中人物。 “在下青鱼,方外之人。” 青鱼信手一捻,脸上凄惨一片全然不见,眉峰若剑,眼眸如星,秀丽清隽,一副飘飘然的神仙姿态。 “我感知小姐定与我缘定三生,虽是还未相见,但我已经想象得到小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还望小姐不要对我有所偏见………” 言罢竟想凑上前去。 随意突然出现,挡在他身前,一把握住了青鱼的手腕。 青鱼坚定的将其推开。 “青鱼,我劝你别看他长什么样比较好。” “怎么,这位小姐脸上有隐疾吗,没关系,我医术好的很,定然为小姐排忧解难。” “不是的…” 随意执意挡在前面,不让青鱼更进一步。 虽说青鱼比随意要小个万年,但是他不像随意这般惫懒,法力自然不是高出一星半点。 顺手一拨,就将她掀到一边。 随意的话哑在嗓子里说不出。 她有些不忍心,便闭上了眼睛,却没听到料想中的惊叫。 睁眼一看,已得到了一个石化的青鱼。 “怎么我的女装如此见不得人吗?” 易人看到震惊到魂飞魄散的青鱼问道。 “是有点吓人。” 随意承认,某种意义上来说。 “我以为一天而已,不会有熟人看到的,真失策。” 死了五千年的朝阳真君扮成女人站在跟前,就算是天帝来了也会被震惊到魂飞九天外头的。 “看来我长得真的很像你师父啊。” 易人摸着自己的脸说道。 随意点头, “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就有点夸张了吧,这世上哪有一模一样人,哪怕是双生子也会有所不同的。” 随意摇头, “一模一样。” 易人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他是谁?” “青鱼。” “他还好吧?我怎么感觉他的生命都流逝没了。” “他应该是吓丢魂了。” “噢,没关系的,等他回过神来就好了,他以前有过那么几次的。” 等青鱼逐渐苏醒过来,下牙磕巴着上牙断断续续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叫易人,他说他不是我师傅。” 随意安慰道。 青鱼神色更加激动起来,嘴巴还开始吐泡泡。 “我知道他们俩一模一样,可他是个凡人。” 青鱼这才哽住,不再激动的乱吐泡泡。 “真不是?” 青鱼悄声问道。 随意没有回答。 “你确定真不是?” 青鱼激动的捏的随意胳膊有些痛。 易人的眼神有微光闪过,但转瞬即逝。 “这位青鱼仙长,在下易人,情形所迫,不得已女装示人,有惊扰之处还望见谅。” 青鱼这才起身,装模作样整理一下自己衣服,强装镇定平复心情。 “嘁,我可不是被你吓成这样的,我是被你这张脸吓成这样的,我敢肯定任谁来了都是我这种下场,谁让你长得像谁不好,偏偏像那个煞星。”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以为自己看到他了,噫…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青鱼将手臂伸到随意眼前, “你瞧瞧是不是。” 随意看了一眼,说道, “青鱼你竖起来的不应该是鱼鳞吗?” 第九章 青鱼闻言嗤之以鼻。 “你拿着一只鹅做什么?” 随意疑惑。 “这畜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我一下界就追着我不放。” 青鱼嫌弃的将大白鹅扔了出去。 按道理来讲倒也合情合理。 果然,不多时,这只鹅便嘎嘎乱响冲着青鱼扑过来。 “是不是你修炼不到家,身上的鱼腥味还修炼不掉呢?” 青鱼闻言脸色青黑。 “你以为我是你啊,不管修炼多少年都是一个木头脑袋!” 被戳中痛处的随意撇嘴,分析实际情况不带急眼的啊。 “这只鹅似乎有东西在脚上绑着。” 易人说道。 两人低头一看,果真如此。 把纸条拿下,那白鹅头也不回怒气冲冲的飞走了。 那大白鹅原来是个信使啊,怪不得追着青鱼不放呢。 “青鱼道侣,见字如面,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也在去找你的路上了,多年未见不知近况如何,想来我刚过一万岁生辰,也已到达双修年龄,长老命我即日来寻你,完成双修一事,望知。” “哦~~~” 随意看着青鱼惨白的脸拍了拍手以示鼓励。 “时间过得好快啊,我都忘了你还有这档子事儿呢。” 青鱼一把火烧了信,拍着随意肩膀, “好了,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你要去哪,咱们启程吧。” “哎不对啊,那你到人界来到底做什么啊。” 青鱼叉腰,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太担心你搞不定给你保驾护航的。” “噢。” “噢什么噢,若不是你师父之前嘱托我好好关照你,我会有这闲心管你,你也是,一个破府邸给了就给了呗,气性这么大搞得自己下界受罪,我不跟着你,你死了,你那怕是都回归本源的师父我不会放过我的。” 随意不可置否。 “你那什么表情,嗯?你觉得我在说谎?” 随意仍旧是一副不可置否的表情。 “你觉得我难道是为了躲她才来人界的吗!?” 我什么也没说。 随意摊手。 “我怎么可能!……哈哈,我也是个有仙格的,怎么可能为了………好了别再说了,我承认我错了,咱们一起加油,把人界的诡谲之事搞定,加油,我们可以的。” 随意看了一眼正在自我麻痹的青鱼,心中对其充满了同情。 易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对字里行间都透漏出天界信息毫不自知的两位有些无奈,这种话能随便说出来的麽。 但是这大白鹅是从人界跟着他的,也就是说……… 易人看破不说破,做透明状。 “既然我都来了,你也别穿女装了,你这张脸穿成这样实在是辣眼睛,赶紧的。” 青鱼扔给易人一套衣服,让他换上。 随意将易人换下来的衣服要收起来。 “你还留着这个干什么,你堂堂天界随意仙人,别的男人穿过的衣服你还要啊。” 随意抱着衣服往乾坤袋里塞, “我捏净衣决了。” “你可真优秀,你还会净衣决呢!呸,我是这个意思吗?” “这是我的衣服。” 随意对青鱼纠结这种事觉得分外疑惑,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哎呀我跟你这木头脑袋说不清楚!你爱留着留着吧!” 跟随意碰面还没过几个时辰,青鱼觉得自己老了好几岁。 果然又换回男装的易人看起来更顺眼一些。 “还好我来了,你给我记住了,这人可不是你师父,长得再像也不是!你可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青鱼拍了一下随意的后脑勺,义正言辞的说道。 但下一瞬,他在易人投来目光里浑身一激灵,那抬在半空拍随意脑袋的手更是如芒在背。 易人被这么折腾脾气仍旧如常,一笑的样子冰河解冻。 “多谢青鱼仙长的衣服。” 看见这张脸,就算是他自己也还是很难让人觉得信服啊! 第十章 行至天元城外,易人要告辞。 “既然易某已经到达天元城了,也就得跟二位辞行了。” 随意点点头。 “下次不要被姑娘们觊觎,出门的时候不然就戴个斗笠或者面纱吧。” 随意真诚建议道。 朝阳的这张脸,确实有点祸国殃民的味道。若是在朝阳真君的脸上还好,他平日里都不苟言笑,毕竟位置在那里,时刻都端着,见了谁都肃这一张脸,再英俊帅气的脸都冻成了冰棍,也让人不敢靠近。但放在凡人易人身上,就有些灵动跟邪气,既有少年的天真骄狂,也有让人猜不透的神秘感,“反差,这是戏折子里最能蛊惑人心的小伎俩。”青鱼曾经如是说过。 而且…有种……触手可及的感觉。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随意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易某谨记在心。还有之前也曾允诺过,如果平安护送我到此地,必有厚礼相送,这是答谢仙子的东西。” 言毕,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玉佩颜色淡青通透,雕刻一只深色青龙,更有灵气隐隐流淌缠绕其身,这等宝贝放在天界也是稀罕物,他区区一个凡人是怎么得到的? 感觉到眼前两位有些警戒,易人开口解释, “两位不用担心,这宝物是我偶然所得,来历光明,不会辱没仙子。” 随意听罢,伸手去接。 “你给我收回手去!你把东西给我就行。” 青鱼拍了一下没见识。给就要。堂堂随意仙人,这东西还是让他接更稳妥一些。 易人望向随意,随意点了点头。 青龙玉佩便交到了青鱼手上。 青鱼用法力检查,也并没有发现有何机关,这才扔给随意。 “我们才不是因为你这劳什子送你回来的,不过你既然非要给,我们勉强也就收下了,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易人连连点头称是。 跟易人道别之后,随意有些舍不得,这让青鱼又给了她后脑勺一下。 “你就是太好骗,人说什么都认为说的是真的。” “你是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少废话,我要是察觉出不对劲,我还不当场一刀劈了他!” 随意撇嘴。 “你撇什么嘴,但我感觉不会错的,这人定然有事瞒着你我。” 而且这人给他的感觉很危险。 这句话青鱼放在肚子里没往外说。 “大师兄,怎么回事,竟然让这两个肥羊跑了。” 一个身着暴露嘴角血红的女子从墙角影子里走出来,她搔首弄姿的蹭到易人身边,嘴里吐露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 易人竟然也没推开她,反倒是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我自有我的计划,倒是你,这衣服下面的皮囊已经开始发臭了,这样出去勾引修士,你用再多的香料掩盖,就以为他们闻不见你身上的臭味了吗?” 绯月姣银牙一咬,笑的勉强,从易人怀里挣脱。 “我这皮囊香还是臭,师兄你也不稀罕。” 绯月姣一转头,笑的灿烂起来, “虽然师兄不稀罕,但是师傅喜欢的紧,我也就不在乎师兄你喜欢不喜欢了,噢,我想想,二长老喜欢师兄好久了,我们风月宗里能与二长老一较高下的可没有几人,我想哪天,师兄如果不能将肥羊们带回去,躺在二长老床榻上发臭的人就是师兄你了吧。” 易人一把抓住绯月姣纤细的脖子,五指用力。 绯月姣娇嫩的脸庞顿时涨红。 她伸手想要动用法器,却被易人轻易挡下, “公孙易人,如果你杀了我,师傅不会饶过你的…” 绯月姣拼命想要挣脱。 “师傅…?” 易人一改之前翩翩公子的样子,眼中满是狠绝跟讥讽。 “他也配。” 五指用力,竟生生的将绯月姣的脖子拧断。 绯月姣一脸惊恐,死状凄惨,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公孙易人从脖子上解下缚灵锁链,周身法力开始流动起来。 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他双指一捻,指间出现黑色火焰,朝着死去的绯月姣身上丢了过去。 只见那原本死了的尸体突然移动,滚到一旁狰狞的怒吼, “公孙易人!你竟真的要杀我!?” “真的要杀你?当然,不然你以为呢?” 公孙易人嗤笑。 第十一章 绯月姣在一片漆黑焰火中消散了自己的生命。 公孙易人冷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干净如玉,依旧如常。 在他离开的不久之后,一丝黑色灵气从地面的缝隙中冒出,仓皇逃离。 “山河志拿出来。” 青鱼推了一下随意。 “喏。” 随意递了过去。 “这诡谲之气标志的地点,好像就是这里。” 此时的两位已经站在了一所大宅外头。 府外牌匾明晃晃写着“云府”二字。 这云府看起来有些古怪,大白天的大门紧闭,周围也没有个人影,府门外落叶杂草遍地,似乎很久都没人清理。 “冲这鬼样子,就算不进去都能看出来这家有问题。” 随意点头。 “一会儿我走前头你跟在后头,一有什么事情你就跑,知道了吗?” 青鱼说道。 随意重重点头。 “哎你这时候不应该还回答说,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或者我相信你,你肯定没问题的这种话的吗!” 青鱼给了随意脑袋一下。 “我好歹是个仙人,你这么看不起我的吗,你也是个仙人,我有危险,你难道不来救我吗?” 随意摸着脑袋哎呀咧嘴。 “我就知道你这没良心的是个白眼狼!” “你是不是又吃戏折子了…你少吃点不行吗,总是打我…” 青鱼气的脑袋疼。 “滚一边儿呆着去。” 云府大门一推开,一股浓浓的腐败之气扑面而来。 青鱼伸手把随意拦在身后。 里面也不是空无一人,陆续有几个家丁急匆匆的跑过,却也没人在意擅自推门而入的他们。 “这个女子…” 额头冒汗的管事突然看到了随意,随即发出狂喜的笑声。 “她不就是…” 管事略带疯狂的样子让人心中毛骨悚然。 “得来全不费工夫,全不费工夫…快快,快来人,不不不…快请进快请进!。” 随意一头雾水,但看到管事的样子这才发现有点眼熟,仔细一想,这不就是昨日要抓易人小兄弟的那个管事嘛。 “噢,是你啊。” 感觉自己这是躲了个寂寞,干脆被抓来岂不一举两得。 随意有些无奈。 “我家小姐正等着你呐。” “等我?” 不对吧,等的不是易人君吗。 “是的是的,就是等的你。” 管事的老脸一日不见,怎么像是老了三岁。 管事带着他们走到别苑,推了门,让他们进去。 “小姐不喜我们随意进入,小人就送到这里。” “古古怪怪,装神弄鬼。” 青鱼冷哼。 两人进入别苑,那股腐臭之气越来越浓厚。 青鱼亮出鱼鳞剑,随意也拿出桃树枝。 两件法宝一出,周围的诡谲之气顿时消散不少,这两件仙家法宝也各有来历,不是一般的魔气能够承受的了的。 推门而入,屋内空无一人。 四处查探,也仍旧一无所获。 “人呢?” 青鱼生气。 两人把别苑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翻出个人影,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要总是生气,不然会跟刚才那位管事一样老的快的。” “行行行,全天下就你嘴毒,我看你确实是朝阳亲生的,不是亲生的怎么能随的这么像!” 她哪有。 “这里确实有残留的魔气,但是掺杂着别的东西。” 随意用鼻子嗅了一嗅, “禁术的味道。” 快别说笑了,禁术…… 青鱼脸色从荒唐变得凝重起来。 “人界怎么可能会有人会禁术,你确实闻到了吗?” 酷爱告诉我,你说的禁术不是天界的禁术,只不过是人界胡乱夸张随便叫成所谓的禁术。 “确实有,不过不强烈,而且味道虽然相似,但应该弱很多。” 随意认真的说道。 “既然是你这么说,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第十二章 所谓仙人,也分在天界土生土长和人界凡人得道飞升两种,仙人也会老也会死。 仙人的寿命无限延长,但是天人五衰,他们总会有消散的一天,而且不同于人界,灵魂可入轮回,仙人逝去直接回归天界本源,形成维持天界的力量,而无法再重生于世。 如此算来,人界那些汲汲皇皇想要长生成仙之人却不知,真正不老不死的竟是他们能够入轮回不断新生的自己,而绝非成为仙人。 为了避免天人五衰,有些还嫌自己命太短的仙人发现了禁术。 他们打起了天界本源的主意。 万物有阴阳,天界本源存在的地方,也同时存在着保护天界本源的力量,恶沼。 禁术源于恶沼,为了持续保护本源的存在,恶沼源源不断的吸收力量,跟本源一起天地共存。 长此以往,恶沼生出了灵智,竟想要挣脱守护本源的枷锁,于是它开始蛊惑仙人,央求他们给自己寻求离开的方法。 并许诺,把从本源中获取力量的秘法告诉他们。 这种秘法也就是天界后来称之为禁术的法术。 其中有一位桃树修炼成仙的仙人,为了阻止道侣被恶沼蛊惑,假意与他们一起进入邪龙神殿,并在恶沼为了挣脱束缚,要吞噬所有人壮大自己的力量的时候奋起反杀。 但是恶沼虽被打碎灵智再次回归混沌,所有被蛊惑的仙人都因此葬身邪龙神殿业火之中。 邪龙神殿中,禁术半开,本源之力外泄,力量爆发性伤害所有天界仙人。 天界摇摇欲坠。 朝阳真君闭关结束之后,独自一人进入邪龙神殿中,破坏禁术,熄灭业火。 出来的时候身负重伤,手里还抱着一个襁褓。 这是那位桃树仙人腹中怀的小仙人,在最后一刻,桃树仙用魂灵保护了自己的孩子。 可惜这个孩子并未成型。 朝阳真君便收她为徒。 这个从那燃烧了数年的禁术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仙人,就是随意。 所以随意对于禁术的气味很是熟悉。 “此事非同一般,禁术现世人界,还需查明赶紧告知天界才行。” 青鱼发了个讯息, “我们再查探一下,如果没有其他发现,便离开此地吧。” 青鱼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顶,怕她有难过的情绪。 随意点点头。 青鱼本就生的不俗,平日里刻意夸张的神态掩盖了他的风华。 随意头一次发现,不呲牙咧嘴的青鱼其实长的还挺好看。 顺着别苑转了转,仍旧没有别的发现。 随意鼻子一吸,看到桌腿上木刺刮着一片白色的东西。 “这个,有腐臭的味道。” 随意拿起来又闻了闻。 青鱼看了一眼,白色略微泛黄,带着腐臭味。 “这是…” “应该是…嗯…皮?” 是人皮。 “这云家小姐,不会是条蛇吧,竟然还蜕皮。” 恢复正常的青鱼一脸嫌弃的说道。 “不太清楚,不过她因为敌不过你我逃走了。” 青鱼冷哼, “还算有眼力,不管是蛇是人,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气急了,等我把你揪出来剁成八段熬汤!” “走走走,这里臭死了。” 第十三章 天元城隶属旧衣国国都,是一座繁荣昌盛的大城。 云府虽是不凡,却也不过是天元城星罗府苑的其中一个小点。 “这云家小姐当初派家丁抓人,去找她又躲着不见。” 出云府的时候,府内已然空无一人,原本还想抓那管事问上一问,看来也是不成的了。 青鱼嘴巴都撇到脚后跟上去了。 “烦死了。” 绯月姣只剩下一丝神魂,当她逃到雪蛇行脚下的时候,早已在消散边缘。 “师傅!救我!” 绯月姣凄厉的喊到。 雪蛇行怀里抱着一个已经断了气的女人正在回味,被绯月姣打扰,心中很是不快。 将女人的身体丢进地窖,成千上万的白蛇张口吞噬。 “怎么…前几日还给了你一些修为,怎么今日就被打的神魂具散了,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动风月宗的人?” 雪蛇行的语气并不着急,反倒是有些嘲讽的意味。 “还能有谁!公孙易人!!” 绯月姣咬牙切齿的痛斥道。 “哦?他怎么…” “师傅,我就要神魂消散了,先帮帮我…” 绯月姣央求道。 雪蛇行笑一声, “往日里你也算好好的伺候我,看在这些情分上,说什么我也得救你的,不过这还不急,你倒是说说公孙易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师傅,这个畜生进风月宗别有用心,他隐藏了实力,修为并不仅仅是金丹初期…” “是嘛…” 雪蛇行细长的眼睛突然闪过一道光,像是引起了他巨大的兴趣。 “那他为何要杀你呢?” “不过是我见他近日把待宰的肥羊放跑了,嘲讽了几句,没想到他竟然对我痛下杀手,师傅,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雪蛇行惨白的脸上透露出不正常的红晕, “看来当初把他收进门内,确实是个正确选择,我要把他留在最后,好好品尝…,我的小宝贝,桀桀桀。” “师傅,你不是对他不感兴趣,是想最后再享用他?” 绯月姣震惊,她原本以为雪蛇行只会对女色感兴趣。 “你懂什么,越高修为的元阳越大补,修为面前,是男是女在我这里都没有任何区别。” 更何况,公孙易人相貌英俊,就算是不近男色的他也动了这个念头很久了。 “那我的仇怎么办!?” 绯月姣尖利的声音分外刺耳。 “你?” 雪蛇行闲闲一笑。 “我这里有个好东西给你…” 过后不久,公孙易人受命回宗。 雪蛇行一身白衣,脸色青白,身形乍看是被掏空身体色鬼的模样,但是公孙易人深知,雪蛇行没有他看起来那么容易对付。 “师傅。” 公孙易人拜见。 “听说…你近几日弄丢了几只肥羊?” 雪蛇行光着脚,慢慢挪动到公孙易人跟前,暗自吮吸着跟公孙易人站在一起的空气。 “师傅莫怪,此事我已有计划。此二人的修为不俗至少在金丹高期,更有法宝傍身,我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先博取两人的信任,再徐徐图之。” 原本动了色心的雪蛇行一听,慢慢的离开了公孙易人身旁。 这样就再等一等吧,有两个金丹高期的肥羊,还值得他再忍耐一下。 “十日之内,我希望他们出现在我的蛇狱之中。” “是,师傅。” 第十四章 “哎你看见没。” 看见啥? “刚才过去那女子长得可真是标志,那身量,绝非池中之物。” 青鱼变用手比划边笑的一脸色胚相。 “人界真是好啊,可以的话我准备住在这不走了。” “想我堂堂青鱼仙人,肯定走到哪都自带光环,那些美人还不蜂拥而上?” “到时候我可如何是好,我这种情种,谁的心都不忍伤害…” 随意觉得青鱼长了一张鸟嘴。 两人在一客栈落脚。 “咱们都什么关系了,还用得着开两间房?” 青鱼痞子似的笑道。 其实也真不用,反正他们都不睡觉,只有方寸地方能打坐就行。 随意刚想应承下来。 “真是巧啊。” 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们竟然在客栈里遇到了易人。 “怎么又遇到你了…” 青鱼不想跟易人有什么牵扯。 他把随意拉身后,省的她一个不注意就冲上去抱人。 “刚刚办完事,思来想去让两位住客栈实在是我招待不周,不如去在下的府邸小住,也好让我尽地主之谊。” “我最讨厌你这幅假惺惺模样。” 青鱼突然说道。 怕什么,朝阳真君他确实不敢说,这凡人他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而且他的确讨厌。 公孙易人却也不恼。 笑容满面的说道, “是因为我相貌让你有这种偏见吗?易某真诚相待,并无一丝假惺惺。” 随意看向青鱼的眼神不善良起来。 青鱼都要气乐了。 这话说的多给他招人恨呐。 “少说废话,我们就住客栈!” “本来还有些有关那日绑我的人的消息想告诉给你们的,看来今天是不可能的了,那么易某改日再来相告。” “你给我站住。” 青鱼小脸一变,不复刚刚爱答不理的死样子,倒是变得热情起来。 “哎呀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你看咱们也是给你过命的交情,心胸敞亮点儿。” 公孙易人微笑点头。 “去你府上是吧,这多好啊还省钱,走吧前头带路。” 随意跟了上去。 公孙易人的府邸也不算大,但足够古朴整洁。 “看不出你的喜好这么的…” 青鱼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应该说哪个词。 浑然天成? 公孙易人相貌不凡,天人之姿,气质温和,经常笑容可掬,对谁都有一种可亲近的感觉。 他的宅子确实古朴简约,没有丝毫奢靡之气,跟公孙易人相比较,确实存在的浑然天成。 但是又有些格格不入。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好比本该里子面子全部都是黑色,现在的里子面子都是深蓝色,倒也很和谐。 “这是青鱼仙人的房间。” 青鱼才不会让随意在狼窝里独自住着一间房。 “我用不着单独一间,我跟她都是修仙之人,本就用不着休息,一间房足够我们打坐修养的了。”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青鱼便到了公孙易人的房间里排排坐了下来。 “我说跟她一间,又没说跟你一间!” “毕竟我还有些关于云家小姐的事要跟青鱼仙人讲。” 青鱼忍下。 第十五章 黑夜中的诡谲之气弥漫至整个山脉,鸟兽聚散,就连饿虎也不敢出去山洞半分,野兽的直觉让它只能在原地发抖。 此时,一个黑雾一样的身形从空地处悄然显现,就像月夜的树影一样融入了夜色之中。 黑影贴着地面前进,不发出一丝声响。 它行至饿虎的山洞前,却并未径直走入山洞,而是朝着其山洞外头的悬崖飞了下去。 在山洞中瑟瑟发抖的饿虎几乎被惊厥过去,浑身的毛发都直立。 好在那种压迫的感觉转瞬即逝,山林又恢复平静。 山崖之下。 是一处任谁都无法进入的秘密空间,整个空间就算是天界修行大能都无法察觉。 黑影吐了一口金色的血液,即便是知道如何进入空间,它仍旧会受到前所未有的伤害,但它对此毫不在乎。 黑影摘下斗篷,金色的眼眸中神力涌动,一方面修护着受创的神魂,一方面又无时无刻不需要抵抗着空间中的神力压迫。 “呵呵呵呵。” 它压抑着心情缓慢的在空间中行走,每一步都像是行走在刀尖上一样痛苦。 行至最深处,只见空间不复刚刚的狭窄,豁然开朗。 黑金业火蔓延燃烧不绝,此时的它已无法再向前一步。 正中间的地方,赫然伫立着一块巨大的淡蓝色冰晶,冰晶被黑金业火围绕竟然不化,上头更是捆绑着上古玄铁锁链。 定睛一看,那冰晶中赫然有一个身影。 “终于再次见到你了,我好开心啊…” 黑影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那是杂糅着疯狂,欲望,崇敬,畏惧,甚至是他不可能承认的爱恋的一种眼神。 他伸手向前,丝毫不在乎刚刚伸出的手就被黑金业火烧成虚无。 “我一定让你再次醒过来,为了这个目的,我愿意付出一切。” 黑影坚定的做出誓言。 “一切。” 那冰晶之中的人形毫无波澜,双眸微睁,白色的衣袍跟白色的长发飞舞,绝美的脸上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微笑,虽然这形体宛若下一刻就要破冰而出,但毕竟这早就是成为一具尸体的存在,已经毫无生机可言。 但是即便是一具尸体,他仍旧是-- 一个神。 恶沼痴迷的盯着他看,几乎没有一刻想移开眼睛。 一场巨大的浩劫正在开启,所有生灵都将是这场轮回中的牺牲品。 世上早已经没有神明了。 所谓的天界本源的初始,就是众多神明的遗骸形成的。 最初的时候,有两位有名的神明:遗,忘。 这两位神明自从诞生就双生同行,但是永远看不到对方的样貌,永远无法触及到对方。 遗是个冷厉而又严酷的神明,忘是个柔和而又慈悲的神明,他们相互弥补,相互支持。 可是,某一天,遗有了想看一眼忘的冲动。 那时的他并不清楚,这种感情的萌发并不是一件好事,也就放任了这种情感的生长。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他想看到忘,想碰一碰他的手指,所有除了他的一切都能办到,只有他不可以。 这种感觉让他内心备受煎熬。 忘对新成立的人界有很多的好奇心,于是他见过很多凡人的模样,也给予很多凡人神迹。 无一例外,所有见过忘的人,都发自灵魂的爱上了他。 这一切让遗无法控制的产生了名叫嫉妒的感情。 第十六章 云家小姐前两年得了一种疯病。 见了陌生男子就拔不动腿,总是忍不住上去痴笑上下其手,更有甚者,她甚至要拉着人去闺房一聚,幸好丫鬟传消息众人阻拦,她的清白就此毁于一旦。 若不是云家小姐素有闺中小姐雅名,任谁也会以为她只不过是个爱犯花痴的女人而已。 可两年前的云芝影端庄优雅,行事妥帖,更有拒人千里的冷漠感,不知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到处轻薄无礼陌生男子。 若不是她长相漂亮,又是云家的小姐,被非礼的男子大多也抱着又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念头,只当是送上门来的便宜,少数则是能忍则忍,躲着走就是了的息事宁人的态度。 云家老爷无奈,只能将其锁在家中,命令家丁将她看牢,不准她踏出云家一步。 可还未过一个月,家丁中有人开始发狂,先是对府中丫鬟有非礼的行为,再就是拿着刀狂砍其他人。 癫狂如同野兽。 看管云芝影的家丁疯的越来越多,云老爷没办法,只能请了各种神医来看病,终究是一无所获。 他又请来有名的修仙人士,探查是否是作祟所致。 这位修行的人给了云芝影一颗药丸,服下之后情绪有所稳定。 修士告诉云老爷,服药后三日之内不许见到任何陌生男子,一月之内必须成婚破完璧之身,如此病症可解,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天元城主大儿子喜欢云芝影多年,云芝影一直不为所动,如今她神志不清又要快速成婚,顾埃不顾父母的阻拦,执意要上门提亲。 如此顾家云家两家的亲事就定了下来,定好三日之后立即完婚。 可惜的是,云芝影偷跑出去,见到了相貌绝胜的公孙易人,她想要上去抓人,却被家丁绑回府中。 两年时间,云芝影终有一天神志清醒的哭着求云老爷,她不肯嫁给顾埃,只想嫁给这个一面之缘的公孙易人,否则她就立即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忍心女儿哭的肝肠寸断,断然的神色丝毫不像是在说谎,云老爷又跟顾家取消了婚约,顶着骂名四处寻找公孙易人的下落。 “然后呢?” 青鱼听的津津有味。 “然后…昨天就是一月之约的最后一天。” “哎你不是说根本不清楚这云芝影到底是谁吗?” 青鱼明显对他有怀疑。 “只有一面之缘,我定然是没有印象,后来听下人打听才听说了全部的来龙去脉。” 公孙易人的话没有一点问题。 “那你何必呢,跟着云家小姐完婚不就成了,她不是长得很漂亮吗?” “这种事怎能如此草率,况且我跟她非亲非故,也只是听说这云芝影四处寻我也不过是看上了我的皮囊,易某所能做的也有限。” 青鱼觉得公孙易人做的也没什么不对,说是不近人情吧,也有点。 “那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不是说一个月之内不成亲便成仁吗?” “云家老爷自然有他的法子,听说昨日他让一陌生男子跟云芝影成了亲。” “我们去的时候也没看见这云家小姐跟云家老爷,而且这府内装饰也不像是成过亲的样子。” “只当是事急从权,简单的走了流程吧。” 第十七章 事实确实如此吗? 种种迹象都透露着蹊跷。 但是好在,青鱼对着公孙易人的脸有点儿免疫了,这货除了脸以外怎么看怎么不像朝阳真君,瞧他那一直挂在脸上假惺惺的笑容,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时候也不早了,你回自己屋去吧。” 青鱼用完即扔不客气的赶人。 公孙易人笑了一笑,随即并未纠缠点头应和,离开了他的房间。 此时的随意正从怀里拿出一个烙饼艰难的啃着。 青鱼似乎对于凡间的饭食并没有多少需求,也许是修为比她好上一大截,所以耐饿能力也比她强?也说不准。 饼很硬,还噎人。 “咚咚咚。” 有人敲门。 随意开门看到公孙易人拿着纸包着几个热腾腾的豆沙包站在门口。 笑容像极了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师傅,你给我带豆沙包来了。” 随意不常笑,但一笑起来就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以至于公孙易人竟然有一瞬间的晃神。 “随意仙子又认错在下了。” 公孙易人笑的春暖花开的样子。 看到他笑的很是温和的模样,随意倒是改了一脸开心的模样,变得冷淡起来。 “你有什么事?” “我知仙子你应该没吃过咱城中有名的豆沙包,特地买来给你尝尝。” 随意默然的收下,没有丝毫想放他进门的模样。 看着前后态度如此之大的随意,公孙易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好在他足够机敏,自然能察觉到这前后的差异就是因为自己否认自己是她的师傅开始。 “易某一事不明,还望仙子赐教。” 随意点头。 “仙子似乎认准了在下就是您的师傅,易某一否认,仙子就面露不快,难道仙子就从没想过,在下的确不是你的师傅吗?” 这个问题弯弯绕绕,让随意有些难懂。 “师傅就是师傅。” 她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 公孙易人这才确定了,随意的脑袋似乎有些不大灵光,虽然之前他有所怀疑,如今这次对话他才真正确定。 公孙易人面色不显露丝毫。 “若我真的是仙子的师傅,又能如何呢?” 随意一听,眼睛瞬间放出光彩。 “师傅你是不是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了,所以才不肯认我。” 公孙易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如此随意也不堵着门,连忙将他拉进屋子里。 “云霄好想你啊,师傅你去世的那天,我想你想的脑袋都痛死了,师弟们说师傅你不会回来了,还说我脑子轴,他们才不晓得呢,我知道师傅肯定舍不得云霄的,就算是变成风变成雨也要回来的。” “师傅啊,云霄这些年一直没努力修炼法力,师傅你不要罚我啊,云霄太想师傅了,每天都在睡觉,我想着梦里能看见师傅,所以我到现在的法力都很差。” “你就会给自己推脱。” 公孙易人脱口而出这句话,连自己都惊了一惊。 “师傅你要相信云霄啊。” 即便活了几万岁,随意仙子在自己的师傅面前仍旧是撒娇卖萌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第18章 一时之间,随意好像又回到了天界,回到了师傅身旁。 她并不纠结自己的师傅如今为何是个凡人,也不纠结公孙易人跟朝阳根本一点都没有相似之处的性格,只是一昧的扯着公孙易人叫师傅,像极了思念成疾失了心智的疯子。 一向冷血冷清的公孙易人被这种满是眷恋的目光看着,被满是信任之情依偎着,脑袋竟然有些空。 仿佛他真的变成了随意的师傅,仿佛被全身心信任的人真的是自己。 也许从一开始掉入圈套的并不是随意,而是他。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确不会是什么仙人的转世。 他这一生,前半生在泥沼满身,艰难而行,似乎生下来就是为了消解不去的仇恨跟野心,但不知为何,那天他第一眼看到随意,毫不犹豫上前谎称她是自己娘子的时候,他内心拥有了从未有过的片刻安宁。 尽管只是一瞬,这一瞬间也让他的生命似乎有了些许的意义一样。 也许是疯魔之人的相互吸引,他只能如是解释道,不然他无法推敲自己这一路走来,眼睛总是放在她身上的这种情感。 他不知自己摸着随意后背的手有些颤抖,但是手指眷恋的不肯离开,他也不知自己的心为何跳的如此之快,仿佛要冲破胸口,但是法力死死的压制住,不露出一丝马脚。 他更不知自己接下来的步骤是否有保护好她的决心,或者是眼睁睁的将她推向深渊。 随意成了一个他生命中的变数。 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数。 但雪蛇行的命令…… 公孙易人心中一冷。 也许她只是脑子太蠢,轻易相信了自己的可怜鬼而已,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因为一时的意乱而导致全盘皆输。 幸好还没泥足深陷。 公孙易人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推开随意。 “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帮你们探查云家小姐的事。” 随意开心的点头。 “师傅你放心,我虽然法力不济,但还有些自保之力,一定不会给师傅拖后腿的。” 虽说是堂堂仙人,但若无天界的天材地宝加持,在凡间也不过如同法力高等的修士无异。 随意虽然法力微弱,但是也活了这么久,在天元城里不说横行,但仍有些自谦之意。 公孙易人如是想到。 第二日。 再探云府却发现云府中人全都不翼而飞。 三人来到顾家,只见顾家反倒是一片祥和,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正巧,正好撞见顾埃出门。 就是那个执意要娶云芝影的天元城城主的大儿子。 三人上前询问。 “你好这位公子,我们是来拜访云家的,昨日访后发现云家大门紧闭,叫了半天也没有人应,这才托人打听,说是顾府与云府素来相交甚深,不知公子可否告知,云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三人相貌不俗,又是神色轩昂,不像是寻常之人,可信的程度大大提升。 顾埃有些顾虑,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有些苦衷难以言明。 “你们想要拜访就请打道回府吧,其中缘由我也并不明了,但是我给你们的忠告就是尽早离开,免得夜长梦多。” “这怎么行,这云老爷是我家远房表叔,千里迢迢才来到这里,我怎么能连面都不见就离开。” 青鱼扯谎的本事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云家……” “你就当云家都搬走了吧。” 顾埃仍旧不肯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