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凤凰山下的姜家村人头攒动。 “咋了这是?出啥事了?” “哎哟喂,出大事了。” “我,我就听见一声响。” “我看见了,那么大的火球哟,太吓人了。” “啊?哎哟!人没事吧?” “有没有伤着人?” “哎!人都烧成黑炭了,还能有命在?” “天呢,这是做了什么孽哟。” “是嘞,这可怜的娃!” …… 原来,村里房子最气派的姜百顺家遭天谴了,好端端的被一声春雷劈了房梁,还劈死了他家的五丫头。 胆小的都躲得远远的,小声议论着,有的缩着脖子议论两句再偷偷瞟一眼天空。生怕惊动了哪路神仙惹来报应。 院外窃窃私语,院子里却气氛沉闷,鸦雀无声。 也是,谁家出了这事都不好过。 男人们闷头收拾着残垣断壁,女人们则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张玉秀抱着怀里的一团黑炭,嘴唇颤抖着,仓皇又无助。 她是亲眼看着淘气的女儿爬到凳子上够房梁上挂的篮子,那里有她藏起来的半碗炒豆。 然后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火团从天而降,瞬间淹没了她小小的身子。等她扑过来,就成了怀里这团黑炭。 …… 姜灵汐身子软绵绵的不听使唤,但清醒的头脑告诉她,她还活着。 不就是一个父亲流连花丛种下的野种。竟然堂而皇之的来和自己争夺家族的继承权了吗? 更可气的是老头子竟然默认了。 不就是坐在老头子的座位上,郁闷的抠着一石雕泄愤? 老头子桌子上有一姜太公钓鱼的石雕,做工粗糙,却粘着疙疙瘩瘩的宝石:俗不可耐。 我抠,我把这些宝石都抠下来扔鱼缸里,我让你躲着不见我。 后来光秃秃的石雕上,就剩钓鱼竿上那颗红色的珠子,因为粘得太结实,像长在上面似的。 抠不掉,她就拿刀剜,结果一个用力,把自己的手割破了。 心中的郁气还没出,就被撕心裂肺的痛击倒了。 五马分尸般,太他妈的难受了。 自己这是遭电击了?还是挨雷劈了? 身子被人紧紧勒着,她呼吸都困难。 姜灵汐深吸一口气,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身边的身影,哀怨的道:“你轻点好……” 她的话戛然而止,“吗”字被她咽到了肚子里。因为她被众人的惊叫声打断了。 “啊!啊!” 寂静的院子里,姜灵汐的声音虽不大,却特别清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有的人吓得尖叫起来。 不知道是谁喊了声“诈尸了。” 这可了不得了,女人们都争先恐后的大叫着往院子外跑,你推我搡的,倒地的,爬着也要往外跑。 也有人不但没跑,还围了过来。 姜灵汐猛的睁大眼睛,终于发现不对劲。 她惊讶的打量着四周,这是哪? 这些人好奇怪。 张玉秀颤抖着嘴唇,终于试探的叫了句:“灵汐?” “啊。”姜灵汐条件反射性的回答。 张玉秀心底一松,嘴一撇,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哇……啊……啊,我的儿啊,你没死啊……” 顿时,她眼泪鼻涕就出来了,弄了姜灵汐一身。 “大夫,大夫,快去找大夫。”李氏哭着大喊。 “汐儿,” “妹妹。” 围过来的人乱喊乱叫,哭哭笑笑。 …… 一个月后,姜灵汐四仰八叉地躺在一个寂静的空间里。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对,你猜的不错,她竟然狗血的穿越了。 一个没听说过的大兴朝,爷爷姜百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奶奶李氏,父亲姜有田,母亲张玉秀,两个亲姐姐灵草和灵雪,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姜灵瑞。 这都是自己的亲人,是当时自己“诈尸”时没有被吓跑,反而围过来的亲人。 还有让她不可思议的是,这个连白面馍馍都吃不上的家,爷爷姜百顺还能有俩媳妇,除了自己的亲奶奶李氏,还有一个更年轻的陈氏。 这个陈氏有俩儿子,就是大伯,二伯,自己的父亲是老三。 这里竟然是重男轻女,一夫多妻的古代。 而造成她穿越的原因,就是这个只有几根干树枝,荒凉落寞静寂无声的空间---有灵之虚。 原来,那个钓鱼竿上的红色珠子,竟然是这么个逆天的玩意。 果然这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一个臭小子而已,又不是第一个,收拾他都不用自己动手的。 至于跑去找老头子理论不?又不是不知道那老狐狸的脾气,他何时管过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如今可好,堂堂一个一流大学的高材生,玄云宗的第十八代大弟子,有车有房有美男的真正白富美,就这么一个炸雷,她就华丽丽的变身啥也不是的古代小萝莉了。 看着手心里灵虚空间认主的红色印迹,姜灵汐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我让你手贱,这下好了,回不去了吧?” 第2章 吃食 自从自家的东厢房被雷劈塌了后,李氏就带着这一房人临时住到了柴房。 柴房虽然简陋,却也是青砖大瓦房。地方也很大,因为冬天要存很多柴火取暖的。 不过现在正是人间四月天。 坐在暖阳下,姜灵汐看着碗里的葱花面。 这面真香,可她却咽不下去。 因为这是奶奶和爷爷的另一个媳妇吵了一架给她争取来的。 她不是小孩子,自然不可能厚颜无耻的一个人吃独食。 看看坐在一边,黑泥鳅似的睁着大眼睛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男孩子,姜灵汐把碗推过去:“哥哥吃。” “我不吃,妹妹快吃,吃饱了就不去偷炒豆子了。”姜灵瑞伸出小黑手,把碗又推回来。 姜灵汐汗颜。 这里的孩子没有零食吃,炒豆子也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大人们才会炒些给孩子当零嘴。 但因为炒豆子是不能多吃的,听说吃多了能撑死人。 所以张玉秀才会把炒豆放到篮子里挂到孩子们够不着的地方。 “咱俩分了吃。”姜灵汐坚持。 姜灵瑞咽了咽口水,摆摆手,站起来大声说:“我是哥哥,你得听我的话,你快吃吧。” 妹妹被烧成黑炭的那些天,他都吓坏了。 李氏年轻时早产过,月子里调养不当,得下了见风就头疼的病。所以头上总是勒着块灰色的旧头巾。 她看到两个孩子推来推去的,边走过来边抬起粗糙的手习惯性的把花白的头发往头巾里塞了塞,露出黝黑的脸上那深深的抬头纹。 “好了,好了,来,奶奶喂,一人一口。” 一人一口? 姜灵汐看看一脸脏兮兮的哥哥,露出嫌弃的表情,说道:“去洗脸。” “噗嗤,”十岁的姐姐姜灵草坐在一边洗衣服,看到小妹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她麻利的用水瓢盛了一瓢水,示意弟弟过来。 被妹妹嫌弃,姜灵瑞也不恼,笑嘻嘻的跑过去,伸着脸让姐姐伺候。 灵草就着水瓢,用手胡乱的给弟弟摸了几把脸,然后捡了件还没洗的干衣服,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水。 这动作,看得姜灵汐心里直抽抽。 柴房这边春意盎然,笑意浓浓。 突然,一个不协调的声音传来。 “哼!” 厨房门口,一个翠衣小姑娘用力抖嗦着手里的衣裳,泄愤似的往晾衣绳上一甩,起身去了西厢房。 “嘭”的一声,西厢房的关门声特别的响。 这是二伯的女儿姜灵叶,今年十岁,只比灵草大了三天。 自古妻妾难相融,这妻妾各自的孩子自然也是各自为营。 而这个家里,便宜爷爷明晃晃的宠妾灭妻,所以他们这一房,多口吃的,连个小丫头都敢甩脸。 看着西厢房颤抖的门。 姜灵草撇撇嘴。 姜灵瑞翻了个白眼。 姜灵汐看了眼碗里的面条,“跐溜”吸了一口。 …… 大伯有两男一女。 长子姜灵昌,在县里上公学。十六岁,听说是个考状元的料子。 女儿姜灵芝,十二岁,这两天刚来了例假,正害羞地躲在屋里。吃饭都不好意思出来。 小儿子姜灵泰,九岁,长得就如小兵张嘎中的嘎子似的。刚和二姐吵了一架,这会不知道跑哪野去了。 二伯只有一儿一女。 儿子姜灵盛,十二岁,在乡里上私塾。 女儿就是姜灵叶,最喜欢掐尖使强,又因为和灵草同岁,所以万事都要和灵草比高低。 此时西厢房中,姜灵芝正抱着个汤婆子坐在床上。想起奶奶和母亲说的话。 说她来了例假就是大姑娘了,该说婆家了。 “嘻嘻。”姜灵芝忍不住捂住脸,脸色绯红。 “哐当。” 姜灵叶进了屋。噘着嘴道:“大姐也是,灵草也在洗衣服,你不让她给你洗,偏让我,你不知道那水有多冷。” 姜灵芝脸上红晕未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知道啥?咱就那么点香胰子,让她洗,她一大盆衣服呢,还不都用完了?” “她不是有草灰和皂角粉?干嘛给她?”姜灵叶气呼呼的坐在床边,伸手夺过汤婆子:“给我暖暖。” 姜灵芝无奈撇撇嘴,这个傻妹妹,不给她,难不成自己的新衣服用草木灰洗? 姜灵叶搂着汤婆子,还想嘟噜什么,突然看到床头桌子上的碗底有暗红的水痕。 猛的抓过碗送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 “呀!你还有糖水喝?” 放下碗,就往桌子上瞅。 姜灵芝皱眉,无奈的从床里面拿出一个小罐子。 “干嘛藏起来?” 姜灵叶一把夺过来,狠狠地挖了两勺到碗里,然后兴冲冲倒水去了。 …… 第3章 不祥 上房里,姜百顺老汉眯起眼,享受地抽着旱烟。 陈氏比李氏小七八岁,满头黑发梳的溜光,额前也学着年轻媳妇弄了一缕头发掖在耳后。白净的面皮风韵犹存。 她摆弄着手里的活计,愤愤不平道:“当家的,不是我心狠,舍不得那口白面。实在是没见过这么惯孩子的。” 姜老汉在桌子腿上磕了磕烟袋,慢悠悠的再装上一袋,这才说道:“那孩子遭了罪了,补补也好。” 身上烧掉一层皮,他看着都疼,也难为那孩子不哭不闹挺了过来。 陈氏低头,眼底是厌恶的神情,嘴上却幽幽道:“哎!按理,这孩子是得补补,可这不是正赶上青黄不接的时候,要不,把昌娃儿那份省下来贴补给她?” “不行!”姜老汉斩钉截铁的道:“亏了谁也不能亏了我大孙子,那孩子上学用功,说不定今年能中秀才呢。” 陈氏掩盖住眼中的得意,说道:“要说灵昌这孩子也争气,十三岁那年就是童生了,在咱这三里八村的可是头一份。” “嗯,这孩子长脸。”提起大孙子,姜老汉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陈氏看在眼里,突然幽怨的叹了口气,道:“哎!当初大姐不生养,婆婆就说过她命不好,坏了家里的运道,要不咱家也不会是现在这光景,连口白面也……。” “那是我不争气,怪不得她。”姜老汉瓮声瓮气的顶了一句。 想当年,自己家里有一百亩地,有牛,有马,有长工佣人。是远近闻名的财主。 姜家三代单传,就他一根独苗。家人的溺爱,让他张扬跋扈的不知天高地厚。 甚至出行不骑马坐车,专爱骑在长工肩头,让人背着跑。 十七岁那年娶妻李氏,新婚之初也算恩爱。然而很快的,李氏就怀孕了。初经床笫之欢的他被禁欲,自然是百般难挨。 于是,他喜欢上了逛窑子。 窑子里的姑娘虽然长得并没有李氏好看,但风骚啊!而且怎么折腾也不怕肚子出啥事。 特别是那个小海棠,一双小手忒会煽风点火,不但撩拨的人欲罢不能,还忒不要脸,喜欢在野外寻欢作乐。 水草间的翻滚,迷雾中的风流,让他觉得在家里的床上简直就是白水煮面---没滋没味。 于是他常常是十天半月不回家,几乎住在了窑子里。 常言说吃喝嫖赌,这嫖和赌通常是不分家的。毫不例外的,他也成了赌场的常客。 十赌九输。 但他不怕,因为姜家有钱。 没钱了也不怕,可以赊账,而且赌场里很多人都愿意借给他钱。 特别是没了门牙的徐豁子,见天儿的围着他转,借条都提前写好了,只要他签个字,摁个手印,他就巴巴的送上银子:“少爷,玩吧,尽兴的玩。” 每当这时候,他就很得意,不屑的看一眼没了门牙说话漏风的徐豁子,心想:嘁!长那熊样,伺候人的主,没出息! 直到有一天,有人拿着欠条上门要账了。 父亲卖了家里的田地帮他还了赌债,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亩。 原来,人家早就看上了他家那一百亩地。 家里突遭此难,妻子早产,幼儿早夭,父亲也一病不起。 想到这里,姜老汉紧抽两口烟,顿时被呛得连连咳嗽。 陈氏连忙拍拍他的胸口,说道:“当家的也忒要强了,说书的都说了,人不风流枉少年,谁年轻时候没有犯过错?再说了,你现在多会过日子啊!这浪子回头,比金子都值钱,是不是这个理?” 陈氏很会说话,也知道姜老汉喜欢听什么。 这话说的姜老汉心中慰贴,不知不觉的就静下心来,任陈氏的手在胸膛上摩挲。 “不过这人的命这事吧,也不能不信啊!”陈氏眼珠子转了转,一边给姜老汉顺气,一边继续道:“当初大姐进门五年都没动静,可我刚到咱家就怀上了,还三年抱俩。婆婆都说我是旺夫旺子的命。” 姜老汉嘴角扯了扯,三年抱俩,那是因为陈氏是先怀孕了才进的家门。 记得接她进门的时候,她都怀孕六个月了。 可这话又不能说出来,毕竟儿子是自己的,说陈氏不检点,就是自己不检点。 再说了,李氏也不是进门五年没有动静,而是因为早产伤了身子。这还是自己造的孽。 陈氏的小心思他也知道,不就是看李氏不顺眼,妻妾争风吃醋罢了。 这个媳妇本来是个妾,仗着有俩儿子傍身,自己又偏痛她,早就和李氏平起平坐了。如今大孙子又争气,这是想压李氏一头了。姜老汉心里跟明镜似的。 “好了,你忙去吧。”他拍了拍陈氏的手。 陈氏停了手,嘴却仍然絮叨着。 “要说这大姐命不好也就罢了,好歹有我的福命压着,她也沾光有了个儿子。” 陈氏继续说着。 “可是这个老三家的,你看那长相,柔柔弱弱的,当初我就说这女人面相不好,跟大姐有得一比。” 陈氏撇撇嘴,声音幽怨的继续说:“可就是没人听我的。看看,看看,这生一个丫头又一个丫头的。” “先开花,后结果,这不是有了灵瑞么。”姜老汉抽了口烟,回了一句。 陈氏眉一挑:“那还不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为了咱老姜家的香火。好心到庙里烧香,大姐却偏偏要跟着去。结果我求送子娘娘求了半天。好不容易得个小子吧。大姐去了,这不,还捎带个讨债鬼。” “那是龙凤胎,灵汐就是身子弱些,再说了,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当家的可别这么说。” “必有后福”这话,陈氏是极不爱听。 这些年,她可是儿孙满堂,向来是自诩命里带福的。 这福只能自己有。那个女人的孙女有福?我呸!命里有灾才对。 想到这里,她眼珠一转,突然压低声音道:“别是这孩子不祥吧?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要不好端端的,怎么降雷劈她?” “别乱说,”姜老汉心里抖了抖,连忙制止陈氏说下去。 其实他心里早就犯嘀咕了,家里自从遭了雷劈,他常常半夜睡不着起来,暗暗的求菩萨保佑。 第4章 灾星 陈氏抬头:“当家的,你也太护短了吧?我又没在外人面前说,我也是憋不住,就怕这孩子给家里带灾。” “她一个孩子,能有什么灾?以后这话可不能再说了。”姜老汉有气无力的道。 “哼!你就护着那一房吧,护着那个灾星,连昌哥儿也搭进去好了。”陈氏开始胡搅蛮缠。 听了这话,姜老汉皱眉,想要呵斥娇妻几句,可一转头,发现陈氏竟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叹口气,无奈的道:“灾星也是你一个做奶奶的人说的?再说了,这又关灵昌什么事?” “怎么不关灵昌的事?关系大了去了。”陈氏抹了把脸上的泪。 “咱家昌哥可是要考状元当大官的,那朝廷要是知道咱家被雷劈了,会怎么想?啊?知道的说是那一房的罪过,不知道还以为我们都做了什么孽,得了天罚了呢?,” 姜老汉只觉得脑袋轰鸣。 “天罚”?太可怕了。 他不敢想下去。 可是天雷劈了自家的房子,还差点劈死灵汐那丫头。这的确真的是天罚啊! 陈氏本来是想抹黑那一房,可是看了姜老汉铁青的脸,再想想自己说过的话,突然觉得,自己说得没错,这就是天罚! 这下,陈氏心中也不由害怕起来。不由扔了手中的活计,坐在炕上哭诉起来。 “哎哟,作孽哟。当初婆婆就说她命硬不吉利,这下好了,又多了个灾星。这日子没法过了。” …… 上房的动静不小,这时候下地的人也正好回来了。于是都围了过来。 这老姜家大人小孩一二十号人呢。这一下子涌过来,屋里就满当当的。 自然,姜有成,姜有利哥俩带着各自的媳妇站到了炕前。哭的是他们的亲娘,自然十分关心的问原因。 而姜有田和媳妇张玉秀站在门口,李氏也站在门外好奇的往里张望。 姜有田用眼神询问自己娘亲,李氏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咋回事。 姜灵汐也好奇,仗着人小,钻进屋里看热闹。 姜有成的媳妇柳大花长得人高马大的,向来喜欢端着长媳的款。又因为儿子灵昌上学争气,所以在这个家里腰板硬得很。 所以她是第一个开口的。 “哟,娘这咋还哭上了?谁惹您老人家生气了?” 说着,她还有意无意往屋外李氏那里瞟了一眼。 这家里,也就两位婆婆时常拌嘴。 姜老汉还在震惊“天罚”的恐惧里。 姜有田和张玉秀对视一眼,不由皱紧了眉。俩人身子动了动,挡住了众人随着柳大花一起往外看的视线。隐隐的对李氏有了保护之意。 陈氏见自己的儿子媳妇都回来了,抹了把眼泪,正欲说话,抬眼看到姜灵汐站在大人中间,仰着小脸,眨巴着大眼睛正看着自己。 陈氏愣了愣,这孩子的黑眼珠深邃似墨,看着怎么那么瘆人呢? 陈氏心底一颤,不由指着灵汐大喊道:“你个灾星,滚出去,谁让你进我屋的?滚!” 姜灵汐吓了一跳,不由眯了眯眼,心道:“这女人吃错药了?” 屋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氏向来的形象就是温文尔雅,从来不大吵大闹,从来都是挑拨着姜老头给她撑腰,替她惩治人。 今天这是怎么了?对一个孩子说话这么歹毒? 突然,李氏动了。 “陈二丫,你骂谁灾星呢?嘴巴里喷粪了还是咋滴?你这是人说的话?” 李氏扒拉开挡在身前的儿子媳妇,指着屋里大骂。 “你才喷粪呢?你个扫把星克死了儿子,克死了公爹还不算,又繁衍出个遭雷劈的灾星。你咋还不去死了呢?” 想起自己说过的“天罚”,陈氏是越想越怕,再也不顾及形象,平时用来委婉的吹枕头风的话,今天是毫不掩饰的恶毒地说了出来。 这话,震惊了众人,也彻底激怒了李氏,失去长子之痛,一直是她埋在心底的隐伤。 “啊!陈二丫,你个不要脸的贱货,你个爬床的浪种,我跟你拼了。” 李氏大骂着,不要命似的冲进屋。 这话她也是第一次骂出口,丈夫虽然不着调,可自从败家之后就变老实了。 是这个女人,以婆婆远方亲戚的身份投奔到了家里,结果不出半年就搞大了肚子。不得已抬了妾。 抬了妾还不老实,还百般败坏自己的名声,公爹明明是丈夫给气死的,这个贱女人为了哄婆婆丈夫的开心,愣是说成是自己命硬克死的。 说自己什么都无所谓,因为公爹的死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这个歹毒的女人,竟然又想恶语中伤自己的孙女,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氏怒火攻心,姜有田猝不及防,待他反应过来,李氏已经冲到炕边,被姜有成眼疾手快的拦腰抱住了。 而此时陈氏也从炕上下来,眼露凶狠。 爬床也是她的短处,她就是看上老姜家这大宅院的砖瓦房了。 这房子就是气派,住着也干净舒服,比自家那漏风漏雨的破草房强得太多了。自从住进来的那天起,她就没打算出去。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老姜家虽然落魄了,可这房子还在,婆婆和李氏手里的嫁妆也还在。 这不搜罗搜罗还是置买了十五亩良田吗? 可爬床这种事自己干可以,别人却不能说。特别现在自己的儿子,孙子都比李氏的强。 被李氏揭了短,陈氏扑过来就朝李氏脸上抓去。 李氏被姜有成拦腰抱着,明晃晃的拉偏架。 姜有田和张玉秀被另外三人拦着,根本就到不了跟前。 很快的,李氏脸上就多了几道血手印。 姜灵汐见奶奶吃亏,心中焦急。 自从她穿过来,这老太太是真心实意的疼爱她,如今又是为了自己而不顾形象的大闹。 姜灵汐本就是个张扬跋扈的主,何时吃过这种亏? 所以她上蹿下跳着,恨不得上去帮她打架。可奈何这个身体还在适应期,又人小力弱,根本就到不了那人高马大的大伯跟前。 慌乱之中,她看到了呆做在一边的姜老汉。 这个便宜爷爷,你俩媳妇都打起来了,他竟然在发呆? 来不及多想,挤过去,捡起地上的烟袋锅子就朝姜老汉的手上狠狠地敲了下去。 “丝,”姜老汉吃痛,这才反应过来,大喊着“住手。” 可没人听他的话。 占了上风的陈氏一房人假装听不到,听到了的挨了打又不甘心。 奶**发都被拽乱了,姜灵汐大急,拿起桌上的水碗就递给了姜老汉:“摔。” “啪。” 水碗碎裂的声音。 “都给我住手。”姜老汉颤抖着手大喊。 …… 第5章 和离 一场风暴,李氏头发被拽掉一大片,脸上血肉模糊,很是凄惨。而陈氏只是衣服皱了,手上多了一道红印而已。 胜败一目了然。 李氏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哭的很伤心。哭得呜呜咽咽,哭得哀哀凄凄,哭得说不出一句话。 陈氏坐在炕上,她也哭,哭得梨花带雨。 她抬起手面上的红痕给姜老汉看。拉着姜老汉的衣袖哭闹道:“日子没法过了,要么你休了她,要么你休了我。” 老大姜有成道:“爹,你要是休了娘,昌哥就不能考秀才了。” 老三姜有田道:“爹,我娘到哪,我就跟到哪。” 姜老汉闭着眼,呼哧呼哧喘粗气。 气氛僵着,姜老汉不说话。 陈氏又开始哭诉。“我的昌哥哟,有人要挡了你的状元路哇……” 姜老汉喘气更粗更快了。 呜呜咽咽的哭声停了下来。 李氏终于止住了悲哭,她抬头狠狠地撇了陈氏一眼,然后转向姜老汉,眼底满是哀伤。 张玉秀去灶房抓了把锅底灰给婆婆脸上止血。 姜灵汐知道,锅底灰又叫百草霜,也确实具有止血,解毒散火的功效。只不过这抹在脸上,加上老太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头发也乱哄哄的。看着犹如女鬼似的。 所以李氏这一抬头,屋里竟然出奇的静了下来。 “呵呵呵呵……” 突然,李氏悲凉的笑了起来。 笑声低沉而凄厉,犹如夜枭一样刺耳。 姜老汉猛的睁开眼,吃惊地看着李氏,神色莫名。 “老头子,我们和离吧。”李氏声音很轻,就像是哄孩子似的。 “娘!”/“娘?” 姜有田和张玉秀同时惊呼出声。 姜老汉厌恶地看着李氏狰狞的脸,叹口气,略带不满的道:“你……这是闹哪样?” 李氏冲儿子媳妇摆摆手,伸手从地上捡起满是泥土的灰头巾。 张玉秀连忙接过来,抖了抖上面的土,然后小心的避过被拽掉头发的那块地方,小心的给婆婆勒在头上。 李氏没有回答姜老汉的不满。 她依靠在儿媳身上,坐正了身子,一字一句地道:“夫君,姜百顺,我们和离吧,我们这一房我带走,我的嫁妆买来的五亩田我带走。” 姜老汉目瞪口呆,看着李氏哀伤决然的眼神,他知道,这个和他过了半辈子的女人是认真的。 这眼神他看过两次,一次是长子的早夭,一次是他和陈氏苟且后的东窗事发。 他心底忍不住发虚。 条件反射的,他要驳斥她,要反对她,可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来。 “天罚”,让他失了分寸,没了主张。 下意识里,他觉得,这一房走了,“天罚”也就跟着走了。 “凭什么?你要走就走,凭什么带走五亩田?” 陈氏不依了,要知道,李氏用嫁妆买的那五亩田可是家里最好的。 李氏根本就不搭理她,而是继续对姜老汉说道:“我只带走属于我的,而有田他们不论怎样,还是你的子孙,你还得再给我十两银子。给他们盖个窝。” “不行,我不同意。”陈氏大叫。 李氏冷笑:“哼!你不同意?那我就不和离,只要有我在一天,我永远是正妻,而你,永远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是个妾!” “你你你你……”陈氏手指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半晌,姜老汉艰难的问道:“你要带他们去哪?” 李氏冷冷的道:“村东头有的是地方,挑哪都能活人。” 姜老汉心里一松,只要不出姜家村,儿子就还是他儿子。 他抬头看了这个三儿一眼,只当是提前分家了。于是咬了咬牙,道:“好。” …… 第二天一早,老二姜有利去请了村长姜守礼和姜家村的族老们。 和离手续很简单,财产分割更简单。 李氏的那五亩地本就单独在一处,也不需要丈量,甚至过户都不需要。 因为当时怕姜百顺再去赌钱,这地契写的就是李氏的名字。 而十两银子姜有田没要。 因为陈氏说家里没钱,姜有成又说:如果有田不要这十两银子,那么以后姜老汉的养老问题就不让他管了。 姜有田知道,这是这个大哥为难他们呢,没钱建房子,看他们流落街头。 而姜老汉看着陈氏和大哥为难他们,竟然一句话也不说,默认了他们的行为。 姜有田很伤心,问姜老汉:“爹,你要让我净身出户?” 姜老汉不满道:“有田啊,你娘不是带走了五亩好地了吗?怎么说是净身出户?” 姜有田反驳道:“那是我娘的嫁妆,不是爹给我的。” 姜有成道:“三弟,咱家一共才十五亩地,就那五亩收成最好了,你别不知足。” 姜有田看着姜老汉:“爹,你真不打算给银子了?” 姜老汉嘴唇动了动,看了陈氏一眼,到底什么也没说。 这是昨天晚上,他们一家子商量的结果。 一下子去掉五亩良田。他们是真心肉疼的紧。 可那五亩地又的确是李氏的嫁妆,就是打官司打到金銮殿,也没办法留下来。这是铁打的规矩。 当然,如果李氏留下来,五亩地就不会被分走了。可这样的话,陈氏妾室的身份就不能扶正。 好不容易有了抬头挺胸做正妻的机会,还能把那碍眼的一家子赶走,这么好的一箭双雕的机会,陈氏自然不会放过。 所以最后决定,这十两银子说什么也不能给。 姜老汉也犹豫过,可是大儿子说了:“爹,昌哥要考秀才得用银子,这银子不能乱花。” 二儿子有利也说:“爹,有那五亩地养着,三弟占了大便宜了。” 陈氏哭道:“你还指望他给你养老送终咋滴?你也不想想,将来我孙子当了官,你是要跟着去做老太爷的,这哪轻哪重你分不清啊?” 想到这里,姜老汉垂下头只顾抽烟,再也不看哀怨的三儿子一眼。 姜有田很失望,他知道父亲偏心,没想到父亲还言而无信。 昨天明明说好了的。 族老中有人看不下去了,问姜老汉:“百顺啊,总得给有田弄个窝吧?” “五叔,咳咳咳……” 姜老汉叫了声,就好像被烟呛了似的,咳嗽起来没完。 姜有田顿时黑了脸。 这个把戏父亲以前教过自己,说如果遇到无法办到的事,又找不到理由拒绝,就咳嗽,不说话。 爹呀!您老人家把这把戏用到儿子身上了。 第6章 净身出户 伤心的姜有田闭上眼,赌气道:“好,银子只当我提前孝敬爹了。以后过年过节的,我们来给爹磕头就行,爹的养老吃喝用度我们就一概不管了。” 姜有田说完,又赌气的对村长道:“二伯,我这是净身出户。您把这条也写上吧。” “这……”村长一愣,看向姜老汉,看他怎么说。 所谓的净身出户,就是啥也不带,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当然不可能什么也不穿就离开,那样就伤风败俗了。一般就是只带上自己的东西罢了。 而这净身出户还有个讲究,那就是变相的老死不相往来。这和断绝父子关系有什么区别? 姜老汉坐不住了。他想说什么,然而刚才咳嗽的太狠,这会竟然嗓子痒的难受,于是他又开始咳嗽起来。 “咳咳咳……”这回他是真的咳嗽。 想说不能这样写呀,可他咳嗽的说不出话,只能摆手。 村长会错了意,所有人都会错了意。以为他摆手是不愿意多说,让他赶紧写呢。 协议书很快就写好了。村长写的也有技巧,着重写了句:父母和离,为孝慈母,随母离家,为孝慈父,净身出户! 还挺押韵。 他这是全了姜有田对父母的双孝心了。 姜有田感激的就要给村长鞠躬。 村长拍拍他的肩:“好娃子,难为你了。” …… 拿到和离书,回到柴房,李氏忍不住又哭了一回。她拉着儿子的手道:“儿啊,别愿娘,这个家已经没有咱们的地儿了。” 昨天姜有成抱着她拉偏架的时候,暗地里可是下了黑手了。现在她的腰里有几块还疼的很呢。 自己的儿子媳妇都老实,身子骨不敌人家强,孩子也小,势单力薄的不是那黑心烂肺的兄弟俩的对手。 如今老头子心都偏到咯吱窝了,等将来那个大孙子中了秀才,这家里哪还有他们的活路?还不如早离开的好。 “娘,都是儿子无能,让娘受人欺负了。”姜有田看着亲娘脸上的伤,哽咽难言。 “娘,我早就想离开这里了,离开了好。”张玉秀笨嘴拙舌的安慰着。 姜灵瑞看着李氏脸上结痂的伤痕,憋着嘴:“奶奶,我害怕,呜呜呜……” “不怕,不怕。”李氏抱起小孙子哄着,然后又对众人道:“都别怕,有五亩地在哪呢,咱们饿不死。” 看着老太太故作坚强的样子,姜灵汐也很无奈。 虽然和离分家的导火索是因为自己,可是她觉得,这个家早就该分开了。 俩女人守着一个没什么钱的老渣男,这老渣男又是个宠妾灭妻的,有啥过头? 只不过父亲的净身出户,让她憋着一肚子火。对这个爷爷也就更加不喜。 一家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因为净身出户,能带走的,也就是几件衣服,两床铺盖而已。 姜有田推着一辆借来的独轮车,拖着一个樟木箱子和两个铺盖卷。一家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老姜家。 箱子是张玉秀的陪嫁箱子,陈氏隔着窗户看得咬牙切齿。 她是个妾,是个没有嫁妆的人。所以她看到别人的嫁妆总是恨得慌。 姜老汉没有出来,他坐在上房里抽旱烟生闷气。 他没有想到,这个平时最老实好说话的三儿子竟然说自己是净身出户。 不就是十两银子吗? 他竟然为了十两银子,连亲爹都不要了。 难道那五亩良田都给狗了? 这个白眼狼,孽子! “咳咳……”旱烟呛了嗓子,姜老汉传出两声咳嗽。 姜灵汐回头,留恋的看了眼那塌了半边的破房子,那是自己穿越过来的地方。却无意中看到残垣后面,大伯,二伯冷笑的脸。 姜灵汐也不由冷笑:好样的,敢说本大神是灾星?咱们走着瞧! …… 村东头有个废弃磨坊,是一间逼仄又破旧不堪的土房子。里面的石磨早就裂成两半不能用了。 经得村长同意,李氏决定带着一家子搬到那里住。 老姜家出了这么大事,特别是这一家子推着独轮车经过的人家,很快就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都是乡里乡亲的住着,各自的情况都了解得很。 见李氏这一家子老小去住那漏风漏雨的废旧石磨坊,再看看李氏满是结痂的脸,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这是受了大委屈了,要不怎么会离开那青砖绿瓦的大房子,甘愿去住漏风漏雨的窝棚? “有田,那磨坊哪能住人,你和婶子先住我家,让孩子们跟我哥家的几个孩子挤挤。咱们趁着麦子熟前这空挡,赶紧的给你整个土房出来再住过去也不迟。” 拦住去路的,是和姜有田要好的姜青水。两个人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好哥们。 “嗯,孩子们住我家。”跟出来的姜青山连忙说。 “不了,青山哥,那房子我看过了,修修房顶,能住人。”姜有田知道,这两家房子也不宽裕。 青水还要劝,姜有田拍拍他的肩膀道:“青水,你找几个人,帮我把房顶弄好就行。” “中,这没问题,石头和小鱼都在家,我去喊他们。” 很快,村长和族里的几个老人也来了,指挥着几个汉子把石磨抬出去,在外面磊了个简易的露天灶台。 姜青山,姜青水几个人,则是带着自家的板车,木锨,和泥蒲草修房顶。 女人们也相继来了,每人手里都没空着。 有拿俩鸡蛋的,有舀碗米端着来的,也有掐把青菜来的。 小鱼媳妇和石头媳妇,两人拉了一板车的麦秸过来。 顿时,村东头热闹起来,像谁家办喜事似的。 姜灵瑞拉着妹妹,笑得眉眼弯弯。他自豪地给小伙伴们炫耀:“以后,这里就是我家了。” 姜灵汐嘴角抽抽,这熊孩子大概以为,他家占了孩子们用来捉迷藏的磨坊,贼兴奋。 八岁的二姐灵雪蹲在一边,低着头,噘着嘴,用树枝在地上画画。灵汐瞟了她一眼,发现她手背上有一道血痕。 皱了皱眉,灵汐甩开哥哥的手,走过去抓住二姐的手看了看。 这是被人用指甲挠的。 谁弄的? 第7章 也挺好 “二姐和谁打架了?”灵汐问。 “哼,是三哥,他说奶奶被休了。我们是被爷爷赶出来的。”灵雪狠狠道:“我打不过他。” 灵雪说的三哥,是大伯姜有成家的小儿子姜灵泰。 那小子今年都九岁了。和二姐灵雪两人天天就如斗鸡似的,三天两头的打闹,八岁的二姐一次也没打赢过他。 灵雪拉妹妹和自己一样蹲着,教育道:“小妹,你以后离他远点,快点长,等你长大了,咱俩一块揍他。” 姜灵汐露出一抹笑,点点头,说道:“二姐也快快长。” 灵雪肯定地说:“嗯,等我长高了,能嫁人了,就嫁一个高高的,比大伯还高的人,谁让咱奶哭,就揍谁。” 姜灵汐无语。一个八岁的孩子懂什么是嫁人不? 不过…… 姜灵汐眼珠一转:“二姐,有一种功夫,小个子也能打得过大个子的。” “你是说仙人跳?” “什么是……仙人跳?啥玩意?”姜灵汐有点跟不上二姐的思维。 “唱戏的都会,还会翻跟头,可厉害了。”姜灵雪两眼放光。 她就看过两次庙会,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二郎探母,想起那个人学狗叫,做狗爬的样子,不由“咯咯”笑起来。 灵汐可不知道二姐想起了哮天犬,她只是想找个理由,教些东西给这孩子。 以为她羡慕人家的功夫,于是更卖力的诱惑道:“二姐想不想也变得厉害?” “当然想了,”姜灵雪还想说什么,结果看见小妹亮晶晶的眼神,不由一愣。 莫不是妹妹想去唱戏?这可不成。 “听说唱戏的都是拐来的,签了卖身契的。学不会还挨打,打死了都没人管。小妹,你可别乱跑哦!” 姜灵汐不是小孩子,不理解二姐的良苦用心。 她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这边,于是凑近二姐耳边道:“二姐,我梦里遇到了仙人,学了些功夫,你要不要学?” “啊?是不是白胡子老头?有没有给你仙丹?” 我去!二姐这补脑真给力。 不过白胡子老头?她懂,这就是神仙的代名词呗! 灵汐皱眉,想想以前自己练武的时候,那一群老师中有没有长胡子的? 姜灵雪见妹妹发呆,焦急的问:“小妹,你吃了仙丹没?” “仙丹?” “嗯,嗯,神仙给的仙丹。” 灵汐想想,这仙丹也算是神仙身份的象征了吧! “吃,吃了好不好?”为了圆谎,灵汐迟疑问。 “真吃了?哎呀,当然好了。小妹身体再也没事了。这吃了仙丹啊,以后妹妹就百病不生了。太好了。” 姜灵雪兴奋的咧着嘴,笑眯了眼,那嘴咧的,矮她一头的灵汐能看清她的每一颗牙齿。 灵汐突然想,这丫头都有牙结石了,得想办法让她刷牙。 “二姐,啥事啊?你们说啥呢?”姜灵瑞跑过来好奇的问。 灵雪一把拉过弟弟,贼嘻嘻的道:“小弟,小妹吃了仙丹了。” “真的?”姜灵瑞猛的睁大眼睛,一副震惊的模样:“可是红,红色的?” 两人同时转头,看着姜灵汐。 灵汐有点好笑的点点头。 “嘶!”姜灵瑞一把捂住嘴巴,眼睛里又惊又喜。 灵雪突然问:“小弟,你吃了没?” “老爷爷就给了我一颗,我先喂了妹妹,本来还想再要一颗给奶奶吃的,结果就醒了。”姜灵瑞十分遗憾的说。 灵雪皱眉,道:“那你今天早点睡,看看能不能再梦到白胡子老爷爷。” “嗯。”灵瑞点头。 姜灵汐风中凌乱了。 敢情这梦是哥哥做的。 有了仙丹他不自己吃,先给了自己。是不是傻? 突然的,姜灵汐就觉得这心里暖烘烘的。 貌似,穿越到这里,也挺好。 …… 房子不到晌午就修好了,女人们开始收拾屋子。 其实就这么点地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除了放樟木箱子和门口的一点落脚地方外,剩下的地方全铺上了麦秸,然后再铺上褥子,这就是他们一家人的床了。 石头媳妇和小鱼媳妇两人跑了两三趟,拉了三板车的麦秸。 “婶子,这地铺软和的很。”石头媳妇摸了摸厚度,很满意。 “哎哟,真是的,看看你俩忙的,都出汗了。快歇歇。” 李氏感激的招呼着人。 “不了,婶子,我们这就家去,该做晌午饭了。” “这孩子,忙了一晌,婶子这里也不管饭。”李氏有点过意不去。 “嗨!看婶子说的,跟我们客气啥?等你家安顿下来,我天天来吃饭,到时候婶子可别烦。”石头媳妇笑着往外走。 “哎哟,那感情好,我就盼着你俩来。” “婶子,你也先歇会吧,这以后咱们离得近,我们可是抬脚就过来了。”小鱼媳妇二十五六岁,干活麻利得很。她家就在西边不远处,和磨坊只隔了一家。 呼啦啦,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很快,整个磨坊附近,就剩下姜灵汐他们一家和青水两口子了。 青水媳妇从自家拿来一口新锅。正往灶口上放。 张玉秀拦住她道:“青水嫂,你把锅给我们,你家用啥呀?” “前两天不是正有个补锅的来村里了吗?我婆婆让人把家里那口锅补好了,再用两年没问题。” 张玉秀仍然过意不去,说道:“那我用旧锅就行了,这个新的你拿回去。” “你可拉到吧,谁家送锅送旧的?”青水媳妇白了玉秀一眼。 张玉秀不由失笑,道:“那我回头买了新的还你。” “得,我就看不行你这样子,叽叽歪歪的。”青水媳妇动作麻利的添水点火。 “哎!你家这点破事我还不知道?有田净身出户,就你俩那倔脾气,恐怕连根针都没有多拿吧?” 张玉秀赧然,她倒是想拿来着,只是有田憋着一口气,愣是连个锄头把都没让带。 青水媳妇添了把柴,叹气道:“婶子的钱都贴了那群白眼狼,现在指望的也就你那点嫁妆银子了吧?” “我手里还有点。”张玉秀苦笑道。 “行了,就是有,这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青水媳妇指了指四周,说道:“这房子得建,院墙也得拉起来,还有这一家子的吃喝,你那点私房呀,省着点用吧。” “嗯,我心中有数,省着点,坚持到麦收后不成问题。” “也是,好歹还有那五亩地,这样看来,搬出来也好,不用受那份窝囊气了。” …… 第8章 家 中午吃的是疙瘩汤就着咸菜。 面是石头送来半袋子杂面,咸菜是小鱼媳妇送来的脆脆的腌洋姜。而锅碗瓢盆几乎都是从青山清水两兄弟家里倒腾来的。 碗不够用,青水就剧葫芦成瓢,没有筷子,掰根树枝就能用。 青水两口子留下来,吃了饭,帮着把磨坊周围的几个树坑填平了,整出个院子的雏形,这才回去。 这天,乡里乡亲几乎来了半个村子的人,有帮忙的,也有送东西的,还有过来看热闹的。而姜家老院里的人,却没有一个过来看一眼。 晚上,一家人挤在小屋里的地铺上睡觉。屋子小,又没有窗户,即使铺了厚厚的一层麦秸杆,屋顶的湿气也让人觉得憋闷。 也许是一家人挤在一起的原因,姜灵汐奇异的觉得心中分外踏实。很快,她就进入了梦乡。 她睡了,其他人却睡不着。 首先是姜灵瑞,好奇完了这新环境后,就叽叽喳喳自豪地宣布了他和妹妹“共同”的神仙梦。 他憋了快一天了,要不是小妹说神仙梦让别人知道就不灵了,他早就朝小伙伴们炫耀了。 这太神奇了,一个梦到喂妹妹吃仙丹,结果妹妹真的在梦里吃了仙丹。 加上又有姜灵雪作证,一家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又惊喜万分。 姜有田想了想,开口道:“娘,看来这俩孩子有仙人保护呢!” “嗯,我早就感觉到了,汐儿遭恁大的难都能熬过来,如今还活蹦乱跳的,连块疤都没有。我就知道这孩子福大命大。”李氏欣慰的道。 张玉秀爱惜的摸摸小女儿的脸,温柔地笑道:“这孩子脱了层皮,反而变白了,看这小脸嫩的,睡得真香,一看就是个心宽有福的。” 一家人被小儿女的梦弄得心情大好,冲淡了离家的伤感,说了好一会话,才渐渐有了睡意。 夜里,李氏翻了个身,悠悠的叹了口气。 在姜家过了大半辈子,要强了大半辈子,老了老了却闹了和离,给个妾让位,其实她心里苦的很。 “娘,我和玉秀商量好了,咱们现在先凑合着住,等收了麦子,我就给您盖砖瓦房。” 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那个家,还是以这种方式,姜有田岂能睡得踏实。 所以老娘的一声叹息,他听在耳,痛在心。 姜有田心里也憋着一口气,不能让那一房人看笑话。就是净身出户,也不能让娘住得太寒酸。 “儿啊,咱不挣这一时之气。” 李氏明白儿子的心情,她故意声音轻松的道:“娘手里还有三两银子,明天我去买些米面吃食,咱先盖两间土房子。” 张玉秀也没睡着,说实在的,离开那青砖大瓦房,她心里是舍不得的。 可婆婆在那个家住不下去了,丈夫要孝敬母亲,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为人媳就应该孝敬公婆,丈夫是天,他住高楼大厦,她就跟着住高楼大厦,他吃糠咽菜,那么她就跟着吃糠咽菜。 常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扁担抱着走。 就是这个理。 听了婆婆的话,她连忙道:“娘,我手里也有二两多,还有我那镯子也……” “你的你先拿着,”李氏打断儿媳妇的话,接着说道:“你们听我说。” 张玉秀:“哎,娘你说。” “土房子建成夯土的,加个石头底和石板檐,顶上用芦苇荆芭压实,能撑好些年。” “咱也不要高,不要好,有个窝遮风挡雨就行。等收了麦子,攒两年银子,就送瑞儿去学堂,这才是正理。” 送孙子上学堂,也是她和离出来的重要原因。 供应一个孩子上学,花销太大了。 老大姜有成的长子灵昌是大孙子,当初六岁就被姜老头送去启蒙了。一家人勤俭节约供他一人尚可。 老二姜有利的长子灵盛,是二孙子,九岁才进了私塾。这三年来家里可是勒紧裤腰带的省吃俭用。 如今老大姜有成的次子灵泰也九岁了,姜老头可没有送他去学堂的意思。 而且灵昌又要考秀才,如果真得考上了,那往后的花销就更不用说了。 到时候自己的孙子灵瑞想要上学,只怕比登天还难。 让个妾的孙子考秀才当官光宗耀祖,而自己的后辈做牛做马拉套养着那群白眼狼,她怎么可能甘心? 所以她才不要这老脸皮,咬牙和离,带着自己这一房出来过,就是为了能自己做主,让孙子也上学堂。 “哎,听娘的。”张玉秀开心的答应着。 “嗯,还是娘有远见。我们听娘的。”姜有田想着,或许自己的儿子也能中个秀才。 见儿子媳妇儿都看得开,没有因为离开那高门大院而伤感。李氏也不由放松心情,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 农村人建土房子并不难,都是就地取材。 首先是夯实地基,俗称打夯。这项任务,姜有田的几个发小过来帮忙,两天就弄好了。 然后就是磊半尺高的石头墙。石头墙上再用麦秸和泥做夯土墙。 守着凤凰山,有的是石头。这简单的磊砌也难不倒经常做活的庄稼汉们。 正好是农闲,村里来帮忙的人不少。 一是邻里邻居的住着,伸把手是应该的。二是这青黄不接的时候,来干活吃口好饭,也能省下家里的口粮不是? 人多好干活,砌墙的砌墙,编芦苇荆芭的编芦苇荆芭。 所谓的芦苇荆芭,就是用芦苇杆子像编席子一样,编成一个整个房顶大的粗糙席子。 房子砌好了墙,上好了房梁,架好了椽子,这时候就把芦苇荆芭拉上去铺好。 有钱人家在芦苇荆芭上铺上瓦,这就是房顶了。 而灵汐她们家没钱买瓦,就糊上一层泥巴,再加一层稻草。 稻草就如编辫子一样,一层压一层,弄好了是挡风又挡雨。 人多力量大,加上房子也不高,老天爷也给力,没有刮风下雨。所以也就半个来月。一个像模像样的农家小院就成形了。 正房是三间敦实的土房子。还捎带了西厢房和灶房。 虽然房子低矮潮湿还不能入住,虽然李氏手里只剩几个铜板了。可一家人看着新家却甭提多高兴了。 就是姜灵瑞,都对小伙伴显摆地道:“看,我家有院子了。” 在他心里,有个院子才叫有个家。即使这个家简陋得还不如老宅的柴房。 第9章。望山兴叹 晚上一家人挤在磨坊的屋子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 姜有田接过媳妇递来的布巾,擦了擦汗,说道:“娘,我和青水商量好了,准备明天去山里看看。先选几棵树,把皮起了,等过了秋,就把借五爷爷家的房梁还了。” “好,选棵大点的。这还人家东西,只能比借的好。这样才是邻里相处之道。”李氏交代儿子,顺便教他做人的道理。 “哎,您就放心吧,我多选几棵,到时候让五爷爷挑。” “爹爹,明天带我一起去吧。”一听说父亲要进山,姜灵汐动了心思。 这些天,他们这些孩子每天在山脚下玩耍,就是不允许上山玩。 她早就想进山里看看了。 不都说靠山吃山吗?这背靠满目青翠的凤凰山,总能逮着些野味吃吧? 要知道这几天家里盖房子,奶奶买了猪肉给帮忙的人做菜,而自己家人可是不怎么吃的。 说实在的,闻着那香味,不只是哥哥姐姐们馋,就是她,光看着不让吃,也是馋的不行的。 哎!都说由奢入俭难,如今她是真得体会到了。以前嫌弃吃肉的她,现在是馋肉得紧呢! “不行。”还没等父亲说话,奶奶先开口了:“小孩子可不能上山的,山里有狼妖专吃小孩子的。” 姜灵汐无语,怪不得自己每次悄悄往山里走,只要一过后山山坡上那个长满青苔的碓碓臼,都会被哥哥拉住教训:“山里有妖怪。” 原来都是奶奶教的! “呵呵,”姜有田也笑道:“爹可不能带你,你还小呢,咱村可是有村规祖训的。” 姜灵瑞显摆的大叫:“爹爹,我知道村规,就是:八岁不过碓碓臼,十岁不过鹰嘴岩。超过十岁跟脚走,辨花躲蛇记石头。” “哈哈哈,好儿子,快点长,等你大了,爹爹带你进山见识见识。” 姜灵汐皱眉看了哥哥一眼:马屁精。 “爹爹,我就跟着你,我不乱跑。再说,我还会武术呢!” 自从二姐给她找了个梦里遇神仙的借口,她就堂而皇之的教二姐和哥哥吐纳之术和扎马步。 “丫头啊,爹爹知道你有仙人指点,可光知道招数还不行,你得真正练到身体里才行。就像扎马步,你还没你哥哥和二姐坚持的时间长呢。” 姜灵汐无语:这小身体契合自己一成年人的灵魂,磨合期还没过,她手脚还不怎么协调。扎马步的确坚持不了多久。 “爹爹,狗剩都和他三叔进过山。他比我们还小半年呢。” 姜灵汐说完,示意哥哥帮腔。这狗剩可是没少在他们面前显摆。 姜灵瑞的确眼气狗剩,接收道妹妹的眼神,很讲义气地道:“我看着妹妹,不让她乱跑。你就让我们跟着呗。” 这熊孩子,这是帮倒忙来了? 什么‘让我们跟着呗’?父亲带她一个还不乐意,带一双更不可能了。 果然,父亲沉下脸,道:“胡闹,那山里没个正经路,爹爹带上你们,恐怕鹰嘴岩都过不去。” “知道了,不让跟就不跟呗。” 姜灵汐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找机会偷偷进山看看。 ……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小心意被奶奶看穿了,一连几天,姜灵汐都被奶奶拘着干活:捡柴火。 因为新房太湿,得拿柴烘。 这烘土房子还有技巧,不能用明火,只用烟熏。 因为明火温度太高,土墙容易干裂。所以新房子还没干透,就被烟熏成了黑房子了。 据奶奶解释说:等房子干透了,用扫帚多扫几遍,墙上的黑土就没了。 不过灵汐觉得,屋里就是刷白墙,也没啥区别。 因为土房子很矮,窗户也很小,屋里暗得很,墙壁啥颜色,谁能注意得到? 跟着奶奶,他们可以越过碓碓臼,在鹰嘴岩以下的半山坡捡柴。 所谓的鹰嘴岩,其实就是一个形状似鸟喙的大石头,它像一块巨大的屏风,挡住了深山里的风景。 自从父亲去了趟山里,连根鸡毛兔尾巴都没捎回来,她就总是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大山。 姜灵汐东张西望着,忍不住就往鹰嘴岩靠近。 “灵汐,别往里走,那里草深,怕有蛇。” 奶奶时不时地提醒着。 “哎,知道了。” 灵汐嘴里答应着,腿却不听使唤似的,趁着老太太不注意,她就紧走几步,转瞬间就过了鹰嘴岩。 灵汐呆呆地看着鹰嘴岩后的景色,忍不住赞叹:“这是原始森林的入口吗?” 一条幽深的小路蜿蜒伸展,很快就融入到高大茂密的灌木丛中。 这里不只是树多,灌木高大,这鹰嘴岩后面竟然长着一米多深的薅草。 灵汐小小的个子站在路口,就好像站在一头怪物的喉咙里一样。 “灵汐,给我回来。” 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姜灵汐无奈的退出来,扭头就看到奶奶铁青的脸。 “啪。” 姜灵汐揉着屁股,弹跳着躲开奶奶再次落下的手掌。 …… 天气越来越热,地里的庄稼已经翻起了金色的麦浪。 今年风调雨顺,麦穗沉甸甸的,收成好。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呵呵的。 “娘,镰刀我已经磨好了。明天我早点去地里,先从东头下镰,你和玉秀做好饭再带孩子们过去。咱们中午不下晌。” 姜有田第一次当家做主收庄稼,心里十分兴奋。 如今的家已经有了高高的土院墙和栅栏门,他们也搬进了新房。 正房东间,李氏领着小孙子住。姜有田夫妻住了西间。姜灵汐三姐妹则一起住在西厢房。 磨坊被收拾干净,准备做储藏室。 “中,明天咱都下地。”李氏乐呵呵地打量着这个新家。 等收了麦子,再买个猪娃,养些鸡仔,说不定明年就可以送孙子上学堂了。 姜灵汐看着哥哥兴奋地摆弄手中的小篮子,无奈地望着不远处的大山。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个月了。她已经慢慢的适应了这具身体。 可这穷困潦倒的日子,她真心适应不来。 为了口腹之欲,她好几次偷偷遛过鹰嘴岩,奈何时运不济,每次都能遇上同村的长辈,结果就是被拎回来打屁股。 哎!人家穿越都是挖人参捕鱼吃野味,怎么偏偏到她这不行呢? 前世有玄云宗的吐纳术轻身功做底子,擒拿格斗她都不在话下,更是在四叔父的青帮里,练出一手的好枪法。 可如今这小身板,能干什么?想起被人拎着衣领从山里提溜回来的狼狈样,她就郁闷不已。 第10章。谁干的? 还好,眼看麦子就要收割,奶奶又是个心里有成算,会过日子的人。 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能想想办法,来个科学养鸡?科学养鸭养猪什么的? 不说大富大贵富甲天下,最起码得过上不愁吃喝,呼奴唤俾的小日子吧? 不过貌似专业不对口。她对种田养殖可真是一窍不通的。 虽然混了个经济学博士,可学的都是管理公司管人的东东。 想到这里,再看看一家人兴奋的笑脸,姜灵汐皱眉。 在这个家,她是最小的,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就是双胞胎哥哥也会理直气壮的冲自己说:“听哥的话。” 这些个祖宗,她能管谁去? …… 第二天,一家人天不亮就开始起床忙活。 姜灵汐看着父亲拿着镰刀,兴冲冲的出门去。远远的还能听到他和乡邻们热络的打招呼声。 看来不少人都选择今天动镰刀了。 奶奶和母亲在厨房热火朝天的烙饼,大姐拿出瓦罐盛稀饭。二姐灌了三葫芦凉水。姜灵汐和哥哥也严阵以待,准备出发。 姜灵汐他们出家门的时候,街上已经热闹非凡了。 开镰的闹闹哄哄往地里走。不开镰的说说笑笑也去地里看看,看看自己的庄稼还能撑几天。 要知道收麦子很讲究火候。特别是这几天,能撑一天,麦子就多一成分量。 但是又不能熟透了才下手,那样子麦粒就会爆开,撒到地里捡不起来了。 特别是人手少地多的,更得早早开镰。 姜灵汐家的五亩地在村子西南,要穿过整个姜家村过去。当然也会经过姜家老宅。 老宅大门紧闭,静悄悄的。 也是,人家家里壮劳力多,不着急。 “小妹,走了。”大姐灵草推了一把扭头打量姜家老宅的灵汐。 “呸,等我嫁人了,也盖个大房子。”二姐灵雪冲着姜家老宅啐了一口。 “死丫头,咋啥话都敢说?” 大姐追着二姐要打,两姐妹嬉笑着往前走。 很快,他们就出了村子。 村外是一望无际的麦田。 天蓝蓝,麦浪黄,清风徐徐,牛欢人笑,好一副丰收景象。 灵汐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一幅画,她鼻端已经闻到麦子那沁人心扉的清香。 走在前面的二姐不知道和同路的小伙伴说着什么,她的笑声分外地响。 转过岔路口,远远的,看到前面有人在吵吵什么。 “娘,看着像是咱家地里,出了啥事了?”张玉秀加快了脚步。 听了这话,一家人几乎小跑起来。 姜灵汐皱眉,隐隐的,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 “天杀的,缺德玩意,丧天良的杂种,我们那里得罪你了啊?你这么作践我们,这是要饿死我们才心甘吗?啊,啊,啊……” 李氏坐在田埂上又哭又骂,姜有田脸色铁青,眼睛发红,蹲在地头不说话。 张玉秀领着灵草灵瑞弯腰捡着洒落在地头的麦穗,眼泪扑索索的往下掉。 灵雪咬牙切齿的跟着奶奶骂人。 奶奶说什么,她也说什么,一字不差的跳着脚的照搬。 二姐很滑稽的一幕,姜灵汐却笑不起来。 五亩麦田,昨天夜里被人糟蹋了一多半。 除了麦穗头被人拽走了,还有一些竟然是被人用棍子镰刀扫荡了,麦穗麦粒撒了满地。 “真是作孽,这不是祸害人吗?”有人愤懑不平的说。 “就是,你说你偷麦子就偷麦子吧,偷走了你还能当口粮,可这祸害粮食,这是要遭天打五雷霹啊!” “哎哟,老头子你少说两句吧。”一妇人打断自家男人的话,暗地里指了指姜灵汐。 这孩子可不就是遭过雷劈的? 村里人议论自己,姜灵汐并不在意。事实就是如此,村里人不当着她的面说,已经是很厚道的了。 她沿着麦垄,仔细的查看,希望能找出蛛丝马迹,查出贼人。 村长也在四下里查看。 多少年了,姜家村还没有出现过偷粮食的事,更别说这祸害粮食。 今天要是不把贼人捉住,说不定以后这姜家村的风气就坏了。 然而,现场被破坏的厉害,地里到处都是看热闹的,路边更是人来车往,别说这古代,就是现代高科技,恐怕也不好查了。 姜老汉吃过饭,也准备去看看自家的麦子,看到这里的动静,他本想绕过去。 村里人都知道这个儿子净身出户了,背地里不少人都指指点点说自己偏心他也知道。 还有他们建房子,家里有大梁闲着他不用,偏偏去借别人家的。 谁不知道那大梁就是这个老三和青水从山上抬下来的? 虽然那是等麦收后修建被雷劈了的东厢房的。可他要用,还能不给? 现在村里人看自己的眼光都透着讥讽,所以他很伤心,觉得这个儿子大不孝,竟然为了十两银子让老子难堪。 更有那些爱说闲话的婆娘,竟然能因为李氏那五亩嫁妆田,翻起他年轻时不着调的旧账来。 这女人,和离了也不安分。 可是这里动静太大,他也好奇到底是怎么了?特别是那女人哭得太瘆人,难道是老三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姜老汉不由担心起来,紧走几步,往这里而来。 李氏哭一阵,骂一阵。哭累了坐下休息一会,然后咬牙切齿再次开骂。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正要开口继续哭骂,抬眼就看到了正大步赶过来的姜老汉。 猛的,李氏想到那一家人的嘴脸。 自己带走了五亩地,那一家人都不忿得很。以她对那一家子的了解,她觉得这事八成就是他们干的。 突然,李氏站了起来,抓起手边的柳条篮子就朝姜老汉摔了过去。 “你个狼心狗肺的,你这是不害死我们孤儿寡母的不甘心啊!” 姜老汉猝不及防,被篮子砸个满怀。 他怒道:“闹什么呢?也不嫌丢人?” 什么是孤儿寡母?他还没死呢? “哈!丢人?你祸害完了还来看热闹?你还有脸说丢人?”李氏扑过去还要打,被众人拦住。 姜灵汐知道奶奶的意思,别说是奶奶,就是她,看到地里糟蹋成这样,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姜家老宅的人。 这方圆十里都是麦田,自己家的并不临大路,又不是最好的,为什么偏偏只有自己家的地里被糟蹋了? 很显然,这是有针对性的。 而姜家老宅的人,嫌疑最大。 只不过看这个爷爷气愤的表情,他应该不知情才是。至于是不是老宅的人,没有证据,谁也没法下定论。 被人劝开,姜老汉怒气冲冲扭头就走。临走扔下一句话:“以后这个儿子就是饿死,老子也不会再来看一眼,省得你乱扣屎盆子。” 闹腾了一晌,人都走了,村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这事,没抓到人,也不好平白无故去人家家里搜。 只得安排了几个人,晚上轮流来地里溜达溜达,预防再发生类似的事。 …… 第11章 对错都是你们欠她的 姜老汉受了一肚子闷气,背着手,低着头,气鼓鼓的往家走。 姜灵汐皱眉。 经过奶奶这一闹腾,恐怕很多人都会认为这事跟老宅脱不了关系了。 如果真是老宅干的还好说,万一不是,只怕那个女人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真要过来找场子,自己这一房可不是对手。 然而奶奶还在哭骂不休。 这老太太是气糊涂了,哭骂当什么用啊? 哎! 姜灵汐知道这时候劝也没用。 这五亩地可是一家人的希望。而且在奶奶眼里还是唯一的希望,是孙子能不能上学堂的希望。 希望成了泡影,老人家不崩溃才怪。 算了,哭吧,骂吧,发泄一下郁气也好。 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姜灵汐迈着小短腿退出麦田,尾随着姜老汉,往村里走去。 她想去姜家老宅看看,如果真得是老宅干的,总能找出些蛛丝马迹出来。 走到村口,姜老汉忍不住吐口唾沫,那老太婆真是越来越让人讨厌了。 不就是和离了吗?有怨气也不能什么屎盆子都往他头上扣吧? 不过这到底是谁干的呢?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回头看,结果就一眼看到悄无声息跟在身后的灵汐。 姜老汉吓了一跳,正想训斥一句,可对上姜灵汐黝黑的眼神,心里忍不住一突。 这孩子自从遭雷劈后,他就觉得不太正常。看人总像是在审视人似的。他还以为是被吓着了。 可是今天,这孩子看他的眼神是什么?她竟然带着丝厌恶。 厌恶? 这孩子竟然敢厌恶他? “你,你……” 姜老汉气得吹胡子瞪眼,说不出一句话来。 恼怒地瞪了这恼人的小孙女一眼,心中更是把李氏恨上了。 都是那女人教的。 教得儿子不像儿子,如今孙女也不像孙女了。 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丫头,姜老汉也懒得理她了。又低着头,背着手,呼哧呼哧往家里走。 姜灵汐想了想,叫道:“爷爷。” “哼!”姜老汉头也不回。走得更快了。 姜灵汐人小腿短,很快被落在后面。 她只得小跑几步,伸手拉住姜老汉的衣摆,让他拖带着走。 姜老汉皱眉,看着小丫头紧紧拽住自己衣服的小手,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 不过他也没放慢脚步。 “爷爷,” 灵汐使出千斤坠,姜老汉这才放慢脚步,不耐烦的道:“叫啥?你拽着我弄啥?” 姜灵汐仰起脸,天真的问:“您说俺家那麦子,是不是大伯二伯他们干的?” “胡说八道。” 姜老汉用力甩开姜灵汐,伸出手指,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小孩胡咧咧啥?别光听你奶奶瞎叨叨。” 姜灵汐揉揉额头,错开两步,挡住了姜老汉的路。问:“那昨天夜里他们在家不?” “昨天夜里你二奶起夜把脚崴了,你大伯他们都在家,闹腾到天快亮了才睡。哪有闲工夫去地里?” 姜老汉觉得自己跟个孩子解释太多余,伸手扒拉开挡道的灵汐。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道:“以后别听你奶奶胡诌乱扯,就是分家了,我也是你亲爷爷。” 姜灵汐无语,是亲爷爷不假,只不过是个让他们净身出户的亲爷爷。 不过如果这个亲爷爷说的是真的。 难道真不是老宅的人干的? “亲爷爷。” 姜灵汐叫着,紧赶两步,再次拉住姜老汉的衣摆。 姜老汉脚步一顿,他怎么觉得这孩子“亲”字说得咬牙切齿的呢? “亲爷爷,我听说当官不只是要文采好,还要德行好。你说大哥哥将来要是当官,这家里的人的品行是不是也要考察?” 姜老汉:“那是当然了。” 当初不就是怕你这孩子连累昌儿,要不也不会和那老太婆和离,把你们分出去了。 “哦,那为了大哥哥官运亨通,你可得管好大伯二伯他们,别有事没事找俺家的麻烦。” 姜老汉皱眉:谁找谁麻烦啊?现在是你奶奶不讲理好不好? 姜灵汐指了指自家麦地的方向,道:“特别是今天这事,我们是受害者,大伯二伯要是再闹,那就是落井下石,品德败坏。会影响大哥哥考状元当大官的。” 姜灵汐说完,眨巴着眼睛看着姜老汉。 姜老汉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孩子绕弯子讲了这一大堆,合着就是怕老宅过去找麻烦? 想起每次两房闹起来,大房总是吃亏。毕竟二房两个儿子媳妇都是人高马大的。 这孩子心眼不少,竟然知道拿昌哥的前途要挟。 不过她说得也对,为了昌哥儿,今后家里人做事是得讲究讲究了。 想到这里,姜老汉道了:“都是你奶奶不讲理。只要你奶奶别再瞎咧咧,谁也不会没事找事的。” 这话姜灵汐不爱听了,什么都是奶奶不讲理? 她不由冷下脸道:“我奶奶说啥都是有原因的,对错都是你们欠她的。” 你自个宠妾灭妻难道不知道? 看到姜老汉脸色不善,姜灵汐后退一步,声音变冷:“要是大伯他们敢找麻烦,我保证让大哥哥名誉扫地。哼!不信咱们走着瞧。” 要不是这丫头跑得快,姜老汉这烟袋杆子非敲她头上不可。 看着姜灵汐跑远的身影,姜老汉只觉得心口疼。 这孩子是来讨债的吗? …… 无论李氏怎么哭骂,损失是收不回来了。灵汐家这场麦收,是在奶奶和母亲的眼泪中度过的。 老宅一直都很平静。这让姜灵汐放心不少。 不管这事是谁干的,没有证据,自家是白吃了哑巴亏。 看着堆在屋角的几袋子小麦,这也太少了。 虽然她没有种过地,可一个一流大学的高材生,对小麦的亩产知识她还是知道的。 不说能有前世的亩产上千斤,少一半也得五百斤吧? 不是说今年是个丰收年吗? 可是看看这里的收成,即使不算损失,亩产也不到三百斤。 更让人担心的是,奶奶气病了。 发烧,咳嗽,恹恹的躺在床上起不来。 母亲拿出陪嫁银子,给老人抓了药。老太太心疼的直掉眼泪。 家里的麦子除了交公粮和预留的粮种,几乎都卖了。 看来今年是别想吃白面馍了。 穷困的日子,让姜灵汐又打起了凤凰山的主意。 不都说靠山吃山吗? 靠着这青山绿水,难道就这么饿着? “爹爹,” 躲开哥哥,姜灵汐找到父亲说悄悄话。 “这两天没事,你带我去看看山好不好?” “这……”姜有田犹豫着,这孩子总是偷偷往山里跑。要不是遇到村里人把她拎回来,不知道会出啥事哩。 既然她这么好奇山里,又屡教不改,不如带她进山看看? 只有知道了山里的险恶才知道害怕。省得那天看不住她再一个人上山出危险。 “爹爹,我保证跟着你,不乱跑。” “好,不过说好了,你自己爬山,我可不背你。” “耶!一言为定。” …… 第12章 打草惊蛇 第二天,父亲用旧兽皮把灵汐的两个脚都裹了起来。用草绳勒着,仿佛穿了双高筒靴。 据说这是防蛇的。 头上还勒了块破旧的红头巾。让她想起义和团,红巾军。 据说这是辟邪的,小孩子第一次上山都得戴。 这又让她想起小红帽来。 难道头上顶快红布,是为了辟邪狼妖,狼外婆? 穿戴打扮完毕,姜灵汐雄赳赳地背起小背篓,兴奋地跟着父亲,终于如愿地越过鹰嘴岩,踏进了凤凰山。 小径藏在树林灌木之中,弯弯曲曲,一路向上。 穿过灌木丛,爬过溜坡口,没走多远,灵汐就“呼哧呼哧”喘粗气了。 怪不得十岁以下的孩子不让进山。原来是这山路陡峭得很。小孩子根本就走不了。 虽然是走得人多了就有了路。可这山路崎岖,时不时出现一个台阶都有灵汐的个子高了。 “爹爹,那里好像是个大斜坡,为什么不砍掉荆棘,从哪里弄条路出来?干嘛非得经过鹰嘴岩?” 姜灵汐不满地抗议。每次爬坡,她都像是攀岩似的。 “呵呵,那荆棘林可不允许动的,知道是为什么吗?” 看到女儿满头汗,姜有田反而开心地笑了。 故意走这条路,就是要累累你,看你还往山里跑不? 灵汐撇撇嘴:“难道是防止山上的狼妖下山?” “哈哈哈……”姜有田开心地道:“是啊,不只是狼妖,这山里还有野猪,狐狸,黄大仙。” 嘁!姜灵汐无奈的翻个白眼,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吓唬谁呢? 好不容易爬过一个小山头,姜灵汐已经累得话都懒得说了。 姜有田到底是心疼闺女,找了个背风的石头,让她坐下休息。 “擦擦汗,山里风凉,可别吹病了。”姜有田拿出布巾给女儿擦汗。 到了这里,姜灵汐有点明白凤凰山的地形了。 她现在的位置,说是爬过一个小山头,其实就像是刚上了一个台阶似的。 身后的大山层峦叠嶂,一层高过一层。由浅绿到深绿,一望无际。 他们一路走来,都是沿着前人走出来的路。 路两边杂草丛生,只有脚下被人们打磨得像是水泥路似的,溜光滑亮的。 时不时的有鸟儿飞过,小松鼠更是贼头贼脑的,远远地偷窥着他们。蜘蛛蚂蚁更是到处都是。 “啾啾啾,”灵汐撅起嘴,冲不远处抱着大尾巴的灰松鼠打招呼。 “跐溜,”小松鼠很不给面子的逃走了。 “爹爹,我们去那边看看。” 灵汐看到不远处茂密的蕨草丛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野物。 说实在的,自从进入大山,她看什么都像野兔。 即使不是野兔类的小动物,蕨草旺盛的地方也是天麻喜欢的土壤。说不定有惊喜。 “别动,我先过去看看。” 姜有田死死的抓着女儿的手,怕她淘气跑过去。 对,父亲动作快,要是真有什么小东西,自己过去也是添乱。 灵汐紧张又兴奋的看着父亲举着个长长的木棍,一步步靠近。 就在她期望惊喜的时候,竟然看到了让她吃惊的一幕。 父亲拿着木棍靠近,不是先观察里面有什么,也不是蹑手蹑脚的准备捕捉,而是远远的就用木棍---打草惊蛇? 灵汐很认真地确定,父亲这动作就是在打草惊蛇。 果然,一只松鼠跳出来跑走了。 还有一只灰色的东西。 “兔子,爹爹,兔子跑了。” 灵汐大叫着跑过来,看到瞬间没了踪影的小兔子,欲哭无泪。 “哈,好了,没有蛇,丫头,你是不是想吃蕨菜了?来来来,看看这还有嫩嫩的,不老少。” 姜有田兴奋的说着,并且开始给灵汐讲进山最应该注意的事项。 “丫头你看啊,这种蕨菜虽然好吃,可这里最容易藏蛇了。特别是蕨菜青。” “这蕨菜青浑身都是青的,不动的时候就像一棵嫩蕨菜。我小时候就当成蕨菜抓了个正着。当时要不是正好有山芋头拔毒,我这手说不定就废了。” “还有一种更厉害,就是金环蛇。也喜欢藏在草丛里……” 姜有田喋喋不休地给女儿讲解着经验知识。可惜灵汐现在是一点心思也没有。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父亲多次上山都会空手而归的原因了。 兔子肉啊! “叭,叭,叭……” 姜灵汐郁闷地用小手掰着嫩嫩的蕨菜尖。没有兔子肉,看来只能吃素了。 突然,一个黄灰色的枝芽映入眼帘。 顿时,姜灵汐精神一阵,她怎么把这东西忘了? 拿出框子里的小铲子小心地挖下去。 果然,一株完整的胡萝卜粗的整棵天麻裸露了出来。 这里果然有天麻,而且还不小。 再看看四周,竟然是有一大片,开心的数了数,有十几棵。 这下子姜灵汐想嘚瑟了。 就说么,本大神好歹是穿越女,进山一次肯定不会空手而归的。 嘿!这就是猪脚光环哦! 姜灵汐自恋的手舞足蹈。 “呵呵,丫头你弄错了,那可不是蕨菜。不能要的。” 姜有田看着女儿手里的东西哭笑不得。这东西不能吃,以前灾年的时候他们几个孩子可是亲口煮了吃过的。当时心慌气短的,差点没命。 “爹爹,这可是好东西,是药材。能卖钱的。” 姜灵汐眉飞色舞。 “真是药材?值钱吗?”姜有田怀疑的看了女儿一眼。难道这也是神仙教的? 自从小儿女梦到了神仙,这孩子就什么都能说出道道来。 “这叫天麻,真能治病。”姜灵汐自信满满的,开始着手挖第二根。 “天麻?原来这就是天麻呀?” 姜有田恍然大悟。 天麻他听人说起过的,确实是药材。只是没想到天麻就是这玩意。 姜有田懊恼的拍拍脑袋:这不是守着元宝不知道捡吗? “汐儿,你起来,爹爹来挖。” 知道这就是能做药的天麻,姜有田来劲了。他都有点急不可耐了。 赶紧挖出来去卖钱呢! 其实姜灵汐也觉得不可思议,父亲守着凤凰山,竟然不认识天麻? 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这里不是网络发达的现代,也没有丰富的图书药书任人购买。 一般的老百姓别说学医认药,恐怕识字都困难。反正父亲大人就是个不识字的。 想到这里,灵汐犹豫着,回家后要不要自己来做先生,教教家里这些文盲们识字? 会不会太打眼了?貌似那一个梦,神仙教的东西有点多呀! 第13章 野猪 姜有田动作麻利挖完了天麻,又反复找了找,发现几棵小的,便没舍得挖。 他看了看四周,抓了把干树叶,小心地给几棵小天麻做了个掩体。这才放心的道:“闺女,走,咱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 这回,父女俩不再走小路了,而是专往杂草丛生的地方寻。 姜灵汐是一心想抓野鸡野兔。 可是姜有田手中的棍子却不停地打草惊蛇,外带着惊兔子。 山上有路的地方不好走,没路的地方更不好走。 姜有田一手拉着闺女,一手拿着棍子。每走一步都反复敲打,特别是蕨草茂密的地方。 他的眼睛挣得大大的,充满警觉,不只是警惕着草丛中的毒蛇,还监察着灵汐的一举一动。 有几次,灵汐都想单独行动,都被父亲瞬间发觉并且严厉而坚定的制止了。 一开始灵汐有点急躁,她都看到两次兔子的影子,听到一次鸡鸣了。 奈何父亲总是再三确认没有蛇后,这才自己走在前面,然后像老母鸡护崽似的,把她护在身边。 想起父亲说过,他以前被蛇咬过,姜灵汐明白,父亲这是有了心里阴影。 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得了,看来今天也别指望吃肉了。 爷俩为了采天麻,专门寻找有蕨草的地方。慢慢的偏离山路越来越远。竟然好运气的遇到一树榆黄蘑。 姜灵汐蹦蹦跳跳的做个采蘑菇的小姑娘。 满山青翠中,黄澄澄的蘑菇像朵花似的。加上灵汐头上的红头巾随风飘飘,非常醒目。 她手上忙活,嘴里却说道:“爹爹,你说这山里有野猪?咱找找呗?” 没有逮到猎物,姜灵汐不死心,她想兔子野鸡胆小,但野猪胆子大,要是遇上了,恐怕不会跑。 来头野猪就好了。野猪肉能吃好多天吧? “哎哟,你可拉到吧,你爹我可没那本事。”姜有田吓了一跳,这孩子胆子够大的。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啥话都敢说。 要知道野猪皮糙肉厚力量大,跑得快,嘴巴尖尖,牙齿又大又硬。被它拱一下,得丢半条命。更别说公野猪还多两颗又长又尖的大獠牙。 姜家村也有几家常常上山打猎的。也曾经捕捉到过野猪。 不过那都是事先挖好陷阱,然后等到野猪掉进陷阱里面受伤了以后,再把它想办法打死再弄上来。 很少有人敢去单挑野猪的,即便是有经验的猎人也是不敢的。 姜有田更不敢。 每次上山,他都小心地躲着那东西,真是时运不济遇上了,他跑得可比兔子快。 这孩子可好,还“找找呗。”真是傻大胆。 “山神保佑,我今天带着娃,可千万别遇上山猪。” 姜有田嘟囔着看了看四周。 这一看可不打紧,吓得他魂都丢了。 只见不远处的一棵榆树后,一头硕大的野猪正凶狠地看着他们。 那长长的獠牙,那刺猬似的灰黑色毛发。 竟然是一头成年公猪! “丫,丫头,别,别出声。” 姜有田颤抖着声音,双腿发软,一点点的往后挪。 如果是母猪或者小猪娃,只要不去招惹它们,悄悄溜走没问题。 可是这种成年公猪,最具攻击性。 灵汐被父亲紧紧的抱在怀中,能够清晰的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了? 莫非是那厉害的金环蛇? “别,别看。” 姜有田颤声哄着,就怕女儿看到野猪惊叫出声。 然而,姜灵汐已经看到了。 “呀!” 她吃惊地张大嘴,毫不例外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天呢!这是猪精吗? 好硕大的一头猪。 姜灵汐惊叹着,心底还有一丝小兴奋。 这回终于有肉吃了! “扑通”。 姜有田被女儿的一声惊呼,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这么一个动作,野猪突然动了。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猛的冲了过来。 力量之猛,使得它经过的地方的荆条树枝“咔咔”断裂。 同时,姜有田也动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一把举起女儿,大叫道:“爬树。” 他的声音凄厉,惊惧,绝望。 “别看,快爬呀闺女。” 姜灵汐终于意识到了危险。 妈的,她竟然忘了,这不是前世身手好,有手枪的时代。 电光火石之间,姜灵汐下意识的抱住身边的大树,可树太粗,她几乎抱不过来。 野猪来势汹汹,伴随着枯枝断裂的声音,转瞬间已经到了跟前。 姜灵汐觉得,自己的脚就要碰到那大獠牙了。 不用看灵汐也知道,下一秒,獠牙就会穿透父亲的胸膛。 直到这时,灵汐终于感觉到了惊恐。 姜有田两股战战,目眦欲裂。 可他不能跑,抱着女儿也跑不动。 他知道,这回自己完了,死定了。 可女儿怎么办? 他声音嘶哑的大叫:“上树待着,快,往上爬,别往下看。” 父亲一动不动,坚定的举着自己,这一刻,他的身体竟然没有颤抖。 姜灵汐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自己还能想到这些。 她抱着树,看到野猪庞大的身体砸过来。瞪大了眼睛。 这一刻,她的感官分外灵敏,时间在她心中仿佛定格了似的,变得分外漫长。 就在她的脚碰到那尖尖的獠牙的同时,一股野猪的腥臊味也扑面而来。 千钧一发的时候,她动了。 是本能的。 她突然弯腰,一把抓住野猪的獠牙。大喝一声:“滚开。” 然而情急之下她又忘了,忘了自己是刚穿越过来的小萝莉,出手就来了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起势。 也许没忘。 因为即使知道这是螳臂当车,她也得这么干。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眼前。 然而刚出手,她就明白。自己这小身板现在还用不了玄云宗的功夫。 生死存亡的瞬间,心头一阵,她竟然把野猪甩进了空间。 野猪进入空间的同时,她就觉得不好,身体好像炸裂般,一股剧痛传遍了全身。 下意识的,她又抓住野猪的獠牙甩了出去。 “嘭!” 一声巨响。 野猪装上了一块巨石。 石碎,猪亡。 姜灵汐虚脱般骑在父亲肩膀上。浑身汗如雨下。 姜有田闭着眼,定定的站着,努力的托举着他的孩子。 他在等死。 “爹爹。” 灵汐虚弱的叫。 “爹爹放我下来,去看看野猪死了没?” 姜灵汐喘着气。 “要是没死,就用石头砸死它。” 姜有田猛的睁开眼。莫不是爷俩一起死了? 闺女说什么胡话呢? 第14章 捡的 此时,没有鸟鸣声,也没有松鼠捣乱的“吱吱”声,只有山风拍打着树叶,野草摇摆着身体。 寂静中,姜灵汐的声音犹如轻飘飘的羽毛。 “爹爹。” 灵汐伸手拽父亲的头发,她摸了一手的汗。 父亲一头的冷汗,触手冰凉。 “爹爹,”她又虚弱的叫了声,不知道怎么解释。 想了想,她说道:“野猪脚下打滑,好像撞石头上了。爹爹快看看它死了没。” “啊?” “天,天呢!” 随着灵汐手指的方向,姜有田看到了倒在不远处的野猪。 突然,他身子一软,竟然瘫坐在地。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爹爹,快看看它死了没,别让它再醒了。” “哦,对,对对。” 经过女儿提醒,姜有田连滚带爬,总算是站到了野猪边。看也不看,举起石头就砸。 等灵汐拖着软软的身体走过去,野猪的头已经是一堆碎肉了。 “爹爹,它死了。” “啊?啊!死了吗?死了。死了好。” 姜有田无力的扔了石头,傻愣愣地看着灵汐。 他手上,前襟都是血。 半晌,他问:“闺女,你没死对吧?” “爹爹,我们都没死。” “嘶……疼,真的疼。” 姜有田拧了一把自己,疼得他龇牙咧嘴。 看来是真的活着。 他不由咧了咧嘴,想笑。下一秒,却一把抱住女儿哭了起来。 “呜呜呜……闺女,你没死真好,可吓死爹爹了。” 一个大男人,哭得跟个孩子似的。眼泪鼻涕弄了灵汐一身。 姜灵汐也忍不住后怕,可看父亲大人这样子,只得安慰似的拍着他的背。 山风凛冽,树影婆娑。 在这深山老林里,一个小女孩在安慰一个大男人,这画面,怪异又温馨。 闻着浓浓的血腥味,灵汐不由得摸了摸手心的印记:幸亏有你。 因为这个灵虚空间导致了自己的穿越。 让她从生活优越,网络发达的时代,到了这个穷困潦倒,落后愚昧的地方。 还剥夺了她的青春,成了个柔弱的娃娃。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虽然前世自己出生就拥有财富,可她付出的努力也更多。 所以她并不在乎贫富的落差,因为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即使是沙漠,她也能创造出绿洲。 让她不甘心的是,自己穿越到了这里,那家族的一切,岂不便宜了那个半路冒出来的野种了? 风流成性的父亲岂不更加肆无忌惮? 母亲心底的伤痛,谁去给她抚平? 所以她对导致自己穿越的灵虚空间恨意难平。 所以来了这么长时间,她都刻意地忽略灵虚空间的存在。 然而这一刻,她突然就释然了。 不是因为它救了自己,而是它救了她们父女俩。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真正接受了这个身份:农女姜灵汐。 …… 父女俩稍作休息,攒了力气后,就不敢再停留了。 这里的血腥味太重,得赶紧离开。 用树叶裹着砸烂的猪头。爷俩做了个简易木爬犁,推着野猪下山。 下山很快,顺着山路,野猪能自己滚下去好远。根本不费劲。 不到鹰嘴岩,就遇到了村里人。 这下子热闹了。 “呀!有田,逮着大家伙了?” “嘿嘿,嘿嘿。碰巧遇上。” “哎呀喂,这么大?你没伤着吧?” “没有,嘿嘿,它自己撞死了。” “啊?” “真的假的?” “听他吹吧。” “就是,有田,这回吹大了啊。” 好久没看见野猪了,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 大家七手八脚的都来帮忙。很快野猪就到了姜家的院子里。 姜家人都吓了一跳。 李氏还在病中,听说儿子打死头野猪,吓得没穿鞋就跑出来,拉着儿子,孙女一通打量,确定两人完好无损,这才开心的招呼众人。 姜家小院人来人往,姜有田捡了头野猪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全村。 村长都惊动了, “这猪怕不得有千把斤,这么大个的,我可是第一次见。” “二十年前逮到过一只,和这只差不多大,只不过那是头母猪。”有上年纪的老人开始说古。 “有田,这猪是你……捡的?”村长问。 “差不多吧。” 姜有田比划着道:“我看见它冲过来,一把抱住闺女,往树后一躲。它就扑了个空。” “啊?”众人惊呼。 “它再次扑过来,我腿都软了,我想,这次完了。就在这时,我闺女叫道‘爹爹躲开’。” “躲了没?”众人问。 “躲了,肯定躲了,要不非得受伤不可。看我爹都没受伤。”姜灵雪兴奋得大叫。 “嗯,我家灵汐真是我的福星。我听了她的话,用尽力气躲过去。结果这头山猪脚下一滑,一头撞石头上了。” 姜有田一脸欣慰的显摆着。 他要让人们都知道,她的闺女虽然挨了雷劈,也是个福大命大的。是个福星,不是灾星。 “哦!太神奇了。有田这是命好。山神都保佑着呢!” “就是,灵汐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有福的。” 李氏看着硕大的一头猪,听着人们的议论声,不知不觉的,身体突然就爽利了。 张玉秀看着大野猪,心里是扑通扑通的后怕,这么大个野兽……,万幸,万幸爷俩都没事,否则这家里天都塌了。 “娘,你看要不要请村里人吃杀猪菜?”看着院子里的人,张玉秀请示婆婆。 李氏点头,自家刚起的院子,村里人没少帮忙,如今这么大个的野猪在当院摆着,这么多双眼睛眼巴巴看着,不请客是不行了。 李氏乐呵呵的找到村长。 “二哥,你看这孩子命大,借大伙的光,得了这么个东西。我想今天就宰了,请邻里邻居的吃杀猪菜。” “这……,”村长犹豫着。 “你们立个新家不容易,麦子又……要不,这杀猪菜就算了。杀肉总没有整头卖了划算。” “二哥,这头猪要是小点,我也舍不得杀,你也知道我家现在都快揭不开锅了。” 李氏说着,忍不住试了把心酸泪。 “也许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的作难,竟然让我儿子孙女全须全尾的,弄了这么个大东西回来。大家伙待我们家厚道,杀猪菜一定得请。” 这李氏,怎么“孤儿寡母”绑嘴上似的? 不过想想,算了,骂就骂吧,百顺也是自找的。 不管咋说,这李氏侍奉翁婆,勤苦持家,也算是个厚道人。竟然说和离就和离。这百顺也不知道咋想的。 哎!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第15章 叫魂 一听说吃杀猪菜,村里人沸腾了。 除非是过年,平时可没这口福。 再说了,以前也不是没人逮到过野猪,那都是囫囵卖的。谁舍得杀了吃肉? “我说老少爷们,这有田请大家吃杀猪菜,大家也别光看着,有田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所以谁家有多余的菜,别藏着掖着了。” “村长,这还用你说吗?” 女人们都乐呵呵回去。有拿青菜的,有拿粉条的,你来我往,热闹得很。 男人们则是用石头架起一口大铁锅,开始烧热水,为拔猪毛做准备。 村里的老猎户许良,是姜家村的倒插门女婿。 如今四十多了,儿女双全,乐于助人,在村里风评很好。 徐良执刀,剁骨剃肉。很快,厚墩墩的两扇野猪肉就剃了下来。 众人把两扇肉抬上一辆驴车。 “有田,我和你一起去卖肉。我有老主顾,人实在,也吃得下这头猪。” 徐良常常卖野物,村里人有了大东西,有时候也会找他帮忙。 “那感情好,有徐叔这句话,我可省了不少力气。” 姜有田说着,拿起刀顺着其中一扇子肉又削下四五斤,准备送给许良做答谢礼。 “我家可不缺肉吃。” 徐良笑着,把那一块肉扔到车上。 想了想,他又拿起刀,把猪脖子那里割下一块,扔进要做杀猪菜的那一堆肉骨头里。 “这地方肉骚不值钱,没了这里,价格反而稍高点,算下来不差啥,不如割下来让乡亲们多吃点。给你长长脸。” 姜有田感激地笑笑:“哎!都听徐叔的。” …… 整个姜家村像过年似的。大人忙,小孩笑。好不热闹。 姜老汉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啥滋味。 按说,三儿子得了这大宝贝,他是高兴的。 村里人说三儿子的好,他也是欣慰的。 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儿子他不心疼? 可是你们说归说,干嘛每次都得捎带上自己? “有田这孩子就是实诚,杀猪菜用这些剔骨肉就行了,他还专门切下这么一大块肉留下来。” “可不是,不实诚他能被人欺负的净身出户?” “要不就说好人有好报。” “就是,山猪都能一头撞死在他跟前。这是多大的福气哟!” “那是,这回有田算是发了,那么大两扇肉。我估摸着能卖这个数。” 说话的人用手比划着。 “十两?这么多?” “我看差不离。”有人很有经验似的附和。 “哎哟,百顺叔舍不得那十两银子,这转眼老天爷就给有田送过来了。这可不就是那什么……该是你的,咋着都是你的。” …… 姜老汉待不下去了。他本来就是来看看。这杀猪菜他压根儿没打算吃。 毕竟,和那女人是和离了的,他可没那么厚的脸皮,为了口吃的,去被人指指点点。 郁闷的回了老宅,蹲在树荫处抽旱烟。 “爹,听说老三捡了头野猪?” 老二姜有利的媳妇李翠娥从屋里出来。 “嗯。” “那我去菜地拔几颗葱,掰点芹菜,咱们包芹菜肉馅饺子成不?” 姜老汉皱眉:“吃什么饺子?灵昌和灵盛都该交束脩了,哪有钱割肉?” 李翠娥一愣,疑惑地道:“这老三不是捡头野猪?” 姜老汉心中不快,冷冷道:“他捡头猪能给你咋滴?这老三分出去了你不知道?” “分出去咋了?那分家的多了,再分出去,他得了一头猪,也得给爹送十斤肉来。是不是?爹。” “十斤肉?我说弟妹,你可别做梦了。” 柳大花坐在屋里给儿子做衣服。她最看不惯这个弟媳妇。 爱占便宜还没眼色,嘴馋心傻还爱自作聪明。除了会绣个花,没有一点好处。 这老三那是分出去吗? 那是净身出户好不好? 她竟然想让一个净身出户的人送十斤猪肉来?呸!想得真新鲜! 别说旁的,就说自己,要是净身出户了,她铁定发誓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别说吃肉,骨头渣子也不给。 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柳大花根本就没想占便宜。 再说了,这老三一家就是个拖油瓶,好不容易甩掉了,难道还要拾起来? 不就是走了狗屎运捡了头野猪吗?有什么?自家男人进山不也没空过手? 而且,她也不打算去吃杀猪菜。 儿子马上就是秀才了。她觉得自己得端起来。跟村里这些长舌妇坐在一起,风里土里的吃露天席,跌身份。 公爹不是说了吗?以后这家里得注意形象了,不能给儿子拉后腿。 想到这里,她更加嫌弃的看了老二媳妇一眼。 真是上不得台面。 “看大嫂说的,啥叫我做梦啊?这养儿防老,孝顺爹是天经地义的。他敢不给?是不是?爹。” 姜老汉紧抽两口烟,被呛得咳嗽起来。 要搁以前,老三的确是个孝顺儿子,可现在……还真不好说。 …… 村里的热闹与灵汐无缘。 自从野猪过了一趟空间,她就觉得身体透支得厉害。 所以回到家,她就再也坚持不住,钻进屋里睡了个昏天暗地。 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胧胧听到说话声。 “娘,这孩子咋叫不醒啊?” 母亲担忧的声音传来,仿佛在耳边,又好像很遥远。 一双粗糙的手抚上额头。 “没有发烧,身上也没有虚汗。别是上山吓着魂了吧?” “遇上那么大个东西,咋能不吓着。哎!这饭都没吃。”李氏叹口气:“把汐儿的衫子给我,我给她叫叫。” “嗳,” 李氏用一把扫帚顶着孙女的衣服,来到了院子里。 她绕着院子转圈,嘴里咕咕哝哝。 “山神公公月亮婆,小孩子贪玩迷了路,任您打来任您诉,打过骂过您给指指路。遇山您抬抬手,遇水您抬抬腿,拘了小灵汐,送她把家回。” “灵汐回家了……灵汐回家了……” 饶了院子一圈,来到灵汐屋门口,问:“灵汐回来了吗?” 张玉秀在屋里,拉拉女儿的耳垂,道:“回来了,回来了。” 如此问答三遍,然后李氏取下灵汐的衫子,掖到她枕头下,摸摸她的头,道:“乖孙女回家了,睡一觉,明天就能跳高高。” 姜灵汐听着奶奶和母亲闹腾,觉得好笑,只是身体太累了,她怎么也睁不开眼。 这时,就听母亲道:“娘,你说孩子他爹会不会也吓着?” 李氏道:“恩,走,我给他也叫叫。” 父亲都多大了,奶奶真是…… 不过父亲大哭的样子,应该是吓得不轻。 …… 第16章 儿子是好儿子,可惜跟着那女人学坏了。 却说姜家老宅,杀猪菜都吃完了,天也黑了,村里已经恢复了平静,老二姜有利媳妇也没等来姜有田的十斤猪肉。 “太不像话了,爹,你得说说老三。怎么能吃独食呢?” 李翠娥很生气,说话声音又尖又细,像田里的白腰草鹬被人驱赶时发出的声音。 一阵凝重的停顿。姜老汉静坐不语。 因为他不想承认,自己也期望着三儿子送肉过来。 “吵吵个啥?他眼里要是有你爹,能让村长写上净身出户?” 陈氏啥时候都不忘落井下石。 “说得好像啥也没带似的,可转身就能整出大院子住,这暗地里不知道昧下多少私房钱呢?” 姜老汉脸色阴沉:儿子是好儿子,可惜跟着那女人学坏了。 其实今天,姜有田在山上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虽然回到家,整个村子的人都来热闹,可他内心深处仍然处在惊吓之中。 又紧接着杀猪,去镇上卖肉,回到家天都黑了。 此时杀猪菜都散伙了。他又得单独请徐良喝酒吃饭。 所以他迷迷糊糊忙忙碌碌,竟然真得把姜老汉给忘了。 也许下意识里,他还记恨着父亲的偏心,所以今天才故意忽略了这个父亲。 而李氏更不用说了,她心中对老宅的恨意都能用滔滔江水,巍巍凤凰山来形容了。想让她提醒儿子送肉,那是门都没有。 至于张玉秀,向来都是以婆婆马首是瞻。 ……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透支太厉害,一连三天,姜灵汐都觉得恹恹的。 莫不是空间里不能装东西? 自从利用空间救了自己爷俩一命,她终于开始重视这个有灵之虚了。 随手拿起一件东西,心意一动,扔进空间里。 衣服,鞋袜,筷子,盘子,凳子,桌子…… 灵汐一一试探着。 咦?没什么感觉呀? 莫非是不能装活物? 这活物可不好试,家里没鸡也没鸭。唯一的活物就是人了。 哥哥姐姐们她可不敢试,万一出点啥意外可怎么办? 再说这空间又是个见不得人的玩意,自己身怀异宝这事,只能是天知地知自己知,万万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的。 谁能保证不会有人见宝起意、杀人夺宝呢? 要不,找梅丫家的鸡试试? 梅丫是石头叔的四女儿。 石头媳妇嫁过来十来年,一连生了六个丫头。 灵汐想起梅丫奶奶,觉得还是不去了。 不知道梅丫奶奶怎么想的,她特别不喜欢女孩子去她家。 有时候自己和哥哥一起去找梅丫玩。梅丫奶奶都是拦着自己,让哥哥先进家门,这才允许她进去。 如果没有哥哥开路,梅丫奶奶脸色就很难看。 难道男孩子先进门,就能给她带个孙子不成? 吃午饭的时候,灵汐发现少了俩人。 “爹爹和哥哥呢?难道他们进山了?”灵汐不满地问。 要是进山不带自己……哼! 自从自己和爹爹偷偷进山并且弄了头山猪回家,哥哥就老是缠着爹爹。 奶奶瞪了孙女一眼:“进什么山?以后都老实在家待着,人的好运得攒着点用。” “就是,上次你爹爹可是吓得不轻,夜里做梦还叫你呢。”母亲永远站在奶奶一边。 “那他们去哪里了?咋不回家吃饭?” “爹爹带小弟去看私塾了,奶奶想让小弟上学呢!” 大姐灵草一边盛饭,一边开心的解释着。 “真的?奶奶,我也要去上学。”二姐灵雪突然喊道。 母亲拍了二女儿一下:“你起什么哄?端碗去。” 上学?灵汐有点意外。 即使野猪卖了点钱,可家里这光景,那点钱竟然舍得让哥哥上学用? “嗯。男娃娃要想有出息,就得识字。”奶奶神色坚定。 灵汐不得不再次对奶奶刮目相看了。 一个农村老太太,坚强,要强,虽然护短,可是有远见,了不得。 她可不知道,老太太和老宅憋着一口气呢?她不只是希望孙子识字,还期望着孙子考秀才,压过老宅一头,让她扬眉吐气呢! 吃过饭,二姐灵雪悄悄地对灵汐道:“爹爹现在还不回来,也不知他俩是去了丹凤集还是县里。咱们去村头接接他们吧。” 丹凤集每个月都有三次集会。分别是初一,十一,二十一。 距离姜家村最近的一个私塾,就在三里以外的丹凤集上。 教书先生就一个老秀才,姜灵昌就是从哪里考上了童生,如今在县城上官学。 而姜灵盛也在那里念了三年了。 站在村口,二姐指着遥远的地方那墨绿的一片,道:“那就是丹凤集。比咱村大多了。过了丹凤集,再走下去,就是县城。” 姐妹俩爬上村口的土坡,坐在一棵柳树阴下,看着丹凤集的方向,等着她们的父亲。 “二姐去过县城没?”灵汐问。 “我赶过好几次丹凤集。”灵雪说。 那就是没有去过县城呗。 灵汐还是觉得很累,她靠在二姐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等哥哥上了学,我们跟着他学识字好不好?” 总得给自己识字找个理由,不能什么都指望神仙。 神仙这借口,偶尔用用,哄哄自家人可以,拿到外面就不行了。 “嗯,为什么非得男孩子才能上学?” 对这个问题,灵雪非常不满。 “等咱家有钱了,二姐想上也能上的。”灵汐安慰。 听了小妹的话,灵雪小大人似的叹口气道:“哎!怕是到那时我就已经嫁人了。” 姜灵汐失笑,一个八岁的孩子,老是老气横秋的说着嫁人的话。 突然,手指一痛。 竟然被一只蚂蚁咬了一口。 看到捏在手上的蚂蚁,姜灵汐灵机一动:这算是活物吧? 偷偷扔进空间,悄悄地观察着。 蚂蚁还活着,自己也没啥感觉。 灵汐低头开始寻找。 见到一只甲壳虫,扔空间,没什么反应。 一只蚱蜢从眼前蹦过去。灵汐追着跑。 灵雪一看,妹妹喜欢蚱蜢,也站起来帮着捉。 灵汐抓住后就扔空间里,然后观察空间里的活物和留意身体的反应。 灵雪抓住后就用一根草,穿过蚱蜢背上的甲壳,把蚱蜢川成串,递给妹妹玩。 一时间,姐妹俩嘻嘻哈哈追着蚱蜢跑。 “呜呜,我,我要死了。呜呜……谁来救救我。” 突然,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 两姐妹对望一眼,然后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第17章 三哥 此时地里的秋庄稼刚刚出苗,所以方圆几里地都是一目了然。 “在那里。” 灵雪指了指不远处的土坡,率先跑了过去。 灵汐小跑着跟过去。 转过土坡,就见不远处的洼地里趴着一个土人。 “呜呜……” 土人听到动静抬起头。 “三哥?”灵雪吃惊地大叫:“你,你咋了?” 姜灵汐走近了,也终于认出来,这人的确是姜灵泰。 姜灵泰看到二人,仿佛看到了救星。 “灵雪,小五,我动不了了。” “哟,你不是挺厉害吗?”姜灵雪下了土坡,嘴上说着风凉话,伸出手,准备拉姜灵泰起来。 灵汐捂嘴笑,二姐不会趁此机会打三哥一顿吧?这可是个好机会。 突然,姜灵雪顿住了。她吃惊地缩回手,捂住了嘴巴。 “三哥,你,你的腿呢?你腿咋没了?” 不等姜灵泰回答,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问:“三哥,你咋了呀?呜呜,咋了这是?腿弄哪了?” 姜灵汐连忙小跑着下来,看到姜灵泰的样子也吓了一跳。 只见这小子浑身是土,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竟然不见了。 灵汐皱眉,看了看四周,什么也没有,没有残肢,也不见鲜血。 弯下腰,扒开姜灵泰身下的衣摆,这才看清,他的另一条腿原来是陷进了一个深洞中。 看清了现状,姜灵雪抹去脸上的泪,“噗嗤”笑了起来。 “咯咯咯哈哈活该咯……咯咯咯……” 清脆的笑声里,伴着她吸鼻涕的声音。 这孩子又哭又笑的,鼻涕都流出来了。 姜灵泰嫌弃的扭过头,又想起刚才四妹大哭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他这次竟然没有回嘴。 任这个烦人的妹妹笑话够了,这才指着一边的青麻叶道:“把鼻涕拧了快来救我。” 姜灵雪摘了两片大大的麻叶子,“哼哧”拧了把鼻涕。 这应该是一个老鼠洞。 这孩子不上学,又不想干活,吃过早饭就偷溜出来玩了。 以前见大人在地里挖过老鼠洞,觉得好玩,就满地溜达寻找。 终于看到个洞口,用手挖了挖,有点害怕里面的老鼠跑出来咬人。于是想到了用脚。 可谁知道这个洞很深,又是微微倾斜的,他一点点探进入,越来越深。 一开始没觉得危险,直到整条腿都进去了,这才知道,进去容易出来难。 不知道怎么就卡住了,任他使出吃奶地劲也没拔出来。 天上阳光照着,又热又累又渴又困。 这小子挣扎累了,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醒过来却发现,那一条腿竟然又麻又痛,这下子就更出不来了。 喊人吧,结果喊了半天,也没见人来,时间长了,这不就吓哭了。 姐妹俩连拉带拽,又用手刨土,像拔萝卜似的,终于把他拽了出来。 得了自由,姜灵泰爬起来,结果没走一步,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嘶……痛死我了。” 姜灵泰痛得抱着腿直抽气。 “我,我的腿坏了。我走不了了,呜呜呜……” 他整条腿都是痛的,膝盖也没法弯曲了。 这下子姜灵泰可吓坏了,再也不顾形象,嚎啕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吓了两人一跳,连忙掀开他的裤腿查看。只见整条腿都是淤青,而且明显的肿了。 “不会是被蛇咬了吧?” 姜灵雪吓得大叫。她是见过有人被蛇咬过后,就像是这样子的。 “我,我去喊人。小妹,你看着三哥。” 姜灵雪一溜烟的跑了,上坡几乎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 灵汐也吓了一跳,她连忙查看他的整条腿。 好在这个时代人们的裤腿都很宽大,所以撩起来不用太费事。 找了一圈,没看见蛇咬的痕迹,又脱了他的豁了口的脏布鞋,发现脚上除了泥土,也没有伤口。 只是这脚也是肿了的。 排除了毒蛇咬伤,那么就是血液不循环引起的了。 虽然这样,姜灵汐也不敢放松,毕竟这腿颜色青紫,可别引起严重的缺血性坏死。 姜灵泰还在呜呜咽咽。 “三哥,不是毒蛇咬的,是你被卡的时间久了,麻了。你忍着点,我给你揉揉。” “真不是蛇咬的?那是不是老鼠咬的?”姜灵泰带着哭腔问? “没看见有伤口,不是啥东西咬的。我先给你揉揉吧。你可别哭。” 被小妹妹哄着,姜灵泰有点不好意思了。咬着牙,不再出声。 姜灵汐慢慢的,轻轻的揉着。 一开始,这小子龇牙咧嘴的“哼哼”两声,那是疼的。 不一会,他就又大叫道:“哎哟哟,麻,又麻又痛。哎哟哟……” 灵汐笑道:“这就对了,你忍着点,麻过痛过之后,就好了。” 麻了,说明血液正在流通。 “你活动下膝盖试试。别怕痛。”灵汐给他打气。 兄妹俩折腾了好一会,姜灵泰终于站了起来。 姜灵汐先拍打了自己身上的土,这才折了一棵青麻,替姜灵泰拍打。 尘土飞扬中,姜灵泰叫道:“你轻点,哎哟,哎哟哟,拿来,我自己打。” 一阵扑打后,处在风暴中心的姜灵汐也成了个土人。 她嫌弃的吐了口吐沫,满嘴都是土。 “哈哈哈……” 看到灵汐的小动作,姜灵泰恶作剧的拽了拽她的小辫子,又鼓起腮帮子吹气。 荡起一层灰尘,于是他开心的大笑。 灵汐白他一眼:五十步笑百步,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去?土猴! 扶着灵汐的肩头,姜灵泰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看他能走了,姜灵汐这才放心了不少,亦步亦趋的,不情不愿地做他的拐杖。 两个人慢慢往坡上爬。姜灵泰擦了擦脸上的土,咬牙切齿道:“明天我就拿铁锨来,不把那老鼠洞挖透了,我就不姓姜。” 姜灵汐好笑地问:“你没事挖它干嘛?” “你不知道,那老鼠洞里可是有粮食的。”姜灵泰嘟囔。 “有粮食也不能吃,费那劲干嘛。” “咋不能吃?收麦子的时候,我二表舅就挖了好多。” “真的假的啊?”姜灵汐怀疑地问:“挖出来都不发芽吗?” “当然是真的,我二表舅都挖了好几袋子,都是上好的麦子。他们还用那麦子交公粮呢!” 见妹妹质疑自己的话,姜灵泰不依了,用手比划着袋子的大小。 姜灵汐这下是真好奇了,惊讶的问道:“那你二表舅得挖多少老鼠洞?” “不知道。” 说完,他似乎觉得不够有说服力,于是又显摆的道:“他也是运气好,遇上个大老鼠洞。就如你和三叔一样,捡到头大山猪。” 姜灵汐:…… 第18章。疑心起 两人一瘸一拐,艰难地爬上山坡,就看到几个人正往这边跑。正是灵雪领着大伯和爷爷他们。 父子爷孙见面,自然关切查看一回,再次确定不是被毒蛇咬了。这才都放了心。 姜灵泰看到爷爷和父亲,忍不住又掉了几滴泪。 姜有成见小儿子受了这罪,心疼得很。嘴上骂着他不成器,却还是弯下腰,背了他起来。 姜灵泰感激两个妹妹的“救命之恩”,趴在父亲背上,还不忘邀请两人:“灵雪,小五,明天三哥带你们挖老鼠洞。” 灵汐好笑,这小子还认真了。 “大伯,三哥说二表舅挖老鼠洞挖了好几袋麦子,是真的吗?” 灵汐是真好奇,要是真的,那他们也挖挖试试,就是人不吃,喂鸡也好呀! 姜有成身子一顿,看了灵汐姐妹一眼。沉着脸道:“谁说的?我咋不知道?” “爹爹,不是你和娘在屋里说的吗?”姜灵泰不依了。 父亲什么意思?明明说了的,怎么不承认? “闭嘴,我啥时候说了?别瞎咧咧。” “我……哎哟!” 姜有成狠狠地拧了儿子一下,大步走到了前头。 姜灵泰不服气地揉着屁股,不敢再说话。 看到这一幕,灵汐不由皱紧眉头,若有所思。 姜老汉走了两步,见两个孙女没有跟上,于是停下脚步问:“你俩还不回家?不干活在这疯啥呢?” 姜灵汐撇撇嘴:“我家没活干。” 别的孩子都忙着打猪草,挖野菜。可她们家没有猪,也没有鸡。 姜灵雪道:“我们等爹爹,他去县里了。” 姜老汉皱眉,本来不想搭理这个不孝子,却又忍不住,问道:“去县里干什么?” “我小弟要上学了。爹爹带他去学堂。”姜灵雪显摆的道。 去上学? 姜老汉愣住了。 瑞儿才六岁吧?这就送学堂了? 是了,刚卖了头山猪。 不过,就那么几两银子,就扔私塾去? 姜老汉眉头拧得像麻花。 这肯定是那女人的主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以为供应一个书生就这么容易? 不说别的,灵昌和灵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除了收成,这一家子还得时不时的打零工。有成和有利还抽空上山找些山货卖。 就这,他都有点吃不消了。 特别是现在,还少了五亩良田。少了有田的那份收入。 所以现在他考虑着,等昌哥考上了秀才,要想再往上考,灵盛就得回家。而灵泰,他压根儿就没打算送他去学堂。 至于最小的孙子灵瑞,他是连想也没想过的。 这老婆子,怪不得要和离,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突然的,姜老汉觉得自己被人耍了。 他彻底忘了,他是为了赶走“天罚”,才把那一家子赶出去的了。 其实也怪不得他忽略“天罚”,因为姜家村的人厚道,很少有人议论灵汐的“天打雷劈”。毕竟这样说有诅咒一个小姑娘的嫌疑。 李氏这人又是个人缘好还泼辣护短的,陈氏说两句她都能闹和离,别人也就不好意思再当着姜家人的面说了。 自然,背后怎么说,姜老汉不知道。 更何况吃了杀猪菜后,姜家村议论最多的,就是这父女俩是个傻人有傻福,老天也心疼的。 转眼间,这一房就成了有福气的了。 忽略了“天罚”,姜老汉第一次觉得自己和离似乎是做了件傻事。 都是那个老太婆闹的。 送走了脸色阴郁的爷爷,姐妹俩又爬上村口的土坡,望着出村的大路,期待着父亲的归来。 姜灵汐靠着姐姐,背在身后的手指头却一动一动的。以前被她扔进空间里的蚂蚁蚱蜢,顺着她的手指,爬向身后的草丛。 …… 直到太阳西陲,姜有田和儿子才披着落日的余晖映入眼帘。 原来,丹凤集上唯一的私塾今天没开门。 教书先生就一个人,是一个老秀才,因为家里有事,给学生们放了三天假。 “哎!忘了问问灵盛了,白跑这一趟。”姜有田懊恼地对儿子道。 灵盛就在这个私塾上学,要是提前打听了,就不让儿子跟着来了。 “儿子,爹爹得去县里卖山货,你一个人回家还是跟我一起去县里?” “去县里。”姜灵瑞开心的道。 “哈哈哈,好小子,就知道你不愿意回家。” 爷俩有说有笑,徒步往县城走。 十来里地,一个时辰就走到了。 姜有田背篓里除了一些普通的山货,就是七八斤天麻。 而他今天最主要的就是想问问天麻的价格。 所以一到县城,他就去了杏林药铺。 这个药铺的老大夫曾经给灵汐看过烧伤。现在女儿皮肤白皙,像个年画娃娃一样美,他认为就是这老大夫的功劳。 药铺小伙计以为他们是来看病抓药的,热情相迎。 姜有田不好意思的道:“我找宋大夫。” “哟,是你呀!” 宋大夫看到姜有田,招呼道:“你家小丫头还好吧?” 对于那个被雷劈的女孩子,他印象太深了。 那么严重的烧伤,他当时觉得那孩子八成挺不过来。 没想到好得那么快,还连块疤都没有。 虽然自己用了最好的药,可他还是相信,是那孩子命不该绝。 “好,孩子好着呢,真是谢谢宋大夫了。” “呵呵呵,当不得谢,行医救人本就是本分。小丫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哇!” 宋大夫说完,探究地问:“今天来是?” “哦,是这样。我采了点东西,麻烦您给看看。” 姜有田连忙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一个旧布包递过去。 宋大夫接过来,好奇的问道:“是什么呀?” 虽然嘴上问着,手已经打开了包袱。 宋大夫拿起一块笑道:“哟!这天麻成色不错。” 姜有田满眼惊喜:“真的是天麻吗?” 宋大夫一愣:“怎么?你竟然不认得?” 姜有田拉着儿子的手,不好意思的道:“嘿嘿,我以前见过,怕弄错了。” 对姜有田的话,宋大夫觉得很正常。因为山里人除了人参灵芝这些名贵药材,其他的认识的不多。 “嗯,这是上好的新鲜天麻,我这里收一斤五十个铜板。” 宋大夫说完,看姜有田愣在那不说话,又解释道:“之所以这么便宜,是因为离大山近,收货容易。如果卖到府城或者别的地方,可能要贵些。” 姜有田自然不想往府城跑,对没有出过县城的他来说,那太远了。 上称后,五斤三两,宋大夫让人给了他二百七十个铜板。 多得了五个铜板,姜有田过意不去,坚持留下了一包榆黄蘑。 爷俩兴奋的离开了杏林药铺,又处理了剩下的山货。然后破天荒的喝了一碗馄饨,又土豪似的买了十个肉包子。 …… 第19章 难道就这么算了? 回到家,一家人兴奋地听着姜有田说着他们进城的经过。 姜灵汐幸福地啃着肉包子。心想:山上宝贝多着呢,可不止天麻一种药材值钱。 要知道前世家族最早就是靠开药厂发家的。虽然她记得更多的是成品药的配方,见到的都是炮制好的草药。 即使如此,她脑子里残留的草药知识,也够她发掘凤凰山了。 只不过她知道,山猪事件后,估计很长时间内,父亲是不会再带自己上山了。 “这都是卖天麻得的?” 李氏看着儿子递过来的小包袱,入手沉甸甸,抖一抖,铜钱哗哗响。 “山货卖了五十多,花了二十,剩下的都是。”姜有田咧嘴笑。 “呀!这东西咋比榆黄蘑还值钱呢?” “那是,药材可不就值钱么!” “爹爹,明天咱还上山呗?”灵汐试探地问。 “不不不,你们都不准去,我一个人就行。” 真要是遇上野兽,他一个人溜得快,也可以毫无忌惮地爬树。 就知道父亲会是这反应。 晚上,灵汐和二姐躲在一个被窝里,叽叽喳喳说着悄悄话。 灵雪:“天麻真是神仙教你认的?” 灵汐:“哦,算是吧,自从吃了仙丹后,不知道咋的,我能想起很多事,也许是以前听村里人说过。结果我比较聪明,就对上号了呗。” 姜灵雪对小妹的话深信不疑,她点头如捣蒜,自豪的道:“那是,吃了仙丹了还能不聪明吗?只是小弟就梦见一次,也不知道神仙爷爷还来不来了。哎!” 姜灵汐无语:就是来了,还能真得有仙丹吃不成? 见自家二姐怅然若失的小模样,灵汐心中好笑,安慰道:“二姐,只要我会的,只要你想学,我都教给你。” 灵雪眨巴着眼睛:“神仙爷爷有没有教你怎么飞?” 灵汐认真想了想,道:“没有。” “哦。”姜灵雪神情黯然。 姜灵汐:“飞天遁地那是神仙会的,我们又不是神仙。但是神仙教给我们武艺了呀!二姐要是好好练武,爬个树,揍个人,应该没问题。” “嘻嘻……也是啊,我们不是神仙哦。那你们梦一次神仙就够了,我可不想小妹变成神仙飞走哦。” 灵雪说着,一把抱住灵汐,好像怕她真飞走了似的。 “哎哟,痒……” 灵汐第一次被人抱着,而且两人还都是只穿了个大裤衩。 两人嬉闹着,从床头滚到床尾。 “好了,热不热呀?”姜灵草终于看不下去了。这大热天的,两人可真能闹腾。 “奶奶不是说了吗?灵瑞,灵汐梦神仙这事不许再说,说多了,就不灵了。你难道想让神仙把仙丹收走不成?” “嘶……呜……” 姜灵雪连忙捂住嘴,狠狠地摇着头,示意她再也不说了。 灵汐笑笑,也闭上嘴。 她很感激这个奶奶,否则这神仙的事要是传出去,她还真得很麻烦。 嗯,明天得让奶奶发狠话,以后这事谁也不准再提。 第二天,吃过午饭,姜灵泰就来了。 他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冲灵汐招手。 灵汐跑出来问:“三哥,你腿好了?” “好了,没事了。”姜灵泰踢踢腿,又举着手里的荷叶道:“走,我带你们挖老鼠洞。” 灵汐皱眉:“真的要去挖呀?” 昨天弄了一身的土,害她用了三盆水才洗干净。 姜灵泰傲然地歪着头:“那是,昨天说好了的。” “三哥,我们都需要拿啥?”姜灵雪跑出来,兴奋的道。 “啥也不拿,我都准备好了。” 姜灵泰递给两人一人一张大荷叶:“今天热,顶头上。” 灵汐接过荷叶,好奇的问:“这是哪来的?” 姜灵泰随意道:“二哥昨天进山,带了一把,中午做荷叶饭没用完。” 灵汐惊讶:“山里还有荷叶?我进山咋没见呢?” 姜灵泰撇她一眼:“这是山沟里才有,你跑山顶上能遇着个屁?” 粗俗!灵汐撅起嘴:“山沟在哪?咱们能去不?” 看到荷叶,灵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能吃的莲藕。 要是以前,她肯定先想到荷花,再来个美丽的荷塘月色。 哎!饿肚子,毁三观呢! “你想去明天带你去,今天咱们挖老鼠洞。” 姜灵泰雄赳赳气昂昂,头上顶着个大荷叶,腰里掖了俩布口袋,扛着一把带豁口的铁锨。 灵雪和灵汐也有样学样,把荷叶柄插到头发里,顶在头上。 兄妹三个说说笑笑往村外走。 本来路上还集结了梅丫和徐黑牛。只是没走多远,梅丫就被她姐叫走打猪草去了。 徐黑牛则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没说两句话就和姜灵泰推搡起来。结果不欢而散,他自己噘着嘴走了。 本来他还说他家地里有老鼠洞让挖的。 姜灵汐以为,地里找个老鼠洞很容易,可是没想到他们忙了半晌,就挖了两个。 包括昨天姜灵泰发现的那个。 老鼠洞里也没有老鼠,估计是吓跑了,里面就发现一把乱哄哄的干草,一点草仔和麦子的混合物。 灵汐甚至怀疑这不是老鼠洞,是兔子洞。 “三哥,你二表舅真的挖老鼠洞挖出来了好多麦子吗?” “当然了,你可别告诉别人,我爹不让说。” “为什么不让说?” 自从昨天听姜灵泰说了这事,再想起自家被偷的麦子,她心底就有了怀疑。 姜灵泰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怕别人眼红。” “三哥,别是二表舅撒谎的吧?这老鼠洞才多大?咋能挖出那么多粮食来?” 姜灵雪也表示不相信。 “我说的是真的,他都用来交公粮了,还能少了?” 姜灵泰瞪着眼睛,梗着脖子。他很生气,觉得自己的权威被质疑了。 灵汐腹诽:你说的是真的,可你听到的就未必是真的。 说不定就是你爹或者你娘勾结你二表舅,里应外合祸祸了我家的麦地。 否则,能平白无故多出那么多粮食? 这话,灵汐也就是心里嘀咕,她没有证据,说出来传到老宅或者他二表舅耳朵里,铁定会为了名声过来讨公道的。 农村人讨公道,不只是嘴上吵吵架那么简单,女人上手抓挠抓挠,男人挥上几拳才是正常现象。 想起自家老得老小得小,父亲又生了一副书生的身体。奶奶脸上被陈氏抓挠的印痕还没有彻底消散。 难道就这么算了? 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安慰自己一下? 第20章 抓贼 十年?就是一年,这事也真他妈的窝囊。 她向来是有仇不过夜的性子。所以灵汐心情很不好。 可是这事要怎么查证?怎么才能让罪犯自投罗网? 姜灵汐皱眉问:“你二表舅家是哪的?” “就是丹凤集的,不信,等他一会来了,我让他亲口告诉你。”姜灵泰信誓旦旦。 姜灵雪好奇问:“你咋知道他今天下午要来?” “我娘说的,二表舅明天去县城,我娘让他给大哥捎些衣服米粮过去。他今天肯定会来拿的。” 听了姜灵泰的话,姜灵汐看看脚下的老鼠洞,再看看不远的大路。突然心生一计。 灵汐仰起脸,拉了拉姜灵泰的袖子。 “三哥,咱们不能直接问二表舅是不是真的挖老鼠洞挖出几大袋麦子。那样他不会说的。”姜灵汐调皮的眨眨眼。 姜灵泰恍然大悟:“对,对,他怕别人眼红。不一定会告诉我们小孩。” 姜灵雪十分不屑,撇嘴道:“这些大人真稀罕,要是我,我巴不得别人都来眼红我呢!” 姜灵泰:“谁知道他们大人都咋想的?不过不直接问,咋问?” “这样……”灵汐指了指路边,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样槐树。说了自己的计划。 姜灵泰听完,不由瞪着眼睛,气氛地道:“小五你这是啥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我二表舅?” 这孩子咋这么聪明? “谁让他挖出那么多麦子的?你想让我们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就这么问呗,咋?难道三哥也不相信你二表舅?” “哈!问就问,我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 姜灵泰气呼呼的,也不挖老鼠洞了,就坐在路面地头,等着他二表舅出现。 夕阳无限好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一辆驴拉车,晃晃悠悠的出现在晚霞中。 姜灵泰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他二表舅柳拴住。 姜灵泰低呼:“来了。” “蹭蹭蹭”,姜灵汐和二姐两步跑到样槐树边,躲在树后。 姜灵泰看了他们一眼,摆手道:“不行,藏两个人藏不住,灵雪你爬树上去,小五小,躲树后就行了。” 于是灵雪三两下登掉鞋子,光着脚就往树上爬。 灵汐皱眉:二姐脚疼不疼? 两姐妹躲好后,姜灵泰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驴车晃晃悠悠,撒着金辉就过来了。 “二表舅,二表舅救救我。” 姜灵泰扯着嗓子大喊。自然惊动了柳拴住。他跳下驴车,跑两步就到了跟前。 “哟,泰小子?你咋了这是?” “我挖老鼠洞,把脚崴了。”姜灵泰龇牙咧嘴,表示已经很疼的样子。 “真是淘气,你没事挖这玩意干啥?不怕有长虫?” 他说的长虫就是蛇。 蛇是老鼠的天敌,之所以这地里老鼠洞少,就是蛇多的缘故。 “我听爹说这老鼠洞里有粮食。他还说二表舅挖了好多的。” “别听你爹瞎说。”那话拿来虎别人还行,怎么自家孩子面前也胡咧咧呢。 “我就知道是瞎说的,因为那是偷我三叔家的。” 柳拴住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姜灵泰的嘴巴。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声。这是谁告诉你的呀?” 姜灵泰晃着脑袋,挣脱柳拴住的手,道:“我爹说不能让你吃独食,得给我家拉一半。” “啥?你爹真这么说?”柳拴住瞪着眼问。 “我听我爹和我娘说的。” “凭什么?我一个人忙了大半夜,衣服都刮破了。他啥也没做,凭什么要分一半?” 柳拴住愤愤不平,丢下姜灵泰就要走。 姜灵泰觉得自己有点蒙,听二表舅这口气,三叔家的麦子真得是他偷的? 姜灵泰突然不依了,大叫道:“二表舅,你为什么要偷三叔家的麦子?” 偷完麦子还祸祸一大片,气得大奶奶哭骂了一整天。 丧良心,太气人。 在他心中,除了自己这一房,也就大奶奶这一房最亲了,因为他们原来是一家人的。而二表舅,又不是亲舅舅,自然得往后排。 “死小子,你小点声中不?你以为这事你爹不知道?要不是他提前趟好了路,我敢干这事?” “不,不是的,你,你们,可是……”姜灵泰急得语无伦次。 爹爹绝不是这种人,他为什么祸害三叔家的地? “可是什么?我告诉你,你最好别乱说,否则,你大哥就别想考秀才了。”柳拴住威胁着。 两个人的争执,树上的灵雪听得清楚,看得明白。 她在树上就开始大叫:“小偷,还我家的麦子。” “跐溜”,她滑下树,拖拉着鞋子,气呼呼的跑了出去。 灵汐连忙跟上。 看到从树后冒出来的俩人,柳拴住脸色铁青,他怔了怔,突然一巴掌扇在姜灵泰脸上。 “臭小子,你竟然合着外人阴我。” “坏人,你敢打我三哥?”姜灵雪大喊着,猛地扑上去,抓住柳拴住的手就咬下去。 “嘶……臭丫头。”柳拴住吃痛,甩了一下又没甩开。 别看姜灵雪人小,她劲大着呢! 这些天跟着灵汐吐纳,扎马步,灵汐自己没什么进展,她进步却十分明显。 眼看柳拴住恼羞成怒,抬起另一只手要打二姐,姜灵汐声音冰冷地道:“你要是敢打我姐,我就让我们村的村长把你送官牢里。” 柳拴住愣愣的停住手,心虚地看着这小姑娘。 姜灵汐站在夕阳的余晖里,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芒。她坚定的神情,黝黑的目光,让柳拴住不由自主的松了手。 他认识,这就是大姐家那个遭了雷劈的五丫头。 “你们别诬赖人。我家里都是我地里的麦子。” 柳拴住强自镇定,几个孩子而已,小孩子的话谁能相信? 再说了,偷来的麦子他除了交公粮,剩下的都卖了,现在家里的麦子都是自己地里产的,谁也查不出来。 姜灵汐拉过二姐,挡在自己身后,这才冷声道:“我奶奶和村长早就怀疑你了。你家的地有多少,麦子卖了多少,交了多少公粮,现在家里还剩有多少,他们都知道。” “那又怎么地?谁看见我偷了?”柳拴住耍起无赖。 三个小屁孩,他还怕了不成? 姜灵汐站在夕阳的金辉中,叉着腰。声音清冷利落。 “你也不想想,一亩地亩产多少,大家谁心里没个数?你家的麦子产量啥样?你邻居家心里还没个数?多出那么多麦子从哪来的?别说是挖鼠洞,这话就是我们小孩都不信。” 第21章 追赃 “你……”柳拴住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这话是谁教她的?绝对不是一个孩子能说出来的话,一定是听大人教她说的。 难道村长真得怀疑上了自己? 想到这里,他脸色白里透青,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吓得。 姜灵汐看了他一眼,再接再厉地道:“再说了,官差办案,有的是办法找证据,说不定打上几板子,二表舅就自己招了。” 柳拴住听说官差,彻底崩溃了。 老百姓最怕什么? 如果他进了官牢,这辈子就完了。一家人都得跟着他丢人现眼。 这个时代,可以没有饭吃,但不能没有名声。 想到这里,他恶狠狠地瞪着姜灵泰:都是这小子,这爷俩没一个好东西。 “二表舅,我奶奶说了,只要你把我家的麦子还回来,再赔二十两银子,她可以看在亲戚的份上,不告官。” “二十两?她这不是讹人吗?”柳拴住大叫。 二十两很多吗? 姜灵汐眨眨眼,她对这里的货币观念没有定位。 想了想爹爹卖头大野猪,得了九两多银子。而爷爷为了十两银子能出卖良心,背信弃义,连儿子都不要了。 貌似二十两是不少。 “哼!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出的,你难道不能找人分摊?”姜灵汐提示他一句。 “找人?”柳拴住很上道,看了姜灵泰一眼道:“你小子等着,这事你爹也跑不了。” 柳拴住气呼呼,牵起驴缰绳就要赶车进村。他要找姜有成算账。 这个大姐夫忒不仗义,哄着自己给他出气,结果却让儿子来揭发自己。 驴车走远,姜灵汐知道,姜家老宅要热闹了。 “二姐,你跑得快,去找村长爷爷,让他找人帮咱家去拉粮食。” “嗳。”姜灵汐转头就跑。 “嗳,等等。”灵汐叫住她,又嘱咐道:“然后回家给奶奶说,让她千万镇住场,别又哭又闹的。让人看笑话。” 找回粮食就行了,毕竟大哥哥还要考秀才。为了三哥,这事也不能闹大了。 姜灵雪兴奋地飞跑而去。 姜灵泰捂着脸,耷拉着脑袋。蹲在地头不说话。 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悲伤难过还有害怕。 没想到父亲竟然办出这么丢人的事,害得他都没脸见人了。 可这么丢人的事却是他这个儿子给揭发的,这回他要变成无家可归的人了。 怎么办? 回家老爹还不打断他的腿? “三哥,这事大伯肯定不知道的。都是二表舅一个人的错。”姜灵汐觉得有点对不住三哥。 姜灵泰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姜灵汐皱眉,自己真不适合劝人,这咋还劝哭了呢? “那个,就是大伯真的参与了,也有情可原,他可能是和我奶奶赌气,谁让我奶奶把嫁妆田带走了呢?他就是,就是心眼太小了而已。” “呜呜呜……”姜灵泰竟然大哭起来。 姜灵汐傻眼了,这孩子,咋越劝却来劲了呢? “三哥,你今天这是大义灭亲,见义勇为。是大侠之风。能有你这样的哥哥,真是小妹三生有幸。我回家定要奶奶烧香祭祖,感谢先辈积下阴德,给我送来个这么好的哥哥。” “噗嗤。”姜灵泰终于被逗乐了。 可是笑是笑了,眼泪却还是憋不住。 “呜呜……” 姜灵汐无语了,只得陪着他,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 不知道大人们是怎么说的,这事并没有闹起来。 村长和爷爷关着门商量了半晌,最后决定:柳拴住把粮食还回来就行了,而二十两银子换成了十两,银子从姜家老宅出。 这次李氏很镇定,对村长和姜老汉的决定也没有提出异议。 她只是叹口气,道:“我们孤儿寡母的惹不起。村长说咋办就咋办吧。” 村长无奈摇头,他知道这老太婆还憋着气呢,二哥都不叫了。 可他能怎么办?要是真送官府了,或者狮子大开口,这李氏是一时痛快了,这仇不越结越大吗? 再说了,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村里出了这事,报到县里,不只是他这个村长丢人,就是丹凤集的村长也丢人。 要知道丹凤集村长家的小儿子,正跟自家二丫头说亲呢。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他们这两亲家还不被人笑话? 还有,灵昌那孩子也的确是个好苗子,要是真能考上秀才,姜家村老少也跟着沾光不是? 再说了,这姜家村人都是一个老祖宗的后代,有啥事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觉得自己做得顾全大局,算得上公平公正了。 姜有田拿着十两银子,仿佛又回到了原点似的。 这本就是他分家该得的,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 而让他更加伤心的是父亲的话。 “三啊,拿了这十两银子,你可不是净身出户了。” 这难道不是大哥做错事给的赔偿吗?难道在爹爹眼中,这还是那十两安家费不成? …… 姜灵泰这几天过得很舒心。 不是说风凉话,是真得很舒心。 他不敢回家,又不好意思去灵汐家住。最后灵汐给他想了个注意:住梅丫家。 果然,梅丫奶奶听说姜灵泰要到她家借住,原因都不问,还让他睡在梅丫父母的床上。 说什么这叫压床。 灵汐听说过新婚夫妇结婚前有让兄弟或者侄子压床这一说。 可如今石头叔和石头婶子都生了六个女儿了,还要小子压床是啥讲究? 不但让他压床,还做好吃的,在梅丫奶奶心中,男孩子都是块宝。 睡了两天,姜灵泰有点吃不消梅丫奶奶的热情,想要回家。哪怕挨父亲一顿揍,也比挤在石头叔和石头婶子中间睡觉好受。 奈何梅丫奶奶说了,这压床有讲究,只能是单,不能是双。 啥意思呢? 就是说要么睡一天,三天,五天……反正数字是单数就行。 两天是双数,姜灵泰不能走,要是敢走,她就拿拐杖敲他,而且是见一次打一次。 这个灵汐理解,这可不是梅丫奶奶杜撰的,因为农村就有这个“男单女双”的讲究。 没办法,姜灵泰只得住满了三天,最后在梅丫奶奶慈祥温柔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姜灵泰回家到底还是挨了顿打。据说是因为他夜不归宿。 趁着姜灵泰住在梅丫家的机会,灵汐每天都去找梅丫玩,也终于让她找到机会,把她们家的一只老母鸡送进了空间。 母鸡进入空间的瞬间,灵汐就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出了一身冷汗。 那感觉,就如低血糖似的。 看来不是空间不能进活物,而是承受不了大的活物。 不知道是空间本来的功能,还是她身体太虚弱的原因。 …… 第22章 山谷 自从老母鸡在空间溜达了一次,姜灵汐觉得自己身体一下子就虚弱了很多。 以前跟着二姐疯跑还无所谓,如今是真得跑不动了。 她感觉自身的能量仿佛被抽走了似的。 令她不安的是,她找不到补充能量的方法。 即使她每天打坐吐纳的时间加长了,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就如得了贫血症一样,她得慢慢的,依靠自身的再生能力,才能一点点的恢复。 这恢复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半个月过去了,她的感觉都是微乎其微。 她的反常,家里人都感觉到了。奶奶以为她是热脱了。 热脱,就是中暑的意思。 所以这几天都拘着她,并且烧了绿豆水给她喝。 …… 姜灵瑞终于要去私塾了。 怀里抱着笔墨纸砚,兴奋的晚上睡觉都不撒手。 爹爹用细细的荆条,亲手给他编了个漂亮的小背篓。 背篓很小,仿佛玩具一样,正好装得下笔墨纸砚。 吃过早饭,姜灵瑞一身新衣,一家人也都穿上最体面的衣服。 因为今天是六月十一,丹凤集集会的日子。 现在手里有了二十多两银子,除了给姜灵瑞交束脩,李氏还决定买个小猪仔。买一些小鸡。 所以今天几乎是全家出动。 灵汐仍然恹恹的没精神,便留在家中看家。 本来奶奶是让灵雪在家陪她,奈何这丫头经不住去赶集的诱惑,看着众人收拾的干干净净,眼红的不得了。 灵汐笑道:“二姐也去吧,哥哥都上学了,我一个人在家还能丢了?” 李氏严厉的道:“不准上山,也不准逗黑牛家的狗。” “奶,我不出门乱跑,屋里凉快,我就在屋里睡觉。” 姜灵雪觉得很愧疚,临走嘱咐道:“小妹,你在家好好待着,二姐给你捉小鸡去。” …… 栅栏门被奶奶用草绳拴了三四道,还不放心,又用胳膊粗的木棍别上。 她说是防止村里的鸡狗跑家里闹腾,灵汐觉得,这是奶奶怕她不听话出来乱跑。 听着村里人来人往闹腾腾的声音越来越远。 灵汐坐在堂屋门口,望着天空发呆。 朝阳透过树梢传递着她的热烈。六月的风,大早上就让人出汗。灵汐沉静的坐着,思绪纷乱。 “小五,小五……” 听到声音,姜灵汐扭过头,看到趴在栅栏上笑嘻嘻的少年。 灵汐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到栅栏旁,扬起小脸。 “三哥,你要进来吗?” “我不进,我是来带你看荷花的。你去不去?” “去。”灵汐顿时来了精神。 李氏可不知道,她用心绑好的栅栏,在两个孩子眼里啥也不是。 姜灵泰拿掉木棍,只解开一道绳索,晃荡两下栅栏,然后小灵汐就从栅栏和围墙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重新别上木棍,两个孩子就大咧咧的往山上走。 转过碓碓臼,绕过鹰嘴岩,向东走两百米不到,就是一道峡谷。 山谷里郁郁葱葱,中间有一条明亮的小溪。溪水潺潺,晶莹剔透。小溪旁陆陆续续长着一些芦苇。 姜灵汐开心的看着山谷里的小溪。这里她第一次来,也是第一次知道凤凰山还有这种地方。 此时,峡谷中已经有好几个孩子在溪水中玩耍。灵汐还看见了梅丫,她正和她姐一起在溪边挖野菜。 灵汐想过去打个招呼,被姜灵泰一把拉住。 “别惊动他们。咱俩往上走。我给你捉鱼吃。” “啊?”姜灵汐十分惊喜:“这里还有鱼?” 姜灵泰不说话,拉着妹妹钻进一旁的芦苇荡。 两人沿着小溪,悄悄的往上走。 偶尔碰到村中的小伙伴,彼此打个招呼,然后就各玩各的。 姜灵汐心中默默计算着。如今他们处的位置,早就越过了鹰嘴岩了。 看着峡谷里的孩子,她终于忍不住问:“三哥,不是说不到十岁不让上山吗?” “额,”姜灵泰很自然的点头。 “那他们……”姜灵汐指着前面几个爬树的孩子。 姜灵泰看过去,又不解地看了妹妹一眼,突然想起她一个人往山里跑,结果被人提溜回来挨了打的事。 “哈哈嘎嘎嘎……”他不由咧嘴笑出声。 姜灵汐不满的瞪他。 “呵呵呵……也就是你,傻不拉几的走鹰嘴岩。” 姜灵汐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合着这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呀! 姜灵汐郁闷望天:自己这是有多傻? 难道身体变小了,脑子也不好使了? “其实这里也是不能走太远的。”姜灵泰嘱咐道:“看见那棵歪脖松了没?你一个人来,不能越过它,知道吗?” 说着话,姜灵泰停住了脚步,弯腰捡起根树枝。 拿在手里掂了掂,觉得不顺手,又换了一根。 见灵汐好奇的看着他,于是显摆道:“看见了没?这根带个小叉,真要是遇上长虫,可以按住它七寸。” 灵汐这才注意到树枝上的叉。 “知道长虫的七寸在哪不?” “知道,长虫的七寸是它的心脏的地方,一般是在长虫身体的四分之一处。”这可难不倒灵汐,她背课文似的张口就来。 “啥是心脏?啥是四分之一?谁教你的那么复杂?我告诉你,长虫的七寸就在它脖子后面开始变粗的地方。” 姜灵汐又开始刷新世界观了。 原来这就是老百姓的智慧,简单,实用。 姜灵泰怜悯的看了灵汐一眼:四分之一是啥玩意?不会是三叔胡乱教的吧? 谁不知道三叔怕长虫? 姜灵泰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做哥哥的,有义务教会妹妹真正抓长虫的技巧。最起码得让她一眼就看出七寸的位置。 这可是山里人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这时,山谷里的杂草多了起来。姜灵泰拉着妹妹,走得也细心了些。 他一边走一边挥动手中的树枝:打草惊蛇。 “这里水鸟多,所以长虫也多,别的长虫我都敢捉,就怕身上带黄圈的,那个一定得绕道走。” 灵汐明白,三哥说的是金环蛇。这也是父亲最怕的蛇。 “这里金环蛇多吗?”灵汐有点担心。因为她知道金环蛇的毒性很大。 “不多,我来了好多次,就看见过一回。不过别怕,只要不是你正好踩它身上,它也不会伤人的。” “哦。” 转过弯,灵汐突然眼前一亮。 小溪的身侧,竟然延伸出一个小小的湖泊。 湖泊周围,灵性点缀着荷花朵朵。 山清水秀,花红柳绿,美不胜收。 第23章 枯木逢春 灵汐看见荷花,心底一个声音在咆哮:“莲藕,我来了。” 可是当她看见透明的湖水中,仿佛白天麻似的小藕节,失望的愣在那。 这也忒小了吧? 荷**大,花儿也美,咋就不长藕呢? “好看不?”姜灵泰指着粉色的荷花,觉得它跟小五的粉脸蛋一样美。 “好看。真好看。”灵汐看着小巧玲珑的莲藕,诚心诚意的赞美。 突然,荷叶动了动,荷花晃了晃,一条巴掌大的鲫鱼钻了出来。 “呀!有鱼,三哥,快看,有鱼。” 灵汐顿时开心的大叫。 姜灵泰笑道:“我就是带你来逮鱼的。” 说着,他就要解开裤腰带下水。 解到一半,手一顿,又连忙系上。他忘了,小五是个丫头。自己不能在妹妹面前光屁股。 卷起裤腿,姜灵泰跳进水中,动作灵活的开始抓鱼。 灵汐想下去帮忙。 姜灵泰制止道:“你摘荷叶去,别添乱,我一个人就行。” 说话间,他突然猛的一甩,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鲫鱼就被他甩上了岸。 “呀!”灵汐惊喜的又蹦又跳,连忙在岸边挖了个小坑,用荷叶盛水,把鲫鱼放进坑里。 没想到这里的鱼儿这么好逮。 姜灵泰有经验的把鱼往一个方向赶,快到岸边的时候,已经能看到随处蹦跳乱窜的鱼儿了。 这时候他就挥动着胳膊,连水带鱼呼呼的往岸上甩。有一条落到灵汐脚上,吓得她赶紧跳起来。 “哈哈哈嘎嘎……”姜灵泰恶作剧得逞,开心地大笑着。 鱼儿在岸上蹦跳着,灵汐捡的不亦乐乎。 她并不知道,这种小鲫鱼村里人都不屑抓。刺多肉少,吃不好被刺卡了就坏事了。所以这水塘中最多的就是这种小鲫鱼。 姜灵泰逗过妹妹后,就不在理睬这些小鱼了,而是在水里摸索着,抓大鱼。 小鱼也是鱼。有了鱼,姜灵汐心情大好。 她头上顶着片大荷叶,嘴里哼着“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的歌。 心情再好,也禁不住身体的累。 灵汐坐在岸边休息,看着眼前的美景,想到空间里有那么大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种一些莲藕进去? 伸出手,悄悄地拔出一棵,连藕带叶送进了空间。 为了不让莲藕在空间里干死,她又悄悄地引溪水进空间。 就在溪水进入空间的瞬间,灵汐突然觉得疲累一扫而光。 莫不是空间缺水? 这一发现让她惊喜万分。 为了不让三哥发现异样,灵汐往上游走了几步,然后坐在溪边佯装戏水玩,暗地里却是让水流源源不断的进入空间。 犹如水源进入沙漠,空间像海绵一样,疯狂的汲取着涓涓细流。 时间仿佛静止了似的,灵汐闭上眼,细细的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除了一开始的疲惫尽失以外,再没有任何异样。 只不过空间里的土地,却由开始的荒凉,坚硬,慢慢的变得松软,仿佛还有丝丝云雾蒸腾缭绕。 “小五,小五?” 灵汐被三哥的叫声惊醒,连忙睁开眼。 原来姜灵泰已经从水塘里出来了,他怀里还抱着一条大草鱼。 “你别玩哪里的溪水,山上流下来的水太凉了。”姜灵泰说着,指了指小池塘道:“真想玩水,这里的水不怎么流动,还被日头晒得热乎乎的。过来这里玩。” “知道了。” 灵汐听话的走过来,她很感激这个哥哥的关心。 姜灵泰掰了根柳条,穿起两条大草鱼,然后准备把原来抓的小鲫鱼放掉。 “咦?三哥你干嘛?” 灵汐连忙拦住。 “这鱼太小了,都是刺,没法吃。” “别扔掉,熬鱼汤好喝。” 由于灵汐的坚持,姜灵泰没办法,只好挑了几条稍微大点的带走,剩下的毫不犹豫的放生了。 两个人马不停蹄的到家时,赶集的人还没有回来。 …… 哥哥上了私塾,每天早上去,晚上回来。 因为一路上有二哥灵盛作伴,所以一家人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姜灵盛是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总是抿着唇,话很少。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 他每天卯时正出门。也就是现代的早上六点。 而自从灵瑞也上学后,他就得卯时三刻出来了。也就是现代的五点四十五。 谁让姜灵瑞腿短走得慢呢! 每天都早起十五分钟,姜灵盛虽然心里不高兴,可也说不出什么不乐意的理由。 李翠娥心疼儿子,嘟囔了一句:“真是个拖油瓶。儿子,别理他,你该啥时候起就啥时候起,该咋走就咋走。这大白天的,他还能走丢了不成?” 姜灵盛冷冷的看一眼母亲:“你想让人骂我不孝不悌,冷血无情?” 李翠娥气结:“你这孩子,怎么跟吃了炮仗似的?我还不是心疼你?” 姜灵盛仍然冷冷的,“母亲要是心疼儿子,这时候就该劝我兄友弟恭。” 陈氏头疼的看了二孙子一眼,识趣的闭上嘴。 这孩子跺三脚跺不出个屁的性子。 学习不如他哥哥,听话不如他弟弟,偶尔说出来一句话能噎死个人。 也不知道随了谁了? 虽然姜灵盛黑着脸,可是仍然是卯时三刻出门,和姜灵瑞一起去学堂。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姜灵瑞早就习惯了这个二哥的性子,所以一路上都是他在说,叽叽喳喳。 而姜灵盛永远是冷着脸,偶尔喊一句:“别光顾着说话,看着点路。” 就这么一句话,姜灵瑞就能兴奋一路:二哥和自己说话了耶!二哥关心自己了耶! …… 家里多了一头小黑猪,多了一窝丽花鸡。 所以灵汐自由的小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 每天吃过饭,就得跟着大姐上山打猪草。遇到虫子,还得捡回家喂鸡。 由于峡谷中草嫩,她们也就和村里的孩子一样,时不时地出现在峡谷中。 只不过有大姐拘着,只要有大姐在,灵汐也再没有越过歪脖子松。 偶尔的,三哥会给她捎来几片荷叶,或者一条大草鱼。还有一次,他拿着一条大黑蛇来给她展示什么是七寸,怎么抓蛇。 空间里自从有了水,就慢慢的发生着变化。 首先,那棵莲藕种活了。 后来,灵汐惊喜的发现,空间里的枯枝竟然有了绿色的芽孢,枝条也柔软伸展了许多。 这是?枯木要逢春了? …… 第24章 七夕 七月七,巧闺女,天上牛郎会织女。 红指甲,黑头发,抱床被子晒倭瓜。 七夕这天,家家户户都在晒被子。女孩子们则争前恐后的采摘指甲花,青麻叶。 大姐把一包指甲花加入白矾,捣碎成花泥。然后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花泥成一个珍珠球,放在灵汐的指甲上。 再用青麻叶包好,剥青麻干上的皮,撕开成细条做绳子,缠上几道,防止它掉下来。 也有用蓖麻叶的,只不过蓖麻干没有青麻干好剥皮。 人们用的麻绳,就是青麻皮做的。 大姐包手指,二姐包脚丫。 很快的,姜灵汐两只手,两只脚都包上了青麻叶,她就翘着四肢只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了。 看着大姐继续给二姐包指甲,灵汐晃着光秃秃的食指问:“大姐,这还有一个呢!” 二姐道:“那个不能包,那是给小弟留的。” 姜灵汐噘嘴,看着好大一团花泥,不满的道:“又不是不够用,就是哥哥也脚趾手指全包了,都用不完。” “咯咯咯……”二姐笑起来。“男孩子不能包红指甲。要不会怕老婆的。” 随即又取笑道:“你咋不长记性,去年都这么问,今年还问。” 姜灵汐无语:去年七夕,自己还在泡美男呢! 再说了,上辈子自己有专业美甲师,这指甲花,进她的私人花园都不够格。 “呵呵呵……”大姐看小妹吃瘪,笑着解释:“这是老辈传下来的规矩,包满手不好,留一个就是留条后路,女孩子都是这样的。” 哦,留条后路啊! 还是给哥哥留的。 哥哥就相当于娘家的靠山。莫不是这女孩子的后路就是娘家喽? 看到大姐给二姐包好了,开始收拾花泥。灵汐忍不住又问道:“大姐不包吗?” “嗯,我晚上再包。” 姜灵雪贼嘻嘻的说:“大姐还要做绣花鞋垫呢,晚上才有时间包红指甲。” 姜灵草顿时羞红了脸,恼羞成怒的道:“谁说我要绣鞋垫了?你再胡说,我只给小妹绣手帕,不给你绣。” “嘻嘻嘻……还不让说,我都看到你找鞋样了。” 二姐说着跳起来,翘着脚尖用脚后跟跑路,因为她的脚趾头上还包着指甲花。 大姐并没有追她,而是害羞的进了厢房。 姜灵汐看着脸色绯红的大姐,更加纳闷了。绣个鞋垫脸红什么?至于躲屋里不? 母亲和奶奶在堂屋里糊鞋背。 就是在一块木板上,或者桌面也行。用稀饭,把从旧衣服,旧被褥上面剪下来的破布片一层层粘起来。 大概粘个四五层,五六层的就行,这层数多少跟碎布块的厚度有关。 粘好后用擀面杖压实后拿到屋外风干。 风干后就是硬邦邦厚实的一块鞋背了。 做鞋垫也好,做鞋底也好,照着鞋样大小剪下来,根据需要的厚度自由叠加就行。 当然,鞋垫用一层就行了,千层底就得多加几层。 张玉秀一边忙着,一边和婆婆聊天。 “石头嫂子也没办法,大丫头都十五了,每天还忙着带弟妹,至今连个绣活也不会。” 李氏道:“媒婆上门了?” 张玉秀:“说了几个,人家都想看看大丫头的绣活,可是大丫头连双鞋垫也绣不出来,石头嫂子发愁着呢。” 李氏叹息:“哎!也是,家里没有嫁妆,再落个手笨的名声,这孩子找婆家的确难啊!” 直到晚上睡觉,灵汐才从母亲和奶奶的谈话中了解到。 原来七夕节,女孩子有做绣活的习俗,只不过大点的,到了说婚论嫁年龄的女孩子都是绣鞋垫。 这个鞋垫大都是男式的,当然也有害羞的女孩子绣女式的,不管是男式还是女式,媒婆来说亲的时候,都会拿出来让人相看的。 这是女孩子心灵手巧的一个象征。 怪不得大姐脸红。 这里的女孩嫁人都这么早吗?十五岁就发愁嫁不出去了? 想到这里,姜灵汐不由发愁的看着大姐。 大姐十岁了,那不是说再有几年,大姐就要嫁做人妇了? 太可怕了,十五六还是初中生好不好?正是老师家长费尽心机杜绝早恋的年纪。 身体还没发育完全呢,怎么嫁人生子? 这个认知,让灵汐不淡定了。 仗着人小,她旁敲侧击,有意的打听这个时代的风俗。 也终于深刻体会到了这个时代女孩子的悲哀。 贫苦人家的女孩子,嫁人的年龄最小。甚至有的五六岁就给人当童养媳的也大有人在。 好点的,十五六也该嫁人了。 一是可以换点彩礼,二是少一个人的口粮。 最多的家庭就是灵汐家这样的,没有盈余,也饿不死人。心疼孩子的会给点嫁妆,养到十六七,找个门当户对的婆家嫁了。 再好点的,嫁妆多,也挑一个门当户对的,嫁人年龄也超不过十七八岁。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据说大兴最出名的大龄女青年,就是喜乐公主。 二十岁选了个驸马爷,那也是驸马爷少年才俊,出征在外,因公误了婚期。 喜乐公主深情等待,驸马爷终于立功还朝,风光迎娶,传为佳话。 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二十岁嫁人就是晚婚晚育了。 这里的晚婚晚育可不是光彩的事,喜乐公主被人赞美的是她的深情,是皇上对臣子的眷爱。是驸马爷的才华美貌。可不是公主的晚婚晚育。 就如梅丫的大姐,今年刚刚十五岁,就因为还没有定亲,梅丫母亲就开始发愁女儿嫁不出去了。 这世道…… 改变世道,灵汐自认没有这个能力。 改变一下家里的伙食,灵汐还是信心满满的。 这些天不是偶尔的有鱼汤喝吗? 虽然每次喝鱼汤前,屁股上都得被揍两巴掌。 想着什么时候再偷偷进山抓鱼,姜灵汐忍不住揉揉屁股。 怎么每次奶奶都打一个地方? …… 自从发现枯木复活后,灵汐就试着在空间里种植作物。 为了能吃上白面馍,她首先看上了小麦。 偷摸着抓些麦种撒进空间,如今已经发芽了。 只不过家里的麦种有数,她不敢多拿。于是想着进山碰碰运气,找些值钱的草药,换了钱买些其他的种子再说。 这天,灵汐终于又找到机会,一个人悄悄地从山谷进了山。 第25章 因祸得福 背上她的小背篓,来到那个小荷塘,先到荷塘上游给空间喂了个水饱。这才开始往山坡上爬。 此时正值八月初,到了“白露下百草”的季节。初秋的风摇曳着脚下的野草,蚊蝇虫蚁也比平时更加凶猛了似的。 灵汐不得不从空间拿出件旧衫子裹住头脸。此时她也终于明白,第一次和父亲上山时,裹的红头巾是干什么用的了。 不得不说,进入了秋天的大山是斑斓多彩的,红彤彤的果子随处可见。虽然灵汐知道很多都酸涩的很。 可这并不妨碍她欣赏它们的美丽。 板蓝根,野菊花,金银花,总是一簇一簇的。 突然,一个肥硕的屁股映入眼帘。 毛绒绒的屁股耸动着,尘土飞扬。竟然是一只正在埋头打洞的灰兔子。 姜灵汐大喜,猛的扑上去。一把就搂住了它。 “哈哈哈……” 灵汐紧紧的抱在怀里,开心的大笑。 兔子肥硕,大概得有五斤多。这回有肉吃了。 用草捆了它四肢,放到了背篓里。 沉甸甸的背篓让她顿了顿,看了看四下无人,干脆把兔子送进了空间。 自从枯木逢春,空间里已经能轻松进活物了。 有了这个收获,比她摘半篓金银花还开心。 自从有了兔子,她发现自己就像开挂了似的。竟然发现了一簇长在树腰的石斛。 手脚并用的把石斛成功地移植到了空间。 擦了擦脸上的汗,转头就发现了长着像竹叶似的黄精,还有一束野百合。 山上的黄精很多,但是野百合很少见,一般在土埂或灌木林下较多。黄精根茎在地表,就像天麻一样,很容易就挖到了,但是野百合根茎埋藏得就深了,挖起来很是费劲。 开挂的灵汐又看到了一株稀有植物:兰花草。 这也是一种草药。 月白色的花瓣,清香扑鼻。一群蜜蜂围着它嗡嗡响。 对这种观赏性和药用并存的美丽植物,灵汐自然毫不犹豫的下手了。 好在头脸都裹在衣服里,也不怕蜜蜂的攻击。 好不容易搞定,看看天色,再不回家估计奶奶就得担心了。 奶奶担心了,母亲可能就会打屁股。 不过今天收获满满,姜灵汐很开心。哼着小曲往回走。 突然,脚下一软,随即一阵剧痛传来。姜灵汐暗叫不好。 低头一看,她顿时脸色苍白。 一条通体金黄的长虫,正凶狠的瞪着自己。而它的尾巴,就在自己脚下。 姜灵汐认识这种蛇,学名应该叫黄金眼镜蛇,剧毒。 完了,这里没有血清,自己死定了。 姜灵汐有点后悔没有像父亲和三哥一样拿个棍子打草惊蛇。 这可比大意失荆州更厉害,她失了小命了。 被毒蛇咬伤后的急救程序她心里清楚的很,可她更清楚的是,这种蛇毒想要救命,必须有血清。 焦急的寻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七叶一枝花,也没有穿心莲,白花蛇舌草。一切她能想起来用来暂时缓解毒素的草药都没有。 腿上又是一痛。 原来黄金眼镜蛇见这人的脚还踩着自己,就又给了灵汐一下。 姜灵汐清楚的感觉到毒素从伤口处蔓延。 一开始是痛,然后就是麻痒,同时还有一股莫名的清凉。 灵汐突然就恼了。 死长虫,不就是踩了你一脚吗?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咬我吗? 灵汐抬起另一只脚,决定和它来个同归于尽,省得它再去祸害别人。 灵汐觉得自己很伟大,临死还不忘为民除害。 就在她抬腿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那股清凉越来越明显。让她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玄云宗吐纳术突破第一层结界时,就是这种感觉。 当时自己十八岁生日,师傅狠心把自己推入秘境里的深潭淬炼。美其名曰说是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自己在哪里九死一生,经历了九九八十一天的地火考验,才勉强突破第一层。 据说为了这生日礼物,老爷子也是出了血本的。 师傅说通过了第一层,吐纳术才真正开始,以前的吐纳只是提高心肺的功能,以后的吐纳才是吸纳天地灵气的开始。 虽然师傅说得玄乎,灵汐又继续吐纳了十年,收获的是身体更加轻盈灵活,至于什么灵气,她自始至终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就如又经历了一次蜕变似的。 姜灵汐确定这感觉错不了。于是她看黄金眼镜蛇的目光由恐惧变成了炽烈。 黄金眼镜蛇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挣扎着想要逃走。 “想逃?晚了。” 姜灵汐露出邪魅的微笑,弯腰一把抓住黄金眼镜蛇的头,伸出手指到它的唇边:“来,咬我呀。” 挤掉最后一滴蛇毒,姜灵汐神清气爽的亲吻了一下黄金眼镜蛇的额头。 “宝贝,你说我要不要把你剥皮取胆赶尽杀绝?” “本来因为你让我因祸得福,我应该放你一马。可我又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我奶奶眼睛不好,正需要蛇胆治病。要不你就为了我牺牲自己算了。” 姜灵汐絮絮叨叨,手却麻利的把黄金眼镜蛇团吧团吧用麻绳捆成一团,丢进了空间。 坐下来吐息一个小周天。姜灵汐这才高高兴兴的下山。 下山路上,她专门从草丛中穿过。可惜直到回到家,也没有遇上一条蛇。 到了家门口,偷偷往院子里张望,发现家里静悄悄的。 人呢? 姜灵汐蹑手蹑脚的走进厨房门口,把野菊花金银花等草药晒在晒篱上,又拿出兔子用背篓倒扣在厨房门口。等爹爹回来杀了吃肉。 眼镜蛇放到了陶罐里盖好盖子,至于取蛇胆这活,等大姐回家,现取现蒸,新鲜的吃了效果好。 做完了一切,这才发现自己臭烘烘的。看到院子里大木盆里晒的水。热乎乎的正好洗澡。 自从到了夏天,母亲总是放到阳光下晒一盆水,以满足灵汐爱洗澡的习惯。 洗漱干净,一身清爽。灵汐这才走进堂屋。 一进门吓了一跳。 “奶,你在家呢?” “嗯,”李氏坐在门口,低头拿出一棵杏核放到门墩的石头上,拿起一把小石锤就敲了下去。 而她的一边,已经有半碗剥好的杏仁了。 奶奶在剥杏仁?那怎么刚才没有动静? 难道奶奶在发呆? 细心的灵汐发现,奶奶眼睛红红的,仿佛哭过似的。 难道自己出去这段时间,家里出了啥事了? “奶,我娘呢?” “嘭”,李氏又砸开一个杏仁,头也没抬,说道:“去了老宅了。” 姜灵汐顿时柳眉倒竖,冷冷道:“老宅的人过来闹你了?” 李氏这才抬头看了孙女一眼,笑道:“哪来那么多闹腾。” 她剥开手中的杏仁,悠悠地叹口气,道:“你大哥哥中了。” 第26章 老宅 “中了,中啥了?中奖了?” 这里也有彩票吗? 李氏:“他考中秀才了。” “哦!” 姜灵汐恍然大悟。 奶奶虽然和离了,可灵汐知道,老太太一直和老宅別着劲呢。 那个女人的孙子中了秀才,老人家心里肯定不痛快了。 哎!这就是妻妾之间的矛盾吗? “奶,不就是一个秀才吗?哥哥也能考中的。”姜灵汐想安慰奶奶。 李氏笑了,她摇摇头道:“我不是嫉妒。我只是……” 只是想起了早夭的长子,如果有他在,那么是不是也有一个这么大的孙子,说不定也能考上秀才,也能风风光光的去祭祖。 “祠堂热闹不?” “啊?”姜灵汐不知道奶奶什么意思。 “你没去祠堂看热闹?那你去哪了?又上山野去了?” 看到奶奶发火,姜灵汐瞬间反应过来。 “我去看热闹了的。只不过担心奶奶,回来看看你,我这就走了。” 灵汐边说边往外跑,临走还不忘跑到厨房把兔子和蛇扔空间:消尸灭迹。 奶奶的笤帚疙瘩太厉害,那是真的打,毫不留情的打,疼的很呢! 如果知道她今天上山差点把小命玩完了,指不定怎么修理自己呢! 姜灵汐一边往外跑一边想:这样不行啊,得像个办法争取自由。 来到街上,灵汐才知道祠堂哪里的确很热闹。 祠堂在村西头,自己家在村东头,也难怪她不知道。 刚走到老宅门口,就看到三哥屁颠颠的跑过来:“小五,大哥考上秀才了,你咋才来。” 说着掏出一把糖果。“来,我给你留的。” 灵汐敞开口袋,让他装进去。问道:“大哥呢?” “去祠堂了。被村长和祖爷爷们一起陪着去的。”姜灵泰与有荣焉的样子。 “他们快回来了,你要不要进家看看?” 灵汐垫着脚往里看了看,只见人山人海的,看热闹的,道喜的,都有说有笑。 “我二姐在吗?” 姜灵泰拉着他钻了进去。到了院子里也没有看见二姐的身影。 往堂屋看了看,陈氏和柳大花满面春风的坐在正堂,正听着街坊邻居的赞美呢! 西厢房,灵芝,灵叶正在招待小姐妹们。 灵芝含蓄的微笑着,一副端庄的模样。灵叶笑得花枝乱颤,有点夸张。 厨房里,灵草正在烧水,李翠娥和张玉秀在忙碌着。 李翠娥瞟了一眼张玉秀:“我说三弟妹,有田也忒不会做事了。捡了那么大个山猪,也不说给咱爹送点。你不知道他老人家多伤心,直骂你们不孝,骂了好几天呢。” 张玉秀微楞,没有送吗?她竟然想不起来了。 见这个三弟妹傻愣愣的没有反应,李翠娥撇撇嘴,继续道:“我知道你也不当家,可咱爹不这么想啊。说不定他以为是你鼓捣的呢?” “二嫂……” 张玉秀刚开口说话,就被李翠娥打断了。她可不是想听这个木讷的弟媳妇解释什么的。 “得了,你也别说啥了,咱俩这么多年一个锅里吃饭,我还不知道你?” 说着她看了看外面,然后凑到张玉秀身边,小声道:“灵昌中了秀才,咱村不知道多少人来巴结呢,你看见那些拿东西来的人了吧?” 张玉秀点头。 李翠娥压低声音:“不说别人,就是最抠门的大脚婶都送来了一大筐鸡蛋,我看都差不多有七八十个。” “这么多?”张玉秀也很吃惊。 看到张玉秀的表情,李翠娥满意的道:“那是,这有求于人不得下血本吗?” 张玉秀更加不解了,问“求什么?” “当然是田地税了。”李翠娥瞪了张玉秀一眼:“我说三弟妹,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这灵昌是秀才了,可不就免了交公粮了吗?” 张玉秀“哦,难道大脚婶是想把她家的地挂在灵昌的名下?” “你呀,总算是明白一回。”李翠娥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可给你提个醒啊?咱爹可还生着气呢。一是有田捡了山猪吃独食,二是上次因为柳拴住那贱骨头办得不要脸的事。大哥心里也堵得慌。” 虽然大哥有错,可最终粮食不是还回来了吗?你们还得理不饶人,竟然狮子大开口,讹走了十两银子。害得她想给女儿买头花都被婆婆骂了一顿。 “大哥心里堵什么?他应该是觉得愧疚。”张玉秀嘟囔。 公公偏心,她做儿媳的不好说,可大伯哥是心术不正,做事太不地道,他应该是羞得不痛快才对,再说了,他痛不痛快堵不堵心和自己有啥关系。 李翠娥皱眉:“你咋就听不明白呢?这灵昌中秀才了,这时候可不是赌气的时候,你总得有所表示吧?” “表示什么?” “得,谁让咱俩是亲妯娌,我就明说了吧,你们要是想挂到灵昌名下免税。最好回去让有田把那十两银子还回来,否则就是我帮着你们说好话,也不好办。” 张玉秀愣住了。 她觉得,虽然他们分家了,可灵昌这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他上学的用度也有她的一份付出。 再说了,秀才名下,一百亩内的免税田根本就不用考察的。 老宅满打满算也就十亩,自家更少,才五亩地。 如果要免税,别人不好说,自己家可是他亲叔叔,这是铁板钉钉的事,难道还用求吗? 二嫂这还狮子大开口,十两银子,想得美! 想到这里,张玉秀不由沉了脸,道:“这事,我可做不了主。” “嗐!你看你那怂样。这样吧,我尽量帮你们说和,你回去也和有田商量商量。这有些事啊不能总让大娘做主的,毕竟她也有糊涂的时候。你说是吧?” 说着,她看了一眼张玉秀的头发,道:“弟妹这簪子不错,以前咋没见你戴过?” 看了眼这位妯娌眼馋的模样,张玉秀顿时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毕竟两人十几年的老妯娌了。一个锅吃饭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啊! 想了想,她取下簪子送过去,道:“二嫂要是喜欢,就戴着玩吧。至于那十两银子,我真做不了主。” “这,嗨!”李翠娥顿了顿,仿佛不好意思似的,随即又一把接过簪子,爽利的道:“成,二嫂的确喜欢这东西,就不和你客气了哈。” 她来到水缸前,麻利的把簪子别在自己头上,又仔细照了照,这才胸有成竹的说道:“得了,接了弟妹这大礼,嫂子我总不能白拿不是,你那五亩地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 第27章 划不划算 姜灵草看着二伯娘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拿走了母亲的银簪子。气愤的站起来,想要阻止。结果被母亲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小姑娘坐在灶前,越想越生气,干脆火也不烧了,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出了灶房。 得回去跟奶奶说说这事,也不知道娘是咋想的,那簪子三钱银子呢,说送人就送人了。 “哎!这孩子咋跑了?水还没烧开呢?”李翠娥不满的大喊。 姜灵汐绕着院子看了一圈,没找到二姐,准备去祠堂看看。 二姐特别爱看热闹,这里没有,就一定是去祠堂了。 刚走出门口,就看见气呼呼的大姐也出来了。 “大姐?”灵汐叫她。 大姐性子随母亲,善良随和,很少生气的,今儿是咋了? 姜灵草看到小妹,一把拉过她问:“咱每年交多少公粮?” 小妹受了神仙点化后,什么都懂,不止很快学会了小弟的千字文,还会算数。 姜灵汐哪知道交多少公粮,看到跟在大姐身后的姜灵盛,于是就问道:“二哥可知?” 姜灵盛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道:“按规定是十五税一,加上人头税三十钱,棉一斤半……折合下来差不多就是十税一。” 姜灵汐点头,又对一脸迷茫的大姐解释道:“十税一?那就是说亩产三百斤,缴税三十斤,咱家五亩地,交公粮一百五十斤就成。” 姜灵泰羡慕的看着小妹,他从不知道小五还会算数。 姜灵盛冰雕的脸也忍不住有了波动,他皱眉看着灵汐,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姜灵草听到妹妹解释,又追问道:“一百五十斤麦子,能卖多少钱?” “额?”这个粮价是多少?姜灵汐又看向姜灵盛。 姜灵盛挑眉,本来他可以用算盘算出价钱告诉她们的,可他懒,算盘不在身边,他又不想回屋。 于是说道:“官价一石一千四百八十文。” “哦,一石一百斤,一斤十四点八文。一百五十斤,就是两千两百二十文。也就是二两银子加二百二十文钱。” 姜灵汐嘴不停,嘀嘀咕咕算完,问大姐:“咋了?” 姜灵草噘嘴,生气道:“二伯娘说我们要是想占光免税,就拿出十两银子,她还把咱娘头上的银簪要走了。” 说着,她还故意看了二哥一眼,这才又问:“小妹你再算算,十两银子可以交几年税?能撑到瑞儿考秀才不?” 姜灵汐皱眉。她知道大姐的意思了。无非就是看划不划算。 可要十两银子,是二伯娘一个人的意思,还是老宅一家人的意思? 真要是这样,哼!每年缴税又如何? 姜灵盛正在诧异灵汐的计算速度。怀疑她是胡乱说的,于是在心里也开始了默算。 可听到姜灵草的话,他不由黑了脸:这个娘想干嘛?上有老下有小,又不是自己儿子考上了秀才,有她说话的份吗? 姜灵盛扭头去了厨房。 姜灵泰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对灵草解释道:“三姐,咱爷昨天都说了,不管别人咋着,三叔的田是一定要免税的。没说要十两银子。” 姜灵草盯着他看。 姜灵泰连忙强调道:“真的,我发誓。” 虽然爷爷是这么说了,奶奶也的确吵吵着要十两银子。 是大哥说:“奶,别只看眼前。想要银子以后有的是机会,只是他在家的时候,不能要,家里的罅隙得把他摘出去才行。” 没想到奶奶不闹了,二婶却来了这么一出。这些女人真麻烦。 摇摇头,看向灵汐。不由又笑开了颜。 “小五,你啥时候学会算数的?我咋不知道啊?” 姜灵草突然紧张起来,这下妹妹怎么办?她忘了妹妹吃仙丹的事不能让人知道了。 灵汐给姐姐一个安抚的眼神,对三哥笑道:“当然是跟先生学的。现在我不但会算数,还把哥哥的千字文都背会了呢!” “啊?真的假的?”姜灵泰张大嘴。 “真的,不信你问我大姐。” 姜灵草连忙点头。 看着姜灵泰羡慕的眼神,灵汐眨了眨眼,突然问道:“三哥是不是该上学堂了?” 姜灵泰突然神色落寞,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嗫嚅道:“我,我估计上不了,爷爷说家里没钱了。以后都得省着点花。” 灵汐皱眉,不解的问:“不是以后不用交公粮了吗?你们十亩地,每年至少能省四两半银子,难道还不能让你上学了?” 姜灵泰挠挠头道:“可是爷爷说没钱。我爹说我要是再吵吵上学,就送我去拉大锯。” 拉大锯,就是用两米长的大锯,完全用人力把圆木锯开,分解后的木头才能用来做家具。 这是个很累的体力活。就是成年男子也受不了的。 很明显,这是大伯吓唬三哥,就是为了不让他上学。 姜灵汐更加闹不明白了,她打量着姜灵泰:难道三哥不是亲生的? “噗嗤。” 灵汐的表情逗乐了一个人。 姜子茶笑道:“小五不用怀疑,你三哥绝对是花大婶亲生的。” 姜灵汐一愣,她不认识这个人。 灵草和灵泰已经打招呼了。 “子茶哥哥。”/“茶子哥。” 姜子茶,他们的一个远房表兄。十八九岁,白净面皮,悄悄有点胖。 因为在县衙的后厨工作,算是他们这一茬人里比较有出息的了。 姜家村就一个姓,除了倒插门的徐良,其他人都是一个老祖宗。 即使是一个老祖宗,那也有亲疏远近之分。就是看两家人有没有出了“五服”。 还在五服之内的,村里人都称呼他们是“自家”。 五服”是判定同姓同宗成员血缘关系亲疏远近的依据。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五代人”,从高祖开始,高祖、曾祖父、祖父、父亲、自己,五代内所有的血缘关系都是亲属,是“自家”人。 “自家”的人,有一个共同的高祖,所以好事喜事要随礼吃席,白事丧事要穿麻戴孝。 姜老爷子三代单传,自家人不多。 虽然到了灵汐这一辈,姜子茶也出了五服了,可他们的父辈还在五服之内,所以姜家的孩子对姜子茶就特别亲切。 姜灵汐虽然不认识他,却也知道这个人。见他取笑自己,她不好意思的叫:“子茶哥哥好。” “哟,小五都知道问好了。” 姜子茶又打趣一句,哈哈大笑。 就连大姐都捂着嘴乐。 第28章 张玉秀的打算 “有很多事你们小孩子不懂,不是大人厚此薄彼,实在是力不从心。” 姜子茶开始劝解说教。 “灵昌考了秀才,是好事。如果他从此不打算往上考了,做个教书先生,那别说供灵泰上学了,就是给他娶媳妇都没问题。” 灵泰听到娶媳妇,羞得满脸通红。 姜灵草“嘻嘻”笑着,竟然也红了脸。 灵汐觉得新鲜,三哥脸红是被人打趣了,大姐脸红个什么劲?莫非这“娶媳妇”三个字也说不得? 姜子茶叹口气,一脸正色的道:“哎!我们庄户人家没钱啊,灵昌这么小就中了秀才,前途无量,怎么能不让他继续考下去?” 看了众人一眼,见几个孩子都看着他,继续道:“这秀才考学,花销太大,不只是学费的问题,秀才之间还得有交流,有交流才能有长进,有交流就得有应酬。吃喝穿戴都得讲究起来,哪一样不要银子?” 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灵泰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实在家种地也没什么不好。自由自在,舒坦。” 说到这里,见几个孩子大眼瞪小眼,都看着他。于是皱眉瞪着姜灵泰道:“我叫你娘花大婶,那是因为你娘的名字,你爹排行老大,所以叫的天经地义。你小子叫我茶子哥,是什么说头?” 众人都一愣,是啊?这是什么说头? 姜灵泰正在伤感自己上学无望,突然听到姜子茶这么问。支支吾吾了半天。 “好小子,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合适的理由,我可是揍得你屁股开花!” 说着作势欲打,姜灵泰连忙捂着屁股逃到一边,叫道:“你老花大婶,花大婶的叫,就仿佛我娘是花大姐似的,那我就叫你茶子哥,就是茶籽油呗。” “哈哈哈……” 大家再也憋不住,大笑起来。 姜子茶作势要踢姜灵泰,姜灵泰笑着跑远了。刚才短暂的伤感也丢到了九霄云外。 姜灵汐知道,花大姐就是七星瓢虫。是农村人的叫法。看着他们笑闹,她也忍不住笑了,同时对姜子茶也有了个不错的印象。 …… 姜灵草拉着小妹往家走,嘴里仍然嘟嘟囔囔,说着老宅的不好。 灵汐想起奶奶今天落寞的表情,忍不住说道:“大姐,今天这事别跟奶奶说。” 老太太要是知道老宅借此机会,还想着那十两银子,心里不知道得多生气。 以她对奶奶的了解,估计就是分文不要,她老人家也不见得愿意把田挂在大哥的名下。 真要是这样,那不是彻底低了陈氏一头了? “我也不想说,可是咱娘她的簪子……”姜灵草仍然不甘心。 “咱娘又不傻,她有她的打算,咱别管大人的事了。” 说着灵汐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逮了只兔子。今晚上有肉吃了。” 姜灵草顿时眼睛就亮了。 张玉秀的确有自己的打算。 婆婆的脾气她最清楚,狠心和离出来,她就有着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 今天她和有田过来帮忙,婆婆虽然没说什么,可她知道,婆婆心里难受。 但是老宅再不好,那也是有田的根。这里有他的亲爹,有祖宗的牌位。 有田只有一个人,自己也只有一个儿子。他们家太单薄了。 大哥二哥再强势,可血缘改不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血缘最近的自家人。 灵昌又是个有出息的,底下的几个孩子也没有恶毒的,淘气是淘气了些,大了就知道亲了。 没啥事都好过,真有啥事了,自家人总比外人强。 所以,她就想趁着这机会,和老宅缓和一下关系,最起码在别人眼中,他们还是互相照应的。 姐妹俩回到家,发现爹爹和灵雪都回来了。 原来姜有田陪着姜灵昌去了祠堂。 祠堂里有族老们,有村长,还有大哥和二哥。 人多,姜有田插不上话,大哥姜有成又对他冷着脸,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他懒得看大哥的脸色,又担心母亲一个人在家伤心,于是就提前回来了。 而灵雪是一开始就在找妹妹,结果转了一圈,和伙伴又玩了半晌,也没见着她人影。就回家看看妹妹是不是回家了。 姜灵汐装模作样从倒扣的背篓里抓出灰毛兔。其实是她刚从空间放出来的。 “呀!这么肥的兔子,小妹你在哪抓的?” 灵雪开心的大叫。 灵汐看了眼奶奶,含糊的道:“山谷里捡的。” 李氏一看,就知道孙女准是进山了。这孩子咋就屡教不改呢? 灵汐随时观察着奶奶的举动,见她气得站起来就要找笤帚。连忙跳起来就准备往外跑。结果还没迈出脚步,就被父亲大人一把抓住。 姜有田:“娘,你慢慢找,别慌,她跑不了。” 姜灵汐挣扎着大叫:“奶,你儿子以大欺小。” “噗嗤,”李氏被她气乐了,骂道:“你这个龟孙囡儿,还学会贫嘴了。” 姜灵草劝道:“小妹快认错,就说以后再也不进山了。” 姜灵雪连忙附和:“就是,小妹,山里有毒蛇,可吓人了。” 说起毒蛇,灵汐突然想起空间里的金色眼镜蛇。她还准备取蛇胆给奶奶吃。到时候说不定比今天打的更厉害。 反正都得挨打,不如就今天凑一块得了,反正奶奶就是再生气,也是以吓唬为主,打不坏材料的。 “奶,爹爹,我学会抓蛇了,你们以后不用担心我了。” 灵汐尽量声音平淡的解释。 话说完,奶奶还没有什么反应,父亲突然手上用力,大声道:“什么?你,你还敢抓蛇?” “哎哟,爹爹,你轻点。” 姜灵汐奋力挣脱父亲,揉着手臂道:“我吃了仙丹的,不怕蛇,毒蛇也不怕。” 听到灵汐提到仙丹,李氏和姜有田终于安静下来。 灵汐暗自庆幸,哥哥梦里的神仙又帮了自己一回。 可是当一家人看到金色眼镜蛇的时候。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胆小的父亲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推开自己,然后飞快地用扫帚摁住了蛇头。战战兢兢的大叫:“你们都躲开。” “爹爹,别害怕,我吃过仙丹,不怕蛇毒。” 为了取信父亲,姜灵汐又开始拉出神仙做挡箭牌。 在一家人惊恐害怕,半信半疑的目光中。姜灵汐抓过金色眼镜蛇,在手里把玩着让大家看。 第29章 凤凰山传说 眼镜蛇受到惊吓,再次露出毒牙,就在大家的惊呼中,又给了姜灵汐一口。 奶奶李氏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没事,没事,奶奶别怕,我有仙丹护体,不怕蛇毒。”灵汐再次强调,并且举起手来让大家看。 紧着解释,就是怕把奶奶吓出个好歹来,那罪过就大了。 眼镜蛇虽然咬了一口,其实它现在已经吐不出毒素了,早就被灵汐榨取干净了。 所以大家看到的,就是灵汐白嫩的手上两个红色的牙印。甚至连红肿的表象都没有。 虽然金色眼镜蛇很稀少,可是姜有田也知道,这种长虫是剧毒。 比金环蛇还毒。 灵汐抓着蛇在手里晃了晃,问:“爹,这蛇咋取蛇胆?” 姜有田:“取蛇胆干嘛?” “当然是煮了让奶奶吃呀?奶奶不是眼睛不好使吗?吃了蛇胆保管药到病除。” “哦,那我去拿刀。”姜有田说着就要出去。 奶奶突然叫道:“别伤害它,这是下凡的金龙。” 金,金龙? 就这玩意? 谁信呢? 李氏捂着心口坐起来,指着灵汐手中的蛇道:“把它先放陶罐里。” 这孩子拿着,她心里不踏实。 灵汐只得听话的把蛇放好,姜有田连忙用碗倒扣在陶罐口上。省得蛇爬出来。 没有了威胁,李氏细细的说起了凤凰山的传说。 相传有一个善良美丽的仙女,她为老百姓做了很多好事。但是每过五百年她就会变成一只喷火的大鸟,烧光她看护的大地。 原来这个仙女的真身是一只火凤凰。火凤凰是不死鸟,每五百年就会浴火重生。 这一年,又快到她浴火重生的时候了。仙女不忍心看到她守护的百姓再次遭受大火的荼毒,于是和她的夫君商量,让她的夫君提前封印住自己的法力。 她的夫君也是神仙,就是天上的金色神龙。 神龙夫君封印了凤凰妻子,可是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仙女仍然变成了熊熊大火,开始焚烧大地。 为了不让火势蔓延,神龙夫君挪来一座大山压在凤凰妻子身上。 火焰烧化了石头,从大山的头顶喷涌而出。 神龙丈夫为了保护妻子的臣民,只得施云布雨,用雷电再次封印妻子。 一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大雨整整下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停下来。大火也终于被浇灭了。 然而,凤凰仙女却从此沉睡下去,再也没有醒来过。 神龙夫君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妻子,心中难过,于是便下凡化作金色长虫,守护在妻子身边,等待她的归来。 这就是凤凰山的传说,据说山下睡着凤凰仙子,金色长虫就是下凡的金色神龙。 奶奶讲得声情并茂,众人听得聚精会神。 灵汐却想:难道这座凤凰山是座火山? 因为奶奶的坚持,金色眼镜蛇逃过了一劫。 姜灵汐听从奶奶的命令,把她的金色神龙放生,其实是悄悄地把它送进了空间养着。 …… 老宅热闹了几天,又传出喜讯:姜灵昌要定亲了。女方家还大有来头。 据说女方家有良田八十亩,杂货铺子一个,不但如此,还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也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 更重要的是,这姑娘的亲叔叔是凤阳县的主簿大人。 这消息透露出来,姜家村人羡慕嫉妒恨了。 “哎哟,这回百顺家要发达了。” “那是,都和县里的大官结亲了,能不发吗?” “也就是昌哥有福气,要不怎么能考上秀才呢?” “你们懂什么?这就叫榜下捉婿。” …… 听着这些议论,姜百顺老爷子仿佛一下子就变年轻了。腰杆硬朗,走路生风,嘴巴乐呵,见人都热络的打招呼。 陈氏更是觉得从未有过的扬眉吐气。 做了几十年的妾,终于赶走了正妻,她都没敢出门显摆。 谁让李氏走得光明磊落,走得理直气壮呢? 可是现在不同了,大孙子考上了秀才,未来的亲家还是县里的大官。 主簿啊!那可是管着整个凤阳县的,老百姓见了都得磕头的。 她终于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终于可以昂首挺胸的走出家门了。 她专门换上崭新的衣服,头发梳的像勾了芡似的,齐整整的贴着头皮。 这几天她有事没事就到街上溜达,甚至还专门溜达到灵汐家门口,大声的和人说笑。 没有见到那老婆子悲苦懊悔失落难过羡慕嫉妒的样子,她不甘心。 于是,她扭着扭着,就又来到了灵汐家门口附近。 “二嫂子,你咋这么闲呢?”好事的婆子巴结着打招呼。 因为陈氏是妾室,为了和李氏有区别,所以同辈人都称呼李氏为大嫂,而陈氏是小嫂子。 如今虽然李氏和离了。可大家叫了几十年的称呼没有改。 李氏还是大嫂,至于陈氏,因为有个秀才孙子,大家为了巴结她,所以都改口称呼她二嫂子。 “嗨!还不是我那大孙子,这孩子淘气得很,说啥也不让我干活。我这不是在家闲得待不住,就出来溜达溜达。” 陈氏大声说着,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这昌哥可真孝顺。”说话者一脸羡慕。 “哎!咱庄户人家就是干活的命,我说我不干活坐不住,你道他说什么?”陈氏咧着嘴,掩饰不住的得意。 “说什么了?”有人配合的问。 “这臭小子竟然说什么,等他中了状元做了大官,就给我请封诰命。到时候我就是诰命夫人了,还要请丫鬟伺候我呢!哎哟,你看看这孩子,不是尽哄我开心吗?” “那也是这孩子有本事,说不定真给二嫂子请诰命呢!” “哎哟,到时候我们可不得给二嫂子磕头问安了?” 农村人的大嗓门,说笑声很响亮,很快就围了一群人。 陈氏一边显摆着大孙子的好,一边时不时地用眼瞄灵汐家门口。 大家随着她的目光,也就忍不住看过去。 此时,姜有田夫妇和灵草上地里干活去了。李氏坐在堂屋炕上缝补一床棉被。 灵汐和灵草躲在院子东南角忙活。所以外面的人看不到院子里的她们。 两姐妹虽然听到了陈氏的笑声,两人谁也没空理会。 因为她们在忙“正事”。 自从被毒蛇咬伤后,灵汐就想起了蛇药。 这里背靠凤凰山,山高林密,毒蛇咬伤人的事时有发生。 自己是不怕了,可是家里人呢? 她知道蛇药的配方,只是有些配料需要炙烤研磨。 灵汐把蜈蚣放在铁锨上,小心翼翼的用火炙烤。灵雪则是把炙烤好的蜈蚣放在两个石头中间研磨。 第30章 秀才大哥 外面人以为院子里没人,说话就没了那么多忌讳。 就听有人说:“哎!大嫂真是没福气,这刚分家出来,昌哥就中了秀才。要不,也能跟着得济不是?” 得济,是这里农村的一种方言,就是得到救济,得到好处的意思。 “哼!那可不好说,有那个克星在,我家昌哥能不能中还两说呢!”陈氏嘴撇着。 这话,大家可不好接了。 虽然陈氏有个秀才孙子,大家是想巴结,可李氏刚烈泼辣,也不是好惹的。 见大家一下子安静了。陈氏心中很不痛快。 现在她腰杆子硬着呢。 为了免税不交公粮,谁不是巴结着说好话? 有田家想要免了公粮,那老婆子就不敢得罪自己。 于是她白了灵汐家一眼,道:“这不,自从家里没了这几个丧门星,我们家福气旺得压都压不住。那县里的大官都看上我大孙子了,非要把女儿嫁过来的。” 梅丫奶奶本来是去碓碓臼舂麦子的。麦子去皮,就是麦仁。 她最近打听到一个生子秘方,需要熬麦仁红枣粥做引子。 她挎着篮子刚走到这,听到陈氏的话,忍不住停下脚问道:“灵泰他奶奶,我听说泰哥是你在娘娘庙里求得的?” 陈氏瞧见梅丫奶奶,就知道她想问什么。 “不止是灵泰,就是灵瑞都是我求来的。当初要不是我好心扒拉的求娘娘,她能白捡一个孙子?” 陈氏很不屑的又瞟向灵汐家的大门。 “这……灵瑞不是大嫂求来的吗?”梅丫奶奶迷糊了。 她记得是大嫂亲自求的。当初她也去了,结果求了个丫头,就是老四梅丫了。 “她?呵,真是可笑。她求一次是个赔钱货,求一次是个赔钱货。这灵草灵雪不是例子吗?” 梅丫奶奶沉下脸,呼吸沉重。 这是笑话自己的吗?她可是连着求了六个丫头片子了! 陈氏看不到梅丫奶奶越来越黑的脸,提高了声音,彰显自己说话的准确性。 “灵瑞可是我求来的。她去求了不假,那不就弄来个小灾星吗?好端端的挨雷劈,长不长得大都不好说呢?” 李氏补好被褥,拿出来晾晒。恰巧听到陈氏恶毒的话。 这黑心烂肝的东西,竟然在自家门口咒她的宝贝孙女,这是被人欺上门了吗? 她气的脸色铁青,双唇哆嗦。随手抄起院子里的大扫帚就出了门。 她也不说话,出门就扬起扫帚朝着陈氏身上拍了下去。 “啊!” 陈氏正说得起劲,冷不丁的被扫帚拍个正着。 李氏咬着牙,对陈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 “啊!杀人了……” 陈氏大喊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得捂着脸大叫。 等众人反应过来,七手八脚来劝架,陈氏脸上已经有了几道血痕。 她头发也散了,衣服也扯烂了。狼狈不堪。 “呸,”李氏被人拦下扫帚,这才气喘吁吁的骂道:“陈二丫,你还是个人吗?我孙女山神都保佑着呢,你咒她就不怕遭报应吗?” “怎么,她被雷劈了还不让人说吗?要不是你们这对灾星,我大孙子早就中秀才了。还能等到今天?” 门外的吵闹声惊动了一道街的人。灵汐灵雪两姐妹跑出来时,门口已经围了好多看热闹的。 两个老太太被人拉着,互相咒骂着。 灵汐挤过去,就看到老宅那边,大伯领着一群人正大步走过来。 “娘,” 姜有成看到亲娘的模样,大吃一惊。随即眼神凶狠地望向李氏。 “儿啊!” 陈氏见到了儿子,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爹娘。 她一把拉住儿子大哭道:“你娘被人打了呀,儿啊,我可是受了大屈了。这个老不死的,她竟然敢打你娘啊!啊啊……” 姜有成猛地站起来,手握拳头就朝李氏走过来。 这个老不死的,上次讹了他十两银子,今天还敢欺负他老娘! 姜灵雪吓得大哭:“奶,奶……”同时,她手中的石头已经扬起来,准备攻击了。 这是她用来研磨蜈蚣的石头,刚才跑的急,没来得及放下。 灵汐眯起了眼,她手指微动,准备放蛇。 即使真得毒死了大伯,也不能让奶奶受屈。 上次奶奶挨打,她一直记忆犹新,有一次,已经是她的底限了。 李氏一看有成这模样,也恼了,她冷笑着,“哈!你要打我是吗?来,打吧,最好你打死我。” 她拍着胸口,弓着腰,就要一头撞过去。 “有成,你想干嘛?那可是你大娘。” “大嫂,你冷静些。别跟孩子计较。”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着,两人被大家各自拉着。 姜有成恨声道:“谁也不能欺负我娘。” 说着还要往上冲。 “爹,别冲动。”有人拉住他。 “灵昌,你奶奶被打了。”姜有成大叫。 “我看到了,爹,你先给我奶请个大夫。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姜灵昌,这是姜灵汐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秀才大哥。 和又高又瘦又冷又酷的二哥不同,也和他一母同胞黑壮捣蛋的三哥不同。 这位哥哥胖乎乎,白净净,头上是白玉簪,身上是月白长衫。 给灵汐的第一感觉不像是农家的读书人,反而像是个富家的大少爷。 不论是自己这一房还是老宅的人,仿佛都和他不在一个层面上。 用一个现代词形容就是:阶级不同。 陈氏看到大孙子,底气更足了,她已经不哭了,此时正冷笑着,示威地看着李氏。 姜灵昌先温言安慰陈氏两句,看到陈氏点头后,又冲周围群众点头示意。 直到人群里有人冲他抱拳问候,还有人说:“这孩子就是孝顺。” 他这才看向李氏。 “给大奶奶问安。” 他站得笔直,用着高高在上的语气。 “哼!”李氏冷哼。 “我知道大奶奶被赶出姜家心里难受。孙儿也觉得很遗憾。奈何孙儿是晚辈,实在是力不从心。” 他嘴角抽动一下,似是想表达歉意,又似是讥讽蔑视。 “奶奶是和离的,不是被赶出来的。” 灵雪大叫,为了这个说法她和灵泰还打了一架呢。 姜灵昌看都没看灵雪一眼,继续道:“不论怎么说,大奶奶心里再委屈,也不该迁怒我奶奶,更不该打人。” 灵汐皱眉,这位秀才大哥,问都不问打架的原因,上来就自说自话,竟然给奶奶打人自作主张的找了个无理取闹的理由。 看来,这位大哥不愧是秀才,聪明人。 他要么明白了事情的起因,要么就是了解他自己的奶奶。知道这事她奶奶不站理,所以想要来个混淆视听。 第31章 屈服的小金 “呸!不要脸的东西,我打她都嫌恶心。” 果然,李氏根本就不解释原因,反而是气的又开始骂人了。 也许,她也是不屑去跟个晚辈解释。 姜灵昌并不恼,而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打伤人总是不对的,看在以往地情份上,我们就不计较了,只不过奶奶治伤的费用,大奶奶得出。这也是给大奶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呸,想讹人?门都没有,有种你也学你爹,过来打我一顿!”李氏气得指着他骂:“一窝子白眼狼。” 姜有成忍不住了,凶狠地道:“别以为我们不敢打你,你已经不是姜家人了,打了你也不算犯上。” “哈,好啊,打啊?有种你过来打啊?” “有成,有成,你冷静些。” “嫂子,你少说两句吧,别跟个孩子计较。”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着。 李氏狠狠地瞪着姜有成。 看得出来,要不是众人拦着,这狼心狗肺的真会过来打人的。 当初陈氏进门的时候,要不是自己心软,觉得大人有错,孩子无辜,早一碗打胎药灌下去了。还有这个白眼狼蹦哒着打人? 李氏越想越气,指着姜有成就骂起来。 “我不是姜家人,是因为我不稀罕,至于你,是不是姜家人,也说不准呢,谁不知道你娘是大着肚子进门的。我呸!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种,还敢在我面前说什么姜家人?” 围观的人顿时嗡嗡声四起。 “咋回事?大娘的话啥意思?”有年轻的小媳妇八卦的问。 “哎!这事……”年纪大的摇着头,欲言又止,表示这事没法说。 陈氏恼羞成怒,大叫道:“你个克夫克子的扫把星,你不得好死。” 李氏冷笑。指着她就毫无忌讳的开骂。 “陈二丫,做大闺女时就不要脸爬男人的床,弄大了肚皮做了玩意也不知道脸红,你这脸皮都有凤凰山厚了。你还有脸满大街埋汰人?我呸!你真让我恶心。” “啊……李桂花,你就是个丧门星……” “陈二丫,你咋这么坏呢?嘴巴喷粪你丧不丧良心?啊?要不是我放你一马,当初就该拉你去沉塘,你个丢人败兴的玩意。” 众人一片哗然。 “难道是真的?哎哟,这小婶子还真猛哦!” “真有这事?,那小婶子真的脸皮够厚了。咋还有脸出来闹腾?” “哎哟,你不知道,听说百顺叔年青的时候……” “嘻嘻……没想到百顺叔好这一口。” 议论声此起彼伏。 “胡咧咧啥呢?” 一声暴喝。 姜百顺终于来了。 就在姜有成暴跳如雷要打人的时候,就在灵汐准备放金色眼镜蛇的时候。姜老汉准时出现了。 他脸色铁青。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 李氏却忍不住笑了。 姜老汉看到前妻讽刺般的笑脸,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以他过了半辈子的经验,他知道,李氏此时是啥也不顾了。 常言说兔子急了还咬人,现在的李氏,就是那只咬人的兔子。 如果让她说下去,他和陈氏就别活了。 于是他黑着脸,第一次强势又倔强地冲陈氏和姜有成吼道:“回家去,在大街上闹腾也不嫌丢人?” 姜灵昌看着议论纷纷的人群,再看看奶奶狰狞的表情,爹爹愤怒的眼睛,爷爷脸色铁青却不敢看大奶奶的样子。皱紧了眉头。 直觉告诉他,不能再闹下去了。 他果断地对父亲道:“听爷爷的,回家。” 家里最有分量的两个人发话了,姜有成和陈氏再不忿,也知道轻重,于是二话不说就往回走。 临走,姜灵昌深深地看了灵汐家的院子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姜有成则恶毒地看了眼李氏。眼神凶狠歹毒的想要挖人一块肉似的。 姜老爷子瞟了李氏一眼,皱紧眉头,无奈的对李氏道:“嘴上积点德吧。闹僵了对你有啥好处?” 李氏冷笑道:“你还有脸说?再让我听到那贱人埋汰我孙女,我就揭了你们的底。” “中了,那五亩田还挂在昌哥名下呢!” “我呸!谁稀罕。裤腰带松的货色!” 姜老汉彻底黑了脸。 …… 晚上吃过饭,一家人围在奶奶屋里。 因为今晚,哥哥灵瑞要挑灯夜读。 以前,大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点灯耗油这事,在姜家很少有。 “奶,不用点灯,我摸黑也能练字的。” 姜灵瑞心疼的看着奶奶换上粗灯芯。这得浪费多少灯油啊?自己用手指在肚皮上就能练字的。 “摸黑哪能练好字?你也别心疼钱,以后就在纸上写。” 奶奶拿出一叠纸,又加了一句:“那个小白眼狼当初就是这么练的。” 众人一阵沉默。 白天的事情家里人都知道了。 然而没人说去找老宅讨回公道。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家人不是老宅的对手。 李氏又狠狠地落了一次泪。 哭过之后,就摸索出了一盏油灯。 为了缓和气氛,灵草笑嘻嘻的举着手里的绣帕道:“小弟别怕浪费,我也跟着沾光呢。” “嗯,娘也沾光。”母亲拿出一鞋底,就着油灯开始纳鞋底。 “哦,我也睡不着,正好也沾沾光。”爹爹坐在炕尾,开始编篮子。 姜灵雪也坐不住了,吵吵着:“我也睡不着,我,我……” 她着急的想着要干点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灵汐看着这一幕,心里发酸。 不就是点盏油灯吗? 看着二姐还在东张西望找活干,灵汐忍不住开口了。 “二姐,你也可以练字的。” “哦,对对对,我练字,我练字。” 姜灵雪连忙去拿自己的练字板。 屋里一灯如豆,众人都忙碌着,温馨而静谧。 姜灵汐躲在角落里,实验着她的蛇药。 七叶一枝花,蟾蜍皮,蜈蚣,紫金龙、白花蛇舌草…… 有的草药能找到,有的就没有。 比如蟾蜍皮,灵汐就是用金色眼镜蛇的蛇蜕代替的。 灵汐根据记忆,用她能找到的材料,一遍遍实验着。想找出一个最好最有效的配方。 而躲在角落里,是方便她偷偷放出金色眼镜蛇。 把手指放到蛇口中让它咬,然后趁毒素还没有被自己吸收前上药。 金色眼镜蛇很无奈,自己长点毒素容易吗?天天被这么压榨着,就是神龙也受不了啊? 金色眼镜蛇恹恹的闭着嘴,它怕了这个人类了。 “小金,张嘴,咬我啊?嘁!还小金龙呢,这么没用,干脆杀蛇取胆得了。” 姜灵汐小声威吓。 金色眼镜蛇彻底屈服了。毫无反抗之力的任她摆布。 …… 第32章 姜老汉的失落 姜家老宅。 陈氏洗了脸,上了药,换了衣服。 她低头坐在炕上,眼里几乎是淬了毒的恨意。 老妪婆好毒,竟然在大街上道破她年轻时的那些事。 哼!自己没本事管住男人还有脸说? 我就是抢了你男人了,而且抢的彻彻底底。哼,你最终不是灰溜溜的滚出去了吗? 只是当着大孙子的面…… 她只能咬牙切齿。 姜老汉闷头抽着旱烟,烟雾缭绕。 那老婆子终于说出来了:裤腰带松。 姜老汉觉得脸皮发热。 就是年少时留恋青楼她也没这么说过。 后来自己改过自新,夫妻俩也情投意合了好几年。那时候她对自己是百依百顺,体贴又温柔。 那时候她的眼神里有嗔怒,有喜悦,还有依赖和温情。 啥时候变了呢? 纳妾的时候,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多了悲伤,有了痛恨,可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那时候他只是觉得愧疚,还觉得这女人矫情,多个妾而已,不就是多口人吃饭吗? 再想起和离的时候,她的眼里又有了哀伤,有了失望,更有无尽落寞。 那时候自己是被“天罚”吓怕了,觉得分出去也好。 是的,他没觉得和离和分家有什么不同,几十年的夫妻,苦里难里过来的,怎么可能丢的开? 他只是想把她分出去而已。顺便也把灵汐分出去。 可今天,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眼神里是赤裸裸的厌恶,满满的不屑。 不知道怎么的,姜老汉突然觉得很失落,仿佛丢了什么东西似的。 “当家的,这事可不能算完,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陈氏抹了把泪,终于出声了。 姜老汉心里急躁,不耐烦的道:“以后在家待着吧,没事出去晃荡个啥?” “爹?”姜有成不满地叫。 “叫什么?” 姜老汉瞪眼。 “她再不好,也是你的长辈,对不起谁,也没有对不起你。咋滴?今天我要是不去,你还敢真打她不成?” 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陈氏颤声道:“你,你这是替她说话吗?” 姜老汉叹口气,道:“她没有对不起你啊!” 陈氏突然坐直了身子,手指着东方,尖声叫道:“她就是个扫把星,婆婆说她命硬……” “够了!” 姜老汉不等陈氏说完,呵斥道:“这话是怎么传出来的,你不知道吗?” 陈氏彻底愣住了。 自己说了这么多年,他默默听了这么多年。 原来他都没信过。 今天,为了那女人,他竟然当着孩子们的面给自己难堪。 媳妇,孙子都在呢! 姜灵昌见气氛僵硬。适时开口道:“奶奶别伤心了。那边还有三叔呢,也别让爷爷为难了。” 姜老汉满意的看了大孙子一眼,道:“昌儿这亲还没定呢?别以为大孙子考上了秀才,就眼里没人似的。越是这样,越要对人有礼貌,这就叫……叫……” 姜灵昌连忙接话道:“叫礼贤下士。” “对对对,还是我大孙子懂得多。” 姜有成看了儿子一眼,道:“行,既然爹发话了,那这事就让她一回,不过娘也不能白吃这大亏,她那五亩地昌哥就不管了。” “对,咱不能挨了打,还得贴脸上。就让她每年交公粮。”姜有利道。 姜老汉还想说什么,姜灵昌连忙道:“爷爷,我知道你心疼三叔。可大奶奶的脾气您也知道,咱们的好意,她可能还不愿意领呢!您就别操心了。” 姜老汉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 她说了不稀罕,就是真的不稀罕。 可他不忍心啊! 能省好多口粮的。 他扫视一圈,所有人都不说话。 姜老汉叹口气:哎!本是一家人,咋闹成这样了呢? …… 空间的恢复和玄云宗吐纳术第一层的突破,让灵汐觉得自己仿佛又脱胎换骨了似的,精力充沛的很。 一连几天,大姐都拘着她去山谷里打猪草。 用大姐的话就是:一眼看不到,她就溜没影了。以前就灵雪一个人闹腾,现在多了个小妹,俩人合伙都能把家拆了。 灵汐不是个闹腾的性子,可她又的确是坐不住。 奶奶倔强的眼神;每天陪着哥哥苦读的油灯;二姐如获珍宝,反过来倒过去反复书写的纸张;父亲偷偷躲在角落落泪的愁苦背影…… 还有秀才大哥眼中的深意,大伯眼里的歹毒,陈氏恶狠狠的样子。爷爷…… 这一切的一切,犹如重锤敲击着灵汐的灵魂,让她再也无法躲避。 本以为到了这里,有祖母疼爱,父母关怀,兄姐相护,自己做一个合格的小孩子慢慢长大就是。 然而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孩子。 骨子里的那种傲气,让她没办法忍气吞声的活着。 从小在富贵窝里长大养成的奢侈,也让她没办法适应如今的拮据生活。 受苦受累她不怕,怕的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想保护这里的家人。想要改变这一切被动的局面。 得想办法让家里富起来。 有了钱,就能让奶奶过上呼奴唤俾的日子,有了人,就再也不怕老宅的强势了。 可这钱,怎么挣? …… “小妹你在看啥?”姜灵雪坐在妹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只看见蓝蓝的天空,白云朵朵。 “我在看凤凰山。” “你又想上山了?” “我在想怎么吃山。” “犯癔症了?山哪能吃?要吃也是吃粮。” “哎!我这不是不会种田吗?” “种田有啥难?跟着老辈走,看着老辈练,前人咋办就咋办呗?”姜灵草道。 这些老俗语,打小她就会背。 灵汐不由乐了。 姐妹三个说着话,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还有一个孩子的哭声。 “怎么了?”姜灵雪连忙大声问? “黑牛家亲戚被长虫咬了,是带毒的金环。”有人带着哭腔说。 一听说是金环蛇,所有孩子都惊叫起来,有跑回村报信的,也有拿起棍子扑打草丛的。 灵汐灵雪姐妹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两人鼓捣的蛇药。 灵雪:“能用不?” 灵汐:“可以试试。” 说着话,两姐妹同时扔掉手里的背篓铁铲,向哭声跑去。 此时,一个衣着光鲜,大概十来岁的男孩子,正坐在溪边“哇哇”大哭。 黑牛手忙脚乱地在挤他腿上的伤口,还有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焦急地蹲在一边,他一手拿本书,一手里拿着一条金环蛇的尸体。吓得脸色苍白。 第33章 吸星大法? “你手上有伤口,让我来。” 姜灵汐推开黑牛,他的手应该是被石头划伤了。如果粘上蛇毒就不好了。 伤口在脚踝处。此时只有少量出血。两个红色牙印不青不紫。如果不是看到金环蛇的尸体,灵汐都有点怀疑他的伤口是不是毒蛇咬的。 这里没有克制蛇毒的血清。唯一有效的就是第一时间清理毒血。 在蛇毒来不及进入神经时,尽量多的清理出来。 四下看了看,姜灵汐一把扯开小男孩绑头发的发带。这是一条蓝色丝带。 灵汐把丝带飞快地勒紧在他的腿弯处,以防止毒素上行。 被蛇咬伤,出血并不可怕,不出血就最麻烦了,这样毒素出不来。 没有合适的工具逼迫伤口,灵汐也只得试着去用手挤。 当她弓起手心,五指捏上男孩的伤口处用力时,手心处突然传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姜灵汐一愣,抬起手看了看,没什么异样,手中的红色印记也没什么变化。 姜灵汐眨眨眼,换了另一只手,当她同样用力的时候,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这是一种蛇毒特有的那种清凉感觉。 姜灵汐不由灵机一动。试探着用手心敷上他的伤口,运气用力。顿时,一股吸力从手心传出来。 这是吸星大法? 姜灵汐来不及多想,连忙一手推拿男孩的脚踝,配合着手势,另一只手猛的一个用力吸。顿时伤口处流出一股鲜血。 反复几次,毒血一股股流出。 毒血流了一会,当那股清凉不再有,姜灵汐缩回手。 男孩的脚踝此时已经是乌黑一片。但伤口处的血液却是鲜红的。 这应该是她挤毒血时,用力过猛,或者是毒素进入了皮下引起的。 看来体内血液里的毒清理得差不多了,至于皮下的,只能试试蛇药了。 灵汐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布包。 姜灵雪眼睛一亮。连忙伸手接过来。 打开布包,再打开一层纸,露出黑褐色的粉末。 这是姐妹两人鼓捣半月才弄成的。 姜灵雪看了妹妹一眼,就迫不及待的往男孩的脚踝处撒。 看着撒得到处都是的药粉,灵汐皱眉:二姐动作可真豪放。 “二姐,药粉都撒地上了。如果用香油拌成糊就好了。” “这不是没有香油吗?” 姜灵雪说着,见实在撒不上去了,这才住手。 重新包裹好蛇药,灵雪就着急的问:“喂,小孩儿,你感觉咋样?可是不疼了?” 小少年一直在哭,听到灵雪问,撇着嘴道:“一开始不疼的。” 的确不疼,要不是看到逃跑的罪魁祸首金环蛇,他都没发现自己被它咬到了。 可也正是这样,他才哭得稀里哗啦。 因为黑牛说了,被长虫咬痛了不可怕,可怕的就是这种不痛不肿没感觉的。 因为这是最毒的毒蛇。 黑牛的确听他爹给他说过金环蛇伤人的事。 有的毒蛇咬伤人很痛,所以能及时发现及时救治,所以活命的机会就多。 而金环蛇咬伤人,就不怎么痛的,有的人感觉恶心、头晕了,才发现自己被毒蛇咬了。 可这时已经晚了,已经中毒很深了。没法救了,都是睁着眼等死的。 “现在呢?现在疼不?”灵雪紧张的问。 仿佛被毒蛇咬伤的人是她自己似的。 小男孩指着灵汐道:“刚才她捋我脚脖子的时候疼得厉害。现在也疼。不厉害了。” 灵雪眉头一皱,不确定的看向灵汐。 “应该没事了。我刚才是帮他挤毒血的,用力猛了点。毒血挤出来这么多,他知道疼才好呢!” “嗯,小五说得对,疼比不疼好。”黑牛连忙附和。 听到黑牛都这么说了,灵雪这才放心。看了眼手里的药包,再看看男孩脚脖子上的药粉。 “这是蛇药。你拿回家,用香油混成泥给他抹上。” 说着不由分说,就把布包塞进黑牛怀里。 …… 徐良听说今天来的小客人被金环蛇咬伤了,吓得差点晕过去。 这位小少爷可是县里方家的外甥。 方家是凤阳县有头脸的乡绅大户,他打来的猎物大都卖给了这家的。 这孩子之所以今天来姜家村,就是今天早上他去了方家送猎物,结果这小少爷竟然淘气地偷偷坐车跟了来。还说什么他要亲自打猎玩。 他哪敢带他上山,听说这位外甥可是京城官家的少爷,虽然是个庶子,可也不是他这种升斗小民够得上的。 这上山万一磕着碰着了,这罪过他可担不起。 于是就让小儿子陪着他在山脚下玩会就好。小孩子吗,玩啥都没有长性的。 可这刚出去没一会,就出了这要命的事。 这金环蛇虽说偶尔也能遇着,可它却很少伤人。但只要被它咬了,那么小命也就完了。 山神啊!不会这么巧吧? 当他连滚带爬的跑到山谷,就看见那小少爷被儿子背着,正往坡上爬。而他的那个书童失魂落魄的跟在后面,脸白的像死人一样。 完了,完了,人死了。 徐良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一软,跌坐在地。 徐黑牛虽然壮实,到底年龄小,背着一个比自己还高的少年很吃力。 他弓着腰怕把人摔下来,手死命的拽着少年的屁股,用力的往上拖。 “爹,我快背不动了。”他大叫着。 小少爷被他扒扯着屁股背着,也很难受,看到徐良也赶紧喊道:“你快来背我,我快掉下去了。” 徐良一看,这人还能说话。猛地来了精神。 一个箭步上前,接过小少爷抱在怀里,对儿子喊道:“快,快去把马车赶过来,去医馆。” 他要去找大夫救命。必须得快。 徐黑牛奔跑着走了。 徐良抱个人,也脚下生风,走得飞快。身后跟着小少年的书童,一手拿本书,一手抓条蛇,脚步踉跄的在后面跑。 剩下的孩子们也吓得不轻。都纷纷提前回了家。 灵汐看了眼书童,心中纳闷:出来玩,干嘛还带着书? 这是随时准备用功吗? …… 灵雪很兴奋,一路上和大姐说着自己的壮举,说着她怎么和妹妹制药,怎么救人。 还有那少年会不会出意外啊? 要是蛇药真管用了,那么以后就不怕毒蛇了吧? 灵汐跟着姐姐们身后,一路上心不在焉。 她在研究自己的手。 第34章。内功 这是气功?还是真的就无师自通有了吸星大法了? 一路走着,她忍不住伸手对着小草,树叶,不断的试探。都一无所获。 失望的灵汐无聊的挽了个手花,向一旁的喇叭花挥去。 “噗”,喇叭花脆生生的应声而落。 辣手摧花? 突然,灵汐心头一动,手腕翻飞,推出一记玄云掌。 “咔嚓”,路旁的一株狗尾巴草则应声而断。 姜灵汐不由得惊喜交加。 前世,被师傅和作为玄云宗客座长老的爷爷联合逼迫了二十八年,自己也没练出他们口中的内功来。 当时自己以违反科学为借口,要推翻他们的理论。 隔空打牛?吹吧! 有本事你们来一个我看看? 也许是师傅也不会,爷爷不屑练? 反正她是没见到过,所以她更加不相信了。 可是今天,在这异时空。她终于首次感受到了内功的存在。 一路上,二姐都处在兴奋中,叽叽喳喳。仿佛自己是大英雄似的。 灵草还算冷静。 小妹说了,蛇毒及时排除了,药也是有用的,那人肯定死不了的。她高兴之余,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如果三姑奶来问,你们可别说是仙人教的。” 她口中的三姑奶,就是黑牛他娘。 “知道,奶奶说了,有啥事就往她身上推。”灵雪毫不在意,走路蹦蹦跳跳。 …… 第二天,刚吃过午饭,徐良夫妻俩就提着两只肥肥的兔子,带着嘻嘻笑的黑牛上门了。 李氏昨天就听灵雪说了毒蛇的事。看到这三人的表情就知道人没事了。 李氏欣慰的道:“人没事了就好,我这心里还担心着呢。” “大嫂,这多亏了灵雪姐妹俩,那宋大夫说了,幸亏排毒及时,蛇药也好,那孩子才算是捡了条命。” 黑牛娘一脸的感激。 “可不是,当时快把我吓死了。要知道那可是金环蛇,我想,完了,这下子那孩子没命了。我就等着倾家荡产陪人命吧!” 徐良一脸后怕的样子。 李氏不解地道:“这也就是意外,就是真咋着了,也不能怪你吧?” “哎!大嫂您不知道,那娃可是京城的官家少爷,人家要死了儿子,还能不恨上咱?根本不用人家动手,动动嘴皮子,咱老百姓可不得脱层皮?” 李氏不由叹口气,点头道:“哎,常言说民不与官斗,以后可不敢招惹这官家人了。” “可不是这个理。我想想都后怕的很。”黑牛娘捂着心口说。 徐良搓了搓手,说道:“我当时啥都不想了,就是赶紧找大夫救命。这一路上我大气都不敢出。结果到了杏林药铺门口,你们猜怎么着?” 徐良说到这看着大家。众人都瞪大眼睛望着他。 姜有田问道:“怎么了?出了啥事了吗?” “嗨!你们都想不到,这小子一下地,就没事人一样,自己走进去了。”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徐良,都觉得不可思议。 徐黑牛连忙补充道:“嘿嘿嘿,那少爷大咧咧地走进去。把脚翘到凳子上让大夫看。大夫看了都不相信这是金环咬的。” 徐良连忙道:“可不是,他们都怀疑,好在他的书童手里一直提溜着死长虫。就连宋大夫看了都吃惊不小。” “嗯”,徐黑牛接着道:“那个老大夫说那条长虫的毒能毒死一头牛。这少爷是遇上贵人了才捡了条命。” “后来那方家人来了,都说万幸,万幸。这不,还让我带了十两银子感谢贵人的出手相助呢!” 徐良说到“贵人”时,特意笑着看向灵雪灵汐两姐妹。 灵雪不由得得意的捂着嘴笑。 黑牛娘则适时地拿出两定五两的银元宝递过来。 姜家人都大吃一惊,李氏连忙推辞道:“要不得,要不得,这事就是举手之劳,谁遇上了都会帮把手。可不能要银子的。” 徐良道:“大嫂莫推辞,不说灵雪灵汐的救命之恩,就是那蛇药,宋大夫说都值十两银了。说实在的,这方家给的真不多。那可是一条人命呢!” 黑牛娘也帮着说道:“就是,这事咱也不当家,人家给多给少咱接着就是了。大嫂可别跟他们客气,就当这钱是买咱家蛇药的钱。” 徐良夫妇执意要给,李氏只得收下。最后两只兔子又推让一番。 最后徐良道:“大嫂,你就别见外了,两个孩子救了方家的外甥,可是免去了我多少麻烦啊?这就是给几个孩子吃的。” 无奈,李氏只得收下。 “成,那今天你们都不许走,咱就炖兔子肉吃。” 于是两家人说说笑笑的,一起吃了顿饭。 姜有成还去打了一壶酒,和徐良两个人喝了两杯。 席间,徐良问道:“你家那蛇药在哪买的?我这经常上山想备点家用。” 他听宋大夫说这蛇药是上好的,比杏林药铺的还要好。就想着回家也买点,天天钻山林,离不了这东西。 李氏笑道:“那是有田胡乱配的,觉得能用,就让两个娃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啥?有田会配蛇药?”徐良不可思议的问。 “这事说来也凑巧。”李氏笑道:“有田因为小时候被长虫咬过,所以就喜欢跟人打听长虫怕什么。” 听到这里徐良点点头。这事他知道,有田还问过他呢。 李氏接着道:“这打听得多了,这个说个这,那个说个那。他记了不少,可惜很多草药他是记得名字对不上号。” 徐良笑道:“咱山里人不都是这,我也是这样的。” 李氏也笑了,这是她昨晚想好的说辞,就得有真有假才能让人信服。 说实在的,自从陈氏污言秽语埋汰自己的孙女开始,她就真想显摆显摆孙女的能耐,让人知道她的孙女有多好。 然而她也明白村里人的心思,自家孩子可以聪明伶俐,可要是太聪明了,那就是多智而近妖了。 特别是村里还有人议论灵汐挨雷劈的事。甚至还有人说灵汐是什么山里的精怪附身了,要不老天爷干嘛好端端的来劈她? 所以孩子们梦神仙吃仙丹这事,她就紧紧的压着,万万不可对人言的。 因为自家人相信这是真的,可别人说不得就胡乱猜测,特别是陈氏那糟婆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货,能说孩子的好? 到时候陈氏那女人再胡咧咧个啥,这孩子还不知道咋被人说道呢! 第35章 捡回家 哎,为了不招人眼,如今只能委屈自家孩子了。按照昨天商量好的说辞说了。 于是李氏指着灵汐灵雪说道:“这俩如今正是七岁八岁万人烦的年纪。乱的太狠了。有田就哄着她们认识草药。” “爷仨没事就嘀嘀咕咕的躲在墙角瞎鼓捣。没想到还真鼓捣出蛇药了。” 徐良夫妇吃惊不已地看着有田:被宋大夫夸好的蛇药,就是这么来的? 姜有田冒领了闺女的功劳,不好意思的呵呵笑着道:“我就是觉得那些草药既然都能解毒,那么配在一起岂不更好?” “至于这配料多少,我也没那耐心,都是这俩孩子一次次的试出来的。” 徐良更加吃惊了,瞪大眼睛问:“你们还亲自试了?” 姜有田一愣,这才明白自己差点说漏了嘴,连忙道:“哪能用人试,这不,家里的鸡不就遭殃了吗?” 他也不想让女儿亲自试的,别说毒蛇咬,就是掉根头发他也心疼啊! 然而这孩子不听话,啥时候试的,他也不知道。 这孩子,他都管不了了。 想到这,狠狠地瞪了眼小女儿:得想办法拴缰绳了。这孩子太野了。 徐良听了姜有田解释,这才恍然大悟。 黑牛娘连忙道:“灵雪灵汐这俩孩子可真有福气,心巧手也巧,要不怎么有田这么多年没弄出蛇药,结果俩孩子一闹腾,这蛇药就弄成了?” 众人哈哈大笑着。 姜有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徐良道:“徐叔,这蛇药你要是觉得好,就先拿着用,回头我弄了再给你送点。” “好,好,那我就不推辞了。宋大夫都说是上好的。可值钱呢。哈哈哈……” …… 哥哥平时酉时一刻左右(下午五点十五)就到家了,可是今天直至戌时(晚七点)仍然不见踪影。 奶奶焦急万分,不知道出了何事? 大姐去老宅打探,在老宅门口遇上姜灵叶。 “二姐,二哥回来了吗?” “不知道。”姜灵叶没好气的道。 奶奶说了,以后遇上东边的人,都别搭理。 灵草着急,懒得恨她计较,而是冲院子里的姜老汉喊道:“爷爷,二哥回来了吗?我弟还没回来呢。” 姜老汉看了看天,皱眉道:“可不是,这时候了咋还没回来呢?你二哥也没回,让你爹去迎迎吧。” 姜灵叶倚在门框上,撇着嘴道:“我哥都多大了?有啥可担心的?” 姜灵草根本就不听她说什么,扭头就回家跑。 听说灵盛也没回,李氏悄悄安心了点。 “娘,我去接接他。” 姜有成坐不住,站起来就要出门。 “爹,我跟你一起去。” 今天爹爹跟徐爷爷喝了酒,姜灵草不放心,便追了出去。 灵雪灵汐想要跟着,被李氏呵斥住:“你俩老实在家等着。” 这一等,就又等了一个时辰。 天都黑透了,李氏拿着火把要亲自去接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小孙子跑来的身影。 姜灵瑞扑进奶奶怀里,不等问,就竹筒倒豆子的说起来。 原来是姜灵盛在学校跟一个富家子起了争执。富家子吃了亏。就趁着放学后,在路上找人截他们。 几个半大小子见到姜灵盛二话不说就是拳打脚踢。小灵瑞上去帮忙,也挨了两拳。 好在那些人都是围着二哥打,加上他人小身子灵活,躲过了要害。 而姜灵盛就不好了。等路上有行人呵斥住他们,姜灵盛已经浑身是土,头冒冷汗,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有大人过来查看,说姜灵盛可能被打折了腿。 姜灵瑞吓坏了,哭着求着他们,让他们帮忙送二哥去医馆。 柳大花的娘家就是丹凤集的。也正好,这群人里就有柳拴住。 一开始柳拴住是来看热闹的。当打人的孩子跑了,他才认出是这俩娃,他还恼着姜家人呢,就是柳大花他都恨上了。所以他不想管,扭头走人。 姜灵瑞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他了,于是大叫着:“二表舅,你帮我送二哥去看看腿吧。” 柳拴住咬咬牙,无奈地恨声道:“等着。” 被叫破了,这集上都是熟人,他要是再不管,可就说不过去了。 要是有人问:“这是你亲戚,为什么不管?” 他总不能说自己偷了人家的麦子被抓住了吧? 于是柳拴住牵来驴车,众人帮着把灵盛抬上去。直接去了县里的杏林药铺。 本来柳拴住让姜灵瑞回家报信的,这医药费他可不能出,自然得姜家人来拿了。 然而姜灵瑞看这二表舅咬牙切齿的模样,他不放心,于是抓着二哥的手就是不松手。自然是一路跟着去了。 当姜有田和灵草打听着赶到时,宋大夫已经给上了药。 的确是骨折了。 姜有田身上也没带钱,柳拴住自然不肯出。好歹都是熟人,所以宋大夫就让他们先回家,回头再去县城,把药费捎过去就是了。 姜灵瑞“嘚吧嘚吧”一通说。他话语清晰,说得绘声绘色,李氏心疼的撩起他衣襟检查。 直到确定他没事这才放下心。 张玉秀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二哥多大了?你才多大?他们大孩子打架你冲上去不是找揍吗?” 姜灵雪也道:“你不会喊路人帮忙吗?” 灵汐也忍不住教他:“路边的人,不管认识不认识,你就冲一个人叫大哥,或者姨夫,或者三叔。反正你就当是认识,把他们吓跑。” 众人七嘴八舌的给姜灵瑞出主意。 姜有田和灵草终于也回来了。 他们先送灵盛去了老宅,说明了情况,安顿好,这才过来的。 只是怎么多了个人? 灵雪眼尖,指着那人道:“咦?你不是那谁,那个谁,谁?你来送银子的?” 众人都一愣。 灵汐也认出来了,这不是方家那小少爷的书童吗? 只是这脸上是挨了揍了? 小少年虽然低着头,可灵汐个矮,正好看见他肿胀的脸和脸上的巴掌印。 这不像是送感谢银子来的? 何况不是给了十两银子了吗? 灵草跑的一身汗,此时正接过娘手里的布巾擦汗。听见二妹的话,抬头说道:“奶,他没人要了,我就捡回来了。” 众人更加是一头雾水。 这孩子捡钱捡物捡啥不中?咋捡个大活人回来了? 还有这么大个人,啥叫没人要?这又不是物件? 第36章 乱葬岗上的马车 原来,这方家的外甥中了蛇毒,虽然有惊无险,可作为官家妾的方家大姑娘还是大发雷霆。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虽然是个妾,可母凭子贵在家里也是受夫君偏爱的。 这儿子要是有个好歹,她可怎么活? 儿子淘气,舍不得打,于是就迁怒儿子的书童身上了。 都是这小子护主不力! 要书童是干什么用的?不就是替少爷受苦受罪的吗? 为什么被蛇咬的人不是他?要是儿子出了啥事,非得打死他不可。 如今虽然儿子没事了,这个不称职的书童也不能放过。 方家大姑娘心高气傲,看不起这县城里的人。更看不起这县城里的宋大夫。 这要是在京城,老爷都是请太医院的御医来给儿子诊治的。 如今一个小药铺的郎中给她儿子看伤,居然就用那山里人给的药,他竟然连蛇药都没有吗? 本来她想打这书童一顿发买了。 奈何大嫂是个多管闲事的,说既然没啥事,就留下来吧,以后伺候主子上心点就是了。要是她不喜欢,留在方家也行,不差一口饭的,卖人让人笑话。 留在方家?那她看见一次不得闹心一次? 方家大姑娘眼角撇到宋大夫在一边还没走,这是等着拿钱呢? 哼!一张方子都没开,也好意思要钱? 于是她眼珠一转,说道:“罢了罢了,看在这孩子还算勤快的份上,就把他送给宋大夫得了。也算是低了药费了。” 宋大夫本就没有打算要什么治疗费,这药是黑牛拿过来的。又不是自己的,也没开方子,收什么费? 当然,这方家要是厚道,非要给也可以接着的。 只是没想到这方家大姑娘这么说话,当他是什么?要饭的叫花子吗?还是做慈善的善堂? 宋大夫什么也没说,扭头就回了药铺。 方家大姑娘冷哼一声,小地方的人就是没素质。 她示意身边的妈妈把卖身契扔给书童,把他赶出了家门。让他自己找宋大夫去。 至于人家要不要,她可不管,只要这糟心的小子以后别让她看到就是了。 少年出了方家门,无处可去,只得尾随着宋大夫到了杏林药铺。 宋大夫气恼,觉得自己受了侮辱,就赶这少年回去,他是开药铺的,要什么书童? 等姜有田父女赶到药铺,这孩子还站在药铺门口。 他无家可归,无路可去。 姜有田去关心自己侄子去了,灵草见弟弟没事,二哥在屋里,听说为了方便检查伤口,二哥没穿裤子。 她也就不方便进去了。 爹爹和弟弟都在守着二哥,她一个小姑娘坐在大堂,对着门口张望。 这天黑了,一会回家得点火把了。 灵草看着看着,发现门口的灯光下有一团黑影一动一动的。 忍不住好奇,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人。 过了八月节,上午一会热,夜露裤脚湿,入秋晒寒衣。 此时已入八月,晚上已经很冷了。 小少年站在药铺门口,穿着单衣,冻得哆哆嗦嗦。 灵草以为他生病了,忍不住上前道:“大夫在里面给我二哥看病,你先进来坐吧。” 少年抬头。 “咦?是你呀?你给你家少爷抓药来了?” 灵草认出这个少年,被蛇咬的小少爷的书童呗。 “我,我……” 少年嗫嚅着。 这时宋大夫出来拿东西,看到这孩子还没走,生气道:“你走吧,我说了不要人就是不要人。” 少年垂头,不说话,也不走。 灵草好奇,问了宋大夫才知道原委。 “既然宋大夫不要你,那你就回去呗?” 灵草说着,心里却嘀咕道:“说起来,你家少爷还是我妹妹给的药治好的,宋大夫都没开药,那么赔人也该配给我们才是。” 宋大夫又回内堂给二哥正骨去了。 灵草看这少年还不走,又忍不住过去劝。 既然人家不要,干嘛还在这受冷? “我没地方去。”少年垂着头:“他们不要我了。我没地方去。” 小少年缩着肩膀,捂着肚子。他饿得肚子疼。 从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 昨天他是吓得吃不下东西。直到确定自家少爷没事了,他又被打,不让吃饭。 “咕噜噜”。 少年捂着肚子,羞红了脸。 灵草可怜的看了他一眼,在口袋里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有,也有点不好意思。 “你没有家吗?你爹你娘呢?主家不要你,你回家不就是了?”灵草忍不住又问。 好一会,少年才说:“我没爹,也没娘。” 没爹没娘,又没家。 灵草皱眉,这也太可怜了。 少年佝偻着身子,他胃里很痛。 灵草心中不忍,站起来冲内堂喊:“爹。” 姜有田出来问:“咋了?” 灵草道:“爹,给我点钱,我饿了。” “饿了?好,我们马上就回去。一会出去买了吃的,我们路上吃。” 得赶紧回家,家里人都惦记着呢。 灵草点头,出来对少年欲言又止,最后咬咬牙道:“你要是真没地去,就先跟我走吧。一会给你买点吃的。” 就这样,她捡了个人回家。 听了这孩子的遭遇,众人都唏嘘不已。 李氏叹口气,收拾了如今当做柴房的磨坊给他住。 这大半夜的,总不能让个孩子流落街头。 …… 夜色静谧,月光如水,姜家村静悄悄的,一片安逸。 而此时的凤阳县郊外,本是荒无人烟,阴风阵阵的乱葬岗,却来了一辆马车。 “主子,没有找到。” “没有?” 马车里的人隐在月光的阴影中,声音中透着惊讶。 今天是八月初十,他没有记错。 怎么可能没有? 他透过车窗,望着月光下的一切:没有错的, 哪怕是这挂在柳树梢的明月,哪怕这眯了眼的东南风,哪怕是头顶飞过的那只夜莺。 他看了眼马车外的手下:哪怕这个人,都没错。 就是这个属下,抱回了阿桐,也是这个属下,送啊桐去了灵隐寺。灵隐寺的方丈大师救活了他。 三年后的一天,他找到自己,说要报恩,因为那一年,自己瘸了一条腿。 啊桐很聪明,他话很少,总是默默地跟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 他常劝自己的一句话就是:“爷,莫生气,活着就好。” 直到…… 虽然这五年,他一直都想改变什么,也一直都在努力改变什么,可结果总是一样,该来的还是会来。 可今天他不想改变的。所以早早的过来等,却发现没了结果。 那个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孩子呢? …… 第37章 榛子林 皎洁的月光下,乱葬岗上星火点点。 四个黑衣人垂手立在马车外,寂静无声。 马车里也静悄悄的。 “再找,”清冷的声音终于再次想起,透着满满的沧桑和倔强。 “是。” 既然时间没错,地点没错,风没错,夜莺没错,人没错,那又错在哪呢? 月光下,火把亮了起来,好一会。 “爷,真的什么也没有。会不会是……” 主子到底要找什么人?怎么会在乱葬岗?这地方,那人不会是被野狗野狼吃了吧? 望着月光下的火把,车里的人皱紧了眉头。 “火把熄了吧。” “是。” 月光下,乱葬岗上静悄悄的,诡异的安静。 东南风刮了一夜,马车停了一夜。 黎明的朝霞如缎,披在山间田野。 又一个艳阳天开始了。 马车终于缓缓离开。 “去灵隐寺。” …… 灵汐打坐完毕,二姐灵雪也完成了吐纳。 大姐不做早课,她要做早饭的。 她只在每天晚上会练一会吐纳术。 姐妹俩来到厨房门口,就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你干嘛起那么早?早上捡柴露水大。我们都是下午去的。”这是大姐的声音。 “我什么都能干的,不只是做书童,我还能挑水。”少年的声音有点紧张。 接着就是水桶的响声。 “放下,你这么勤快,难道是想永远留在我家?”大姐问。 “我,我没地方去,我可以给你我的卖身契。” “我们家又不是地主,干嘛要你的卖身契?” “我,我……”少年结结巴巴。 灵汐灵雪对视一眼。 灵雪问:“他这是要赖上咱家?” 灵汐还没有点头,就听灵草突然道:“你可以先留下来。但我不要你的卖身契。” 少年没有说话。 灵草说道:“我二哥腿受了伤,不能跟我小弟一起去上学了,你吃过早饭能送他去私塾吗? “能,我一定会跟紧小少爷的。” “什么小少爷。我家又不是地主?你叫他灵瑞就是。” “是,小姐。” “都说了我家不是地主,你也不要叫我小姐。” “是,” 只听灵草又问道:“你多大了?” “十二。” “你叫什么?” “啊桐。” …… 就这样,啊桐留了下来。 每天早上,他送姜灵瑞去私塾上学。下午去私塾接姜灵瑞下学。 平时回家就帮着劈柴担水,喂猪,喂鸡。 他很勤快。也很小心。仿佛一只小狗,总是刻意的讨好主人。 首先,张玉秀看不下去了,做了件新衣服给他。 没两天,李氏都开始给他夹菜了。 姜有田更是手把手的教他做农活。 姜家人都想:这孩子太可怜,没有一点安全感,这是怕被赶走吧? 很快,秋收到了。 村里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姜家也不例外。 啊桐跑前跑后的忙碌。只要能干的活,他都抢着干。 尤其是对灵草,几乎是当小姐似的供着。哪怕灵草一个眼神,他都能飞快的提前拿起她的活帮着干完。 秋收冬藏。 秋粮李氏一个子也没卖。这是留着过冬的。 田里的秋收结束了。而山上的秋收才刚刚开始。 凤凰山里有一片榛子林,秋收后的这几天,就是抢榛子的时间。 大家仿佛约好了似的。齐刷刷的从家里出来,有说有笑的往山上走。 这几天,也是孩子们唯一可以上山的几天。所以每家大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两个或者一嘟噜的“小红帽。” 灵汐灵雪姐妹俩,也用红布包着头。脚上裹着兽皮,背上了她们的小背篓。 除了李氏留在家晒秋粮,其他人全部往山林里进发。 榛子林在一个山坳里。一条小溪从中穿过。 据说这里是野猪的老家。 后来姜家村的人发现了这里。就集体来赶走了野猪。占有了这片榛子林。 然而,平时一两个人还是不敢来这里的。毕竟野猪恋旧,赶走了还会回来的。 所以后来大家约定俗成,就秋收后集体过来采摘。 看着漫山遍野的“小红帽”,灵汐又有了新的想法。 估计这小红帽不只是防虫防蜂,还有醒目的功效,方便大人一眼就能看到孩子,预防他们乱跑迷失在大山里。 榛子树是灌木科,枝枝条条横七竖八。林不小,所以大家也不用哄抢。一家占了这一片,另一家就去别的地方。 然而久而久之,大家又有了约定俗成的默契,那就是这家人每年都是这几棵,那家人每年都是那几棵。 所以这榛子林虽然没有分,可也跟分开了差不多。 姜家的自然也就在一处了。 姜有成看了一眼姜有田,冷哼一声。首先吩咐二弟占了榛子大有多的几棵树。 姜有田什么也没说,他知道挣也是争不过的,于是就默默去了另一边。 灵草则监督着啊桐和两个妹妹。 “都裹严实了,手也别露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示范给大家看。 只见她用布条缠在手面上,只露出十指来。 “把袖口也扎严实,要不被洋辣子蛰一下,可有人受的。” 洋辣子是一种毛毛虫一样的东西,毒毛有刺,伤人痛痒难忍。 看大家都武装好了,这才领着她们去摘最里边的榛子。 这几棵树结的榛子和其他的不同,这几棵叫胡榛子,长的就像一个个小灯笼似的。壳比普通榛子薄、光洁,有点象橡子。 不过它的榛子瓤异常饱满。味道比普通榛子好。就是它结的果实不多。还容易被松鼠提前偷吃掉。 这里面枝条稠密,果实又少,她们裹得严实,极其闷热。 所以这一片大伯他们自然看不上。 可是大姐却知道它的好。因为以前每年她都跟着上山的。摘回家都偷偷藏起来些,留着冬天吃。 姜灵叶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不同,眼看灵汐姐妹过去,她也想过去摘好吃的榛子。 姜灵芝拉住她,轻声道:“别去,我们摘这边的,这里的又大又多又好摘。” “可是那里的好吃。”姜灵叶嘟嘴。 “放心,我有办法让你吃到胡榛子的。” 榛子树高达几米,想要摘到上面的,就得用工具:搭钩。 搭钩大都是荆条做的,选择有分叉的荆条就行。所以大家都是人手一个。 摘果子还好说,热点累点都能忍受,最难的就是把榛子运下山。 因为榛子林在山坳里。得爬过一个山坡才能到家。 所以每家都有几个带盖子的大背篓。装满了,盖子扎紧。再由成年男人背上山坡,放到爬犁上拉下山。 第38章 姜灵芝的算计 老宅有两个壮劳力,轮流往山下背。爷爷还在山下接应。 而灵汐家只有姜有田一个人负责搬运。张玉秀在山下接应。 啊桐想背一篓下山,被姜有田制止了。 “你还小,身体没长成,最忌讳背重东西。否则就长不高,长不好了。” 啊桐很感动,姜叔叔对他好,像对儿子一样。可是他看着姜叔叔一脸汗水,也很心疼啊! “好了,你们慢慢摘,累了就歇会。我也慢慢背。咱们能弄多少弄多少。” 灵汐很郁闷,这手上裹布条,干活很不舒服,早知道这样,干嘛不做几双手套呢? 还有自己有空间,却不能大张旗鼓的来用。 她只能装作淘气的模样,这个背篓里摸摸,那个背篓里摸摸。 不过被她摸过之后,背篓里的榛子就莫名少了很多。 但是几次之后,就很容易被怀疑。 最后,她只能打大背篓里的主意。 大背篓总也装不满。姜有田郁闷的看了几个孩子一眼,叹口气。看来是都累了。 “灵草,啊桐,你们都过来休息会吧。吃点东西,喝点水再干。” “叔,我不累。”啊桐道。 “爹,我也不累。”灵草道。 “爹爹,你要是累了,就和小妹歇会。” 听了二女儿的话,姜有田看了眼趴在大背篓上玩的小女儿,苦笑了一下。 你们都不累,就是不出活。灵汐估计更不累,还有心贪玩呢! 山坳里每家人都干的热火朝天。成年男人更是时不时地背起满满当当的背篓往山下送。 只有姜有田,每次都得自己采摘好大一会,才能装满一大篓。他都怀疑这几个孩子是不是都没干活? 可是看到孩子们手脚并用忙得不亦乐乎,他又说不出什么。 哎!还是孩子小,贪玩了! 忙碌的时光过得真快。很快就到了半下午。 出了一身汗的人就怕晚上的山风吹。特别是这初秋的寒风,小孩子尤其吹不得。 所以陆陆续续的就有人开始收拾东西,趁太阳没落山,山风尚有日光的温度。把孩子领回家。 姜有田领着孩子们是最后一批下山的。因为他们的大背篓怎么也装不满。 灵汐道:“爹爹,我跳进去压实,咱家背篓装的多。” 姜有田苦笑:装得多咋感觉不到沉? 爬上山坡,村长和几个嗓门大的汉子对着榛子林大喊着通知该回去了。 山谷中灌木丛生,满目苍翠,沟深林密,行动困难。 大家高一声低一句地呼应着,直到确定林子里没人了,这才一起往山下走。 山上的世界很热闹,山下的世界更精彩。 鹰嘴岩小路上,时不时的有背篓绑在爬犁上滑下来。接着就是上面的男人一声喊。下边的家人就跟着应一声。 喊什么的都有,这要看山上山下人的关系。 就如姜有成和姜有利,就是喊:“爹,下来了。” 然后姜老汉就看见了自家的背篓,接着就对山上喊:“哦!接到了。” 而姜有田就会喊:“灵瑞,下来了。” 下面的张玉秀就看见自家的背篓滑下来,她就接着喊:“嗳!看到了。” 至于为什么姜有田不喊妻子的名字,这说起来更可笑。 他是不好意思。 在家里两人还能互相叫名字,可出了家门,特别是这么大喊大叫的时候,他们彼此都喊不出口。 害羞! 喊不出口,怎么联系? 所以就喊自家孩子的名字。而他们也都知道,这不是叫儿子,就是称呼对方呢! 这种现象并不是只有他们家,而是很普遍。 所以灵汐曾经好奇很久,为什么他们都知道叫了自家孩子的名字就是互相称呼彼此,那要是真的是叫孩子时,难道和自家孩子一起答应? 那不乱套了吗? 可事实是不会乱套。 最起码灵汐就没有见过自己父母和哥哥一起答应的时候。 仿佛哥哥和他们之间,也有一种默契似的。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也这么称呼了一个人的时候,才明白,原来是语气不同,心态不同,信息量也不同。 这种现象很奇妙,不可言,说不得,也解释不清。 说到底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呗! 装满榛子的背篓集合到了山下,各家摘了多少榛子一目了然。 姜家老宅,大框小框摆了一大片。再看灵汐家,三框大的,几框小的,零零散散的堆在那。 这可都是毛料,带着肥嘟嘟的外皮的,这要是再去了皮,就更少了。 姜老汉看着皱了皱眉。不满地看了啊桐一眼。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有田心善留下他,这捡来的孩子咋光吃饭不干活? 看着老三家可怜的收获,姜有成和姜有利对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因为老三家摘少了,自家就能多摘点。 李翠娥大声笑道:“我说三弟妹,我看你们家都不用推车,背着就回家了吧?” 张玉秀虽然也觉得少,别说有几个孩子跟着,就是有田一个人,也得摘这么多。 难道是老宅把最不好摘的几棵树留给自家了? 想到这她忍不住阴了脸。 姜灵芝突然微笑着走过来。 十二岁的少女已经出落的聘聘婷婷。要不是今天上山抢摘榛子,她几乎是不干农活的。 所以老姜家除了灵汐烧伤后脱胎换骨变白了外,也就姜灵芝皮肤白嫩,像个大家闺秀似的。 “三婶。灵草他们大概是看中了胡榛子,上山就占了那几棵。” 张玉秀看了看框里的胡榛子,心中也就释然了。 这胡榛子结的少,稀稀落落的,自然摘的也少了。 “三婶,谁都知道这胡榛子好吃,我们是姐姐,自然不好跟妹妹们抢。不过妹妹们摘了这么多,也吃不完,能不能匀给我们一些?” 姜灵芝声音委婉动听,她说着又不好意思的看了姜灵叶和自家弟弟一眼。 “这不,二妹和三弟也都眼巴巴的想吃。” 侄女这么说了,张玉秀自然不好拒绝。 毕竟往年这胡榛子也是姜家共有的。今年分家了,也不能自家独占了去。 姜灵草听见大姐的话,忍不住皱眉:啥叫占了几棵?啥叫不跟我们抢? 还有这匀给你一些,凭什么? 待要反驳,可不等她说话,灵雪就已经不高兴的大声道:“大姐,山上还剩有胡榛子,你们要是想吃,再摘不就是了?” 第39章。猪队友 张玉秀本来弯腰想倒出些给这个大侄女,听到二女儿这么说,就停了手。 可不是,山上多的是,想吃干嘛不自己摘? 姜灵叶尖声道:“哪还有?你们把好摘的都摘走了,剩下的,谁能够的着?” 姜灵草皱眉不解的道:“二姐,我们可没有不让你们摘啊?既然你们喜欢吃,干嘛不自己摘?咱家那几棵胡榛子可是在最里面,可不好摘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摘了这一筐。” 灵叶冷笑道:“不是看你们在哪摘,让着你们呗?” “让着我们?”姜灵汐忍不住笑了。 她道:“不用,山上还有两棵胡榛子树,我们还没有摘呢,大姐二姐明天进去摘吧。我们也让着你们就是了。” 姜灵芝一愣,还有两棵没摘吗? 对,最里面是还有两棵,可那里人更不好进去了,枝条都是互相缠绕着的。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说不定还会有长虫。 向来干活她都是挑最轻松的,进里面摘胡榛子?她压根就没打算干! 看了灵汐一眼,她连连摆手,笑着道:“不用,不用。妹妹们尽管摘就是,三婶,我们也不要多,把这一小筐给我们就是了。剩下的我们都不要了。” 一小筐? 这是啊桐背的背篓,满满当当可不是小框。 这大姐啥意思?想要白拿自己家的东西,话却还要说得冠冕堂皇? “大姐,你真想要?” 灵汐笑眯眯的问。 灵雪大叫道:“不给,想吃让她们自己摘。” 姜灵芝不理睬灵雪,而是微笑着看着灵汐,小五年纪小,好哄。 她轻声道:“我就知道小五最好了,也不是大姐想吃,是你二姐和三哥他们,你让给姐姐哥哥一些好不好?等大姐炒了给小五吃香的。” 灵汐眨眨眼,当自己很好哄? 姜灵汐不管二姐在一边使眼色。她甜甜的道:“嗯,换给你吧。” 听到灵汐说了“给”,姜灵芝就连忙示意姜灵叶帮忙,拉着一背篓胡榛子就往自家榛子的方向扯。 灵草灵雪大惊,连忙急着要制止,双方顿时拉锯起来。 灵汐却不管她们,而是笑嘻嘻的转头对姜老汉道:“爷爷,这胡榛子不好摘,既然大姐想要,我们就换给你们吧,嗯,就两斤普通的换一斤胡榛子吧。” 姜灵汐自说自话的做了决定。 她说着,在众人错愕的表情中,指着一大篓榛子对啊桐道:“啊桐哥哥,这一大篓虽然没有两小篓,可毕竟不是外人,咱们就吃点亏,就换这一篓就中了。” 说着不由分说,拉着啊桐就开始拉扯老宅的大背篓。 大背篓就在姜有成身边。见灵汐竟然想搬走,岂能同意? “住手!” 姜有成怒目暴吓着,伸手推开啊桐。 小少年哪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姜有成的对手,被推了一趔趄,坐在地上。 “哇,哇……大伯欺负人,哇……” 灵汐顺势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四周的邻居,纷纷过来看究竟。 姜灵汐边哭边说:“大姐想吃胡榛子,自己怕热不进去摘,我们摘了她却要搬走一大篓。我想着用一般的榛子换也行,可是大伯却打人,呜呜呜……” 姜灵汐刻意没说小框换大框,只是三言两语说清楚来龙去脉,就不管不顾哭起来? 哭,本来就是小孩子的武器。为了不招人怀疑,她只能装小孩。 姜灵雪一看妹妹哭了,也跟着哭诉道:“我们摘了一天,就摘了这么一点,大姐却要抢走一半。呜呜呜……” 两姐妹这一哭诉,再看看倒在地上的啊桐,还有姜灵芝和姜灵叶正抬着灵汐家的一篓胡榛子往她们家的方向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百顺,有田家榛子就这么点,去了皮,还能剩多少?如果孩子们想吃胡榛子,我家那边还有几棵,让他们明天过去摘就是了。何必让孩子抢呢?” “抢?” 姜老汉听到村长这么指责,不由黑了脸。 不就是胡榛子吗?也就是小孩子爱吃,拿些就是了。自家人,何来“抢”之说? 如果灵汐要是知道姜老汉这么想,她一定大叫着:爷爷,拿些就是一背篓?你是眼瞎还是心瞎了? 姜灵汐虽然不知道姜老汉的想法,可是围观的群众眼睛是雪亮的。 “就是,这也太欺负人了。自家那么多榛子,还抢人家的。” “这胡榛子可不好摘了,他们竟然要搬人家那么多。跟恶霸有什么区别?” “可不是咋滴?这灵芝大姑娘平时那么乖巧,原来是这么欺负灵汐她们的。” 人本来就喜欢偏爱弱者,看着灵汐家少得可怜的榛子,竟然还有人舍得去抢? 还是两个姐姐抢妹妹的东西。太让人鄙夷了。 众人议论纷纷,姜灵芝猝不及防成了大家的议论中心。一下子急红了眼。 她咬牙忍了忍,想要表现得温婉点,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受委屈,怎么忍得住? “小五,这是你答应给的。”她咬着牙道。 “我没说给,我说的是换,我家就这么点,换你们的不行吗?呜呜……” 灵汐爬起来躲在啊桐身后,一副很怕姜灵芝打人的模样。 姜灵芝气得咬牙切齿,这是装什么柔弱呢?要不是有人看着,她真想扇这丫头的耳光子。 她压了压火气,勉强挤出三分笑:“好,都听小五的。” 她说完瞟了身边的二妹一眼,小声道:“太欺负人了,你说换不换?” “凭什么跟你换?我们好不容易摘下山的。干嘛要跟你换?”姜灵叶不依了,尖叫着,横眉看着灵汐,一副吃人的样子。 “既然不换,为什么不自己摘?为什么要抢我家的?”姜灵汐也横眉冷对。 成功转移了目标,姜灵芝不再说话,装着委屈,暗地里却冷眼看着两个妹妹撒泼吵架。 “呸,谁稀罕抢?还不是大姐说胡榛子不好摘,让给你们就是了。我们摘就摘又多又大又好摘的。”姜灵叶不屑的道。 “呸!谁相信你的鬼话,你那么爱吃胡榛子,我们都摘了,你吃啥?你是不是傻?”姜灵汐更加不屑的看着姜灵叶。甚至还冲她翻白眼。 “呸,你才傻,那胡榛子是大家的,人人有份,大姐说了,你们摘了这么多,到了山下,就得分给我们一半。哼!你才傻呢?” 听了姜灵叶的话,灵汐突然笑了。 大姐,恭喜你有个猪队友! 第40章 柳大花 姜灵汐突然面对姜灵芝道:“大姐,你可真聪明,原来在山上就想着下山来抢了。现成的,背都不用背。” 这个大姐就是一个故作清高的心机婊。以前在老宅的时候,哄着姜灵叶和大姐闹也就算了,那时候自己还浑浑噩噩的也管不了。 可今天她仍然用这一招,还用在自己身上。 小样,老娘可不吃这一套。 围观的众人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哟,这大丫头咋这么坏呢?自古就是谁摘了就是谁的,咋还兴抢了?这不是乱了规矩了?” “嗨!还不是欺负几个妹妹年纪小,这姐姐当的……” “就是,这有田家才摘了多大一点,再被抢走一篓,还能剩多少?这大姑娘不是欺负人吗?” 姜灵芝再也坚持不住,捂着脸哭着跑了。 柳大花一见自家闺女被人这样说,也不由黑了脸。 对自己这个宝贝闺女,她可是费尽心思,从小就是照着那户人家的小姐的样子教的。 因为她未婚前,曾经在县里的大户人家做了几年粗使丫鬟。所以一直自认为有见识,有教养。 还怕自己教不好,专门带着女儿去县城,暗里观察大家闺秀的言行举止。 好在女儿争气,学得有模有样。这三里八村的谁不夸女儿好? 自从儿子争气考了秀才,她对这个宝贝女儿更加重视,就等着儿子当了官,到时候女儿也能嫁得好。 说不定还能嫁个官老爷。 那她柳大花岂不是这三里八村头一份了? 这些个无知妇人瞎叨叨啥?她柳大花的女儿,秀才公的妹妹,岂能容人胡乱编排? “爹,灵芝作为大姐,啥时候和妹妹们挣过东西?还不是听了爹的话,哄着弟妹不闹事淘气就好吗?” 柳大花说完,又对张玉秀道:“我说三弟妹,你是咋教育孩子的?咱爹还在这儿呢,小孩子就伶牙俐齿的跟她二姐姐犟嘴,像话吗?” 她说完了,也不等张玉秀回话,忽然扭头恨声对姜灵叶道:“你都多大了?还馋那几个榛子?你大姐为了哄你,受了多大委屈?啊?还不滚过来?” 不得不说,柳大花这一圈训斥,耍足了一个当家大嫂的威风。同时也给女儿要胡榛子找了个最合适的借口。同时把责任推给了公公,还有灵汐和灵叶。 为了哄弟妹才出此下策,即使有错,也情有可原。 吵闹争抢什么的,都是灵汐和灵叶不懂事闹出来的。和灵芝没有关系的。 人群里还真有人巴结似的附和道:“要说这大姐的确不好当,特别是弟妹们还淘气不服管的,可不就得哄着骗着让她们听话吗?” 然而姜灵叶被大伯娘一顿呵斥,可不依了,委屈的大哭起来。 边哭还边委屈的大声喊:“是大姐让我抢的,又不赖我。”说完,哭着也跑了。 柳大花气得脸都红了:这个上不得台面的死妮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后得让女儿疏离她才是。 这一顿闹,虽然都是孩子们之间的矛盾,除了柳大花为女儿找补几句外,其他大人都没有插话。 然而两家人之间的气氛更僵了。 每个人都沉着脸,闷头干活。 灵汐家没有推车,也没有架子车。更别说牛车,驴车了。 好在他们摘的榛子少,姜有田背了两趟,灵汐几个用爬犁拉着运一些。也很快回了家。 看看天色,啊桐连忙去接姜灵瑞了。 因为刚摘的榛子外衣不好去,得捂上几天。所以姜有田就把榛子倒在了墙角。 灵汐帮着父亲,把滚落到远处的榛子往大堆上扔。 偶尔还贪嘴的爬到大堆上剥榛子吃。 这样,才方便她偷偷的把空间里的榛子放出来。 姜有田看着一大堆榛子,再看看那几个背篓。纳闷道:“这一堆看着可不少啊?” 姜灵汐连忙道:“我都说了,每一篓我都踩得瓷实的很。怎么可能少了?” 张玉秀也惊喜的叹道:“我就说嘛!” 就说这几个孩子也不是偷懒的人,怎么会摘得少? 要知道,这榛子可是姜家村人除了田地外,最主要的收入了。 …… 姜家村收榛子热火朝天的时候,京城里的朝廷重臣,皇家贵胄却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当朝皇上不务正业要去炼丹修仙长生不老,传位年仅七岁的三皇子赵棣。太后监国。 群臣哗然,然而圣旨已下,哗然也无用。 赵棣登基,年号顺成,大赦天下,免税三年。 皇家这一变故,对皇家贵胄,达官贵人来说,不亚于改天换地了。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然而普通老百姓可不管谁当皇帝,那些权利中心离他们太远,他们关心的就是肚子能不能吃饱,衣服能不能穿暖。 所以能免税,她们就开心。 姜家村的人得到免税的消息,已经是十天后了。 晚上,堂屋里仍然一灯如豆。 姜灵瑞仍然在埋头读书写字。其他人都在剥榛子皮。 摘下来的榛子经过这些天的发酵,外面的青衣已经松软,用棍子来回敲打一下,就能脱掉。 少部分掉不了的,就只得人工剥了。 “从明年起,三年不用缴税。这皇帝天天换都成。”张玉秀一边剥榛子皮一边笑着说。 “胡说啥呢?让人听到了可了得?”姜有田瞪了妻子一眼。 “小弟,三年后,你能考上秀才吗?”灵雪开始关心三年后的问题。 要是小弟考上了秀才,那以后就再也不用缴税了。看灵叶还敢在自己面前显摆不? 姜灵瑞头也没抬,只是用手挠了挠头,表示压力山大。 啊桐突然道:“明年可以考童生试试,灵瑞弟弟有希望进官学的。” “明年?”李氏笑着摇摇头,灵昌学了六七年,才过了童生试进了官学。自家这小孙子再聪明,明年也不行的。 姜有田夫妻也笑了,虽然知道儿子才学了三个月,根本不可能考进官学,但听到啊桐这么说,也是挺高兴的。 灵雪则当真了,她好奇的问啊桐:“你咋知道?” 啊桐抬头:“灵瑞弟弟学业很好的,也很用功,他上学放学的路上都在背,就是字还得练。” 灵瑞终于放下笔,道:“啊桐哥哥学问也很好,我不懂的地方问他,他讲的跟夫子一样。” 众人听了都吃惊的望着啊桐。 灵草好奇的问:“你认识字?” “我,我以前做过书童。” 做过书童就得认字吗? 第41章 背书 灵汐突然想起方家的小少爷被毒蛇咬伤那天,这个书童可不就拿着书在看吗? 这时姜灵瑞又道:“要是啊桐哥哥考童生试,一定能过。” 灵雪就笑道:“别说别人,就说你能不?” 灵瑞顿时不说话了。又开始了摇头晃脑的背书。 灵汐看了啊桐一眼,笑着问道:“啊桐哥哥都读过什么书?” 啊桐一边剥榛子皮,不经意的道:“灵瑞弟弟读的《弟子规》我以前看过的,还有《孝经》、《论语》、《孟子》,一些少爷书房里的书。” 哟!读的还不少,灵汐不由挑眉:“四书读完了吗?” 啊桐惊讶的看向灵汐,问道:“灵汐妹妹知道四书?那五经知道是什么吗?” 灵汐不答反问:“莫非啊桐哥哥还读完了五经?” “没有,我就读到《礼记》,《周易》虽看过,但我家公子才学到《论语》。没有先生讲解,《周易》只识其字,不知其解。” 啊桐说完,见灵汐仍然好奇的看着自己,后知后觉的解释道:“我就是只会背,不理解啥意思。” 灵汐皱紧眉头,正经问道:“啊桐哥哥看过的书都会背吗?” 啊桐被灵汐看得有点紧张,点点头道:“我是书童,得随时准备给少爷提示的,所以得会背。因为老爷会随时抽查少爷的作业。” 灵汐眉头皱得更紧了。人家的一个书童都这么有才,哥哥什么时候能读完这些书呢? 灵雪好奇的道:“啊桐哥哥背给我们听听呗。” 啊桐:“背什么?” 灵雪:“就那什么周姨吧。我都没听过。” “哦。” 啊桐看了灵草一眼,见她也好奇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坐正了身子,听话的开始背书。 “《乾》:元,亨,利,贞。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少年声音柔柔的,很轻,但很清晰流利,一听就是背熟了的。 所有人都停了手中的活计看着他,虽然听不懂,却听得很认真。 背了一段落,见大家都不干活了,特别是灵瑞,也跑过来听。啊桐便不好意思的住了嘴。 “啊桐哥哥,这些,你背了多久?”姜灵瑞羡慕的问。 啊桐笑道:“只要用心,看两遍就记住了。” “啊?我咋记不住呢?”姜灵瑞大叫。 灵雪点着他脑袋道:“那是你不用心。” “不是的二姐,我可用心了,都得读好几遍才能记住。” “那啊桐哥哥咋能记住呢?你还是不够用心。” 听着二姐和哥哥打嘴仗,灵汐笑笑,她知道,有的人的确记性好。 这个啊桐,竟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要是生在有钱家,一定是个人才。可惜…… …… 姜青水和姜有田商量着,决定一起去县里卖榛子。 要是家里有地方存放,就等过年的时候卖,那样能卖个好价钱。 但是灵汐家没有多余的地方,原来的磨坊还得留地方让啊桐住呢。 “爹爹,我想跟你去。” 自从来了这大兴朝,姜灵汐就没有出过姜家村。 “不行,爹趁别人车去的,装满了东西,没地方托你了。” “那爹爹卖了榛子,买些肉回来吧,我想吃红烧肉。” “中,在家等着。” 姜有田爱怜的摸摸女儿的头。如今家里光景好多了,前天徐良还送了三两银子过来,说是替朋友买蛇药的。 蛇药配置里,除了几味过季的草药在药铺买,剩下的都是自己上山采的,也有孩子们山谷里逮的。比如蜈蚣,癞蛤蟆等。 所以这三两银子除了本钱,能挣二两多呢!这可都是女儿的功劳。 灵汐开开心心的等着吃红烧肉,这些天真的有点馋了。 然而当看到大姐乐滋滋的端出一大碗白白胖胖的肥肉片时,她顿时傻脸了。 “大姐,红烧肉呢?” “这不是?都在这里了,爹爹说你爱吃,都紧着你吃呢!” “这就是红烧肉?”灵汐不可思议的问? “红烧肉难道不是熟肉?”姜灵草也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妹。 姜灵汐扶额:难道这里没有红烧肉?还是自家人孤陋寡闻没听说过? “爹爹,”灵汐跑出去,拉着姜有田确认。 “红烧肉是不是烤肉?”姜有田询问,想着既然这孩子想吃,就再买点,烤着吃也行。 ”啊桐哥哥,你听说过吗?”灵汐不死心再问。 “没有。”啊桐摇头。 姜灵汐彻底无语了,看来这里是真的没有红烧肉,最起码自己家人没吃过也没听说过。 张玉秀看见女儿失落的样子笑道:“女孩子家家的,咋那么嘴馋呢?也不怕人笑话?” 灵汐噘嘴,嘴馋跟女孩子家家有关系吗? “好了,有肉吃还不知足?”李氏一边说,一边拨出来半碗给孙子留着。 “奶,你不知道,红烧肉和这个肉味道不一样,那个可好吃了。”灵汐强调。 灵草笑她:“好像你吃过似的。” 灵汐眨眨眼:“我知道咋做的。” 众人都不说话了。灵雪眨眨眼:神仙还教这个? 姜有田看了女儿一眼。“明天我再买点肉回来,你试试做。” “欧耶!”灵汐开心了。 李氏皱眉,这孩子咋学羊叫呢?咩咩的。 …… 父亲果然说话算话,第二天,果然又买了二斤肉回来。 看着仍然是肥嘟嘟白花花的肥肉,灵汐有点后悔没有交代父亲买五花肉了。 算了,膘肥就膘肥吧,再说这肥肉比瘦肉还贵两文钱呢。 灵汐自我安慰。 先试着做出那个颜色那个味道就是了。 当灵汐来到灶房,看到仅有的佐料葱姜蒜时,傻眼了。 “娘,有花椒没有?桂皮,辣椒,白糖?” 灵汐说一种,张玉秀摇一次头。 “花椒,桂皮都是香料,可贵了,白糖我去给你买点,辣椒又不能吃,咱家哪有那东西?” 家里没有,这个时代有就成。 灵汐缠着爹爹,要去香料铺子。 姜有田被缠得没办法,只得领着她去了县城。 灵汐第一次到久仰大名的凤阳县县城。说不上是啥感觉。 在她的印象中,县城相对来说也算是一个比较发达的交通枢纽,权利中心了。 可是这凤阳县,给她的感觉就仿佛一个大村庄一样,热闹的就只有一条主街,而且是非常热闹。 不过虽然是只有一条街,倒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门口挂的招牌就能一眼看出是卖什么的。 第42章 香料 香料铺子是一个很小的一间平房,不过好在里面的存货没让她失望。 花椒,茴香等一些常用的佐料都找到了。甚至还有茱萸一般的小米辣。 一问价钱,贵的吓人。姜有田抱起女儿就想走。 “爹,爹爹,咱就买一点点,就一点点。”灵汐抓着门框赖着不走。 看到铺子老板意味深长的笑脸,姜有田没办法,这孩子太丢人了,只得让她少买点。 灵汐是真的啥都没敢多买,加上白糖,又捎了些盐巴,三两银子就没有了。心疼的姜有田直搓手。 这佐料忒贵了,灵汐起了心思,偷偷种了几棵到空间。 因为惦记着做红烧肉,爷俩没有停留,急匆匆回到家。 有了东西,加上母亲和姐姐的帮忙,红烧肉自然也不负所望成功了。 灵汐首先尝了一口,眯起眼享受的道:“嗯,就是这个味。” 张玉秀皱眉,这做肉放糖她还是第一次见,又是糖又是盐,还加香料,这肉还能吃吗? 见灵汐很满足的样子,灵草忍不住了,拿起筷子也准备尝尝。 “等等,先让我尝尝再说。”张玉秀连忙制止大女儿。 灵汐有仙丹护体,不怕毒,大女儿可没有。万一这香料有毒不能吃呢?还是自己先试试才能放心。 “嗯,这味道……”张玉秀皱眉。 灵草看着母亲:“咋样?娘?好吃不?” 张玉秀又吃了一口,仔细品尝了一会,点点头:“味道不错。”最起码她没有感觉肚子疼,应该没毒。 “爹,红烧肉要是用五花肉做更好吃,肥瘦适宜,又香又不腻人。” “嗯,是好吃,就是太贵了。”姜有成还在心疼三两银子。 他当时被这孩子缠得没法,一狠心买了,如今都发愁怎么跟娘交代。 “爹爹,你说咱要是到县里卖红烧肉能赚钱不?” 既然这个时代没有红烧肉,肯定能卖钱吧? 灵汐为自己终于想到个赚钱的门路而兴奋。 不只是红烧肉,各种卤肉都能卖的。只要有调料,还怕做不出好吃的吃食来?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灵汐觉得卖吃食肯定能挣钱。 一家人被灵汐的想法镇住了。 庄稼人,谁想过做生意? 而灵汐突然觉得灵巧大开似的,她不但想起了卤肉,还想起了前世的许多名吃。 一品豆腐、火锅涮羊肉、葱烧海参、炸烹虾段、三不沾、红烧牛尾、砂锅白肉、果木烤鸭、黄焖鱼肚…… 特别是果木烤鸭,色泽红艳,肉质细嫩,味道醇厚,肥而不腻,哎呀呀,想想她都开始流口水了。 不止是菜,还有点心,各式各样的点心,甜的咸的都有的点心,还有穿越女必备蛋糕。 越想,灵汐越兴奋。 她仿佛看到自家开的大酒楼,点心铺子顾客营门,她每天最发愁的就是数钱数到手抽筋。 “赚钱?不把你陪进去就是好的,谁舍得吃顿饭花三两银子?”姜有田瞪她一眼。 拿起筷子也夹起一块肉,狠狠嚼着,仿佛要把三两银子吃回来似的。 “啥?你们买啥了?花了这么多钱?”李氏突然回过味来了。这爷俩不会为了吃顿红烧肉,学会败家了吧? “香料有点贵,娘,你多吃点。”姜有田连忙给李氏夹了一大块肉。 这么贵的肉,这辈子估计就吃这一回了,得让娘多吃点。 “啊桐,你也吃块大的。”他又给站在一边的少年夹了一大块。 “爹,我觉得能挣钱,县里大户人家那么多,人家都不在乎几两银子的。” “你当我傻还是人家傻?上次我去方家卖山猪肉,那个管家连三文钱都不愿意给,一分一厘都计较着,哼!越是有钱越抠门。” “你们就说好吃不好吃吧?”灵汐不理爹爹,问其他人。 “嗯,好吃,小妹,这是我这辈子吃的的最好吃的肉。”灵雪吃得满嘴流油。 “你才多大?还一辈子?我可吃不出好不好吃,总觉得像是嚼银子似的。” 姜有田说着放下筷子,这肉太贵,他尝尝就是了,让孩子们多吃点就好。 灵汐无语了。 可自从有了开酒楼挣钱的想法后,她就一发不可收拾。 而且为了做出各种菜肴,她到处找食材。找不到,家里的鸡就遭了殃。 红焖鸡,大盘鸡,童子鸡,烧鸡。炖鸡…… 这天,当她早上起来再次走向鸡棚的时候,就看到奶奶手里拿着把扫帚,正脸色不善的看着自己。 “奶,早安!”灵汐顿住脚,打着哈哈。 “嗯,我安不安没关系,鸡安就好。” 扫帚敲着手心,李氏斜眼看着她。 “鸡安,今天鸡肯定安。” 灵汐退后两步,转头去了厨房。还能听到身后扫帚打在鸡笼上的声音和姐姐哥哥的闷笑声。 “没良心,好像我做好的菜你们没吃似的。” 鸡是动不了了。灵汐又开始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对了,没鸡还有鱼。 山谷里荷塘的鱼总不要钱吧? 三哥是捉鱼老手了,于是灵汐去老宅找三哥。 兄妹俩偷偷摸摸刚出老宅家门,就被柳大花叫住了。 “灵泰,扶你二哥上茅房。女孩子家家的,疯跑个啥?” 姜灵汐:“额……”这是说自己呢? 看一眼依在西屋门口得意冷笑的姜灵叶,灵汐狠狠地回了家。 这老宅真稀罕,竟然不让孩子们和自己家来往。 嘁!谁稀罕? 没有姜灵泰帮忙,灵汐看上了阿桐。 然而啊桐没有捉过鱼,两个人忙活半天,弄了一身水,才逮着两条傻鱼。 此时山风吹来,秋风扫落叶,冷嗖嗖。 两人一齐打了个喷嚏。 “坏了,可别感冒了啊!”灵汐望着满塘残荷,只得恋恋不舍的赶紧离开。 回到家,缠着大姐杀鱼去鳞。啊桐也下手帮忙。 弄好了,灵汐却发现:买来的香料没了。 看着手心里仅有的几粒花椒。灵汐发愁起来,再去香料铺子,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灵汐郁闷的瞪着奶奶的房间,想着啥时候把财政大权夺过来? “灵汐,你又捉鸡了?” “没有,”听到父亲的声音,姜灵汐条件反射性的反驳,同时想要财政大权的念头瞬间破灭。 天喔,要是敢夺了奶奶的权,爹爹还不把自己揍成肉饼? 算了,还是小命要紧! 喝完了鱼汤,灵汐眼珠子骨碌碌转,她又开始打其他注意了。 第43章 折腾 没有调料,要不做点心?有的点心是有糖就好吃的。 灵汐开始围着家里仅有的一升白面转。 张玉秀看着闺女的小动作,再看看婆婆戒备的眼神,忍不住小声劝道:“灵汐,你做菜的法子都是神仙用的,不适合咱老百姓。别折腾了啊?” “娘,你就说我那法子做出来的好吃不?”灵汐睁着大眼睛问。 “当然好吃了,这神仙吃东西讲究,可是咱老百姓,能填饱肚子就行。” 张玉秀揉揉女儿的头。 “灵汐呀,别作了,咱们吃几顿神仙饭就行了。吃多了,福气太大压不住的。” 灵汐彻底无语了。 合着她每天上蹿下跳忙忙活活的研究菜谱,在母亲大人心中就是“作”? 再看看奶奶的表情,估计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 只是她们舍不得对她用重刑,只能天天像看贼似的防着她。 姜灵汐郁闷望天。 是谁说穿越成小萝莉也能当家做主了?是谁说猪脚光环普照下,再小的金子也能闪闪发光的? 啊?谁说的谁来帮她把头顶的几座大山搬走! 消停了两天,姜灵汐又有了想法。 不就是没钱买香料吗? 嘿嘿嘿…… 姜灵汐想到了个办法,捂着嘴贼嘻嘻的笑。 “灵汐妹妹,你,你咋了?” 啊桐看着小丫头眼珠子骨碌碌的,贼头贼脑的样子。 她不会是又想做什么坏事吧? 灵草说了,让他们都看着她,防备灵汐,人人有责。 “啊桐哥哥,你来。” 灵汐说着就往外走。 啊桐警惕的跟着她。 很快,俩人就出了村口,往村外的大路走去。 眼看离村口越来越远,啊桐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哪?” “去县里。”灵汐头也不回的回答。 “啥?”啊桐一把拉住她,“不行,你不能去。” 灵汐翻个白眼:“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不是有你跟着吗?怕什么?” “那也不中,太远了,你不能去。”啊桐拉着她不放手。 “啊桐哥哥,你要是不跟我去,我就一个人偷偷跑去。你们看不住我的。” 灵汐开始威胁他。这人是整个家里她唯一敢威胁的。这小子寄存在自己家里,量他也不敢打自己。 “我可是知道去县里的路的,如果是我一个人,到时候被拍花子的拐走了,你们可就看不到我了啊?” “你,你为什么要去县里?你想去买香料?” 灵汐撇嘴:小屁孩这么聪明干嘛? 她看了看天色,还早着呢。 “那个,啊桐哥哥,我就是去县里看看,就是不开酒楼,也看看有没有别的商机,就是别的挣钱门路。”灵汐解释。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奶奶还说给你蒸白面馍吃呢?你就不能老实待着吗?”啊桐却更不解了。 灵汐苦口婆心的道:“白面馍馍算啥?我还想天天吃红烧肉,穿绫罗绸缎,买许多丫鬟仆役呢!” 啊桐无语,这妹子,的确敢想。 “还有,我想让啊桐哥哥也去上学,你脑子那么好使,不上学可惜了。我想挣很多钱,让啊桐哥哥和哥哥都考上状元。” 灵汐说这话,还真不是忽悠。 这孩子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些天相处下来,这孩子的禀性也是好的。她是真的起了要他入学堂的心思。 如果将来这孩子有出息了,哥哥也多个帮手。家里也能跟着沾光,这就叫人才投资。 这倒是她的老本行了。不论是商业投资还是人才投资,她都信心十足的。 啊桐听了灵汐的话,不由感动的泪流满面。 他从没有想过上学堂。没想到灵汐妹妹能这么想。这个妹妹对他太好了,姜家所有人都对他太好了。 抹了把眼泪,他抓着灵汐的手更紧了。 “那也不中,你还是不能去,就是真想去,我们就让姜叔叔带着一起。” 灵汐瞪他:“你傻啊?上次我爹带我去了一趟县城,回来吃饭都不敢吃饱,就想从他口中省下那三两银子来,我还敢让他去?” 啊桐坚持:“你不是不买东西吗?” 灵汐有点脸红。她是不买,因为没钱,但她想“借”好不好? “你不想去拉到,我自己去。” 灵汐猛地挣脱啊桐的手,顺着大路就是百米冲刺。 小样,你还能拦得住我? 啊桐一看灵汐跑远,自然连忙跟了上去,他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去县城。 别看灵汐小,由于玄云宗功法的加持,她放开马力跑起来,啊桐还真跟不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直到快到县城了,灵汐才放慢脚步。 啊桐气喘吁吁的跟上,无奈的拉起她的手。 “别再跑了。” 这要是大街上跑丢了,他可怎么回去交差? 灵汐乖巧点头,反正县城也到了,还跑什么? 灵汐熟门熟路的进了香料铺子。 铺子的老板一眼就认出这个抓着门框不走,闹着要买香料的孩子。 “老板,我能再看看你的香料吗?” “你看可以,但不可弄乱了。还有,等会你家大人来了,你看上的东西,你得让你家大人买下来。” “没问题。”灵汐的回答清脆又响亮。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她特意把啊桐推到门口,不让他进来。 这时,正好有位妖娆妇人过来买香料。老板忙着招呼,看他们熟络的样子应该是老主顾了。 灵汐就跟在妇人身后。这个口袋里翻翻,那个口袋里摸摸。 很快妇人凑齐了香料,付钱的时候,灵汐发现这俩人偷偷摸摸似的小声说着话。 妇人看了灵汐一眼,临走对着掌柜抛了个媚眼,低声道:“奸商。” 灵汐皱了皱眉,装作好奇的样子转了一圈,然后拍拍双手,对掌柜的道:“我去喊我爹爹,一会儿过来买。” “嗳!快去吧,你看上的都给你留着,去吧叫你家大人过来吧。” 在掌柜的算计的笑脸中,灵汐领着啊桐扬长而去。 看着空间里多出来的花椒大料,每一种她都抓了一小把。 灵汐做贼心虚,拉着啊桐走得飞快。直到看不见那店铺的门了,她才向四周打量,寻找回家的方向。 “哟,四娘子,又去买香料啊?” “嗯,刚买了点。给姑娘们做香囊。” 灵汐听到声音,看到那个在刚才买香料的妖娆妇人正和人说话。 “买这么多,又得花不少钱吧?” “可不是,都快一两了。这还是熟人价,上次有个小姑娘闹着要买他的货,一把花椒他就收了人家三两银子。” “啊?这个老陈可真不地道。” “可不咋滴?也就是咱县独他一家卖香料,要是多两家,他早就关门大吉了。” 第44章 逃 灵汐愣愣的听着,看着空间里的香料,突然就不心虚了。 她大摇大摆的开始逛起来。 “咱们快回家吧,要是奶奶发现你不见了,该着急的。”啊桐焦急的道。 “咕噜噜,”灵汐揉揉肚子,然后看着啊桐也在揉肚子。不由哈哈大笑。 “急什么?”灵汐看着前面醉仙楼三个大字,走不动道了。 她摸着下巴在心里盘算一遍,自己有那么多菜谱,顺便买一个…… 嗯,对,就这样,她觉得自己有吃霸王餐的本事。于是迈着小短腿,大步走进了醉仙居。 啊桐伸手拉了个空,不由咬咬牙也跟上,心里却叫苦不迭:祖宗哎!你到底要干嘛?这里是咱来的地不? 灵汐走进大堂,见里面已经食客盈门了。 跑堂的看到进来个粗布小姑娘,不由一愣。 仔细打量这小姑娘,她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却干净得体,主要的还是这孩子皮肤白净,眼神大气。 估计,这是哪家的粗使丫鬟。 “小二,有雅间没有?”灵汐脆生生问。 “有,有,请问姑娘几位?”跑堂的点头哈腰。 粗使丫鬟都这派头,不是当官的,就是有头脸的豪绅之家。 灵汐撇他一眼:“两位,带路吧。” “是,是,姑娘这边请。” 店小二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紧张的想拉小姑娘的啊桐,心中了然一笑。 这估计是哪家小姐公子相会,提前派丫鬟书童过来定位子的。 灵汐大啦啦的坐在雅间里,大手一挥:“上你们的招牌菜,四素四荤两碗汤。” “好嘞!” 店小二拉着长腔下去了。 啊桐愣愣的立在门口,不可思议的看着灵汐。他嘴唇蠕动着,好半天挤出一句话:“小妹,你想干啥?” 他已经大脑停机,不能思考了。 这孩子在家怎么闹腾还不够,今天竟然闹到了县里的醉仙楼。奶奶,我该怎么办? “当然是吃饭了,啊桐哥哥,快坐,哎哟,好饿哦。” 灵汐皱眉揉着肚子。 啊桐突然反应过来,刚才灵汐可是点了菜的,还招牌菜。 啊桐不由脚步踉跄,他不由想起当初跟着小少爷来这酒楼,几个公子哥可是一顿吃了十多两银子的。 啊桐哆嗦着,转身就要去制止店小二上菜。 然而晚了。 这酒楼的招牌菜都是备足了份的,提前都做的差不多了,只要客人点菜,最后来道工序就成。 看着陆陆续续端上来的狮子头,红焖肉,豆腐盒子,三色蒸米,各种时令菜肴,还有一碗甜米黄花粥。 啊桐傻眼了。这回估计把自己卖了也付不起这顿饭钱。 灵汐也傻眼了。 这不对啊!这怎么不安计划出牌呢? 看着红亮亮的红焖肉,这和自己做的红烧肉的颜色怎么这么相似? 不等店小二上筷子,灵汐伸出爪子就捏了一块红焖肉。 入嘴的瞬间,她笑了。 这肉颜色好看,软烂甜咸都可口,可就是少了香料的味道。 嗯,没有花椒,没有茴香,味道差太多。 灵汐笑眯眯的招呼啊桐:“啊桐哥哥,快过来吃,这肉不错的。” 店小二愣了愣,随即笑道:“当然不错,二位慢用。” 店小二出了门,然后就站在门边。 啊桐脸上更不好了。 这是看出什么来了? 看来今天是出不了醉仙楼了。 啊桐欲哭无泪,抹了把脸,心一横,坐到了灵汐的对面,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灵汐用脚踹他:“啊桐哥哥,注意形象。咋想饿死鬼投胎似的?” 啊桐一边吃一边道:“断头饭,要什么形象?” 灵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门口的店小二差点没晕过去,今儿个自己可是看走眼了。 刚才小姑娘用手抓饭,他就觉得不正常,怕遇上个吃霸王餐的。 因为只有叫花子才用手抓呢! 但又觉得不像,于是多了个心眼,就守在门外,反正这是二楼,这俩孩子总不能跳窗跑了? 可如今看来不只是吃霸王餐,怕是这俩孩子还有人命官司呢? 他这下淡定不了了。连滚带爬的去找掌柜报告去了。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胖子。 灵汐吃饱喝足,啊桐也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四周,没找到顺手的东西,一咬牙开始撕自己的衣服。 灵汐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问:“啊桐哥哥,你干嘛?” “嘘!我把你从窗户放下去,你自己回家当心点。” 灵汐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想让她逃? “你放心,我有办法的。”灵汐胸有成竹。 “路上遇到人,谁都别理,男的女的都别理,一直往家跑,知道吗?” 啊桐根本就不听灵汐说什么,吃了这么多,还能有什么办法? “要是,要是奶奶有,有银子,能赎我出去,我就等着,要是没有银子,也没啥,我就卖身为奴,反正也能买个好价钱了。” 灵汐揉揉眉头,没想到把这孩子吓成这样。 她只得正色道:“啊桐哥哥,我不逃。我说了有办法的。” 说着,她整整衣服,高声道:“小二?” 门打开,只见一个笑眯眯的大胖子走了进来。 “啊哈哈,二位小客官吃得可好?” 灵汐打量他,这人白白胖胖,一身衣服华丽得体。再看门口弯腰驼背一脸苦闷的小二。 灵汐眨眨眼,站直了身子,学着大人拱拱手道:“胖伯伯可是掌柜?” “不错,本人就是这醉仙楼的掌柜,看来两位小客官是吃好了,那咱就结账吧。” 胖掌柜说完,向身后一挥手:“小二,算账。” 店小二连忙躬身出来,道:“四荤四素两碗汤。一共是八两七钱银子,因为两位客官第一次来,零头免了,给八两吧。” “八两?”啊桐喃喃自语,他就知道一定不便宜。 “胖伯伯,结账的事咱先放放,我这有几个菜谱想卖给掌柜的。您看……” 灵汐还没说完,就听胖掌柜身后有人冷笑道:“哈!现在的叫花子越来越胆大了,为了口吃的,啥方法都能使出来。” “我们不是叫花子。”灵汐瞪着冒出来的大汉叫道。 “两位还是先把账结了吧。”胖掌柜冷冷道。 灵汐皱眉,这时候不是该让自己露两手厨艺吗?然后他们一边吃一边赞叹,或许还能遇上个富贵公子哥,闻到香味过来,吃口满嘴留香,再赏几两银子吗? “三哥,跟他们费什么话?要我说这小丫头长得还挺好,干脆买了换钱得了。” 大汉叫嚷着,就要上前抓灵汐。 第45章 死胖子讹人 “不要,”啊桐冲过来,把灵汐护在身后。 “我妹妹不是叫花子。我们是姜家村的,各位大爷行行好,你们放我妹妹走,我妹妹回家拿银子就是。” 胖掌柜打量两个人,虽然穿着普通,倒也干净,的确不像是叫花子。 “姜家村的?”他问。 “是,我们是姜家村的,妹妹淘气,跑县里来玩,我是追着妹妹来的,所以没带银子,大爷要是不信,我留下做人质,让妹妹回家拿钱就是。” 啊桐弓着腰鞠躬,就差给人跪下了。 灵汐急道:“掌柜的,我说了我会几个菜谱,可以卖给你的。保证你生意兴隆不会吃亏就是了。” 然而胖掌柜根本就不听她的话,而是端详着啊桐。 “嗯,要真是姜家村的,那就放你妹妹回去,让你家大人来领人。” 啊桐连忙道:“真的,我妹妹回去一定能拿来钱的。” 胖掌柜看了他一眼。这孩子干净利落,眼神也真诚,不像是说谎的。 于是他向手下人示意,让他们看住啊桐,只要有这小子在,他老子还能不来赎人? 灵汐被啊桐推出门,她拉着门框不走。仍然坚持道:“掌柜的,你有眼不识金镶玉,你放走我,你会后悔的。” “小妹,”啊桐急了,“别再说了,还不快走?” 这里的吵闹声,惊动了不少客人。大家都好奇的看过来。 “咦?啊桐?你咋在这?”一个声音传来。 啊桐听到声音一愣,随即恭敬的弯腰道:“表少爷。” “嗯,我听说你被姑母卖给杏林药铺了,后来听说杏林药铺也没要你,还以为你成了叫花子呢。” 方家少爷的一句话,胖掌柜彻底变了脸。 “小兔崽子,骗吃骗喝骗到我三胖子手上,你们胆子可真不小啊?” 胖掌柜一挥手,那大汉就朝灵汐抓来:“还想跑?什么姜家村,李家寨,老子今天就送你去花楼。” 灵汐侧身后退,麻利的躲过大汉的黑毛手,但也被他们堵在了屋里。 啊桐挡在她面前,焦急的求道:“求求表少爷救救我妹妹。她真是姜家村的。” 方家少爷皱眉,这个啊桐是表弟的书童,啥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他打量着灵汐,这小丫头长得水灵灵的,翘鼻红唇,特别是那双眼睛,会说话似的,很漂亮。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坯子。 方少爷用手里的折扇敲了敲手心道:“胖掌柜,他们欠你多少?” “十两银子,不多不少正好十两。”胖掌柜笑眯眯的道。 “胡说,你们刚才还说八两的。”灵汐怒了,这什么醉仙楼,这他妈的就是家黑店。 方少爷了然的笑了笑,看向啊桐。 “我可以帮你付了这十两银子。” 啊桐低头,不舍的看了灵汐一眼,突然跪了下来,冲方少爷磕了三个头。 方少爷笑道:“你一个不行,还有她。” 他说着指了指灵汐。说道:“我看上她了。” “不行,”啊桐猛地站了起来,“灵汐妹妹有家的,她是姜家村的,不能卖身。” 卖身? 灵汐愣愣的看着啊桐,又看看这群人。 刚她还觉得这方少爷还算不错,顾念旧情,想着可以找机会结交一下的。 可是没想到他是想用十两银子买他们两个人。 我呸! 灵汐不是傻子,她只是不理解这个时代而已。 如今明白了来龙去脉,她不由冷笑起来,一把把啊桐拉到自己身后,冷冷的道:“方家少爷,我哥不会卖身,我更不会。” 说完她转头看向胖掌柜,冷笑道:“我还以为这么大的酒店,掌柜的一定是有见识的,没想到却是个无赖,不就是十两银子吗?好,我们给你就是。” 说着,她手一抖,一个白白净净个头不大的人参出现在手中。 这是灵汐上山遇到的,太小了,她一直种在空间,就想等它长大了再卖的。 如今逼到这个地步,不得不忍痛割爱了。 “人参?” 胖掌柜眼睛一亮,这么完整,这么新鲜的人参可是少见。虽然个头小了点,可也是难得的。 他笑眯眯的伸出手,道:“嗯,虽然太小了,但看在你们跟方少爷认识的份上,就权当饭钱罢了。” 灵汐好笑的收回手,问道:“掌柜的,你不会认为这参就值十两银子吧?” 胖掌柜一愣,脸色沉了下来。冷笑道:“那好,既然你觉得我是欺负你了,那你们交出十两银子,人参我不要就是了。” 灵汐咬牙,心中暗骂:死胖子,这真是明晃晃的要挟,知道他们没钱,讹人呢! 啊桐看向方少爷。灵汐也看过去。 “那个,方少爷可吃好了?今天的酒水钱给方少爷免单了。方少爷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胖掌柜的一番话,方家少爷自然知道是啥意思。 他看了灵汐一眼,看来今天是买不成人了。于是笑着和胖掌柜对视一眼,哈哈笑着走了。 临走看都没看啊桐一眼。 灵汐心中冷笑,这是两人打成协议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讹人,一个得了好处不再插手走人? 灵汐看着胖掌柜志在必得的表情,眼珠子一转,猛的一个侧身,从大汉和胖掌柜中间冲了出去。 “抓住她。” 胖掌柜大叫。 灵汐一个转身,从楼梯扶手上就滑了下来。 灵汐自信,这群人想抓住她并不容易。但她不准备跑的。因为啊桐还在他们手上。 所以当她从楼梯上滑下来时,就飞快的扫了下大堂,然后冲着一桌客人就扑了过去。 这群人穿着书生的衣服,一看就是县里官学的学子。 不是说‘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吗? 所以灵汐一眼就看中了这一桌人。 她不管不顾的扑过去,抓着一个人就哭诉道:“大哥哥救命啊,我和哥哥来吃饭,吃了八两银,老板非要我们十两,我拿人参抵债,他却要讹人,各位大哥有学问,见识广,给看看这人参,难道只值十两银子吗?” 灵汐“噼里啪啦”说完,眼看大汉也追到跟前了。于是把人参塞进一个穿绸子衣服的人手里。她自己则围着桌子躲避大汉的黑毛手。 大厅里不止这一桌,还有很多客人,听到灵汐的话都围过来,好奇的看着这棵人参。 第46章 兄妹过招 “这人参好新鲜,根须也完整,至少值五十两。” “不止,不止,我前年给老娘卖了一棵,跟这个差不多大,不过没有这个成色好,都花了我六十八两呢。” 人群里议论纷纷。还有人愿意出七十两买这棵参。 胖掌柜脸色很不好。他大声道:“这两个叫花子哪来的人参?这是我刚得的,被这丫头偷了去的。” “啊?原来是小偷?” “不会吧?这孩子看着不像小偷。” 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灵汐气的想放蛇。 这胖子真不是个东西。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要明抢了。 就在她准备反驳胖掌柜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小五,你怎么来了这里?” 灵汐抬头,这才看到这桌书生里,竟然有自家的秀才大哥。 “呜呜……大哥,我和啊桐哥哥挖了棵人参来卖,饿了就进来吃饭,那个胖掌柜要讹咱家的人参。呜呜呜……” 灵汐仿佛看到了救星般,扑到姜灵昌身边,拽着他的衣袖就是哭,边哭边说。 胖掌柜顿时黑了脸。 这丫头不但真有家,还有个秀才大哥,他不由迁怒的看了店小二一眼。 姜灵昌打量了下四周,没看见姜有田,于是低头问道:“三叔呢?” “我爹在家呢。”灵汐弱弱的道。 姜灵昌皱眉:“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偷跑出来的?” “不是,是啊桐哥哥跟我一起来的。”灵汐指着楼上。 啊桐还在挣扎着,想要下楼。 众人看向胖掌柜,胖掌柜只得挥挥手,让人放了这小子。 姜灵昌文质彬彬,和胖掌柜一阵交涉。 这是秀才公,不止是姜灵昌,这一桌七个人,四个都是秀才公,整个凤阳县的秀才,有一半都在这一桌。 其他三个虽然不是秀才,却比这几个身份还高,主簿家的二公子,典史家的大姑爷,还有一位是京官的旁支。 胖掌柜打着哈哈,说可能是看花了眼。 众人都心知肚明,却谁都没有说破。就是姜灵昌都是一笑而过。 最后,秀才大哥做主,把人参卖给了出七十两的那个人。给了胖掌柜八两饭钱,剩下的当着众人的面交给了灵汐。 “众位,灵昌要失陪了,我家小妹还小,我得亲自送她回家才放心。” “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 “秀才公疼爱弟妹,想得周到。” 在众人一片赞誉声中。灵汐和啊桐低着头,跟着大哥出了酒楼。 灵昌叫了一辆马车,三个人坐上往城外走。 就在三人刚上了马车时,有两匹马正好与他们的马车擦肩而过。 “链子,头是咋想的,让咱俩绕道过来就是为了找个小孩?” “这是上头的注意,但凡从凤阳县路过,就得留心打听着。” “咱们俩是路过吗?饶了一百多里算是路过?” “好了,头既然吩咐了,我们听命就是。” “找人可以,可也不给一点提示。就知道个名字,我们上哪找?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谁说没有提示?头不是说了,八月初十那天,这人被人打的不轻,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咱们就从那天开始查就是了。” 马上的两人边走边说。马车里,姜灵汐羡慕的看着那两匹高头大马。 这马真帅气,自家啥时候也买辆马车就好了。 “说吧,谁让你来卖人参的?” 姜灵昌冷着脸,看了啊桐一眼。这哪来的小子?不会是想骗小五的人参吧? “大哥,我想买些点心。”灵汐答非所问。 因为她实在没法解释今天的事。再说这位秀才大哥跟爷爷一个德行,要不是今天多亏了他解围,她都懒得搭理他。 “有钱了烧得慌?”姜灵昌撇她一眼。 小丫头运气还挺好,竟然弄到一棵人参。六十多两银子呢,哼!大奶奶估计得高兴坏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灵汐一眼,摇摇头。 可惜这丫头是个败家子,领着别人一顿饭就吃掉八两银子。估计大奶奶知道了,得心疼死。 今天必须把她送回家,亲口告诉大奶奶今天的事。 他又不屑的瞪了啊桐一眼,寄人篱下就得有寄人篱下的觉悟,竟然敢哄着小五上酒楼吃饭。 看着灵汐上当了还一无所觉的样子。他不由冷笑:哼!小丫头,你就等着挨打吧! 灵汐可不知道秀才大哥正等着看她笑话呢,她冲车夫说道:“爷爷,点心铺子门口停一下。” “大哥,我想给爷爷买些点心。还有大哥你,你喜欢吃啥?我多买点。” 姜灵昌看了她一眼:“爷爷爱吃最贵的,哪个贵你买哪个就成。至于我,就免了吧。” 灵汐白他一眼:“你当我不知道?爷爷最爱吃绿豆酥,哼!想骗我钱,没门儿!” 买了两大包糕点,又买了两包油炸枣糕和肉包子。 灵汐把这些东西分成两份。一份交给啊桐抱着,一份自己抱着。 姜灵昌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灵汐想了想,凑过去道:“大哥,你缺银子不?” 灵昌警惕的看了她一眼,皱眉问:“你想干嘛?” 他可不认为这孩子是想给他钱的。 “你要是缺钱,我可以借给你。”灵汐拍拍怀里的银子。 姜灵昌皱眉:“然后你就会在村里吵吵,说我骗了你的银子?” 灵汐惊讶的喊:“大哥你咋这么说?” 但是她的小眼神告诉姜灵昌,她就是想这么做的。 姜灵昌冷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没少说我坏话。” “我哪有?”灵汐不承认。 “说要坏了我的名声,让我永远当不了官。难道这话不是你说的?”姜灵昌瞪她一眼,懒得搭理她。 今天要不是人多眼杂的,他真不想管她。 姜灵汐不说话了,这话她还真说过。如果老宅逼急了,她也真能做的出来的。 看着姜灵汐的表情,姜灵昌忍不住心凉凉的。这大房是多不待见自己,有多巴望着自己倒霉呢? 马车“嘚嘚”,车里一片安静。 此时的田野一望无际,刚播种的冬小麦有的已经冒出了嫩绿的麦芽。一片一片的,仿佛大地上铺了一层绿衣。 “大哥,官学好考不?” “灵瑞要考,再等三年再说。” “大哥以前看过的书借给我看看呗。” “没有书。” “我给你钱买行不?” 车里又一阵安静。 第47章 君子小人论 灵汐无聊的打开点心包,捏了一块绿豆糕扔进嘴里,然后又包起来。 一边吃还刻意的偷瞄一下秀才大哥,仿佛是做贼心虚似的。 姜灵昌别过脸,懒得理她。 走了一会,灵汐忍不住又打开点心包,又捏了块绿豆糕吃了。吃的时候还是时不时的偷眼看看秀才大哥。 如此反复四五次。 姜灵昌被他偷偷摸摸的样子逗乐了,嗤笑道:“等回到家,爷爷只能舔绿豆糕末了。” “大哥,你真是大不孝?” “我不孝?这绿豆糕难道是我吃的?” “你刚才骂爷爷。” “我何时骂了?” “你说爷爷舔绿豆糕末,舔,谁吃东西用舔的?你竟然骂爷爷是汪汪。” “你,简直不可理喻。”要不是到了村口人多眼杂,姜灵昌真想把这丫头丢下车,这孩子,就是个混不吝。 到了老宅门口,灵汐主动给了车钱。谁让自己今天发财了呢? “啊桐哥哥,你先回家。不许乱说。” 灵汐交代着,跟在姜灵昌身后进了老宅门。 姜灵昌突然转头,对啊桐说道:“走,我先去给大奶奶问个安。” 灵汐连忙追出来,道:“你要是敢胡说,我就告诉爷爷,你骂他了。” 姜灵昌气笑了,他咬牙切齿的又转身,进了老宅家门。 路过灵汐身边,狠狠地敲了她一记脑瓜崩。 听到动静,姜老汉从堂屋出来。 “哟,昌儿回来了。” “爷爷,我也来了。”灵汐开心的笑着,递上糕点。 “爷爷,快看看,我买的点心,爷爷爱吃的绿豆酥,可好吃了。还有油炸枣糕和肉包子,都是给爷爷的。” 姜老汉一愣,这个孙女今天咋有点不正常?亲热的让人受不了。 姜灵叶听到有肉包子,连忙从西厢房跑出来,后面跟着微笑的姜灵芝。 很快,听到动静的老宅人,一下子都涌了出来。 “大哥买了肉包子吗?在哪呢?”灵叶欢喜的问。 灵汐也不理她,而是拿着点心仍然开心的道:“爷爷,这可是我给你买的,你只能一个人吃哦!对了,大哥也可以吃,还有二哥,三哥。” 姜老汉看着手里的东西,纳闷道:“你爹去县里了?” “不是,是我。”说着她凑近姜老汉小声道:“我在山上捡了一个小人参,大哥帮我卖了点钱,就给爷爷买点心吃。” “哦,小人参啊?那可是值钱了,你们买了多少钱?没被人坑了吧?”姜老汉有点担心的问。 “没有,大哥可是秀才公,谁敢坑他,是吧大哥?” 灵昌不理她,进了屋。 李翠娥好奇的问:“五丫头,你们卖了多少钱?” 姜灵汐扫视周围一圈,见大家都看着她,于是笑嘻嘻的伸出一只手。 “五两?”李翠娥惊叫。 姜老汉皱眉:五两是少了点。不过小孩子捡的,估计也小的很,能卖五两也中了。 “银子别乱花,回家交给你奶,听到了吗?” 姜老汉心情很好,这孩子得了五两银子,还知道给自己买点心。 嗯,淘气是淘气些,倒是个孝顺的。 姜灵汐笑得更甜了,她脆声声道:“五十两。” “噗!咳咳咳……” 姜老汉一口绿豆糕没吃好,呛得咳嗽起来。 众人都听楞了,也没人去管姜老汉。 还是灵汐跑厨房舀了一瓢凉水,姜老汉喝了,这才止住咳嗽。 “真卖了五十两?”姜老汉颤声问。 “嗯,真的,不信你问大哥。”灵汐点头道。 “呀!小五可真厉害,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呗。银元宝长啥样?”姜灵芝柔声哄道。 “不给你看,你要是给我看没了咋办?”灵汐认真的道。 “你……”姜灵芝说不出话来,她的确想哄这丫头手里的银子的。 压下心头火,她看了灵叶一眼。 可灵叶眼中只有姜老汉手中的点心包,肉包子的香味太诱人。 姜灵芝见这个贪嘴的二妹根本就不理自己,只得对一边的李翠娥小声道:“二婶,既然是大哥帮着卖的,是不是大哥也得分些银子?” “对呀!” 李翠娥一拍大腿道:“灵汐呀,你分给你大哥银子了吗?” 灵汐点点头。 姜灵芝连忙问道:“你分给大哥多少?” 灵汐又摇摇头。 姜灵芝和李翠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难道这丫头不识数?那是不是能再要过来些? 灵汐看着两人互动的眼神,有点失落的道:“我给了,可是大哥不要。” “啊?为什么不要?”姜灵芝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灵汐呀,灵汐,”李翠娥哄道:“你大哥不要,那你给二伯娘好不好?二伯娘给你做新衣服穿好不好?” “不好。” 灵汐站直了身子,大声道:“大哥哥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大哥还说了,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 “大哥说,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大哥还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 姜灵昌听着灵汐站在当院慷慨激昂,这些话,他何时说过? 这丫头说话几乎出口成章,怪不得灵泰说她跟着灵瑞学识字,估计背下来的君子,都用在了这里。 她这是故意奚落自己家人来了。既想显摆找场子,又怕老宅惦记她那几十两银子。 这丫头,心术不正,还贼精得很! 老宅这些人还当她这孩子小,好哄? 被人耍了都不知道。 灵汐还在“嘚吧嘚吧”,君子小人论不休。 姜灵昌实在听不下去了。从屋里拖出一个木头箱子。 “哐当”,他把箱子放到灵汐脚边,不耐烦地道:“拿走,快走吧。” 灵汐正说得起劲,这几天跟着哥哥正学《增广贤文》。 低头看见箱子里摆得整整齐齐的四书五经,开心的弯下腰,一个用力,抱起来就走。 走到门口回头喊道:“爷爷,点心是给你吃的,大哥能吃,二哥,三哥都能吃,就是不能给二姐。我们俩吵架了,不说话。” “你……”姜灵叶气呼呼的指着她。 灵汐则对她飞了个媚眼。心情大好。这也许就是那谁说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看到老宅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姜灵汐今天受到的郁气顿时一扫而空。 她抱着书框,吭哧吭哧的往家走。 来到栅栏门口,灵汐探头探脑往里看,没看到一个人。 她蹑手蹑脚的抱着书框进了堂屋。就看到一个人影背对着门口,跪在堂屋中央。 再向四周看去,吓得她差点也跪下来。 第47章 孙女有错,爷爷遭殃 屋里,奶奶李氏端坐在家里唯一的一个长条凳上。父母和两个姐姐垂手立在两边。 屋子里寂静无声。 灵汐看向跪在中间的啊桐,用眼神询问:这是要三堂会审吗? 啊桐根本就不看她,只是低着头跪在那。 李氏:“灵汐,你说吧,干什么坏事去了?” “啊?” 灵汐眼珠子乱转,她不确定奶奶知道了多少。于是又看向啊桐:你出卖我了? “小妹,啊桐哥哥啥都没说,他回家就这么跪着,拉都拉不起来。”灵雪忍不住了说道。 没说啊!灵汐长出一口气,同时皱眉:没说就这阵仗了,说了会不会关门打狗?呸,打人呢? “嘿嘿,奶,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哦。” 灵汐一屁股坐在书框上,用脚踢了踢啊桐,示意他起来。 他这样跪着,自己都不好意思撒谎。 啊桐看了她一眼,倔强的道:“灵汐妹妹还是照实说吧。今天这事实在不是小事。你必须接受教训。” 今天可把他吓坏了。要不是遇到姜灵昌,后果真不敢设想。 自己大不了挨顿打,被卖为奴,灵汐咋办? 那个大汉可是说要把她买入青楼的,那她这辈子可不就完了? 她这性子必须得改,能管的住她的也只有奶奶了。 所以这事坚决不能隐瞒的。 啊桐之所以跪着不说话,也是他做书童养成的习惯。 主子有错他得规劝,却不能背着主人告状,这是做下人的本分。 虽然姜家人都不把他当下人,可是他不知道怎么报答他们,在他的心里,觉得把他们当主子是最好的报答方式。 他从小就卖身为奴了。除了做下人,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李氏听了啊桐的话,皱眉看着灵汐,沉声道:“灵汐,你是不是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奶,你听我说。”灵汐无奈道。 李氏瞪了灵汐一眼,这个孙女惯会避重就轻。 “我不听你的,啊桐,你来说。” 啊桐看了灵汐一眼。 李氏生气道:“你看她做什么?你是哥哥,管教妹妹天经地义。” 说完她又柔声道:“啊桐啊,我可当你亲孙子待的,你不会跟奶奶还有二心吧?” 啊桐心头一凛,猛地抬头,连忙说道:“奶奶,灵汐妹妹不让我说。” 我晕,灵汐气恼的又要踢他。 被姜有田及时呵住:“灵汐。” 姜灵汐知道,今天这事是躲不过去了,就是啊桐不说,估计那个秀才大哥也会找机会说的。 与其让秀才大哥添油加醋,还不如啊桐实事求是呢! 于是她干脆心一横,眼一闭,踢了啊桐一脚,道:“你说吧,说吧,又不是啥大事,我怕什么?你尽管说。” 随着啊桐的诉说,众人都震惊的看着灵汐。 张玉秀首先一把拉过她,上下打量,确认她完好无埙没有受伤才放心。 好一会,李氏叹了口气,突然道:“你下一步准备干啥呢?”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丫头主意正得很。打是没有用的。 不给她买肉,她就捉鸡;不给她捉鸡,她就摸鱼;不让她摸鱼,她竟然敢揣着棵人参去县里。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越打越骂她越不消停,不但上房揭瓦,她还想上天呢? 与其让她一个人偷摸着上天,还不如一家人看着她上天,这样摔下来时,好歹还有她这个老婆子垫背,不至于摔死她! 灵汐挠挠头,老太太这是真生气了,竟然没拿扫帚。 看着奶奶平静的目光,灵汐竟然莫名的有点心虚。 “奶,爹,娘,我还是觉得开饭店能挣钱。” “第一,我和啊桐哥哥考察过了,这醉仙楼的红焖肉一碗就二两银子。咱们的红烧肉比他们的红焖肉好吃多了,也照这个价肯定行。” 姜有田苦笑的看了灵汐一眼道:“你们的考察真好,吓得你爹腿都哆嗦了。” 灵雪连忙道:“我也哆嗦了。小妹,下次考察带上我呗,我跑的比你快。” 灵草拉了二妹一把:“灵雪,你想跟着一块挨打?” 灵汐哀怨的瞪了两位姐姐一眼,你俩就别跟着起哄了。难得奶奶心平气和的说一会话。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对姜有田道:“爹爹,那香料没那么贵的,上次咱们都上当了。” “你是说那掌柜的骗了我们?”姜有田皱眉。 灵汐连忙说了她听到的那妖娆妇人说的话。 “爹爹,如果香料便宜,那咱们开酒楼就更划算了。”灵汐锲而不舍的想说服家人。 姜有田犹豫,他长这么大,除了种田就是赶山,这要是突然换个工种,他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就你那六十两银子,能在县里开酒楼?” 李氏开始打击灵汐。 “别看山说大话了,看着山很近,你永远够不着尖。六十两你以为很多了是吗?恐怕连房租都不够吧?” “奶,爹爹,咱家不是还有剩余银两吗?拿出来凑凑,还可以想办法借点。我保证咱们生意红火,很快就能翻本。” 灵汐侃侃而谈。就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她决策家族生意时的自信和傲慢。 众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就是最跳脱的二姐也吃惊的瞪大眼不说话了。 突然,李氏起身,走到她身边,柔声道:“你还想借钱开店?” “额,”灵汐很自然的点头道:“资金不够,借贷很正常啊?还可以适当给些利息。” 李氏再次温柔的道:“你还想借利钱?” 灵汐微笑,信心满满的道:“奶奶别小气,我们做生意用钱,出利息是应该的,当然还可以集资募资。只要能收拢资金就行,反正以后咱们的酒楼是要做大的。” “啪”。 灵汐冷不防,被李氏一巴掌拍在跨上,吓得她连忙挑起来。 “奶奶,你干嘛打我?” “我笤帚疙瘩呢?”李氏四处寻找。 灵雪慢慢后退,用身体挡住扫帚,不让奶奶看见。 灵汐一看这架势,有点蒙,奶奶咋变脸如翻书似的? 这是准备开打了? 灵汐作势准备逃跑。 李氏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姜百顺,你个不要脸的祸害精,你祸害你自己,祸害得家破人亡还不够,你还要祸害我孙女,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哟,都躲到这山边了,你还不放过我们啊,啊,啊……” 姜灵汐无措的看着奶奶哭天喊地的大骂爷爷。 这跟爷爷有关系吗? 第48章 小农思想 灵汐躲过了奶奶的扫帚疙瘩,却最终没有躲过父亲的家法。 父亲打了三巴掌,灵汐觉得屁股疼,心里更疼。 一种不被家人理解的伤感,不被家人支持的失落,都让她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伤感和失落她都没法发泄,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姜家人毫不保留的爱在里面。 难道这就是爱并伤害着吗? 不自觉的,所有的热情都凉了下来。忍不住的,她竟然破天荒的也落泪了。 她的泪水是无声的。 有多少年没哭过了? 即使到了这异时空,她都不曾落泪。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灵汐又忍不住失笑。 张玉秀担忧的看着女儿流泪的笑脸,过来开导。 “汐儿,娘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甚至比你大姐都懂事。娘也知道你懂很多爹娘都不懂的东西。” 她揉揉女儿的头,叹口气道:“你想做什么,娘都能答应你,可是这高利贷,绝对不能碰。你小,不知道当初你爷爷……” 张玉秀没法对孩子说公爹的不堪往事,只得含糊一带而过。 “你奶奶是怕了,怕你走了你爷爷的老路。” 灵汐无语:爷爷这是受了无妄之灾了。 人家都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到了奶奶这是有其祖必有其孙? 灵汐安静下来了。 她也不吵吵做菜了,也不嫌弃粗布衣服又厚又硬穿身上难受了。就是凤凰山,她都不偷偷上了。 每天她都安静的坐着,除了吐纳打坐,就是坐在暖阳下打盹,像极了村口老槐树下的二祖奶奶。 她安静了,姜家人却不淡定了。 首先是啊桐,不知道是不是愧疚自己的告密行为,他总是无措的打量着灵汐,欲言又止。 然后就是姜有田,也不心疼银子了,去香料铺子买了香料,又时不时的买些猪肉回来,张玉秀和姜灵草就忙活着做红烧肉。 灵雪甚至还跟着李氏去赶集,买了漂亮的头花给她。 初冬的天气越来越冷,一场风雨下来,大家都穿上了棉衣。 李氏亲自给灵汐穿上崭新的薄棉袄,和她商量道:“乖妞,你要是真想卖吃食,等过了年,开了春,奶奶就在丹凤集上找个地方,咱们摆个小摊先卖好不好?” “这做生意啊,最忌讳贪多嚼不烂。咱们有多少钱,就做多大事,赚了咱再往大了弄,即使赔了,也没啥,最起码咱还有五亩地垫底呢!” 李氏啰啰嗦嗦的说着。 灵汐摇摇头。 赶集卖吃食,的确没有风险。但是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让父母风刮日晒的奔波摆地摊。 李氏皱眉,语重心长的道:“汐儿,这家业攒起来不容易,败起来却是眨眨眼的事。咱们老百姓,种田是本分,开酒楼实在没有经验,总得慢慢来。” 灵汐点头,奶奶的担心她都知道。 这些天她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小农思想和安全感。 奶奶极度缺乏安全感。这里的家人都极度需要安全感。 这也许是爷爷当年的败家行为给他们留下来的阴影。 他们长期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婆孩子热炕头,填饱肚子就满足的小农民生活。 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的心中已经形成了这种思想观念和行为习惯。 他们的追求很低,风调雨顺的时候小富即安,即使想要积攒家产,也大都是靠着省吃俭用。 他们最大的理想就是家里出现个像姜灵昌一样的秀才学子,走仕途光宗耀祖,改变门厅。 整个姜家村,貌似没有出门做生意的人。 不是他们不想做,而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做,不敢冒险,怕西瓜没得到反而又丢了芝麻。 就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些,灵汐才安静下来的,她不是颓废了,而是在思考一个两全之策。 灵汐望着东边的围墙,突然道:“奶,咱家能把院子扩大些吗?” 李氏疑惑的问:“你嫌院子小?” “嗯,我想在院子里开荒种东西,院子太小了。” 灵汐说着拿出卖人参的六十两银子交给李氏。 这些天家里都没人向她要银子,她也没想起来上交。 李氏接过银子,不确定的问:“你是不是嫌咱家的房子不好看了?想盖大房子了?” 李氏看着手里的银子,心中叹息孙女有了银子就放不住。 她想着怎么劝孙女打消这主意,又不伤她的心。 这孩子闹腾的时候,她打骂都随心,可这孩子安静下来,她又心疼的不得了,生怕自己管教太过了,反而弄巧成拙。 哎,养儿不易,养孙女儿更不易。 灵汐就转头看着自家的几间土房,刚盖好,住了这么多天,也习惯了。 “奶,不是盖房子,就是扩大院子而已。我想在院子里开荒种地。” 李氏愣了一会,一咬牙道:“好,你想扩大就扩大吧。” 扩大院子,总比她折腾着开酒楼强。 灵汐笑了,顿时有了精神,连忙拉着奶奶出去,给她指着要扩大多少。 李氏看着孙女比划的范围,头有点疼。 她以为这孩子大不了就是想在院子里种点菜,往东扩大两丈远足够了。 可这丫头比划下来,这不得六七丈远? “奶,咱家屋后这斜坡也圈进来。特别是这一片蕨草的地方。” 看着灵汐终于又露出来的笑脸,李氏再次咬咬牙:“中。” 折腾吧,在家折腾,总比出去折腾强。 晚上,姜有田提了两壶酒去了村长家。 对于东边的荒地,村长也没有为难,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不就是想有个大院子吗?姜家村谁家不是大院子?给他就是了。村里没人说什么的。 第二天,家里人就开始忙活起来,姜有田去请人帮忙,其他人开始清除杂草。 看着小孙女又生龙活虎起来。李氏终于也开心起来。 小孩子吗,还是闹腾点好。 手里有钱好办事,置办了好饭菜招待帮忙的族人。 很快,一个土石结构的大院墙就拉起来了。 待姜有田指挥着众人要推到原来的围墙时,灵汐找奶奶要求:“奶,向阳的那处,留半截院墙吧,回头搭个棚,冬天种菜吃。” 李氏点头,是得搭个棚,这冬天了,存干柴也得有个地方。 于是,院墙留了半截,趁人手,用木头荆芭搭了个敞口的草棚。 第49章 啊桐,找到了 有了大院子,灵汐果然有了事忙活了。 看着孙女指挥着几个孩子在那除蕨草,刨地,李氏和张玉秀乐呵呵的给他们姐弟做棉鞋。 初冬的风虽冷,可干活的几个孩子却忙的热火朝天。 尤其是啊桐,终于看到灵汐的笑脸了,他干得特别卖力。时时处处都透着讨好的意思。 灵汐扩充院子,是打算种植草药。 既然家里人不敢做酒楼生意,那就先从他们能接受的种田开始。 在奶奶父母的心中,粮食是他们的天,动不得。 所以家里的五亩田是奶奶的命根子,不可能拿来让她种没人种过的药材。 蕨草生长的土壤适合种天麻。灵汐早就看好了这里,空间里的小天麻芽也正好可以用来做种子。 种了天麻,灵汐又开始指挥着整理草棚。 姜有田编了几个厚厚的大草帘子挂在草棚的大敞口上。 “灵汐,这冬天能长菜?”他怀疑的看着几个孩子在草棚里刨土。 “试试看吧,咱就种一点。” 长不长的,只要能出苗就成啊! 总得给自己拿出空间里的青菜找个合理的借口吧? 在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灵汐种在草棚里的青菜也终于发芽了。 这天晚上,一灯如豆。 一家人围在堂屋淡黄色的灯光下,陪着姜灵瑞读书。 灵汐看了李氏一眼,叫了声:“奶。” 李氏会意,笑着问啊桐:“我听灵汐说你这些书都会背了?” 她指着灵汐从老宅搬来的那框书。 啊桐茫然的点点头。问道:“奶奶想听我背书?” 李氏笑道:“我听了也听不懂。” 她怜爱的看着啊桐道:“啊桐可还有别的家人没有?” 听到李氏这么问,啊桐猛的变了脸色。他站起来,局促的道:“我娘死了,我爹后来也死了,我后娘为了给我爹买棺材,就把我买给了人牙子。” 一边说,他一边想落泪,难道姜家要赶自己走了吗? 他哽咽道:“我没地儿可去。” 李氏叹口气,伸出粗糙的大手给他抹了把泪。道:“可怜的娃。” 啊桐终于忍不住了,拉着李氏的手跪下求道:“奶奶别赶我走,我啥都能干。” 李氏心疼的拉起他。嗔道:“谁说我要赶你走了?” 啊桐迷惑:难道不是吗? “我呀,是看你这孩子实在,又认识字,就和你叔婶和你几个妹妹弟弟商量了一下,想让你去私塾读书,明年春天和灵瑞一起考官学。” 啊桐愣愣的跪着,他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有点蒙。 姜灵瑞推推他,问:“啊桐哥哥,你想不想上学啊?我觉得你要是能上学,一定能考上官学的。” 李氏也问道:“啊桐可是不愿意?” 啊桐连忙摇头,又点头,接着又摇头。 灵雪笑道:“啊桐哥哥头摇成拨浪鼓了,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接着她又冲李氏道:“奶,啊桐哥哥要是不愿意去,让我去呗。” 灵草嗔她道:“你别跟着起哄。让啊桐哥哥自己说。” 啊桐终于反应过来,他连忙说道:“只求奶奶别赶我走。” 上学堂? 他做梦都不敢想的。 灵汐皱眉道:“没人赶你走。你就说愿不愿意上官学考功名吧?” 考功名? 啊桐心中犹如擂鼓,他不确定的问:“我能行吗?” “能,你一定能。”姜灵瑞开心的喊。这些天啊桐哥哥接送他上下学,一路上教他很多东西。有的比夫子讲的还好呢! 啊桐愣愣的看着姜家人,他想说愿意,可又不敢,自己就是一个要饭的,姜家人心善收留了自己,怎么还能奢望人家供应自己上学呢? 不说束脩,就是每日用的笔墨纸砚就需要很多钱。 更何况,姜家并不富有,灵瑞书写的纸用的都是最便宜的。 他怎么能…… 灵汐似乎明白了他的犹豫,笑着说道:“啊桐哥哥不用担心钱。我们供你上学也是看你聪明,是块读书的料。不想埋没了你的才华。” 李氏摸了摸怀里的人参,这是灵汐今天上午偷偷给她的,说比上次卖的那个还要大些。 这孩子运气真好,这才多久,她就又遇到了一棵参。 姜家人也就姜有成好几年前挖到过一棵小人参,卖了二十多两,所以那一年姜老汉才决定送姜灵昌去私塾的。 本来李氏舍不得拿钱供啊桐上学的。有钱也得给灵瑞留着不是? 可是灵汐给她说了很多,说啊桐聪明,说不定能中状元。将来自己家就能得济了。 她说这是什么人才投资,她也听不懂,但她知道,如果啊桐真有出息,别说状元,就是中个举人,那他们一家人也就苦尽甘来了。 本来她的希望都在灵瑞身上,可小孙子实在太小,要想成气候,没个十年光景是熬不出来的。 可灵汐说了,给这孩子三年时间,恐怕就能初见成效了。 罢罢罢,不就是多供一个孩子上学吗?她又摸了摸怀里的人参,想着三四年还是能供得起的。 所以李氏思前想后才决定赌一把。 “好孩子,我和你叔,婶问过了,送你去私塾还得有户籍。既然你爹娘都没了,要不你就随了我李家的户?做我老婆子的侄孙子可好?” 一开始灵汐想让爹娘认他做干儿子的,这样以后啊桐出息了,姜家直接收益。 然而李氏想得远,她怕万一这孩子考不上,到时候难道还要分灵瑞的家产吗? 毕竟干儿子也是儿子,有继承权的。 而做她的侄孙子就好说了,到时候大不了给他盖个房子娶个媳妇,这孩子还得感恩戴德的。 总比分一半家产好,说不定到时候还要闹纠纷。 这就是升米恩斗米仇。 灵汐觉得自己很受教。 老人见惯了人情冷暖,考虑的就是全面。让人不得不服:姜,到底是老的辣。 啊桐自然欢喜不尽。恭恭敬敬给李氏磕了三个头。当即改口叫:“姑奶奶。” 其他人称呼不变。 趁热打铁,第二天姜有田就找到村长,领着啊桐去了县衙上了户籍:李桐。 同时,他也跟着姜灵瑞一起,进入了私塾,接受夫子系统的教育。 却说远在京城的某人,就在啊桐上了户籍没几天,就接到了飞鸽传书。 啊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