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签到系统！
暮色昏黄。
京城，一间简单朴素的大宅内。
苏然昏昏沉沉，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弟，你醒了？”
悉悉索索的响动引起了外界的注意，一道略带惊喜的男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个中年人便推门而入。
“小弟？”
苏然依旧迷迷糊糊的，满脸茫然，只觉眼前的中年人相貌有些熟悉，似乎曾经见过，细想之下脑海中却还是一片空白。
他是谁？不，我是谁？我在哪？
“怎么了？咱们兄弟好不容易相认，小弟你可别吓我。”
见苏然反应迟钝，中年人脸色顿时一变，脸上浮现了些许担忧。
“千户大人！公子醒了？”
七八个官兵模样，腰间还配着长刀的男人走了进来，朝中年人拱手行礼。
“嗯。”
见手底下人走来，中年人面上的担忧隐去，淡淡道：“醒了，我跟小弟多年未见，没你们什么事，下去吧。”
众侍卫口中称喏，转身退走，离开时还不忘顺手将门带上。
“这，这是……”
此时，苏然终于清醒了过来，四下扫了一眼之后，又看到中年人粗粝却煞气十足的脸庞，心中瞬间一滞。
古朴的袍子，屋内不算简陋却非常简单的摆设，再加上中年人的话，苏然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要么，是穿越了；要么，是到了哪个古装片的剧组当中。”
见苏然神情恍惚，中年人一副想要上前却又怕把他吓到的模样，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完全看不出在手下面前的沉稳。
“小弟，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哥说啊。”
苏然晃了晃头，回过神来，再度略显警惕的打量了几眼中年人。
如果说是在片场当中的话，只能说中年人演技着实高超，完美展现出一个担心弟弟的兄长形象，半点破绽都没有露出。
沉默稍许，他终于开口道：“你说……你是我哥？”
“对！咱们小时候就失散了，天可怜见，前些天终于让我找到了你，可谁曾想刚刚相认你便莫名摔倒在地，足足睡了三天，直到刚刚方才醒来！”
……
半晌，苏然终于理清了关系。
中年人叫左巍，是他或者说是这具身体的兄长，估摸着他们兄弟刚刚相认，自个儿灵魂就穿越了过来。
这是个封建社会，很可能并非华夏历史上存在过的朝代，自己的便宜兄长便在这朝廷内当官，而且官职还不小，是个千户。
突然。
苏然神情微动，咽了一口唾沫，“姓左，千户，再加上若有若无的熟悉感，该不会……”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世界……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普通封建社会中，一个暴力机构的千户，直属皇帝统辖，基本上一世富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跟他想象中一样……
别说一世富贵了，能安稳终老苏然就心满意足了！
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很简单，他打断了依旧在喋喋不休的中年人，皱眉试探着问道：“千户大人，我想请问一下，庙堂之上祭祀法事由谁人负责？”
“祭祀法事？倒也没有什么人负责，不过皇上都会征求法丈普渡慈航的意见。”
听到这句千户大人，左巍眼皮微跳，有些心烦意乱，不过还是回答了苏然的问题。
“果然！”
苏然心神一震，左千户，普渡慈航，如此看来，这世上应当还有燕赤霞宁采臣黑山老妖？
“小弟，你怎么想到问这个？”
左巍的声音将苏然唤回现实，他在心中盘算一番后，笑道：“没事，就是突然有些好奇。”
别说左巍会不会相信他这个‘失忆’了的便宜兄弟的话，纵然相信了，又能如何？
普渡慈航化作原形，可是足足数百丈的天蜈，谁能对付得了这头畜生？说是千户，可在苏然旁敲侧击之下发现，实际上左巍手底下也就三四百号人。
或许对付江湖武夫绰绰有余，可在那蜈蚣精面前，估计最多也就顶个三四分饱吧？
……
次日。
巡天卫总部。
事后，苏然才知道，左巍所在的暴力机构和他记忆中的锦衣卫结构上有八九分相似，名为巡天卫。
最初苏然准备先寻找到燕赤霞，或许能学个一招半式以求自保，可他前脚踏出左巍的宅子，后脚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乱，无比的混乱，在街上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见到了三四起江湖厮杀。
赢家大摇大摆搜刮之后离去，输家则横尸街头，连个收尸的人都见不到。
要知道，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啊！
连京城都是这么一副乌烟瘴气的德行，其他城镇呢？
作为一个穿越者，除了见识上远超常人外，拳脚功夫苏然还真比不上路边随便一个盗匪！
于是，他便来到了巡天卫总部之中。
左巍再三劝阻，却也没有能拦下他。
大树底下好乘凉，虽说如今朝堂已经沦为普渡慈航这妖孽的后花园，可普渡慈航不可能让他的蜈子蜈孙将整个朝廷的所有人都偷梁换柱了吧？
就算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必要。
加入巡天卫，苏然至少也算披了一身官皮，江湖人对于巡天卫向来是瞧不上的，一口一个朝廷鹰犬，可真让他们动巡天卫的人……
嘿，这不是没事找刺激吗？
巡天卫总部门口。
“小弟，你想清楚了？”
左巍停下脚步，一脸认真道：“以为兄的身份，护你一世太平还是很容易的，可若加入了巡天卫……这可是刀口舔血的事，有时候就由不得你了。”
苏然苦笑，若是真如左巍所说，能够护得住他一辈子太太平平倒也没什么，可昨天他得知，礼部尚书傅天仇已被贬为钦犯。
等到剧情开始，恐怕左巍要不了多久就自身难保了！
正想答话，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道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签到系统已绑定……”
签到系统！
苏然大喜过望。
系统这种东西，堪称穿越者必备金手指，一开始苏然没想到这茬，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真的来了！
一连串的信息涌入脑海。
眼看苏然再度陷入恍惚之中，左巍脸色一变，“小弟你别吓我。”
第二章 签到，龙象镇狱劲！
“小弟你别吓我！”
左巍表情瞬间难看，苏然一言不合就恍惚的模样实在吓到了他。
巡天卫虽说有着官身，但干的脏活可不少，都是些刀口舔血的任务。
原以为，在自己的庇护之下，苏然慢慢成长应该不是问题，但现在左巍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现在发病还好，要是做任务的时候，敌人可不会给他恢复的机会！
“我没事。”
左巍的声音将苏然唤回现实，此时他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稍纵即逝。
得到回应后，在巡天卫内闯出了赫赫凶名的左千户总算松了一口气。
确定苏然已经恢复后，他压低声音道：“小弟，巡天卫可不是什么善地，你现在的身体……”
“我也觉得，所以咱们回家吧。”苏然干净利落的点头。
“回，回家？”
左巍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苏然居然这么好说话，拉过他的胳膊正回去，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冷声道：“今天的事，谁要是说出去……”
不等他说完，门口看热闹的众人便连连点头。
要知道，左千户的功夫……他们都很清楚！
纵然放眼天下，能与他过招的高手也不过寥寥，若非为人太过耿直，根本不可能到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千户！
……
回到大宅门口，入眼便是两座巍峨的石狮子镇在门两旁，朱墙碧瓦堂皇大气，至少从外面看，绝对够气派。
下意识拉过铜环轻扣了两下，苏然这才想起左巍就在身侧，回头看去，却见他那张粗狂的脸上硬挤出了一丝笑容，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
苏然摸了摸鼻子，“千户大人，你这么看我……有点瘆得慌。”
很显然，左千户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板着脸，以至于这时候明明在笑，却反而给人带来了一种心悸的感觉。
就在这时，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的佩刀侍卫，当看到左巍脸上别扭的笑容时，脸色不由一滞。
夭寿啦！
自家千户大人居然会笑？
而此时，见到侍卫的左巍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干咳两声，淡淡道：“行了，进去吧。”
“没想到以凡人之身力斩妖魔的左千户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性格……”
苏然在心中吐槽。
事实上，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左巍失散多年的兄弟，估计对自己也决计不会是这般态度。
投以木桃，报之琼瑶，经过这两天的相处，苏然看得出来，左千户对他是真的好，所以他也决定要改写《倩女幽魂》中左巍的结局。
慷慨赴死固然洒脱，可，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回到宅子里，苏然扔下一句“我想一个人捋一捋”后便独自回到了最初醒来的那个房间。
时不我待，傅天仇已经被贬为钦犯，天晓得什么时候就跟普渡慈航对上了。
方才，在巡天卫总部门口，苏然脑海中涌入了大量信息，全是关于‘签到系统’的。
签到系统顾名思义，靠签到获取奖励。
系统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进行签到，但每个月只有一次签到的机会，并且这个机会不能积累。
签到场所不能重复，在底蕴气运越是深厚的地方签到，获得的奖励便越是丰厚。
片刻前。
“签到系统已绑定，恭喜宿主获得新手礼包，是否打开；目前可进行签到，是否签到。”
“签！”
苏然没有犹豫。
整个京城，除了皇宫外，苏然想不到比巡天卫总部更合适的签到地点了。
“恭喜宿主于巡天卫总部签到成功，奖励‘淬体丹’一瓶，是否现在领取。”
“否！”
……
大庭广众之下，他怎么可能领取？谁知道这玩意儿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自己手里。
盘坐在木床上，苏然脸色忐忑，淬体丹一听就是淬炼身体用的，但在这个世界上……
武功再强，能打得过积年老妖？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将希望放在了新手礼包上。
“来一部修仙的功法吧，凡俗武夫再强，遇到那些魑魅魍魉还是很容易陷入危险之中。”
夏侯够强了吧？他可是有资格争夺‘天下第一剑客’的强者！
然后呢？
不明不白死在了树妖姥姥手上，甚至，树妖本体都没有出动，仅仅一根树枝就将他浑身精血吸干！
“打开新手礼包。”
“新手礼包已打开，恭喜宿主获得‘龙象镇狱劲’。”
苏然眉头微蹙，“龙象镇狱劲？听名字似乎是武道功法。”
没有犹豫，他直接领取了新手礼包，“武道功法就武道功法吧，再加上淬体丹，至少在这乱世不遇上妖魔也能有三分自保的把握。”
下一秒，苏然眼前便是一黑，嘴里不由自主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嘶吼声。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根白玉天柱，再抬头，却原来是一头庞大的宛如遮天蔽日的神象前蹄！
神象上空，依稀能听到长吟之声，却看不真切。
院子里，左巍正与手下巡天卫谈话，忽然听到里屋传来的响动，顿时变色，脚下生风，一瞬间便来到了苏然所在的房间门口。
砰！
一脚踹出，木质房门直接被踹开。
见到屋内的场景，左巍脸色更加难看，焦急道：“小弟，你怎么了！”
闻讯而来的还有七八个巡天卫，可还没等他们走进屋子，左巍右手一甩，劲风便重重的将房门带上，只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这时，苏然猛然抬头，眼里迸射出的光彩竟让左巍感受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眼前坐着的不是自己久别重逢的小弟，而是一头斑斓猛兽一般骇人！
只是那逼人的气势仅仅维持了短短一瞬，下一刻苏然便恢复成了那个‘弱不禁风’的年轻人模样。
望着左巍担忧的眼神，苏然心中一暖，随即咧嘴笑道：“千户大人，我没事。”
何止没事，他状态简直好到不能再好。
左巍上前两步，欲言又止。
“放心，我真的没事，只是想起来我以前练过些许功夫，稍微活动一下筋骨罢了。”
苏然从床上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浑身骨骼如炒豆子般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些许功夫？”
左巍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刚想开口追问，便听得府邸外传来大笑之声。
“左千户，听说你不知从哪捡到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弟弟，还准备让他进巡天卫？嘿，咱们巡天卫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姓左了，我怎么不知道！”
第三章 掌掴同僚
“左千户，听说你不知从哪捡到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弟弟，还准备让他进巡天卫？嘿，咱们巡天卫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姓左了，我怎么不知道！”
大笑之后，便是阵阵喧闹之声，正守在门口的巡天卫下意识的拦住了进门的路。
“梁千户，不能进去啊，至少也得让我等通报一番吧！”
“滚滚滚，什么玩意儿，他左千户是千户，本官梁千户就不是千户了？通报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官前来求见他呢！”
左巍脸色异常难看，沉声道：“小弟，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外面的事情处理了再来跟你叙话！”
“人家都指着我鼻子了，还是一起出去吧。”
苏然摇了摇头，一时间竟有些跃跃欲试。
“一起出去可以，不过待会一切事宜都由为兄出面，你千万不得擅作主张。”
迟疑片刻，左巍还是同意了苏然的说法。
毕竟，苏然已经是成年人了，这些事情，多少也可以接触一些，说不定还能彻底打消他想要加入巡天卫的想法。
待苏然应诺之后，左巍这才转身，推开木门朝外走去，嘴里还不忘解释道：
“外面的也是巡天卫的千户，这次很显然是想借着方才之事向为兄发难，你待会千万小心，莫要被抓住把柄。”
作为巡天卫千户，正常来说是有资格举荐新人加入巡天卫的，但事先需要先向镇抚汇报。
然而，一旦向镇抚汇报之后，苏然加入巡天卫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到时候再想反悔恐怕多有波折。
与其如此，还不如暂且隐瞒，先带苏然去巡天卫逛一圈再说。
想来，以他左千户的赫赫威名，也没几个不开眼的会在这般小事上寻他麻烦。
“梁千户是与你不对付吗？”
门外巡天卫对来者的称呼苏然自然也听到了，快步追上左巍后他便疑惑的问道。
“不对付？他也配！”
左巍眼露不屑，“梁明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狗腿，平日里仗着披着一身官服为非作歹，若非头上有镇抚大人罩着他，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疑惑，“不过，这欺软怕硬的东西竟然有胆子招惹到我头上，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那位梁千户本名梁明虎，是镇抚的人，平日不敢得罪左巍，今天却忽然气势汹汹冲上门来找茬……’
苏然面露深思。
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镇抚的意思吧？
毕竟，梁明虎在左巍口中本就是镇抚的狗腿子，再加上如果身后没有人撑腰，他哪敢惹到一个能以凡俗武夫之身力斩妖魔的凶人头上？
久久听不到苏然回话，左巍还以为他是在自责，于是宽慰道：“别想太多，梁明虎这厮今天不来找麻烦，为兄也得抽空收拾他”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就是因为这等庵臜泼才多了，才弄得天下民不聊生！”
说罢，犹自愤愤不平的模样。
苏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轻声道：“千户大人，你与镇抚之间关系如何？”
“镇抚？”左巍脚步微顿，像是不愿意提及此事，随口揭了过去：“一般吧，一些小矛盾，不过无大碍。”
“无大碍？真无大碍今天就不会有这么一茬了。”
苏然在心中苦笑，左巍别的都好，就是这政治上的反应着实有些迟钝。
现在他慢慢琢磨出了味道。
原本，左巍与镇抚便有矛盾，再加上今日忽略流程直接把自己带到了巡天卫，很明显让镇抚觉得折了面子，干脆借题发挥，只是不知道今日究竟准备做到哪一步？
是轻轻敲打一番，还是暗中磨刀霍霍？
短暂的交谈之后，二人已经来到了门口。
几个尽职尽责的巡天卫满头冷汗，却依旧死死的拦在一个锦袍中年人的身前，见左巍出来，他们总算舒了一口气，让出了一条通道给两位千户交谈。
梁明虎见了左巍，脸上的怒气迅速消失，皮笑肉不笑道：“千户大人可算出来，哟，边上那小白脸就是你不知哪捡来的便宜兄弟？”
“你说什么？本官耳朵不太好，再说一遍。”
左巍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也不答话，腿脚发力，电光火石间便来到了梁明虎面前。
梁明虎面色骇然，同为千户，虽说巡天卫内一直盛传左巍武艺高强冠绝天下，但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服的。
平日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对于左巍梁明虎一直是敬而远之的态度，所以他并没有真正见识过左巍的功夫，今天对上了，方知空穴不来风。
想到出发之前镇抚所说的话，梁明虎强作镇定：“左千户好大的威风，你做得咱们连说都说不得？”
啪！
话音未落，一巴掌便狠狠地抽在了梁明虎脸上！
左巍慢条斯理的退后两步，轻轻揉着右手手心，淡然道：“本官做得，你说不得，有意见吗？”
痛快！
苏然在心里大呼过瘾，不愧是能够与妖魔过招的武道强者，这份霸气不免让人叹为观止！
“你，你……好大的胆子！”
梁明虎满脸不可思议，气的都快语无伦次了，第一次直呼其名：“同僚相残乃是巡天卫大忌，左巍，你是要反了不成！”
左千户目光一凝，抬眼直视梁明虎，语气冷冽：“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梁千户的意思是，本官要将你留在这左府做客？若真如此，倒也不错，来年庭院内或许花草能更茂盛一些。”
附近的几个巡天卫目瞪口呆。
梁明虎也被噎住了，那只指着左巍鼻子的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良久，他才在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憋屈道：“左大人说笑了，本官出口无状，自当受罚。”
他是真的怂了！
哪怕镇抚甚至指挥使身上，梁明虎也没见过如左巍那么重的煞气！
硬挺下去简单，可万一眼前这主真的脑子抽了风，自己家中二八年华的小娇妻，这些年来辛辛苦苦积攒的金银，岂不都要便宜了别人？
第四章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果然不管在哪里，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苏然感慨万千。
梁明虎来者不善，显然是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对左巍出手，却没想到被简简单单的一巴掌一句话轻松化解！
为什么？无他，力不如人耳。
梁明虎敢发作，左巍就敢在这把他打死！
至于事后？管他呢！大不了落草为寇。
自家兄弟失散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梁明虎一口一个小白脸，能克制着没有拔刀砍人已经算他脾气好了！
就在苏然以为事态平息之际，异变又生。
“梁千户说不得，不知本官说不说得？”
人未至，声先行，左巍皱眉向门外看去，见到来人后不卑不亢的一拱手道：“卑职见过镇抚大人。”
“你还知道我是镇抚！”
官袍国字脸中年人眉宇间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威严，闻言沉声道：“既然梁千户没办法从你这儿要个说法，本官可行？”
左千户面色冷了下来。
找个说法？这哪有什么说法可言！
上纲上线的话，完全可以说自己小弟冲撞巡天卫总部，哪怕当场杀了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瞥了一眼唯唯诺诺的梁明虎，镇抚暗骂一声“废物”。
计划当中，梁明虎便是他推出来的棋子，只求激得左巍当场爆发，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处理了！
将目光转回左千户身上，镇抚咄咄逼人道：
“左巍！你作为巡天卫千户却置巡天卫威严于不顾，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到底把巡天卫当成什么了？你可曾对得起那浩荡皇恩！”
同时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四个服装与左巍一般无二的大汉走了进来，显然是早有准备。
左府内的巡天卫侍卫脸色大变，这才明白今日究竟有多凶险，最初梁千户上门叫骂已经足够意外，可谁曾想如今看来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左巍手指关节泛白，拳头攥的死死的。
他自问俯仰天地，无愧于心，谁曾想这镇抚竟打定主意要朝自己下手！
七大千户平日里哪个不是公务繁忙？今日竟有六人齐聚这小小的左府之中，分明早有预谋！
简直欺人太甚！
就在左巍即将发作之时，苏然突然上前两步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镇抚大人要说法，自然是有的。”
苏然笑道：“在下仰慕巡天卫久矣，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得知家兄乃巡天卫千户后当即大喜过望，这才乱了规矩，还望镇抚大人海涵。”
“你就是左巍的小弟？看你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莫不是以为我巡天卫是那烟花巷内的窑子，什么人都能进来逛一圈！”
镇抚冷笑，大袖一甩，完全没有顺着台阶下去的意思。
今天，除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位千户无法赶到外，其他所有千户都在这里了！
如此大的场面，若是因为这黄口小儿三言两语便揭了过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左巍勃然大怒，苏然却笑容不变，抬手制止了想要发作的千户大人：
“有没有能力，外表是看不出来的，若镇抚大人觉得有意见，不妨让在下露一手？”
镇抚哼了一声，“黄口小儿，大言不惭！”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苏然丝毫不让。
“好好好！”
镇抚怒极反笑，“你想试试，倒也可以，在场千户中随意挑选一人，不说战而胜之，只要你能战平，我便破例让你加入我巡天卫！”
“不必了，巡天卫虽好，但经此一番，却是与我无缘，若能侥幸得胜，只求镇抚大人莫要追究先前之事即可。”
苏然状似惋惜，目光却锐利了起来，在几个千户身上来回扫过。
“家弟年岁尚小，真要比斗，不如让我这个做兄长的来。”
左巍冷着脸挡在了苏然的身前，目光逼视着眼前的镇抚：“若是一人不敢，一同上也无妨！”
“狂妄！”
“同为千户，谁给你的胆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另外几人脸上都露出了愤慨的神情。
“信我。”
感受到左巍身上的煞气，苏然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千户大人，事情因我而起，自当由我而终，更何况比斗一番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歪了歪脖子，稍稍活动两下身体，转头看向梁明虎，“梁大人既然一口一个小白脸，不如我们过两招？”
梁明虎冷笑，“拳脚无眼，小家伙，我怕收不住手把你打残打死，你那千户哥哥当场翻脸！”
“你试试！”左巍眼里的杀气几乎就要溢出来。
苏然拉住左巍，眯了眯眼睛，笑容不变：“那就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小弟，你……”
“无妨，我心里有数！”
左巍话还没说完，便被苏然打断了。
梁明虎虽然同为千户，但左巍暴起时却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甚至一点抵抗都无法做出；
而在苏然眼中，左巍的动作虽快，但犹有余地可退！
这就是他，敢于说出这句“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底气！
众人退开，腾出了一片场地。
梁明虎与苏然相对而立，并不将他放在眼里，隐隐还带有几分报复的快意。
“这一巴掌还不到你身上，便还到你小弟脸上！到时候若敢发作，今日就是你左巍的死期！”
苏然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镇抚：“可以开始了？”
“本官现在想来，年少轻狂可以理解，便点到为止吧。”镇抚这时倒装起了好人。
苏然心中冷笑，点到为止？刚刚怎么不见你这么说！
左巍拗不过苏然，这时也退到了一旁，不过浑身肌肉紧绷，已然随时最好了出手的准备。
如此乌烟瘴气的庙堂，不待也罢！
忽然，梁明虎动了！
面对左巍时他唯唯诺诺，而对上苏然却重拳出击，一拳抡圆似炮弹般直打苏然太阳穴，破空之声呼啸而来。
左巍眼里杀意凛冽。
就冲这一拳，他在心里已经给梁明虎判了死刑。
第五章 暴起杀人
梁明虎这一拳，分明是冲着置苏然于死地而去的！
在左巍眼里梁明虎的武功不过尔耳，但那也要看跟谁比！
能做到巡天卫千户这个位置的，放在江湖上哪怕不是一流至少也算得上二流了吧？
苏然呢？
在片刻之前，左巍对他的印象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哪怕方才，他说自己练过些许功夫，可……
……
面对来势汹汹的梁明虎，苏然脸色微冷，将心中的计划调整了一番。
左巍能看得出，这一拳是奔着要他命来的，苏然岂能看不出？
没等拳头落下，苏然向右跨步，同时身体左倾，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拳。
梁明虎有些意外，难怪敢和自己动手，看来有几分底子啊？
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呢？
脸上狞笑还未散去，梁明虎忽然感觉腰间一阵剧痛，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额上也随之泛起一层细密的汗珠。
一直聚精会神的左巍舒了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总算松了下来。
见苏然犹未罢休，一计又凶又狠的肘击朝着梁明虎后脑勺砸去，左巍脸上不由流露出一抹赞赏之色。
明知对方已经动了杀机却还心存怜悯，这样的人在乱世估计得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住手！”
“年轻人好生毒辣！”
余下几个千户连连怒喝，其中有两三人更是将手按到了刀柄之上。
“要插手？问过我没有！”
左巍身形一晃，便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梁明虎恐怕凉了！
后脑哪怕被普通人后脑来这样一下，几个千户自付也未必扛得住，更何况这左巍的兄弟显然是个练家子！
镇抚面沉如水，来到梁明虎身侧蹲下伸手探了探鼻息，随后站起身子，冲着退开的苏然寒声道：
“好小子！看来你们是打定主意要反了？”
苏然抿着唇，他不用看也知道，梁明虎必然没了。
一个片刻前还耀武扬威的大活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手里。
动手前，苏然没有丝毫迟疑，可此时身上却开始有冷汗冒出，冷不丁一阵风吹来，顿时浑身猛打一个激灵。
“造反还说不上，拳脚无眼，不是梁明虎自己说的吗？”
左巍将苏然护在身后，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那本官让他停手，为何不停！”镇抚双目圆张，怒意勃发，至于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就说不清了。
梁明虎死了，岂不是恰好有借口朝左巍二人动手？
“废话真多！”
恐惧过后，苏然心中竟是说不出的快意，上前两步冷笑道：“看来，镇抚大人是不愿一笔勾销喽？那不知，下一个上的，是谁！”
“竖子大胆！”
锃锃数声，身前众人皆长刀出鞘，却没有一个人率先动手，皆以忌惮的目光望着前者。
梁明虎功夫虽然在众千户中属于垫底，可也绝非易于之辈。
眼前的年轻人竟三两招就轻松将其打死，可见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再加上一旁的左巍虎视眈眈，谁敢先上？
于是，场面便陷入了僵局。
见无人出手，镇抚这才反应过来，似乎，自己一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左巍！
原想着，他们六对一，左巍身旁还有个拖油瓶在，多半十拿九稳。
结果尚未正式发难几方便先损一人，而对方的拖油瓶却摇身一变成了头斑斓猛兽，这可如何是好？
骑虎难下！
沉吟了一会儿，镇抚忽然呵斥道：“把刀收起来！对同僚拔刀，巡天卫莫非已经如此没有规矩了吗？”
四位千户一时间愣住了。
“公平比武，生死由命，为这点小事对同僚抽刀相向，你们想做什么！”
待众人收刀，镇抚表情缓和下来，朝着左巍笑道：“不必如此剑拔弩张，本官有言在先，这位小兄弟既然赢了，此前之事自然一笔勾销。”
“事情已了，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久留了。”
说罢，向几个千户打了个眼色后，干净利落的转身，径直走向左府外。
左巍冷冷望着他离去。
等人走后，他才一挥衣袖：“散了吧，把梁明虎的尸体抬出去。小弟，你随我进屋，我有话对你说。”
局势变化快的目不暇接，听到左巍的吩咐之后，众护卫抱拳称喏，走出一个精壮汉子，也不忌讳什么，直接拖着梁明虎的脚走出了庭院。
苏然左巍一前一后进入内堂。
喝了口水，左巍坐在木床上，随手将杯子放下，二人同时开口。
“小弟，你离开京城吧。”
“千户大人，我们离开京城吧。”
左巍一愣，笑道：“倒是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随即他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为兄毕竟是巡天卫千户，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镇抚不对我出手的。”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苏然持不同意见：“若他带人暗中埋伏，又何须官面上的借口？”
闻言，左巍哈哈大笑了起来，霸气道：
“埋伏？除非他能再找到数十名后天武者，否则，光凭那几位千户也有资格埋伏于我？”
“后天武者？”苏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境界如何划分。
“不错。”
左巍解释道：“唯有后天武者方算入了武道的门槛，偌大天下亦有一席之地，如那梁明虎，便是堪堪跨入这一境界的武者。”
“那千户大人您呢？”
苏然骇然，这才明白左巍实力究竟多么恐怖。
梁明虎才堪堪跨入后天，那岂不是说，左巍一个能打几十个他？
同为千户，实力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我？也就比他们高了一个境界而已。”左巍说的轻描淡写。
“……”
苏然沉默不语。
老凡尔赛了。
后天武者偌大天下也有一席之地；也就比他们高了一个境界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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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后天先天
这时苏然总算对《倩女幽魂》世界的武力体系有了一定的了解，对于自己的实力也多少能有一个模糊的认知。
比梁明虎强，但比起左巍仍远远不如。
莫说几十个后天武者，恐怕来三四个千户级别的强者他都未必是对手。
如此想来，初入《龙象镇狱劲》门槛的自己多半是在后天中后期的模样，不算弱，但也强不到哪里去。
“千户大人，我想知道后天之上的境界叫什么？”苏然问道。
左巍耐心解释：“后天之上为先天，在整个天下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苏然低头不语，先天在整个天下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然而武夫毕竟是武夫，面对妖魔时的手段太少了。
哪怕对付普渡慈航手底下的小妖左千户都得费心尽力，更别说那些积年老妖。
“小弟，以你如今的年岁，只要勤加练习先天可期。”
见苏然闭口不言，左巍笑了笑，还以为他是在羡慕，于是出言宽慰道。
沉默了一下，苏然认真点了点头。
不错，先天可期，那便够了。
至少在世俗，先天已经属于强者中的强者。
另一边，有着签到系统存在，自己将来未必不能掌握超凡手段。
除此之外，《龙象镇狱劲》或许还有潜力可挖，如今他不过刚刚入门便跨入后天武者的行列，再继续修炼下去呢？
先天武者不是妖魔的对手，先天之上又如何？
不过，在考虑这些事之前，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看着左巍粗粝的脸，苏然突兀道：“普通千户是后天，那镇抚呢？”
“他啊？也就和梁明虎相差仿佛吧。如果单论实力，这镇抚之位哪轮得到他？”
左巍皱眉：“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随口一问。”苏然目光闪烁，回道。
“宜早不宜迟，为兄觉得最好你今晚便离开京城，省的那群人在暗中谋划。”
左巍深深的望了苏然一眼，转而将话题带了回去。
苏然点头道：“可以，若千户大人有事，可去郭北镇寻我。”
“郭北镇？”左巍重复了一遍。
“嗯。”苏然没有解释。
夜幕降临。
吃过晚饭，没有惊动旁人，左巍悄悄将苏然送出了城。
凝望苏然远去的背影，左巍驻足停留了数息，这才转身朝着城内走去。
城门口的侍卫见左巍进来，纷纷拱手行礼：“见过千户大人！”
“不必多礼。”
左巍挥了挥手，相聚不过数日，便不得不将苏然送离京城，此时的左巍实在没有什么谈兴。
另一边。
当左巍走后，苏然借着月色，混在人流里重新进入了城内。
当城门口的侍卫检查时，苏然低着头递出了几粒碎银子，有惊无险的避过了探查。
毕竟，大摇大摆的回城，定然是瞒不过巡天卫的。
作为后天武者，苏然的实力并不算差。
朝堂如今已在普渡慈航掌控里，此时街面上完全见不到巡逻的衙役。
所以，根本没人注意到刻意隐藏的苏然。
暮色渐深。
换做别的小城，恐怕这时候官道上连鬼影都见不到了，但京城不一样，作为整个国家最繁华的城市，此时依旧灯火通明。
路边小贩叫卖声络绎不绝，道上行人也多，苏然混在人群里，仿佛漫无目的般四下游荡。
片刻之后，他来到一座气派的府邸前站定，府邸门前有七八个佩刀侍卫，院墙足足三四米高，戒备森严。
夜已深，却还不够深。
苏然像是一个经验老到的猎人，收敛气息在阴影中潜伏了起来，耐心等待着机会。
足足埋伏了半个多时辰，府邸大门终于开启，一个官服中年人走了出来，身侧还跟着七八个侍卫，正是之前在左府见过的巡天卫镇抚！
等到他们走远，苏然悄然起身，不动声色的尾随其后。
一路上镇抚都沉着脸，没有说话。
星夜如昼，万家灯火，苏然却潜藏在黑暗中，远远咬着镇抚一行人的尾巴，既不过分靠近，也不至于被甩脱。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左巍送自己离京之事，绝对瞒不过镇抚，而他片刻前才当着几位千户的面，狠狠打了镇抚的脸。
易地而处，这口气镇抚绝对是咽不下去的。
如果说京城是如今天下最繁华的城市，那么京城内，最繁华的就莫过于东市了。
眼前，一栋雕栏玉砌的建筑拔地而起，足足六七层楼高，数十个脸上抹着淡妆的女子正在门口揽客。
还未靠近，便有小厮见到了镇抚一行人，连忙进去通传。
不多时，一个浓妆艳抹的老鸨便来到门前相迎：“镇抚大人，您来了？几位千户正在厅内等着呢。”
镇抚淡淡点头，在老鸨的引导下径直走入楼内。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一路尾随至此的苏然心中冷笑。
大堂里，处处是莺莺燕燕，灯红柳绿。
镇抚看都没看那些庸脂俗粉，轻车熟路来到二楼包厢，几位千户纷纷起身拱手行礼：“见过镇抚大人。”
“不必多礼。”
镇抚摆了摆手，旋即来到主座坐下：“左巍将他小弟送出城的事，你们都清楚了吧？”
一提到左巍，众千户脸上都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忌惮。
落座以后，其中一位千户哼道：“左巍以为把人送出去就没事了？不如让我们派些人手追杀，正好看看那黄口小儿究竟有多少本事！”
“哪有那么容易。”
又有一人摇头：“人已经走了，想要追踪必然要调动大批人马，绝对瞒不过左巍的。”
镇抚端起杯子赞同道：“不错，如今左巍手底下的人只知左千户而不知巡天卫，若是动静闹大了，本官对上头也不好交代。”
“那镇抚大人的意思是？”
最初说话的千户神情微动，不派人追杀左巍小弟，那为何将他们留在京城？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重重的砸在桌上，镇抚冷冷道：“只要左巍一死，他小弟又算得了什么？莫忘了本官最初让你等进京的目的！”
……
估计下周二三改状态，到时候会稳定两更。
第七章 血溅春水楼！
包厢里，气氛凝滞了起来。
树的影人的名，左巍两个字，便是最大的威慑！
镇抚忽然笑了起来：“怎么，你们怕了？”
“怕什么！”
“说到底左巍不过是一个千户罢了，目无尊卑，这样的人迟早是个祸害！”
“确实，镇抚大人既然决定了，那咱们自然追随！”
一激之下，群情激奋，几个千户七嘴八舌地表起了忠心。
“那便好。”镇抚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本官请客，大家好生放松放松，接下来慢慢找机会！”
“哈哈，镇抚大人可是说真的？这春水楼消费可不便宜！”
“再不便宜，难不成本官堂堂一个镇抚会负担不起吗？”
镇抚轻笑：“春宵一刻值千金，诸位可莫要耽搁了！”
一直在门外候着的老鸨及时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容：“几位官爷，可有相熟的姑娘？”
众千户接二连三的离开了包厢，只剩下镇抚一人。
等人走光以后，镇抚脸色平复了下来，微微摇头。
人么，说到底逃不过酒色财气四个字。
贪财好色，在上位者看来未必是缺点，若手底下各个都是左巍这种人，反而更加让人头疼。
谁的屁股底下干净？
左巍就是个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爆的火药桶，梁子已经结下，早一天铲除他，镇抚就早一天心安。
“左巍……”
镇抚喃喃自语着，忽然目光微凝，屋内门窗皆闭，但眼前的烛台却无风自动了起来。
烛火摇曳，忽明忽暗。
镇抚厉喝道：“谁！”
苏然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微笑，“镇抚大人，是我。”
一见到苏然，镇抚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冷喝道：“左巍送你走了，你还敢回来？”
“有何不敢？如果不回来，又怎会晓得你堂堂巡天卫镇抚，竟然处心积虑的想要杀死自己的部下呢？”
苏然说完，没给镇抚机会，骤然暴起，拳风凛冽，瞬间便来到他的面前！
“来人！”
镇抚完全没想到，这个满脸和善的年轻人竟如此不讲道理，说动手就动手，急忙躲闪，同时嘴里大声呼救。
巡天卫四大千户如今皆在这春水楼内，只要拖住几秒，苏然必死无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镇抚心里满是荒谬，同时还充斥着对苏然的恨意。
有千户提议追杀他镇抚都拒绝了，结果谁曾想这狂徒反而对自己先动了杀心？
速战速决！
这个念头迅速出现在苏然的脑海中。
春雨楼本身便养着一些泼皮打手，虽然不是他对手，可一旦陷入围攻，再加上几个巡天卫千户，自己定然有死无生。
苏然厉喝道：“死！”
手上动作再快三分，紧追不舍，一双虎目内杀意四溅。
镇抚不死，哪怕在郭北镇苏然也待不安心，谁知道哪天就被一群巡天卫找上门来了？
杀了他！一了百了！
镇抚一死，万事皆休，余下几个千户莫非还会千里迢迢为他报仇不成？
镇抚刚刚躲过苏然一拳，没等他调整气息，心里便被浓郁的恐惧充斥。
他艰难回头，只见一个拳头映入眼帘，在他的视野中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太快了！
这变招速度，这出拳速度，根本不给他留半点活路！
这年轻人不过十七八岁模样，究竟是哪来的这一身莫测武力？
打娘胎里开始练也不过如此了吧！
砰！
正当镇抚胡思乱想的时候，拳头，终于落下。
在他眼里，仿佛慢动作回放，他能够清晰的看到从自己嘴里溅出鲜血。
一股完全无法抗衡的巨力从拳头上传递而来，宛如天崩地裂。
我，连一拳都挡不住？
任你权势滔天千般算计，到头来终究抵不过匹夫一怒。
苏然想笑。
左巍口中，镇抚很弱，但他决计想不到，居然会弱到这个程度！
即便有心算无心，可自己的实力终究也不过是后天境界，与镇抚绝对没有质的差距，可偏偏，就是这么一拳，便直接将其倒飞出去奄奄一息。
巡天卫镇抚，竟如此弱小？
不。
未必是镇抚弱。
更大的可能是，我太低估自己了。
苏然在心中感慨。
当今天下，据左巍所说先天强者已是凤毛麟角的绝巅存在，而后天武者也绝非苏然想象的那般不堪。
“饶，饶命。”镇抚嘴里咳出大滩鲜血，挣扎着抬头道。
“等你带人追杀我？”苏然回神，上前掐住他的脖子拎起，五指如钩，一发力镇抚脑袋便斜斜的倒了下去，眼里满是不甘。
砰！
门被踹开。
姗姗来迟的几位千户衣冠不整，显然刚刚正在快活着。
“出大事了！”
见到满屋狼藉以及瘫倒在地上没了声息的镇抚，脸色皆是大变，心里咯噔一下。
在京城，杀了巡天卫的镇抚，何等狂徒才能如此胆大包天？
“快追！”
一名千户怒喝，迅速从洞开的窗户中跳了出去，然而茫茫夜色，想要找到凶手何其艰难？
老鸨这时也带着春水楼打手走了进来，一看到屋里的场景脸色就变得惨白如纸，颤抖道：“这，这，几位官爷，可不关咱春水楼的事啊。”
……
次日。
一则消息轰动京城。
巡天卫镇抚被刺客刺杀在了春水楼内。
刺客疑似巡天卫左巍左千户失散多年的小弟。
左府里。
左巍听着手底下人汇报的消息，脸上不由的露出一抹苦笑。
离开前，苏然询问他镇抚的境界时，左巍心里多少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久，但左巍看得出，苏然性子绝非什么善茬，但万万没想到，他的报复来的会这么快。
想算计？当场打死！
报仇不隔夜，有仇，当场就报了！
一击即中，远遁千里。
换做自己易地而处，绝对没有这一份狠辣与果决。
“看起来，不用担心你了……”左巍喃喃自语。
武功不差，手段狠辣，而且从骨子里完全没有对王权的忌惮。
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乱世。
第八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郭北镇。
这是个破败的小村庄，满镇萧条，到处都能见到拿着兵器的江湖人，满地都是无人认领的尸体。
暮色苍茫。
一身劲装的苏然来到了镇上唯一的酒馆，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小二，快些上点好酒好菜。”
“催什么催！马上就来！”正在后厨忙活着的小二没好气道。
苏然不以为意，越是偏僻的地方，民风就越是彪悍，这种事他早已经习惯了。
世道如此，没办法。
很快，肩膀上搭着一块抹布的小二走了过来，“要点什么？”
“随便来些肉食，再加壶酒水即可。”
“成。”
小二点点头，见苏然不像是找茬的，态度好了许多，转身提了壶酒放在桌上：“肉还得慢些，都是现做的，前面的客人还等着呢。”
苏然笑了笑，“无妨。”
离开京城以后这段时间，他发现自己的饭量越来越大了，身材也结实了许多。
穷文富武，不是没有道理的。
要不是总有一些不长眼的劫匪凑上门让他劫富济贫，从左府那带出来的银两早花完了。
客栈外，又是一起江湖厮杀，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传来，而客栈内的酒客们却都并不惊慌，反而兴致勃勃的点评起了两方人马的实力。
苏然慢吞吞的倒了碗杯酒一饮而尽，随后抬手拭去唇上的酒渍，看着眼前的乱象不禁感慨道：“乱世人果真是不如太平犬呐。”
这才是真正的命贱如草，短短盏茶功夫，就又有七八个汉子倒在街上没了气息。
“说得好！”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附和。
苏然回头看去，搭话的是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儒雅文士，虽已人到中年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
儒袍文士端起酒碗，遥遥向他敬酒。
苏然同样端起碗，还之以笑容，却没有沟通的意思。
说到底，不过萍水相逢罢了。
谁知道，一碗酒下肚，儒衫中年人却来了兴致，干脆拎着酒壶来到了苏然对面坐下：“这位小兄弟，观你言辞气度非凡，不知你对如今天下局势如何看待？”
“在其位，谋其政。”
苏然笑笑，轻轻摇头：“在下一介平民，能苟全性命于乱世便心满意足了，哪还有心思关心这些。”
“苟全性命，哈哈哈，好一个苟全性命。”
中年儒生听罢却爽朗笑了起来：“世人求平安，修士盼长生，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这一句苟全性命？小兄弟，你这要求可不低啊。”
苏然喝了口酒，摇头笑道：“长生？这世上还有长生一说？先生太会开玩笑了。”
“谁说没有？我这次，便是专程来寻找那长生久视的仙佛的。”
中年儒生笑意收敛，忽然正色了起来。
苏然失笑，还找长生久视的仙佛？别说妖魔鬼怪，哪怕一些恶霸凶徒就能把这想求仙问道想疯了的儒生吃的骨头都不剩下！
念及相逢一场，他出言劝道：“先生，这世道不太平，还是消停些吧。”
此时的儒生脸颊微微泛红，已经有了些醉态。
听了苏然的话后他端起酒碗用一种相当豪迈的姿势一饮而尽，酒水顺着脖子滑落，打湿衣襟。
将酒碗随手拍在桌上，中年儒生长笑道：“不太平又如何？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说罢，只听‘砰’的一声，儒生脑袋便磕了下去。
苏然哭笑不得，这酒量，菜还没吃，就倒了？
挥手招来小二，苏然道：“你们这儿有没有客房？搭把手，把人抬上去睡会。”
都说喝醉的人死沉死沉的，但对苏然来说影响不是很大，好赖也是个后天武者，叫小二只是因为抬着走方便一点。
“兄弟，够义气，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登场时气度斐然的儒生此时俨然变成个醉汉，嘴里还不住的嘟囔着：“等我寻到仙佛，回头再来找你喝酒！喝酒！”
……
酒足饭饱，来到客房内。
苏然盘坐在木床上，从怀中取出一个乳白色的瓷瓶。
将木塞打开，一股异香扑鼻而来，闻着这个味道整个人的精神都振奋了三分。
“还剩下五颗。”
苏然皱眉，这瓶自然就是在巡天卫总部抽奖得来的淬体丹了。
这段时间他也并非只是在赶路，自从龙象镇狱劲入门以后，他便发现自己已经能够以打坐代替睡眠。
原本淬体丹总共有十颗，每晚一颗，距离离开京城已经过了五天的时间了。
第一颗吃下去的时候，效果立竿见影，苏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身体的蜕变，时时刻刻都在增长劲力让他沉醉其中。
而后续的淬体丹，效果也没有变差，但……
“按照左巍的说法，后天武者体内至多可容纳百钧之力，之后唯有打破人体极限，体内诞生内劲踏入先天才能再次获得提升。”
“但消化第三颗淬体丹时，我便测试过我的力量，哪怕不到百钧也相差仿佛了，可却完全没有感受到所谓的‘极限’。”
苏然眉头紧锁，一均相当于三十斤，百均便是三千斤！
这也是这个世界后天武者的极限力量！
甚至，大多数的后天武者，一般能有两千五六斤的力量已经骇人听闻，而自己……目前还没有触碰到所谓的‘极限’！
难不成是龙象镇狱劲悄然改变了我体质？
除此之外，苏然实在想不到什么别的可能了。
三千斤，不，虽然没有测过，但保守估计，自己那一身恐怖怪力至少得有五千斤，这是何等离谱的一件事？
前世人类举重最高纪录也不过五百斤，自己足足超过了十倍！
“算了，还有五颗淬体丹，吃完了还没有突破再考虑别的办法。”苏然看着手上的药丸，不再多想。
唯有力量达到自身的极限，方可尝试突破先天，而苏然……真的不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
靠着淬体丹，他修行的速度恐怕是常人的数百倍，光靠普通肉食根本不足以弥补体内肌肉生长的消耗。
要是淬体丹吃完，还没有到极限的话，恐怕接下来力量的增长速度会慢到让他难以接受……
第九章 李白，夏侯，宁采臣
第二天清晨。
“还有四颗淬体丹，不知道能不能让我达到后天极限。”
苏然推窗，天还蒙蒙亮，街道上则飘着氤氲的雾气，看起来白茫茫一片。
虽然一夜未眠，但淬体丹的药效炼化以后，整个人却还是显得神清气爽。
下楼要了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吃饱喝足以后，苏然喊道：“小二，结账。”
“好嘞客官，总共二两银子。”
大早上，客栈里还没什么客人，小二正在大堂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听到苏然的话后笑容满面的走来。
“二两！？”苏然音调拔高，眉头皱起。
这是把自己当成冤大头了？
小二堆笑解释道：“客官，昨天那醉汉半夜醒了，又点了两壶酒和许多吃食，说是记在您账上。”
苏然眼角抽搐，眼神不善：“他说记你就记啊？”
“昨晚不是您让人把他抬到厢房的吗！而且那家伙兜比脸还干净，咱这也是实在没办法啊。”
小二无奈，谁能想到那儒生看着斯斯文文，结果是个吃霸王餐的主？
既然眼前这年轻人与那人有过交流，那账也只能算在他身上了。
小二一拍脑袋，小跑着去到柜台取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对了客官，这是那位留给您的。”
苏然无语，不过还是接过信封看了起来：
“小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为兄暂且囊中羞涩，便占你一次便宜，等为兄寻到仙佛之后必有回报。”
落款是青莲居士。
“青莲居士……青莲居士？”
当看到最后的名字时，苏然愣住了。
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
昨天那个儒生，是大名鼎鼎的诗仙李白？
不可能啊！
气质模样倒有几分谪仙的洒脱，李白也确实有过寻仙人采仙草炼仙丹的事迹，可这世道也不是那个盛世大唐啊！
而且，能写出“少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的人，怎么可能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苏然摇摇头，实在想不通，也懒得再纠结了，从钱囊里排出几粒碎银子，就冲这个名字，一顿饭而已，请了也就请了，左右不差这点钱。
“还真是个冤大头。”
收账成功的小二喜笑颜开，目送苏然出门，在心里嘀咕了两句。
……
“从这里往东再走三里半就是兰若寺了吗？不知道燕赤霞这时候在不在那里隐居。”
苏然正如是想着，天空忽然飘起了细雨，很快，雷声轰鸣。
夏天的阵雨，往往说来就来，毫无征兆。
不多时，暴雨如注，苏然赶快找了个亭子避雨。
亭内已经有一个落魄书生忙着拧干身上的水渍，忽然听到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从前方传来。
“这么大的雨，还忙着打打杀杀。”
苏然撇嘴，转头顺着打斗声看去，只见一个狠人追着一群人砍，不由得来了兴趣。
江湖厮杀这段时日他见得倒是多了，可正儿八经的高手还没见到几个。
刀剑相击，不过几招，剑客便干净利落的斩下几人头颅，血洒长亭。
最后那人眼看不妙，急忙从怀里取出钱囊跪在地上求饶：“大人饶命啊，我这就把钱还给你！”
“大爷的钱你也敢偷，该死！”
剑客一把夺过钱袋，随后又是撕拉一声，狠狠一剑劈下！
杀完了人，剑客也来到亭子内避雨，苏然稍稍往旁边靠了靠，腾出了些许空间。
最初亭子里的书生被吓得瑟瑟发抖，慑于剑客的凶威，甚至连离开都不敢。
看着眼前的一幕，苏然若有所思。
这两人的身份，他差不多已经猜到了。
不出意外的话，剑客就是与燕赤霞争夺天下第一剑的夏侯，而亭内的书生则是《倩女幽魂》中的主角，书生宁采臣。
果然，接下来的剧情完全和他猜测的一模一样。
夏侯看出了书生的害怕，虽然还是冷着脸，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馒头扔了过去，自己则准备冒雨离开。
表面上看，夏侯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但这一幕很明显能看出他本性不坏。
“兄台留步。”
苏然喊住了起身的夏侯，笑道：“外面倾盆大雨，相逢即是有缘，何必急着离开呢？”
夏侯停下脚步，回头将手按在剑柄上，眯眼道：“你不怕我？”
一旁的宁采臣浑身猛打一个激灵，不禁在心中埋怨苏然，好好的留下这个杀人犯做什么！
“我见阁下剑法干净利落，招招致命，不知阁下可是夏侯先生？”
苏然不答，反而问起了他。
“你知道我？”夏侯疑惑道。
苏然笑了笑，再度开口问道：“你是要去找那曾经的辣手捕头燕赤霞吧？我知道他在哪里，可要同行？”
夏侯脸色微沉，上下打量着起了眼前的年轻人：“我要寻燕赤霞的事，天下没几个人知道，而且燕赤霞隐居多年，你为何能知道他在何处！”
宁采臣小心翼翼的望着两人，只觉浑身发寒。
一个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另一个现在看来也绝非擅长，万一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误伤了自己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的朝着亭外挪去。
对于宁采臣的离去，二人皆有所察觉，只不过此时谁都没有在意这点小事。
苏然率先开口，坦然道：“我想在燕赤霞那里学点本事，所以专程去找他的。”
“你想学剑？”
夏侯哼了一声：“燕赤霞那厮有什么本事，还不如跟我学！”
苏然轻轻摇头，“我想学的，你教不了。”
夏侯气笑，蹭的一声就要拔剑出鞘：“你说我教不了？”
话音未落，苏然率先出手，瞬间便来到夏侯的身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手便将剑按了回去。
他淡然道：“你真的教不了我想学的。”
和夏侯搭话，只是因为不想他一个天下有名的大剑客死的那么憋屈，至于想从他那里获得什么，还真不至于。
从夏侯与劫匪交手时，苏然便已经看出他的实力至多不过后天巅峰，而自己虽然也没有突破先天，但体魄却比他强了太多太多。
不单单力量，他的速度和反应能力也不是夏侯能比的。
“你到底是谁！”
夏侯惊骇不已，努力想要抽剑，却发现对方按着自己的那只手仿佛拥有千斤巨力，不管他如何挣扎，剑柄都纹丝不动！
“路人而已。”
苏然后退两步，与夏侯拉开距离，显示自己没有敌意。
第十章 碾压局
有这本事，你还跟燕赤霞学个屁啊！
夏侯无语，燕赤霞实力如果比这年轻人还强，那他哪来的勇气与他争夺天下第一剑？
实际上，他殊不知苏然指的向燕赤霞学本事，并非武道方面的本事。
拳脚功夫乃至剑术苏然都不在意，他在乎的，是燕赤霞那一身莫测道术。
纵观两部倩女幽魂，倒在燕赤霞剑下的妖魔鬼怪不胜枚举。
千年修为的树妖姥姥，万年修为的黑山老妖，哪怕是盘踞朝堂妄图化龙的普渡慈航也被其摧枯拉朽的斩杀！
“你真的知道燕赤霞在哪吗？”
夏侯收剑，狐疑不已。
“随我去便是了。”
……
没有停留，哪怕苏然自持武力蛮横，寻常小鬼若是有准备全然无惧，但这世上邪祟何止一二？
所以在没见到燕赤霞之前，他内心始终着一份不安。
真不知道这世界上的人是怎么活那么安稳的，明明遍地都是妖魔，却偏偏后天武者就足以纵横天下，简直奇了怪了！
脚下的土路随着雨水的冲刷变得泥泞不堪，好在夏侯与苏然具是一流高手，完全可以做到如履平地。
一路无话。
走了片刻，眼前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寺庙，处处可见残破的佛像，然而即便是佛像，也镇压不住空气中弥漫的邪异气息。
“燕赤霞就隐居在这里？”
夏侯狐疑，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吧？
此时，雨也停了下来，苏然笑了笑，“不信的话，你可以喊几声。”
夏侯欣然接受，深吸一口气，高喝道：“燕赤霞！出来！天下第一剑的名号只有我才配得上，别以为能躲过我！”
下一刻，暴喝声宛如怒雷炸响。
“又是你！夏侯！我已经一忍再忍，你却咄咄逼人，没完没了了是吧！”
寺院大门自行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满脸怒容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身如渊渟岳峙，一身气息浑厚无匹。
“燕赤霞，你终于出来了！”
见来者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夏侯不惊反喜，长笑三声之后倏然踏空两步来到燕赤霞身前，一剑疾如风雷，毫不留情朝他头顶斩下！
叮~
两剑相击，放出铿锵之声，燕赤霞眉头紧锁，弹指间二者便拼斗了数十招。
秋风萧瑟，剑气纵横，两人从院外打到院内，再从院内打到阁楼上，苏然则在一旁聚精会神的关注着。
这就是这方世界高手的对决方式吗？
燕赤霞与夏侯剑术路子并不相同，前者大气磅礴，往往一剑斩下都携堂皇浩荡之势，而后者每一剑都刁钻狠辣，招招致命直刺要害！
相同的是，两人的剑都很快，而且是以苏然的眼界来看，非常之快！
若是在京城时自己对上的不是梁明虎而是场上任何一人，恐怕都讨不到好处！
沙沙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引起了苏然的注意，回头看去，却是先前在亭子里躲雨的宁采臣。
由于囊中羞涩，他不得不来到兰若寺这个勉强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
宁采臣不知道的是，兰若寺周围满是比山间猛兽还要恐怖的妖魔鬼怪！
“别往前了。”
苏然好心相劝，指着庭院里打出真火的两人道：“他们俩打的有点上头，你这时候进去小心被误伤了。”
宁采臣看着那漫天剑气，整个人都傻了眼，锐利的剑气纵横飞舞，将院子里肆虐得一片狼藉。
这还是人？
一时间，宁采臣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自幼苦读圣贤书的他何曾见过如此强大的剑客！
“夏侯兄，吃我一剑！”燕赤霞双眉倒竖，厉声呵斥。
“不吃，滚！”
夏侯踏步上前，剑气如龙，一步一杀。
轰！
两剑相撞，发出之声竟犹如天雷滚滚，巨大的气浪自二人交手之处迸发！
“再来！”
燕赤霞的战意这时也被挑了起来，这次率先强攻，锐利的剑意横扫，本就残破的屋舍已然岌岌可危。
而夏侯也不甘示弱，持剑格挡之后长剑递出，目标赫然是燕赤霞喉咙！
苏然不知不觉间看得入了迷，剑客尤其是高明剑客之间的拼杀，一招一式最为华丽。
哪像他这种纯粹武夫，上去一拳，没了。
要么，打死你，要么，再补一拳，根本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
一想到夏侯原本的下场，苏然刚开始有点沾沾自喜的心态马上放平和了起来。
夏侯强不强？
还挺强的！
亭子里，不过是他抢占了先机，毕竟一个剑客剑都没有拔出来，能有什么战斗力？
然而，即便是夏侯面对那千年树妖时，甚至对方连本体都没有出动，只是趁他色欲熏心之时用一根小小的树枝便抽干了其一身精血！
这个世界对武者的恶意太大了！
对付妖魔一不留神，就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另一边，庭院里，燕赤霞已经慢慢占据了上风，又是一次交手之后，两人同时推开，剑指对方，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苏然打破了这个平静，望着夏侯脸上正流血的疤痕，轻笑道：“打完了，要不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夏侯兄，你我打了七年，你足足输了七年！不过你倒挺有耐心的，我避到哪，你就追到哪！”燕赤霞冷笑。
夏侯也没有搭理苏然，冷声道：“燕赤霞，想不到你在兰若寺半个月，把你的剑摩得更锋利了！”
“不是！只不过你浪费了青春，野心太大，不求上进！为了天下第一剑的虚名，锋芒太露，居心不正！用招神行不定，燥火太大……”
碾压局，这才是碾压局！
比剑，或许夏侯只是逊色三分，可比口舌之利……他怕是被燕赤霞吊起来打！
“剑道高手不应该惺惺相惜吗？行了行了，比完了剑，比比酒量怎么样。”
眼睁睁看着夏侯的脸越来越黑，苏然一拍额头，也不忌讳两柄锐利的长剑，快步来到场中当起了和事佬。
要是继续让燕赤霞说下去，夏侯面子上受不了肯定得往外跑，到时候苏然想救他都难。
毕竟，自己也没有什么对付妖魔的手段，跟出去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第十一章 一力降十会
“你又是谁。”
燕赤霞冷着一张脸问道。
后面那个文弱书生，不用管。
可眼前这人……燕赤霞记得应该是跟夏侯一起来的，莫非也是个剑客？
“末学后进苏然，听闻辣手捕头燕赤霞本领高超，特来拜会。”
苏然一拱手，很是客气，本以为可以将气氛缓和一二，谁曾想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套在燕赤霞身上完全不管用。
听到苏然的话后这大胡子满脸不耐，嗤笑道：“得了，什么拜会，想动手？我接着！”
脾气这么暴躁？
苏然叹息一声，其实在他看来燕赤霞的性格跟夏侯有着七八分相似，都是属于面冷心热的那种，也无怪两人凑一块总是打个不停。
“我真的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你会跟着夏侯一起过来？”
燕赤霞冷笑着将目光在夏侯和苏然身上来回扫过：“以夏侯的性子，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带着你来找我？”
苏然刚要解释，燕赤霞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没好气道：“小白脸别装了，想要动手就来，磨磨唧唧，真不像个爷们儿。”
“那就得罪了。”
苏然算是看明白了，可能是与那不男不女的树妖当了一段时间邻居，燕赤霞阴阳怪气的功夫比起树妖都不逞多让。
要是不露两手，恐怕他是不会听自己好好说话的。
所以，苏然动了。
燕赤霞的剑尚在手中，所以注定不可能用之前出其不意对付夏侯的手段来对付他。
剑客手中有没有剑，战斗力完全是两个档次。
但，苏然也没有什么畏惧。
昨晚那颗淬体丹吃完，自己那一身怪力再一次获得增长，应该已经跨入两百均也就是六千斤的地步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寻常专注于炼体的武夫，达到后天极限时也不过百均之力，更别说夏侯这样的剑客了，约莫只有七八十均的力量。
而苏然呢？比起炼体极限的武夫还要整整翻了一倍！两百均！
六千斤的力量是何等恐怖？
苏然每一步踏出，兰若寺的建筑都微不可查的颤动着！
“先天武者？”
燕赤霞凝眉，第一次认真了起来，架起剑势准备见招拆招。
“燕大侠，小心了！”
苏然一掌排空，翻涌的气浪吹气乱石杂草，势大力沉。
武夫争斗，往往越是朴实的招数，杀伤力越是强大。
速度快，力量大，一拳打出来，快如疾风，哪怕眼睛跟得上，身体也未必躲得开！
就比如，燕赤霞如今面临的局面就是这样！
苏然的这一掌，太快，太急，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横剑于胸抬手格挡。
砰！
掌心与剑身碰撞，苏然脸色平淡，燕赤霞浑身却是一颤，接连后退了四五步才将这股劲力化解。
“好功夫！”
生生抗住这一掌后，燕赤霞脸色一肃，只觉体内气血翻涌，双手持剑快速斩下，一道透明剑气撕破夜空，径直斩向苏然！
苏然深吸一口气，眼神明亮，上半身斜了九十度躲过这一道剑气，紧接着追上燕赤霞，右臂抡圆一拳打下！
“不好！”
燕赤霞眉头紧皱，距离太近了，他根本发挥不出手中利刃的优势，反而觉得束手束脚，在苏然的贴身短打之下接连后退！
数息以后，苏然停步，笑道：“燕大侠，得罪了。”
见他停手，燕赤霞也停下脚步微微喘息，回想起方才的自信，不由得老脸一红，幸好有那络腮胡挡着，再加上原本脸就比较黑，这才没有被人发觉他的窘态。
输了！
不借助道法，继续打下去，他必输无疑！
出道至今，燕赤霞还没有经历过这么憋屈的交手，也不知哪来的怪物，明明从气息上看并没有如先天高手那般浑然一体，偏偏靠一身蛮力打得他毫无脾气！
“这位小兄弟，打也打过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打之前小白脸，打完之后小兄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燕赤霞。
夏侯有点想笑，又怕坏了自己冷酷剑客的人设，更重要的是燕赤霞虽然打不过苏然，但是打得过他啊！
为了避免恼羞成怒的燕赤霞把自己毒打一顿，夏侯脸都憋红了，忍得异常辛苦。
另一边，宁采臣比较耿直，直接笑了出来。
“大胡子，我不是笑你啊，我就是，就是觉得今晚天气不错。”
迎着赤霞恶狠狠的目光，书生顿时吓得用手捂住嘴，险些哭了出来。
“燕大侠，咱们算是不打不相识”
苏然抬手抱拳，从怀里摸出酒葫芦，善解人意的为燕赤霞准备了台阶：“既然武艺上不分伯仲，正好我又带了些酒水，不如就在酒量上一较长短，如何？”
燕赤霞叹了口气：“唉。”
“怎么了？”苏然不明所以。
“没什么，就是觉得要是夏侯兄跟你一样会说话，我也不至于打了他七年。”燕赤霞感慨万千。
苏然：……
嘴下留情吧大哥，夏侯脸都快黑成木炭了，估摸着额头上再画个月牙，去演包青天都不用化妆了！
“哼！”
夏侯大怒，实在忍无可忍：“打之前张口闭口小白脸，打完过后就变成小兄弟了，燕赤霞，真有你的啊，没想到这络腮胡下面还藏着两张面孔呢！”
苏然肃然起敬。
难怪能和燕赤霞交手多年，夏侯的阴阳术水平其实也差不到哪里去，这方面苏然自愧不如。
再继续让他们说下去，估摸着又得打起来，苏然急忙制止，好说歹说趁着夜色未深，几人一同出去打了头野猪回来。
宁采臣原本不想去，但却被苏然硬拉着离开了寺庙。
燕赤霞不在，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宁采臣这个文弱书生还不是白给的局？
俗话说一猪二熊三老虎，问题在两个顶级剑客面前根本没有半点机会，直接被一剑绞首。
苏然力气最大，充当苦力，将野猪带到一处溪流冲洗一番后，拎着回到了兰若寺。
兰若寺后庭，宁采臣自告奋勇去找了些枯木，却发现因为暴雨刚过，根本无法点燃，最后还是燕赤霞从兰若寺拿了几块木头劈碎，才将篝火点了起来。
第十二章 酒酣，气血
吃肉，岂能无酒？
可苏然从郭北镇带来的酒只有一小壶，完全不够三个人分，好在燕赤霞的存货不少。
“喝少点！我就这么多了！”
燕赤霞一脸肉疼的看着苏然拿着他的酒葫芦大口往嘴里灌，忍不住上前捏住他的手腕将酒葫芦夺了回来。
苏然一脸舒坦，用手试去唇间酒渍，啧啧笑道：“燕大侠，不过一壶酒而已，大不了改日我还你十壶便是了。”
将酒壶放在耳边晃了晃，燕赤霞发现满满一葫芦愣是被苏然两口喝了小半，一时间更为心疼。
片刻后，酒劲上头，燕赤霞进入了一种微醺的状态，胸中豪气顿生。
传说杜康酿酒时，像琼浆内滴入了三滴血。
第一滴血，乃文臣之血，所以往往人们刚喝酒时举杯互道贺词，似秀才作对般文气十足。
第二滴血，乃是武将之血，酒过三巡，饮酒者开始生出恣意狂态，燕赤霞如今正是到了这一阶段。
只见他仰头‘咕嘟咕嘟’将葫芦内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而后随手抛下，抽出负于背后的神剑踱步来到亭中，猛然开口爆喝：
“人间道！”
“道道道道道道！”
伴随着狂歌声，剑光肆意纵横，乱世枯叶横飞。
此时的燕赤霞俨然一副醉眼朦胧的模样，状若疯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大气磅礴！
苏然不禁在心中感慨。
本以为肌肉壮汉的舞剑会很辣眼睛，但真正亲眼目睹时，却不禁被那股浑厚的力量感所折服，每一剑斩下，都携力拔山河的气概！
“我自求我道！”
最后一句吼完，燕赤霞收剑而立，额上出了一层细汗，酒醒了不少。
“燕大侠，我想请问，你对这世间鬼神之流如何看待？”
抓住机会，趁燕赤霞现在情绪尚且高涨之时，苏然上前问询。
“鬼神？不过是一群鬼魅罢了。”
燕赤霞哂笑道：“哪有什么神？鬼我倒是见多了。”
坐在一旁的宁采臣直听得头皮发麻，见多了鬼？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那这荒郊野岭，岂不是……
“那这附近有鬼吗？”夏侯也顾不上与燕赤霞的矛盾，好奇的出生问询道。
燕赤霞回头，冷笑不已：“这附近不单单有鬼，还有个千年修为的老妖婆！要不是我在这里，你们几个怕是早就骨头都不剩下了！”
苏然在心里嘀咕，要不是知道你在这里，除了宁采臣那穷鬼，谁会大半夜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宁采臣一个激灵，浑身发抖：“这，大侠，我这人胆子小，你可别吓唬我啊！”
“骗你有什么好处？”
燕赤霞将剑插回剑鞘：“明天日出之时，你们最好离开这里。”
“如果真的有鬼，你又为何在此隐居？”宁采臣不解。
“呵。跟鬼相处，可比跟人相处容易多了，完全不用考虑什么勾心斗角，左右不过一剑而已！”
苏然插话道：“燕大侠，我想问问，那些鬼到底是以一种怎样的形式存在的？我们难道就没有对付他们的手段吗？”
“存在的形式……”
燕赤霞微微沉吟：“在我看来，鬼是一种可虚可实的灵体，在接触人的一瞬间为实体，而当我们攻击他的时候又会转换成虚体，所以普通人遇上鬼魅之流根本没有办法。”
“那岂不是只能束手等死？”
燕赤霞解释道：“倒也不是，民间传闻鬼怕恶人这句话你们都听过吧？实际上其实是有几分道理的。”
“一般的恶人长得都五大三粗对不对？这就代表气血旺盛！再加上胆气也足，寻常小鬼根本不敢去招惹这种人。”
苏然若有所思。
燕赤霞这段话的核心在于两个点，普通人面对鬼魅邪祟时，最重要的就只有两个点。
第一点，气血旺盛，第二点，不要害怕。
苏然问道：“那是不是说，我们只要气血旺盛到一个程度，哪怕大妖大鬼也要畏惧？”
燕赤霞先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对也不对，理论上这没什么毛病，可即便先天武者气血经过一次蜕变过后，面对成了气候的妖魔时依旧无力，得要多旺盛的气血才能让那些大妖退避三舍？”
说到这里，燕赤霞忽然愣住了，犹豫道：“你……如果没看错的话，还没有踏入先天？”
苏然点头，解释道：“没错，我听说后天武者极限是百均之力，可如今粗略估计，我恐怕已经有两百均以上的力量，依旧没有触摸到瓶颈。”
“这样的话，你……或许有机会！”
虽然早有猜测，可听到苏然承认后，燕赤霞还是咂舌不已。
两百均！
百均之力说是后天武者的极限，可纯粹的炼体武者也未必能达到！
他如今境界已入先天，周身气血浑然一体，可力量上居然比不过一个后天武者！
“等你到了先天，气血凝练之后……或许能够以武夫之躯斩杀妖魔！”
这里的妖魔，可不是寻常小妖小鬼，能让燕赤霞动容的妖魔，至少也是千年树妖这一级别的！
燕赤霞凝重道：“可正因为如此，你气血尚未蜕变凝实，在大妖眼里绝对是绝佳的补品！”
先天之后气血会凝练？
苏然感觉自己正在一步一步揭开先天境界的神秘面纱。
“对了，你还是童子身吗？”燕赤霞突然问道。
苏然回过神，眨了眨眼，略带迟疑的点了点头。
应该……是吧？
这段时间，他已经慢慢开始融合这具躯体的记忆。
在遇到左千户之前，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跟宁采臣一样，是个潦倒的穷鬼，再加上年纪也不大，怎么看都没机会破了童子身吧？
燕赤霞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容，调侃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童子身正好，我这有一门道法，恰好需要童子身方可修炼。”
“我也可以练吗？”宁采臣忽然来了精神。
“你练个屁。”
燕赤霞回头，没好气道：“这门道法是用来收敛气息的，你一个文弱书生，练了有个屁用！”
宁采臣讪笑两声，果断闭上了嘴巴。
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已经看出来，眼前这络腮胡嘴不是一般的毒，能不招惹还是别招惹他为好。
……
每天两更起步，待会还有一章，养书的朋友要不先追着？
第十三章 后天极限
从燕赤霞那里获得了收敛气息的道术，苏然很满意。
至于其他的……
道术，绝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
苏然也问过燕赤霞，据他所说，自己是十五年前意外获得一位前辈高人的传承，修行十五年至今，道行堪堪跨入先天，与武道境界持平。
所以苏然很果断的放弃了。
十五年时间修炼到先天，开什么玩笑呢。
自己外挂一个月就能签到一次，不比辛辛苦苦修炼道法强？
更何况，谁说武夫就不能对付妖魔？
燕赤霞的话，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只要气血够充沛，什么妖术都是浮云！
当晚。
夏侯在苏然的劝说下，决定在兰若寺留宿一晚，毕竟小妖小鬼什么他或许不怕，可据燕赤霞说这附近可盘踞着一只千年老妖呢！
兰若寺内，许是因为有燕赤霞坐镇，并没有什么小鬼胆敢前来放肆。
而苏然，今晚直接服用了两颗淬体丹，他有预感，自己离后天极限已经不远了！
要么，今天，要么，明日！
富贵险中求！
而关于那门收敛气息的道术的修炼，也已经提上了日程，按照燕赤霞的说法，自己未曾跨入先天气血凝实前，对妖魔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
要是被树妖发现，说不定冒着和燕赤霞大打出手的风险也会来掠走他！
……
距兰若寺数里外，坐落着一片建筑物，亭台轩榭假山池沼应有尽有。
此地位于山林深处，人烟罕至，四面皆有密林遮掩。
楼阁内，是数名花季少女，衣着清凉至极，嬉笑声不断。
“姥姥，姥姥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莺莺燕燕们的欢声笑语停下，气氛变得沉寂起来。
湖心亭中，一白衣女子手抚琴弦，飘然起身，来到阁楼中迎接姥姥。
如果苏然在这里，定然会感叹一句媚骨天成！
白衣女子明明外貌看上去很清纯，但实则一颦一笑间，皆有万种风情在不经意间流露而出，正常男人看了绝对把持不住。
要是再刻意勾引，不正常估计都扛不住！
白衣女子正是聂小倩！
此时，一个男生女相奇丑无比的老妇人在几个姑娘搀扶下缓缓走进庭院。
“兰若寺有男人来了，而且不止一位，姥姥很久没开荤了，你们谁去勾引？”
忽男忽女的声音从姥姥口中传出。
众女子面色惊恐，却无一人做声。
聂小倩心中叹息，上前一步，恭敬道：“姥姥，兰若寺里有那个臭道士在，姐妹们就算去了，也是竹篮打水，还得搭上一条性命，到时候连鬼都做不成……”
“是啊姥姥，这段时间都已经折几位姐妹了。”
“那臭道士道法高强，被他发现我们连跑都跑不掉，到时候就不能侍奉在姥姥您身边了……”
有了小倩带头，这些面容清秀的女子们各个面色悲苦，接二连三的朝姥姥哀求。
姥姥冷哼一声，脸色不悦：“姥姥怎么舍得让你们白白送死？放心，明晚我做些准备，将臭道士引走之后你们再去就好！”
“除了臭道士，剩下的人我看过了，都是一些凡人，顶多会几分拳脚功夫。”
说到这里姥姥面露贪婪，嘴角还有涎水流下：“如果是武者，就更好了！除了修行中人外，练武的人气血最是美味，一个能顶七八个普通人……”
……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苏然伸了个懒腰，只觉通体舒畅，隐约间，已经触碰到了那道若有若无的瓶颈！
而现在，他的力量再度获得了暴涨，提升足足五成！
三百钧，九千斤的怪力在身，谁能挡他？
淬体丹尚未炼化完全，可苏然已经察觉不到体内力量的提升，这让他不惊反喜。
后天极限！
真正达到这个境界了！
而且，他不是普通的后天极限，寻常先天强者如果没有特殊手段的话，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不知道现在的实力，能不能跟树妖掰掰腕子？
在整个倩女幽魂的剧情中，别看树妖镜头多，但在苏然看来顶多能在新手村耀武扬威。
黑山老妖乃枉死城一方巨擘，普渡慈航更是化龙有望，这两尊才是真正的盖世妖魔！
这还是倩女幽魂中出现的妖怪，如今来到这一方世界，谁知道暗处还有什么妖魔鬼怪藏着？
“最起码也得能对付树妖，这样一来，也算有了最基本的自保能力。”
离开屋子走到院落里，燕赤霞已经在晨练了，见到苏然脸色顿时诧异万分：“虽说那收敛气息的法门只是些小手段，可你入门的也太快了吧？”
“啊？”
被燕赤霞这么一说，苏然惊讶的发现，自己昨晚炼化淬体丹时心里一直在琢磨敛息术，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修炼成功了。
“苏兄，燕大侠，你们起的真早。”
宁采臣脸上挂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从里屋走了出来，自从知道这附近盘踞着一只千年大妖后，他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吓醒。
对于燕赤霞和夏侯这两个凶神恶煞之人的话宁采臣抱有一定怀疑，但苏然从外貌来说怎么看都是一表人才，长这么帅的人，应该不会骗自己吧？
更何况，他一介穷酸书生，忽悠自己也没有好处啊！
所以，宁采臣基本上已经相信了他们的话。
一旦接受世界上有鬼神之流的说法后，很多事情也变得可以理解了，难怪在郭北镇时路人听到兰若寺这三个字，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燕赤霞见宁采臣出来，却是没给好脸色：“夏侯兄与苏然对付小鬼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你在这儿找死呢？随便一个怨魂都能要了你的命，”
“这不有你们在吗。”宁采臣讪笑。
“谁高兴管你死活！我劝你不想投胎就赶紧滚出兰若寺，否则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燕赤霞抽出宝剑吓唬他：“这把剑看到没有？我这个人睡着了喜欢乱动，昨晚是你运气好，否则就是没有妖魔，说不准也会被我砍死！”
苏然在心里吐槽，真有你的，为了赶走宁采臣，连好梦中杀人的说法都跑了出来。
第十四章 水到渠成
宁采臣战战兢兢：“燕大侠，你，你别吓我。”
“我吓你做什么，只要你不怕死，想在这兰若寺呆一辈子都没人管你。”燕赤霞不屑嗤笑道。
苏然耸了耸肩膀，“行了，我先送你去郭北镇，然后在那找个地方住下来吧。”
白天虽然没有妖魔鬼怪，但山林间野兽还是很多的，有他在，起码不会让这书生平白丢了性命。
死在树妖手底下的鬼物手里，起码死前还能快活一会儿，要是死在那些猛兽口中可就亏大了。
“燕兄，这兰若寺荒郊野岭也没什么吃的，咱们不妨同去？”
“也好。”
叫上夏侯，一行人两个粗狂剑客两个清秀书生，这么一个奇怪的组合便一同离开了兰若寺。
对，清秀书生。
收敛气息的苏然眉清目秀，相貌比起宁采臣也不逞多让，属于典型的可以靠脸吃饭的那种。
在昨天的客栈吃完东西，酒足饭饱之后，几人分别。
宁采臣去收账，夏侯则找地方磨炼剑术，等更进一步后再向燕赤霞挑战。
“你怎么不走？”
回程途中，燕赤霞看着跟在他身后的苏然极端无语：“都告诉你，兰若寺有千年树妖在，你还非得跟上来做什么。”
“不是你说，等我突破先天可以和那些妖魔掰掰腕子的吗？”
苏然两手一摊，理所当然道：“现在走你让我去哪找一个这么适合练手的妖怪？”
燕赤霞停步，眉头皱起，沉声道：“那也是先天之后！后天武者气血松散，空有量没有质，稍有不慎就会死在妖魔手中！”
“放心放心，我相信你。”
苏然反过来劝他：“你堂堂武道双修的先天强者，难道还不能在一个小小的树妖手里护住我？”
有一说一，燕赤霞虽然长得不好看，可只要有他在，安全感爆棚啊！
连宁采臣这文弱书生都能安安稳稳走一趟地府，就算是靠着主角光环，燕赤霞的能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燕赤霞挑眉，“你就这么相信我？”
“是啊。”
苏然笑道：“当然，还有一点就是我突破在即，到时候咱们俩试试，能不能将这为祸一方的妖魔除了，岂不美哉？”
“你快要突破了？”
听了这话，燕赤霞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苏然才多大？有着一身怪力也就罢了，修行速度还这么快，还让不让活了！
苏然点头道：“嗯，我现在感觉力量已经达到极限了，剩下的就是考虑如何突破先天，这一点还要向燕大侠你多请教一二。”
“请教个屁！”燕赤霞直接爆了粗口：接着右脚重重踏在地面上，整个人腾空而起，头也不回的朝着兰若寺的方向而去。
苏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燕赤霞，同样踏空而行，很快追了上去，不解道：“燕大侠，怎么了？”
“滚！别跟着我！”
燕赤霞气急，一时间都忘了，苏然作为一个纯粹武夫，速度好像比自己快……
甩都甩不掉！
……
兰若寺。
等燕赤霞平复心情，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大殿内，处处是倾颓的佛像。
苏然找了块坐垫，掸去上面灰尘后坐下，问道：“燕大侠，到达极限之后到底该如何突破先天？”
燕赤霞冷静了下来，复杂的打量着苏然：“你昨晚尚且说还有余力，为何今日便突然到了极限？”
“我也不知道，睡了一觉莫名其妙就感觉自己的体魄已经无法再提升了。”
苏然憨厚一笑。
“那你现在，肉身力量有多少钧？”
燕赤霞点了点头，这也能理解，毕竟或许原本苏然距离后天极限也只差一步之遥。
两百多钧的怪力，要是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那才奇怪，估计现在应该是两百钧出头吧？
“三百钧。”
燕赤霞脚下一个踉跄，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结结巴巴道：“多、多少？”
“三百钧啊。”
苏然状似不解道：“可能是因为已经接近后天极限，所以一觉睡醒后我力量暴涨了足足五成，燕兄，难道你不是这样吗？”
燕赤霞黑着脸，扭头就走。
好一个因为接近后天极限就直接涨了五成的力量！
要是习武有这么容易，他还修个屁的道啊！
“别走啊燕大侠！！你还没告诉我后天怎么突破先天呢！”
燕赤离开前闷闷的丢下一句“水到渠成”后，憋了一肚子气离开了，剩下苏然坐在蒲团上慢慢琢磨。
“水到渠成？”
他皱起眉头，在心中自语：“难道突破不像小说里说的那样，还需要努力冲关？”
苏然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体内气血的流淌。
当他静下心来以后，后天极限的体魄所带来的敏锐五感开始发挥作用。
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虫鸣声，更远处的溪水流淌声，密林深处野兽走动的脚步声。
咚！咚！咚！
终于。
他第一次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明明很轻，在苏然耳中却犹如神人擂鼓，砰砰作响。
这时，苏然感受到了一层模糊却又真实存在的屏障，下意识鼓动气血。
轰！
刹那间，他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受，硬要说的话，应该是一种通透感。
就好像，整个身体内的气血形成了一个整体，丝丝缕缕的气血一圈一圈的在体内流淌，每循环一次便精纯三分！
“水到渠成……”苏然恍然大悟，睁开眼睛，轻轻一掌向前拍出。
骤然。
一阵狂风自掌心凭空而来，猛然击打在正前方的木窗上。
砰！
木屑四溅。
听到响动，燕赤霞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看到苏然的那一刻，脸色顿时变了。
由于刚刚突破，还不能完美收敛气息，在燕赤霞眼中，他整个人的气势浑然一体，周身气息蛮荒而霸烈！
先天强者！
“你突破了？”
“嗯，还是要多谢燕兄的指点，否则应该还需要耽搁一些时日。”
燕赤霞佯装平静的点点头：“嗯，你先稳固境界，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他看也没看那一地狼藉，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燕赤霞离开后，苏然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气血流淌不休，依旧在不断精纯提升，除此之外，他隐约间还能感受到体内有一股不明力量正在蠢蠢欲动着。
“是龙象镇狱劲？”苏然自语。
突破先天的那一瞬间，龙象镇狱劲也随之突破，正式跨过那道门槛。
第十五章 引蛇出洞VS调虎离山
苏然能察觉到，气血每一次流淌时，源自龙象镇狱劲的力量都异常活跃，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只缺少一个点燃的契机！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力量再次暴涨？亦或者说，获得一项神通？这些都不得而知！
但苏然很确定，来时让他忌惮万分的树妖，绝对不足以承受这股澎湃的力量！
……
吃过午饭，燕赤霞与苏然商量了一下，决定今晚主动离开兰若寺引蛇出洞。
已经有几只想要害人的鬼物死在燕赤霞手中，他很清楚，只要自己还在兰若寺，那千年树妖绝对不会再派手下前来送死。
既然如此，那便引蛇出洞！
“你确定你能够抵抗一段时间吧？别等我赶回来的时候你尸体都凉了。”
燕赤霞迟疑道：“树妖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善茬，手底下为虎作伥的妖孽也不少，你一个人……”
“你觉得呢？”
苏然似笑非笑，踏前一步朝空中挥拳，空气被撕裂发出的音爆振聋发聩，数十米之外，一颗巍峨古树的枝干上赫然出现一道硕大的拳印！
燕赤霞：……
这还是练武的？
哪怕他武道双修，战斗力也不一定有这么恐怖！
再加上苏然还是个纯粹的武夫，一身气息源远流长绵延如江海，耐力更是远胜于他，一时间，燕赤霞竟有些担心起了树妖。
该不会自己还没来，树妖尸体就凉了吧……
虽然知道，达到先天苏然的实力必然会迎来一次暴涨，可他决计想不到实力增幅竟如此之大。
在先天之前，苏然体魄已经堪称怪物，足足三百钧怪力，如今又有多少？
难不成武夫真能达到传说中力拔山河的境界？
“这样，应该能自保吧？”
苏然收敛了气息，给人的感觉只似一个寻常武夫。
燕赤霞苦笑不已。
他已经能想象到，树妖到来时的表情了。
诶？武夫？武夫好啊！一个能顶十几个普通人。
诶？这武夫怎么感觉有点强啊？
卧槽？这还是武夫？
大喜大悲，不过转瞬。
……
当晚，夜色如水。
突然间，阴风忽起，妖气冲天，远处密林内的树木被妖风吹得宛若群魔乱舞，沙沙的响声回荡在天地间。
“这么大动静，是要把我引走？”
燕赤霞啼笑皆非，本来还准备来一招引蛇出洞钓出树妖，谁知道对方也深谙兵法，给他们玩了个调虎离山？
可，虎走了，山上还留下了个怪物啊！
“我先去看看，等树妖来了你就摇铃，我马上便赶回来。”
燕赤霞从怀里掏出一个铃铛叮嘱道：“这类千年大妖多得是左道旁门的手段，万不可大意。”
兰若寺数里之外。
“小倩，我去把那臭道士引开，你速战速决，千万不要让姥姥失望。”
树妖不断鼓荡妖力，眼里贪婪之色溢于言表。
昨晚离得太远，现在距离进了不少，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兰若寺内的两道气息。
一道是老熟人燕赤霞的；另外一道的气血异常充沛，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清香。
虽然走了两个，但留下那个，一定是个武者！
啧啧，这就不亏了……
想到以往吞噬的武夫精血有多甜美，树妖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放心，姥姥。”
小倩躬身行礼，脚下轻踏便向兰若寺方向赶去。
……
兰若寺内。
燕赤霞朝妖气鼓荡之处而去，苏然则回到房间点上油灯，盘坐在席子上调整气息。
这时。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救命啊！！有鬼啊！！”
语气急促，声音却异常悦耳。
苏然睁眼，嘴角微微翘起，上钩了！
“姑娘快请进。”
刚推开门，女子便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一头扎在苏然怀中，惊惧不已：“公子，快关门，外面有鬼！”
苏然一手将门带上，另一只手则揽住了女子的肩膀，语气温和道：“姑娘别怕，有我在，寻常小鬼不敢放肆。”
入手肌肤冰凉入骨，宛如抱着冰块一般，也不知原来剧情中的宁采臣难道不觉得冻得慌？
女子眉目间顾盼生烟，顺势倒了下去，声音如莺鸣般清脆，娇滴滴道：“公子，这里好像不干净，妾身好害怕……”
说着说着，手很不规矩的伸向苏然胸襟。
苏然轻轻握住女子的手，一脸正气凛然：“姑娘，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门口风吹的有点冷，我们去床上说？”
小倩眼里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厌恶，脸上笑容却异常妩媚：“公子，你好坏啊~”
苏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宁采臣那么冷都下得去手，这换谁能忍住啊？
“救命啊！！！外面有妖怪！！！快开门！！！”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娇呼从门外传来。
苏然神情一顿，这，是个什么情况？
聂小倩表情也僵住了，外面的声音异常熟悉，她一听就听出来了，也是跟她一样在姥姥手底下混饭吃的女鬼，长着有容乃大经常和她抢生意。
肉都快到嘴里了，现在小青想要进来分一杯羹？
做梦！！
“我去开门？”苏然试探着问道。
“不要！”
聂小倩面容凄凄，身子不住颤抖着，结结巴巴道：“公，公子，外面的声音……好像就是追杀我的女鬼！！你千万不要开门！”
“哦，行吧。”
苏然点了点头，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原来是抢生意的，差点还以为真有脑子缺根筋的女人大半夜在这荒郊野岭逛街呢。
“公子，你要保护好我啊……”聂小倩娇弱无比，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苏然在心里感慨，别人演技不过关，顶多就是混不出头，在树妖手底下演技要是不好，分分钟命都没了，也难怪这些女鬼这么入戏。
屋外女子叫喊声始终不停，耐心十足，搞得苏然有些烦躁，干脆拉过小倩：“姑娘，我觉得你可能弄错了，这房间就这么大，要不你出去跟她商量一下，到底谁进来？”
聂小倩：……
不等她开口，苏然直接把她推了出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女鬼这种东西，来一个吸引树妖就够了，要是再多，他怕营养跟不上。
门外，小倩和小青面面相觑。
小倩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嗓子道：“你想怎么样？寺里就这么一个活人，姥姥派我过来就够了，要不是你现在里面那人都已经上套了！”
“凭什么让给你，姥姥也没说不让我们过来啊！”
小青不甘示弱，“咱们各凭本事！”
“你以为别人是傻子？”小倩气恼道：“大半夜的，怎么可能有接连两个女子被鬼追！”
第十六章 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我不管！我既然来了，肯定不能看你一个人吃独食，大不了各凭本事！”
小青双手叉腰丝毫不让。
僵持半天，小倩实在没办法，继续拖下去姥姥生了气大家都没好果子吃，恶狠狠瞪了一眼对方后，咬牙道：“行！那就一起进去！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在屋子里等了半天的苏然有些索然无味，该不会两个都跑了吧？
那他拿什么钓树妖出来！
正当他如是想着的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
密林深处的古刹，长发女鬼轻叩门扉，随便脑补一下苏然就感觉……这也太刺激了吧？
像小倩那样娇滴滴的女鬼，一拳下去，应该会哭很久吧？
怀着期待，苏然打开了门，却见小倩身旁还有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顿时有些愣神。
“公子，你不请我们进去吗？”小青娇声说道。
苏然侧过身将路让出来：“哦哦，快请进。”
小青跨过门槛时像是被绊倒，一个踉跄就倒在了苏然怀中：“哎呦，吓死奴家了，还好有公子在，不然奴家就摔下去了呢。”
小倩一手捂脸，不忍直视，刚刚自己好像也是这么演的？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怎么瞧都有些浮夸啊……
不过这武夫是真傻假傻，难不成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看来他是没有听说过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啊！
“公子，你不怕我们吗？”
小倩没有进门，而是站在原地发问。
再蠢的人都能察觉到不对劲了吧，眼前的人居然心还这么大，搂着小青的手不规不矩的，活该丢命！
“怕你们吃了我？”
苏然停下动作，诧异的反问。
小倩闻言笑得花枝招展，一手捂嘴一手摸向苏然的脸，柔情蜜意道：“我可好久没见过公子这般有趣的人了……还真舍不得吃了你呐！”
说道最后，黑发乱舞，那绝美的脸庞在月光的映照下，竟显得异常狰狞。
与此同时，靠在苏然怀里的小青不乐意了，扭头冷冷的看着聂小倩：“你什么意思？勾引男人比不过我准备来硬的？”
苏然饶有兴趣的看着一言不合就要开撕的两女，谁知对方这时竟齐刷刷的回头望向他。
小倩问：“你，不怕吗？”
唯恐天下不乱的苏然兴致勃勃道：“我怕什么，你们快打啊，打起来打起来，打完了谁赢了我就是谁的，你们看怎么样。”
对付树妖的事儿么……不急不急。
眼前有两个肤白貌美大长腿，衣服还穿的有伤风化的妹子因为你要大打出手，谁还关心那老妖婆？
虽然，大打出手的目的是为了吃他，不过这也不妨碍苏然看热闹嘛！
“哼。”小青冷哼一声，“小白脸，别想耍心机，你是逃不掉的！”
“我也没说我要逃啊。”
苏然从怀里掏出几颗从郭北镇客栈顺来的瓜子丢嘴里，催促道：“赶紧的，别墨迹了。”
他这么说，两个女鬼反而不敢动手了。
再蠢的人都不可能看到她们如今的模样后还能方寸不乱，除非胸有成竹，又或者脑子真的有点问题。
观其言行，除了举止轻佻一点，还算是个智力健全的正常人。
所以……是胸有成竹？
小青小倩二女放下了芥蒂，都警惕的望着苏然，一时间竟陷入了僵局。
苏然也不急，长夜漫漫，他有的是时间耗着，一边嗑瓜子一边和两女大眼瞪小眼。
良久，小倩先按捺不住，舔了舔嘴唇，缓缓将头凑到苏然面前：“公子，你可别吓唬妾身，不然……死的时候会很痛苦的。”
苏然不闪不避，丝毫没有畏惧。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顶多就是顺手占了点便宜，而且还不是自己主动。
更重要的是，以他的气血，全力爆发之下不用动手，这类孤魂野鬼就会被气势冲的魂飞魄散，怕什么？
对视良久，忽然，小倩往后挪了挪，媚态尽消：“算了，不管你是真有本事还是虚张声势，我都不想管了。”
“啊？”苏然摸了摸鼻子，不知她在卖什么关子。
“如果是假的，你这个人很有意思，死在这里太可惜。”
小倩有些落寞道：“左右不过被姥姥抽几鞭子，还不如放你一条生路。”
苏然摇头轻笑，果然，主角毕竟是主角，趋吉避凶的本领一流。
既然如此，给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也无妨。至于另一位大长腿……只有不好意思了。
“呵，怕就怕了，还装什么好人。”
小青冷笑，继而厉喝道：“你不敢出手，我来！几鞭子？等我去姥姥那儿告你一状，看你会不会魂飞魄散！”
说罢，小青五指指甲飞速生长，狰狞凶戾。
小青的声音将苏然思维打断，他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女鬼笑了起来。
“唉，你们自己先撕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找我麻烦呢？为什么……非要急着送死呢！”
说着说着，语气就厉了三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苏然眼神冰冷，为了避免惊动树妖，没有完全将敛息术解开，而是只解开了一小部分。
即便如此，在两个女鬼眼中，眼前的少年仿佛一瞬间从人畜无害蜕变成了太古凶兽，气息煌煌犹如大日！
“啊！”两声惨叫同时响起。
苏然一跃而起，堵住门口，爆喝道：“受死！”
话音未落，一拳却已经打出，哪怕尚未接触，小青的身体也似被滚油烫到一般，噗滋噗滋冒起了青烟。
“大侠饶命！！只要大侠饶我一命，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大侠啊！！”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更何况，小青已经是死过一次的鬼了，再死，那就是永世不得超生，岂会不畏？
“饶命？晚了！”
本来小倩和小青都是工具人，结果人家主角光环护体，最后关头硬生生自己找出来一条生路。
小青就不一样了，龙套毕竟是龙套，赶着送死苏然也没有什么办法。
“受死！”
一拳最终落在了小青的肩膀上，拳头上灼热沸腾的气血破体而出，小青面目因为剧痛和恐惧已经彻底扭曲，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消散。
第十七章 武夫体魄！
魂飞魄散！
苏然一拳之下，小青直接魂飞魄散，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对苏然来说，妖魔鬼怪害人乃是天性，没看到那就不关他的事，看到了打不过那就当做没看到。
而现在……小青想害人，目标是他，而且还很好欺负……这还用得着想？
能让她活这么久已经是苏然慈悲为怀了！
等到苏然收敛了气息，小倩脸色苍白，颤抖着说道：“前，前辈，饶命。我也不想害人，都是姥姥逼我的！”
“你怕什么，我又没说要杀你。”
“你不杀我？”
小倩不敢置信，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谢过前辈不杀之恩，前辈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
磕了三个头，她直起身子，小心翼翼道：“妾身这就离开，不打扰前辈清净了。”
转过身，还没等离去，便听到后面传来一道懒懒的声音：“让你走了吗？”
小倩浑身一颤，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
“别怕。”苏然表情温和，“你说是姥姥逼着你害人，那你一定有把他叫来的办法吧？让我瞧瞧……”
打量了一番小倩，看到她脚上的铃铛，苏然眼前一亮：“难不成是这东西？”
“前辈，您到底想怎么样，我知道错了，保证不会把姥姥引过来。”
小倩都快哭了出来，别看苏然现在表情平和，可刚刚他杀小青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呢！
“你不引过来？那留你也没什么用了。”
苏然无所谓道：“你是想怎么死？”
“不不不不不，我不想死！”
求生欲爆棚的小倩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苏然的意思：“前辈的意思是，我把姥姥叫来，然后方便您杀他？”
苏然不满道：“什么叫杀他，我这是替天行道。”
树妖为祸一方，来往旅人不知有多少死在了他的手里，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好欺负。
千年修为，不高不低，哪怕自己应付不了，燕赤霞有所准备一个人就足以解决，谈不上冒险。
小倩连连点头。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不想着弄死她，什么都好说。
“那，公子，我这就摇铃了？”小倩试探性问道。
“摇。”
苏然掏出燕赤霞给的铃铛，笑道：“这是原本住在这里的道士留给我的，咱们一起摇，看看他们谁先到。”
难怪，那道士竟然一点防备都没有，见到姥姥的妖气便径直冲了过去，完全没有考虑过兰若寺内还留着一个人。
原来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想到之前自己成竹在胸，小倩不由得在心中苦笑，猎人和猎物的转换来的是如此猝不及防。
这波，她以为燕赤霞在第一层，她们在第二层，殊不知人家实际上在第五层！
小丑竟是我自己？
小倩伸出洁白光滑的大腿轻轻一晃，清脆的铃声便响了起来，苏然同样摇起了燕赤霞留下的铃铛。
叮~叮~叮~
小倩的忐忑苏然看在眼里，反正闲的没事，絮絮叨叨的和她唠起了嗑：“待会打起来，你就躲得远远地，以你这魂魄凝练程度，我怕树妖没死你就先魂飞魄散了。”
“多谢前辈提醒。”
小倩勉强一笑，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这些年在树妖手底下害人，因果担了不少，偏偏好处都被树妖拿了过去。
魂魄不凝练，能怪她吗？
风声起，苏然笑问道：“你们鬼祟出行，是不是都得弄这么大阵仗？”
依稀记得小倩和小青出场时，屋外也是狂风四起。
忽然，苏然微微蹙眉，“那是什么？”
透过窗户的破洞，依稀能够看见有什么东西将整间屋子都围了起来，硕大的阴影如长虫般沿着墙壁游动。
“那是姥姥的舌头。”
苏然：……
有点恶心。
想起原本剧情当中，宁采臣被舌头缠住，舌尖带着粘液不断舔他的脸时，苏然就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该死的，老道士果然不靠谱！”
苏然骂了一句，随后朝小倩低喝道：“出去！免得你死的不明不白！”
小倩一甩袖，青衣换白衣，一脚点地，整个人便冲破了房顶。
空气中，时男时女的桀桀怪笑声传来：“啧啧啧，好武夫，精血真是充沛啊，恐怕能抵得上十几个普通人了吧？”
“十几个？老妖怪你看不起谁呢！”
苏然冷笑，再无顾忌，深吸一口气，气血狼烟瞬间冲天而起，爆喝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精血你吃不吃的下去！”
轰！
恍惚之间，天地有雷炸响。
苏然抬起双手，轻轻握拳，莫名笑了笑。
燕赤霞说过，凡夫俗子不修道行，难与妖魔争锋。
苏然一开始其实也那样觉得，哪怕武道强如左千户又如何？面对普渡慈航手下的小妖都只能拼了个两败俱伤。
与其习武，不如修道，实在没办法吃斋念佛也不是不行。
可练武以后，他又觉得，也不是不能试试。
反正，后面燕赤霞不也说，自己或许是个例外吗？
那就试试。
抛去杂念，苏然一步跨出，直接越过数丈，狠狠地撞向外面树妖的长舌，浑厚如山岳的体魄给他带来的，是无匹的蛮力。
先天之前，他的极限是三百钧，先天之后呢？
原先苏然不清楚，可当他全力爆发之下，他心里已经有了明悟。
千钧之力！
三万斤的力量！
要知道，能爆发的力量和本身所拥有的的力量是两码事。
就好比一个人只能举起一百斤的重物，但一拳挥出说不定能有三百乃至四百斤的冲击力！
更别说苏然现在还借以助跑的惯性，当他与树妖舌头相撞时，简直如同一辆失控的火车！
轰！
“啊！！”
树妖的惨叫声响起，震耳欲聋，无比尖锐。
一撞之下，力量尚且不是最恐怖的，对树妖伤害最大的，是苏然浑身笼罩着的灼热气血。
噗滋噗滋。
那条足足有数米之宽的长舌折中而断，伤口上还有漆黑如墨的液体不断低落，可还没溅到苏然身上，便被气血灼烧殆尽。
第十八章 力拔山兮！
本就残破不堪的木楼轰然倒塌，烟尘四起。
苏然纵身而出，来到空旷的庭院之内，身前，那条硕长的舌头疯狂收缩，长舌迅速坍缩，显化出一道人影。
千年树妖姥姥！
树妖捂着嘴，从指缝中依稀可见一些粘稠的液体滴落。
“你是谁！一介武夫，怎会有如此磅礴的气血！”
因为伤了舌头，树妖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苏然还未作答，猛然间远空传来一声爆喝：“般若波罗蜜！”
远处，燕赤霞听到铃声之后迅速赶来，可比起树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好在，不算晚。
匆匆赶来的燕赤霞指掐法诀，凌空一掌拍了过来。毫无防备的树妖脸色大变却来不及躲闪，实打实挨了这一下，身上噼里啪啦冒起了火！
“该死！”
浓郁的妖气绽放，将火光扑灭，树妖警惕的望着眼前并肩而立的两人，忌惮道：“我只不过是寻一处栖身之所，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你们为何非要和我过意不去？”
燕赤霞上前一步，冷哼道：“和你过意不去？我躲在这里，只是为了避开江湖恩怨罢了！”
树妖再次开口：“大家都是想在人间减少罪孽之辈，都是在造福人群，说起来，还是同道中人”
“罪孽之辈？”苏然气势狂野，一开口便带着赫赫凶威：“这么说来，我也是罪孽之辈？巧舌如簧，该杀！”
刹那间，气血狼烟再起，树妖骇然变色。
此时相对而立，他才深刻的感受到，眼前这个看似寻常的武夫力量究竟有多么不讲道理！
苏然一步踏出，地动山摇，树妖只觉自己深埋地底的根茎都因为这一脚而颤抖！
“不可力敌！”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当苏然来到他面前时，一拳打出，却打在了空出，原地只留下树妖的衣服，人已不见踪影。
“好一手金蝉脱壳！”
燕赤霞赞了一句，复而又冷笑了起来：“只可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去！”
他背后的剑匣内飞出无数长剑，猛然朝地面扎下，足足笼罩方圆数里！
剑气澎湃，携浩然之意刺入地面数寸！
“整个兰若寺都被我封在了剑阵之中，那老妖怪……逃不了！”
燕赤霞目光如炬，扫视地面，沉声道：“今日，我们联手，除了这为祸一方的妖孽！”
苏然笑了笑，“不用那么麻烦，燕大侠有一句话你说对了，老妖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就算被他逃了，咱们只要找到他的本体，我倒要看看是那树妖的妖身强还是我的拳头硬！”
正在地底来回穿梭的树妖动作顿时一僵，想到自己的本体如果被那怪物砸上两拳，心里马上产生了一种头皮发麻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行！
不能拖！
原想着臭道士维持剑阵需要消耗法力，只要等他后继无力之时便可逃之夭夭，现在看来不解决了这两人是走不掉了！
一念落，杀机顿生。
长舌刺透地表，出现的位置，赫然便在燕赤霞身后！
苏然的气血对他的压制性太强了，寻常武夫纵然先天也无法承受妖术，可当气血高到一个地步，被克制的就是妖魔了！
就好比现在这样！
哪怕只是接触，对树妖也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所以，他将目标放在了燕赤霞的身上。
只要解决了这臭道士，谅那满脑子都是暴力的武夫也寻不到他本体所在！
“妖孽！”
苏然反应迅速，强大的体魄给他带来的不止恐怖的蛮力，论起速度以及反应也远超常人。
长舌刚刚刺破地表时，苏然就注意到了，于是拔出一柄刺在地面的长剑抛去。
咻——
“啊！！！”
长剑再度扎进地表，只是这次，还顺便将树妖的舌头死死的钉在了地面上！
“好机会！”
燕赤霞咬破手指，以血在掌心画了一个简易的八卦图，随后双掌合十，口中低喝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破！”
左右开弓，接连出掌！
砰！砰！砰！
爆裂之声不绝于耳！
“我要你们的命！”
惨叫过后，树妖简直要气疯了，胸中恨意滔天，嗓音尖锐的怒吼了起来。
之前被苏然撞断一半舌头已经伤了元气，这时候再次出击谁曾想又被钉在地上挨了一顿狂轰，彻彻底底激发了树妖的狂性。
“极道魔界！！”
陷入疯狂之中的树妖不计后果的催动起了本体，刹那间，无数根灵活的树枝木藤刺破地面，连封锁兰若寺的剑阵都瞬间便被破去！
盘踞此地千年时光，树妖的魔道领域几乎把大半个山头都笼罩其中，此时猛然爆发，澎湃的妖气简直遮云蔽月！
“不好，看来低估了这老妖怪！”
燕赤霞神情带上了几分肃穆，凝重道：“千年修为不愧是千年修为，纵然境界与我不相上下，但确实有几分手段！”
“燕大侠护我周全，我来跟这妖魔掰掰腕子！”
苏然屏息凝神，踏出一脚，双手环抱住一根人粗的藤蔓，爆喝道：“起！”
额上青筋暴起，手臂肌肉膨胀，苏然咬牙，周身气血滚烫，不断灼烧着树妖。
全力爆发下，他面目略显狰狞，脸涨的通红，脚底陷入地面数寸，对周围不断打来的枝条不管不顾，一门心思要将这树妖连根拔起！
“疯了吧你！”
燕赤霞咬牙，数千年蔓延的根络，岂是你一己之力可以撼动的？与其浪费力气，不如想办法冲出这树妖的魔道领域才是！
经此一役，树妖绝对元气大伤，等天明之时绝对可以轻松铲除这妖孽，为何非要偏偏在这时候逞能！
“我被你害死了！”
燕赤霞怒骂一声，指掐法诀，原本被震散的飞剑齐刷刷飞回，在他和苏然周遭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别再耗着了，找机会撤，老妖怪这次伤了根基，来日方长总能收拾他的！”
话音未落，燕赤霞只觉地面的震动猛然加剧，在他惊骇欲绝的眼神中，苏然顺着那根粗大藤蔓，一点一点的拽出了一团庞然大物！
第十九章 树妖毙，黑山出
玩命？
谁怂呢！
苏然武道尚未有所成就之时尚且敢来兰若寺冒险，更何况现在？
怕死归怕死，但这老妖怪要拼命，那苏然接着就是了！
当那团缠绕在一起的枯木被拖拽出地表时，妖气一阵动荡！
“好机会！”
燕赤霞眼里神光一闪，再顾不得追究苏然那身怪力究竟从何而来，趁老妖心绪不宁时指掐剑诀，低喝道：“日月齐光，龙啸九天！”
刹那间，千万道剑光汇聚，汇聚成一条苍龙，龙首正是一柄巨剑！
满腔杀意，尽付于这一剑之下！
剑光纵横，剑气四溅，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神剑流畅的将树妖劈成两段之后余威不减，斩落在地面上，大地龟裂出无数琐碎的纹路！
而后，天地皆寂。
眼看地上的藤条一阵抽搐之后，逐渐化为散发着死寂的灰白色，苏然松开手微微喘息，嘴角咧开露出一抹笑容。
笑容极其放肆。
终究，是他赢了。
方才，树妖的根茎盘踞兰若寺地界，原本照理来说他纵然有千钧之力也无法撼动，可就在运转全身气血之时，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自体内涌现！
龙象镇狱劲！
虽然现在，这股力量再一次潜伏在了体内，但他相信，只要继续修行要不了就能彻底掌握！
“呼。”
燕赤霞站定，脸上是不健康的惨白色，那一剑透支了体内太多法力，感觉身体被掏空。
“恩公，你没事吧？”
小倩从远处飘然而至，站在数米开外，小心翼翼道。
太可怕了。
刚刚的一场大战，完全超乎了聂小倩这孤魂野鬼的想象。
树妖姥姥召唤出极道魔界也就罢了，可纵然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却依旧在最巅峰时死在了眼前这二位的手中，彻彻底底颠覆了小倩的世界观。
尤其，是苏然的存在。
武夫也能这么强？
“还有妖孽！”
燕赤霞眉头倒竖，哪怕他如今再虚弱，也绝对不是一个小小鬼物能够撩拨的！
正要拔剑之时，苏然出声拦了下来：“燕兄，这小鬼虽然害了人，但终究是被树妖逼迫的，而且这次能够顺利铲除树妖也多亏了她将其引出来，我答应放她一条生路。”
“也好，那些女鬼身上虽有因果缠绕，可如今恶首既诛，便超渡一番送她们投胎转世吧。”
“你会？”
“废话，好歹我也是个道士。”
“那你还愣着干嘛。”
“你看我现在的模样，像是能开坛做法超渡她们转世的样子吗？”燕赤霞指着自己的脸说道。
苏然：“……”
也对，难为燕赤霞了，一张黑脸都能惨白如纸，可想而知他透支到了什么程度。
……
密林深处。
小倩领着苏然和燕赤霞来到一株已经凋零的参天古木之下，虽说如今已经枯萎，但依稀可以看出曾经枝繁叶茂的样子。
“两位恩公，这里就是树妖本体所在了，我和姐妹们的骨灰坛就埋在这株古木之下。”
小倩触景生情，想到当初自己刚刚丧命不久魂魄便被树妖拘去，不由得悲从中来，眼眶泛红。
苏然道：“行了，树妖都死了，你找出自己的骨灰坛早些时日去投胎吧。”
“别说话！有点不对劲。”
阴风阵阵，皎皎月光被云层遮蔽。
燕赤霞猛地抬头，脸色大变：“该死，照理来说妖魔和畜生一样，都有领地之分。树妖死了，这里哪来那么浓郁的鬼气？”
苏然闻言心中一动，鬼气……难道是！
不对，不应该啊！
《倩女幽魂》的剧情中，哪怕小倩被许配给了黑山老妖，燕赤霞降妖时亦不见其出手，更别说现在了！
之前苏然已经抽空询问过小倩，树妖有意与某一位地府巨擘结亲，可这门亲事还没来得及定下来就被苏然与燕赤霞联手打杀了！
那么现在，为什么黑山老妖会出手呢？
“把骨灰坛带上，我们先离开兰若寺，镇上人气旺盛，即便有邪魔也不敢大肆作祟！”
燕赤霞指挥小倩用法术将枯木下的骨灰坛带起，随后一行人马不停蹄的朝山下赶去。
“该死，鬼气越来越浓了！”
燕赤霞骤然停步，扭头看向瑟瑟发抖的小倩：“那树妖到底什么来头？凭他千年修为虽说不差，也不应该能够占据这么大的地盘才对。”
这时候，后知后觉的燕赤霞才感觉不对劲。
没错，树妖的极道魔界确实强大，可这强大是基于他能将根茎笼罩整个兰若寺地界！
也就是说，树妖是先有了这么大的地盘，随后才炼成的极道魔界！
顺序有点问题！
“我，我不知道啊，只是听说姥姥在地府似乎有个相当了不得靠山，好像叫什么，叫什么黑山老妖。”
被燕赤霞一吓，小倩都快哭了出来，她可是亲眼见过眼前这个道士召出来的剑龙一剑斩杀树妖的场景！
连树妖都扛不住，更别提自己这小身板了……
“黑山老妖？！”
燕赤霞勃然变色。
“你听说过他？”苏然挑眉问道。
“听说过！这老妖怪万年修为，只差半步即可突破先天，可谓惊世骇俗，整个人间都没几个是他对手的！”
燕赤霞来回踱步，嘴里不住的骂骂咧咧：“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惹上那么个大家伙！”
“那，恩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倩害怕极了，连燕赤霞都畏惧的老妖怪得有多恐怖啊？只是想一想，她都觉得浑身发毛！
“先去镇上再说！我不信那老妖怪胆子那么大，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擅闯人间！”
燕赤霞停住脚步，咬牙道：“等熬过今晚，我知道有几大门派早就看黑山老妖不顺眼了，到时候看看能不能骗一些修士过来帮忙，一起弄死那老妖怪！”
苏然眼露异色。
果然，长得像莽夫的不一定真的莽，就比如燕赤霞，现在看来简直稳的一批啊。
原本剧情里，他带着宁采臣这个拖油瓶都能斩杀树妖，而后更是闯到地府去靠金刚经绝地翻盘。
现在一看，估计是被宁采臣的主角光环照着，一时热血上头，否则完全没办法解释啊！
第二十章 元神化身
苏然现在发觉，燕赤霞是真的稳。
明明能单杀的，结果加上了自己还准备拖死树妖。
现在黑山老妖来了，燕赤霞第一想法居然是暂避锋芒，而后骗一些名门正派的修士过来援手……
人才啊！
几人一路疾行，朝着山脚下走去。
按照燕赤霞的说法，如黑山老妖这类大妖实际上与人间是存有一定的默契的。
如今地府正神消失，权柄为邪魔外道所窃，人间自有修士会前去斩妖除魔。
之所以黑山老妖现在还能稳稳地盘踞着枉死城，不过是因为地府内的其他妖魔生怕唇亡齿寒，结成了一个同盟。
想要对付他们，就相当于和整个人间与阴间开战，权衡利弊之下，那些名门正派的修士才会选择放弃。
时间长了，慢慢这些地府巨头之间也明白了一些规矩。
偶尔来人间一趟可以，但要是肆意伤害凡人，哪怕如今道消魔涨，人间的修行者们也不是吃素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燕赤霞会确信只要到了郭北镇，今晚基本上就能平安渡过的原因了。
野外，黑山老妖可以出来放肆；但郭北镇再小，也是个凡俗城镇，黑山老妖要是敢现身，要不了几天就会被人间修士联合打破他的枉死城，其他地府巨擘想要插手都没有理由！
众人一路疾行，终于在远处看到了灯火，等离得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一家驿站。
“进去休息？”苏然问。
现在距离天明约莫还有一两个时辰，撑过去就没事了。
“等等！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燕赤霞双指并拢划过双眼：“般若波罗蜜，天眼！”
天眼刚开，他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视线内，整个驿站密密麻麻站满了厉鬼，驿站上方还有一颗硕大的骷髅头正狞恶的望着他们！
“黑山老妖还真来了！”
燕赤霞咬牙，眉头皱成了川字，沉声道：“我们真的被盯上了，这帮厉鬼挡在前面，想要逃回郭北镇估计悬了！”
“那就看看，这老妖怪卖什么关子！”
苏然眼中精光一闪，大概已经猜到燕赤霞看到了什么，一马当先走入驿站。
驿站门口挂着一排红灯笼，却没有给人带来半分喜庆的感觉，反而满是森冷邪异。
苏然推门而入，回头道：“燕大侠，待会打起来，咱们比比谁杀的鬼物多？”
地府，是黑山老妖的地盘；即便如此，他还是最终被燕赤霞的金刚经焚去本体，更何况如今来了人间？
“哈哈哈，既然你不怕，那我又有何惧？”
被逼到绝路上，燕赤霞脸上豪气反而涌现出来，迈步跨入驿站内，朗声道：“黑山老妖，人间散修燕赤霞在此，还不速速现身？”
小倩在犹豫了半天，最后心一横，跟着走了进去：“如果不是两位恩公，我还在树妖手下生死都无法掌控，而今又岂有弃他们而去之理？”
黑烟袅袅升起，与之相随的，是一股庞大到近乎令人窒息的冲天妖气！
哪怕早有所料，燕赤霞也不由得心里一沉。
这老妖怪，果然不是易于之辈！
“并非本体，而是一道元神化身？竟然能有如此恐怖的妖气……黑山老妖不愧是能占据枉死城的地府巨擘！”
来的，不是本体！
“生人的味道……可真香啊……”黑烟汇聚成人型，动了动鼻子，贪婪地目光落在苏然身上：“啧啧啧，这么充沛的精血，本座可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黑山老妖！人间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盘！你频频阻我等去路，究竟意欲何为？”
燕赤霞上前，正气凛然道。
老妖眸子转动，看向大胡子道士：“小道士，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本座说话！”
轰！
无数鬼兵涌现，将驿站围了个水泄不通！
森然鬼气笼罩，将此地化为人间鬼蜮，空气中都充满了阴冷的气息。
“哼！”
燕赤霞怡然不惧，神剑出鞘：“老妖怪，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不给我这个面子了？”
“你再本座这里，没有面子可言！”
黑山老妖先是厉声呵斥，倏然话锋一转，又发出几声阴冷的笑声：“不过……也不是没得谈。”
“哦？”燕赤霞神情微顿，如果有选择，他是真的不想跟黑山老妖撕破脸，至少，不能现在撕破脸。
世上谁人能不死？任你修为再高道法再深，百年之后还不是黄土一杯。
黑山老妖把持着地府权柄，人死之后下了阴间还不是任其揉搓？
道消魔长是大势所趋，燕赤霞只想安静潜修并不愿逆天而行。
“你们把那老木头杀了，本座心情很不好。”
黑山老妖桀桀怪笑“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能给本座带来百人份的血祭……这件事儿，本座可以当做没发生。”
燕赤霞陷入了沉默。
苏然忍不住扭头看向他，以燕赤霞的性子，莫非现在还能忍？
“百人份的血祭……”
燕赤霞没有与苏然对视，而是望着黑山老妖缓缓开口：“你要我，帮你杀人，还要提炼精血献祭于你？”
“不错。”
“好，我明白了。”
“哈哈哈哈哈，有趣，你同意了？”
“同你妈！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方才还态度平和的燕赤霞忽然变脸，眼若铜铃须发皆张，怒喝一声过后万剑齐飞，须臾间便将这驿站斩成废墟！
“一道小小的元神分身，也敢大言不惭！”
燕赤霞执剑而立。
烟尘慢慢散去，黑山老妖的身形逐渐露了出来，身侧尚有数百鬼兵正摇旗呐喊。
瞳孔内一片幽绿，他阴恻恻道：“一个先天中期道士，一个先天初期武夫，还有个孤魂野鬼。谁给你们的胆子，向本座出手？”
“嘿，你这具元神化身不也才先天中期？”燕赤霞冷笑。
黑山老妖点点头，猛然暴起：“那就等本座先吃了他再慢慢炮制你这臭道士！”
苏然脸色一滞，只觉一股庞大的压力落在身上，顿时咬牙切齿起来。
他没想到，这黑山老妖居然突然向自己出手！
燕赤霞砍的你，你来找我麻烦？
这是觉得我比较好欺负？
第二十一章 虎踞山林，俯仰乾坤
面对暴起的黑山老妖，苏然悍然出拳！
滚滚气血沸腾如岩浆，不知不觉间，苏然眼底已是猩红一片，浑身上下具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杀气！
蓄力踏前一步，便听得地面猛然震颤，苏然怒喝：“黑山老妖！”
冲天而起的气血狼烟甚至将那漫天妖气都给冲散了！
“你……”
黑山老妖面容惊骇，张口欲言，可苏然完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拳爪相接，气血似滚滚长河般涌出，不断冲刷着黑山老妖身上的鬼气与妖气！
“龙啸九天，万剑齐飞！”
燕赤霞也没有干看着，见那上百鬼众想要上前，便以剑锋划破自己的手掌，随后指掐法诀，瞬间千百道剑雨倾泻而下！
风云变色！
黑山老妖虽说在地府声名赫赫，但此时却打的束手束脚，全然不见魔道巨头的风采。
苏然凭借那比起同境界妖魔还强大的体魄，稳稳地压制住了黑山老妖。
“可笑，蝼蚁也敢撼天？”
黑山老妖怒极，妖气凝实，黑袍外的露出的皮肤呈山石一般的灰白色，挡住苏然一肘过后，选择与其硬碰硬！
“来！本座倒要看看你肉体凡胎究竟有多大的力量！”
几条由泥石凝聚而成的恶蛟拔地而起，煞气十足的撞向苏然的胸膛！
咚！咚！咚！
苏然闷哼一声，倒退三四步，朝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妖孽就是妖孽，尽是一些旁门左道的鬼祟伎俩！”
苏然深吸一口气调整气机，通体隐隐泛起了金光，有龙吟声若隐若现，细听之下，源头竟是气血流淌之声！
解决了众鬼，燕赤霞正准备前去帮手，却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撼到了。
面对张牙舞爪的恶蛟，苏然这次非但没有后退半步，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般，主动冲向黑山老妖，每一掌打出，便有数米长的蛟龙化为齑粉四散！
轰鸣之声震耳欲聋，整个天地都为之失色，小小的山路上，到处都是被那土黄色蛟龙撞出的坑洞，深不见底！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凡人绝对做不到这一步！”
眼睁睁看着自己以莫大妖力召出的泥蛟被苏然轻易拍散，黑山老妖被彻底惊到了！
从气机来看，除了气血过分充盈，完全瞧不出半点修行者的模样。
偏偏就是这么个寻常武夫所掌握的力量，连黑山老妖这具化身都远远不及！
众鬼以阴气将驿站这片化为人间鬼蜮，可以最大化的发挥出黑山老妖的力量，可谁曾想鬼蜮刚刚成型，便被那恐怖至极的气血轰然冲散！
紧接着更让黑山老妖震撼的是，那些黄色恶蛟，每一条身上都蕴含着他吞魂噬魄修炼出的恶毒妖力，寻常人触之即死，偏偏对眼前这人毫无作用！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力降十会？
这片天地，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种颜色。
黑山老妖附近，漆黑如墨的妖力与鬼气肆意流淌；苏然身侧，则是炽烈如火的妖异血红！
这样的局面只维持了两息，下一刻，苏然冲破隔绝，一手拽住黑山老妖的胳膊，另一手攥拳狠狠砸下！
砰！
黑山老妖的身躯被这一拳贯穿，大片妖气从窟窿中溢散而出。
“凭你也想吃我？”
苏然的怒喝声震的黑山老妖浑身一颤，纵然手臂上的气血不断被妖气腐蚀，可他一步不退，将手臂收回之后又是一拳下去！
两拳！
三拳！
“你死定了！！神仙都救不了你！！本座迟早要将你镇压在枉死城下，折磨你生生世世！！！”
黑山老妖的元神化身被苏然一拳一脚拆的七零八落，黑袍之下的骷髅怨毒怒吼。
“一条断脊之犬，也敢狺狺狂吠？”
拳风如龙，气血红光照亮长夜。
轰！
最后一拳落下，黑山老妖头颅破碎，眼眶内的幽绿色鬼火满是不甘之色，却也只能徒然熄灭！
妖气鬼气皆灭，天地一片清明。
“这，结束了？”
一旁的燕赤霞懵了，就算今天来的只是一具化身，到底也是黑山老妖的化身！
黑山老妖啊！
地府巨擘，威名赫赫，整个人间正道都对其忌惮三分，怎么现在在苏然手里比树妖还没有牌面？
“不然呢。”
苏然气喘吁吁，只觉唇齿间一股血腥气，浑身肌肉酸胀无比。
方才暴怒之下，龙象镇狱劲彻底登堂入室，那时他才算明白了，这部功法名字的由来。
以太古龙象神形，视肉身为牢笼，将人体的潜力通通锁在狱内！
苏然定下心神，顾不得刚刚才将黑山老妖的元神化身击散，趁着气血尚未蛰伏，细细体悟起了龙象镇狱劲的深邃。
蓦然间，他的意识好像在不断升高，身边的世界也开始变换，从漆黑一片变得明亮如昼。
他飞的越来越高，越来越远，一切事物都开始变得渺小了起来，仿佛整个世界尽收眼底。
突然间，苏然发现，给这片世界带来无量光明的并非大日，而是一头顶天立地的神象！
神象四足踏地，后背托着整片天空，一条苍龙正围绕着神象翱翔，似扶摇直上般，越发靠近苏然！
神象脚边，则是道道看不真切的暗影，有的是人型，有的是兽形。
当苏然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暗影身上时，意识猛然拉近，瞬间便让他明白了这些暗影的身份。
太古龙象所镇压的魔神。
其中一头猛虎，是苏然唯一能够看清的暗影。
猛虎所携带的煞气与杀机让他感到异常熟悉，气息与刚才体内迸发出的力量一模一样。
‘虎踞山林，俯仰乾坤’八个字突兀的浮现在苏然心中。
这猛虎，便是他正式跨入龙象镇狱劲后体内诞生的第一尊魔神！
苏然向前一步，意识融入猛虎体内，心神顿时被一股傲视苍生所向无敌的睥睨之意笼罩。
外界，原本疲惫不堪的苏然身子逐渐站得笔挺，好似世上没有什么人或事能令他弯腰一般。
燕赤霞蹙眉，疑惑道：“你怎么了？”
这般恐怖的武夫体魄对于邪魔外道的阴毒手段抵抗能力高的夸张，所以他并不担心苏然在交手时中黑山老妖的暗算。
但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二章 投胎
片刻之后，苏然苏醒。
“你刚刚到底怎么了？”
燕赤霞忍不住问道：“要不是你气血依旧旺盛，我差点以为你中了黑山老妖的邪术！”
“略有突破而已。”
苏然笑笑，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燕兄，你说黑山老妖下次什么时候会再来？”
那具化身死之前的话他可没忘记，想将自己镇压在枉死城里折磨？就看黑山老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这……我说不准。”
燕赤霞沉吟过后道：“据我所知，元神化身被斩，本体必然受伤，就是不知道黑山老妖伤的重不重。如果他想要报复我们，至少要等伤势复原吧？”
“既然他现在受伤，倒不如……”
苏然眼前一亮，抬手做了个挥刀的动作。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既然不知道黑山老妖什么时候会来报复，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们先去地府斩了这老妖怪！
苏然本以为燕赤霞会赞同，谁知道他却摇了摇头：“不行，正如人间会压制鬼气一般，我们到了地府实力也会减弱三分，再加上枉死城又是黑山老妖的地盘。”
“想要根除黑山老妖，最好还是联盟一些正道修士，出其不意一击毙命，现在他受了伤有所防范反而不利于我们动手。”燕赤霞解释道。
苏然一想，的确也是这么个道理，毕竟黑山老妖是地府巨擘不错，但这可不代表地府只有这么一个老妖怪。
万一他们俩下去以后撞上一群守株待兔的积年老妖，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不过有一说一，燕赤霞你这么稳健，对得起自己那满脸横肉吗？
……
阴曹地府，枉死城内。
“可恶的凡人！”
城中心一座巍峨石雕突然睁开了双眼，暴怒的吼道。
这，便是黑山老妖的本体了。
诸多鬼将都在黑山老妖的凶威下瑟瑟发抖，不少妖魔猜测，恐怕是人间出了什么岔子。
因为就在片刻前，黑山老妖的元神化身率领一种鬼卒前往人间，谁曾想到了现在都不见有人回来！
黑山老妖身躯表面上雕刻着万千人脸，随着他的怒号，人脸齐齐扭曲，每一张脸的眼内都洞射出怨毒仇恨的目光！
一手抓过几个倒霉的鬼物塞进嘴里，黑山老妖扫过眼前恐惧的众鬼，阴森道：“小的们，好久没开荤了，过段时日本座带你们上人间逛逛！”
一尊气息不比树妖逊色多少的高大鬼将微微蹙眉，“老爷，人间修士可不是善茬，偶尔抓些凡人开荤还好，可大规模进军人间，恐怕……”
“你有意见？”
黑山老妖脸色一沉，高大鬼将顿时不敢再开口。
哪怕他在枉死城的地位仅在黑山老妖之下，却也不敢露出半点不满。
“去人间！”
“去人间！”
“去人间！”
小鬼们可不像那些鬼将，听到能够去往人间，一个个顾不上恐惧，兴奋地举着兵器呐喊起来。
黑山老妖满意的点点头。
“估计最多一年时间，元神上的伤势就能好个七七八八，到时候一定要让那两个蝼蚁付出代价！”
想到之前自己化身被打散时的痛楚，黑山老妖就感觉快要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
“你们自己能去投胎吗？”
郭北镇客栈的某一间厢房内，密密麻麻站着一群朦胧鬼影，小倩也在其中。
燕赤霞坐在床板上，感觉头疼无比。
先是打树妖，还没缓过来又冒出来个黑山老妖，能借的法力都借完了，哪还有力气超度女鬼？
“恩公，有了骨灰坛我们自己就可以下阴曹地府入轮回，不用您再操劳。”
“两位恩公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二位！”
女鬼们各个跪伏在地感激涕零，不过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燕赤霞也懒得深究。
他挥了挥手，板着脸：“既然可以，那就在这里打开轮回通道投胎去吧。”
放了这些女鬼没什么问题，毕竟她们活着的时候也是人，就算死后做了一些错事也都是被树妖逼得。
不过投胎可以，想要继续滞留人间，不行。
谁知道如果放她们走了，万一又躲到哪个地方重操旧业怎么办？
有几个女鬼似乎不怎么情愿，但燕赤霞一瞪眼，顿时拎得清了，抱起自己的骨灰坛便下了地府。
最后，房间里只留下了小倩一只鬼。
“公子，我也要去吗？”小倩眼波流转，我见犹怜道。
燕赤霞懒得管这破事儿，反正她是冲苏然说的。
鬼是会吸人阳气不错，可若是苏然将小倩带在身边，以他身上的浑厚气血，估计没个百八十年小倩绝对吸不光。
“不然呢。”
可惜，苏然没有上演一段人鬼情未了戏码的打算，撇了撇嘴毫不留恋道：“别墨迹了，我答应给你一条生路不错，但你要不识趣的话……”
“是是是，妾身这就投胎去。”
小倩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想起了苏然动手时的模样，心中一颤，最后幽怨的望了他一眼后也进入了阴间投胎去了。
“你居然没有让她留下来？”
燕赤霞似乎有可惜，啧啧道：“虽说人鬼殊途，可你的气血，也不用担心损耗阳气啊！”
苏然无语道：“你都虚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呢？”
“什么叫虚，只是透支了一些法力罢了。”
燕赤霞脸黑了下去，往床上一躺，“行了，我睡了，你赶紧回自己的房间去！”
苏然：“……”
到了隔壁房间以后，苏然开始思考，什么时候去对付那条老蜈蚣。
《倩女幽魂1》之后，关于普渡慈航的相关剧情照理来说至少还有几个月。
原剧情里，解决了树妖后宁采臣冤屈入狱，虽然没有具体说过了多长时间，可当他逃出来的时候胡须都一大把了。
由此可见，过去的时间并不短。
“等燕赤霞修养一段时间，再拉着他一起去京城。”
燕赤霞这么优秀的工具人，不用可惜了。
第二十三章 普渡慈航
时间一晃就是大半个月。
这段时间，苏然基本上每天就是琢磨龙象镇狱劲所蕴含的神通究竟有什么用。
慢慢的，他已经能够熟练掌握，并不像之前几次一样都是在情绪激荡气血沸腾时才被动触发。
龙象镇狱劲正是跨入门槛，除了能够借用太古龙象的蛮力，虎魔本身的几乎刻入骨子里斗争之道更是让苏然战力凭空添加三分。
签到的冷却时间终于过去，这一次签到苏然选择在了兰若寺。
毕竟，这里也算是贯穿三部倩女幽魂的一个重要场所了。
“恭喜宿主于兰若寺签到成功，奖励神兵‘霜雪’，是否现在领取？”
“神兵？”
苏然有些欢喜，拳拳到肉固然痛快，但有一柄削铁如泥的神兵在面对那占据了朝堂的蜈蚣精时绝对大有好处。
“领取。”
下一刻，一柄锋芒毕露，通体闪烁着寒芒的长剑凭空悬浮在他的面前，苏然傻了眼：“这就是神兵‘霜雪’？也太离谱了吧！”
卖相倒是有几分神兵的模样，但……这‘霜雪’也太短了吧？
估摸着，顶多三四寸，这让他怎么用？
正当苏然吐槽时，却感受到了从剑身上传递来的情绪，细细琢磨之下，似在不满。
霜雪围绕着苏然的身侧不停盘旋，咻咻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这倒是不错，短是短了点，但杀伤力应该不低。”
苏然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
是夜，兰若寺后庭。
“燕大侠，你修养完了没？”
苏然一边烤火，一边朝着对面的燕赤霞问道。
“好得差不多了，怎么了？有什么事直说！”
燕赤霞很不耐烦地喝了口酒，现在他越看苏然越是不顺眼。
刚刚认识的时候，苏然虽然有着一身怪力，可燕赤霞自付手段尽出之下其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但现在……
才过去一两天时间，苏然的提升却大的吓人！
凭什么啊！
这就是天赋吗？
苏然笑容灿烂：“没别的什么事儿，就是觉得整天在兰若寺这地方，燕兄不觉得浪费大好生命吗？”
每个地方都只有第一次签到获得的奖励最为可观，继续在兰若寺待着可不符合苏然的利益。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想走就走，我在这儿隐居地好好的，可不想在被红尘乱了修道之心。”
燕赤霞瞥了一眼苏然，果然还是年轻气盛，耐不住寂寞。
不过也很正常，自己当年的性子在兰若寺这荒郊野岭的破庙也绝对呆不久。
苏然端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随后抛向燕赤霞：“也好，你道在山林，我道却在人间，过段时日若有妖魔作乱再来寻你。”
“去去去，跟你在一块儿我就没有好事。”
一提到这个，燕赤霞更郁闷了，莫名其妙得罪了盘踞枉死城的黑山老妖，过段时间还得想办法找人下趟地府解决这事儿。
“哈哈哈，那燕兄我先走了，莫要太牵挂于我！”
苏然潇洒转身，燕赤霞想要在兰若寺隐居他也不强求，以他的性格，得知人间有大妖为祸朝堂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再请他出山就是了。
……
与此同时，京城。
在苏然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左千户的名头是越来越大。
自从上次，镇抚死了以后，左巍像是解开了一道心结，以前他行事之时虽秉承本心，但很多时候还会顾忌一些规矩。
而现在，苏然的刺杀彻底将他唤醒了。
凭什么好人就得束手束脚？
明知道镇抚在暗中谋划对付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他出手了才能反抗？
恶人没有恶报，好人却被欺压，既然朝廷腐朽，那他就以自己的方式改变这一切！
很多仗着权势为非作歹的官员撞到左巍手里，他根本不管你是朱紫贵人又或者封疆大吏，通通毫不留情的拷进巡天卫大牢！
某一次，甚至连巡天卫指挥使出面，左巍都敢悍然拔刀而立！
“谁敢开这扇门把人放出去，别怪左某的刀不认人！”
指挥使气的当场下令缉拿左巍，结果包括他在内都被左巍三拳两脚打出了天牢！
巡天卫直属天子，所有千户以上的任命罢免都要有皇帝亲自下令，指挥使固然权力大，也不可能削去左巍的官身。
不削去官身，这就是巡天卫的家务事，其他势力就没有了插手的理由，而指挥使能调动的人马加起来也不够左巍一个人打的！
一时间，他竟拿这一个小小得到千户没有任何办法！
当指挥使脸色铁青的离开天牢时，左巍二字不止响彻巡天卫，在整个京城都属于大名鼎鼎的人物了！
所有人都知道，巡天卫的前胡诌有个武艺高强的愣头青，绝对招惹不起！
左府内，左巍正在院内练武，忽然有个巡天卫进来拱手禀报道：“大人，护国法丈前来拜访，是否要见？”
“护国法丈？”左巍眼前一亮：“快快有请，不，我亲自出去迎接！”
梵音缭绕。
数十名童子打扮的人扛着轿子在左府前停下。
左巍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道：“左千户见过护国法丈！”
“阿弥陀佛。”
从轿子上走下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单掌竖于胸前，和善道：“千户大人不必多礼。”
“如今贪官污吏当政，民怨四起，还请法丈大人劝一劝陛下，清一清这浑浊的朝堂！”左巍站起身子，抱拳说道。
普渡慈航摇了摇头，微微叹息道：“本法丈知晓千户大人忠君爱国，可这世上，又其是非黑即白？奸臣，也有奸臣的作用。”
左巍不解。
普渡慈航接着道：“罢了，这些事日后你自会明白，本法丈此次前来，却是为了请千户大人将羁押在天牢内的几位肱股之臣放出来，想来你们之前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闻听此言，左巍的脸逐渐冷了下来，“法丈大人也是来要求我放人的？”
“然也。”
左巍慢慢抬头，凝视着那张满是慈悲的脸，缓缓道：“若，我不放呢。”
“千户大人非要执迷不悟的话……”
普渡慈航再次叹了口气，“那就别怪本法丈了。”
第二十四章 大漠孤烟直
左巍持刀而立，冷冷道：“那倒要领教法丈大人高招了！”
下一刻。
普渡慈航的身影快如鬼魅，完全超出了左巍的理解范畴，瞬息便至起他身前三寸，竖掌切在其后颈。
在巡天卫里打出了赫赫威名的左千户竟就这么毫无还手之力的昏了过去！
“阿弥陀佛。”
普渡慈航双手合十诵了句佛号，一挥手左府大门洞开，众僧及侍卫们皆鱼贯而入。
“将千户大人带进天牢，什么时候醒悟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普渡慈航慈悲道：“想来千户也是一时被业障迷惑了心智，等本法丈抽出空来再诵念佛经渡化其心魔。”
侍卫齐齐称喏，一旁忠于左巍的巡天卫也不敢多言。
毕竟，自家千户在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老和尚面前居然走不过一招，他们出手也不过是送菜罢了。
再加上，普渡慈航身为一国法丈，想来也不至于出言蒙骗他们几个小小的千户吧？
出了左府的门，老和尚迈步走入轿内。
轿子抬起，最后方的左巍被众人架在肩膀上，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天牢而去。
“卑职拜见法丈大人！”
天牢前，已有巡天卫高层在此等候，见到庄严法相的轿子前来，急忙行礼。
“免礼。左千户已被带至，速将天牢内囚禁的几位大人放出来。”一位侍从上前道。
宰相门前三品官，即便只是普渡慈航座下小小的侍从，巡天卫指挥使也不敢大意，低头拱手道：“几位大人已在内堂等候，只是不知这左千户该如何处置？”
“左千户被魔障遮了双眼，念在其一腔忠君爱国之心，暂且关押在天牢内，等本法丈空闲时再来念经渡化吧。”从轿子里传来普渡慈航平和的声音。
“法丈大人慈悲！”
普渡慈航淡淡道：“嗯。天牢污秽之地，会污了本座的佛法金身，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这时在巡天卫的护送下走了出来，见到普渡慈航后纷纷鞠躬行礼，“多谢法丈大人搭救！”
“不必多礼。”
众僧护持着法驾离去。
“老祖，为何不将那左千户也变成我们的人？”途中，一名侍卫小声问道。
“左巍是个人才，而且其忠君爱国，忠君，不就等于忠于我？现在杀了，太过浪费。”
普渡慈航解释道：“如果能将左巍收服，让其心甘情愿的为我效力，计划会轻松很多。”
这些蜈蚣精的徒子徒孙这才明白过来，自家老祖为什么会大发慈悲，没有直接将左巍‘渡化’。
……
天牢内。
左巍缓缓睁开双眼，只觉体内虚弱不堪，一身武力竟发挥不出三分！
那护国法丈普渡慈航究竟是何等人物？这般神鬼莫测的本领，难怪能够得到陛下的器重！
“千户大人，您醒了？”
牢门外，一名狱卒听到动静匆匆赶来，“千户大人，您怎么样了。”
“无碍，你是……？”
狱卒脸色激动：“千户大人您的事迹咱们不少兄弟都听说了，早就对您仰慕不已！这次您被关进来，有不少兄弟都义愤填膺，准备找机会偷偷将您放出去！”
“好意心领了。”
左巍苦笑着摇头：“京城遍布巡天卫眼线，我实力受损，出去了也逃不出京城的。”
“实力受损？”
狱卒凑到了木栅栏前细细打量着左巍，见他脸色还算可以这才松了口气，四下瞧了眼也没有旁人在，干脆伸手从怀里摸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左千户退后两步，微微蹙眉：“你这是？”
“我给千户大人换个干净的牢房。”
“不必了，我还没有那么娇气。”左巍摇头，婉言拒绝。
“那，千户大人，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沉吟些许后，左巍道：“如果可以的话，麻烦给我准备纸笔，我想写封信。”
狱卒连连点头，这点小要求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等他拿来了纸笔，左巍接过之后就蹲在地上，以床板为案台写了起来。
片刻后，将纸折叠装入信奉，左巍正色道：“小兄弟，帮我个忙，把这封信送到郭北镇一个叫苏然的人手里。”
京城太危险了！
自己在巡天卫内的时候，还可以周旋一二，但如今连他都被打入了天牢，小弟若是哪天回来了，恐怕……
普渡慈航权势滔天，关键本身实力还强的离谱，如果苏然来了京城以他的性格，万一冲撞到了那看似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恐怕决计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连自己，都在普渡慈航手里走不到一招，苏然天赋再好此时也肯定还在后天，撞上了普渡慈航岂不是送死？
“可以！千户大人放心，我会想办法联系您在巡天卫的下属，一定会将这封信传到苏然的手里！”
狱卒拍着胸脯保证，左巍做了很多他们这些人想做却又做不到或者不敢做的事，所以现在有机会帮到他，狱卒内心振奋不已。
……
在郭北镇上吃了一顿散伙饭后，苏然纵马驰骋在官道上一路向西，朝江城出发。
江城是距离郭北镇最近的一座大城，四周皆是大漠黄沙，民风彪悍。
作为外来者，除了《倩女幽魂》的相关剧情外，苏然对这个世界很陌生，想要选择一个合适的签到地方也很难找。
京城倒是有几处好地方，可惜他现在回不去。
而京城之外，兰若寺签过了，修行者的山门在哪里他一头雾水，就算有想法也没能力实践，还是老老实实先在世俗当中厮混一段时间再说。
不过关于如何与这个世界的名门大派搭上关系，苏然心里多少已经有点头绪了。
要么，再等几个月顺着原剧情走，到时候遇到的道士知秋一叶就是出自昆仑。
或者再等等，燕赤霞联系正道修士围攻枉死城也是一个很好的介入点，总之机会总会有的，不必急于一时。
不知不觉间，苏然已经来到了江城，望着漫天黄沙的边塞风景，一时间陷入了震撼。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他不知道的是，这时候恰有一位来自京城的巡天卫入郭北镇，二者刚好错过。
第二十五章 终于能装一装高人了
江城这座边塞小城内，来往熙攘，有小贩叫卖声，有妇人还价声，有稚童念书声，一派繁华景象。
“倒是罕见的好地方。”
苏然心中感慨，照理来说，离京城越是靠近的地方就越是繁华，但偏偏倩女幽魂的世界不是这样。
京城附近不必多说，就连京城都有地痞无赖当街杀人，这座偏僻的边塞城市却丝毫不见那般乌烟瘴气。
“将军回来啦！”
一道充满喜悦的声音在苏然耳边响起，倏然，大批百姓自发如潮水般涌向西门。
“他们这是……”苏然疑惑的开口。
“害，将军回来了呗。”
旁边一位中年人瞟了一眼人流，耐心的为苏然解释道：“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出征士兵的家人，王生王将军带着王家军出征阴山，如今得胜归来，自然妖好生迎接一番。”
苏然若有所思，“王生……怎么这个名字也有些耳熟？”
哒哒的马蹄声传来，顺着声音苏然朝城门望去，一群身披墨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士走了进来。
为首之人虽然看着也是风尘仆仆，露在头盔外的脸上更是由于整日风吹日晒显得几位粗糙，嘴唇干裂出好几道口子，但依旧不减俊朗，反而增添了三分硬气。
“王生……王生？！”
看到那张有几分熟悉的脸，苏然猛然醒悟，脑海中浮现出了《画皮》相关的剧情。
这个世界的确有《倩女幽魂》的相关剧情，但谁说这个世界只有《倩女幽魂》了？
一旁的路人中年也跟着向城门口望去，突然眼前一亮：“诶，王将军这次居然带了个姑娘回来？这模样，可真俊俏啊。”
苏然一开始还没注意，沉浸在这个世界居然还有《画皮》乱入的震惊，等反应过来皱眉扫了一圈，果然见到他口中的姑娘。
乍一看，那姑娘虽然很漂亮，但还不到惊艳的地步，可女子属于越看越耐看的类型，盯了一会儿，苏然脑海浮现出八个字。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女子与小倩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美，聂小倩柔弱娇俏，女子却带着一种别样的风情。
似乎也注意到了紧盯着自己不放的苏然，女子顺着目光看来，见到一身白袍的苏然微笑着点了点头。
苏然报之以笑容。
有点东西，一只狐狸精还敢来撩拨自己？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连黑山老妖苏然都不怕，就更别提在原剧情里战斗力弱的可怜的小唯了，简直丢了千年大妖的脸，连庞勇那个莽夫都能跟她打上一阵。
同是千年修为的树妖姥姥呢？
夏侯堂堂后天巅峰武者，树妖面都没露，一根树枝就要了他的命。
什么叫牌面？这就叫牌面！
“小狐狸啊小狐狸，遇到我算你倒霉。”
苏然眯眼轻笑。
他这个人，别的不会，欺软怕硬倒是很擅长。
普渡慈航这时候惹不起，狐妖小唯么……还是能欺负一下的。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苏然一贯的人生格言。
力所能及的范畴，他并不吝啬出手。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电影，或许会因为小唯对王生的一片痴心而动容，可当真正跨到现实中……
以吃人为生的妖魔，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
就算剧情里，小唯最后用千年修为复活了许多人，但被她吃了心脏的人死得可是彻彻底底。
对于妖魔，吃人或许是天性，就仿佛人吃猪羊般理所当然。
可猪羊若是有了灵智成了气候，又岂不会对人类恨之入骨？
立场不同而已。
苏然站在人的角度，像这等以人心为资粮的妖魔，遇到一个杀一个！
打不过的除外。
……
没过两天，年关已至。
苏然来到了江城内的一座客栈。
大年三十晚上，家家户户都要回去吃年夜饭，所以客栈的生意异常冷清，整个客栈只有一桌客人。
“小二！”苏然高声喊了一句。
“来喽。”
正擦着桌子的小二听到喊声，忙不迭跑了过来，口中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客官，今个儿年三十，就连厨子都回家过年了，要不给您弄个锅？”
越是太平的地方，客栈这种行当的态度就越是和蔼，和气生财嘛，跟郭北镇的那里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吃过了吗？”
“你这两年都去哪了？”
“你来，不是为了问我这些无聊的问题吧？”
隔壁桌有三位客人，其中一位邋遢女子自顾自斟酒独饮，另外二人好似久别重逢正在叙话。
苏然佯装沉吟，而后将凳子搬到了隔壁桌，对着桌上的三人笑道：“大过年的还在客栈吃饭，不介意拼个桌热闹些吧？”
邋里邋遢的女子抬头瞥了一眼苏然，头一歪：“相逢即是有缘，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你问他们俩。”
“我也没什么意见。”浪人打扮的男人道。
这三人，自然是《画皮》中的几位主角了。
邋遢女子叫夏冰，是个半桶水的降魔者；浪人打扮的男人是庞勇，乃王家军前一任统领；最后一位，则是现今王家军统领王生的结发妻子。
“没意见就好，这顿饭我请了，小二，有什么现成的菜再随便加点。”
“好嘞爷，您先吃着，马上就来。”
坐下以后，苏然抽出一双干净的筷子，自顾自夹了片肉塞进嘴里，囫囵着道：“你们继续聊着，不用管我。”
佩蓉点点头，继续说了起来。
在佩蓉口中，王生带回来的女子似乎有些问题，很可能是个妖怪。
听完这一切，庞勇点点头，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查出真相。”
“如果查出来，她不是妖怪怎么办？”庞勇又问。
佩蓉低着眉眼：“那我就认了，拜托你了，勇哥。”
“哪有这么麻烦。”
苏然这时抬头，微笑道：“不瞒二位，我其实对捉妖很擅长，只要你带我去都尉府见上一面，就能确定她是不是妖怪。”
“哦？”庞勇蹙眉，第一次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个不请自来的年轻人身上：“神神叨叨装神弄鬼，如果你想骗钱，恐怕找错人了。”
“试一试，又无妨？”
苏然惬意的喝了一大口酒，只觉浑身舒坦。
终于，他也有资格装一装世外高人了。
咕一天
喝酒喝大了，从早上六点吐到现在，喝点水就吐，不喝水口渴，现在去医院了。。。
第二十六章 夜访都护府
“试一试？说得轻巧！”
庞勇不悦道：“就算小唯真的是妖怪，我们要怎么说服其他人相信？”
“不用说服。”
苏然微笑，“如果是妖怪，死了就会现出原形。”
“妖怪哪有这么好对付！”
夏冰这时忍不住放下了筷子，提醒道：“普通人是没办法伤害到妖怪的，若真是妖怪，不管她有什么图谋，我们直接戳穿她的身份，说不定就会惹得她大开杀戒！”
“你又跑出来添什么乱！”
庞勇无奈，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遇到的都是些神经病啊！
哦，佩蓉不算，她可能是关心则乱，但另外两个……脑子有点问题吧？
大家萍水相逢，自己会无条件站在佩蓉那里，这两个呢？
莫名其妙跑出来一个人说都尉府里有妖怪，他们真就直接信了，而且还开始认真讨论该怎么对付妖怪？
开玩笑！
真有妖怪他流浪这几年怎么一个都没见过！
“要是见过，你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苏然像是能看出庞勇在想什么，笑道：“妖与人天然对立，我不排除其中会有一小部分潜心修道的，但那类妖怪大多都在深山老林中潜修。”
“所以……要是你见过妖怪，多半是对人类抱有恶意的那种！”
“真的遇到了，你以为凭你的功夫就足以自保？”
夏冰连连点头附和：“这位兄弟说的没错，妖怪没有人性，你遇上了恐怕多半得倒大霉。”
“二位，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佩蓉眼看庞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得不出声打断缓和气氛。
事到如今，很显然，这两位多半不是寻常人。
“我？一个心怀正义的过路人而已。”苏然轻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我是降魔者，对付妖怪是我的本职工作，遇上我算你们运气好。”
夏冰夹了一筷子涮牛肉塞进嘴里，说道：“术业有专攻，你们还是不要掺和进来，待会我和这位姑娘去一趟都尉府就可以了。”
苏然不置可否，转移了话题，貌似无心道：“想要成为降魔者有什么要求吗？我看你也不像有什么特殊能力的样子啊。”
听到这话，夏冰顿时宛如一只炸毛的猫咪，眉头高高挑起，哼道：“什么叫没有特殊能力！”
瞪了他几眼，夏冰骄傲道：“你这外行人懂什么？我们降魔者都是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哪怕修行中人对妖怪的伤害也没有我们的血液大！”
“所以你们降妖除魔的手段就是自残，然后把血泼上去？”
苏然无语，对付小唯这种小妖怪还行，要是对上普渡慈航……
光凭那数十米乃至上百米的本体，恐怕夏冰一身血液流干都没什么大用！
一时间，他对降魔者这个职业顿时没了兴趣。
“行了行了，越说越离谱，妖怪？降魔者？修行中人？无稽之谈！我怎么这么多年，一个都没见过！”
默默听着二人交谈的庞勇忍无可忍，终于出声打断道。
佩蓉哭笑不得，虽然她觉得这两个或许是有些真本事的，可现在怎么越听，越觉得不靠谱呢？
没有在意几人异样的目光，又吃了两口肉以后，苏然掏几颗碎银子拍在桌上，高声道：“小二，结账！”
“来喽客官！这么快就吃完啦？”
手脚麻利的小二小跑着过来将钱拾起，掂量几下后搓手道：“这，客官，您看，今天大过年的，店里也就你们这一桌客人，我这儿没铜钱找啊！”
“没事，多的就当赏钱了，大过年讨个喜庆！”
苏然起身，爽朗道。
“嘿，那我就不客气喽，多谢客官赏！”
“无妨。”
苏然摆了摆手，等小二离开后看向佩蓉，“走吧？我们去都护府走一趟。小唯不是妖怪，我就再蹭你们一顿饭，想来都护府家大业大应该不在意；若真是妖怪……我保你们过一个好年！”
迟疑再三，佩蓉还是点了点头，“那就谢过公子了。”
“佩蓉，你怎么也跟着他们发疯！”
庞勇急了，“万一这几人居心叵测……”
“居心叵测，不还有王家军在吗？”
佩蓉语气坚定：“勇哥，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小唯真的是妖怪，接下来城里会死多少人？”
庞勇张口欲言，最后还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也罢，我随你们走一趟，真有什么事还能周旋一二！”
……
江城都尉府。
佩蓉上前敲门，很快便有仆人将门打开，看到庞勇以及苏然夏冰时，仆人疑惑道：“夫人，这是……”
“没你什么事。”佩蓉不想多说，仆人自然也不敢追问。
穿过前堂，便见数十个侍女正忙着往里端菜。
佩蓉上前，蹙眉道：“不是说了，要等我回来的吗？”
“小唯姐说老爷已经生气了，所以我们才急着上菜的。”
侍女答道。
苏然微微摇头，“这日子，还真舒坦啊……”
不要觉得古代生活枯燥，枯燥，也只是底层百姓枯燥而已。
有钱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就好比现在，吃个年夜饭还有数十个侍女伺候着。
苏然等人进到大堂，一眼他便看到了那只妩媚的小狐狸，不由得洒然一笑。
王生回头，起身相迎：“佩蓉，勇哥怎么来了？这二位是。”
不少将士见到庞勇之后脸色微变。
在王生接手王家军前，他们可都‘姓庞’。
现在跟了新主将，面对旧主时难免会有些尴尬。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脸色当即冷了下来，在他们看来庞勇根本就是一个懦弱的逃兵，背叛了他们的袍泽之情。
之前潦倒昏迷也就罢了，大年夜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前来蹭饭，而且还跟着佩蓉一起来？
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庞勇难道不懂吗!
“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年三十了没处去，干脆邀请他们来都尉府过个年。”
佩蓉拉着王生袖子，替几人解释了起来。
王生心下不悦，可又没办法说什么，强行维持着表面的和谐，道：“庞大哥既然来了便快些入座吧，确实是大家一起吃饭比较热闹。”
第二十七章 蛊惑人心？一剑而已
苏然倒是不急着坐下，面对佩蓉探寻的眼神也视而不见，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小唯。
“这位公子，为何一直瞧着我不放？”
小唯以手掩唇，似有些羞涩。
当确定了这是《画皮》的相关剧情以后，苏然现在很膨胀。
连黑山老妖的化身都斩过，想要让他对小唯这么一只小狐狸如何如何忌惮，这怎么可能呢？
小唯虽然有着千年修为，但在苏然看来，完全就是千年大妖之耻，除了最后献出妖丹让人起死回生的手段有些看不懂以外，其他方面……菜的抠脚。
苏然懒懒的把双手抱在胸前，随意道：“别装了，每天靠人心为食，借此维护这具俏丽皮囊，感觉一定不好受吧？”
一言落，满座皆惊。
王生皱着眉毛还未来得及说话，其他人已经忍不住呵斥了起来，一时间堂内群情激奋！
“你说什么！”
“胡言乱语！嫂子，你从哪找来这么个疯子！”
“简直荒谬！”
苏然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愤怒，只是微笑着看着小唯那张容貌绝佳的脸。
小唯脸上诧异之色一闪而过转瞬即逝，随后又换成了一副委屈的模样，怯生生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得嫂子不开心了吗？”
说着，她眼眶微湿，如诉如泣，梨花带雨的模样惹得不少人怒火中烧。
王生按捺住心中的躁动，淡淡道：“这位兄弟，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今天是我都尉府家宴，如果没有他事，就请你离去吧。”
佩蓉看了看王生，又看了看苏然，最后一咬牙上前，按下王生的手：“是我让他来的。”
“佩蓉，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王生顿时开始压抑不住火气：“你是站在哪里的？小唯孤苦无依，若你看不惯她与我说，我替她找个好人家便是，何必如此呢？”
小唯泫然欲泣，再没出声。
庞勇怒道：“王生！佩蓉是你的妻子！你不站在她那里居然选择相信小唯？”
“你也知道她是我的妻子！我和我妻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干涉了！”王生更怒，立刻将矛头指向庞勇。
夏冰见状身为降魔者想要打开僵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正忽明忽暗闪烁着荧光。
“我是降魔者。这段，是从狐妖身上斩下来的尾巴！一旦靠近狐妖本尊，这条尾巴就会放光！”
话音未落，王生满脸淡漠的捏住了夏冰的手，拉着她将瓶子凑近其他人身上，瓶内光芒始终闪烁不定：“它为什么还在亮？这么说来，我们每个人都是妖怪吗？”
“我能证明小唯是不是妖怪。”
这时，苏然轻笑，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小唯嘴角微翘，似在不屑。
看苏然的气息，首先可以排除跟自己纠缠多年的降魔者。
而且就算是降魔者，也没有能让自己现出原形的手段。
其次，道家亦或者释家的修行者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沾染点道蕴，而眼前这个人……充其量就是学过几年功夫，气血充沛些的凡人而已。
这样一个凡俗武夫，有什么办法能证明自己是不是妖怪？简直是在滑天下之大稽！
要是妖魔都这么容易被辨别出来，谁还敢在人间混啊？
“你有什么办法快些用出来啊！”
被王生攥住手腕的夏冰开始病急乱投医，浑然忘了出发之前她还让苏然不要跟来添乱。
“是啊，苏兄弟，如果你有办法证明小唯是不是妖怪就快些用出来，要真的是个误会的话我给大家道歉。”
佩蓉先是让王生松开了夏冰的手，随后诚恳万分道。
“好！既然你说有办法，那就试试，要是再试不出来……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王生双眉倒竖，前半句话是对苏然说的，后半句……显然是冲着庞勇去的！
苏然微笑着点头。
真是无趣。
不说跟黑山老妖比，哪怕是跟树妖姥姥比起来，小唯也逊色了太多。
对付这样一个小妖怪，还得磨磨唧唧浪费半天时间……着实乏味。
锵！
一瞬间，原本挂在墙壁上的汉剑不知什么时候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长剑跃然出鞘。
“一剑下去，是人是妖，不就明白了？”
苏然笑容云淡风轻，可话语间却丝毫听不出玩笑的意思。
“不可！”
“住手！”
“放肆！”
大堂内的甲士纷纷抽刀出鞘，厉声呵斥。
小唯满脸茫然，哀怨道：“这位公子，能不能放小唯一条生路？在来到这里前，我对生死并不在意，可现在跟大家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第一次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
她顿了顿，泪水从眼角滑落：“如果我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你，我给你道歉，对不起，能不杀我吗？”
王生与众人都围了上来，可此时剑架在小唯的脖子上，哪怕他们再怒也不敢贸然出手，投鼠忌器下只得一再劝他冷静。
“我们，会不会搞错了？”
庞勇在看到小唯的表现后也为之动容，将信将疑的劝道：“我觉得应该还有别的方法可以验证，要不你先把剑放下来，以免错杀无辜。”
包括夏冰以及佩蓉，这时候也在出言规劝。
苏然轻叹一声：“难怪旁人会说，狐妖最擅蛊惑人心，可惜啊，可惜你遇到了我。”
话音刚落，寒光乍现，锋利的剑刃轻松将小唯喉咙划破。
王生看到这一幕，先是怔在原地，等接受了事实之后怒不可遏，目呲欲裂，怒吼道：“混蛋！”
然而，现场还有一个人更加暴怒。
被剑锋划破喉咙的小唯伤口不但没有出血，反而自行愈合了起来！
她的神态中再也看不出方才的可怜，神态无比怨毒的瞪着苏然。
“怎么，不装了？你演技其实挺棒的，刚才若是直接倒下去，说不定都尉府的人就开始围剿我了，为什么不干脆装到底呢？”
听到这话，本来已经被恨意冲散理智的王生愣住了，是啊，小唯……为什么没有倒下？
细看之下，果然，脖颈一片雪白，哪里看得出被剑划过的痕迹！
第二十八章 武夫一掌
哐当——
王生手中长刀脱手，砸在地面上：“你真的是妖怪？”
小唯瞥了一眼王生，并不作答，而是将目光挪回苏然的脸上：“你怎么知道我是妖？”
片刻前，王生还在不断维护自己，甚至为了她险些和佩蓉吵起来。
这足以说明自己这段时间的隐忍，这段时间的伪装，其实非常成功！
然而，就在小唯窃喜之时，苏然一剑，斩破了她所有幻想！
王生岂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和一个妖怪在一起？
“怎么知道你是妖？”
苏然挑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这个东西……我不太方便解释。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的话，大概就是感觉你不像好人，所以便顺手砍了你一剑。”
小唯暴怒：“你就不怕杀错了人？！”
大概？顺手？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见到小唯像是炸毛的样子，苏然撇了撇嘴，满脸无所谓道：“那又如何？”
总不能告诉小唯，自己其实是一个穿越者，所以才会一眼就看出她不是人？
相较而言，还是顺手给了她一剑这个理由比较好接受吧！
“好一个那又如何！”
小唯怒极反笑，耳朵变得尖尖的，满头秀发化为苍白之色自然垂下，扫了一眼仓惶的众人，道：“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要死！等把他们都杀光了，王大哥，我带你换个城，我们一起生老病死，好好过完这一辈子。”
说到最后时，小唯看向王生的目光中竟满是柔情。
也罢，反正王生是个凡人，逃不出掌控，至于其他人……都杀干净就好。
“你……真的是妖怪吗？所以，进来城内发生的命案也都是你造下的？”
王生失魂落魄的望着小唯。
“墨迹！你若不害人我还懒得管这些腌臜事，可身上沾了那么多条人命还想安然终老……你不觉得想的有些过于美好了吗？”
苏然纵声大笑，将汉剑抛下，一拳狠狠地打向小唯肩膀！
小唯面色最初还有不屑，可紧接着，在感应到苏然身上那股莽荒而暴戾的气息时，神情不由得一滞！
不等她回神，却发现由于最初的轻敌，已然来不及躲闪！
砰！
烟尘四起，气浪翻涌。
一圈又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从苏然拳头落下之处绽出。
小唯的脸从惊恐化成了扭曲，几乎完全看不出先前那般妩媚俏佳人的模样，甚至可以说狰狞可怖。
面对那张略有惊悚的脸，苏然一步未退，气血炽烈，那股霸道而蛮横的劲力不断顺着指骨涌入小唯的体内。
只见，小唯的皮肤开始一点一点老化，娇嫩的皮肤上开始出现一道又一道的皱纹，而彻底老去的死皮随风脱落，一直被小唯掩盖的肮脏妖身暴露了出来。
“你到底是狐狸精还是蛆虫？”
苏然一阵嫌弃，只觉恶臭扑鼻而来，褪去人皮之后的小唯，肉身竟是由无数蠕动的黑虫组成。
“饶我一命！！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害人了！！”
小唯被这一拳给吓懵了，回过神来之后歇斯底里的求饶：“我错了，前辈，我只是想要跟王生在一起，求求前辈饶我一命！”
这时候的小唯求饶的声音，倒是有那么几分情真意切。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恐怖到她都忘了自己如今这般丑态被众人看了个一清二楚，只是跪下身子一再哀求。
不可力敌！
光凭那身气血，就绝对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
不，不是气血的问题，是眼前这个貌似寻常的年轻人，本质上根本就是一个怪物中的怪物！
哪个人类的气血能恐怖如斯？
夏冰看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么多年四处捉妖，她自认见识不算浅薄，无论是道家真人又或者佛门行者都见过一二。
可苏然……怎么看都不像修行者啊？
刚刚那一拳，除了速度快了一点之外，根本没有半分法力波动，为何那与自己家族纠缠多年的千年狐妖就这么就这么跪了下去？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然眯眼笑道：“你真的保证接下来都不会再害人了吗？”
“对对对！我保证！”求生欲促使着小唯疯狂点头，眼里露出对生的渴望。
苏然再问：“可……你这具皮囊不还是要靠人心维持吗？不再害人，你怎么与王生长相厮守？”
“只要前辈放我一条生路，我愿在山林间苦修，再也不踏足人间半步！”
小唯斩钉截铁的说道。
她和王生的感情到目前为止说到底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而且虽说在最后她愿意放弃千年修为成全王生，可那是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的选择。
至于现在……
王生？不好意思，你哪位？
命都快没了，谁还有功夫谈情说爱呢！
苏然沉吟片刻，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他。
夏冰忍不住道：“妖言惑众的道理你不会没听过吧？我觉得，狐妖的话绝对不能相信！今天放了她，接下来肯定还会再继续害人的！”
“我真的知道错了！”
小唯转了个方向，对着夏冰磕起了头，眼里满是哀求之色。
“唉，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小唯抬头，充满惊喜。
然而，下一刻。
“所以，还是送你去见佛祖比较合适。”
苏然话锋忽转，满是冷冽，一掌拍下。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想的可太好了。
被你害死的人，可没见他们举起过屠刀啊。
“去死！！”
小唯哪怕明知不是对手，可既然左右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行险一搏！
只见她小腿蹬地，猛然暴起，五指伸出锐利的尖爪，目标……赫然是刚刚规劝苏然动手的夏冰！
挟持人质说不定能逃出去？实在不行，换一个陪葬的也不亏，让你话多！
“不知死活！”
苏然冷斥，动作再快三分，掌风轰鸣，声势浩大的令人不敢置信，小唯刚刚动身，却被狂风吹得连续倒退数步！
“邪魔外道，受死！”
纯粹的武夫一掌落下！
砰！
小唯的瞳孔开始涣散，目光也逐渐无神，生机已经被彻底打散！
第二十九章 京城故人
“王，王大哥，你……有没有……对我动过情？”
似是回光返照，小唯嘴里鲜血流出，朝着王生喃喃道。
王生木然抬头。
咚。
又是一拳。
苏然笑道：“狐妖啊，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现在说。”
总所周知，只有死了的妖怪才是好妖怪。
王生傻站在原地，无言以对。
“小唯！！”
突然，一道身影破窗而入，在地上打了滚后翻身而起，眼内满是怒火，“你们都要给小……”
“废话真多。”
苏然眼里寒光一闪，一脚将这冲进来的蜥蜴妖踹翻在地，而后右肘接连不断砸下，发出数声闷响。
在第三肘砸下之时，只听砰的一声，蜥蜴妖最后的遗言都没有留下就被生生砸死！
“果然，《画皮》剧情当中的妖怪是真的弱的可怜，千年就修出了这么点本事，难怪连个凡人都搞不定。”
苏然轻轻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之脑后，微笑道：“妖怪已除，剩下的事你们看着办，我就不掺和了。”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妖魔鬼怪，江城或许会是个定居的好地方，毕竟这也算是乱世当中难得的一片净土了。
只可惜，可惜这世界上的妖魔太多了，而且并不是每个妖怪都这么弱。
像小唯这样的他还能对付，要是哪天普渡慈航来了江城，这里的繁华须臾间就会化作废土！
为今之计，慢慢找名山大川打卡才是最好的选择，继续在江城只会凭白蹉跎时光。
“苏兄，别急着走啊，至少留下来吃顿年夜饭吧？”
妖怪死了，佩蓉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见苏然要离开，急忙出声留人：“这次多亏了苏兄出手，否则只怕这王府会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苏然挑了挑眉毛，他倒是不介意留下来再吃一顿，可看着失魂落魄的王生，还是摇了摇头婉言拒绝：“不了，我还有别的事儿，有缘再见。”
说罢，他便与庞勇的人挥手告别，只留下满屋狼藉，众人皆目送其远去。
……
出了都护府，苏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活动一番经络之后，只觉浑身神清气爽。
练武跟修道不同。
修道，讲究的是平心静气，所以修行者动不动就是数年苦修，也正是因为这个，才会流传出山中无甲子这句话。
武夫的修行就截然不同了。
除了苦修以外，最快的成长方式就是比斗。
习武之人精气旺盛，整天窝着打坐，怎么宣泄体内过剩的精力？
两个小妖怪虽然算不了什么，但还是让他稍稍放松了一下神经。
正当苏然准备前去客栈再吃点东西时，忽然眉头一皱，只见前方空中一只纸鹤正扑腾着翅膀朝他飞来。
“这是——”
苏然蹙眉，伸出手，果然纸鹤最后落在了他的掌心。
将之拆开之后，上面赫然写着一段话：“速回兰若寺，有京城故人寻你——燕赤霞。”
“京城故人……左巍？”
苏然很确定，自己在京城除了左巍以外，并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故人的朋友。
离开京城之前他曾告知作为，若要相见可去郭北镇寻他，没想到左巍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巡天卫公务那么繁忙，左巍哪来的时间啊！
毕竟，自离京到现在，看上去经历了很多事，可实际上才堪堪一个多月的时间。
来的也太快了吧？
怀着不解，苏然回到客栈，又给了一笔草料钱后翻身上马，一路疾行朝着郭北镇的方向而去。
他很清楚，没有急事燕赤霞才不会浪费法力用折纸成鹤之术来寻自己。
……
两个时辰后，兰若寺。
苏然环顾四周，疑惑道：“燕兄，你说的故人是……”
“先喝两杯再说？人现在在厢房休息，得亏当初你和树妖交手时没有把兰若寺彻底拆了，不然我连隐居的地方都没了。”
燕赤霞将酒葫芦抛向苏然，随后又递出一封信：“你怎么跟巡天卫扯上关系的？我看那人好像挺急的，所以才把你叫了回来，这也是他要交给你的东西。”
灌了一口酒，苏然放下酒葫芦将信封拆开，借着火光看了起来。
燕赤霞自顾自喝着酒，却瞥见苏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禁出声问询道：“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这是我兄长托人送来的，大致内容是说他一切都好，让我勿要挂念，还有近期千万莫要回京。”
苏然神色阴晴不定。
“为什么让你别回京城？”
认识苏然到现在，就没见过他脸上出现如此凝重的神情，燕赤霞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本来他还懒洋洋的靠在草堆上，此时却坐直了身子。
“我在离开京城前，将一直针对我兄长的镇抚杀了。”
“那让你别回京城也很正常啊。”
听了这个解释，燕赤霞更加摸不着头脑，对于苏然杀镇抚之事倒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他早就看出来，表面上苏然谦卑有礼，但骨子里根本就个无法无天的狂徒，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他都不觉得奇怪。
“我兄长虽然只是一名千户，但武力冠绝整个巡天卫，你觉得，这点事他用得着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回京城吗？”
燕赤霞捋着自己的胡须，无语道：“什么叫这点事？你可算是通缉犯啊！再说了，你都说你兄长武力冠绝整个巡天卫，谁又能把他怎么样？”
苏然摇摇头。
如果他不是穿越者，或许也会这么想，但问题在于，苏然很清楚，现在京城里可是有着一头惊世骇俗的大妖怪！
世俗武夫，除了如他这般气血强的完全不讲道理的存在外，谁又能招惹得起那头老妖怪？
“我去找那个巡天卫，燕兄你在这稍后，待会我有大事与你说。”
越想越觉得有问题，苏然丢下一句话，便匆匆朝楼上赶去。
兰若寺的空房所剩无几，很快他便找到了那位号称来自京城的巡天卫。
看他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哪怕梦中也难掩疲惫，苏然轻叹一声，还是不得不把那人摇醒。
苏然单刀直入正题：“我兄长如今怎么样了？”
第三十章 天蜈化龙？
那巡天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见到苏然后精神瞬间一振：“你是左少爷？”
左少爷？左巍的弟弟？
苏然点了点头：“他现在在京城到底怎么样了。”
巡天卫中年人眼眶微红，抓住苏然的手说道：“左千户由于捉拿了太多贪官污吏，如今已经被羁押在天牢内，情况……不容乐观！左少爷您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千户大人救出来吧……”
“羁押在天牢内？”
苏然重复了一边，而后蹙眉问道：“据我所知，我兄长武力不说冠绝天下，可至少在京城内绝无敌手，莫非巡天卫已经不讲究到调动军队？”
“没有。”
中年苦涩的摇了摇头：“当时我便在左府内，出手的是一个白须老和尚，听千户大人的称呼，那人似乎是护国法丈。”
护国法丈！
还是这么早就和普渡慈航对上了？
苏然心中一沉。
左巍以诚待人，哪怕身处险境也不忘叮嘱他，苏然自然不可能对其遭遇视如不见。
本以为还有数月时间来慢慢提升自己，万万没想到危机来的这么快。
“我知道了。”苏然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起身道：“你在这里好好修养，我去一趟京城。”
中年人神情激动：“好！那千户大人的安危便拜托给少爷了！”
苏然的实力具体有多强他不清楚，但至少是千户一级，正面对上那老和尚没戏，但救人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在左巍送走苏然的当天，镇抚的死讯传来后，左府的巡天卫心里隐约间都有些猜测。
睚眦必报，实力强大，苏然短短一天时间，就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
来到兰若寺大殿内。
“问出什么情况了吗？”燕赤霞问。
“嗯，问出来了。”
苏然一边朝门外走一边说道：“出手的护国法丈普渡慈航，据我所知其乃惊世大妖，盘踞在朝堂之上，已经害了不少人了。”
“不可能！”燕赤霞断然道：“京城乃人道气运所钟之处，寻常妖魔鬼怪根本不敢靠近！”
苏然停步回头，凝视着燕赤霞的眼睛：“若……那是一条妄图化龙的蜈蚣精呢？”
“妄图化龙……妄图化龙！该死！”
燕赤霞深吸一口气，开始收拾东西：“稍等，我随你同去京城！若真如你所言，哪怕不惜性命我也要替天行道！”
百足之虫若想化龙，难如登天！
而普渡慈航盘踞朝堂，最大的目标显然是吞噬天子身上的龙气！
气运流逝，人间便会天灾横祸不断！
纵然黑山老妖，对人间的危害也远远没有普渡慈航来的大！
片刻后。
燕赤霞准备妥当，先是去郭北镇买了一匹马，紧接着二人便一同朝着京城方向开始赶路。
“救命！”
途中，忽然听到前方打斗声忽起，原本燕赤霞和苏然都不准备管闲事，却听到几声熟悉的呼喊。
苏然勒住缰绳，只见前方一批‘吊死鬼’悬在半空，还有个道士打扮的人接连出掌，被他打中的人瞬间一动不动。
呼喊声，则是从一旁的书生口中传出来的。
‘吊死鬼’与众人围攻，道士为了护住书生，打的束手束脚。
“宁采臣？他怎么在这儿。”
燕赤霞认出了书生，正是当初在同在兰若寺夜宿的宁采臣！
苏然则皱起眉毛，没有急着出手。
这一幕他很熟悉，在《倩女幽魂2》中出现过，而这一幕发生也意味着关于普渡慈航的剧情正式开始了。
望着蓄起长须的宁采臣，苏然摇头，万万没想到他胡子长得这么快，如今看来倒是万幸左巍被押入天牢，否则恐怕自己未必赶得上。
这样的话，那道士，显然是昆仑修士知秋一叶了。
打了一会儿，知秋一叶终于感觉不对劲，怒道：“闹了半天原来你们是假的？浪费我的法术！”
大晚上的扮鬼吓人，这群人脑子指定有什么毛病！
亏得他还以为今日能小试牛刀斩妖除魔，结果遇上一群西贝货！
苏然摇头，懒得再看这一场闹剧，提气纵身而起，爆喝道：“住手！”
滚滚声浪震耳欲聋，无论是那一伙扮鬼的人又或者知秋一叶都急忙堵住了耳朵。
落地之后，所有人都以一种万分忌惮的目光看着他，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搅局的年轻人是何方神圣，一身武力简直骇人听闻。
唯独宁采臣，借着月光看清苏然的脸后，顿时一喜：“苏兄？这么有缘，我们又见面了！诶？燕大侠，你居然也在！”
燕赤霞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他的性格一向如此，面冷心热，懒得跟陌生人沟通，要不是苏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估摸着这会儿他就该骑马走了。
“行了，大晚上的，你们到底为什么打起来。”苏然来到场中，拦下了怒气冲冲的知秋一叶。
“你问这伙人，大半夜在这装神弄鬼到底想做什么，白浪费我那么多法力！”知秋一叶怒道。
还没等他说完，另一边的俏丽女子不满道：“我们在这儿是埋伏狗官，你又是什么人，上来就直接动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弄清楚原来不过是一场误会。
扮鬼那伙人的首领乃是前礼部尚书傅天仇的两个女儿，傅天仇以及傅月池。
傅天仇被奸人诬陷锒铛入狱，一直关押在牢房，不日即将被押送到京城问斩。
两女打探此地乃到缉拿父亲的人马必经之路，故而早早在此地埋伏，谁曾想还没遇到官差，先稀里糊涂的跟知秋一叶打了起来。
听出傅清风有请他们出手相助的意思，知秋一叶乐呵呵的抱拳打断：“我学法术只是为了对付妖魔，国事么我就帮不上忙了，抱歉，抱歉。”
“清风姑娘，救人我没意见，不过我想问问你可知道押送傅大人的官差是谁吗？”
苏然这时候倒是不急了，既然剧情已经开始，据他所知普渡慈航这段时间应该并不在京城。
顺着剧情走，等到天狗食月普渡慈航元气大伤之时再行出手，无疑会保险很多。
第三十一章 劫狱
“押送……”
傅清风略有疑惑，不知这无力深不可测的陌生人为何会在意这种小事，不过还是诚实的答道：“据我所知，似乎是巡天卫的一位张姓千户。”
张姓千户……
苏然回忆起了，当初在左府内跟着镇抚前来威逼左巍的千户当中，就有一位姓张的。
“要是真的是你……那就算你倒霉了。”苏然在心中自语。
……
京城，天牢。
“不知道小弟有没有看到我给他的信……”
左巍正在牢房内喃喃自语：“他要是来了京城……万一被巡天卫看到，恐怕情况就不秒了。”
袭杀镇抚这件事，说大不算大，说小也小不到哪里去。
之前有他在巡天卫里周旋，压力都被抗了下来，所以关于苏然的悬赏才迟迟没有发布。
而左巍这段时间之所以高调了那么多，其实也有一部分为苏然吸引火力的原因在内。
只可惜，本以为只要在规则之内，没人能拿他怎么办，谁曾想还是高估了自己。
普渡慈航不愧是护国法丈，在天牢冥思苦想了这么久，左巍还是想不通他当初是怎么将自己打晕过去的。
就在这时，忽有打斗声传来。
左巍蹙眉，顺着声音望去，在看到一袭白衣的苏然后脸色顿时大变：“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千万不要来京城的吗！”
“兄长有难，我又岂可不来？”
苏然信手将朝他围攻过来的狱卒打退，轻笑道：“没想到大哥你也有如此落魄的一天。”
到了京城之后，苏然才明白，左巍究竟怎么会莫名其妙招惹到普渡慈航头上。
以他的智商，很容易就推断出了其多半有为自己打掩护的意思，所以才会如此高调。
这番举动，真正让苏然从心底接纳了左巍这个兄长，那声大哥叫起来也是顺口无比。
狱卒们手里拿着钢刀，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根本不敢向前。
胆子大头铁的，现在正躺在地上哀嚎呢，剩下来的一些实力未必有多高，至少很有眼力劲。
此人，不可力敌！
至少，不是他们可以阻拦的！
其中一个狱卒跨步上前，主动收刀入鞘，道：“原来是千户大人的兄弟，误会，都是误会！”
说着，瞪了身旁的同僚一眼，呵斥道：“还不快将刀收起来？以前一个两个都跟我说敬仰千户大人为人，现在居然对千户大人的兄弟动刀！”
余下狱卒面面相觑，随后老老实实的将刀收了起来。
没办法，想拦肯定也拦不住。
之前出手的几个现在还躺在地上哀嚎呢，明知不可为谁又愿意平白无故挨上一顿毒打？
最先开口的狱卒这才笑道：“先前千户大人的书信就是传给您的吧？”
“信？你怎么知道？”
“那就是咱们哥几个联系的巡天卫送出的啊！”
狱卒一拍胸脯，腰杆直了几分，好像做了什么光荣的事一般。
苏然恍然大悟，也对，如今左巍被羁押，没有这几个狱卒的通融想要把信送到他手里恐怕还有些麻烦。
想到这里，他歉然道：“不好意思，先前我不知道这件事。”
“别聊了！”
左巍眼看他们居然聊上了，焦急道：“小弟，你快走！京城可不是什么善地，要是军队包拢过来你就走不掉了！”
“我来了，当然是要带你走的。”
苏然摇摇头，示意狱卒将囚笼打开：“待会要不要我把你们打晕过去？免得到时候你们不好跟上头交代。”
“没事！犯不着！”
狱卒们异口同声道。
苏然面容疑惑。
最先开口的狱卒笑道：“您有所不知，咱们牢头实际上也对左千户仰慕已久，先前送信之事，正是经过他默许的。”
苏然沉默。
庙堂之上满朝朱紫大半都是妖魔鬼怪，余下的位置也被贪官污吏霸占，真正心怀苍生的好官要么被贬谪，要么已经隐退。
反而是底层官员中，不乏热血依旧的义士。
“你们……唉！”
左巍眼睁睁看着牢笼被打开，长叹一声，主动伸出双手：“劳烦几位帮我把手铐脚镣解了，以免路上成为累赘。”
事实上，他本不愿意这么离开天牢，但现在苏然铁了心要救他走，如今实力十不存一的情况下左巍想反抗都无力。
与其拖累自家弟兄，还不如主动一些，继续在这浪费时间只会让形式更加恶劣。
苏然在一旁默默看着。
傅清风傅月池所在的正气山庄距京城本就没有多少路，既然普渡慈航多半不在京城，他想着干脆先将人救出来再说。
反正一来一回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让你别来别来，非得来！”
左巍心中虽然感动，但还是嘴硬道：“后天武者虽强，可远不能在京城纵横，万一被巡天卫知晓，只消来几个千户，咱们兄弟俩一个都走不掉！”
千户？
苏然笑而不语，左巍现在实力受损，估摸着多半是中了普渡慈航的妖术，连眼力都弱了不少。
谁说他还是后天武者的？
有一位狱卒主动从他们休息的地方取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递了过去：“左大人，换身衣服吧，你现在这囚服太显眼了。”
“多谢诸位义士！”左巍抱拳感激道：“将来左某必会报答诸位今日之恩！”
“别别别，折煞我等了。”
都是大老爷们，也没什么忌讳，左巍直接将衣服换好出了天牢。
天牢外。
守门的狱卒早就被苏然打昏了过去，此时夜色已深，根本没有人想到会有人在这时劫狱。
“小弟，你可有去处？现在为兄逃犯之身怕是洗不脱了，最好接下来离京城越远越好……”
左巍脸色茫然，一直秉承着忠君爱国思想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成为逃犯的一天。
他毕生的抱负都在朝堂上，此时全然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只觉天下之大，亦无处可让他容身。
苏然摇头，笑道：“放心，我有办法洗刷你身上的冤屈，暂时我们不会离开京城的太远的。”
“哦？”左巍惊喜，复又迟疑：“小弟，你可莫要欺骗我！”
不离开天牢，或许还有机会，可现在劫狱之事一出，他早已是有口难辩。
苏然哪来的办法洗刷自己的冤屈？
“放心，我还有一群同伴，大哥你先随我去寻他们。”苏然笑道。
第三十二章 风云聚京都
正气山庄。
名字挺好，可惜在知秋一叶前去叫门的时候，连牌匾都掉了下来，把他吓了一大跳。
包括傅清风傅月池在内一大帮子人都涌了进去。
来到里屋，知秋一叶用火折子生了堆火，随后便围绕着火堆席地而坐聊了起来。
“前辈，我看你气机道蕴，恐怕已入先天中期？如今天下似你这般道门高人可为数不多，怎么会掺和世俗之事。”
知秋一叶搓着手，好奇的看向满脸络腮胡的燕赤霞。
虽然从卖相上来说，燕赤霞像土匪更甚过像道士，可对于修行中人来说外貌不过皮囊而已。
燕赤霞闭目养神，懒得搭理。
知秋一叶不厌其烦道：“对了前辈，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大妖怪？我师傅说人间妖魔横行，可自我游历至今，最多也就遇到一些孤魂野鬼！”
“凭你的修为，遇到积年老妖恐怕就没机会在这跟我废话了。”
燕赤霞瞥了一眼知秋一叶，不耐烦道。
就在这时，苏然带着左巍从外面推门而入，蹙眉问道：“其他人呢？”
“去旁边房间休息了。”性子较为活跃的知秋一叶抢着开口。
别看苏然好像只是个武夫，可实力绝对不是盖的，就凭方才一吼，估计弱一点的怨魂直接会被声波震的魂飞魄散！
再加上苏然是和自己眼中的前辈高人燕赤霞同行，所以知秋一叶对他的态度也非常热情。
苏然点点头，拉着左巍来到燕赤霞旁边坐下：“燕兄，这位就是我的兄长了，他的实力被普渡慈航封印，你看看有没有办法。”
“封印？”
燕赤霞睁开双眼，走上前上下打量起了左巍：“不错，虽然比你差了点，但这具武夫体魄已是天下罕有。”
左巍皱眉，眼前这邋邋遢遢的道士能让自己恢复实力？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燕赤霞突然跨步来到他身后，一掌拍在他背心。
“还真有妖术的痕迹！”
燕赤霞脸色一沉，法力涌入左巍体内，一点一滴蚕食起了那股晦涩阴邪的气息。
闷哼一声，左巍脸色涨红，额上密密麻麻的细汗冒了出来，感觉像是泡了个热水澡，通体经络都轻松了三分。
“人不可貌相，没想到竟真是道家高人。”左巍感慨。
知秋一叶生怕打扰到了疗伤的二人，冲着苏然小声问道：“妖术？你哥在哪里遇到妖怪了？国事我不参与，可降妖除魔就跟我有关系了！”
“跟你没什么关系。”
苏然扭头看了一眼知秋一叶，双手抱拳道：“好意心领，但那妖怪实力恐怕在世间已罕有敌手，知秋兄还是莫要插手，以免横遭不测。”
这可不是他随口说的。
知秋一叶出自名门正派，可江湖经验还是太嫩了，普渡慈航被燕赤霞打残的情况下最后还能做到极限一换一。
明明苏然是为他好，可知秋一叶听了却勃然大怒：“什么叫横遭不测？我辈修士，一身所学即是为了降妖除魔，若是因为妖邪势大便畏首不前，那还修个劳什子道？”
苏然：“……”
不愧是名门正派出来的，这觉悟，真该让燕赤霞好好学学。
黑山老妖拦路之时，刚开始明明实力强劲燕赤霞还是满脑子避让了，换做知秋一叶这个愣头青……
嗯，估计坟头草都三丈高了吧？
这时，燕赤霞也成功将左巍体内普渡慈航的妖气驱散。
“呼。”他气喘吁吁的抹了一把额上细汗，“这妖怪，道行不浅啊，幸亏我技高一筹，否则还真丢脸了。”
“大恩不言……”
左巍话说到一半忽然卡主，瞪大了眼睛：“妖，妖怪？”
“苏然没有告诉你吗？”燕赤霞疑惑道。
“没错，据我所知普渡慈航正是一惊世大妖，妄图吞噬天子龙气化龙！”
苏然凑到火堆旁边，叹息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冒险将大哥你救出天牢，唯恐迟则生变。”
“不，不可能。”
左巍失魂落魄的踉跄倒退数步，若是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护国法丈普渡慈航都是妖怪，那他这些年究竟听命做了多少错事？
难怪，难怪啊！
难怪许多在民间口碑极好的清官能臣都被贬谪，死的死退的退！
原以为朝中有奸臣作祟，陛下误听谗言，谁曾想根本是有妖魔在祸国乱政！
“小弟，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左巍身子微微颤抖，目光茫然：“你说我这么多年，到底做了些什么？”
“大哥，蛊惑人心是妖孽的看家本领，你一介武夫被欺骗在所难免。”
苏然拍了拍左巍肩膀，安慰道：“除了那老妖怪，一切又会重回正道，到时候在弥补尚为时不晚。”
……
与此同时。
普渡慈航带着一群徒子徒孙正朝京城外的慈航大殿而去。
后日天狗食月将会乱他丹鼎元气，修为大损，继续留在京城内恐怕会被浩瀚龙气镇压。
“通知占据朝廷大员皮囊的子孙们速速前往慈航大殿，待此次天狗食月之后，再也没人能拦得住我吞噬龙气化为真龙，到时候你们都是龙子龙孙！”
轿子内，普渡慈航的声音传出。
抬轿侍卫口中称是，皆目光火热。
最前方的侍卫统领激动道：“老祖，除了龙身外，您的佛祖法相修炼的如何了？而今世道神佛不显，我们将来……是不是也有机会做一做佛陀菩萨？”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外人，普渡慈航再不用掩饰，声音中充满了邪恶：“会有的，会有的！谁说咱们这些妖怪就没有成佛作祖的那天？”
……
淮阴城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座城池。
此时，城内。
散发披肩的中年儒生眼神大亮，喃喃自语道：“时运已至，看来，这寻仙问道之旅终于要结束了吗？”
第三十三章 巨尸
“前辈，先前你所说会祝我们一臂之力可是真的？”
傅清风这时忽然走了过来，见到左巍后脸色顿时一变，神情紧张，手下意识的按住了剑柄。
“不必惊慌。”
苏然看她样子就明白了过来，解释道：“这是家兄，现在和你们父亲身份差不多，不用紧张。”
“家兄？和我父亲身份差不多？”
信息量太大，傅清风半天没理清思路，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在朝堂上大名鼎鼎的左千户是你兄长？还有，身份与我父亲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差不多就是他片刻前还在天牢里关着，方才我离去便是为了救他。”
苏然直接揭了左巍老底。
在他看来，当初跟自己一起离开京城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郭北镇天高皇帝远，难不成堂堂护国法丈普渡慈航还会千里迢迢跑来追杀他们不成？
普渡慈航不来，其他人敢去找他们也不过是送菜而已。
左巍脸色一红。
没遇到认识的人就算了，眼前的姑娘分明识得自己身份，再经过苏然这么一说，左巍顿时感觉万分丢脸。
唉，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嗯？有妖气！”
倏然，一直闷不做声独自喝酒的燕赤霞眉头挑起，低喝一声：“般若波罗蜜！”
右手呈剑指抹过双眼，顿时便看到整个正气山庄到处都弥漫着淡淡的妖气。
知秋一叶抽了抽鼻子，神色一喜：“好家伙，妖气还挺重，这次不可能再弄错了！”
燕赤霞抽出长剑，什么话都没说。
这股妖气比那盘踞兰若寺的千年树妖常态都远远不如，更别说召出极道魔界之后。
这妖气也算重？不，连这妖气都认为重，他凭什么敢来掺和对付妄图化龙的老妖怪？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前辈，这里真的有妖魔吗？”
傅清风胆颤心惊，忧心忡忡道：“那我们是不是要换个地方埋伏？”
行走江湖这段时间，她自付勉强也算见多识广，可别看她深夜扮鬼吓人，但遇上真正的妖魔鬼怪时心头还是难免发憷。
“有是有，仔细看来，应当是一头尸魔。”
燕赤霞四下散了一圈，皱眉道：“不过现在尸气弥散程度并不严重，看来那家伙正在朝这里来。”
傅清风：“……”
尸魔？听起来就好可怕的样子……
“放心放心，有我和燕前辈在，什么魑魅魍魉胆敢放肆都是白给。”
知秋一叶嘿嘿笑道：“是吧，燕大侠。”
“不用你也一样。”
燕赤霞闻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
苏然掏出酒壶本想喝两口解解乏，结果由于这具过人的体魄，五感异常敏锐，空气中淡淡的尸臭源源不断的钻入他的鼻腔，实在是让他毫无食欲。
“燕兄，你看看尸魔在哪个方向，咱们赶紧去解决了，不然什么胃口都没有。”苏然，摩拳擦掌道。
“小弟，你一个后天武者对付妖魔有失稳妥，还是交给为兄吧。”
左巍从背后抽出两把长刀，跃跃欲试。
他就不信，每个妖怪都跟普渡慈航一样强！
这辈子杀过的恶徒不少，可妖魔鬼怪倒还没有撞上过，今日倒要看看人力能不能与妖魔斗一斗！
“诶诶诶，不是说好这妖怪是我的吗？”
知秋一叶从腰间掏出几张符篆，哼道：“咱们说好，等妖怪来了谁先出手就是谁的，不许抢！”
傅清风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眼前这群人都是什么怪物？
知道有妖怪来了，一个两个非但没有恐惧，甚至还争相抢着出手！
难不成，现在妖怪有这么吃香了吗？
“姐姐，你们聊得怎么样了？”这时候，傅月池从旁边的屋子走了过来，一脸期盼：“几位前辈答应帮我们救爹了吗？”
话还没说话，见到左千户后她的动作和傅清风如出一辙，苏然无奈，只得再次解释了一边前因后果。
“哦哦，既然左千户大人如今和我们成了同道中人，一定会出手帮助我们家救爹爹吧？”
傅月池眼神大亮，左千户啊！当初她们父亲尚未被贬谪之时就听说过这位巡天卫内特立独行的千户！
有他出手，看来这次营救父亲的行动稳了！
左千户迟疑了一会儿，抱拳道：“清风月池两位姑娘，傅大人清名左某也曾略有耳闻，想来其被贬谪也是因为有奸人作祟！救人之事，左某帮了！”
“太好了！”
傅清风脸色大喜，躬身感激道：“左大人，还有几位大侠，小女子先行谢过诸位大恩大德！”
“救人之事放到后面再说。”
燕赤霞看他们越聊越投机，不由得打断道：“清风姑娘，尸魔即将来临，我劝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保全手下人再说。”
“燕大侠，那妖怪你们不是会解决它吗？”
“那也要它出现在我面前才行。”燕赤霞摇头道：“你们那里人气旺盛，但凡尸魔还有一些灵智就一定会优先去你们那里。”
傅清风心中一惊，急忙道：“那我把人叫过来？”
这些追随父亲的义士，可是她们家最后的家底了！
要是不明不白死在了妖魔手里，她估计得亏的哭出来！
“尸魔？什么尸魔？”
傅月池懵懵懂懂，不明白自家姐姐和几位前辈在说些什么。
“别管这个了，月池，你没听到几位前辈说把人都喊过来吗。”
“那我去喊人？”
“要不我去好不好？”
傅月池委屈巴巴的‘哦’了一声，平白无故被姐姐凶了一顿，噘着嘴朝隔壁屋子走去。
很快。
追随着清风月池的侍卫便来到正厅汇合。
众人一头雾水，傅月池只通知他们过来，却没有告诉他们原因，不由得聚拢在一起私底下猜测了起来。
“尸臭味越来越浓，那妖怪来了！”知秋一叶高声道：“别抢，交给我！”
伴随着灰色黑雾，恶臭味逐渐浓郁，地面也微不可查的颤动着，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暗影中朝他们走来。
黑雾内，巨尸硕大的身形浮现，皮肤上凸着一个又一个疙瘩，而且还在不断滴落着恶心的粘液。
霎时间，整个大堂内乱做一团，这些人哪见过这么恐怖的怪物？
“这，这是什么东西！”
“有鬼啊！！”
叫喊声此起彼伏。
第三十四章 小有突破
“好个大家伙！”
知秋一叶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一扬便从腰兜内飞出一叠符咒贴在了巨尸身上：“逐鬼驱魔令！”
紧接着，他指掐法诀，双眼紧闭催动起了法力！
符咒刹那间被引爆，大片火花四溅！
轰鸣声不断，傅清风一群人都紧张的望着巨尸，“解决了吗？”
然而！
当火光散去，巨尸依旧毫发无伤的站在原地，这下子知秋一叶可傻了眼。
“我去，抗性这么高？”
知秋一叶咽了口唾沫，默默站到了燕赤霞的身后。
他身为一个道士，虽然身后也配有法剑，但拔剑近战那是搏命的手段，现在身边有大腿都不知道抱，那岂不是脑子有问题？
苏然抬头微笑：“你不是说交给你吗？”
“这妖怪道行不浅，你行你上啊！”知秋一叶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借刀一用！”
苏然失笑，从左巍背后抽出一柄长刀。
“百年道行而已，你还需要用刀？”燕赤霞惊讶道。
苏然一脸嫌弃：“弱归弱，可这玩意儿恶心啊！”
真不知道这世界上妖魔鬼怪都是怎么长的。
树妖么，不男不女；狐妖小唯表面上看起来长得还不错，可不过是借了一张人皮，还需要不断以人心才能维持。
现在这个巨尸就更离谱了，浑身上下全是腐烂的粘液，要是粘到身上苏然能吐一天。
“小心！”
在左巍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见到苏然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顾不得疑惑自己小弟什么时候速度如此惊人，急忙道：“对付妖魔可不是儿戏！”
“放心看好吧，你家小弟的实力……啧。”
燕赤霞靠在一旁，懒洋洋的说道，根本没有一点紧张。
见惯了大风大浪，这样一个小妖怪实在他提不起什么兴趣，
“长得这么丑还好意思大摇大摆的出来，活该你遇到我！”
随着他一刀劈下，巨尸身体顿时分成了两块，可即便是这样生机依旧没有泯灭。
被分成两半后，巨尸上半身朝外飞去，下半身则径直钻入地底！
“还想跑？”苏然眉头一皱，冷哼道：“雕虫小技！”
长刀脱手而出，将巨尸上半身重重的钉在墙面之后，苏然猛躲地面，一阵地动山摇后，直接将想要逃脱的两条腿震了出来！
“行了行了，可以交给我了！”
知秋一叶双眼放光，再次掐动法诀，“逐鬼驱魔令，去！”
数道符咒再次飞出，像是有灵性般贴在了巨尸的身上，知秋一叶低喝一声：“灭！”
刹那间，熊熊火光燃起，一股浓烈的恶臭从火光中弥散！
斩成两半的巨尸元气已伤，再也抵抗不住知秋一叶的法术，没过多久就化为尘粉四散！
“不过如此！”
知秋一叶收了法术，洋洋得意道：“百年小妖，也敢在道爷面前放肆，简直是不知死活。”
苏然无语道：“你有东西掉了。”
“什么？”
知秋一叶四下观望，发觉并未少什么东西，不由得疑惑的看向苏然。
“你的脸。”
等苏然将长刀递给左巍时，他依旧傻傻的站在原地，木然接过长刀，也不插回鞘内，就这么望着苏然。
“小弟，你，你的实力……”左巍结结巴巴道。
苏然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小有突破。”
小有突破？
这叫小有突破？
离开京城时你连后天极限都没到，转头一个多月过去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先天强者，这叫小有突破？
老凡尔赛了。
……
次日。
巨尸已经解决，傅清风和傅月池一行人开始忙着四处布置陷阱，就等羁押傅天仇的官兵到来。
“你准备救完人再去京城？”
燕赤霞不解道：“拖一天，那老妖怪说不定就会害更多的人，相较而言这里根本不需要我们都留下吧？”
“燕大侠，如果你相信我就在这里等一会儿。”
苏然吃了两口干粮，起身朝门外走去：“我去看看他们打得怎么样了。”
门外，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传来。
左巍恢复实力后耐不住性子，再加上对苏然如今的实力好奇，提出想要切磋一番。
结果苏然还没同意，昨晚丢了脸的知秋一叶却主动跳了出来。
燕赤霞气息中正平和，巍峨如同山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道门的前辈高人，惹不起。
苏然呢，看似不会道术，可他那恐怖的气血，斩妖除魔凭借一身蛮力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唯独左巍，知秋一叶没有见过他的实力，不由得生出了攀比心。
“不打了不打了！”
苏然刚刚走到院子，就看见知秋一叶气喘吁吁，郁闷道：“一个两个都是怪物，我估计寻常小鬼也敌不过你三刀，我一个道士跟你拼拳脚功夫太吃亏了！”
左巍见状也没有咄咄逼人，长刀自然垂下，将目光放在了苏然身上：“小弟，真的不试试手吗？”
苏然连连摆手。
绝了，刚把你救出来，整天想着打我是怎么一回事儿？
左巍遗憾的叹了口气：“好吧。”
这时，有探子赶来汇报：“小姐，我们打探到消息，至多还有一两个时辰官兵就会压着傅大人经过正气山庄！”
忙活一夜有些灰头土脸的傅家姐妹从里屋走出，傅月池激动道：“爹马上就要来了？快，让大家加把劲多布置一些陷阱！”
挖了一晚上坑的侍卫们都懵了，累了这么久，还得加把劲？
这，有心无力啊！
“歇歇吧。”
傅清风理解妹妹的心情，但还是制止道：“忙了一晚上，让他们休息一会，养好精神，这样救出爹的可能性才更高。”
一个时辰后。
闭目养神的苏然忽然起身，双耳微动，起身道：“有大批人马在朝这里赶来，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押送你们的父亲的官兵。”
“都起来！官兵马上到了！准备救人！”
一直精神高度紧张的傅清风咬牙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坚定道：“这次一定要把爹在这里救下！”
侍卫们闻言纷纷附和：“不错，傅大人一心为公，岂可因奸臣陷害而白白丢了性命！”
第三十五章 劫囚车
日落西山。
不一会儿，大队官兵押送着一辆囚车进入了正气山庄的地界。
左巍见到领头之人，顿时冷笑：“张通？真是冤家路窄！”
没有出乎苏然的意料，左巍锒铛入狱之后，押送傅天仇的官员依旧出自巡天卫！
而且，最巧的是，为首之人正是当初和镇抚一同去左府威逼左巍的千户之一！
“你们歇着就好，这些人交给我！”
左巍嘴角翘起，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我早就想知道，这群酒囊饭袋是有什么资格与我同为巡天卫千户的！”
“左大人，莫要大意，他们再往前几步就进入我们的埋伏圈了，不如再等等？”
事关重大，哪怕对左巍那惊人的武力早有耳闻，傅清风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无妨，土鸡瓦狗耳。”
左巍从被关押到天牢里之后就压抑着的煞气溢出，抽刀纵身而出！
“有伏兵！戒备！”
千户张通猛见前方烟尘四起，一人拖刀朝他们奔袭，当即确定来者不善！
“是你？！”
看清左巍的脸后，张通心头顿时猛地一跳，强自镇定道：“左千户，本官奉皇命缉拿钦犯傅天仇，你为何拦住本官去路！”
“呵，皇命？”左巍冷笑，刀光横空！
一群为虎作伥的败类，还想以皇命压自己？莫不是以为他左巍提不动刀了！
一刀斩出，恢宏的气势压的张通喘不过气，身为武者的本能反应让他接连后退数步，终于发现左巍只不过是抽刀虚斩！
恼羞成怒之下，张通厉喝道：“都给我上！”
单对单，他承认自己功夫不如左巍高强，但难不成左巍认为自己会给他一对一的机会吗？
“我倒要看看你左巍这具武夫体魄究竟能硬抗多少把刀！”
翻身上马的张通冷眼旁观，全然没有插手的意思。
万一，左巍疯了，拼死都想把他宰了，那到哪说理去？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无胆鼠辈！你只敢让属下来送死吗？”
刀光剑影间，左巍犹有余力怒喝，声如滚雷，吓得张通座下骏马一阵慌乱，险些将人给甩丢下去！
“你以为我跟你这莽夫一样？”
张通抹了一把额上虚汗，嗤笑道：“还想与我一战？你配吗！”
“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不能从我手里逃得性命！”
左巍冷着脸，一刀一刀杀出了一条血路！
两个，三个，十个……
很快，四周便躺了一地的尸体！
短短数息时间，他与张通之间便只剩下不到百步的距离！
眼看左巍越来越近，张通再次慌了起来，色厉内茬的呵斥道：“左巍！你想造反吗！这些人都是巡天卫成员，擅杀同僚是什么罪，你不清楚吗！”
左巍长笑道：“擅杀同僚？这等如你一般的贪官污吏，也配做左某人的同僚？”
贪官污吏！
巡天卫里，也不乏害群之马！
准确地来说，除了左巍自己带领的那一票人以外，他根本不知道还有没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巡天卫！
“此獠不可力敌！”张通咬牙，很有自知之明。
上百号官兵都拦不住，哪怕再加上自己也不够左巍三两刀砍的！
与其白白送死，不如……
想到这里，他猛勒缰绳，居然抛下一群部下直接掉头跑了！
“哪里跑！”
左巍眼里凶光暴涨，重重的将手里的长刀掷出，恰恰穿胸而过！
领头之人一死，瞬间，刚刚还奋力抵抗的官兵们顿时鸟作兽散，头也不回的向远处逃去。
对于这些小喽啰，左巍没有追杀的意思，走到囚车旁一刀劈下，将披头散发满脸污渍的邋遢老者救了出来。
左巍搀扶着傅天仇走下囚车，抱拳道：“傅大人！”
“你是……左巍？”傅天仇看了好几眼，才不敢置信道：“千户大人，为何你会来救我？”
左巍自嘲一笑：“是啊，左某也想不到今日会做出这等劫囚车之事。”
这时，后方的傅清风和傅月池等人终于按捺不住涌了上来。
“父亲！”
“父亲！”
两女眼含热泪，齐齐喊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天仇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轻轻将女儿揽在怀中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片刻之后，傅清风情绪调整过来，抹了一把眼泪慢慢解释起了前因后果。
听完，傅天仇的反应跟左巍一模一样，瞪大眼睛，失魂落魄：“护国法丈普渡慈航竟然是妖孽？”
“不行！”
好半天，总算回过神来的傅天仇一把推开傅月池，咬牙道：“我要进京面圣，绝对不能让陛下继续被妖孽蛊惑了！”
“傅大人放心。”
苏然将人拦了下来，笑道：“我等在此地，除了为了救大人外，最重要的便是铲除普渡慈航那老妖怪，等妖怪除了，到时候你再回京城皇帝才会相信你。”
傅天仇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了下来，郑重道：“这位小兄弟，不知你是……”
“在下苏然。”苏然抱拳行礼。
单凭傅天仇一把年纪了，还能为了国家大义舍生忘死，就当得起他这一礼。
傅天仇皱眉，质疑道：“我知千户大人武艺高强，可妖魔鬼怪之流绝非你等数人可敌，依我之见……”
话还没说话，傅月池便拉住他的衣袖小声道：“爹，之前我们就遇到了一个妖怪，结果被苏然两刀就砍了……”
傅天仇眨眨眼，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两刀砍死个妖怪？
什么时候妖怪这么脆弱了！
苏然神态平和，也不生气，微笑道：“傅大人，我知你不信我，不过要不了多久那妖孽便会来此地，到时候你就清楚了。”
话音刚落，巧合的是立马就有探子小跑进来汇报道：“大人，外面有个金袍法师正在朝此地赶来！”
“金袍法师？！”左巍沉声道：“普渡慈航！定是那老妖怪！”
“般若波罗蜜！”
燕赤霞低喝一声开启天眼，却发现前方一片祥瑞之气，迟疑道：“这……我们会不会弄错了？”
妖怪，身上哪来这么重的佛荫？
第三十六章 如来法驾！
“是啊，我也觉得弄错了，一点妖气都闻不到。”
知秋一叶鼻子连连抽动，也满腹狐疑。
妖气呢？
说好的绝世大妖呢？
“大奸似忠，他既然能鱼目混珠占据国师之位，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你们发现？”
苏然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待会会有一场恶战，叮嘱道：“知秋，你先护送傅大人他们离开！”
“不不不，我不送！”
知秋一叶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你这么有把握，我也想见识一下是什么妖怪那么强大！”
“那你注意保护好自己。”
苏然无奈，扭过头看向左巍：“大哥，知秋不肯护送，只好拜托你了，至少离开此地一里路，千万莫要靠近！”
“你觉得我会害怕？”
左巍轻笑，“小弟，你的实力可能比我强，但我左巍这辈子，就没有畏惧过！普渡慈航我不是对手，总能帮你们清理一些侍卫。”
这次苏然没有退步，认真道：“妖魔的手段，对于武者来说压制性太强了！我不希望你平白送死！”
“小弟，你长大了，不需要为兄庇护了。”
左巍笑容洒脱：“我误信妖孽错杀忠良，即便身死亦是我该有的报应，不必多劝！”
长叹一口气，苏然无奈道：“好吧。”
说罢，脚步如鬼影，瞬息出现在左巍的背后，竖掌朝他后颈切下！
本来还以为被自己说服的左巍毫无防范，眼前一黑瞬间昏了过去。
“非要逼我，何必呢。”
苏然摇头，看向知秋一叶，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竟给人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我觉得，你可以帮我把我大哥送走之后再回来，你觉得呢？”
知秋一叶有心拒绝，可看着苏然的眼神，还是选择从心一波。
毕竟，从那鬼魅般的身法来看，要是苏然对自己出手的话，估计连挣扎都不用挣扎就得步左巍的后尘了！
“等把他们送走之后我肯定还得回来！”
离开时，知秋一叶嘴里还在不住的嘀咕着。
其他人走后，苏然和燕赤霞便在正气山庄外静静等候普渡慈航的到来。
没一会儿。
数十名佛童护持着一尊莲台，眨眼间便从远处来到了苏然眼前。
莲台内隐隐约约有佛光绽放，梵音缭绕，花雨漫天，常人只看一眼难免便会在心中生出肃穆庄严之感。
“看到没，门面功夫还是很重要的。”
苏然指着莲台，笑道：“谁能想到，这般排场下，坐在轿子里的居然是个妖孽？”
“大胆！”
立时就有佛童呵斥。
“唉。”
随着一声叹息，莲台上的垂帘被拉开，从中迈出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看卖相，绝对是有道高僧无疑。
普渡慈航看着眼前二人面露悲悯：“而今世道，是非不分正邪难变，两位施主竟将本法丈认成妖物，可见心中魔根深种，还是需要渡化一番。”
上来就被扣了个魔根深种帽子的燕赤霞眉头一皱，心里生出几分恶感。
“法丈，你说老道魔根深种？”燕赤霞指着自己鼻子，问道。
普渡慈航还是那副慈悲模样：“然也。”
苏然制止了想要说话的燕赤霞，晒笑道：“既然我等魔根深种，不知你这邪魔外道准备如何渡化？”
“顽固不化。”
普渡慈航轻声叹息，双掌合十：“阿弥陀佛，便让本法丈以佛法洗去施主那一身戾气吧。”
“那倒要领教一下你这妖孽能修出什么佛法！”
苏然冷笑一声，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暗中已经调动起了全身气血！
普渡慈航合上双眼，轻声诵念：“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语调古怪，而却咏唱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邪！
燕赤霞眼神迷惘，正当要松开长剑时惊觉异常，刹那间清醒过来，怒喝道：“索命梵音？还真是个妖孽！”
“果然是在假慈悲！”
知秋一叶的声音远远传来：“逐鬼驱魔令！”
符篆如雨落，尽数贴在普渡慈航的身上。
国事他管不了他也不想管，但朝堂之上有妖孽，他就要插手！
修道修道，修到最后不说涤荡人间罪孽，至少眼前的妖魔总不能放过吧？
不然，他还学什么道法，找块地种田得了！
我辈修士，自当遇妖斩妖，遇魔诛魔！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燕赤霞也没闲着，趁普渡慈航被知秋一叶惊扰，心神波动之时遥遥一掌拍下！
轰！！
浑厚的法力以及漫天符篆同时袭来，普渡慈航根本躲无可躲，霎时间先是被掌力拍中，整个身体四分五裂！
紧随其后的符篆与残肢接触，燃起熊熊烈火，把这具肉身焚烧得一干二净！
“不会吧不会吧？这就是积年老妖？就这？”
知秋一叶眼神轻蔑，笑容嘲讽。
燕赤霞没这么乐观，依旧凝神以待，肃然道：“小心点，没这么简单！”
单单那一手索命梵音就险些让他都着了道，这般大妖的实力又岂会如此简单？
若真这么弱小，又如何能偷天换日鱼目混珠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
苏然心头猛然一跳，高喝道：“小心！”
恍惚中天地似有惊雷炸响！
鎏金烈焰中，一尊坐于莲台上的大佛突然出现。
佛高六丈，通体赤金，身似琉璃，梵音阵阵，大放光明。
“南无极乐世界，西天如来法驾在此，你们这样邪魔妖孽，佛祖面前，还不快快现行！”
知秋一叶都被气笑了，“我是邪魔妖孽？！我就是我！我已经现形了！”说着怒指大佛：“倒是你，究竟是个什么妖魔鬼怪，我就不信你真的是如来佛祖，我呸！”
“如来你都敢假冒？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
燕赤霞怒气冲天，万万想不到普渡慈航这老妖怪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李代桃僵霸占朝堂？吞食龙气妄图化龙？
在这尊如来金身面前，都算不了什么！
佛祖都敢假冒，普渡慈航做出什么事来燕赤霞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第三十七章 妖气冲天！
“世人都喜欢崇拜偶像，为什么，你们要和世人作对？”
大佛盘坐于莲台之上，无悲无喜。
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燕赤霞上前两步，抽剑呵斥：“我呸！就是因为世人无知，所以才会被你乘虚而入！有我燕赤霞在，绝不让你涂炭生灵！”
大佛不语。
双掌合十，一道金光自指缝中射出，朝众人洞射而来。
“嘛哩嘛哩哄，风火雷电兵，逆转乾坤！”
知秋一叶爆喝一声，双手成圆，一道通道自他面前起，至金芒终，紧接着他取下身后长剑，猛然向通道劈下！
砰！
碰撞值周，一声巨响，知秋一叶顷刻间便倒飞出数米，嘴里有丝丝鲜血溢出。
大佛力量层次上未必如何超脱，可煜煜佛光下，衬托的这具金身真似西天如来本尊。
“唉，修行之人，心中自有神佛，哪怕明知是假的我都克服不了。”
他在心中不断叹息。
修道之人，时常参拜祖师，面对着高高在上的如来佛祖又如何能发挥出全部实力呢？
庙中神可破，心中神难破！
“交给你们了。”
知秋一叶惭愧的看向身侧二人。
能够出手一次，已经提起了莫大的勇气，再想对着那尊如来法身出手……
知秋一叶无能为力了！
本来面色始终古井无波的大佛终于怒了，睁开双目，口中之声恢弘如同天音：“佛法无边，不依我明灯指示，只有死路一条！”
“妖孽，还敢放肆！”
燕赤霞冷哼一声，“般若波若密，神剑降妖！”
背后剑匣内，无数把飞剑如滚滚洪流，向着普渡慈航刺去！
砰！砰！砰！砰！
剑尖与那具佛陀金身不断碰撞，发出金铁交击之声，开始三两剑普渡慈航还不痛不痒，可紧随其后的七八剑乃至数十剑刺来，就连看似牢不可破的金身都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细看之下，浑然一体的佛身上，竟已龟裂出丝丝缝隙！
“好！燕大侠威武！”知秋一叶激动地大喊！
“不愧是燕赤霞，一身道术果真强大！”
苏然也在心中赞叹。
不是他划水，主要是佛陀金身不破，高高悬空，攻击手段也尽是些法术，根本不给他这个武夫近身肉搏的机会。
唯有等佛陀金身散去，苏然才有机会试试，和那百丈蜈蚣掰掰腕子！
大佛此时想要反击，可接踵而来的神剑根本不给他几位，好不容易熬过了剑河，燕赤霞却似毫无疲惫般再次冷喝：“皓天正气，日月齐光！”
剑若游龙，纷纷回转，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剑阵将普渡慈航围困在阵中，洞射出千万道剑气！
轰隆！
早已被打出破绽的金身轰然炸裂！
平静祥和慈悲美好的虚假面具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庞大得似要将日月都给遮蔽了的冲天妖气！
“不好！速退！”
燕赤霞脸色大变，普渡慈航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同时嘴里低喝道：“剑归无极！”
嗖嗖数声，神剑飞至三人脚下，在燕赤霞的法力操控下一飞冲天，急速奔逃！
“燕兄，怎么跑了？”
狂风吹打在脸上，苏然眯着眼睛高声问道：“那老妖怪不是才刚刚显出本体吗？除了他方可天下太平！”
“太平个屁！”
燕赤霞没好气道：“老妖怪已经成了气候，修为不在黑山老妖之下！跑得慢了别说降妖除魔，我们几个加起来都不够他吃的！”
“认识你以后果然就没好事！”
“先是把黑山老妖得罪惨了，过段时间还得想办法把他本尊弄死，现在又来个境界不输黑山老妖的怪物，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潜修这么多年，加起来遇到的事儿还没认识你这一个月多！”
“早说是先天后期的大妖怪，我就去摇人了！”
“你说我一个先天中期的小道士，拿什么跟这种老妖怪斗？”
燕赤霞一边御剑，嘴里一刻不停的朝着苏然输出。
早知道先天后期的老妖怪，他怎么可能这么仓促就赶过来！
苏然愣了愣，面露疑惑。
不至于啊！
在《倩女幽魂》的故事里，燕赤霞不说轻轻松松对付普渡慈航，至少也不会看到本体吓得仓惶逃跑，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不了解的事吗？
普渡慈航估计对这几人是恨之入骨，本体钻在土里紧追不舍，燕赤霞抽空回头，天眼之下那股冲天妖气紧紧咬在他们身后！
“老妖怪！我看你能追多久！”
燕赤霞咬牙，扭头问道：“小道士，你们师门里比你强的有多少？先天后期不说，中期起码得有七八十个吧？”
“七八十个？你以为先天中期是大白菜啊！”
知秋一叶无语，“最多，估计也就三四个。”
“三四个……也够了！”燕赤霞眼露狠色：“我往昆仑山飞，靠近了你就想办法联系师门，一起除了这老妖怪绝对功德无量！”
追！看你能追到哪！
昆仑不够大不了接着跑，去把峨眉蜀山的修士全弄出来，我倒要看看一尊先天后期的妖怪能不能在人间为所欲为！
“不用跑那么远！”
苏然忽然醒悟了过来，现在跟原剧情差距最大的地方就在于，如今天还没黑，天狗食月之时尚未到来！
“不跑那么远我们被追上就死定了！”
燕赤霞脸色已经隐隐开始泛白，接连不断御剑飞行对法力的损耗相当之大，得亏他底蕴深厚才扛得住这么折腾！
身后，很明显可以看到地底之下正有个庞然大物正在窜行，不断朝着几人逼近。
苏然抬头，乌云蔽月，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是时候了。
他从剑身上一跃而下，直直落在地面上，一脚猛踩地面，爆喝道：“老妖怪，滚出来受死！”
燕赤霞大惊，急忙御剑回飞，焦急道：“苏然你疯了！”
“我没疯！老妖修为未成，天狗食月便会乱他道行，错过今晚，再想对付他就难了！”
砰！
就在苏然说话之时，一头狰狞凶物从地底窜出，两根又粗又长的獠牙向他夹去！
“小心！！”
两人目呲欲裂，苏然的体魄再怎么超凡脱俗，又岂能扛得住这先天后期大妖的一口？
第三十八章 请天地之威，振人间正道！
面对来势汹汹的蜈蚣精，苏然身子站得笔挺，眼底倏然化成一片猩红之色。
从他体内散发出的煞气哪怕跟这万年蜈蚣精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
虎踞山林，俯仰乾坤！
猛虎，又岂会因为虫豕而畏缩不前？
老蜈蚣两根硕大的獠牙夹拢，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武夫生生咬死。
苏然衣衫鼓荡，气血狼烟轰然而起，整个脸涨的通红，双手大开，硬是用手掌握住那狰狞獠牙！
烟尘四起，从急速前行到骤然暴停的老蜈蚣两个灯笼般的眼球内满是不可思议。
这，是人力？
纵然，被惯性撞的连连后退，双脚已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深的印子，可苏然凶煞之气不减，非但没有让那獠牙贯穿，反而硬是用手撑开了一条生路！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燕赤霞咬牙，苏然上了，若是弃同伴而去，那他这一生修行岂不是修到狗身上去了？
如今唯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不断透支法力的燕赤霞站在云端，抬起手掌，怒道：“魑魅魍魉，可曾见过这煌煌天威？”
瞬间，天雷声四起！
噗。
借天地之力，法力充沛时还好说，可以燕赤霞如今的状态，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一口鲜血喷出之后，满脸络腮胡的老道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掌心画出了一道八卦图，接着一掌拍下！
随着这一掌，雷光漫天，九天之上有雷龙降世，净化人间罪孽。
咚！
咚！
咚！
一道接着一道的天雷重重的捶打在蜈蚣精后壳！
苏然眼神大亮，感受到了这老蜈蚣的虚弱，身形折转，硬是将那百丈长的蜈蚣掀翻，暴露出了腹部的柔软之处！
后背有甲壳保护，腹部呢？
苏然浑然不在意由于发力过度而炸裂的毛孔，剧痛非但没有消磨他的意志，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凶性！
“老妖怪！我们看谁先死！”苏然右臂肌肉隆起，竟是将普渡慈航一截獠牙给掰断了！
紧接着……
“燕赤霞你在干嘛！继续轰他啊！”
回头一望，却见燕赤霞面色惨白如纸，飞剑摇摇晃晃坠落，苏然头皮发麻。
辛辛苦苦把BOSS弱点打出来，结果自家输出掉线了？
这么大个蜈蚣精，要是燕赤霞扑街了，哪怕站着不动让自己打都不一定打得死！
什么？还有个道士知秋一叶？
别逗了！
巨尸不过百年修为，满状态时知秋一叶的法术都毫无作用，更别提的化龙在即的天蜈了！
“神兵火急如律令！”
知秋一叶从飞剑上跳落，顾不得燕赤霞，掐动法诀念起咒语，便见大地裂开了一道巨缝，待蜈蚣精掉落下去后地面又开始并拢！
“苏然你快出来！小心被我的法术误伤了！”
“你脑子是不是缺根筋啊！钻地本来就是蜈蚣精老本行，你还想着夹死他？”
狼狈跳出深坑的苏然破口大骂，实在想不通知秋一叶这清奇的脑回路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啊？”
知秋一叶愣神间，蜈蚣精再次破土而出，又凶又狠的撞向燕赤霞！
老道士如今状态极差，趁着这个机会先除了他，接下来就好对付多了！
“留下！”
苏然爆喝，略显单薄的身影与那百丈老蜈蚣相比，显得异常渺小，可在旁人眼中却无比魁梧。
这一切都源于，他身上绽出的宏伟气势，大气磅礴。
谁说武夫不能与妖魔争雄？
狰狞丑陋的蜈蚣头冲到燕赤霞身前三步时，骤然停下！
却原来，是苏然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砸穿了那厚重的背壳，手臂像是钉子一样，将蜈蚣精牢牢钉在了原地！
“妖孽！”
燕赤霞深吸一口气，毫无畏惧，抽剑便砍！
纵然没了法力，他也是人间最顶尖的剑客！
剑在手，怎有退缩之理？
剑鸣声清脆如龙吟，直刺普渡慈航口器，大滩又腥又臭的脓血溅出，燕赤霞手腕反转，将剑刃在它体内不断搅动！
后背被苏然打穿了一个大洞，而头部又遭受燕赤霞神剑重创，大蜈蚣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啸，黑色瘴气从口中喷涌而出。
“不好，有毒！”
燕赤霞神情一变，强提了一口气疯狂后退！
别看普渡慈航所用法术看起来邪异之中带了三分堂皇威严，但却根本无法改变其本体是一条万年老蜈蚣的事实！
作为蜈蚣精，土遁都算不上看家功夫，真正的看家功夫其实是毒！
触之即死的剧毒！
地面上，花草树木在接触到这股毒烟的瞬间便枯萎凋零，本是生机勃勃的大地刹那间荒芜一片！
知秋一叶见情况不妙，早已和老蜈蚣开了距离，生怕再帮倒忙。
眼看毒雾朝自己飘来，苏然深吸一口气，腹部鼓涨，接着倾尽全力呼出。
这时候，堪称非人的武夫体魄便体现出了作用！
狂风骤起，将毒烟吹得改换方向，向着天空飘去！
天色昏暗。
原本荒野之上月明星稀，但不知何时，皎皎月光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如墨的黑暗。
黑云压顶，山雨欲来。
天狗食月，开始了。
“趁着天狗食月，老妖法力消退，你们还有什么本事赶快用出来！”
苏然怒吼。
远处，燕赤霞吐出几口肺腑间的淤血，语气深沉：“知秋，我法力早已用完，而你的道行还伤不到这老妖怪。”
“你的意思是……”知秋一叶摸不着头脑。
“将你法力渡进我体内，我再借浩瀚天威，与这老妖怪搏一搏！”
燕赤霞盘膝而坐，缓缓道：“都说如今世道魔涨道消，我便看看这天道之下，邪到底能不能压正！”
“好！”知秋一叶被激出心底豪气，慷慨激昂道：“那我便陪燕大侠试一试！”
说着，他也盘腿坐下，将双手贴在燕赤霞背后，将修行至今积累的法力尽数渡入燕赤霞体内！
燕赤霞双目紧闭面色肃穆，高声道：“今道门散修燕赤霞，愿以毕生修为，请天地之威，荡人间邪祟，以振人间正道！”
天威，岂是那么容易好请的？
以知秋一叶的修为根本是沧海一粟，完全不足以支撑那浩瀚天威落下！
所以，事实上，知秋一叶的法力只不过是燕赤霞用来沟通天地的引子，真正付出的，实际上是他这半生修道所得来的修为！
第三十九章 假佛真佛？
燕赤霞那满脸络腮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包括身后的长发亦是如此。
“前辈，你……”知秋一叶愕然。
“呵。”燕赤霞轻轻摇头，“请天地之威，不付出点代价又怎么可能？老妖怪占据朝堂危害事件，莫说修为，即便拼了性命我也要将他打的魂飞魄散！”
知秋一叶鼻子有些发酸。
还记得刚认识时，燕赤霞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却没想到为了天下苍生竟然愿意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燕赤霞身前，凭空掀起一阵狂风，卷着飞沙走石，似苍龙咆哮，将他的灰白发丝吹得凌乱不堪。
“贫道燕赤霞，请天雷，诛妖！”
轰！轰！轰！
天穹之上，雷池汇聚，照得天地间宛如白昼。
在这等浩瀚天威下，普渡慈航再也顾不得仍持之以恒一拳接着一拳砸打在他后背的苏然，本能想要钻进地底逃生。
“想走？晚了！”
苏然大笑一声，紧紧抱住了蜈蚣的脚，额上青筋暴起，怒喝道：“留下！”
以他那远胜常人的五感，又怎么可能听不到远处发生的事？
燕赤霞费尽毕生修为想借天威将普渡慈航诛除，那他就不惜代价也要将这老蜈蚣留在原地！
啪。
百足之虫，断一条腿又怎么样？
普渡慈航主动舍弃了被苏然抱住的那只脚，随后前肢迅速挖掘，想要开出一条通道逃生，可突然感觉身上一阵剧痛传来！
“早就猜到你会断腿求生！”
苏然长笑，以那条断腿为矛，刺穿蜈蚣精腹部，手臂猛然发力，给普渡慈航来了个开膛破肚！
“该死！要不是天狗食月乱我丹鼎元气，就凭你们也想伤了本座！”
老蜈蚣仰天嘶吼，正见滚滚天雷落下，眼里满是恐惧之色。
轰隆！
轰隆！
轰隆！
雷声阵阵！
天雷如雨落，尽数打在了蜈蚣精那百丈之躯上，一股焦臭味自其身上散发，那硕大的躯体一阵抽搐之后，终于没了动静！
“结束了？”
苏然踉跄着后退几步，在精神高度亢奋之后，如今浑身上下一阵空虚。
一再爆发，也是需要代价的。
不过再一瞧燕赤霞须发皆白的模样，倒是好受了许多。
最起码，自己不是最惨的那一个……
知秋一叶也是无比疲惫，将所有法力尽数渡入燕赤霞体内之后，他的面色亦是惨白如纸。
“这老妖怪，还挺能抗。”知秋一叶搀扶起了燕赤霞，咧嘴笑道。
“唉，果真遇到了你就没好事，明明如今这世道妖孽横行，老道本应该习惯了才对。”
燕赤霞苦笑，半生道途一朝丧，那种失落常人是根本理解不了的。
冲动了啊！
世上又不是唯有他一个修士？
那么多名门正派的人还在呢，错过了今天难不成就没机会将普渡慈航消灭了？
不过，要是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觉得自己估摸着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也不知道图什么，明明早过了年少轻狂的岁月，胡子都一大把了，偏偏还是看不得这等妖孽大摇大摆为祸人间。
都说魔涨道消魔涨道消，可说到底还是逃不过事在人为四个字。
“我曾听闻过这么一句话。”
苏然笑容爽朗：“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如此后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燕赤霞慢慢咀嚼这句话的含义，半晌后摇头失笑，“得了，我还需要你来安慰？我辈修行本就是为了斩妖除魔，赔上半生修为换这老妖怪一条命，值了。”
风平浪静岁月静好。
可就在这时，地面微不可查的晃动了起来。
苏然瞥了一眼四周，眼皮猛然一跳！
震动的来源，是老蜈蚣那具残尸！
只见尸体背壳上，不知何时破开了一个大洞，洞内似有什么东西朝外钻一样，不断蠕动着。
苏然强提一口气怒骂道：“艹，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旋即不等另外两人反应过来，夺过燕赤霞的神剑便向蜈蚣精奔袭而去！
哐——
一剑斩下，苏然虎口发麻，神剑险些脱手而出。
“这都不死？”
知秋一叶傻了眼，面无人色目瞪口呆。
苏然是个什么状态他不清楚，不过估摸着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白衣都被肌肤渗出的血染红了。
自个儿法力亏空，起码得打坐两天才能恢复过来。
燕赤霞……就更不用多说了。
“不可能！”燕赤霞怒目圆睁，满脸不敢置信：“浩荡天威，又岂是这老妖怪能抵挡的？”
而蜈蚣精身旁的苏然像是吓傻了，直直站在原地，高高扬起的剑锋却是怎么都挥不下去。
自那巨型蜈蚣的残骸上，爬出了一条满是威严的真龙！
真龙鳞片煜煜生辉，硕大龙目内一片平和。
化龙？
凭什么！
这老妖怪，凭什么能化龙成功？
天狗食月本就让他道行大损，加之接连不断的重创，这老妖怪竟然还能化龙成功，天道竟不公至此？
燕赤霞内心一片怆然。
真龙钻出旧体，纤长的身躯浮空，道道金光自它体内绽出，复又再度收敛，整个躯体在金光中扭曲变形，再度化为一尊通体赤金的佛陀金身！
“阿弥陀佛。”
佛陀盘坐在虚空，一双佛眼内慈悲平和，神态与普渡慈航先前貌似善良实则凶戾的模样截然不同。
神圣，庄严，肃穆。
苏然仰头望去，心中一凛，只觉这大佛并非盘坐在虚空，而是占据在了他的心灵深处。
皈依！皈依！皈依！
这个念头，像是被春风吹拂过的野草般在他心里疯狂生长。
别说他，远处的燕赤霞和知秋一叶都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片刻前，普渡慈航显化而出的佛陀法相貌似威严，可若细细打量还是能发现些许破绽。
而现在的这一尊佛陀……
就连气势都与那高坐灵山的我佛如来一般无二！
这是何等不可思议，又是何等恐怖的一件事？
若是先前面对的便是这么一尊大佛，莫说知秋一叶，恐怕连燕赤霞也未必能有勇气悍然出手！
第四十章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越是无知，越是无畏。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口号何其热血？可说这话的，要么是江湖武夫，要么是市井莽汉！
可曾见过有哪个修行者胆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语？
对于修道中人来说，越是修行，越是能够明白，神佛究竟有着怎样可怕的伟力，哪怕这绝非本尊，亦不是他们所能够抗衡的！
半空中的那一尊身影，神态真如端坐灵山莲台千万年的佛陀！
世尊如来佛！
大佛面容平和，眼内一片慈悲之色，可这份平和这份慈悲，却不沾半点烟火气，仿佛端坐云端之上，俯瞰众生生死轮回。
“阿弥陀佛。”
大佛双掌合十，轻声道：“还不速速放下屠刀，皈依我佛？”
皈依我佛？
皈依？
是啊，头顶上那个，好像不是什么假冒货色。
要是普渡慈航假冒佛陀能假冒到这程度，估摸着距离到灵山当一尊正儿八经的佛陀也差不了多少了。
也对，普渡慈航整天披个佛陀金身装神弄鬼，如来佛祖这等境界的大能又岂会一点都没有察觉？
苏然心里的很多疑惑，在见到这一尊佛陀的时候顿时便明白了过来。
如今世道，神佛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可现世，而就在这时，普渡慈航不知从哪得来了几门佛陀功法，修着修着，还真给他修炼出了佛陀法相。
而后，伪装成大德高僧在朝堂上，吞噬天子龙气，百足之虫一朝化龙！
此时的人间，真龙这等神圣千百年都未曾现世了，想来当做佛陀的一具法身还是有资格的吧？
人间大乱，佛陀现世收服妖孽，皆大欢喜。
那，因为普渡慈航吞噬龙气导致天灾不断，人间化作炼狱，便算了吗。
朝堂之上类似左巍傅天仇这等忠诚义士的性命，也就这么算了吗？
苏然咬紧嘴唇，明明理智告诉他，佛陀降世，作为最先皈依者说不得此后修行之路一帆风顺，可他总觉得，这不是他想要的。
跪一跪，可否？
世俗之中，有多少人对着泥塑神像虔诚磕头，如今他有机会跪下拜一拜那佛陀真身，有何不可呢？
见苏然始终站得笔挺，佛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细细打量下复又恍然。
这等体魄，在此界之中已至巅峰。
好苗子，看来灵山将来又能多一尊护法神将了？
“冥顽不灵。”
佛陀摇头叹息，再次开口，声音如晨钟暮鼓摄人心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句话，普渡慈航也说过，但那索命梵音带来的唯有无边邪意，而在眼前这尊佛陀口中说出，却似有千万斤重，那浩瀚佛威压得人连气都喘不过来！
噗通！
知秋一叶最先承受不住，跪倒在了地面。
明明体内一片空虚再无修为的燕赤霞却多坚持了几秒，实在顶不住时……一屁股坐了下去！
以半生修为作代价，谁知劈出一个真佛，这让燕赤霞如何能接受？
既然佛陀取代普渡慈航那老妖怪，又为何不早点现身？
所以……他不跪！
“还不速速皈依我佛！”
又是一声当头棒喝！
苏然眼底的红光逐渐黯淡，生命层次上宛若天堑的差距绝非勇气意志这等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以弥补。
真的要跪吗？
苏然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反问，越来越迟疑，越来越迷茫。
嘴唇早已被咬破，可鲜血的味道也无法阻拦梵音在心间回荡。
毕竟，距离大佛最近的，就是苏然，承受压力最大的，自然也是他。
突然间。
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天地之间。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苏然猛然抬头，只看到九天之上似有波涛汹涌滚滚而来，再定睛一看，每一股洪流都是一道锋锐至极的剑气！
浩浩荡荡的剑气遮天蔽日，将整个天穹都染成了雪白，恢宏浩大的一幕刹那间便将盘踞在苏然心头的那尊大佛击碎！
他瞪大了眼睛，只觉剑潮后的青衫儒生异常眼熟，脱口而出道：“青莲居士？”
这他娘的，是那个囊中羞涩，还蹭了自己一顿酒的落魄儒生？
寻仙问道觅长生，这就是青莲居士说的要寻找那长生久视的仙佛？
用剑找？
绝了！
佛陀变了颜色，第一次脸上不见从容，惊怒交加道：“尔敢！”
“有何不敢？”
青衫儒生朗笑，好像是画师挥毫拨墨，大袖一挥，剑气如雨，说不尽的写意风流，哪还见得当日半分落魄？
咚！咚！咚！咚！
剑气与佛陀金身相撞，发出的声音沉闷无比，大佛脸上慈悲不见，呈忿怒相。
“孽障！”
大佛怒斥，宽厚的佛掌高高抬起，缓缓落下，给人一种异常沉重地感觉，就仿佛整个大千世界都在朝你压过来。
青衫儒生不慌不忙，洒然笑道：“天上人便好好在天上待着，费尽心思重回人间作甚？”
说罢，儒生左瞧瞧又看看，看到苏然时眼前一亮：“小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然瞪大眼睛，拜托，那佛陀一掌可还在落下，这自号青莲居士的儒生居然还有闲工夫和自己拉家常？
最可恨的是，明明当时留了封信说好将来必有后报，结果转头人都认不出自己了，何其可恨？
“哦哦，我想起来。”
磅礴剑气随风而起，佛陀金身不得寸进，儒生也不在意，歉然一笑：“不好意思，这次可能还得问你借一件东西。”
说着，一招手，苏然正摸不着头脑时，便感觉怀中一物剧烈抖动，紧接着划破他的衣衫向中年儒生而去。
是那不过三寸长的神兵‘霜雪’。
在苏然手里时，霜雪剑身长不过三四寸，对普渡慈航那庞大的体型来说估计跟牙签差不了多少，纵然再锋利又有何用？
更何况，苏然本就不会用剑，御剑之术更需要消耗心神，还不如靠着纯粹的武夫体魄与其搏杀。
然而，此时霜雪在朝青衫儒生飞去的过程中，剑身寸寸递增，落在他手里时已经堪堪有一丈长了。
不长不短，刚刚好。
“寻仙问道三十载，今日得见真佛，便请佛祖尝一尝我这三尺青峰的滋味！”
中年儒生慨然长笑。
第四十一章 请佛祖归天
“我有一剑，可斩仙佛！”
长剑剑芒迎风而涨，如鸿蒙初开时开天辟地的剑光，果决凶悍的斩向佛陀金身！
千千万万道凌厉无匹的剑气在长空中肆虐。
这一剑，直接将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佛陀打落凡尘，就连那具不坏金身的神芒都开始黯淡。
轰隆！
一声巨响之后，烟尘四起，全场皆寂。
燕赤霞一手来回煽动，将面前的烟尘掸去，另一手搭在知秋一叶的肩膀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眼前那尊佛陀，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世尊如来佛他不清楚，不过就算是，亲眼看到佛陀被一剑自莲台上斩落，心中还能再有几分崇敬？
“好！”
苏然高声喊道，连身上的疼痛都不在意，只是目光炯炯欧的望着那片烟尘。
皈依？皈依个屁！
当烟尘散去，苏然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一副呆滞之色，“这，这是什么东西？”
佛陀金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相貌狰狞的八臂魔神！
魔神高大的身躯缓缓站起，背负猛火，一手执剑一手执索，满眼具是杀机。
不动明王相！
佛有千面，有菩萨低眉普度众生，自然也有怒目金刚降妖除魔。
猛火内，大日普照，菩萨珈蓝披罗戴荔，各个冷酷威严。
霎时间，整片荒原之上佛音大作，犹如千百尊僧侣前程梵唱，将这片天地衬得犹如西天灵山。
“阿弥陀佛！”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孽障，还不速速皈依我佛？”
“佛门净土，哪容得你放肆！”
青衫儒士巍然不动，任这佛音灌耳，仍是那副不疾不徐的姿态：“原来佛陀也会怒？那又与这芸芸众生有何区别？”
“既有七情六欲，为何还能高高在上？”
“佛祖啊佛祖，你在天上，我在人间，今日忽然发现，原来这天上人也不过如此。”
儒生单手执剑，轻描淡写的信手一挥，便见风起云涌，气象万千。
梵唱声戛然而止。
“曾听闻前辈说过，人间事自有人间了，太白深以为然。”
中年儒生轻声道：“故，请佛祖归天，莫再干涉这红尘俗事了。”
佛陀睁眼，一掌打出，霜雪纷飞，剑身破碎。
然而，破碎的剑身所蕴含的一股浩然剑意却坚不可摧，剑光与佛光碰撞，轰鸣之声振聋发聩。
大音希声。
短暂的安静过后，是仿佛要将天地都掀翻的滚滚声浪。
苏然双手捂耳，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此时也唯有他靠着一具非人的武夫体魄才能顽强的站在原地，燕赤霞与知秋一叶早早就被声浪冲飞出去。
待到尘埃落定。
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大坑，深坑旁，中年儒生青衫随风而动，飘逸的仿佛从天上走下来的谪仙。
“那尊大佛呢？”苏然脱口而出。
“回去了。”
青衫儒士李太白似有些遗憾：“毕竟是万佛之祖，这个层次的神佛现世，能斩他一具化身已是不易，想留下那道元神意念更是难上加难。”
苏然：“……”
不易？
连发丝都没乱，他怎么好意思说出的不易二字？
不过甭说，帅是真的帅啊。
一个人，一把剑，生生将降临人间的佛祖打回了天上……
不对！
他娘的，这家伙用的剑好像是自己的？
而且好像碎了！
刚刚签到获得的神兵就这么没了，他连用都没用到一次啊！
这波血亏！
“我的剑！！”
始终保持风轻云淡的儒生脸色一僵，干咳了两声，扭头看向苏然，用笑容掩饰尴尬，貌似爽朗道：“小兄弟，今日弑佛，有你一份功劳。”
“先生当初可是说好了寻到仙佛后会有厚报，结果就把我剑给弄碎了？”
“也不能这么说嘛，你想想，人间有几个能参与进这等大事之中？弑神杀佛啊！小兄弟你难道就不激动吗！”
一下子，青衫儒生那种仙风道骨的气质就没了，倒是跟那天的落魄酸儒差不多，絮絮叨叨的跟苏然唠起了嗑。
“咱们不能光计较得失对不对，好不容易才把诸天神佛赶回天上，若是让佛祖在人间重现，当初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苏然眉头微挑，好不容易把诸天神佛赶回天上？
他不解道：“神佛是被你们赶回去的，那如今人间遍地妖孽，你们就不管吗？”
“还不到时候。”
李白微微摇头，“不是我们不管，主要是九州合一乃大势所趋，可此时毕竟还没有合一，天地之隔尚在，我们想要来到你们这里很困难。”
九州，天地之隔。
苏然心里的疑惑不但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多的问题冒了出来。
而李白此时却不愿再多说，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扔了出去：“当初说了会有厚报，今天又借你剑一用，便赠你一个机缘。”
苏然伸手接过，铁牌上什么字都没有，甚至锈迹斑斑，不由得狐疑道：“你不会框我吧？”
“我会框你？谁不知晓我李太白一生坦荡从无虚言！”
李白撇嘴道：“不识好人心，你若不要还我便是！”
“要要要。”
苏然忙不迭将铁牌塞进怀里，笑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是？不过你给都给了，总得告诉我这玩意儿怎么用吧。”
李白失笑，轻轻摇头，“不说别的，我觉着你这不要脸的功夫，颇有我当年风范。”
“这机缘不在青州而在雍州。”
“青州，便是你们此界，而雍州，则是我们那界。”
“青州贫瘠，修行中人天赋再高机缘再强，等到先天后期便是头了，再想突破，上方已无路可走。”
“雍州则不然，先天于我们而言，不过是刚刚踏入修行门槛。”
李白整了整衣领，正色道：“小兄弟，你将来的路不在这里，等我回雍州时随我同去？否则等九州合并，会蹉跎你太多岁月了。”
“青州雍州……”
今天的一切对于苏然世界观的冲击太大了。
本来，跨入龙象镇狱劲门槛，以先天初期跨两个境界与普渡慈航厮杀，最后硬熬到天狗食月其境界跌落，虽然不说，但实际上他内心还是很骄傲的。
毕竟，从燕赤霞口中，先天后期的老妖怪整个天下屈指可数，也就是说能和先天后期老妖怪掰腕子的他目前在整个修行界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强者了！
甚至，等再有突破，说不能还能换来个人间无敌的称号？
今天更新晚一点
连喝两天酒，实在爬不起来，下午更
第四十二章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本以为马上要人间无敌了，结果，等李白跑出来却发现，原来自己不过是在坐井观天。
九州之地，青州不过是最贫瘠最荒芜的一块地方，妖魔肆意横行，而雍州却能将神佛赶回天上！
差距何等之大？
“雍州如何去？”苏然问。
他心动了。
一开始他没有想太多，这个世界连地府都能被妖魔占据，天上神仙也从未显圣，所以他只求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即可。
但，知道有更广阔的天地以后，苏然又怎么可能甘于平凡呢？
穿越者，还带着个系统，要是选择一条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路，未免太可惜了一些。
“不急，我还会在这留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带你一起。”
李白轻笑，当转头看到须发皆白的燕赤霞时，赞道：“好一个剑修苗子！”
“什么剑修，在前辈面前，我又怎么好意思自称剑修呢？更何况，如今我半生道行尽废，不过是身上还有几分习武得来的蛮力罢了。”
燕赤霞在知秋一叶的搀扶下也来到了深坑旁，面容复杂。
原来，剑修竟能强大至此？
一剑落下，佛陀也要俯首，更别提如今为祸人间的那些魑魅魍魉了。
“无妨无妨。”
李白轻笑，向着燕赤霞迈步，一手伸出，轻声道：“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一股浩然之气自李白掌心涌出，他微笑道：“你受困于天地所限，所修功法也杂乱无章，修为废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要将根基弥补回来，将来前途无量。”
在这股浩然之气的作用下，燕赤霞头发胡须都开始恢复成黑色，脸上的皱纹也逐渐变淡，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这，这……”燕赤霞怔在原地，虽然体内法力没了，但体魄却强健了三分，浑身精力更是仿佛用之不竭！
“我去，能不能给我也来这么一下？”苏然双眼放光。
燕赤霞瞬间从一个全是满是迟暮气息的耄耋老者恢复到了壮年，简直不可思议啊。
“我只是弥补了他体内的亏空，你精气神本就在巅峰，在怎么补充也不会有什么质变的。”
李白收回手掌，看着燕赤霞道：“你满腔正气，再加上半生习剑，如今修为尽废，刚好可入我宗门，习上乘剑术，如何？”
“可，可以吗？”燕赤霞那络腮胡底下的神情无比激动，说话都带着结巴。
半生道途一朝丧，未曾想却是新的起点！
大起大落之间来得太快，这让燕赤霞如何不激动，如何不失态？
李白微微颔首：“可。”
知秋一叶来回踱步，踟蹰不已。
他可不像燕赤霞，作为散修想拜师就拜师，作为苗根正红的道门传人，背叛师门乃是大忌！
犹豫半天，知秋一叶抱拳：“前辈，蜈蚣精已除，在下需回师门复命，这便先走一步了。”
再留下去，他怕自己心动！
没办法，眼前的这尊才是真正的大佬，一剑之下能斩佛陀的大佬！
谁能不心动呢？
李白像是能瞧出知秋一叶在想什么，笑道：“我的宗门是剑道宗门，不适合你。”
“我不是这意思。”知秋一叶松了口气，嘴上却辩解了一句。
“行了行了。”
李白大袖一挥，飘然远去：“要不了多久我就得回雍州了，趁这段时间我准备在这里游历一番，一月之后初识之地相见。”
之前那么久，满脑子都是找神佛留下的蛛丝马迹，可还没功夫好好领略青州的风土人情。
趁着离开之前，李白准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或者说好好喝几场酒，免得回去了还得被唠叨。
“留步！”苏然突然高声喊道。
李白脚步一顿，转过身，挑眉问道：“还有什么事？你体魄非人，伤势最多一晚上就能自行恢复，没必要我画蛇添足，反而容易乱了你真气中的那股纯粹。”
“我知道，不过临走之前我想拜托李兄你一件事。”
燕赤霞面色一黑。
自己拜了师傅，然后苏然叫自己师傅李兄？
直娘贼，凭白矮了一个辈分！
李白眯眼笑道：“有意思，这时候知道我是前辈高人了？说说，什么事。”
“地府之中有一积年老妖，盘踞枉死城，当日在人间被我斩了一具化身，恐怕等恢复后回来人间放肆。”
苏然解释道：“一月之后我若随李兄离开青州，到那时老妖怪找不到目标我担心他会拿凡人泄愤，所以能否拜托李兄好人做到底，顺手将那妖怪除了？”
他脑子又没问题，怎么可能有大腿不抱，自己傻乎乎的冲到地府去拼命？
反正对李白这连佛陀化身都能一剑斩之的大高手来说，黑山老妖估计也就是大一点的蚂蚁。
“哦，小事。”
李白晃了晃脑袋，一副颇为失落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准备请我喝酒呢，结果是拿我当苦力啊。”
说话间，随手拍了拍衣襟，衣袖不经意间带起一缕剑气，向着地面吹去。
“酒好说，只要李兄愿意随时可以。”
李白点了点头，再次转身离开。
“李兄，你这是答应还是？”
“已经解决了。”
……
地府之中，妖孽横行，积年累月都弥散着一股灰蒙蒙的阴气。
今日。
枉死城上凭空出现一道空间裂缝。
恢弘如天幕般的剑气倾泻而下。
“邪魔外道，也敢把持轮回？当诛。”
天空传来的声音语气并不如何高昂，反而显得异常平淡，但偏偏就是这般平淡的话语，却传遍了整个阴间地府。
原本伤势已经养好三分的石雕听到这话猛然抬头。
当诛？是哪个人间修士这么不开眼，敢来他的地盘闹事！
这并非他狂妄，谁不晓得，妖魔在阴间实力本就有加成，再加上黑山老妖本体便是阴间一条黑色山脉开了灵智！
在枉死城附近，便是他的领域！
就如同树妖在兰若寺一般，哪怕三五个同境界对手也未必拿的下他！
即便黑山老妖现在伤势未愈，可又有谁能在这里真正威胁到他？
可当他看到那似大雨倾盆般的剑气时，脸色剧变！
人间修士？天人也不过如此！
这一日，有神秘高人出手，枉死城平，整个地府噤若寒蝉，阴间大妖纷纷收敛爪牙，再不敢踏足人间半步。
第四十三章 武夫一怒
李白离开之后这次，轮到燕赤霞搀扶着其余二人，亏空彻底弥补之后，他除了修为跌落外，状态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一行三人结伴向正气山庄走去。
结果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一队人风尘仆仆而来。
为首的，正是左巍！
方才，苏然下手并不重，刚刚好将人打昏过去罢了，知秋一叶将他送走没多久便醒了过来。
苏醒的左巍见身旁只有傅天仇等人，急忙向正气山庄赶来。
而后，清风月池等人犹豫过后，还是选择追了上来。
看到苏然那一身白衣都被染成了暗红，左巍三两步便冲到了他们身前，双眉倒竖，怒道：“让你逞强！那妖怪呢？”
“死了。”苏然咧嘴一笑，“大哥，你来晚了，刚刚那场面……啧啧啧。”
目光跃过三人，一具百丈长的蜈蚣精横尸于眼前，顿时惹得众人心神大震。
若不是佛陀金身被李白打了个灰飞烟灭，恐怕他们更得合不拢嘴。
“死了就好，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大事，速回京城，到那里我还能联系几位御医，你这伤可耽搁不得！”
左巍半点不关心蜈蚣精，而是颇为心疼的搀扶着苏然，那股关心丝毫做不得假。
“真的不用。”
苏然轻轻摇头，虽然走路时脚步依旧有些虚浮，依然笑容满面道：“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稍微透支了一点，山珍海味吃个几顿就能补回来。”
傅天仇这时忍不住问道：“几位义士，那具大蜈蚣便是护国法丈普渡慈航？”
苏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皱眉道：“对。那蜈蚣精老巢估计还有些妖孽，知秋，你还需要多久能恢复？”
“小妖？无妨。”燕赤霞自信满满：“虽然我一身道行不在，可凭借多年降妖除魔的经验，寻常小妖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你确定？蜈蚣精这等大妖手底下，我估计至少也有些百年修为的妖将，我们现在去真的没问题吗？”
“斩草除根的道理，你不懂吗？”
燕赤霞反问了一句，旋即解释道：“百年修为的妖将境界不过先天初期，若不是妖术皈依，凭武力就足以制服了。”
百年修为的妖魔，等同于人类先天初期。
千年修为，则是先天中期。
至于万年大妖，在青州已经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了，毕竟不管修士还是武夫，从苏然目前的经历来看，估计都是少之又少。
“先天初期？”左巍眼前一亮，拍着胸脯道：“交给我就好！”
苏然：……
原本剧情当中，在慈航大殿的妖怪确实是左巍解决的，以凡俗武夫之躯力斩妖魔，但同样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
现在，普渡慈航这大头都已经解决了，再因为几个小妖怪受伤就太亏了一点。
“千户大人也在先天境界，再加上我绰绰有余。”
燕赤霞笑道：“修行这么多年，道行没了一些小手段还是有的。”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本古旧书籍，“这是我以前偶然所得的佛门经典，据说是百年前一位先天后期的佛门大修士手书而成，千户大人你先拿着。”
左巍接过经文后翻开看了一眼，却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根本看不懂，顿时疑惑道：“这是什么文字？”
“梵文。”燕赤霞似觉得太敷衍，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对付这等小妖时，只需持经念诵般若波若密，妖术自破。”
看到燕赤霞掏出这看家宝贝，苏然倒是没什么意见了。
左巍境界虽然也不过先天初期，可一身实力都是踏踏实实从战斗中汲取的，哪怕被妖术迷眼最后照样能四杀，更别说现在还有了经文护身。
“燕大侠，那你呢？”
“我不用。”燕赤霞笑道：“以我的眼力，普渡慈航这等大妖的妖术我没办法，寻常小妖就算没有修为绝对能轻松识破。”
突然，苏然一拍脑袋，也把手伸进怀里摸索了起来。
“你又在拿什么？苏然你也有什么宝贝还没用？”知秋一叶眼巴巴的看着他。
明明自己才是从名门大派里出来的，结果闹了半天，家底都比他殷实？
别看那本《金刚经》外表不起眼，可实际上在修行者眼中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着佛韵，说是先天后期的大修士的手书知秋一叶都觉得低估了！
“我哪比得上燕兄啊，只是一些小玩意儿。”
苏然笑着摸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还有几颗黑不溜秋的药丸，他取出一颗口服送入腹中，顿时体内有了几分踏实的感觉。
虽说远远比不上巅峰时期，不过至少也能保证有一战之力了。
淬体丹。
最初在巡天卫门口签到时获得的丹药，帮助他从刚刚踏入武道门径一步步走入先天。
只是先天之后，由于气血经过了一次蜕变，再服用时效果已经差了很多，所以剩下的他都留在了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最起码，用来恢复还是可以做到的。
就比如现在。
“傅大人，随我们去慈航大殿走一趟？”
苏然朝当了半天透明人的傅天仇道。
“恭敬不如从命！”
傅天仇拱手行礼，连连在心中感慨‘后生可畏’，百丈长的蜈蚣啊，哪怕现在看着尸体他心里都犯怵，很难想象其活着时会有多大的压迫力。
也不知道这左千户的小弟究竟是何许人也，明知那护国法丈普渡慈航是者等大妖还敢主动埋伏。
壮大了许多的队伍在左千户的带领下，步行向慈航大殿的反向进发。
片刻后，一行人在一座阴森恐怖的建筑物前停下脚步。
“平日里我来这慈航大殿，心中具是威严肃穆的感觉，可没想此时一看竟如人间鬼蜮！”
左巍感慨万千，想到因为那妖孽的命令误害多少忠良后，他脸色又立刻沉了下去。
“傅大人，你再此稍后，等我将那里的魑魅魍魉扫干净再让你进去看看，那妖孽的老巢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左巍冷然道。
第四十四章 唯剑而已
左巍两手各执一柄长刀，衣袍内还鼓鼓囊囊的，杀意凌冽。
“佛门圣洁地，难容俗世人，还请千户大人留步。”
刚踏上台阶，从慈航大殿内走出一个佛童，见到左巍后双掌合十蹙眉说道。
左巍眯起眼，冷笑道：“呵，佛门圣洁地？好一个藏污纳垢的圣洁地！”
说罢，左巍奋力掷出右手握着的长刀，锐利的刀锋瞬间刺透佛童胸口，将其狠狠钉在了大殿的围墙上！
“大胆！”
四个服装一模一样的侍卫并行走了出来，气息内敛，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怀中的金刚经微微发烫，左巍脸色不变，佯装并未发现异样，倏然间猛地向前方挥刀！
鲜血四溅！
一个人影突兀的浮现在左巍身前，看上去就仿佛是他主动朝着刀口撞过去一般，
“这等邪门歪道，果然和那老妖怪是一丘之貉！”
左巍冷声道：“这几个妖怪交给我了！他们既然在这拦路，慈航大殿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们先进去看看！”
苏然笑笑，不置可否。
看得出来，左巍现在很生气，再加上有金刚经护持的情况下他对付这几个妖魔确实轻轻松松，所以苏然安心在身后压阵。
“无妨，兄长你尽管动手，等杀了这几个妖魔我们再进去也不……”
话说到一半，苏然心中浮现出一股危机感，肉眼可见的气血狼烟暴起，形状竟似一头张牙舞爪的猛虎一般凶恶狰狞！
吼！
虎啸之声自他身上传出。
前方三尺之地，蓦然出现了一名侍卫，原来是眼看在左巍那里讨不得好处，想要朝另外几人出手，绑架个人质拖到普渡慈航回来。
燕赤霞一脸凶相，知秋一叶气息虽略有虚弱但还算中正平和，傅天仇等人抱团围在一起，唯一看起来比较好欺负的就是穿着血红色衣服的苏然了。
谁曾想，还没等侍卫出手，便被这一声虎啸震魂慑魄，愣是被吼得七窍流血，直勾勾的朝后躺到下去！
“好！”
左巍大笑，将负在身后的长刀接二连三的抛了出去，只留双手所握的最后两柄。
下一刻，他向着右手旁连跨七八步，双刀交错横斩而过，大片血花喷涌而出，又是一道身影浮现！
左巍浑身热血都沸腾了起来，这等妖魔，杀起来的手感不比那些穷凶极恶的悍匪差！
“邪魔歪道，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左巍双手自然下垂，却紧紧攥住刀柄，朝慈航大殿内厉喝一声！
知秋一叶眨眼，这是百年修为的妖魔？
为什么在这兄弟俩面前如屠猪羊一般轻松随意！
苏然闻言轻轻笑了笑，神情轻松，自语道：“看来是低估了我这位兄长啊。”
也对，在倩女幽魂这个世界里，天下大乱，基本上在江湖上行走的都会个三招两式，所以显得武夫格外廉价。
但事实上，武夫的体魄比修行者强了不知凡几，只是苦于没有对付妖魔鬼怪的手段才显得弱了一些。
现在，燕赤霞交给左巍的金刚经完美弥补了这个缺点。
左巍环顾四周，在他眼中，整个慈航大殿周围都笼罩着一股黑气，而还有个半透明的人影正在疯狂向远处奔逃。
最后一个侍卫。
“给我留一个。”
燕赤霞来了兴趣，踏上修道之路后，他的剑术也从没有放下，可在对付妖魔时纵然用剑，剑身上也多半附着着法力。
他很久都没有，纯粹的用自己的剑，去斩妖除魔了。
闭上双眼，眼前一片黑暗，可隐约间，似乎有什么在指引着自己。
抬手，挥剑。
作为一个剑客，诚于剑，故极于剑。
前辈不愧是前辈，修为散去确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依旧身怀精妙道术，我又何时才能想得起，原来我最初是一名剑客？
且试锋芒！
一道数十丈长的剑光撕破夜空，将那妄图逃生的侍卫一切两半。
苏然愣在了原地，嘴巴微微张开，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燕兄，你如今修为不是尚未恢复吗？”
燕赤霞睁眼，收剑回鞘，微微点头：“不错，虽然师傅将我亏损的根基弥补了过来，但尚未传授我功法。”
“那刚刚的一剑是……”
“一剑而已。”
燕赤霞略带笑意道：“我本剑客，手中既有剑，又何须再求他物。”
“燕大侠境界非同常人，左某佩服。”左巍遥遥抱拳，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他习武多年，很清楚刚刚那一剑对于武者来说是何等不可思议。
若是武夫都有这等手段，天下哪还轮得到妖孽横行？
苏然：……
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而且还带着系统，怎么看都是一个主角模板吧？
现在怎么感觉燕赤霞才是开了挂的那个！
若是燕赤霞修为具在，无论弄出的场面多么浩大磅礴苏然都觉得他可以理解，但现在……
数十丈长的剑光，这真的是一个纯粹的剑客能斩出来的？
太离谱了吧！
吐槽的时候，他也不想想自己，以先天初期的境界跟那百丈老蜈蚣拼蛮力，最后还拼赢了，那才真的叫不可思议。
“进去吧，我看看那这些妖怪的老巢里究竟是个什么龙潭虎穴。”
左巍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缠绕在腰间的鞭子手腕一抖，只见长鞭灵活如蛇，依次卷住那几把长刀的刀柄，再一发力，长刀纷纷回鞘。
一步踏出，推开慈航大殿的正门，便问道一股浓郁的尸臭味扑鼻而来。
嗅觉最为敏锐的知秋一叶险些当场便吐了出来，一手捂嘴神情痛苦：“这味道也太重了吧！”
“这，朝中文武百官竟都在此地？难不成整个庙堂已经是普渡慈航的一言堂了？”
左巍环顾四周，满脸不可思议。
数十名身着官服的朝廷大员双目闭合，静静端坐在大殿四周。
走近一看，这些官员的身躯早已经被掏空，只留下了外表完好的皮囊！
如此触目惊心的一幕就连见多识广的燕赤霞也为之动容，不由得怒骂一声‘妖孽’！
第四十五章 白衣入京
“得知普渡慈航乃世间罕有大妖之后，我便猜到了他盘踞朝堂这么久，定然造下无数业障！”
左巍痛心疾首道：“但我万万不曾想到，文武百官中竟有大半都为他所害！陛下身边全是妖孽伪装的大臣，天下又怎么可能不乱！”
傅天仇自嘲苦笑：“亏我还想以命死谏，若是被羁押入京恐怕要不了多久我的肉身也会端坐在这慈航大殿中吧？”
“唉！现在的国家还有救吗？”
燕赤霞曾经最初也在官场待过，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连庙堂上的朱紫贵人都被妖邪取而代之，下面坐镇一方的官员会是那副德行完全也是情有可原了。
“不破不立，虽然文武百官大部分都被这妖孽害了，但这也正意味着从头开始选拔人才不会有任何阻力。”
苏然意义难明的笑了笑。
慈航大殿内的血腥尸臭太重了，检查过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的妖怪后几人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这里。
一个时辰后，天亮了。
“先回京城，在巡天卫内部还有一部分忠于我的部下，我先把人带过来。”
见众人望着自己，左巍解释道：“下小弟说的对，不破不立，唯有真切让他们知道如今的局势恶劣到什么程度，才会彻底放下侥幸之心！”
“这……”傅天仇讶然，没想到左巍居然有如此气魄。
他的意思，很显然是将所有一切呈现到台面上，完全不顾及民间在得知此事后会掀起怎样的动乱！
瞒着，可以瞒一时，但瞒不了一时。
而且，太多官员被害，余下的幸存者也已经无力维持国家机器的继续运转，还不如彻底打破规则，再次肃整超纲！
……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
苏然一行人在这里守着，以防有人误入，慈航大殿内那般尸山血海的场景普通人见了当场吓死都有可能。
左巍骑着一匹神骏棕马，后头还有数百号人紧随其后，看衣着全部都是巡天卫里的成员，甚至连指挥使都被惊动了！
只不过……
指挥使，还有几个千户的脸上都带着淤青。
“肯追随我来此的巡天卫太少了，所以我便与几位大人好言相劝，幸好他们对左某的人品有充分的信任，愿意给我一次洗清冤屈的机会。”
左巍下马笑着解释，只可惜说服力不是很强。
从指挥使和另外几个千户愤愤不平的眼神中，苏然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之前发生了什么。
“接着！”
左巍解释过后，将一身干净的衣服丢给苏然：“你那血衣可以换换了，待会随我带着这些大人以及妖孽的尸体进京面圣！”
苏然拎着衣服打量了几眼，目测应该合身，便跑到一株参天古木后换起了衣服。
“嘶……”
干涸的鲜血黏在身上，直接撕下来的感觉无比酸爽，直痛的苏然龇牙咧嘴，好半天才把衣服换好。
用水壶洗了把脸，等他从古木后走出来时，傅清风与傅月池双眼齐齐一亮。
剑眉星目五官硬朗，而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为整个面目轮廓增添了三分柔和，不至于煞气太重。
光看外表，倒像个赴京赶考的读书人。
“准备出发！”
左巍翻身上马，一手拍向马背。
“喏！”
巡天卫齐齐拱手，包括几位千户也是不情不愿的向左巍行礼。
别看他们曾经官职相同，但亲眼见过慈航大殿内那片惨烈的人间地狱后，所有人都很清楚，铲除了这等大妖的左巍接下来定然会平步青云！
再加上那功夫，几位千户方才刚刚亲眼见识过，心理落差是有，不过还不至于不服气。
小心翼翼的把文武百官尸体台上准备好的木板，再有几个人忍着恶心将一人多长的蜈蚣残骸捆绑拖在马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京城出发！
城门口。
守城的士卒远远便看到大片烟尘四起，急忙杵了杵身边正打瞌睡的同僚：“老陈，这……”
老陈眼神比较好，撇了撇嘴：“都是那些刚出去的巡天卫，你怕个什么劲。”
“你，你看看，他们身后拖着的……”
老陈定睛再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张大人，陈大人，李大人……娘希匹的，今个儿什么日子，他们这个点不在上朝，怎么会跟巡天卫一起回来？”
这时，左巍等人已经来到城门前。
“千户大人，这后面是……”老陈小心翼翼的问道。
“朝中大员皆被妖孽所害，如今妖孽已除，我等正要面见陛下，商量接下来的章程！”
年轻士卒脸上赔着笑，急忙让开了一条路：“是是是，我等不耽搁千户大人的要事了，快快请进。”
左巍面不改色，轻轻点了点头。
待他们走远，几个门卒这才瞧见用绳子捆住一路拖在地上拖过来的蜈蚣，纷纷咂舌：“嚯，两三丈长的蜈蚣，难怪说是妖孽了。”
入了京城，一路上人声鼎沸，所有见到这一幕的路人无不骇然。
“这是什么情况？”
“板车上的人我认识！好多都是朝廷里的大官！”
“我……靠！这么长的蜈蚣？恐怕都成了精了吧！”
“这批巡天卫究竟是从哪回来的？怎么把妖怪和大官一起带回来了！”
“谁知道呢，不过估计京城要翻天了！”
“左千户，陈千户，孙千户，韩指挥使……好多巡天卫里的大人物啊。”
“废话，就冲他们拖回来的人，没点大人物压的住这排场吗？”
百姓们议论纷纭！
左巍在入今之前便料到了这一幕，故而面不改色丝毫没有惊讶，长痛不如短痛，大病需狠药！
国家都落到现在的境地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傅天仇驾马向前，与左巍并行，忧心忡忡道：“千户大人，待会陛下那里会不会不满？”
“这有什么！现在的局面，正是我们大展拳脚的机会！”左巍不以为然。
后方的苏然轻轻摇头，也觉得傅天仇过于杞人忧天了。
有头有脸的文臣武将都被普渡慈航害了，而傅天仇与左巍又忠心耿耿，皇帝除非是个傻子，否则不可能不对他们大加安抚。
第四十六章 面见天子
而此时，金銮殿中。
“什么？巡天卫指挥使和礼部尚书傅天仇押送着文武百官，此时正朝皇宫走来？”
端坐在龙椅上的中年人五官端正四四方方，唯独那略显狭长的眼角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龙椅下，红袍大太监跪伏在地：“是的，主子。”
天子缓缓问道：“国师普渡慈航呢？”
由于不敢抬头，所以大太监完全看不到自家主子脸色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主子，据说那普渡慈航是个万年大妖，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肉身都被他掏空，只留下一具躯壳让徒子徒孙鸠占鹊巢，幸亏……”
“够了！”
红袍太监惊愕抬头，这才发现天子眼内满是怒火。
“来人！宣巡天卫指挥使来殿上见朕！”
深吸一口气调整了情绪后，天子这才压抑住了暴躁的情绪，冷声道：“宣三千御林军在殿外候着！”
御林军？
红袍大太监更加惊讶，整个京城内，直属皇帝指挥的也就御林军和巡天卫，如果说巡天卫的职责是监听百官的话，御林军的作用便是护持天子的皇权！
三千御林军，随便拿出来一个跑到地方军队上最起码也是什长一级，其中更是不乏后天好手。
宣巡天卫指挥使上殿很正常，可后一道命令却有些令人深思了。
为何，在这时候要宣御林军？而且还是三千御林军全都到场！
“怎么？朕的话现在不管用了吗？”
见红袍太监愣在原地，皇帝大怒，奋力将一旁的茶杯砸在了太监脸上！
咚！
大太监本能的‘诶呦’了一声，仰头倒了下去，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诚惶诚恐的重新跪了下去，顾不得额上鲜血横流，“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该死那你就去死！”
皇帝冲上前，一脚将大太监踹倒。
候在宫殿外的侍卫听到声音冲了进来，见到一地狼藉，在迎着皇帝暴怒的眼神，立刻上前将红袍大太监架起！
“把这听不懂人话的狗奴才拖下去斩了！宣巡天卫指挥使来见朕！还有，让御林军在宫殿外等候命令，听懂了吗？”
皇帝重新回到龙椅上，阳光透过殿门照射在他脸上，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喏！”
为首侍卫拱手，旋即朝下属打了个眼色，几人一同将不住哭喊着的太监抬了出去。
等金銮殿上只剩皇帝一人时，他颓然靠在龙椅上，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啊，普渡慈航死了，佛陀如何降生？”
……
左巍披甲执刀身骑白马威风凛凛，队伍中只落后指挥使一个身位。
苏然则是混在人群中，看上去丝毫不起眼的样子。
他还是不太习惯这等万众瞩目的场景，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一点。
人怕出名猪怕壮嘛！
稳一点，再稳一点。
他性格中虽然不乏血勇，可这般被无数人打量着指指点点，即便说的大部分都是好话，可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啊！
这时。
前方人流传来了异动。
苏然脖子微微仰起，目光跃过人群，看到几个宫廷侍卫和身着红袍的宦官服的太监并行而来。
“见过公公，公务在身不便下马行礼，还望见谅。”左巍坐在马上抱拳。
侍卫开路，红袍太监也坐在马上，嗓音有些尖锐：“宣陛下口谕，锦衣卫指挥使吴文远即一众除妖侠士上殿觐见！”
“臣吴文远领旨！”
大太监点点头，调转马头，依旧是侍卫在前方开路。
围观的老百姓们纷纷哗然。
除妖侠士？啧啧，还真有妖怪啊，活了大半辈子，这回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妖怪！
哦不，第一次见到死的。
活的么……还是甭见了，一人长的蜈蚣啊，这要是会动，命不都得交代了？
一行人马来到皇宫前。
虽说如今这世道险恶，民间百姓大多数腰袋子里都没几个银两，可皇宫作为整个国家中心的中心，面子还是要有的。
再说了，皇宫一般是开国皇帝所修，不管后面当家做主的再怎么昏庸，国力再如何衰落，开国时期的国力修一间富丽堂皇的皇宫还是没有问题的。
“气派吧？”左巍笑道。
“还成，马马虎虎吧。”苏然瞧了两眼，见惯了后世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这皇城再怎么巍峨，在他眼里也就那副样子。
“大胆！”
红袍太监耳朵挺尖，离了七八米远还能听清，顿时回过头来怒斥：“哪来的狂徒！皇宫这等威严之地前也敢大放厥词！”
“呵。”
苏然笑了笑，懒得理会。
他这幅姿态，可把那大太监气得够呛，伸出手指指着苏然，尖锐道：“来人呐！还不把这狂徒拿下？”
左巍身后的人一动不动，其余千户手底下的巡天卫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但被左巍扫了一眼后，也熄了露脸的心思。
他们又不是没瞧见自家千户是怎么被左巍揍的，皇帝下命令就算了，犯不着为了讨好个宫里的老太监得罪左巍。
左巍脸色平静，淡淡道：“行了公公，我家小弟出口无状，我替他道个歉，带路吧。”
“你……哼！”
仅看左巍在队伍中只落后指挥使半步，便可知其身份不一般，红袍大太监也算能屈能伸，硬是把这口气憋了回去。
又走了几步，到皇宫前，太监下马，冷着脸道：“行了，除了指挥使大人外，哪几个是除妖侠士？剩下的人都在这儿留着吧！”
知秋一叶摆摆手，懒洋洋道：“我是方外人，不涉红尘事，领赏这种事儿你们去就行了。”
燕赤霞也笑道：“我跟过来就是陪你们押送这些尸体，免得路上出了岔子，我就不进去了。”
苏然眨了眨眼。
“那行，我与小弟进去，稍后出来事再请二位道长喝酒！”
左巍点点头，替苏然做了决定。
真正去对付普渡慈航的一共就三个人，另外两个既然不去，那苏然肯定是逃不掉的。
他看的出来，苏然心里对于世俗王权根本没有半点敬畏之心，所以肯定也得跟着进去周旋一二。
至于燕赤霞知秋一叶么……
大家不熟，也不好意思勉强，就委屈自家小弟了。
第四十七章 你，也配？
“这位公公，我乃前礼部尚书傅天仇，关于如今朝堂有要事禀告，不知可否一同前去觐见陛下？”
傅天仇这时不得不上前，朝红袍太监行了个礼。
巡天卫单独隶属于皇帝，所以与庙堂之上的干系并不深，现在朝堂即将面临一次大洗牌，自己不进去怎么劝谏陛下接下来的作为？
红袍太监心情本就不好，傅天仇又主动凑上来，没好气道：“别说前礼部尚书，便是现任礼部尚书又如何？陛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等着召见吧！”
傅天仇无奈，又不好再说什么。
苏然无所谓，他毕竟还有心出仕，内宫里的人物，做事不行，坏事一流。
要是得罪了，估计说不定哪天就给你上点眼药。
……
跨过一层又一层的台阶，红袍太监停下脚步，高声道：“主子，人，带来了。”
今个儿，陛下显然心气极差，而且还将御林军掉了出来，这种时候，能避就避，伴君如伴虎可不是说说的。
片刻前，可刚刚又一位同行被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抬了出去呢。
龙椅上，皇帝面色恢复了平静，轻声道：“让人进来吧。”
左右的老太监立马向着门外大喊：“宣，巡天卫指挥使以及除妖义士上殿面圣！”
殿门外，红袍太监转过身，冷笑的瞧着苏然，手里还捏着个兰花指：“小兄弟，莫说咱家没提醒你，到了陛下面前再出口无状，神仙都救不了你性命！”
“神仙都救不了？”
苏然闻听此言，想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李白那一袭青衫算不算得上神仙？
将‘神仙’这个角色脑补成李白以后，太监这句话就显得异常可笑。
所以说啊，什么滔天权势，在绝对的实力也只有低头的份。
“哼。”
越看苏然那张脸，红袍太监就越觉得可恨，干脆扭过头朝指挥使道：“愣着干嘛？还不快点进去！”
指挥使点了点头，主动将佩刀交在了大殿正门口侍卫的手中，而后左巍也跟着解下了背在身后的长刀。
至于苏然，两手空空而来，自然没有什么需要留下的。
入了大殿，穿过长长的过道，平时文武百官便是在这个地方议事，而此时却空落落的，唯独站在两排的侍卫才让大殿有了一丝人气。
这般肃穆的氛围下，指挥使与左巍的脸色都不由自主的凝重了起来，唯独苏然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朕听说，朕的国师普渡慈航是个妖怪？”皇帝问。
“不错！陛下，如今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被暗害，只留下一具皮囊！”
左巍正色道：“陛下，还请早早举行科试，在科试中提拔心血，否则国将不国啊！”
别说文臣，就连他这个武将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谁知道皇帝听了却是还不在意，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陛下！臣说的都是真的！而今那些大臣们的尸身便在皇宫外，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去看一看啊！”
左巍还以为皇帝是不相信，焦急万分的解释道。
之前文武百官虽然已经被妖孽取而代之，但最起码还能维护一个表象，朝廷大致的框架还在。
普渡慈航为了吞噬朝堂气运，也不可能让整个国家在短时间内分崩离析！
只要百官皆在，哪怕他们什么事都不干，最起码底下的人心里有个数，所以才能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但现在，一切都被放到了台面上，皇帝再不有所动作，天下必然大乱！
皇帝抬起右手，用大拇指揉着眉心，不耐烦道：“朕知道了！”
左巍怔住。
连巡天卫的指挥使此时都忍不住开口劝谏道：“陛下，您……”
“够了！朕还没说话，你们一个两个说的没完了？”
皇帝脸色忽然阴沉了起来，冷声道：“朕召你们前来，是想问问关于普渡慈航的事！朕的护国法丈真的是个妖孽？他真的死了？除妖之人何在！”
等被左巍杵了一下，一直漫不经心的苏然才回过神来，除妖之人说的似乎是他？
没有下跪行礼，只是颇为敷衍的拱了拱手，苏然一板一眼道：“普渡慈航此妖乃万年蜈蚣，妄图吞噬朝堂气运化龙，已被斩杀，尸身百丈余长，故而未带入京城。”
“你就是杀了普渡慈航的人？”
皇帝目光挪转，望向了从进入大殿到目前为止，脸上始终没有露出半分尊崇的苏然时，神色反而平静了下来。
“正是。”苏然点头。
“普渡慈航是怎么死的。”
皇帝声音听不出喜怒，整个人靠在龙椅上，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苏然答道：“道门散修燕赤霞消耗毕生修为，请天雷诛妖。”
“散修？天雷？呵呵呵……”
皇帝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话，竟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紧接着瞬间又怒喝道：“你可知欺君之罪其罪当诛！”
“陛下！臣小弟虽年幼，但亦明白天恩浩荡，又岂敢欺陛下？”
左巍不知哪里惹得皇子起疑，连忙一下子跪倒在地，一边还拉了拉苏然下摆，小声道：“小弟，别倔啊！还不跪下！”
“跪下？”
这回轮到苏然笑了起来，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不过上来就是一个欺君之罪……
苏然生平信奉一句话，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而欺他的……
惹不起的，就憋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会有机会找回来的。
恰好，皇帝不属于他惹不起的行列。
所以……
苏然身子笔挺，直视皇帝阴影中的双眼，一字一顿道：“连如来佛祖都没资格让我下跪，你，也配？”
你，也配？
这等轻蔑之语，吓得左巍冷汗淋漓，巡天卫指挥使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什么要跟这么一个狂徒一起进来？
要是皇帝迁怒下去……
谁知，本应勃然大怒的皇帝脸色居然露出喜色，迫不及待道：“佛祖？你说如来佛祖？佛祖如今真身何在？”
“有前辈一剑，佛陀法相已然陨落。”
提到那一幕，苏然就觉得心潮澎湃，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笑容，随即想到了什么，眉头皱起：“你是如何得知佛祖之事的？”
这次，他连敬语都懒得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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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血溅金銮殿！
佛陀降生之时，在场看到那一幕的只有苏然，燕赤霞，知秋一叶，以及那似陆地剑仙的李白。
那么，皇帝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而且看那般姿态，就连朝廷里文武百官被蜈蚣精李代桃僵都不在意，一心只关注佛陀去哪了？
“佛陀陨落？不可能！”
皇帝猛然站起，厉喝道：“妖言惑众！佛陀到底去了哪里！”
佛陀？
左巍由于太过震惊，甚至都忘了皇帝如今正处于一种极端震怒之中，失声道：“小弟，你们在说什么？”
今天来到皇宫，不是应该讨论关于普度慈航这道貌岸然的国师实际上是个妖孽，以及接下俩朝廷该如何发展的吗？
怎么突然便说到了如来佛祖这等神话当中的存在身上了？
这又与佛陀有什么关系？
“当日，普度慈航现出原形，燕赤霞请天雷诛妖，谁曾想在遗骸中竟爬出了一条真龙，旋即幻化成了佛陀法相！”
苏然冷着一张脸，上前两步，“敢问，你究竟从何得知佛陀降生之事？”
“佛陀真的降临了！那不是梦！”
皇帝目光炯炯，逼视着苏然的眼睛：“交代出佛祖下落，我可册封你为新的护国法师，地位仅次于我与佛陀，二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呵。”苏然眼神轻蔑：“佛陀已死，就连那具真龙之身都被剑雨斩得灰飞烟灭，你若是想寻，怕是得去地府寻了！”
普度慈航化龙，佛陀降生，呵，好一个天子。
见面之前，哪怕是他也以为皇帝乃是被普度慈航所迷惑才做出许多错失，毕竟看卖相，连燕赤霞这等见多识广的修士最初都被其所迷惑！
肉体凡胎，误信妖孽也很正常。
可万万没想到，世人似乎都低估了这位一国之君！
有意思，不是梦？
苏然冷着脸质问道：“佛陀究竟许以你何等代价，才让你不惜黎民苍生，纵容普度慈航为祸朝堂，甚至还册封其为一国国师，祝其吞噬国家气运？”
气运这东西，看上去玄之又玄虚无缥缈，但在这等有修行者乃至满天神佛的世界中，绝对是真实存在的！
对于个人，气运强可逢凶化吉，凡人说不定哪天就会发一笔横财，而修行者出门捡些天材地宝更是基本操作。
而气运弱，用句俗话来说就是喝凉水都塞牙，若是修炼则关卡不断，时不时走火入魔都能理解。
对于一个国家，气运更加重要！
强，风调雨顺天下太平；弱，天灾人祸尸横遍野！
这也是为什么，如今世道一天不如一天的原因！
气运全被普度慈航吞了，就连庙堂上的文武百官都被鸠占鹊巢李代桃僵，天下又怎么可能太平？
“你懂什么！”
皇帝暴怒，指着苏然的鼻子骂道：“蜈蚣精一死，佛陀降生，朕便有佛陀护持，长生久视不在话下，自然可以重整朝纲！”
“那些因为纵容而死的忠臣义士无辜百姓，难道便该死吗！”苏然一步一步上前，眼里已满是杀机！
原以为啊，普度慈航是这人间最大的妖孽，但谁曾想杀了普度慈航后还会冒出来个佛陀。
佛陀一死，天下总该太平了吧？
就算乱，最多也只是乱一时，可苏然万万没想到，这位在人间身份最尊崇最高贵的存在，竟然是幕后黑手？
这样一个人，也配当皇帝？
“他们又如何能跟朕比！”
看着步步紧逼的苏然，皇帝终于清醒了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高声道：“逆贼！来人！速来护驾！”
“小弟，不可。”
左巍一时间接收的信息量太大，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之中，此时听到皇帝的话后这才缓过神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拦在苏然的身前。
对他来说，大半辈子所接受的观念都是忠君爱国，哪怕得知皇帝犯下如此之错，也没有冒出过大逆不道的弑君想法！
苏然停步，直视着左巍的眼睛：“君不仁则臣不忠，兄长究竟是忠于着黎民苍生，还是忠于那王权富贵？”
左巍怔然，嘴里喃喃重复：“忠于黎民苍生，还是忠于王权富贵……”
“大胆狂徒，难不成你要反了不成？”
指挥使见状猛然起身，原本还生怕左巍爬到自己头上，谁曾想他兄弟脑子不太正常就算了，连左巍都开始犯傻！
皇帝不管做了什么事，也依旧是皇帝，依旧是天子！
以为那些御林军和宫殿里的侍卫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不行！已经有十几个侍卫冲上来了！再继续拖着，这份功劳说不定就轮不到自己了！
“还不速速跪下！莫非非要本指挥使动手不成？”
指挥使纵身一跃，来到苏然身前，犹有心思回头讨好皇帝：“陛下放心，有臣在，绝不会让这等乱臣贼子伤到陛下半根寒毛！”
“赶着送死，我就成全你！”
一个后天武夫，先天境都未到，哪来的勇气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苏然冷笑不已，动作如闲庭信步般，看似缓慢，实际上不过瞬息间便来到了还想着如何拍马屁的指挥使身侧！
眼里狠色一闪，下一刻，苏然双臂擒拿，将指挥使整个人锁得动弹不得！
“你！”指挥使骇然，刚把头扭回来，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砰！
只见指挥使身体翻转，脑袋重重得向地面的青石砖上砸下，现场表演了一个倒栽葱！
鲜血四溅！
血腥味弥散在金銮殿上。
正朝此地冲来的侍卫们立刻停下了脚步，惊惧万分的望着苏然那一袭白衣的背影！
巡天卫指挥使，在整个朝堂上都是屈指可数的大人物，他们又怎么可能不认识？
可，就是这么一位，实力强劲的武者，面对那看似消瘦的身影时，居然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
这是何等骇人听闻的一件事！
整个朝堂，整个江湖，乃至整个人间，真的有强大到这个地步的武者吗？
不可思议！
眼看侍卫停下脚步，指挥使血溅金銮殿，皇帝的脸上阴郁不复，取而代之的是惶恐畏惧！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而匹夫一怒，却可血溅五步！
他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
新年第一天，电脑显示屏坏了，买不到。
这一章是在网吧码的。
然后，还感冒了，在网吧一个多小时，两包餐巾纸都擦完了，人怎么能这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