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机缘巧合 “叮——,‘我会七十二变’下载完成,是否安装?” 沁阳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的对话框,心里正纳闷呢,她什么时候下载了这个APP了? 她本是打算叉掉不理会的,但她的拇指却魔性地点在了“是”上。 看到“正在安装……”这几个字跳出时,沁阳忍不住在心里卧了个大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款APP下载成功了! “是否打开?”又是一道文本框冒出来,沁阳恨恨得点在了“是”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猿粪”?既然下都下了,不看看总感觉有些吃亏。 手机屏幕上冒出绚丽的小烟花,接着便是制作精美的衣裙出现在界面上。 “咦?”沁阳讶然,这些衣裙还蛮吸睛的,作为一名汉服控,她一眼便看到其中有一套汉代宫装。 那是一套粉色宫装,粉嫩嫩的颜色一下便戳中了她的萌点,鬼使神差地,她伸手点击在了粉色宫装的图片上。 ————— “阿沁,你吃点水润润喉吧?”沁阳甫一睁开眼,什么状况还没搞清楚,便听到一道柔和的嗓音关切得说道。 沁阳这才感觉自己的鼻子塞塞的,喉咙里似有火烧,她这是怎么了?她不就是点击了一下APP里的图片么,怎么就到这儿来了? 这时,一双犹带肉窝的手端着一杯清茶递了过来,打断了沁阳的思路,她顺着那双手看向对方。 那是一个长着鹅蛋脸的小姑娘,脸上犹带着婴儿肥,正睁着大而圆的眼看着她,不知为何,小姑娘的目光有些躲闪。 她目光下滑,映入眼帘的是一件十分眼熟的粉色宫装,她按捺下心中的震撼,努力扬起笑脸,淡笑着道,“谢谢……咳……” 她的声音嘶哑,一说话她便觉喉咙痒痒的,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阿沁,你快吃点水缓缓!”那杯茶又被递了过来。 沁阳接过茶杯,感激地冲那鹅蛋脸小姑娘一笑,正欲饮下茶水,一道奇怪的声音响起,“系统,她喝了这茶水真的会在三天后死去吗?” 那声音柔柔的,既忐忑又透着诡异的期待,赫然便是站在她面前的鹅蛋脸宫女的声音。 沁阳递到嘴边的茶杯一顿,她猛地剧烈咳嗽起来,一张白皙的脸颊咳的满脸涨红。 同时,她端在手中的茶杯一个不慎——摔了——好巧不巧的,那杯茶水全倒在了坐在她床前的鹅蛋脸宫女身上。 瞬间,鹅蛋脸宫女那粉色宫裙上立马便布满了茶渍,瞧着狼狈极了。 “啊——那毒倒在身上没事吧?”鹅蛋脸豁然起身,她身下的凳子发出吱呀一声呻吟,她低头看着被打湿的衣裙在心里焦急地询问着,脸色陡然间惨白一片。 “宿主放心好了,这毒只有吃进肚子里才有效!”一道不带感情的电子音没有起伏地说道。 “你……咳……没事吧?……咳……都怪我……”沁阳一边剧烈咳嗽着一边艰难地想从床上坐起,一脸愧色的看向鹅蛋脸。 鹅蛋脸听了放心下来,她收敛住脸上的怒色,憋屈又不甘地看了眼地上的茶杯,这才勉强露出笑容,“我没事儿,阿沁你快躺好来,别又着了凉,我回去换身衣裳再来看你!” 说罢,鹅蛋脸提着裙摆急不可耐地扭身离开了房间,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怪难受的,而且她只要一想到茶水里放了毒药便…… 鹅蛋脸宫女离开了房间,沁阳才得了机会仔细打量周围,发现这是一间十分狭窄的房间,里面除了她身下的床和一张破的掉漆的小桌子,便只剩一条裂了个大口子的凳子了。 她又低头看了眼身上,发现她穿着和刚刚那宫女一模一样的粉色宫装,这……她不过是点了一下这粉色宫装的图片,然后她便突然就来到了这里,这两者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沁阳一脸懵逼,心中暗想这下糟糕了,她该怎么离开这里? 仿佛洞察了她心中所想,她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电子屏: “玩家250,欢迎来到我会七十二变游戏世界,艾乐是您的游戏系统。您只有完成了游戏任务才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250?这个数字让沁阳一阵尬,心里暗想,你才是二百五,你全家都是二百五! 还有这个游戏世界,这不是强买强卖么?她可一点都不想做什么劳什子任务。 似乎是感应到了沁阳强烈的怨念,又是一道电子屏自动出现:“玩家250,请输入您的昵称!严肃申明:本游戏完全自愿,请玩家250认真考虑是否继续?” 原来这游戏还可以选择退出?这么看来游戏设计倒是还蛮人性化的! 她到底产生了一丢丢兴趣,询问道,“艾乐,游戏任务完不成是不是有惩罚?” “本游戏目前处于试运行阶段,初级任务无惩罚,玩家250,您是否继续?放弃游戏将被抹除与本游戏相关记忆。”艾乐的电子音没有起伏地响起。 不玩这游戏还会被强制抹除记忆?听着还蛮神秘的,沁阳的心被勾的痒痒的,反正她如今闲来无事,何不玩玩? 至于昵称,她也懒得多想,直接输入了自己的名字,“艾乐,这游戏怎么玩?” “玩家沁阳,请接收剧情。”艾乐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一大团记忆在沁阳脑海浮现。 沁阳这副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她只觉脑袋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便彻底晕死过去。 晕过去的沁阳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个统子真是一点也不温油! 第二章 阏氏她一统西域 沁阳的头晕晕的涨涨的,想想也是,被强塞了一段别人的记忆能不这样么? 良久,她才理顺了脑海中多出来的那团记忆: 这宫女也叫沁阳,不过她叫王沁阳,她的前半生倒是稀松平常,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宫女。富有传奇色彩的是她的后半生,她以宫女身份和亲外邦,名垂千史。 “游戏任务:和亲外邦,维护和平。”艾乐的声音再次响起,沁阳一听很是无语,这任务也太高大上了吧? 她低头环视了一圈房间,又破又小,地上一个四分五裂的茶杯静悄悄得躺在那儿。 “冒冒失失的,也不知帮忙打扫一番,不过她刚刚的脸色可真是精彩……”沁阳躺回到床上,她的神情慵懒,刚刚那人肯定也是任务者,而且恐怕还是新手,一点都沉不住气,不然…… 正当沁阳思索鹅蛋脸宫女想要害她的目的,屋外响起脚步声,同时熟悉的呼唤声传来,沁阳额头突突直跳,这个任务者怎么又来了?还有完没完呢? 沁阳一点也不愿见到她,便假装没有听到呼唤,眼睛闭得死死地。 “系统,叫不醒啊,要不我把毒药塞她嘴里去?”鹅蛋脸宫女见叫不醒沁阳,开始在心里嘀咕着。 “随你!”电子音听了不置可否地道,它只管任务是否完成,至于如何去完成,那都是宿主的事情。 沁阳听了终于躺不住了,她眼珠不停地滚动,然后幽幽转醒,“你来了?” 正举着手的鹅蛋脸将悬在半空的手嗖地收回来,她一脸讪讪的看了眼沁阳,发现她并无异样,这才舒了口气,惊喜得说道,“阿沁,你终于醒了?快,我刚刚熬了些粥,还热乎着呢,你快吃些罢?” 沁阳瞥了眼床边的粥,那粥确实还是热乎地往外冒热气,可沁阳如今哪里敢吃? “你先放那吧,我现在还不饿。”沁阳声音虚弱地说道,她的脑子飞速运转,绞尽脑汁地推脱。 “这……粥凉了吃对身子不好,阿沁你如今又染了风寒,更该注意身子!”说着,鹅蛋脸又将手里的粥往沁阳面前递。 粥的清香袭鼻,沁阳这身子应当是饿了许久,闻到食物的香味,肚子便不争气得开始咕噜咕噜唱起了空城计,这脸打的,啪啪响! “噗嗤……”鹅蛋脸一听沁阳肚子里传来的声音便乐了,“阿沁,你还说不饿!来,我喂你吧……” “咳咳咳……”沁阳剧烈咳嗽了起来,手脚不受控制地摆动。啪——瓷器落地的脆响在沁阳耳畔回绕,她觉得动听极了,她嘴角勾了勾,又继续卖力地咳嗽起来。 “阿沁,你是不是故意的?”鹅蛋脸一脸受伤的样子,实则她心里已经怄得不行,“系统,有没有不用吃就可以毒死她的药?这个人实在是太难伺候了!” “有,但是宿主你的积分不足……”系统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而且,你毒药的兑换次数已用完。” 沁阳听得心头暗乐,鹅蛋脸宫女的脸上憋屈之色一闪而过,欲哭无泪的看了眼泼了一地的粥和碎片。 沁阳一边咳嗽一边抬头,她眼圈瞬间就红了,“咳……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你怎么能……咳……这样说我?” “阿沁你别哭了,我这就去重新煮一份!”鹅蛋脸将心里的不满强压下去,勉强露出笑脸安慰道,扭身再次离开了房间。 脚步声渐渐远去,沁阳整个人放松下来,她摸了摸扁扁的肚子,“艾乐,有没有吃的?” “有,不过要扣除10积分。”艾乐的声音响起,“玩家沁阳,你目前的初始积分为零。” 沁阳不雅得翻了个白眼,这游戏才开头,她就要开始负增长了么?她咬了咬牙,“扣吧,我要喝皮蛋瘦肉粥!” “扣除10积分,目前初始积分-10。”与此同时,一碗美味的皮蛋瘦肉粥出现在房间的破桌子上,粥的清香四溢,沁阳的肚子又不争气得叫起来。 “这价格真他娘的坑,不过,这味道是真香!”沁阳默默吐槽了一句,端起碗快速解决了一碗稀饭,肚里有货了,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 神奇的是,碗里的皮蛋瘦肉粥吃完了,那盛粥的碗也自动消散了。 “再给我来份感冒药,这脑袋晕沉沉的实在是难受。”沁阳抚着肚子漫不经心地道,反正都是负数了,债多不压身! “收到,扣除积分20,玩家沁阳初始积分-30。”沁阳竟然从艾乐没有起伏的声音里听出了愉悦。 一粒药丸浮现在沁阳嘴边,她一脸不爽地张开嘴,咕嘟一声,药丸被吞吃入腹,入口即化,连吞服的水都不需要。 这任务才刚刚开始,就坑了她三十积分,不过,艾乐的药效果确实杠杠的!鼻塞、喉咙发痒、浑身乏力……这些感冒症状瞬间不翼而飞,沁阳舒服得喟叹一声,躺回到床上开始仔细梳理王沁阳的记忆。 王沁阳的出身很普通,就是一个平民女子,但是她长了一张花容月貌的脸蛋,宫里面的女子,没有好的出身,可不就是靠的一张脸么? 初选入宫的女子是没有机会面见圣颜的,需得画师画了画像呈给皇上阅览。本来她是有机会选为妃嫔的,可是她认死理,别人都给画师送了礼,她偏偏没有去送。 于是乎,那个负责画像的画师在给她画像时,好巧不巧的,落了一滴墨在她的脸颊上,无形中拉低了她的颜值。 毫无悬念的,她落选了,被充入掖庭成了一名小宫女。因而,王沁阳被选入宫后天子没有见到,反而因为美貌处处受人排挤。 这次她染了风寒,本来只是非常普通的小感冒,可是却被挪到了这个角落,任由她自生自灭。 进宫之后,她只有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姐妹,便是刚刚离开的那个鹅蛋脸小宫女余鱼,宫里人都叫她彩鱼。 沁阳翻了翻她的记忆,这姑娘混得可真是惨!如今她在宫里的这唯一一个闺蜜也被任务者给占了,还心心念念想要取她性命! 沁阳还欲再看,却听到房间外有脚步声渐行渐近,这个任务者可真是难缠啊,竟真的又来了! 第三章阏氏她一统西域 “阿沁,你饿坏了吧?快趁热吃一点粥吧?”彩鱼端着一碗热粥走进屋里,殷勤地朝沁阳说道。 沁阳暗自翻了个白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对这个任务者简直烦不胜烦,她抬起头来一脸控诉,“你不是小鱼!我不喝!” 彩鱼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里的碗也不受控制地嘭的一声掉在地上。 “淡定!你就是小鱼!她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你。”系统的声音再次没有起伏的响起。 彩鱼听了系统的话呼了口气,强自镇定得说道,“你……你胡说什么?我就是小鱼!” 可是,心虚的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不停地嘀咕,“系统,怎么办?系统,她看穿我了……” “都说了要淡定!你要记得,现在你就是小鱼!小鱼就是你!”系统的声音透着无奈,它怎么选了这么个宿主?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的很!”沁阳定定得望着彩鱼,如果仔细看的话便可以发现,她的脸部绷得紧紧地僵硬极了,眼角还不停地抽抽! 沁阳不断自我催眠,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要挺住!一定要挺住! 彩鱼被说得彻底慌乱起来,她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有功夫观察沁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彩鱼的心理建设还不够强大,脚步踉跄地离开了。 沁阳见了整个人往床上栽倒,刚刚她生怕彩鱼看出破绽整个人紧张得一逼,虽然不过是几分钟时间,她却像打了一场大战,浑身都虚脱了一般。 良久,沁阳才终于缓过劲来,她从床上下来,套上软底绣鞋缓步来到窗边,斜倚在窗前。 窗外,风光正好,她仰起头,有夕阳挥洒在她的脸上、身上,静谧而美好。 自从彩鱼被沁阳揭开了真面目,沁阳终于清静了下来,她也顺利地将王沁阳的记忆全部捋顺了: 王沁阳在宫中的记忆都很是零碎,并无什么大事,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她平静如一潭死水的日子。 那人换作呼伦,是匈奴单于,来京城以藩臣之礼面见当朝天子天子,并自请为婿,愿永结两邦友好关系。 这本是一件好事,可奈何那呼伦不仅年纪大,而且已经有妻有子,这让天子怎么愿意让公主屈尊下嫁于他? 后来啊,有大臣提议,从宫女中挑选一女赐予呼伦为阏氏不就行了? 可是,宫女们听了都不愿意,她们听闻呼伦单于貌丑凶残,匈奴又那么偏远,没有哪个女子愿意背井离乡嫁给胡人,即使是胡人的首领!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王沁阳被赐予呼伦为阏氏,远嫁匈奴出塞和亲。 “红玉姐姐,你听说了吗?”一个粉装宫女神神秘秘地凑到另一正在浣洗的宫女身旁嘀咕道。 沁阳正好在边上浣洗衣服,她病好后便拖人和管事嬷嬷说了,又得以重回宫中做宫女。 “什么事啊?黄梨你别卖关子了,快些说呀?”正浣洗的宫女听了好奇心起,忍不住低声催促了一句。 “我听淑妃娘娘宫里的姐姐说,匈奴单于进京觐见圣人了!”黄梨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有什么?那匈奴单于又不是第一次觐见圣人!”红玉在宫里待了多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太过稀奇的事情。 “红玉姐,你听我说啊,听说这次那匈奴单于是来求亲的!”黄梨一见红玉一脸的漫不经心,声音不由得都大了起来。 “求亲?”果然,这一次黄梨的话成功引起了红玉的注意力,“据我所知,那匈奴单于怕是当我阿爷都可以了吧?” “就是啊,你说这胡子的脸皮可真叫厚啊,这么厚颜无耻的要求也提的出!还自请为婿!”黄梨一脸愤愤,好像要嫁给匈奴单于的是她自己。 “好了,胡子也是你我可以叫的?小心祸从口出!”红玉瞪了眼有些忘形的黄梨,压低声音看了看左右。 黄梨吐了吐舌,捂着嘴表示她记住了,再也不说了。 沁阳听到这,她忍不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呼伦终于是来了! “又偷懒!还不快洗!”这时,一道淡淡的呵斥声传来,沁阳磨了磨牙,继续洗起了衣服,若不是人设在这摆着,她洗个劳什子衣服! 这么想着,她竟开始渴盼早日出塞,到时自然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洗完满满一盆子衣服,沁阳回到宫女合住的大通铺,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迎了上来。 “阿沁……”彩鱼一见到沁阳便迎了过来,她一把拉住沁阳的袖子,“我有事跟你说!” 沁阳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她将被彩鱼拽住的袖子拉出来,淡淡地说道,“彩鱼,你说吧。” 彩鱼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手,“阿沁,你变了,从前你并不是这样的!” “到底是我变了,还是你自己变了,你心里没数?”沁阳凑近了彩鱼说了一句,扭身便欲离开,她不耐烦和这个彩鱼纠缠。 彩鱼望着沁阳进了房间,脸色阴晴不定地咬着唇,“我是不会放弃的!” ———— “奇事啊,竟然还真有人上赶着要嫁给胡子?” “就是啊,那胡子听说又黑又丑,年纪一大把的,人家儿子估计都比我们大!” “怕什么?听说匈奴人夫死还可改嫁给儿子,这不是正正好?” “天啊,这不是乱伦?果真是蛮族!” “……” 徜徉在宫里的小径上,沁阳仿佛没有听到宫里的议论纷纷,闲庭散步般回了自己所住的独立的院子,她的身后,不近不远缀着两个粉装小宫女。 没错,她自请出塞后便被安排单独一人住了一个院子,还拨了四个小宫女和一个嬷嬷来伺候她的衣食起居。 至于彩鱼,她倒是也毛遂自荐了,可是她和沁阳站在一块,无形中便被甩了n条街,即使她有系统的加持帮助,可最终和亲的人依然是沁阳。 万般不甘的彩鱼也不知抱了什么念头,和亲不成,竟然说舍不得沁阳独自一人和亲塞外,硬是成了和亲队伍中的陪嫁宫女! 沁阳:你个塑料姐妹,我信了你的鬼! 既然你这么喜欢跟着我,那就跟着做个粗使婢女吧! 想要近她的身顺她的情?做梦也别想! 第四章阏氏她一统西域 二月初,沁阳凤冠霞帔,一身嫁衣踏上了出塞和亲之路,大汉为表诚意,赐王沁阳字昭明,改元宁和。 坐在摇摆的宽敞马车内,沁阳微阖着眼闭目养神。 有风透过车窗掀起帘子,露出外面辽阔的冰山一角,她不由得睁开了双眼,用手拉起帘子欲仔细看看。 “阏氏,不可!”一道沧桑严肃的声音响起,“这不合规矩!” 沁阳的嘴角耷拉下来,在宫中时,她便已受够了这个严嬷嬷,为人古板固执,句句不离规矩,简直是不可理喻! 那时沁阳尚且还有所顾忌,便也由她去了,如今出了塞么,自然是她说了算! 她目光幽幽地看了眼端直地坐在马车角落里的严嬷嬷,“严嬷嬷,这有何不可?” 严嬷嬷一脸正义凛然,“阏氏,您身为我大汉女子,一言一行都是表率,怎可失了规矩体统?” 去你的规矩体统!沁阳听得怒火中烧,她面无表情地对严嬷嬷道,“严嬷嬷,你给我记住了,我是主子,你是奴才,在这里,我就是规矩!” 严嬷嬷被唬了一跳,她 从未见过这般张扬肆意的沁阳,看着沁阳已经顾自掀起了帘子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乖乖闭上了。 没了严嬷嬷的声音在一旁聒噪搅兴,沁阳饶有兴致地看着外面开阔的天地,比起宫里只能望得见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天地,还是这样无拘无束的天空更让人喜爱。 “阏氏,您下车歇息会儿吧?”马车缓缓停下,小宫女喜儿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沁阳正觉得一直待在马车里没意思,闻言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严嬷嬷见状立马上前帮着掀起车帘,马车旁,喜儿早就候在了那,看沁阳探身出来连忙小心翼翼地上前扶着沁阳的胳膊。 沁阳下了马车便忍不住打量了一圈四周,只见这里无边无垠,坦荡如砥,不远处一条小溪蜿蜒曲折,马匹低头吃着青草,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新自然。 她兴致盎然地往小溪边走去,严嬷嬷正欲板着脸训斥她这不合规矩不成体统,可是想起沁阳在马车里那不怒自威的模样,她忍了忍还是没说。 沁阳走到小溪边,踏着溪边沙地看那清澈见底的水,她正想撩起裙角蹲身去戏水,严嬷嬷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压低了声音说道,“阏氏,这万万不可……” “扫兴!”沁阳冷声呵斥了一声,严嬷嬷瑟缩了一下,低垂下头不吭声了。 沁阳快要被这个死脑筋的严嬷嬷怄死了,可又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训斥,她闷闷不乐地揪起溪边的野草。 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沁阳身上,她不经意瞥了眼水面—— 一道身材高大挺拔的身影靠近过来,投在溪水的倒影里依稀可见那是一张古铜色的国字脸,一头长发披散着,隐约可见华发早生。 就和亲一事而言,站在和亲女子的角度考虑,呼伦有些渣,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个目光长远野心勃勃的男子! “阏氏,可汗来了!”严嬷嬷略带紧张得提醒了一句,她对呼伦单于有些发怵。 沁阳扭头看向呼伦,发现他那充满野性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带着赤裸裸的侵略性。 她起身行了一礼,“昭明见过大汗!” “你我已是夫妻,不必多礼。”呼伦背着双手在沁阳身旁站定,用汉语娴熟地说道,“你叫昭明?” “昭明,圣人希望我可以让大汉的光芒带到您这里。”沁阳坦坦荡荡落落大方地看着呼伦,声音清亮地说道。 呼伦朝严嬷嬷等人挥了挥手,带着她顺着小溪缓步行走,“我美丽的阏氏,你欲如何给我带来光芒?” “大汗,我可以让您的子民安居乐业,衣食无忧。”沁阳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呼伦整个人贴近沁阳,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这个人很危险!这就是一匹狼,带着他难以驯服的野性,一举一动都带了野蛮和侵略的意味。 沁阳感觉整个人都被陌生的气息包围,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带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沁阳不甘示弱地回望着他,“大汗,你一定不会失望的!不过……”沁阳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向呼伦,“大汗,你需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好!只要你的条件合情合理,我便依你!”呼伦爽朗地声音传出很远,他大踏步离开了沁阳身侧,“美丽的昭君,请随我一起用膳!” 沁阳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匈奴的随行人员早已准备好了午膳,是热好的胡饼和马奶,沁阳一连吃了半个多月,嘴里都快淡出了鸟来。 草地上已铺好了垫子,沁阳学着匈奴人席地而坐,严嬷嬷和喜儿一左一右跪坐在她身后,恭谨地伺候她用膳。 除此之外,随沁阳陪嫁而来的其他宫女和太监,因着沁阳嫌人多太麻烦,很少会在她面前晃荡。 陪嫁队伍里,彩鱼看着远处的呼伦,目光中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 呼伦领着匈奴男子豪迈地吃起了胡饼,他们大口大口地吃,随意嚼吧一下便吞吃入腹,一大块胡饼眨眼间就没了。 这边,喜儿双手垫着帕子,捧着胡饼递到沁阳面前,沁阳伸手接过帕子,食之无味地机械咀嚼几下便吞入腹中。 若不是肚子在抗议,她宁愿绝食也不愿天天吃胡饼啊。 若是沁阳的心思让严嬷嬷知道了,必定要被她喷的狗血淋头,能够吃饱穿暖,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沁阳接连吃了好几口胡饼,正觉得有些干,严嬷嬷捧着马奶递了过来。 这严嬷嬷除了古板了些,察言观色方面还是很赞的,毕竟在宫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 她就着严嬷嬷的手喝了口马奶,勉强又吃了大半块胡饼,便摆摆手冲严嬷嬷两人道,“你们自去吃吧。” 严嬷嬷和喜儿她们知道沁阳这是吃饱了,于是起身离开去了一旁的陪嫁队伍吃午膳。 其实她们也不太吃的惯胡饼和马奶,不过入乡随俗,她们不得不吃这些胡人的食物。 沁阳闲着无事,严嬷嬷也难得不在身侧,她的坐姿便随性了许多,她盘着腿杵着下巴看着前方的小溪发起呆来。 看得时间久了,她困意上涌,昏昏欲睡间,一团黑影自空中坠落,直直地砸向她面前的草地。 扑通一声响,沁阳豁然睁大了眼看去,发现那原来是一只瘦的皮包骨头的大鸟。 第五章低血糖的雁 那大鸟风尘仆仆的,灰褐色的羽毛东倒西歪凌乱不堪,鸟类知识匮乏的沁阳一时之间还真没认出这大鸟的种类。 “$…&…!¥$…&!”突然她看到有匈奴人双膝及地跪伏在地,一脸虔诚地将掉落在地上的大鸟捧在了手心。 然后,她便看到呼啦啦一群匈奴人蜂拥而至,他们齐刷刷跪伏在地,目光激动而虔诚地看着最前面那人将大雁捧到了呼伦面前。 他们叽叽咕咕的说着匈奴人的语言,起先沁阳并没有听懂,她让艾乐翻译一下他们在说的话,原来这些匈奴人竟然在说: 大雁是吉祥的鸟,天降大雁在他们阏氏身前,定然是因为阏氏是上天派给他们匈奴的有福之人! 而且,还有人越说越离谱,说他们的阏氏美如天仙,大雁见了他们美丽的阏氏,翅膀都忘记扑棱了才掉下来的。 沁阳听得暗暗咋舌,原来历史上著名的“落雁”就是这样子的? 王沁阳是不是真的美得让大雁都忘记了飞她不清楚,她看着那只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大雁,心想,这只大雁怕不是因为饿晕了有些低血糖,才掉下来的吧? 呼伦小心得接过大雁,他目光幽深地看着手中的大雁,脑海不由自主地想起沁阳方才所言。 原本他是将信将疑的,如今他倒是信了八九分,这个大汉女子真有可能是他匈奴的福音! 而在陪嫁队伍之中的彩鱼差点咬碎了银牙,这只大雁也太邪乎了,怎么就偏偏落在了沁阳面前?! 严嬷嬷和喜儿她们也赶了过来,站在沁阳身旁一脸惊叹地看着那只被呼伦小心翼翼捧着的大雁。 “喜儿,你去把那只大雁带过来。”沁阳见大家激动的模样,她心里灵机一动说道。 喜儿很是乖顺听话地去了,这也是沁阳最喜欢喜儿的一点,作为主子,自然喜欢乖顺听话又忠诚的仆从了,譬如严嬷嬷彩鱼之流,没得让人烦心。 呼伦听说是喜儿是奉阏氏之命而来,若有所思地将大雁还给了喜儿。 喜儿捧着大雁,小心翼翼回到沁阳身旁,沁阳用手轻轻地抚了抚大雁腹部的羽毛,还是温热的,这只大雁还没有嗝屁呢。 “艾乐,这只大鸟还能不能活过来?”沁阳在心里问道。 “只要这只大雁还有一口气在就没有问题!”艾乐信心满满地说道,“只需199,一粒康复丸,增气血养脾胃,保证它立马活蹦乱跳的!” 199积分?这笔积分可不是小数目! 不过想到可能带来的福利,她咬咬牙,“买了!” “收到,扣除积分199,目前您的初始积分为-229。”艾乐的声音又飘了起来,欢愉之情溢于言表。 玩家每次在游戏中花费的积分,艾乐都可以有百分之十的提成,积分达到一定程度,它便可以升级了! 一粒淡绿色的小药丸出现在沁阳掌心,她从喜儿手里接过大雁,她一边轻抚着大雁的背部,一边悄悄地将药丸塞到了大雁长长的喙里。 那药丸一入鸟喙便化作了液体流入大雁体内,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奄奄一息的大雁肉眼可见的精神了起来,耷拉着的脑袋慢慢抬起,它睁开眼便看到了沁阳,好像知道她是救命恩人般,亲昵地伸长脖子,轻轻地啄了啄沁阳的拇指。 感受到大家越发虔诚地目光,特别是一道灼热的视线直直落在她身上,沁阳满意极了。 她蹲下身,将手中的大雁放到草地上,怜惜地将它凌乱的羽毛理顺,“小家伙,你走吧!” “嘎——”一道高亢的雁鸣声响起,大雁好似听懂了沁阳的话,目光在沁阳身上转了一圈,扑扇着翅膀直直地飞上高空。 大雁越飞越高,很快消失在辽远湛蓝的天际。 呼伦收回目送大雁飞离的目光,转而看向沁阳,试图从她身上看出什么。 刚刚那只大雁的生机明明已经快要消散,可一到沁阳手里,立马就精神了起来,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感受到呼伦探寻的目光,沁阳扭头回望着他,目光坦坦荡荡,不闪不避。 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 呼伦扭过头去,沁阳的目光太坦荡,反而显得他有些小人之心了,他朗声道,“出发!” 随着呼伦一声令下,队伍继续往西北行进。 古代本就没什么娱乐,这些胡人白天赶路,晚上便围着篝火自娱自乐地唱歌跳舞,除了一直吃胡饼之外,沁阳倒是适应良好。 “阏氏,您快看天上!”第二天,坐在马车车辕上的喜儿突地掀起帘子叫起来。 沁阳一听,正百无聊赖的她立马掀起车帘抬头看天空。 “喜儿,什么事情值得你这般喧哗无状?”严嬷嬷不敢再多说沁阳,只狠狠地瞪了眼喜儿。 喜儿调皮地吐了吐舌,被骂而已,不痛不痒的,并不把严嬷嬷的训斥放在心上。 碧蓝的天空上,一个小小的黑点正随着车队的移动而盘旋,有时离得近了,便可以看出那是一只大鸟。 “呀,是昨天的大雁!”沁阳终于看清楚了,她惊喜莫名得说道。 “停车!”沁阳大声叫起来,马车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戛然而止,马车也应声而停。 看到马车停下来了,天空中的大雁很是通人性,它竟直接朝着沁阳飞扑下来,那双大爪子牢牢地抓住了车窗的横框,那双眼灵动地转着。 在队伍最前方的呼伦发现马车停下,骑马回转过来,便看到了这样一副景象: 沁阳伸手摸着大雁的脑袋,轻柔地帮它顺着羽毛,大雁整个身子窝在沁阳怀里,一脸地享受,晨光洒在一人一鸟身上,竟莫名得和谐温馨…… “阏氏,这大雁……”呼伦走近马车目光莫测地看向沁阳。 “大汗,这只雁看来是找不到它的队伍了,就让它跟着我们罢?”沁阳抬头看向身材高大骑坐在骏马上的呼伦,目露恳求。 “既然阏氏喜欢,那便带着罢。”呼伦目光掠过大雁,骑马又回到了队伍前方。 虽然出了个小插曲,车队还是很快再次出发了。 大雁时而待在马车内陪伴沁阳,时而翱翔在高空自由飞翔,时而在车队前后徘徊戏耍,倒是自得其乐的很。 长长的队伍里,彩鱼又羡又妒,这难道就是主角光环么? 她的目光幽幽,是时候行动起来了! 第六章 飞来茶盏 沁阳他们从长安城出发时,正是春寒料峭之际,当车队踏上匈奴那片辽阔的大草原时,天气早已转暖,四处草长莺飞,到处都是一幅生机盎然的春景。 沁阳头上蒙着红盖头坐在马车里,她悄悄地掀起盖头的一角,透过车帘往外打量。 喜儿和严嬷嬷陪在马车里,严嬷嬷嘴巴张张合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这段时间下来,她还真的有些怵沁阳。 喜儿上前小心得扶着她的胳膊,沁阳大口呼吸了一次这西北的清新空气,好像连着空气里都弥漫着自由的味道。 在她们前方,大大小小无数帐篷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草原上,此时,那些帐篷里不断钻出人来,男女老少皆有,他们的脸上都露出毫不掩饰的欢愉。 “父汗!”一道冷冽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沁阳闻声看去,一道比呼伦还更加高大的青年男子正站在呼伦身前,看五官和呼伦有七八分相像。 沁阳忍不住心想,这难道就是王沁阳的第二任丈夫,呼伦的长子复若鞮?这般想着,她不由细细打量起那人。 若说呼伦是一匹垂垂暮矣的狼,那复若鞮便是正值壮年、风华正茂的狼,他像是天上的雄鹰,拥有和呼伦一般桀骜不驯的野性。 复若鞮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暗中打量他,他侧目看向沁阳的方向,只看到一辆精巧繁复的大马车停在那边。 似乎感受到复若鞮看过来了,那车帘轻微的荡漾了一下。 复若鞮眼里闪过了然,定是马车里有人在偷看他! 只是不知,这偷瞧他的是车里的陪嫁女子,还是那位他父汗的新欢? 马车内,沁阳感觉到一道极具侵略性的目光透过车帘落在她身上,她整个人僵硬了片刻,将手里的车帘松开,重新端坐回马车内。 “复若鞮,你在看什么?”人群那边,呼伦见长子有些心不在焉的,不由得问道。 复若鞮收回目光,他饶有兴致地说道,“父汗,听闻此次大汉天子赐予了您一位汉女做阏氏,儿有些好奇罢了!” 呼伦一听心情舒畅地笑了起来,“哈哈……是啊,我们进去再聊。” 说罢,一行人走向最中央的那只大帐篷,那里是呼伦的居所。 沁阳感觉到身下的马车再次缓缓动了,喜儿和严嬷嬷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为沁阳不平,这可是汉匈两国和亲,就这么草率的? 沁阳却不以为意,她说的好听点是呼韩邪的阏氏,难听一些她这身份就是一个妾罢了,她适应良好。 马车临近中央的帐篷,才听到有喜庆的乐声响起,严嬷嬷和喜儿偷偷瞧了瞧外面,发现那顶最大的帐篷披着红绸带,门帘处还贴着一些喜字,有两排乐师正吹奏着欢快的曲调,这才稍稍平复了情绪。 马车在帐篷不远处停下,一双大手掀起车帘,是呼伦。 “美丽的阏氏,请随我去我们的新家吧?”呼韩邪声音轻柔地说道。 沁阳也不扭捏,她由喜儿扶着走出了马车,呼伦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被陌生的大手牵住,沁阳一阵不适应,脸上的表情僵硬极了,好在盖头遮掩了她的一切神情。 可她也明白不能甩开手来,只得不断催眠自己:她就当作在演戏好了! 呼伦亲自将沁阳带到了大帐篷里,帐篷内顿时响起哄然的欢呼笑闹之声。 沁阳被牵着在铺着羊毛褥子的大床上坐下,呼伦接过严嬷嬷手里的金色秤砣,按照汉俗用秤砣掀起了沁阳头顶的红盖头。 眼前陡然明亮起来,沁阳抬头看了眼前方,帐篷内有男有女,匈奴人于礼节之上较为随性,并无太多男女大防。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她身上,她不过草草看了一眼,便故作娇羞地垂下了眸子。 帐篷内,看清沁阳容貌的匈奴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这汉女长得白白净净的,瞧着可真是养眼! 沁阳强自镇定地端坐着,接受众人的目光洗礼,这可是她的初次亮相,要镇定! 呼伦瞧见大伙的模样,心里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自豪,他哈哈大笑着道,“来,今晚大家一定要好好乐呵乐呵!” 这句话呼伦说得是匈奴语,好在这一路上她无事时便和严嬷嬷她们一起学习匈奴语,如今不用艾乐翻译也能听个七七八八了。 随着呼伦的话音落下,帐篷内顿时又恢复了热闹。 新阏氏大家都看过了,呼伦和复若鞮一起招呼着大家去了外间,推杯换盏间,夜深了。 沁阳并没有睡去,她洗漱完又换了一身衣裳,便静静地坐在床上等着,一边还思量待会怎么措辞。 “阏氏,我回来了。”呼伦喝了不少酒,脚步踉跄着走进帐篷的里间。 他一走进来,沁阳便忍不住蹙眉,扑鼻的酒气熏的她一阵反胃,“严嬷嬷——” 一直安静地站在里间的严嬷嬷听了,连忙上前搀扶着呼伦,和喜儿一起服侍着呼伦洗漱换衣。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沁阳见呼伦收拾妥当了,这才站起身来走过去。 呼伦醉眼迷离地看向一步步朝他走来的沁阳,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此言果然不虚! 昏黄的烛光下,沁阳那张脸越发的柔美,瞧得呼伦喉结滚动,下意识伸出大手想要将这美人儿揉进身子里。 “大汗,妾有事相商。”沁阳走到离呼伦三步远处,不动声色地避开呼伦伸来的大手柔声说道。 “阏氏,有事明日再议……”美色当前,呼伦自认为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哪里忍得住? 说完他再次伸手,欲将沁阳揽入怀中,沁阳再次想要闪避,可却发现,呼伦那双粗壮的大手已经牢牢地困住了她。 “你……”沁阳奋力挣扎着,呼伦只觉怀中暖玉温香,呼吸都变得灼热了起来。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沁阳脖颈上,她整个人都慌乱起来,手脚无措地挣扎着。 呼伦强壮的胳膊将沁阳捞起甩到大床上,便开始解身上的衣裳。 沁阳整个人狼狈地扑倒在铺着羊毛褥子的大床上,目光逡巡间,瞥见了床头那杯茶盏。 一杯犹带热意的茶盏落在呼伦头上,瞬间,茶水混着茶叶朝他兜头倾泻而下…… 第七章 就是它了 啪—— 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到了外间守夜的严嬷嬷和另一名匈奴仆从。 “阏氏……” “大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有脚步声不断靠近里间,停留在里间门口迟疑不定。 沁阳瞥了眼浑身散发着寒气的呼伦,强自镇定着说道,“严嬷嬷,我无事!” 呼伦抹了一把脸,看着手上的茶叶沫子,咬牙冷喝了一声,“哈尔,你们都退下吧!” 他一点都不希望此时有人进来看到他的狼狈模样,外间的严嬷嬷和哈尔面面相觑,又退回到了帐篷外面。 沁阳松了口气,默默拿起帕子递给呼伦,她也不想这般,可刚刚她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呼伦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把脸,狭长的双眼危险地眯起,“你不愿做本汗的女人?” 沁阳揪了揪衣角,索性豁出去道,“是,我不愿,我要做就做你的军师!” “军师?”本欲发怒的呼伦膨胀的怒气像气球一般瘪了下去,满是不解得道,“你还会行军打仗?” 其实他今晚并没有喝醉,不过是微醺罢了,而且他早已过了沉迷男欢女爱的年纪,今晚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他生气的是沁阳的态度,他想不想宠幸沁阳是一回事,沁阳自己不愿让他觉得颇没面子。 “不会,不过我有办法让大汗您的子民衣食无忧,不用劫掠大汉粮草。”沁阳越说气势越足,她信誓旦旦地道,“假以时日,大汗您兵强马壮,定能一统西域,千古流芳!” 一统西域,千古流芳?!呼伦目光大盛,呼吸再次重了起来,他被沁阳所说的美好愿景给说服了。 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而言,没有比这更让人心动的了,这甚至超过了美色的诱惑。 虽然如今匈奴才刚刚消除内患,得以南北一统,他重回漠北,可一直以来他便有统一西域的雄心壮志! 呼伦走到里间的榻上坐下,“今晚我睡这,明天我让人给你专门安排一顶帐篷,至于你所说的,如若被我发现是诓我的……” 沁阳握紧了小拳头,这是成功了? “大汗请放心,一年后自见分晓!今晚还是我睡榻吧?”她脸上强作淡定地点了点头,心里激动极了,没想到她竟然有当神棍的潜质! 呼伦摆了摆手,自在榻上躺下休息,沁阳见状也不再推脱,折腾了这许久,她早就累了。 一夜无话,两人各自歇下不提。 第二天,呼伦果然让他的得力干将哈尔给她安排了一处帐篷,距离呼伦的帐篷不远不近,恰到好处。 沁阳带着她的陪嫁搬到了新的帐篷里住下来。 阳春三月,草原上处处风光旖旎,而匈奴对女子的约束并不多,可以随意外出。 匈奴这里并无固定的集市,有时候在东面,有时候在西面,时间上也不固定,不过一旬左右都会有一集。 沁阳昨日便听说了今日有大集,想到她的计划,沁阳带着严嬷嬷和喜儿跟着其他人也去赶集凑热闹了。 来到匈奴人的集市上,沁阳发现这里的人都是盘坐在地,或者端一块石头垫在屁股下,交易的东西多是皮毛兽肉牛羊奶之类的,此时正值春耕之际,也有卖培育好的各类秧苗的。 沁阳颇好兴趣地一处处看过去,突然她眼前一亮,因为她听到艾乐在说,“玩家沁阳,左前方发现目标。” 她按照艾乐所说来到那处摊位前,只见摊主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年轻人,他的面前铺了一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皮毛,上面东倒西歪地摆放着一些灰扑扑脏兮兮的东西。 沁阳蹲下身子,一脸嫌弃地拨弄了一番铺位上的东西,当她的手触到一个满是泥土的长条形疙瘩时,艾乐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就是它了!你再派人去多挖点来。” 沁阳拍了拍手,从铺位前站起身,指着地上的东西随口问道,“小哥,你这卖的都是什么?” 匈奴年轻人看出沁阳的身份不简单,他有些拘谨地看着地上的土疙瘩,憨憨地挠了挠脑袋说道,“贵人,这些都是我从土里挖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哦……”沁阳看了眼严嬷嬷,示意她买下来。 严嬷嬷一脸费解,可如今她早就学乖了,阏氏让做的事情不容置喙,她麻利地掏出钱买下了。 那匈奴年轻人见真有人买不由得喜出望外,心里直呼贵人就是贵人,也不枉费他挖了一场! “小哥,这东西你是在哪挖到的?”沁阳想到艾乐的话,又问道。 “贵人,您叫我嘎子就成,我就是在那边的小丘上挖来的。”匈奴青年指了指北面说道。 “嘎子,麻烦你带个路。喜儿,你去叫几个人跟这位小哥一起去再挖一些来!”沁阳看了眼喜儿说道。 喜儿鬼机灵的塞了一把铜钱给那小哥,乐得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贵人,包在小人身上!” 喜儿带着几个仆从跟着匈奴青年嘎子离开了,沁阳带着严嬷嬷继续绕着这简易的临时集市逛了一圈,最后只买了这堆土疙瘩回去。 回去后,她让严嬷嬷将买来的土疙瘩放在帐篷里,便谴退了所有人。 “艾乐,买这些土疙瘩干嘛?”沁阳指着买来的土疙瘩也很是不解。 “你瞧瞧,那些长条形的土疙瘩可是山药!”艾乐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慨,“也不知是谁带了过来,竟然还留存了下来。” “山药?”沁阳听了很是惊喜,山药可是好东西,不过她更想得到的是番薯土豆之类的高产作物。 “玩家沁阳,你再看其他的土疙瘩,和土豆像不像?”艾乐的声音里透着得瑟。 像不像?沁阳一脸看傻逼的模样,“艾乐,这土疙瘩长得再像土豆也没用啊,它又不是真的!” “别急啊,我这里可以兑换土豆种。”艾乐说道,“不过需要有拿出来的契机。” 沁阳福至心灵地问了一句,“说吧,一颗土豆种多少积分?” 艾乐的声音透着谄媚,“不多不多,一积分就可以了。” “哼,我就知道!”沁阳撇了撇嘴,奈何这交易她还不得不做,“那先兑换个十个吧!” “收到,扣除积分十,目前玩家积分为-239。”艾乐欢快地应了一声,同时十个长得灰头土脑的土豆出现在了帐篷里。 沁阳将十个土豆种和山药收到一旁,又将那些不需要的土疙瘩撇到一边,“严嬷嬷,你进来。” 严嬷嬷应声进来,沁阳指了指那些不要的土疙瘩,“这些扔了吧!” 严嬷嬷应了声是,用粗布包好便往帐篷外走去。 沁阳很是满意严嬷嬷的识趣,她亲自找出一块锦布将山药和土豆包好,心情愉悦地想着明天她得找个时间和呼伦好好聊聊。 只是啊,还没等明天到来,一个消息便插上翅膀飞进了她耳中,将她的三观震落了一地。 第八章 陪嫁爬床 喜儿带着几个男仆挖了不少土疙瘩回来,同时她还带回来一个八卦。 “阏氏,了不得了!”喜儿脸上的表情似怒似羞,一脸纠结地把她刚刚听来的八卦说了一遍。 “什么?你再说一遍?”沁阳忍不住掏了掏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了。 喜儿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扔完土疙瘩回来的严嬷嬷恰好听了一耳朵,她恨恨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老奴就说那丫头不是个老实的!” 原来,她的塑料姐妹花——彩鱼竟然爬床了! 不过,她爬床的对象的不是呼伦,而是呼伦的长子,下一任匈奴单于复若鞮! 原来她的攻略目标是复若鞮?沁阳若有所悟,看来她已经初步达成所愿了。 第二天,不等她去找呼伦,呼伦便领着复若鞮来了,彩鱼一副小媳妇的娇羞模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复若鞮身后。 “大汗,复若鞮,你们这是?”沁阳迎上前,故作不知地说道。 呼伦瞥了眼长子,觉得有些开不了口,自顾自在帐篷里坐下。 复若鞮接收到父汗的示意,上前一步躬身说道,“沁阳阏氏,孤涂心悦您的婢女彩鱼,您能否将她赐予孤涂?” 沁阳的目光落在复若鞮身上,他表现得非常谦卑,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脸上看不出窘迫之感。 她看了眼复若鞮身侧的彩鱼,彩鱼也恰好抬头看来,冲着沁阳挑了挑眉。 沁阳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得瑟,她不觉有些好笑,彩鱼要攻略谁她都不在意,只要她不干扰到自己的任务。 “大王子既瞧上了彩鱼,便是她的福气,还望大王子日后可以善待于她。”沁阳也不欲做恶人拆CP,自然是允了。 彩鱼大概是没有料到沁阳竟然这般干脆,双眼瞪的大大的,呆萌又单蠢。 “多谢沁阳阏氏。”复若鞮目光幽深地看了眼沁阳,退到了呼伦身侧。 “大汗,妾有事相商。”沁阳看向呼伦,意有所指地说道。 “孤涂,你们先行离去吧。”呼伦闻弦音而知雅义,冲着复若鞮吩咐道。 “是,父汗。”复若鞮带着彩鱼离开了沁阳的帐篷。 呼伦这才看向沁阳,弄得这般神秘,他也很是好奇,“阏氏,现在可以说了吧?” “大汗,请随妾来。”沁阳带着呼伦来到她存放山药和土豆的地方,将包裹的锦布打开,“您看!” 呼伦眉头一皱,阏氏怎么带他看这些脏兮兮的东西,他不明所以地道,“阏氏,这些是什么?” 沁阳兴致勃勃地道,“大汗,您别看这些东西不起眼,它们可都是好东西!” 说着她巴拉巴拉地将土豆山药和红薯的好处说了一遍,昨天她不仅兑换了土豆种,还趁机兑换了几个红薯,如今她早已负债累累。 呼伦将信将疑地拿起一块土豆,这些东西真的有那么神奇?如果阏氏所言都是真的,呼伦的心瞬间火热起来! “阏氏,你需要本汗做什么?”呼伦目光灼灼地询问道。 “大汗,您只需给我一块土地和几个有耕种经验的人就行。”沁阳信心十足得道。 不管是土豆还是山药,都是极易存活的物种,沁阳相信,只要她花时间去种,定然会有收获! 呼伦背着双手在帐篷内踱着小步,这土地倒是没问题,可是有耕种经验的人?这可真是有点难为他的子民了。 要知道,匈奴可是游牧民族,骑马射箭不在话下,种地?这不是难为人么?! “哈尔,你去问问有谁擅长耕种。”呼伦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哈尔去问问。 “等等,哈尔你找的时候说一下,最先参加的十人包吃,还有奖赏。”沁阳叫住正欲离去的哈尔说道。 哈尔看了眼呼伦,见大汗并无反对的意思,便麻溜地离开了。 沁阳要寻找十人种地的事情很快便在匈奴传开来了。 让沁阳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响应她的竟然就是那个发现土疙瘩的匈奴年轻人嘎子。 嘎子还拉了好几个伙伴一起过来,再加上哈尔找来的几人,人数很快就够了。 沁阳没有食言而肥,她拿出自己嫁妆里的布匹,每人分了可以裁制一身衣裳的布,把嘎子他们乐呵的不行。 接下来,沁阳带着他们特意选了一处靠近水源方便灌溉适宜种植的土地,除草,翻地,平地……干的热火朝天。 正努力攻略复若鞮的彩鱼听闻了沁阳的事情,不由得嗤之以鼻,明明可以靠男人达成目的,为何还要自己去努力? 地准备好了,沁阳又按照艾乐的栽种提示,指点嘎子他们将山药切块种植。 至于土豆和番薯,那就更好种植了,往土里一摁,浇点水就等着它们自己生根发芽了。 时光荏苒,沁阳亲眼看着地里冒出一株株绿苗,满满的都是成就感,那感觉就像是老母亲看到孩子正茁壮成长一般,老欣慰了! 待地里的番薯苗长出了茂密的藤蔓,沁阳又带着嘎子他们平出一块沙地,然后挑拣长势喜人的番薯藤蔓剪成一截截,重新栽种在沙地之上。 春去秋来,半年时间转瞬即逝,呼伦站在小丘之上,指点着不远处“郁郁葱葱”的菜地,“这就是你今年的成果吗?” 沁阳颔首,“对,再过些时候就可以看到成效了。” “本汗拭目以待!”呼伦抚着他的长须,豪气万千地说道。 一旬后,沁阳特意挑了一个晴朗的日子让嘎子他们来收获地里的山药番薯等农作物。 嘎子他们听说这些东西的根茎都可以做粮食,挖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生怕会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他们一边挖一边惊叹,这些东西可真能长啊,特别是土豆,每一株都可以挖出一小堆的土豆蛋,不愧是高产植物。 沁阳看着一地的山药、土豆和红薯,心里那个激动啊,别看这些东西不是很多,可它们太能生了,这可是能十几倍二十倍不断增长的! 沁阳当初不过从艾乐那里兑换了一百来个土豆番薯种,如今地里丰收的土豆番薯却堆成了一座小山啦! 第九章 味儿真香 沁阳让嘎子将收获的山药土豆和红薯收进她特意让呼伦准备的专用储存帐篷,这才带着十来个红薯和山药土豆若干回了自己帐篷。 “喜儿,你带人去弄些羊肉来。严嬷嬷,你去准备烤架。阿九,你去把这些山药土豆和番薯给洗干净了……” 沁阳一条条吩咐下去,帐篷里的几人被她支使的团团转。 很快,烤架在帐篷外架好了,羊肉备好了,山药土豆和番薯也洗干净了。 沁阳将番薯摆放在烤架上,让嘎子控制好火候慢慢烤,又让喜儿将土豆山药去皮,配上佐料和羊肉一起放在一个超大的陶缸内慢炖。 放牧劳作归来的匈奴人躁动了,这是什么味儿,忒香了! 众人闻香而来,将嘎子等人围成了一圈,纷纷问询什么东西味儿这么香? 嘎子他们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了沁阳,他们心里满满的都是钦佩,他们阏氏实在是太牛批了! 沁阳表面上不动如山,心里实则早已得瑟起来,如果她长了尾巴,想必早已翘上了天。 “妹妹,你这是在烤什么?”一道醇厚爽朗的女声在沁阳耳畔响起。 沁阳正寻思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姐姐,便看到难得露面的大阏氏竟然屈尊降贵来到了她面前。 想到大阏氏在匈奴女子中的影响力,她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大姐,这是烤番薯,待会您尝尝?” 听到沁阳的那声大姐,大阏氏端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美味当前她到底还是认了下来,矜持地点了点头,“嗯,多谢妹妹。” “怎么?你只邀请大姐吗?”一道声音戏谑地响起,原来是呼伦带着复若鞮来了。 “当然不是,肯定也有大家的份。”沁阳转身,朝围观的众人道,“羊肉汤请大家自备食具,至于烤番薯,明早我让嘎子按每家人头一人一个番薯分配,你们自己回家烤吧。” 围观的众人一听,一哄而散,都跑回家那盛汤的食具了。 “沁阳,你可真有你的!”呼伦刚刚已经去看了存放山药土豆和番薯的帐篷,帐篷里都堆满了! 站在呼伦身后的复若鞮目光中异彩连连,对于沁阳,他充满了好奇,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复若鞮身侧,彩鱼的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心里一个念头越来越明晰:这王沁阳不会也是穿越者吧? 沁阳让嘎子负责分食羊肉汤,这才将呼伦大阏氏几人请到帐篷内坐下。 严嬷嬷和喜儿早就机灵地拿出食具,给每人一人盛了一碗羊肉汤,又在每人面前摆了一个烤红薯。 “大汗,大姐,请用!”沁阳也一起坐了下来,大家也没客套,各自吃起面前的食物。 她拿起烤番薯,小心剥去外皮,露出里面烤得金黄软糯的番薯。 坐在她对面的大阏氏一口羊肉汤一口番薯,吃得很是有滋有味,心里暗道这妹妹认得值! 呼伦和复若鞮则先端起食具,喝起羊肉汤来,羊肉汤由于加了佐料、山药和土豆,没了膻味,少了油腻,添了一股独特的清香在汤里,令人回味无穷。 彩鱼原本不屑一顾,可吃了太久的胡饼马奶之类的,如今猛然闻到这扑鼻的香味,忍不住狂吞口水,闻着真香! 沁阳咬了一口香甜软糯的番薯,不动声色地观察大家的神情,看到彩鱼的馋样,大方地让喜儿拿了个番薯送过去。 彩鱼本想拒绝,奈何身体比心更实诚,伸手就接了过来,她讪讪地低头吃起来。 眨眼睛,大家碗里的羊肉汤飞快地见了底,烤番薯也吃进了肚里。 “嗝……”大阏氏吃完便打了个嗝,她满意地抚了抚肚子,“妹妹,你这羊肉里放的东西和番薯都是你自己种的?” 沁阳颔首,“是的,这东西也可以做粮食,既可裹腹又可改善伙食,而且这东西高产!” 呼伦很是满意,他可是亲眼见证了沁阳最开始的山药土豆种,十分清楚这些东西产量确实是“惊人”! “沁阳,这东西明年能不能推广种植?”呼伦关切地问道。 “应该没问题,这东西不仅高产,而且易存活,不需要太多的耕种经验。”沁阳说道,而且有不懂的完全可以问今年参与了种植的人。 “好!好!”呼伦激动得击掌而笑,大阏氏也露出赞叹之色。 复若鞮目光中有什么在涌动发酵,一直站在他身侧的彩鱼见状忍不住咬了咬唇,有什么事情好像在超脱她的预料了…… “大汗,您瞧这个!”吃饱喝足,沁阳让喜儿端出一碟子白白胖胖的小不点儿。 呼伦拿起其中一个端详了一番,奇道,“这又是什么?” 大阏氏和复若鞮等人也是一脸好奇,彩鱼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里暗道,不就是花生么,有什么炫耀的? “大汗,我们汉人把这东西叫做泥豆,也有人叫它长生果,这东西可生吃,也可以水煮了吃,最妙的是它可以用来榨油!” 沁阳一说起来就有些刹不住车了,“这是妾陪嫁里带来的,只种了一点儿,您和大姐尝尝?” 呼伦和大阏氏听了都拿起一颗,“这东西怎么吃?” 沁阳示范了一番,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父汗母后俩,复若鞮也忍不住加入了吃的行列。 呼伦心情愉悦,他听从沁阳的建议用他们匈奴的牛羊去和汉交易换取了不少粮食,再加上沁阳的收获,今年匈奴定能够过一个欢乐富足的年了! 想到明年将有更多的收获,他忍不住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对了,你让我去交易的棉籽在我的帐篷内,我待会让哈尔给你送来。”呼伦想起一事说道。 沁阳听了高兴极了,虽然羊毛也很保暖,可她还是喜欢穿棉质的衣裳,这有了棉籽,来年就可以穿上棉衣了! 呼伦又坐了会儿,便带着大阏氏和复若鞮离开了。 沁阳让喜儿和严嬷嬷收拾帐篷里,她自己往帐篷外看去,这才发觉嘎子已经把外面收拾干净了。 这小子还真不错,为人勤快实诚,还有眼力见! “嘎子,你拿个烤番薯回去吃。”沁阳冲站在帐篷外憨笑的嘎子道。 嘎子诶了一声,拿了一个烤番薯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沁阳正欲回帐篷,一道女声突兀地在她身后幽幽响起,“阿沁……” 第十章 你忘了一个人 “阿沁……” 这声音一回三转,沁阳不用回头也知是谁在叫她。 “你有何事?”沁阳的语气淡淡的,带着明显的疏离。 她转身看了眼彩鱼,发现一段时间未见,这原本丰腴的彩鱼身形竟苗条了不少,显出了少女的俏丽。 “我有话想和你说。”彩鱼走到沁阳面前,揪着手里的帕子欲言又止。 沁阳很想回一句我可没话想和你说,不过她到底还是忍了下来,“你说罢!” “你,听说过地球吗?”彩鱼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 地球?沁阳挑了挑眉,这是来认老乡了?可惜啊,她并不想老乡见老乡。 “什么地球?”沁阳一脸不耐烦,“你又在这胡言乱语什么?” 彩鱼怔怔地看着沁阳,“不知道?这不科学!” 自以为是的家伙,沁阳哼了一声,懒得理会这个傻傻的任务者,越过她回了帐篷。 没过几天,适逢匈奴大集,沁阳带着喜儿兴致勃勃地去逛集市。 “这葡萄瞧着真水灵!” 沁阳看到有不少人摆着自家种的菜蔬水果农产品,她走到一家卖葡萄的摊位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地上的一串串葡萄。 那紫色葡萄长得大而饱满,晶莹剔透的,在阳光折射下呈现出诱人的光泽。 沁阳咕嘟吞咽了一口口水,冲喜儿比了个手势。 喜儿立马会意地跑去买买买,买了整整一草篮的葡萄。 沁阳心情愉悦,这葡萄不仅可以吃,还可以酿酒,听说女子喝了这葡萄酒还可以美容养颜! 沁阳让身后跟随的男仆将葡萄先送回去,便又带着喜儿继续闲逛。 这时,一丛火红的植物猛然闯入沁阳的眼帘,她眼里闪过惊喜之色,没想到她竟然可以在这里遇见它! 那一簇簇红点缀在绿叶间,似尖刀,如弯月,简直是造物者的杰作! 沁阳快走几步来到那株植物前,“这是什么?” “贵人,这东西小人也不知叫什么,不过是瞧着它长得讨喜,这才挖来看看有没有贵人……”摊主的言未尽而意无穷。 自嘎子成功挖出山药土豆后,着实掀起了一小股挖掘热潮,特别是一些匈奴小伙子,看到稀奇的便挖来,有的还特意送到沁阳那问她要不要。 沁阳欣喜地问道,“你在哪里挖的?那儿还有没有?” 摊主挠了挠脑袋,“在小人家后面的平地上,那里还有几株,不过那几株的果子还是青色的,没有这株漂亮!” “这株我买了,剩下的几株你现在家去挖来,送到我帐篷,定不会让你吃亏!”沁阳听了兴冲冲地说道。 “贵人,这东西有毒,只可观赏,千万不要弄破果实的皮!”那摊主听了喜不自胜,细细叮嘱了一句,这才屁颠屁颠收拾了摊位回家挖东西去了。 沁阳听了摊主的话暗乐,这东西有没有毒她心里在清楚不过,定然是古人受不了它的味道,平白让它担了恶名。 “阏氏,这东西叫什么?”喜儿看着被装在小陶罐里的植株询问道。 “我家乡的人叫它辣果。”沁阳想起彩鱼,临时为这盆小尖椒改了个名。 是的,沁阳面前的这盆植株正是辣椒,想到食物里加了辣椒之后的鲜香美味,她便不自觉地开始分泌口水。 接下来,主仆俩在集市又转悠了一圈,买了不少当季的蔬果,满载而归。 ………… 当枯黄的干草下重新冒出嫩绿的新芽,整个大草原便又重新苏醒了过来。 这一次,不用沁阳去找,尝到甜头的匈奴人都自动自发跑来用自家的农产来和沁阳交换山药土豆番薯种。 沁阳也不和他们客气,多少都是情分,总不能让她白送。 “你们种植的时候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找嘎子他们。”沁阳特意和大家叮嘱道。 因着沁阳这话,嘎子他们在匈奴的名气大盛,着实惹人艳羡,特别是还未娶亲的,频频收到姑娘们暗送的秋波。 ———— 去年的那块地还在,经过嘎子等人的辛勤劳作,那块地的面积扩大了一倍不止。 这一次,沁阳除了种植山药、土豆、番薯、花生、棉花之外,还特意留了一小块地来种各种佐料,譬如生姜辣椒之类的。 整个春天沁阳都在忙忙碌碌地种地,随便还带着匈奴全员大种植。 到了夏天,番薯叶特别旺盛的时候,还可以割给牛羊当作食料,这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匈奴游移的速度和范围。 沁阳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她的种植大业也开展得如火如荼,一切都是如此顺畅。 又是一年秋至,匈奴牛羊成群,地里面也是一片喜人的丰收景象。 “艾乐,我们是不是快要完成任务了?”沁阳望着站在高坡上眺望远处热火朝天的场景,在心里说道。 “不急,这样还远远不够。”艾乐的声音响起,维系汉匈两邦和平不是这般简单就能够完成的。 “为何?”沁阳有些不解,如今匈奴正在不断强大,她自觉做得很不错,竟然还远远不够? “对,你忘了一个人。”艾乐的声音透着严肃。 “谁?”沁阳迫不及待地问道。 “复若鞮!”艾乐毫不犹豫地回道。 复若鞮?!沁阳还欲再说,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下意识扭头看去,便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向她走来。 哟呵,这说曹操曹操就到! 沁阳颇觉意外,复若鞮从未单独找过她,平日里见到也不过点头之交,混个脸熟罢了,今日怎么…… “沁阳阏氏,原来你在这儿?”复若鞮背着双手,目光赤裸裸的,毫不掩饰地落在沁阳身上。 这男人的目光极具侵略性,沁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转念一想,她如今可是呼伦的女人,谅他就算有心也无胆! “这儿空气不错。”沁阳避开复若鞮灼人的目光,顾左右而言他。 复若鞮目光在沁阳娇美的侧脸流连,意味不明地附和道,“这儿是挺不错的。” 一边说着,他步子一步步迫近过来,沁阳见状不着痕迹地后退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可复若鞮却好似没见着一般不断逼近她。 “你……”沁阳气急,她豁然抬头,双目喷火般看向复若鞮,“我可是你父汗的女人,大王子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复若鞮低头看着炸毛的沁阳,发出低沉愉悦的轻笑,“父汗他年纪大了,你,早晚会是我的!” “你……你怎可这般胡言乱语?”沁阳虽知匈奴实行收继婚制,夫死子妻,可却没想到复若鞮竟如此明目张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调戏他父汗的女人! 她气得想跳脚,也不愿和他虚与委蛇,扭身便往山坡下快步离开。 第十一章 君子一言 山坡上,复若鞮看着气恼离去的沁阳,脸上露出得逞的笑,“跑得倒是挺快!” 他这次来,不过是逗乐子的,并不会真的拿沁阳如何,毕竟父汗还好好的呢! 不过,等父汗去了…… 沁阳一口气跑回了帐篷,扑倒在床上开始发愁: 这个复若鞮一看就不是个好糊弄的,若是呼伦真的去了,而那时她任务还未完成,那她不就是那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这身体虽说不是她的,可只要想到为了任务和陌生人亲密她的心里便是一阵隔应。 不行,她一定要好好想个法子! “阏氏,您刚刚不是说出去转转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喜儿见沁阳的脸色不对劲,进来关切得问询道。 先前她想要跟着一起阏氏还不让,说是大家都这么熟了不用人跟着,可这才多久? “我无事,不过是有些倦了,你自去忙吧。”沁阳摇摇头不欲多说。 喜儿见阏氏不开口也没法子,加上如今正值农忙,便又出去了。 傍晚时分,沁阳的帐篷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怎么又来了?”沁阳看到来人摆出一副不欢迎的模样。 “我也不想来。”彩鱼抬起下巴高傲地哼了一声,咄咄逼人地道,“你离我男人远点!” 彩鱼对攻略复若鞮信心满满,唯独觉得沁阳是个威胁,今日一听说复若鞮跑去见了沁阳她便坐不住了。 “你男人?”沁阳撇撇嘴,“你管好点,别让他出来碍我的眼。” 自己的男人没本事管住还赖到她头上来了,当她是那么好欺负的? 彩鱼被沁阳的话噎的不行,她要是能够管住复若鞮的腿,怎么会吃力不讨好跑来找她? 不过听出沁阳话里话外对复若鞮的排斥,她到底心安下来。 如今她攻略进度已经过半,只要她持之以恒,定然可以得到复若鞮的心! “哼!”彩鱼虚张声势地冷哼一声,摇曳生姿地离开了。 “吃里扒外的东西!”严嬷嬷冲着彩鱼的身影啐了一口,很是瞧不上她。 “嬷嬷,为这种人生气多不值当?”沁阳不以为意,“今天大家都累了,不用值夜了,都休息去吧。” “大王子他……”严嬷嬷忧心忡忡地开口道。 “无事,他还不敢乱来。”沁阳摆摆手,冲严嬷嬷安抚地一笑。 严嬷嬷和喜儿今儿一天陀螺似的转,确实累得不行了,闻言去了旁边的小帐篷休息不提。 接下来几天,天气晴好,地里的收成也差不多都收完了,被妥善地保存了起来。 土豆番薯之类的食物,沁阳特意让人挖了一处又深又大的地窖,保存在里面可以存放较长的时间。 呼伦如今对沁阳信服地很,看着地窖和帐篷里满满当当的粮食,便越发觉得沁阳是匈奴的福星。 ………… 冬带着冰雪如期而至,外面的温度骤降,匈奴人都躲进了帐篷内,轻易不再外出。 这一日午膳,沁阳特意让喜儿端着她新酿制的葡萄酒、提着一个小食盒和几个瓷制酒盏去了呼伦的帐篷。 彼时,呼伦正喝着温热的马奶,吃着土豆炖羊肉,看到沁阳来了,他不由得露出笑容来,“快,喝点马奶羊肉汤暖暖。” 沁阳坐到呼伦对面,让喜儿将葡萄酒和食盒里的辣椒炒羊肉端到桌上,“大汗,这是妾新酿制的葡萄酒,还有这道菜用来下酒最好不过,您尝尝?” 呼伦听了抚掌大笑,“好,哈尔,给我倒一杯。” 沁阳特意让哈尔将酒倒进瓷制酒盏内,“大汗,这般饮用更有趣味。” 瓷白的酒盏内装着紫色的酒液,好似上好的琉璃,剔透晶莹,瑰丽夺目。 呼伦低头端详了一眼,赞叹道,“这酒瞧着美极,本汗都不舍入口了!” 沁阳笑了,“美酒配英雄,大汗当满饮此杯!” 呼伦被她说得身心舒畅,仰头便将杯中酒喝了下去。 “不错,这酒酒香醇厚,回味甘甜,无事时可饮一杯。”呼伦咋吧着嘴,回味着葡萄酒的滋味。 “大汗,您再尝尝这菜!”沁阳指着辣椒炒羊肉推荐道。 瓷碟如玉,配着火红的辣椒,瞧着便养眼极了。 呼伦夹了一口放进嘴里,辣味从舌尖蔓延而上,整个人都热乎了起来。 “这菜味道奇特,够劲爆!”呼伦从未吃过这般味道的菜,他抿了一口葡萄酒,由衷地赞了一句。 葡萄酒性温,适合女子饮用,沁阳便也倒了一杯,陪着呼伦用膳。 饮了数杯酒后,沁阳瞧着呼伦心情着实不错,她看着帐篷外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突然低垂下眉眼,长长叹了口气。 “阏氏,你这是?”呼伦有些奇怪地看着莫名情绪低落起来的沁阳。 “大汗,妾无事。”沁阳摇了摇头,抬手将努力憋出的猫尿拭去。 “有什么事情定要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呼伦不信,这都流泪了还说无事,他还从未见沁阳掉泪。 “年关将至,妾……妾不过是想起了亲人……”沁阳想到自己独自一人在任务世界,也不知触动了哪根弦,眼泪竟吧嗒吧嗒落下来。 呼伦见了有些头疼,他向来怕女人掉眼泪,情急之下说道,“这有何难,过两年本汗带你一起回汉邦探望不就行了?” “真哒?”沁阳泪眼朦胧地看向呼伦,那眼泪挂在长长的眼睫之上,一颤一颤的,分外惹人怜惜。 呼伦瞧着便心软了,再加上喝得微醺,他抚着长髯便颔首应下,“你们汉人有句话说得妙,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汗可是君子!” 沁阳听了破涕为笑,亲自起身给呼伦倒酒,殷勤地服侍着他喝酒吃菜。 葡萄酒虽温和,不过她也不敢让呼伦饮用太多,毕竟他年岁大了。 吃罢午膳,沁阳又陪着呼伦在帐篷里漫步消食,直到哈尔扶着他进了内间歇下,她这才放心地离开。 沁阳难得去呼伦帐中,一直密切关注她行踪的复若鞮听了这消息不由纳闷了,“去,你找人打探一下,她和父汗做了何事说了何话。” 仆从领命离去,复若鞮身为下一任单于,无人会驳了他这种简单要求,很快这仆从便打探清楚了来龙去脉。 “什么,她想回大汉?”复若鞮听了仆从的回话,豁然自榻上坐直身子,暴露出结实有力的胸膛。 他狭长的眸子微眯,露出狼一般野性狡黠的神情。 春去秋来,冬去春至,周而复始,仿佛眨眼功夫时间就流逝了。 沁阳来匈奴已有五年,这几年来土豆番薯等高产作物已经普及到了匈奴各个角落,棉花和花生的种植也十分成功。 匈奴的发展蒸蒸日上,而呼伦也终于兑现了承诺,答应今年正月带着沁阳一起去圣朝觐见官家。 第十二章 猝不及防 外面冰天雪地,帐篷内热闹红火,一年一度的年又来了。 即使不是第一次参加,沁阳也还是对这带着浓浓年味的年充满了期待。 匈奴的年和汉人的年有很大的区别,处处都透着仪式感,这让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沁阳大开眼界。 二十一世纪的年早已失去了年味,且有越过越寡淡无味的感觉,不再热闹,不再喧嚣,就连最喜过年的孩子也不再抱有期待。 而匈奴的年不同,到了过年的这一天,所有的匈奴人都将聚集在一处,如众星拱月把站在高处的呼伦围在最中央。 呼伦站在一个大火堆旁,他手上拿着一块剔下来的羊肩胛骨,将骨头扔进火堆中烤炙。 “大吉!”接着,呼伦拿出火堆中的羊骨观看了一下,他的脸上露出激动之色,他将羊骨高举过头,朗声喊道。 卦象显示来年大吉,一切都将风调雨顺,生活会越做越好! “哦……哦……”听到大汗的话,人群中爆发出一波又一波哄闹之声,沁阳站在人群之中,被大家感染的也激动兴奋了起来。 过年了!过年了!有欢呼雀跃之声在耳畔回绕,小孩子们穿着喜庆的新衣嬉戏追逐。 卜卦之后,便是祭拜天神的仪式。 大家便跟随呼伦三叩五拜,祭拜天神,然后才分散开来,往各自家中归去。 接下来,是每家每户相聚一堂热闹的时刻。 正月初七,大吉,宜出行。 这一日,是匈奴车队前往汉邦觐见官家的日子。 沁阳被扶着坐上马车,车帘垂下,遮掩了外面的一切。 马车内除了她便只有两个婢女:喜儿和阿九。 严嬷嬷到底年纪大了,经不起舟车劳顿,虽然严嬷嬷思念着故土,可她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折腾,因而便没有跟着一起回汉邦。 马车轱辘辘的声音声音响起,沁阳掀起车帘,欣赏着车外初春的草原。 外面犹有积雪覆盖,车轮马蹄踏过之处露出积雪下的草地,依稀可见有草的嫩芽在冒出。 更远处是一片片辽远,白皑皑的雪山在视野中若隐若现。 马车轱辘辘的声音戛然而止,沁阳看了眼天空,太阳悬在半空,已经是正午了。 “阏氏,吃点烤红薯吧?”喜儿用帕子包着一个烤红薯,跪坐在沁阳身侧说道。 阿九下车去端热马奶,沁阳接过烤红薯,“你也吃吧!” 没一会儿,阿九便端着热马奶回到马车上,主仆三人正喝着马奶吃着烤红薯,车帘掀起,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车外。 “怎么是你?”沁阳抬头一看来人,脸色陡变。 复若鞮欣赏着沁阳的变脸,慢悠悠地说道,“看到我是不是很惊喜?” 惊喜个毛线!惊吓还差不多! 沁阳扭过头去不愿再看他,默默吃起了手里的烤红薯。 有身影笼罩而下,马车发出吱呀一声响,紧接着车身一颤,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喜儿和阿九见复若鞮爬上马车,都下意识挡在了沁阳身侧。 复若鞮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退下!” “喜儿,你俩过来。”沁阳放下手中的烤红薯,示意喜儿两人去自己身后,她愤愤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真是吃个饭都不让人省心! 喜儿和阿九对视一眼,明白她们俩确实帮不了大忙,默默地退到了沁阳身后。 “大汗呢?”沁阳见复若鞮竟然这般大胆地爬上马车,便已料到呼伦不在车队里。 “我父汗?”复若鞮挑了挑眉,“他年纪大了不宜远行,这一趟还是由我来比较好。” 一边说着他一边逼近沁阳,轻佻地伸出大手挑起她的下巴,“怎么?救星不在是不是很失落?” 沁阳脑袋一歪想要躲开来,却发现凭她的力气根本无济于事。 “你放开我!”沁阳怒喝一声,手啪的一下打在复若鞮胳膊上。 “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很迷人?”复若鞮的唇贴在沁阳的耳廓上,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一脸玩味地说道。 “大王子!”一道娇呼声响起,紧接着一道聘聘婷婷的身影在马车外出现。 那声音很熟悉,以往沁阳听了便心生不耐,今日听来却颇觉悦耳。 复若鞮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他放开沁阳直起身子,淡淡地瞥了眼车外的彩鱼,甩袖离开了马车。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77。” 一道电子音突兀响起,正准备朝沁阳耀武扬威的彩鱼脚下一个趔趄,她一脸愕然,在心里焦急地问道,“系统,好感度怎么下降了?” 她好不容易才把好感度刷到了80分,这突然间就少了三分,这让她怎么能够接受? “宿主,本系统刚刚就说了让你不要过来,你偏不听!”系统的声音满是无奈,这个宿主太无脑,行事又冲动,好想换人啊怎么破? 试问哪个男人愿意被女人管头管尾?更何况彩鱼不过是爬床上位的妾,更加没有立场! 沁阳瞥了眼马车外长得越来越娇艳美丽的彩鱼,在马车里津津有味地听着彩鱼和系统的对话,心想:这个瓜味道还挺不错! “准备出发!”前方传来复若鞮没有温度的声音。 彩鱼一听连忙提起裙摆爬上了沁阳马车后的另一辆马车。 “快将马奶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沁阳冲喜儿两人说了一句,端起自己的那份三两下喝完。 三人刚喝完马奶,车队便重新启程了。 接下来几天复若鞮都不曾出现,沁阳主仆三人都松了口气,毕竟马车上都是弱女子,若是复若鞮他…… 越往东行,路上的积雪便越少,待到临近汉邦,路面上已见不到积雪,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草原和参杂在草间的各色野花。 “阏氏,我们就要回到汉邦了!”喜儿和阿九看着马车前方的边城,嘴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沁阳掀起车帘看了眼前方巍峨高大的城墙,心里也激动起来,汉邦的边城啊,她又回来了! 第十三章 暗箭伤人 巍峨高耸的城墙外,车队静静地停驻不前。 复若鞮派人前往边城递上觐见的文书,没过多久,便有一队人马从城内奔驰而出。 为首那人容颜粗犷,举止豪迈大气,他和复若鞮说了些什么,复若鞮便带着汉朝的官员来到了沁阳的马车之外。 “某乃大汉边城守将马望山,见过沁阳阏氏!”五大三粗的汉子从高头大马上下来,站在马车之外冲着马车内的沁阳谦恭地行了一礼。 “马守将不必多礼,如此大礼莫不是折煞了妾身?”沁阳吃了一惊,示意喜儿掀起车帘,冲着马车外的马望山回了一礼说道。 马望山这才直起身,守礼地低垂着头,“沁阳阏氏活人无数,令汉匈两邦和平共处,吾等感激不尽!” 沁阳被说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她明白马望山说得是土豆番薯这些高产作物经由她手传入大汉的事,可她没有想到汉人竟如此感念此事。 一开始呼伦是不同意将土豆番薯传入汉邦的,还是沁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和汉邦做了交易这才成行。 经此一事,汉匈两邦关系也更加友好融洽了,边关因此也很少出现战事。 “马守将守家卫国,妾身倾佩不已。”沁阳客气地说道。 “沁阳阏氏,左贤王,请随某进城小憩,让某略尽地主之谊。”马望山被沁阳的话捧得身心舒畅,热情不已地邀请道。 复若鞮颔首,车队缓缓驶进边城。 从匈奴长途跋涉而来,车队众人早已疲惫不堪,确实需要好好歇息一番。 在边城,沁阳一行受到了热情款待,特别是沁阳,更是被奉为贵宾。 “阏氏,您现在可是大名人呢!”喜儿从外归来便兴冲冲跑到沁阳身侧,“外面的人听说奴是您的婢女,都高看奴一眼呢!” 喜儿一脸的与有荣焉,阿九在一旁附和着,两人崇拜不已的看着沁阳。 沁阳摇了摇头,这俩丫头都快成她的死忠粉了。 车队在边城修整了两天,这才重新启程前往大汉都城。 不同于边城的粗犷巍峨,离都城越近,道边的房屋便处处透着精致典雅。 沁阳坐在马车之内,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外面精美绝伦的古建筑。 这些建筑可不是后世修缮过的名胜古迹,而是真真实实的古代建筑,特别是那些木制房屋,一石一木都透着古色古韵。 沁阳杵着下巴倚在窗前,下方行人如织,各色店铺前围满了人,热闹非凡。 这里是距离都城很近的云城,他们车队要在此地修整一番再前往汉都觐见天子。 “走,我们下去逛逛。”沁阳被下方飘来的香味诱得肚里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喜儿和阿九听了很是开心,她们早就想下去逛逛了。 两人动作麻利地给沁阳换了一身出行的衣裳,头戴薄纱出了门。 复若鞮听闻沁阳带着婢女出门游逛,他心里一动,也带着仆从悄然尾随在了后面。 三人在热闹的大街上行走,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和吃食随处可见,小贩的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香包、帕子、案屏、竹雕…… 糖葫芦、糖人、蜜饯、果子…… “阏氏,这糖人做得真好!”喜儿拉着沁阳走到做糖人的摊位前,兴致勃勃地道,“我们也做一个吧?” 沁阳可有可无地颔首,喜儿见了便朝做糖人的年轻小贩说道,“小哥,给我们做三个,就按照我们仨的模样做!” 糖人小哥嘴甜地应了一声,双眼在她们三人身上绕了一圈,便低头做了起来。 很快,三个活灵活现的糖人便做成了。 “呀,这做得可真好!”喜儿和阿九拿起三个糖人笑眯了眼。 沁阳看着她们手上的糖人,也露出了笑颜,“走吧,我们去前面再……” 她话还未说完,突觉身后有一阵疾风逼近,喜儿和阿九双眼蓦然瞪大,“阏氏,小心!” 噗嗤—— 有尖锐的东西透过衣裳直直射入肉中发出一声闷响,沁阳只觉身子一个踉跄便往前方栽倒。 “沁阳……”低沉的男声在人群中响起,一道身影快速逼近,接住了沁阳摇摇欲坠的身子。 沁阳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向胸口,一只犹带血迹的箭头破开皮肉露了出来,那里已经麻木地失去了知觉。 她伸手摸了摸胸口,迟来的钝痛传来,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强壮有力的胳膊紧紧地抱着沁阳,嘴里不停地喃喃着,飞速将她抱回他们住的客栈,那里有善治伤口的良医。 喜儿和阿九手里的糖人早已掉落在地,浑浑噩噩地跟在后面。 那糖人很快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踩踏了,碎了,消失了…… “大王子……”一只带着血迹的手绵软无力地抓住了复若鞮的胳膊,“我有话要说……” “你别说话,我们马上就到了,门吧(医生)会看好你的!”复若鞮声音响起,难得温和地说道。 “不,再不说我……我怕会没机会……”沁阳手用力拽住了复若鞮,胸口的血涌得更快了,“你停……停下来……” 复若鞮听了脚步缓了下来,悲痛不可抑制地蔓延全身,其实他一看到这穿透伤便知沁阳她怕是活不成了,如今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有两愿,一愿汉匈两邦和平共处,不要再起战火争端…… 二愿我去后葬在一块山清水秀的高地,一个可以看到汉匈两邦的地方,可以亲眼见证汉匈世代交好……” 一口气说完这许多话,沁阳忍不住喘了口气,整个人疲累不堪。 这一刻,周围喧闹的街市奇迹般地安静了,街上来往的行人听着女子虚弱的声音传出,这声音仿佛插上了翅膀,飞进了汉人心中。 沁阳只觉眼皮越来越重,忍不住想要合上双眼,她艰难地撑开眼望向复若鞮,“你答……” “我答应你。”复若鞮明白她的未说完的话,声音暗哑地说道。 沁阳听了露出微微的笑意,放心地松开了他的袖子。 “沁阳……”复若鞮感觉到怀中的女子气息越发微弱下去,眼睁睁看着她手无力垂下,眼永远得闭上。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仿佛有什么在悄悄消逝。 他紧紧抱着沁阳的身子,踏步往不远处的客栈走去。 四周寂寂,有泪滑落…… 第十四章 幕后真凶 沁阳静静地睡在床上,嘴角带着笑意,一脸安详,仿佛做着美梦,并未离开人世。 喜儿和阿九早已替她换上了新衣,箭头也已被拔除。 复若鞮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目光嗜血般看着窗外,“鲁,你去寻暗线查探,一定要给我查清楚了到底是谁!” 是谁?到底是谁?复若鞮在房间内踱步。 “大王子……”门吱呀一声打开,彩鱼慢慢走进来,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她停在门口徘徊不定。 “滚!”复若鞮眸光冰冷,淡淡地吐出一字,冻的人瑟瑟发抖。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57。” 彩鱼的唇颤抖着,脸上惨无人色,再不敢更进一步。 上一次减了的好感度她一直都没有刷上去,今天竟然一下子又掉了二十分,她心痛地无法呼吸。 屋外,踉跄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复若鞮置若未闻。 良久,暗卫鲁走进来,贴在复若鞮耳畔低语了几句。 “你退下吧。”复若鞮听完若有所思。 鲁行了一礼,默默退下离开了房间。 复若鞮伫立良久,走出房间来到沁阳的屋子。 喜儿和阿九见了复若鞮,连忙俯身行礼,“大王子……” 复若鞮摆摆手,“你们出去吧,我想陪一陪她。” 喜儿和阿九迟疑得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阏氏已经离开,大王子他表现得如此悲痛,应当不会做有损阏氏名声的事。 房门被合上,喜儿和阿九静静地站在门外,不敢离开太远。 复若鞮慢步来到床边,他看着睡着了似的沁阳,依旧容颜姣好。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抚了抚她的脸颊,触手冰凉,提醒着他面前的人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能对他生气。 “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 低沉暗哑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入骨的寒。 ———— 因着沁阳意外逝去,车队未进汉都便提前折返。 复若鞮重新让人写了一份文书,快马加鞭送往汉都,他自己则随着沁阳的尸身一起回了匈奴。 汉人听闻逝世的是和亲匈奴的沁阳阏氏,在他们回程的道边,自动自发跑来为她送行。 沁阳自请和亲匈奴,愿汉匈永结同好的心愿不胫而走,令无数汉人动容。 自沁阳和亲以来,汉匈边境便再也没有了战火。 听闻那些高产的土豆番薯之类的农作物也是沁阳发现并推广开来的。 …… 扶灵回匈奴的复若鞮发现,道边披麻送行的人越来越多,有时甚至会有人扑到沁阳的灵柩之上痛哭出声。 匈奴,呼伦听闻沁阳逝去的噩耗,整个人都备受打击,很快便卧床不起。 大阏氏和其他匈奴子民听闻此事也是大恸,这消息简直是太令人意外了! 那般鲜活,那般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香消玉殒了! 悲痛过后,匈奴人便群情激愤:沁阳阏氏在大汉遭遇暗杀,大汉定要给他们阏氏一个说法。 不然无缘无故的,死得这般憋屈,这怎么能够! 复若鞮扶灵而归,月余后才回到匈奴境内。 因天气转暖,沁阳的尸身无法再耽搁下去,他特意在汉匈边境为沁阳选了一处风光迤逦的山丘。 在这里,如沁阳所愿,可以望见汉匈两邦,也不枉他答应了她一场! 办完沁阳的丧事,复若鞮便和呼伦请命领兵再赴汉邦边境。 与此同时,汉都出了一个超级大瓜—— 清阳公主醉酒之后吐真言,直言沁阳之死是她的手笔。 这道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汉邦的民间迅速蔓延开来,清阳公主的名声顿时一落千丈。 待清阳公主觉出不对劲想要封锁消息,早已来不及了! 沁阳和亲匈奴,利国利民,清阳公主身为皇室公主,却做出如此不可理喻之事,简直是不配公主之称! 复若鞮来到边城,便提上文书表示倾慕清阳公主已久,请求官家成全。 “清阳,匈奴左贤王仰慕于你,此事你怎么看?”慈安宫内,太后召来清阳公主,试探地问询道。 清阳公主才不相信这事,她和匈奴的左贤王见都未见过,何来倾慕一说? “母后,女儿不舍离开您。”清阳公主扑倒在太后脚边泪盈于睫,可怜兮兮地说道。 “哀家也舍不得你,不过,姑娘大了总是要出嫁的……”太后怜惜地抚了抚清阳公主的头,万般无奈地道。 清阳公主身子颓了下去,她并非太后所出,和当朝天子也非嫡亲兄妹。 听太后的口音,这次她怕是十有八九会成为缓和汉匈两邦关系政治牺牲品! 一直以来她都对自己公主的身份而傲然,骤然间听闻一个宫女出身的女子,因着和亲地位上升到和她等高甚至超出她的地步,她心里便开始意难平。 凭什么?一个出身卑贱的宫女罢了,有什么资格凌驾于她之上被老百姓交口称赞? 听闻沁阳要回汉邦,心里一个恶念陡生:既如此,她何不趁机毁了这个异数? 清阳公主并不是完全无脑,她身为公主地位尊贵,早就想到就算事败,匈奴人也无法拿她如何,因而她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暗杀沁阳。 她什么都料到了,只有一点超出了她的预料:沁阳在匈奴人心中的分量! 她万万没有料到匈奴人竟然会因为一个宫女出身的和亲女子和大汉叫板! 更没有料到匈奴左贤王会向皇兄求娶自己! 宁和六年,汉清阳公主下嫁匈奴左贤王为大阏氏,愿汉匈两邦永结秦晋之好。 番外 白月光 彩鱼本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女,身负系统来攻略目标,刷完好感度便可功成身退,这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可惜她错了,错在她的自以为是上! 以至于,她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踌躇满志,慢慢地到后来的挫败失落,步履维艰……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王沁阳竟也是穿越女,虽然她不承认,可彩鱼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本想取代沁阳和亲匈奴,然后顺理成章地去攻略目标复若鞮。 可偏偏…… 怎么偏偏她初战就遇见了穿越女呢? 本来她的攻略进度一切都很正常,甚至不断刷到了百分之八十! 可是,每次只要碰到王沁阳事情便会超出她的掌控。 王沁阳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对复若鞮不屑一顾,可复若鞮还是上赶着想和她亲近。 明明她才是那个对复若鞮最用心的人,可他却好像没有看到她的付出! 好感度一落再落,彩鱼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原来并不是所有的任务都是一帆风顺的! 后来,沁阳死了! 这个女人终于死了! 彩鱼总算舒了口气,这下她的机会来了! 虽然她心里想了千遍万遍她死的情形,却从没想到她会死得那般意外,那般惨烈! 王沁阳她都死了,这一下复若鞮总会关注到她了吧? 她以为只要自己愿意等,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她等来的却是清阳公主的下嫁。 大汉的清阳公主和亲匈奴,她本以为自己又多了一个强敌,却没想到,这是一个比她还可怜的女人! 复若鞮根本就当没有清阳公主这个人存在! 上行下效,匈奴人也都当没有这个公主存在。 况且,这位公主还是害死了沁阳阏氏的女人,有不少匈奴人路过她的帐篷都要啐一口唾沫星子。 清阳公主多么高傲的人,和亲匈奴本就已憋屈不已,还被无视地这般彻底! 而且那些匈奴贱民,竟然也敢无视她,既不向她行礼问好,还横眉毛竖眼睛的! 身为堂堂大汉公主,怎可受此侮辱? 清阳公主一怒之下便写了一道文书呈到了皇兄那里。 可她得到的回复却只有六个字:昨日因,今日果。 这是在嘲讽她自食恶果?清阳公主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刷刷两下便将皇上的御笔亲书撕成了渣渣。 复若鞮得知清阳公主写文书上表天子便置之一笑,他立马也写了一封文书一并送了去,笃定汉天子定不会管这破事。 他匈奴一没苛待清阳公主,二没言语侮辱清阳公主,物质上也从未怠慢过,不过是无视她了,这也叫受委屈? 汉天子日理万机,哪里有功夫来调停这种夫妻关系不和谐的小事? 不过,复若鞮也很清楚,有时候无视这种冷暴力威力巨大。 但那又如何?这都是这女人应当承受的! 北面高坡之上,复若鞮背着双手,静静地伫立在坡上,眺望着不远处焕发出新的生机的土地。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埋葬沁阳的那座青冢,青冢之上,有雁徘徊不去,似在悲鸣……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女子的一颦一笑,嘴角也不自觉地浮现出淡笑。 ———— 宁和七年,呼伦因病去世,复若鞮成为新的匈奴大汗。 呼伦临去前,对匈奴的快速发展是欣慰的,他一直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的还是沁阳的早逝。 宁和八年,小宛、皮山、楼兰等十个西域小国纷纷前来匈奴朝贺,俯首交好,愿和匈奴永结友邦。 宁和九年,乌孙、龟兹、大宛、大月氏、康居等十数个西域国也纷纷来贺。 如此一来,匈奴周边的西域小国有一小半成了匈奴属国,剩下的西域各国也和匈奴交好。 匈奴成了西域这里名副其实的龙头老大。 不过,匈奴虽强大了,却一直不曾挑起过和汉的战端,复若鞮在世之时,汉匈两邦一直维持着和平友好关系。 —————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眨眼间彩鱼便成了年近五旬的老妇。 彩鱼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铜镜,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抚上自己已经有了老年斑的脸颊,她喟叹一声,“老了,岁月不饶人啊……” “宿主,攻略目标即将去世,你真不去刷个好感度?”系统的声音在彩鱼脑中响起。 彩鱼闻言撇了撇嘴,“我才不去,省得他又说我碍了他的眼,还要掉好感度。” 系统:“……”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对复若鞮死了心,而由于一直没有刷满好感度,她也迟迟不得离开这个世界。 想想还是清阳公主幸运,一死百了,什么都解脱了。 而她只能磨在这儿,生生熬死攻略目标。 好在她这次任务只是新手任务,失败了不奖不罚,不然…… “滴,攻略目标去世,当前好感度50,任务失败。”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复若鞮死了?彩鱼整个人都放空了,这个男人也离去了,她终于能够离开这个世界了么? 这一刻,彩鱼心中的解脱感超过了悲伤之感。 当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死去,彩鱼这次的任务便也自动终结了。 “滴,宿主注意,即将脱离任务世界……” 系统的声音逐渐朦胧,彩鱼的意识脱离,坐在床边的她身子一歪,往后方倒去…… 多年以后,当彩鱼从一个新手长成了业务娴熟的任务者,她有幸看到张爱玲的那篇《红玫瑰与白玫瑰》,她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里面有一段话是这般说的: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当她看过之后,便忍不住嗤之以鼻,呸,这便是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什么白月光,什么朱砂痣,不过是没有了摩擦矛盾后的美化。 无论曾经发生过多少不愉快的事情,如果一个人她死了,活着的人便永远也比不上男人心中的那人,她活在回忆里,无人能及。 那些逝去了的,停留在了最最美好的年华,永远活在他们的记忆中。 就如同沁阳,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成了复若鞮心中的白月光。 白月光啊…… 彩鱼感慨了一声,她又会是谁的白月光? 第十五章 我不是花瓶1 “痛,真TM的痛!”沁阳甫一睁开眼,便忍不住倒吸口气,“艾乐,下次咱能换一种死法么?” “玩家沁阳,本系统也不知道会有人要暗杀你啊,本系统给你安排的可是自然老死……”艾乐的声音响起,它也很懵逼啊。 玩家提前嗝屁了它也很意外啊好不好,好在任务进度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沁阳环绕了一圈周围,发现这是一个空荡荡的密闭空间。 “任务完成了吗?”沁阳好奇得问道。 “enmm……让本系统看看。”艾乐回了一句,一道电子屏出现,上面不断有画面闪过。 沁阳看到复若鞮悲痛欲绝,看着无数人披麻送行,看到王沁阳的尸体被葬在了风光秀美的山坡上…… 她不由得感慨了一声,原来“她”死后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画面飞逝,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看完了一部超长的电影,看到匈奴一步步走向巅峰。 而汉匈两邦维系和平友好关系长达半个多世纪之久。 “恭喜玩家沁阳,初始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00。 造福一方,消弭汉匈两国战火额外奖励积分200。当前积分-27。 遭遇攻略任务者,任务难度系数提升,补偿积分100,当前积分73。 附加奖励:演技(气场)+1……” 耳畔,艾乐的声音响起,提醒着沁阳她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臆想! 这次虽然加了400积分,可积分才堪堪脱离负增长。 沁阳叹了口气,想到艾乐曾言积分满500可以开通系统商城,任重而道远啊! 当她听到最后一句“演技加一”时,沁阳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这游戏竟然还可以磨练演技? 要知道她沁阳要学历有学历,要貌有貌,要“料”有料,可就是演技不上不下地尬地不行! “是的,本游戏致力于磨练玩家的各种演技,请玩家再接再厉!”系统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沁阳眼前一黑,从密闭空间回到了现实中自己的身体里,她的手还紧紧握着手机,界面停留在一件粉色宫装上。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上显示的时间:10:35。 “艾乐,我进入游戏世界是什么时候?”看着时间,貌似没有过去多久啊! “10:25。”艾乐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什么?才过去了十分钟?她在任务世界可是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 “是的,游戏世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的流速是不对等的。”艾乐解释道,“越是高等复杂的游戏世界,时间流速越快。” 沁阳颔首表示明白,她看了眼自己的房间,只觉得恍然如梦,好像很久没有住过这房间似的。 悠扬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沁阳低头一看,原来是舍友兼闺蜜柳榴,她大拇指一滑接通了电话,“柳儿……” “沁阳,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柳榴的兴奋之情隔着手机都可以感受到。 “说吧,是不是又是哪个剧组来我们学校选角儿?”沁阳倒是淡定得很,这妞儿每次有剧组来就打鸡血。 她们就读的院校可是Z国出名的著名院校,里面俊男美女无数,景色也宜人,不少剧组都爱到这来选角。 因而,三五不时便有剧组来学校选角或拍摄取景,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可惜的是,自己是演技太尬,柳榴是运道不行,每次两人都是去陪跑的,总是与自己心怡的角色失之交臂。 “对啊,王导的新剧《宫心锁》还缺几个配角,我们一起去试试?”柳榴蠢蠢欲动地说道。 王导的新剧?沁阳的双眼也亮了,王导出品必属精品,他的剧就算是配角也有无数人挤破了头想要的! “好,我马上过来!”沁阳兴致高涨地回道。 沁阳是B市本地人,她家离学校只有一刻钟的路,沁阳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裳就往学校赶去。 “柳儿!”沁阳回到学校便直奔学校大礼堂,果然在礼堂门口看到了正左右张望的柳榴。 “沁阳你可算来了,快,我们快进去报名!”柳榴拉着沁阳的手便迫不及待地往里面去。 两人走进大礼堂,里面早已人满为患,有真的来选角的,也有纯粹来看热闹的,大部分都是沁阳校友,不少人看着脸熟。 “哟,这不是我们系的女神么?”一道声音戏谑地道。 沁阳长得美,当初一入校园便被奉为女神,这可拉了不少仇恨,特别是同样美貌的秦语嫣。 可惜,沁阳的演技太辣眼睛,于是乎得了文学院才子一句“美则美矣,花瓶耳”的评价。 这话不知被谁传出去了,还火了一把,沁阳也被推到风口浪尖,成了“花瓶女神”! 沁阳哼了一声,听这声音便知是跟她不对付的秦语嫣,她懒得理会,直接越过她去了里面。 两人凑到人群里打听了一番,才弄清楚这次王导要选四个角色,其中一个还是男角。 也就是说,只有三个女性角色。 沁阳抬头看了眼大礼堂里乌泱泱一片脑袋瓜子,只觉前路漫漫。 “沁阳,你准备报名参加哪个角色?”柳榴好奇得问道。 这次三个女性角色中,两个是后宫的心机妃子,一个是黑化的公主。 “我么?”沁阳看着柳榴咧嘴一笑,“就公主好了!” 想起她的气场演技加一,这次正好可以试试! “哦,我倒是想试试丽妃。”柳榴有些游移不定。 丽妃?沁阳看了看好友:柳榴其实长得也不差,瓜子脸,柳叶眉,妥妥的婉约小美人一枚。 可这丽妃是一个性子刁钻泼辣的娇艳货色,她怎么可能hold住? 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柳榴气运差了,她丫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适合哪个类型的角色! 盲猜角色,瞎猫碰上死耗子才能选上! “柳儿,清妃更适合你!”沁阳拍了拍她的肩,一脸肯定得说道。 “清妃?这个角色太茶了,还是丽妃霸气!”柳榴纠结地说道。 清妃茶里茶气的?更喜欢霸气侧漏的丽妃? 她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她是要选角还是要追星! 这后宫女子都是心机女,而且也没她们挑肥拣瘦的机会啊! 第十六章 我不是花瓶2 “姐,你就听我的吧!”沁阳道,“你去参选丽妃十有八九会落选,倒是清妃希望更大。” 柳榴本就徘徊不定,看着沁阳说得在理的,不由拍板道,“那行吧,这次就听你的!” 两人又分头去各自的角色甄选处报名。 报名很简单,将自己的基本信息填在单子上交了就行,接下来就是等待叫号了。 “十五号柳榴。”很快,有剧组人员叫到了柳榴。 柳榴一听腾得一下站起身,“沁阳,我先去了。” “去吧,加油!”沁阳冲柳榴挥了挥手,为她加油打气。 “十九号沁阳。”没过一会儿,另一个房间里走出一个一脸沮丧的年轻女子,同时从房间内传来一道声音,沁阳明白,这是轮到她了! 沁阳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那房间。 她走进房间后,门便被合拢了。 沁阳目光逡巡片刻,发现房间里一共有十来个人,坐在最中间的赫然是王导本人。 这次的选角王导竟然亲自到场了? 沁阳脑海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同时礼貌地冲着王导他们的方向点头,开始自我介绍。 沁阳的外形条件确实不错,不然当初也不会一入校便被人称为女神。 她长得高高瘦瘦的,却又不是那种干瘦,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也不含糊。 今天她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上衣,下身配了一件牛仔裤,头发简单得扎成了马尾,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青春洋溢的气息扑面而来。 王导朝旁边的人示意,很快有人递给沁阳一张纸,上面写着剧本里的一个场景。 她所选公主角色前期很父皇宠爱,性子娇纵却没什么坏心眼,后来无意中得罪了宠妃,被不停地上眼药水,最后落得和亲蛮国的凄凉下场。 沁阳手里拿到的剧本正是这位公主得知自己要和亲的消息后,心里震撼惊讶的时刻。 这一刻,她的情感很复杂,既有对父皇的失望,又有对自己命运的悲凉。 而这,也是她黑化的开端! 得知消息前,她完全被蒙在鼓里,是在众多妃嫔姐妹都在场的情形下意外得知的,她心痛地无法呼吸,却还要努力维持住公主的高傲。 沁阳酝酿好情绪,将剧本收起。 王导见她准备好了,冲坐在边上的年轻女子看了一眼。 那年轻女子机灵地站起身,“大公主,妾听闻今儿早朝时,蛮国国主携子求娶您,皇上已经应下了呢!” 沁阳闻言双眼不敢置信地瞪大,下意识便用台词怼了回去,“你胡说,父皇才不会这么对我!” “妾身有没有胡说您待会不就知道了?”年轻女子又道。 沁阳腿一软险些栽倒,她立马稳住了,强自命令自己要淡定,公主的高傲让她不得不强撑着维持面上的尊严。 这一刻,沁阳身上升腾起一股傲然贵气,她淡淡瞥了眼年轻女子。 只淡淡一眼,和沁阳对台词的年轻女子愣住了: 她面前的沁阳气质瞬间变了,她好像真的在面对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公主一般。 房间内其他人也怔住了,他们面前好像真的有这么一位公主,她从剧本里走出来了似的! “好!”王导目光中闪过赞赏,他在沁阳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一种独特的气场,而且将角色的心理把握地也比较到位。 王导的声音将房间内众人都惊醒了过来。 刚刚陪着沁阳对台词的那位年轻女子朝沁阳友好地笑了,“许小姐,我是艾莉,请随我来。” 许沁阳,这是她的全名,她冲着艾莉微笑,跟随在她的身后,去了另一个房间。 “许小姐,您稍等片刻。”艾莉去拿来一叠装订好的A4纸,然后说道,“今天的选角只是初选,三日后还有场复选。不过我看今天王导他们对您的表现很满意呢!” 沁阳听了艾莉的话,明白这角色她得到的可能性很大,不过嘛,到底还没有完全定下来,这毕竟只是初试,变数很大。 “许小姐,这是剧本,您拿回去好好琢磨。”艾莉将剧本递过来说道,“加油,我看好您哦!” “谢谢!”沁阳也笑了,她对这个角色很满意,如果能够拿下…… 她拿着剧本从房间内离开,便看到柳榴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柳儿,你面试的如何?”沁阳迎上前笑问。 “沁阳,我过了初试了!”柳榴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她扬了扬手上拿着的剧本,给了沁阳一个熊抱。 “真巧,我也通过了。”沁阳在柳榴耳畔轻声地说道。 “真的,那我们可以一起去参加复选了!”柳榴听了欢喜地说道。 柳榴因着兴奋也没刻意压低声音,周围还有不少人,听了柳榴的话都露出又羡又妒的目光。 两人无视他人的目光,拿着剧本走出了学校大礼堂。 “咕……”沁阳肚子里传出咕咕叫的声音,她扭头看向柳榴,“柳儿,我饿了……” “我们把剧本放回宿舍就去吃饭?”柳榴雀跃得说道,她也有些饿了。 沁阳颔首,两人脚步飞快地跑回了宿舍将剧本收好,又相约一起去食堂吃了一顿“大餐”。 “沁阳,你待会还回家吗?”吃饱喝足了,柳榴好奇地问道。 今天正好是周末,她们并没有课。 “我们先回宿舍吧,我看看剧本再说。”沁阳道。 一说到剧本,柳榴好似想起什么,“沁阳,我听人说复选的时候有些明星也会来参加……” “嗯,我们一起加油!”沁阳明白柳榴的意思,她握住拳头看向柳榴。 两人回到宿舍拿起各自的剧本,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沁阳这一看便是许久,对她要竞选的角色大公主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大公主身为皇帝的第一个孩子,长得又玉雪可爱,从还在襁褓里时便颇得皇帝的喜爱。 宫中其他妃嫔自然是“爱屋及乌”,对她疼爱有加。 她的母妃在她年幼时便去世了,没了母妃的指点,她在众人的娇宠下长大,自然长成了一颗“歪脖子树”。 她的性子娇纵,最爱胡闹,说话直地噎死人,得罪人也不自知。 就这样,她在作死的路上越作越远,直到被丽妃使计整到和亲的路上…… 对大公主越是了解,她对自己的演技能否hold住便越不确定。 要不再去游戏世界磨炼一下演技?! 想到这,沁阳放下剧本伸了个懒腰,“柳儿,我困了……” 第十七章 有女凤阳 柳榴正全身心投入在剧本里,闻言只下意识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沁阳去了自己的房间,她们是四人合住的宿舍,共用客厅和洗手间,每个人睡觉的房间则是独立的,具有一定的私密性。 关上房门在床上躺下,沁阳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找到“我会七十二变”的APP打开游戏界面。 入目依旧是一幅幅风格各异的衣裙,她特意看了看,上次那件粉色宫装已经找不到了。 “艾乐,是不是已经完成的任务就会消失?”沁阳问道。 “是的,这里每一件衣服都代表着一个任务,请玩家沁阳认真选择,一旦选定便不能退出!”艾乐认真地说道。 沁阳明白了,她目光在游戏界面游离,最后定在了一件盘扣的淡紫色旗袍上,就是它了! 沁阳纤细的指尖轻点在旗袍之上,接着她便失去了意识。 —————— 脑海中混沌一片,无数碎片记忆接连不断地浮现。 沁阳看到一个女子着大红色嫁衣,捧着玉如意坐在花轿里,外面锣鼓喧天,轿内的她满怀憧憬…… 她盖着红盖头端坐在喜床上,红烛静寂地燃了一夜,她枯坐了一宿…… 新婚不过月余,丈夫远渡重洋,留给她的除了一座围城,便只剩下那决绝的背影。 ……… 沁阳从梦中挣扎着醒来,梦里来来去去都是一些令人压抑的画面。 她从床上坐起身,手按压在枕上,感受到一片湿漉漉的痕迹,低头一看,原来是斑斑泪痕。 她在这个任务世界的名字叫做李凤阳,她上头还有一个哥哥李青阳。 作为江城巨贾李家的独女,李凤阳从小便是千娇百宠下长大,父母宠爱,哥哥呵护,还有个门当户对英俊多金的未婚夫,少女时期的她从不知愁为何物。 原以为她会一直幸福下去,可成亲后,丈夫陈琛却告诉她,他们这是包办婚姻,三观不合,志趣不投,是不可能会有幸福的! 而且,为了反抗这段“不幸福”的包办婚姻,陈琛独自一人拍拍屁股去了R国,这一去便是十五年未归! 足足十五年啊,李凤阳独守空闺十五年,终于等回了陈琛,可她迎回来的,却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陈琛在R国遇见了他的“真爱”,两人还有了他自由恋爱的结晶。 这简直了!她比王宝钏还活的憋屈啊! 那孩子看着都快十岁了,可这一切都将她蒙在了鼓里! 她傻傻等了十五年,等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这又把她置于何地?! 更让李凤阳无法忍受的是,原本一直站在她这边的陈琛父母一见到长得白胖可爱的大孙子后,便开始全面倒戈了! 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好,让她同意陈琛的真爱当平妻,还说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两全其美?去你的两全其美! 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李凤阳一气之下回了李家。 却发觉十五年过去,父母早已老去,而护她疼她的哥哥前两年出海做生意出了意外后便杳无消息。 面对一屋子的老弱妇孺,她实在是说不出她要和离的话来! 可要她捏着鼻子认下那对母子,她又咽不下那口气! ………… 沁阳将李凤阳的记忆草草翻看了一遍,只想说——这姑娘一辈子真TM的憋屈! 这样的男人要他来干嘛?提供精子都不待选他!而且,都这样了,和离不香吗? “和离?玩家沁阳,这任务并不是那么简单!”艾乐的声音在沁阳脑海响起,否认了沁阳想要和离的想法。 “为什么?”沁阳气哼哼得说道,陈琛自诩是新青年,却又反抗不了父母,懦弱如他,还有脸跑去留学! 逃避现实,还没有一点担当,这样的男人沁阳恨不得分分钟和他脱离关系! “李陈两家可是世交,两家联姻不是那般简单就可以取消的,想要和离怕是没那么容易。”艾乐一板一眼地回道。 “这次的任务是什么?”沁阳沉吟着道。 “李凤阳上辈子最后悔的便是因为陈琛丢失了自己,也忽略了家人。所以她的愿望是,活出自我,帮助哥哥振兴李家,阻止他出海遭遇意外。”艾乐详细地解释了一番。 竟然没有提和离的事,也不说报复陈琛? 沁阳听了沉默了,这个姑娘太善良了,陈琛这样对她,她竟然都没有任何报复之心。 “滴,触发支线任务——养个继子添个堵。”艾乐的声音再次响起。 “啥?”沁阳有些意外了,这是什么情况,还有神马支线任务? “玩家沁阳,李凤阳自然是怨恨陈琛的,这支线任务便是报复陈琛。”艾乐解释道,“支线任务会因为玩家您的言行而被随机触发。” 纳尼?!这意思是说就因为她刚刚想到了李凤阳为什么不报复陈琛,就触发了这个支线任务? “养个继子?这支线任务还需要我养娃?”沁阳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她自己都还是个娃,压力山大啊! “玩家沁阳,加油鸭!争取早日开通商城!”艾乐淳淳善诱地道。 开通商城?艾乐提了好几次这个商城,引得沁阳心里痒痒的,“商城里都有什么?” “只要你积分够多,要啥有啥!”艾乐信誓旦旦。 “有没有演技之类的?”沁阳突地问道。 艾乐:“玩家等级不足,目前暂不予以告知……” 切!故弄玄虚!沁阳撇了撇嘴,伸手拉了拉床边的绳子,悠扬的风铃声响起。 “夫人,您起了?”很快有丫鬟鱼贯而入,为首的大丫鬟明月柔声说道,一边亲自捏了帕子递给沁阳。 “你去安排一下,我要回家。”沁阳用帕子湿了脸颊洁面,嘴里吩咐道。 “是,夫人。”明月是她的陪嫁丫鬟,闻言立马答应下来,扭身出了房间去准备车子。 另一个大丫鬟清风见了上前服侍着她继续洗漱,装扮,穿衣。 “夫人,今天您想穿什么?”清风帮着沁阳挑好头上的配饰,便探寻地问起今天的服饰。 “我记得有件淡紫色的旗袍……”沁阳想起游戏界面上那件吸引她的旗袍,不由得随口提到。 “夫人,您说得是这件吗?”清风闻言自衣帽间里提出一件淡紫色旗袍。 沁阳扭头看去,正是她见到的那件旗袍,在旗袍的下摆处绣了朵朵梅花,瞧着雅致极了。 “嗯,就它了!”沁阳满意地颔首,站起身穿上了这件旗袍。 她的肤色很白,身材纤细,穿着这旗袍显得腰肢不盈一握,将她的身材完美地凸显了出来。 她在落地镜前转了一圈,前凸后翘的养眼极了,她瞧着满意得很。 这时,明月从外面走进来,“夫人,车子备好了。” 第十八章 二十四孝好哥哥 沁阳颔首,带着清风明月去了专门用膳的餐厅。 “早,嫂子。”餐厅内,陈琛的弟弟陈瑜也在用膳,他抬头看到走进来的沁阳,目光中的惊艳一闪而过。 这般尤物,大哥他也舍得丢在家里跑去R国? 沁阳微微朝陈瑜点了点头,在他侧对面坐下。 桌上的早点品类多样,清风明月一个忙着盛粥,一个忙着布菜,沁阳见状摆了摆手,“你们下去用膳吧,我自己来就好。” 李凤阳不仅人长得美,声音也非常动听,一开口便似黄鹂鸟儿柔和动听。 清风明月闻言,躬身行了一礼退下,自去仆人用膳的饭堂。 沁阳端起面前的红豆薏米粥喝了一口,甜而不腻,熬的粘稠适度。 她一口气喝完了一碗,伸手拿出帕子按了按嘴角,抬头看向对面的陈瑜,有些意外他竟还没有离去。 “小叔今日不忙?”沁阳往椅背一靠,好整以暇地问道。 陈瑜虽是次子,可由于陈琛志不在商铺,视银钱为阿堵物,因而家里的商铺都是陈瑜负责管理,他可是实实在在的大忙人! 陈瑜放下手中的筷子,动作优雅地拭了拭嘴角,“还行吧,嫂子今日瞧着心情不错?” “嗯,小叔慢用。”沁阳看到清风明月回来,起身告辞。 “嫂子这是要去哪儿,用不用我让小车捎您一程?”陈瑜客气地说道。 “我回娘家一趟,就不麻烦小叔了。”沁阳起身离开了餐厅。 陈瑜目送沁阳婀娜的身影远去,总觉得今天的她哪里不太一样了。 李凤阳坐上明月备好的马车回了李家。 马车从侧门驶入,直接进了内院停下。 沁阳才一下马车,一个小肉团子便扑了过来,扬起大圆脑袋嘴甜地道,“小姑,抱抱!” 小肉团子是李凤阳哥哥李青阳的长子,小名唤作团团,大概是姑侄天性,从小便爱和沁阳亲近。 想起前世因李青阳失踪,团团小小年纪便扛起了家族的重担,沁阳便是一阵怜惜。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将小不点抱起,别看这小人儿不大,抱着还挺沉的。 沁阳抱着他一回到屋里便忍不住将他放到了榻上,“团团自己坐,小姑抱不动了。” “沁阳回来了?”李凤阳的嫂子秦氏从内室迎出来,“这臭小子,一见着小姑就撒娇卖痴!” “嫂子你可别编排我侄儿,我可喜欢团团了!对了,哥哥是不是上商铺去了?”沁阳坐到榻上,亲昵地搂住团团看向秦氏。 “你哥哥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天天恨不得扑在账本上!”秦氏半开玩笑半娇嗔地说道。 “那也就是白天,晚上儿可就不了!”沁阳捂着嘴偷笑,她哥嫂感情一直很不错,蜜里调油的。 秦氏一听脸嗖地一下羞得通红,“你个没羞没臊的,当着你侄儿的面也口无遮拦地!” 秦氏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小姑的脸色,人瞧着还有些憔悴,不过精神可比前几天好多了,她舒了口气,小姑自己看开了就好! 她假意生气地拍了拍她的胳膊,“走,咱们找娘评评理去!” “去就去!”沁阳顺势站起身,和秦氏一起去了母亲邢氏的院子。 邢氏看到女儿回家来,既欢喜又担忧,“沁阳,既然回来了就多玩几天再回去。” 反正女婿也不在家,她女儿回不回去又有什么关系? 沁阳感受到邢氏浓浓的关爱,她也不愿回陈家,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吃过丰盛的午膳,沁阳这才带着清风明月回了她未成亲前住的院子。 院子里的一切还和李凤阳没有成亲前一样,一草一木都有专人打理,仿佛李凤阳从未离去。 沁阳心里涌上无法言喻的情绪翻涌而上,她明白这是李凤阳残留在这身体内的。 “清风,你派人回陈家说,我这个月就不回陈家去了。”沁阳望着院子里那棵石榴树,淡淡地吩咐道。 清风应了一声,叫了小丫鬟回陈家一趟,自己则和明月一起服侍沁阳休息不提。 昨晚做了一整晚的梦,沁阳这一觉直睡到日落西山,这才悠悠转醒。 “哥哥和爹爹回家了吗?”沁阳揉了揉睡得昏沉的脑袋问道。 “老爷和大爷都已经回来了。”明月恭声回道。 沁阳听了精神一振,起床梳洗完毕便直奔前院李青阳的书房。 “哥……”沁阳看到书房内高瘦儒雅的年轻男子,不知为何便觉亲切地很,嘴里十分自然地唤了一声。 李青阳端坐于桌案前,右手边摆了一副小巧玲珑的珠玉算盘,正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端着茶水微呷一口。 熟悉的声音响起,他闻言抬头看向书房门口,看着沁阳露出暖暖的笑,“小妹来了?快进来!” 沁阳缓步走进书房,里面收拾地很整齐,风格也偏古色古香,与陈家的欧式风格迥乎不同。 “喝茶吗?”李青阳举了举手里的青花瓷杯邀请道。 “哥,你又不是不知我不爱喝这些。”沁阳摆了摆手,在李青阳对面坐下。 “瞧我!三七,去泡一壶小姐爱喝的花茶来!”李青阳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朗声吩咐侯在书房外的小厮三七。 “哥,这算盘真不错!”三七领命离开了,沁阳目光落在珠玉算盘上,嘴里赞了一句。 “小妹何时喜欢这俗物了?”李青阳闻言挑眉,他妹妹哪哪都好,就是脑子一根筋,向来都是陈琛爱什么她也爱什么,至于陈琛不喜的,她便碰也不碰。 “突然觉得其他东西没意思极了,还是这俗物让人瞧着欢喜。”沁阳垂下眉眼,抚了抚珠玉算盘。 “小妹既然喜欢,只管拿去就是了。”李青阳见妹妹的眉头浮上愁容,立马心疼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可是哥哥喜欢的。”沁阳摇了摇头,“哥哥,你教教我怎么用算盘吧?” 沁阳拨弄了一下算盘,玉石交击发出清脆动听的声音。 “小妹,你老实跟哥讲,你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才想学算盘?” 李青阳自认为对妹妹了解地很,今天他却有些闹不明白了,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哥,我想学打理生意。”沁阳抬起头,一脸认真地说道。 第三章 管理是一门技术 “你想学打理商铺?”李青阳意外不已,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 从前妹妹向来和陈琛一样,视钱财如阿堵物,对于家中的商铺更像是对待洪水猛兽,生怕有人将她和商人之女这样的字眼挂上钩。 一直以来,李青阳都以为在妹妹心里怕是因为自己出生于商贾之家而深以为耻。 她何时对打理商铺起了兴致?难道说,是因为妹夫出国受了刺激的缘故? 想到这,李青阳对妹妹更加疼惜起来,真不知陈琛是怎么想的,他的妹妹这般好,他怎么舍得! “好,小妹既然想学,哥哥一定认真教。”李青阳满口应下来。 这可真是二十四孝好哥哥!沁阳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怪不得李凤阳心心念念的都是家人,陈家人和她家人简直没有任何可比性。 这时,三七泡了一壶花茶端进书房,又拿出李凤阳最爱的喜鹊登枝的瓷杯倒上茶水。 金色菊花茶在瓷杯中荡漾,清甜的茶香四溢。 沁阳端起茶水微微抿了一口,冲李青阳夸赞道,“三七泡茶的手艺越发好了!” “小妹可别夸他,不然这小子尾巴只怕是要翘上天!”李青阳饮了一口杯中茶,调侃了一番面露得瑟的三七。 “还是哥哥调教得好。”沁阳也注意到了三七脸上的神色,他听到李青阳的话脸立马便垮了下来,这小厮面部表情可真丰富多彩。 兄妹俩聊了一刻多钟,内院便有小丫鬟过来通传用膳的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江城,陈府。 陈琛的母亲钱氏听闻小丫鬟带来的传话便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这是和谁使性子,随她去吧!” 说起来也是自家理亏,她也拉不下脸让李凤阳立马回陈家。 陈瑜回到家中,自有仆人上前殷勤服侍,他随口问道,“今日家中可有什么事?” “回二爷,今日家中无事。”那仆人想了想,自动将回娘家的大夫人过滤了,在他心里这不过是小事耳,没必要和二爷提。 因着这个小插曲,陈瑜直到半个多月后才知晓沁阳回娘家的事情。 ———— 沁阳在娘家小日子过得可滋润了,没事学学珠算,逗逗小侄儿,亦或和哥哥李青阳巡视商铺,一晃眼,一个月便剩下了个小尾巴。 沁阳毕竟有算数底子,学珠算也很用心,因而珠算她完全没有难度就拿下了。 这一日,她照常和哥哥去商铺,这接触地越多,沁阳便越是发现想要管好理商铺,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李家在江城以经营各类布匹发家,如今绸缎布匹之类的店铺遍及江南,名下还延伸了饭庄茶楼书铺之类的产业,俨然是江南巨贾。 这名下的产业多了,自然需要能干的管事来协助打理,而如何让这些精明能干的管事们既忠心听话又卖力干活,这确实是一门技术活。 而沁阳跟在李青阳身边,需要学得便是这管理的学问! 在李青阳不遗余力地调教下,沁阳终于学会了看账本。 不要以为看账本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里面的水可深着呢! 这些账本都是由管事们精心准备好了才呈现在沁阳他们这些主家面前的,自然不可能一下便看出问题来。 而且,李青阳说了,察看账本时也要适当放水,不能让掌柜的管事一点油水都不能沾,但一定要把握好度,不能把管事的心给养大了! 这道理沁阳明白,不就是主家吃肉,管事们也得喝点汤么? “嫂子?”沁阳坐在书铺靠窗的位置看账本,她刚好有些口渴了,正要端起茶盏喝一口茶水。 一道声音蓦然在她身后响起,沁阳手一哆嗦,差点将桌上的茶盏给掀翻了。 “小叔,你怎么在这?”沁阳扭头,扯了扯嘴角露出牵强的笑,看向站在书铺窗前的那道高大身影。 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坦,她都要忘记陈家那些人和事了! “这问题正是我想问嫂子的呢!”陈瑜低头,扫了眼沁阳手上翻看的东西,如果他没有看错,那应当是账本。 他挑了挑眉,他记得他这好嫂子貌似和他大哥一样,不爱这些充满铜臭味的物件么? “这书铺是我的陪嫁,我逛街顺道路过这,便进来查看一下。”沁阳扬了扬手上的账本,半真半假地解释了一番。 这书铺确实是她的陪嫁,她今儿来也确实是在查看书铺的账簿,不过她并非顺道,而是特意来这试试水的。 “哦……”陈瑜长长地哦了一声,目光犀利地扫视着沁阳,想要从她身上探查出什么。 “小叔要进来坐坐么?”沁阳并不在意陈瑜的目光,她在自己陪嫁商铺里对账,这不是合情合理的事? 陈瑜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事,不过是最近都没怎么见到嫂子,这才过来问候一声。” “我搬回娘家住了。”沁阳意味不明地回道,瞧瞧她的存在感多低,回娘家都快一个月了,小叔竟然还不知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陈瑜确实不太清楚,他平日里太忙了,还真没注意沁阳不在陈家的事情。 “再过几天就一个月了。”沁阳抬头看着陈瑜,故作不在意地道,“小叔是大忙人,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小事。” 陈瑜看着嫂子脸上的落寞,莫名有些心疼,嫂子其实并没有错,待在陈家一天天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实在是一种折磨! “嫂子高兴就好。”陈瑜尴尬不已,向来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的他有些语塞。 他干巴巴说了一句,便告辞离开了书铺。 对于陈瑜,李凤阳倒是没有太多怨恨,他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 陈家父母向来偏爱长子,陈琛不爱经营家中产业,便直接甩锅给了次子,可却从来没人问过陈瑜是不是喜欢。 更让人无语的是,十五年后陈琛归来,终于明白钱财的重要性,洗心革面想要插手家族产业,可那时陈家所有产业都已被陈瑜把控住,且管理地蒸蒸日上。 陈家父母便觉得陈瑜应当退位让贤,将商铺的管理全权交还给大哥。 真不知陈家父母是怎么想的,难道陈瑜便是捡来的儿子不成?! 对于次子,陈家父母向来是漠视的,他就好像是陈家的高级管事。 就算陈琛远走他国一去不回,陈家父母心心念念的便都是大儿子在R国会不会过不习惯,时不时便催促陈瑜打钱。 至于陈瑜,仅比陈琛小两岁,也到了成家的年纪,陈家父母却从无人提及,好像自动遗忘了一般。 第四章 对账 沁阳将面前的账本合上,长长舒了口气,这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数字,看得她头疼。 不过看了之后她也不是全无收获,她手指在桌上轻点,扬声喊道,“掌柜的?” “在,主子您有何吩咐?”书铺的掌柜早在沁阳查账时便竖起了耳朵,此刻一听到沁阳的声音便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沁阳也不急着说话,她抬头将掌柜的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长得白白胖胖的,看来平日里日子过得不错嘛。 沁阳指尖敲击着桌面,整个书铺里静悄悄的,哒哒声回荡开来,好像敲击在了掌柜的心头。 掌柜的心一颤一颤的,脸上的笑越来越僵硬,豆大的汗珠开始从额头冒出,被沁阳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沁阳见状满意极了,这一招还是她从李青阳那学来的,虽说只得了些皮毛,效果却挺不错呢! “这里,上个月书铺买进的书几何?卖出的书又是几何?”沁阳纤细的指尖将摊开的账本处一指,轻飘飘说道。 掌柜的闻言肥胖的脑袋凑近过来,将沁阳指出的地方细细看了一遍,这越看他额头汗珠渗出的速度便越快。 “主子……”掌柜的嘴张张合合,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实在是这漏洞太明显了! “还不快说?”沁阳冷喝一声,啪的一声将账本合上。 掌柜的唬了一跳,这一刻他好像在小姐的身上看到了大少爷的影子,不愧是亲兄妹啊! 被沁阳这一唬,掌柜的将他做的事竹筒倒豆子全都说了出来,说完他整个人都颓然了起来。 原来掌柜的偷偷将一些质量上好的书淘换到当铺当了,换成私房钱装进了自己的腰包里,不过好在他胆儿小,每次淘换的数量并不多。 “哼!胆大包天的家伙!”沁阳身旁的清风闻言忍不住冲掌柜的啐了一口,“小姐,这家伙就该送官!” 掌柜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使劲往自己脸上甩巴掌,一边甩还一边痛哭流涕地道,“主子,都怪我猪油蒙了心,怪我……” 掌柜的手上劲大,不过几下他的脸颊便肿了起来,瞧着狼狈不堪。 “好了!”沁阳喝了一声,“念在你往日尚且勤恳,这次就罚你将这些洞都补上便可。不过,你若还有下次……” 掌柜的一听感激地不停地磕头,连忙赌咒发誓表示绝不再犯。 “希望你记得今日的话!”沁阳冷冷说了一句,坐上门口的马车扬长而去。 “玩家沁阳,你刚刚气场十足啊!”艾乐的声音突然响起。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啊!”沁阳狗腿地回道,刚刚她用了用上次奖励的气场,真的是太好用了! “玩家沁阳,加油鸭!”艾乐得瑟了,充满诱惑地道,“游戏任务完成度越高,奖励越丰厚哦!” 沁阳哼哼了一起,开始思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接下来几天,沁阳将自己名下陪嫁的商铺全部都去转了一遍,查看了一番商铺的账本。 可能是有了书铺掌柜这个前车之鉴,接下来其他商铺的账本做得基本上都堪称完美,甚少能够看出漏洞。 不过,沁阳可是李青阳手把手教出来的,毕竟名师出高徒,她还是从这些“完美”的账本中抽丝剥茧找出了问题。 于是乎,沁阳看账本的本事得到了她陪嫁商铺掌柜的一致认可,再不敢弄假账来糊弄她了。 沁阳将陪嫁商铺都看了一遍,她在娘家也恰好待满了一个月,她毕竟是已经出嫁的女儿,再不回夫家估计她名义上的公婆怕是要有话说了! 离开的前一天,沁阳特意去书房找了李青阳,“哥,我明天就回陈家了。” “嗯,若是在陈家住不惯你就回来。”妹妹毕竟出嫁了,李青阳不能让她别回去,但是李家大门永远为她敞开。 沁阳颔首,“哥,你忙吧,我先回屋了。” “小妹,你等等!”李青阳从桌案后站起,他拿起桌上的珠玉算盘递到沁阳手中,“这算盘你拿去把玩吧。” “大哥……”沁阳不解地抬头看向李青阳,这算盘可是他的心爱之物。 “你收好!”李青阳意有所指地道,“若是以后……总之你收好了。” 李青阳的话遮遮掩掩,难道这算盘上还有什么秘密? 沁阳本想推辞,可李青阳坚持要给,她拗不过去便接过了算盘。 兄妹俩又聊了几句,沁阳见李青阳一脸倦意,叮嘱了一番早点休息,便转身回了房间。 沁阳捧着算盘坐在床边,她低头细细打量着这副算盘: 只见这算盘的木制外框呈淡金色,也不知是材质奇特还是上了金粉的缘故,那一粒粒玉石而制的算珠则是淡绿色,瞧着玲珑剔透。 沁阳伸手抚了抚算珠,触手温润,她也闹不明白今日哥哥李青阳送算盘的意图,反正不是坏事,索性不再多想。 “清风,你把这算盘好生收起来。”沁阳将算盘递给侍立在身边的清风,叮嘱了一番。 清风应和一声,小心翼翼接过算盘。 第二日清早,沁阳特意早起陪着李父和邢氏用早膳,顺势提出回陈家的事情。 “合该如此,你如今已是陈家妇,确实该回去了。”李父抚了抚胡髭,一脸正色地道。 他虽然疼宠女儿,可从来不无底线的溺爱,况且这几日,陈家那老匹夫总是有意无意说起女儿有家不归,他虽然不予理会,可还是希望女儿早日想通了回陈家去的。 邢氏虽不舍女儿离去,可她明白世道便是如此,只得安慰道,“沁阳,你若是想家了只管回来。” 李父瞪了眼邢氏,到底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沁阳默默陪着李父和邢氏用完膳,这才又去了嫂子秦氏住的院子,逗弄了一番团团。 “嫂子,我这就回去了。”沁阳抱着团团亲了一口,扭头冲一旁的秦氏道。 秦氏正拿着针线活娴静地坐在窗台下,一针一线绣着团团的一件衣裳,闻言她停下手中的活儿,真诚地道,“小妹,如果陈家待的不开心了,你只管回来。” 李凤阳和嫂子秦氏的关系向来处得不错,秦氏只有一个弟弟,向来拿李凤阳当嫡亲的妹妹看待。 沁阳颔首,她将团团抱给了他的乳母,这才起身离开。 秦氏放下手中的东西送到院外,团团仿佛才意识到姑姑这是走了,突地哇一声哭了出来。 第五章 警铃大作 团团的哭声在李家似雷声炸响,沁阳离去的脚步微顿,最后还是选择了爬上马车离开。 马车车轱辘发出骨碌碌的声音,沁阳靠在车壁上,透过纱窗看外面的街景。 陈李两家都位于江城的繁华地段,相距并不是很远,中间只隔了几条街的距离。 路过芙兰街时,一阵诱人的食物香味传来,沁阳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朝清风明月摆了摆手。 明月见了机灵地大喊道,“停车!” 马车在街边缓缓停下,沁阳扶着清风的手小心翼翼下了马车。 她今儿依旧是一身旗袍,行走间隐约露出白皙的小腿,摇曳生姿地漫步在芙兰街上。 芙兰街上熙熙攘攘,街道两旁传来抑扬顿挫的吆喝声,带着浓浓的吴音,柔和婉转仿佛在唱小曲。 “馄饨儿,皮儿薄,肉馅鲜……” “翡翠烧卖,色如翡翠,味儿美哟……” “淮阳汤包,黄桥烧饼,广东云吞,应有尽有……” ……… 沁阳欣赏着小贩们各具特色的吆喝,不时让清风明月买些来尝尝味道。 她吃不完的随手便赏给了身后跟着的清风明月,最后主仆三人都吃得肚子溜圆。 沁阳又特意去五芳斋买了一些糕点,这才转回马车上。 回到陈府,沁阳便提着在五芳斋买的糕点直接去了陈母刘氏的院子。 “母亲,我回来的路上瞧见五芳斋出了新品,您尝尝?”沁阳进院子时,刘氏正拉了牌友在打叶子牌呢! 刘氏正打在兴头上,闻言随意地瞧了瞧便道,“搁那吧,轮到谁出了,快出牌!” 沁阳扯了扯嘴角,被无视地这般彻底,她也不愿这般带下去,带着清风明月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沁阳一离开,刘氏的牌友便凑近过来嘀咕道,“这就是你大儿媳?长得可真俊啊!” 刘氏看着手里的叶子牌,含糊着应了一句。 “啧啧,您这儿媳长得花枝招展的,打扮地这么妖妖娆娆的……”另一个夫人嘴里酸了一句,陈琛又不在家,打扮成那样给谁看呢! 刘氏原本并没有注意到沁阳的衣着,此时几个牌友一嘀咕,她心里立马警铃大作,她大儿如今不在家,家里可别出什么丑事! “你们瞎嘀咕啥?我大儿媳对我儿死心塌地的,你们可别胡说!”刘氏面上倒是不显,她打出一张叶子牌,催促道,“来呀,我们接着打牌!” 沁阳回到院子里,想到这院子她还没仔细看过,便又带着清风明月在院子里转悠起来。 院子挺大,无论是朝向还是位置都很不错,里面的一草一木错落有致,明显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沁阳看完院子表示非常满意,心想陈琛不在到挺好的,这么大一个院子她一个人住着! “清风,你待会去和管事说一声,在小竹林里搭个秋千。还有这窗前,我要种一颗桂树……”沁阳将心里的想法说了一遍,这才回了屋里。 清风沉稳细致,将沁阳所言都认真得记了下来。 明月则活泼机灵,两人一静一动,倒是相得益彰。 清风出了院子找管事去了,明月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地指挥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收拾院子,一时间热闹极了。 沁阳坐在窗前,就那么看着院子里的人忙活着,心里暗自盘算怎么开口。 巧的是,她还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提出来,她的好婆婆刘氏便亲自递了个梯子过来! 她正觉得有些困了,刘氏特意派来的心腹婆子就来了! “夫人,刘妈妈来了!”明月快言快语地道。 刘妈妈是刘氏的陪嫁,也是她的心腹婆子,深得她婆婆看重,平日里在府中的地位超然。 “清风,你去迎迎。”沁阳悠哉悠哉地坐着,过了会儿才冲清风说道。一个婆子罢了,还要她去迎接不成? 正想摆摆谱的刘婆子迟迟未见沁阳的身影,又被个小丫鬟晾在了门口,半天儿才见到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清风,她脸上的笑早僵在了脸上。 “妈妈来了?瞧我这院子里的丫头蠢笨的,也不请妈妈进来坐!妈妈,快随我进屋去歇会儿,喝点茶水解解渴吧?” 清风的话说得漂亮,让想要发难的刘妈妈语塞了,加上如今已经是暮春时间,此时又临近正午,外面的日头毒着呢! 刘妈妈一大把年纪了,额头早已汗湿,见讨不了好也摆不了谱,只好就坡下驴地进了屋子。 喝了满满一杯水,刘妈妈才好受多了,“夫人呢?” 刘妈妈声音里透着不满,觉得自己被怠慢了。 “夫人她有些乏了,在屋里歇息。”清风平静地说道。 “太太她有话和夫人说,你带我去见夫人。”刘妈妈直接说道。 清风倒也没推辞,带着刘妈妈去了内室,沁阳正懒洋洋地歪在美人榻上。 刘妈妈草草行了一礼,先是传达了刘氏邀请沁阳前去一同用午膳的话,还替刘氏打了好一番感情牌。 沁阳听了便忍不住想笑,刘氏会想她?怕是更想打牌吧? 不过婆母一番好意,她不顺势感谢一番也说不过去! “妈妈,你先回吧,我换身衣裳就来!”沁阳满口应下来。 刘妈妈瞧了眼沁阳身上穿的衣裳,想说她这身就挺好不用换了,可却在触及沁阳的目光时住了口。 刘妈妈识趣地诶了一声,扭身离开了沁阳的房间。 一走出房间,刘妈妈的心里便嘀咕了,刚刚她看到大夫人时怎么会有些心里毛毛的感觉? 不,那肯定是错觉!这府里还有谁大得过太太?她又怎么会怵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等沁阳来到膳厅时,桌上早已摆满了丰盛的佳肴。 刘氏端坐在上首位置,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缓步走进来的沁阳。 她瞧见沁阳似是换了一身衣裳,头上用玉簪盘着发髻,脖子上挂着一串东珠项链,手上戴着一对玉镯,整个人打扮地珠光宝气的。 她心里突突地跳动着,心里不安地念头越发强烈,这么美的儿媳妇独守空房,真的能守得住寂寞? 第六章 陈母的怒火 “你今日可真光彩照人啊!”刘氏收回打量的目光,话一出口便带着一股子嘲讽。 沁阳早注意到刘氏在看她,闻言好似没听明白刘氏的话,怡然自得地坐到她的位置上,“母亲谬赞了!” 从前李凤阳女为悦己者容,陈琛离开后便无心打扮,像是一朵过早枯萎的花儿。 如今么,陈琛走就走了,她要每天都捯饬地漂漂亮亮的! 刘氏听了一口老血哽在脖颈里不上不下地,她刚刚那是在夸人吗? ,连别人在嘲讽都听不明白,怪不得她大儿瞧不上! “母亲,今日五芳斋的糕点味道还不错吧?”沁阳见刘氏的脸色难看,心中暗爽地笑问。 “嗯,挺不错的,难为你这么记挂着母亲!”刘氏似真似假地赞了一句,实则那糕点刘氏碰都没碰过。 “母亲既然爱吃,下回儿媳再买些来。”沁阳接口道。 刘氏:“……” 她是贪那口糕点的人么?说得好像她在讨要糕点一样!以前她怎么没发现她这大儿媳说话这么噎人呢? 刘氏呼了口气,勉强将那口郁气吐出,“沁阳啊,有句话母亲想跟你讲讲……” “母亲您说,儿媳定然洗耳恭听!”沁阳倾身做出认真的神情。 “你呀还年轻,千万别怪母亲多嘴,如今阿琛他不在家,你以后还是少出门游逛。”刘氏憋了许久,终于说出了她最想说的心里话。 沁阳心说你儿子不在家我就出不得门了?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说是怕她出去了招蜂引蝶,让陈琛头顶变颜色?这可真是小人之心! “母亲,阿琛不在家,我闲得慌……”沁阳咬了咬唇,眼中有水汽氤氲,委屈巴巴的。 “没事儿过来陪母亲打打牌,时间一下就过去了!”刘氏见沁阳想哭的模样,连忙安抚道。 无事打打牌?她可是二十都还没到呢,这就要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了?! “可是母亲,我不爱打牌。”沁阳扁了扁嘴,表示对打牌不感冒。 “要不母亲让人送些花儿来你瞧瞧?”刘氏再接再厉。 “不行啊母亲,我种啥死啥!”沁阳无奈地道,她可是花草杀手! “要不……”刘氏又出了好几个主意,可无一例外地,都被沁阳毫不犹豫地pass掉了。 “那你自己说说你喜欢干嘛?”刘氏只觉从未这般糟心过。 “母亲,我觉得像小叔那样每天去商铺转悠可神气了!”沁阳眼睛亮闪闪地说道。 什么?刘氏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说了这么久,她这儿媳莫不是榆木脑袋,一门心思就想往外野? 最后刘氏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稀里糊涂同意了沁阳出门的事情。 对了,她一定要让陈瑜盯紧了她,决不能让大儿吃了闷亏! 沁阳心情愉悦地走出膳厅,这顿饭虽吃得没滋没味的,可看到刘氏吃瘪她就莫名地开心,这可比吃了美食带来的快乐更让她欢喜! 于是乎,这天陈瑜从商铺回来后,便被刘氏叫去了她的院子。 陈瑜原以为是母亲想大哥了,提醒他给大哥打钱呢,却万万没想到,这次竟然是为着大嫂! “瑜儿,母亲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刘氏和颜悦色地对陈瑜道。 陈瑜目光落在刘氏脸上,眼底有淡漠一闪而过,也只有在有所求时,他的亲人才会这般和悦。 “母亲,您有何事?”陈瑜垂下眼,平淡如水地说道。 刘氏忍不住蹙眉,她这次子每次都是这副面瘫脸,看着就糟心! “还不是你嫂子,一个女人天天不着家,你帮我盯紧了她,千万别让她给你哥抹黑!”刘氏不满地抱怨。 陈瑜嗯了一声答应下来,刘氏见他不咸不淡地样子便觉火大,愈加思念起长子来。 “你大哥一人在外不容易……”刘氏抹了抹眼角,开始老调重弹。 陈瑜早已习惯了,等刘氏说够了才淡然开口,“母亲放心,我明天再给大哥打些钱去。” 刘氏一听这才满意,挥挥手让陈瑜回去了。 陈瑜走出刘氏的院子,他抬头看了眼天空,被四四方方的院墙遮掩了,只看得见这一方天地。 看了一会儿,他一脸落寂地背着双手走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第二日,沁阳早早便起床了,明月见她醒来,凑过去嘀咕了一句,“夫人,奴婢都打听清楚了,二爷他……” “嗯,做得不错!”沁阳听了心情大好,随手赏了一件银饰给明月,把她乐得眉开眼笑。 沁阳见时候还早,她亲自去更衣间挑了一件淡粉色的旗袍换上,这还是李凤阳精心准备的衣服,打算婚后穿给陈琛看的,结果…… 现在倒是便宜了沁阳,她把自己打扮地美美哒,这才起身道,“我们走吧!” 当沁阳聘聘婷婷地来到膳厅,陈瑜正好也在用膳,他见到沁阳,和先前一样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两人坐在餐桌上,默默用完早膳。 沁阳喝完了一碗粥,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道,“小叔,你今儿有何打算?” 陈瑜正打算离去,闻言诧异地挑了挑眉,“嫂子这是何意?” “母亲难道没和你说么?”沁阳笑眯眯得说道,“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什么叫以后就跟他混了?嫂子和小叔子天天在一块,还不得有人嚼舌根?怪不得昨日母亲的脸色那般难看! “我今儿要去和人谈生意,嫂子若是闲着无事,可以去家里的银楼逛一逛。”陈瑜颇为头疼地道。 沁阳听了也不反对,跟着陈瑜一起出了门。 陈瑜将沁阳放在陈家名下的锦绣楼,便坐着车子扬长而去。 傍晚时分,陈瑜又被刘氏请了过去。 陈瑜走到院子里,便见刘氏脸色黑沉沉的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比之昨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母亲……”陈瑜话还未说完,一个茶盏便毫不留情地朝他面门袭来。 “昨晚上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刘氏怒气冲冲地嚷嚷道,“不是让你看好你嫂子吗?你到底是怎么看的?” 陈瑜步子一顿,堪堪躲过茶盏。 啪嗒一声,茶盏落在地上,顿时碎成了渣渣。 陈瑜的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碎掉的茶盏上,上面依稀可见朵朵粉色荷花。 第七章 外室 陈瑜的目光暗沉下来,这茶盏可是一套的,还是他花了一番心思才弄来的官窑精品! 如今刘氏这么一摔,虽说碎的只是其中一只,但这整套茶盏怕是都不能用了。 “母亲息怒,大嫂她做了什么惹您生气了?”陈瑜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问道。 陈瑜的这句话像是导火索,瞬间将刘氏心里积攒的怒火给引爆了,她指了指石桌,“她做了什么?你自己过来看看啊!啊,你看看她做的………” 陈瑜皱了皱眉,走到刘氏旁边,这才注意到石桌上摆满了不少金银首饰,琳琅满目的。 好一会儿,他才从刘氏嘴里弄明白了今儿沁阳做的事情: 沁阳她去了锦绣楼,差点没将楼里的贵重首饰搬空了! 而且她一份银子也没出,说是自家商铺,拿几套首饰戴戴罢了,记个帐就成了。 锦绣楼的掌柜简直是左右为难,这……这大夫人拿的“几套”是不是多了些? 一回陈家,她还派人送了一堆首饰给刘氏,美其名曰——借花献佛,差点没把刘氏气得七窍生烟! 陈瑜嘴角抽了抽,见刘氏一脸怒色,他心里却诡异地没有一丝怒气。 甚至,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在心中迅速蔓延!而且,他越想便越是觉得,嫂子这不是在故意拿母亲开刷吗? “瑜儿,你可得给我想个法子好好治治你嫂子!”刘氏最后定定地望着陈瑜道。 “母亲,人都说长嫂如母,儿有何立场去惩治嫂子?”陈瑜这一次并没有如刘氏期望的那般全盘接下,他一脸为难得推辞道。 刘氏被陈瑜的话噎住了,心里暗自呸了一声,她李凤阳算个什么东西,瑜儿的母亲可是她! 陈瑜见状又继续劝说道,“再说,嫂子并无大错,不过是……” “什么叫无大错?这样还叫无错?真是败家娘们,照她这么造作下去,我们陈家再厚的家底也不够她折腾啊!”刘氏噼里啪啦一阵怒喝。 陈瑜见刘氏根本听不进他的话,索性不再多言。 若论败家,他大哥才是“首屈一指”!嫂子今天花费的钱和大哥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刘氏这一骂便是许久,直骂的她口干舌燥才停了下来,看着杵在面前不言不语的次子,她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你回去吧!”刘氏骂累了,这才没好气地让陈瑜离开。 陈瑜一回家,明月这个小八卦便去打听消息去了,太太骂人的嗓门实在是大,陈家仆人们心里的八卦之心都蠢蠢欲动了。 “夫人,太太她实在是太过分了,她……她……”明月回来时脸色臭臭的,一见到沁阳便巴巴得告状,“枉费夫人还挂念着她,送了那么多首饰呢!” 沁阳才不理会刘氏是否发脾气了,她懒洋洋地斜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话本子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看着,“明月莫生气,她是长辈,我们敬着就是了。” 明月依旧气呼呼的,见沁阳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扭身和清风说道去了。 沁阳好笑地看了眼明月,心里思量着刘氏还是太闲了些,看来她得找些事情给她做了! ———— “小叔,早!”沁阳早早便来了膳厅,正喝着温热的莲子粥时,陈瑜来了。 陈瑜的眼皮一跳,在他的位置坐好,心里暗自思量:嫂子今天又要闹哪样? 不过,他倒并不觉得厌烦,甚至有些奇特的期待,这给他平淡无波的生活添了不少波澜。 陈瑜慢条斯理得用完早膳,不出所料的,沁阳也跟着起身了。 “嫂子,你今日……”陈瑜探询地问道。 “哦,我蹭下你的车子,你把我送到李记绸缎庄就成!”沁阳瞥了眼陈瑜,戏谑地道,“放心,今天绝对不会坑你了。” 陈瑜默然不语,转身往膳厅外走。 沁阳不以为意,带着清风明月闲庭漫步地跟在后面。 今天沁阳打算去找大哥,她想起她的公爹——陈父陈如海除了陈琛陈瑜两个儿子外,其实还有一儿一女,皆为他养的外室所生,若是刘氏得知这个消息……光是想想便很鸡冻呢! “什么?”李记绸缎庄,李青阳听完沁阳所言,惊得整个人都蒙圈了。 “小妹,你没看错吧,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李青阳好不容易才缓下来,再次问了一遍。 “哥,我是那种胡言乱语的人吗?正是因为我知晓此事事关重大,我才谁都没说,悄悄来和你说啊。”沁阳一脸正色地说道。 “此事你先别张扬,哥哥派人去查探一下再说。”李青阳细细叮嘱了一番。 沁阳满口应下,不过嘛,她虽不张扬,可该知道的人她认为还是有获得知情权的必要的! 接下来几天,沁阳的表现便中规中矩多了,虽然依旧天天往外跑不着家,可却没在大手笔得“买”什么东西了。 刘氏虽然不喜沁阳抛头露面,可见沁阳还算规矩,她终于舒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舒完,一个小道消息传进了她耳中——陈如海竟然在外面养了外室! 刘氏虽觉难以置信,可她还是在心里起了疑心,实在是这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她不得不怀疑。 “妈妈,这消息你哪里听来的?”刘氏手里的帕子早已揉做了一团,恨得咬牙切齿。 “这……”刘婆子凑到刘氏耳畔,嘀嘀咕咕说了一通。 刘氏听罢豁然起身,她实在是没有想到,陈父向来表现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竟然会在外面偷吃! “妈妈,这两天你亲自去那守着……”刘氏仔细吩咐道,她的心里犹自存着侥幸,万一弄错了…… 可惜,刘氏注定是要失望了。 半天未到,刘婆子便回来复命了,原来陈父和那外室偷会时,正巧让刘婆子瞧了个正着! “妈妈……”刘氏一见刘婆子回来便忍不住喊了一声。 刘婆子垂下眉眼,有些艰难地张嘴道,“太太,奴婢瞧得真真的,是老爷……” 刘氏身子一软,整个人栽进靠椅中晕死过去。 “太太……” “不好了,太太晕过去了!” 刘氏的院子乱做了一团,沁阳得知消息后便明白,刘氏如今怕是知道公爹养了外室的事情了。 沁阳推开窗,看着窗外新植的桂树,满意地笑了。 一切都在朝她预想地那般发展写,如今一切俱备,只差“陈琛”了! 第八章 熟悉的陌生人 刘婆子一面急慌慌地派人去请大夫,一面让人去请二爷回来。 虽说太太不待见二爷,可二爷毕竟是主子嫡亲的儿子,这时候除了二爷,刘婆子实在想不出该叫谁。 老爷就别指望了,至于大夫人,这件丑事太太怕是永远都不想她知晓。 陈瑜听说刘氏晕倒了的消息,便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大夫也前后脚被请了过来。 而沁阳作为儿媳,婆母晕过去了,她不过去看看别人可是要说她不孝顺的,因而她也踩着点赶过来了。 天地良心,她可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她真的真的不是故意来看刘氏笑话的! 大夫替刘氏细细把了把脉,背起药箱示意去外室。 “大夫,我母亲她没什么大碍吧?”一出内室,沁阳便殷切地问道。 “贵府太太并无大碍,应当是气怒攻心这才厥了过去,老夫开些药调理静养便可。” 大夫坐在外室桌前,抚着须沉吟片刻,刷刷刷写下一张平心静气的调养方子,又特意叮嘱道: “不过贵府太太到底有了年纪,切记不可再气怒伤身,不然……” 沁阳认真听着大夫所言,陈瑜目光不时便落在她身上,这有些不像她的风格啊。 等大夫写好方子,便让刘婆子派丫鬟去抓药。 大夫背着药箱离开了,陈瑜这才开口道,“母亲身体一向康健,今日怎地突然晕倒了?” 沁阳一脸无辜地摇头,“小叔,这可不关我的事,不信你问刘妈妈!” 陈瑜扭头看向刚好从屋外进来的刘婆子,“刘妈妈,母亲这是怎么了?” 刘婆子在门口便听清了沁阳和二爷的话,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眼二爷,当着大夫人的面她开不了这个口,太太也丢不起这人。 沁阳也不是木头,一瞧刘婆子的为难样便主动说道,“小叔在这陪着母亲,我去看看药熬的如何了。” 沁阳说完,便干脆利落得离开了刘氏的房间。 “这下可以说了吧?”陈瑜见沁阳走了,又再次问道。 刘婆子屏退屋里的丫鬟,这才将老爷养了外室,连孩子都有了的事情和盘托出。 陈瑜闻言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幼时他一直渴盼父母的爱,长大了虽然看淡了,可父亲在他心里的形象一直都是清风霁月的人物,怎会做出养外室这种事? 况且,父亲养了外室,他作为儿子夹在父母中间,实在是有些为难。 “好了,此事不宜声张,等母亲醒了再说吧。”良久,陈瑜才吩咐道。 刘婆子也拿不定主意,自然只有点头应下。 刘氏自昏睡中醒来,已经临近傍晚时分,刘婆子见她醒来,服侍着喝下炖好的药汤。 “太太,您感觉还好吧?”刘婆子颇为担忧地道。 刘氏浑身乏力,闻言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想起和自己相伴近二十年的枕边人她竟然从未看清,不由得悲从心来。 “太太,您饿不饿?喝点清淡的粥垫垫肚子吧?”刘婆子见太太心情不好,连忙宽慰道,“大夫说你需要静养,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刘氏点了点头,睡了这么久,她确实有些饿了。 陈瑜见刘氏一直未醒,想起商铺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处理,又匆匆离开去了商铺。 等他再次回来时,刘氏正虚弱地靠坐在床上喝着粥。 “母亲,您好些了没?”陈瑜等刘氏喝完粥,这才走过去轻声问道。 刘氏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刘婆子接过她手中的空碗,动作麻溜地带人出了内室,将空间都就给了母子俩。 内室里静悄悄的,刘氏觉得没脸开口,陈瑜则定定地站在原地,也不知从何说起。 一层无形的隔阂横亘在母子俩间,像是这世间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一刻,无论是刘氏还是陈瑜,都怀念起了远在R国的陈琛。 刘氏心想,若是大儿陈琛在家,此刻定然已经贴心的安慰自己了,哪里会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 陈瑜则是在想,若是大哥在家就好了,母亲定然不会在意自己在干嘛,他只要做好背景板就行了。 母子俩正僵持不下时,屋外适时地传来刘婆子的声音,“大夫人,您来看太太了?” 陈瑜闻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母亲,您好好歇息,我明早再来看你。” 刘氏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陈瑜往外走去,迎面看到光彩照人的沁阳,“小叔也在啊?” 陈瑜微微点了点头,与她擦肩而过。 沁阳走到里间,刘氏勉强坐直了身子靠在床头,“沁阳来了?” “母亲,听说您人不舒服,如今可好些了?”沁阳一脸柔和地问道。 刘氏看着年轻靓丽的沁阳,心里无限感慨了一声,自己真的是人老珠黄了! “母亲?”沁阳见刘氏望着自己发呆不说话,不由得轻声喊了一句。 刘氏回过神来,她抚了抚头露出倦意,“我无事,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沁阳见刘氏确实精神不济,叮嘱了几句便离去了。 刘氏看来被打击的不轻,这件事还有得闹呢,刘氏现在估计是没什么心思来敲打她了。 虽说这件事她有在暗地里推波助澜,可刘氏这般主要还是李父造成的。 比之李凤阳年纪轻轻却被陈琛蹉跎一辈子,沁阳虽同情却不后悔她的所为。 就她所知,刘氏可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 果然,傍晚时分陈父回来时,刘氏早早便歇下了,陈父吃了个闭门羹。 第二日,陈父和陈瑜出门去了商铺,今日沁阳并不打算出门,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沁阳心情舒爽,让清风将她前天逛街时买的旗袍拿来换上,明月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八卦了。 “夫人,太太她今儿一早就带着刘妈妈一起出门了。” 沁阳脸上露出了然,她就知道,刘氏绝对忍不下这口气! “好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待会肯定有好戏看了!”沁阳站起身,带着明月往膳厅方向走去。 ———— “大夫人……”膳厅外,隐隐约约有呼喊声由远及近传来。 沁阳正惬意地享用着美食呢,闻言她忍不住皱了皱眉,谁这么没眼色? 第九章 带回去玩玩 沁阳放下手中的碗,她特别享受美味在舌尖绽放的感觉,而最讨厌的,便是吃东西的时候被打扰了! 明月的双眼亮晶晶的,怀有一颗八卦之心的她耳朵早已高高竖起,“夫人,外面好像有人在叫你!” 沁阳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出去看看,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月得了沁阳的话,立马像个小马达快速离开了膳厅。 沁阳靠在椅子上,有些纳闷地想,这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啊,如果是她的婆母刘氏的事,家里的仆人不应该来找她啊! 这般想着,她从椅子上起身,缓步走到膳厅的宽大窗户旁。 窗外,阳光透过道旁高大挺拔的树的枝桠倾泻而下,明月背对着她站在树下,在她的对面,是一个怀中抱着一个襁褓的年轻仆妇。 襁褓?! 沁阳恍惚间想起一事,她怎么就忘记这事儿了呢? 李凤阳的记忆,陈瑜一直到终老都未婚,但他却是有孩子的。 那孩子是个私生子,他亲娘本是青楼女子,乃是陈瑜醉酒之后春风一度的一个意外。 沁阳脚步挪动,往膳厅外走去。 “明月姑娘,这奶娃子是门房在侧门发现的,也不知是谁扔在那里的……”仆妇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在向明月解释孩子的来历。 “明月,把那孩子抱来我瞧瞧。”沁阳站在膳厅门口扬声道。 “是,夫人!”明月听了伸出手,从仆妇怀里接过孩子。 仆妇见沁阳出来了,整个人拘谨起来,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揪着衣角。 明月抱着孩子走到沁阳身旁,沁阳低头看去,孩子被包在大红色襁褓内,看上去估摸有四五个月大了,此时正紧闭着双眼睡得正香。 孩子长得很是白净,胎发浓密,眉眼间已经依稀可以看出陈瑜的轮廓。 这么可爱的一个小生命,在李凤阳的记忆里,他在陈家活的像是个隐形人,让李凤阳叹息造化弄人。 沁阳心里清楚这孩子是陈瑜的,她将手探进襁褓里,果然摸出了一张被精心折叠好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娟秀,可以看出是女子所书,上面写着这孩子的生辰八字,也清楚地说出了这孩子是二爷的。 仆妇亲眼看到沁阳拿出纸条,她的眼皮子跳了跳,大夫人怎么好似知道这襁褓里放了纸条似的? 沁阳将纸条折起又塞了回去,冲那呆立在原地的仆妇道,“你过来。” 那仆妇闻言立马快步走到沁阳身旁,一脸恭谨地道,“奴婢见过大夫人!” 沁阳微微颔首,露出温和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仆妇闻言搓了搓手,“奴婢的名字粗俗,大家平日里都唤奴婢李二家的。” “哦,你夫家姓李?”沁阳轻笑一声,“看来咱们很有缘呐!” 仆妇见沁阳很是和善,慢慢地也放松下来,脸上露出笑来,“多谢夫人夸赞。” 李二家的第一次觉得丈夫姓李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情,说不准,三百年前她夫家和大夫人家是一家呢! “你是在门房那边当值的?”沁阳又道。 “回夫人的话,奴婢是门房上负责洒扫的。”仆妇回道。 “嗯,你回去吧。”沁阳挥了挥手,示意明月拿给她一个平时用来赏人的香包,“这点玩意儿你拿去玩罢。” 李二家的伸出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香包,她的手悄悄捏了捏香包,硬硬的,脸上顿时露出大大的笑容,大夫人可真是慷慨大方啊! 沁阳带着明月回了自己院子,明月一脸懵逼地抱着娃跟在后面,“夫人,这孩子……” “这孩子瞧着可真俊,带回去玩玩。”沁阳的声音轻飘飘传来。 长得俊?玩玩?! 明月差点儿将怀里的孩子给抛出去——这是能够随便带回去玩儿的么?! 沁阳带着明月一路回了自己院子,那孩子一直酣睡着,沁阳让清风将东厢房的侧卧收拾出来,示意明月将孩子抱过去睡。 “清风,你派人去给二爷递个信儿,就说我有事找他,晌午让他回来一趟。”沁阳慵懒地躺在美人榻上,对清风吩咐道。 “是,夫人。”清风虽有一肚子疑问,可沁阳不说,她也识趣地没有去问。 她明白,如果主子想说她自然会说,虽然夫人和善,可再和善也是主子。 清风离开了,东厢房里突地传来一阵哇哇的婴孩哭声,没过多久,明月一脸无措地抱着手足不停乱动的小小一团,哭丧着脸道,“夫人,他这是怎么了?” 沁阳起身走到明月身侧,看了眼哭天抢地的小娃,“你抱过来让我抱抱!” 明月闻言,将小娃小心翼翼递给沁阳。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原本哇哇大哭的孩子到了沁阳怀里,哭声突然戛然而止。 沁阳低头,便对上了一双又大又圆的眼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见到她过来,还露出了“无齿”的笑容。 这笑容是如此纯粹美好,这一瞬间,沁阳的心头蓦然一软,忍不住也露出了笑颜。 “哇……”刚刚安静下来的小奶娃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又哭了起来。 沁阳:“……” 她笑起来有那么吓人吗?这么不给她面子的?! “艾乐,你有没有方法搞定他?”沁阳抱着越哭越响亮的“烫手山芋”求救道。 “玩家沁阳,本系统可以免费打包送给你一份养儿指南,你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哦……”艾乐的声音很快响起,似乎在说: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沁阳心说:支线任务这么坑的,她可以不做了么? 她的腹诽还没完呢,一本淡金色的小人书《新手爸妈上路指南》便扑通一下扎入她的脑海,化作无数育儿知识装进她的记忆里。 “明月,你快去找下看我们院里有没有会带娃的人。”沁阳被小奶娃哭的头疼,顾不得去梳理脑海中的育儿知识,对明月吩咐道。 明月听了连忙跑了出去,沁阳认命地抱着孩子开始在屋里转圈圈,孩子的哭声开始小下来,不过还是会断断续续地哭嚎几声。 无法,沁阳草草理了理脑海的海量信息,开始一步步检查起奶娃子十万个为什么哭的缘由。 第十章 兴师问罪 “没有拉了……” “尿布也不湿……” “刚刚才睡醒,肯定也不困!” “……” 沁阳嘴里嘀嘀咕咕的,一条条排除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小娃子这是饿了! 这个可真的难到她了,她又没有奶水! 就在沁阳左右为难得想着是不是弄点易消化的东西来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明月带着一个妇人回来了。 “夫人,青山嫂她家小儿也才几个月大,她说她会带娃!”明月的嘴机关枪似的突突说道。 沁阳抱着娃目光落在长得白净清秀的青山嫂身上,特别是在她鼓鼓囊囊的胸部上停留了会儿。 这一下好了,口粮来了! “青山嫂,你来看看这娃是不是饿了?”沁阳将依旧哭哭唧唧的小娃递给青山嫂。 “夫人折煞奴婢了,您叫奴青山家的就成!”青山嫂听了连忙说道,她上前几步接过沁阳怀里的娃,“夫人,奴婢……” 青山嫂有些赧然,这公然哺乳她还真有些难为情。 “明月,你带青山家的去东厢房吧。”沁阳一看青山嫂的神情,秒懂了。 没一会儿,明月便出来了,“夫人,那娃娃还真是饿了,一挨着青山嫂的……就埋头吃起来了,吃得可香了!” “嗯,你去青山家的探探口风,看她愿不愿做奶娘,工钱翻一翻。” 沁阳想到口粮的问题,奶娘可得尽快找到,这青山嫂白净清爽,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做奶娘?夫人不会真把这娃留下来吧? 一想起沁阳先前所言娃儿好玩,明月有些迷茫地去了东厢房。 这时,清风从院子里走进屋里,“夫人,奴婢已经托了门房去告诉二爷了。” 沁阳颔首,东厢房很是安静,她起身走到窗前,忽的听闻院子外传来阵阵喧哗之声。 “清风,外面这是怎么了?”沁阳奇道。 陈府自诩为世家大族,对家中仆从的要求也历来严格,无要事不得喧哗出声,她还从没听过这般喧闹的时候。 “夫人,奴婢回来时依稀看到太太她带了不少人回来。”清风吞吞吐吐含糊道。 沁阳一听双眼亮晶晶的,和明月一般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走,我们瞧瞧去!” 正巧从东厢房回来的明月一听又有八卦,立马兴奋得说道,“夫人,我也去,我也去!” “青山家的怎么说?”沁阳看向明月问道。 “夫人,她同意了。”明月回道,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沁阳,“夫人,我也想一起去!” 沁阳想着孩子有青山家的带着,便同意了下来,明月见状立马欢呼雀跃起来。 主仆三人出了院子,便发现有仆从来来往往搬运东西。 沁阳有些奇怪,带着明月两人直接去了刘氏院子。 “母亲,您回来了?”沁阳一进院子,便看到刘氏正拉着一个身条纤细的年轻女子在说着什么。 刘氏看到沁阳笑着招了招手,“沁阳,你快来见过你二娘。” 二娘?!这又是在闹哪样哦! 沁阳走到刘氏面前,目光落在那年轻女子身上: 那是个看起来年纪和她相仿的女子,她穿着一身桃色旗袍,长得也不是特别美,可身上自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尤其是她笑起来时,脸颊上的两个梨窝若隐若现,让人见之可亲。 “太太莫要折煞了奴……”年轻女子声音柔美,完美诠释了女人是水做的,她朝沁阳行了一礼,“见过大夫人。” 沁阳侧了侧身,并没有受她的礼,她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在年轻女子身侧,还站着一位抱着孩子的仆妇,那孩子瞧着也就和她娘家侄儿团团差不多大。 沁阳故作不知地看向孩子,“母亲,这又是……” 尽管刘氏面上已努力在笑,可那笑还是太过牵强僵硬,“哦,这是你三弟。” “三弟?”沁阳忍不住惊讶,捂着嘴低呼了一声。 正在这时,院外又匆匆走来一人,他一进来便紧张不已地走到年轻女子面前,“欣娘,你没事吧?” 欣娘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旁边突地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声。 仆妇抱着的孩子一见来人,双眼顿时变得眼泪汪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爹……爹……” 陈如海瞧了心疼极了,从仆妇怀里接过孩子,心肝肉地叫了一通,“宝贝儿不哭,是不是有人欺负你,爹给你……” 沁阳蹙了蹙眉,小孩子哭起来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她定睛一看来人,原来是公爹陈如海回来了,她再一扭头,刘氏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刘氏气啊,她还什么都没怎么着呢,这个杀千刀的,在他心里自己就这么恶毒吗? 她的琛儿和瑜儿,陈如海从未抱过,说是抱子不抱孙,如今这抱在手里的难道是孙子不成? 刘氏越想越气,脸色肉眼可见地惨白起来。 “母亲,您没事儿吧?”沁阳瞧见刘氏气得浑身颤抖,想起大夫所言,连忙上前搀扶着她,心想刘氏可别又气出个好歹来。 陈如海听到沁阳的惊呼,这才想起发妻也在这院里呢,老脸一红,扭头看向刘氏。 这一看他着实吃了一惊,这才两三天未见,刘氏怎么瞧着生生老了好几岁似的: 原先保养得宜的脸上已有了明显的细纹,头上也隐约可见星星白发。 “惠兰,你……”陈如海想说什么,可大儿媳也在,院子里仆人这么多,他又拉不下面子来。 “父亲,母亲她人不舒服,你可别让她生气,不然……”沁阳和刘婆子一左一右扶着刘氏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 刘氏只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发晕,她浑身无力地歪在刘婆子身上,有气无力地道,“老爷回来了?” “惠兰你这是怎么了?”陈如海到底和刘氏夫妻多年,虽有了新欢,可对发妻也是有感情的,见刘氏如此,他将孩子递给欣娘,忍不住上前关切得道。 沁阳站在一旁,眼角余光瞄了眼那个欣娘,见她抱着孩子耐心地哄着,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似的。 这欣娘也是个厉害的,看来以后家里肯定热闹极了。 第十一章 我想过继 陈瑜从商铺回来,一进院子他便瞧见了躲在一旁偷偷看戏的沁阳。 他看了眼院里的情形,悄然走到沁阳那边,这才开始观察院子里的情形。 刘氏头晕难受,刘婆子已经叫来上次的大夫,那大夫一搭上刘氏的脉,眉头便皱得老高,“昨儿老夫不是特意叮嘱过,贵府太太受不得刺激?” 大夫的话让一直候立在旁的陈如海一阵愧疚,昨日他归家便听闻刘氏人不舒服,可却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仔细想想,这都是因为他啊! “大夫,内子她……”陈如海紧张不已地询问道。 大夫细细把了把刘氏的脉,这才抚须说道,“太太这次动了怒气,已经开始伤及内里的肺腑,万不可再让她情绪波动过大,切记!切记!” 陈如海听了连连点头,刘婆子送大夫出去了,他小心翼翼扶着刘氏往房间走去。 沁阳瞥了眼陈瑜,两人一前一后跟着一起进了屋,看着刘氏喝过药躺在床上睡去,才离开了刘氏的屋子。 院子里,欣娘和仆妇抱着孩子静静地站在角落里,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 仆人来来去去,却无一人去理会她们主仆三人。 沁阳见状叫来刘婆子问询了一番,让人带着她们下去安置了。 “嫂子找我有何事?”沁阳从院子里出来,便看到陈瑜正等在院外那株繁茂的大树下。 “小叔,你随我来。”沁阳带着陈瑜来到她院子附近的小花园处,“明月,你去把那孩子带来。” 孩子?陈瑜听了有些迷茫,“嫂子,什么孩子?” 沁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自然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陈瑜一脸裂开的神情,“嫂子,这个可不是开玩笑!” “待会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开玩笑了!”沁阳扭头,看见明月带着抱着大红襁褓的青山嫂不断靠近过来。 “孩子给我吧。”沁阳见青山嫂怀里的孩子是醒着的,伸手小心抱在了怀里。 “明月,清风,你们和青山家的去那边等我。”沁阳让明月三人站在远处等候,这才对陈瑜道,“小叔,你瞧瞧这个!” 陈瑜接过沁阳从襁褓内掏出的纸条,他看完后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孩子……”陈瑜想起他曾做过的一件荒诞事,良久,他才涩然道,“嫂子,我需去求证一番。” “瞧,这孩子和你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还用求证什么?”沁阳挑了挑眉,最好的证据不就在眼前? “如若你确定这孩子是你的,你又待如何?”沁阳见陈瑜哑然,接着问道。 陈瑜:“……” 这孩子完全是个意外,他现在脑子乱做了一团,哪里有心思去想这些? “小叔,这孩子过继给嫂子罢?”沁阳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陈瑜低头看着沁阳怀里睁大眼睛好奇得左顾右盼地孩子,正要说什么,沁阳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得他措手不及。 他错愕地抬头看向沁阳,“嫂子,你刚刚说了什么?” 他不是幻听了吧?最近他日子过得实在是“精彩”,嫂子也和他印象中完全不一样了,总是做些出人意料的事,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这孩子就算真是你的,你也不可能养吧?”沁阳看着陈瑜说得理直气壮,“你可还未娶亲呢,而我,正好缺个孩子!” 陈瑜还是不能理解,他娶不娶亲都无所谓,嫂子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想到过继孩子的事情了? “好了,孩子你也看过了,外面日头大,我先带他回去了。” 沁阳也不理会陈瑜心里怎么想的,抱着孩子便走了,好像生怕有人跟自己抢孩子! 陈瑜:嫂子你是不是想多了?! 沁阳抱着孩子径直回到院子里,突然一股热流自怀中流淌而下,沁阳忍不住啊呀了一声。 青山嫂连忙上前掀开襁褓看了看,乐呵呵得说道,“啊呀,小少爷这是尿了!” “这下如何是好?我这院里可没有尿布!”沁阳闻言瞪大了眼,有些迷迷瞪瞪的。 “夫人,您拿着不穿的旧衣来,奴剪了来做尿布就是了。”青山嫂连忙说道。 沁阳闻言,让清风去她的衣柜里拿出她的旧衣,想起侄儿那肯定有不少小儿衣物,等青山嫂换好了尿布,她便风风火火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沁阳一回到娘家便直奔秦氏的院子,“嫂子,团团以前小时候的衣服你还留着吗?” 秦氏正带着团团在玩九连环,闻言抬头看向小姑子,这才发现她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个小娃。 “都留着呢!”秦氏点头,她起身看了眼孩子,“沁阳,这孩子是谁家的,长得可真俊!” “妹妹,妹妹……”团团一见头一次见比他更小的孩子,早把手里的九连环丢在了一边,扑到沁阳身侧盯着小娃稀罕地叫妹妹。 “团团,这是弟弟。”沁阳摸了摸团团的小脑袋纠正道。 “是妹妹,妹妹好看!”团团嘟了嘟嘴,坚持自己的看法。 “噗嗤……”沁阳一听乐了,“你个臭小子,这么小就知道好不好看了?” 秦氏让屋里的丫鬟将团团穿小了淘换下来的衣裳找了出来,“喏,团团这么大时穿的都在这了,你全拿去吧,有些旧了的还送了不少,不然更多。” 沁阳瞧着堆的满满的衣服,亲昵地凑到秦氏身边,“嫂子,你可真好!” “这娃娃哪来的?”秦氏瞥了眼转移话题的沁阳,接着追问道。 沁阳从青山嫂怀里接过孩子亲自抱着,“你们都出去吧。” 秦氏见状冲屋里的仆从摆了摆手,“阿香,你抱着小少爷先下去玩儿。” “不,我要和妹妹玩!”团团正稀罕妹妹呢,闻言自然不干了,手脚使劲地扑棱个不停。 “嫂子,让他在这玩儿好了。”沁阳笑着道,团团才多大,还不知事呢! “小妹,这娃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氏见屋里没人了,凑到沁阳身旁问道。 “嫂子,你说我过继个孩子如何?”沁阳抬起头,抓起小娃娃的手把玩着,语不惊人死不休。 第十二章 陈宁期 “什么?”秦氏吃了一惊,声音一下子拔高起来,惊得沁阳怀里的孩子打了个哆嗦,突地哇哇哭起来。 “嫂子你做什么一惊一乍的,看把孩子吓得!”沁阳连忙抱着孩子安抚。 “小妹,你莫不是魔怔了?”秦氏也知她失态了,可小姑子的想法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嫂子,我这辈子也没什么期待……”沁阳声音低落带着无限伤感,她抬头看向秦氏,“看到这孩子,我感觉生活又有了希望!嫂子,这孩子他和我有缘!” “陈琛他也没说不回来了啊!”秦氏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嫂子,他回不回来都一样。”沁阳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对陈琛早已不抱期望。 “可是,你公婆他们那里……”秦氏可不认为这是一件简单的事。 “嫂子,这孩子身上流着陈家的血,他们会同意的。”沁阳成竹在胸地道。 “这孩子难道是……”秦氏听了一惊,还以为这孩子是姑爷的。 “是我家小叔的。”沁阳连忙出口,打断了秦氏的胡乱猜测。 秦氏只觉心里在坐过山车,一上一下地难受极了,她见沁阳并不是一时起意,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劝说她。 “姑姑,我要和妹妹玩!”团团见“妹妹”被抱得高高的,不由得踮着脚尖扯着沁阳的袖子抗议。 沁阳顺势岔开话题,笑嘻嘻地和团团玩闹起来。 不出意料的,当李父和邢氏得知沁阳的想法,第一反应都是无法接受,就连一向疼宠她的李青阳也是如此。 “小妹,你可知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李青阳难得板着脸训斥道。 “哥,我当然知道。”沁阳回望着李青阳,“他将是我嫡亲的孩子!” “万一你日后……”李青阳怕日后沁阳有了自己的孩子,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不,他会是我唯一的孩子。”沁阳肯定得说道。 “你……”李青阳被沁阳堵的,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 “好了,既然你一意孤行,日后后悔了可别回家来哭!”李父黑着脸冷冷喝道。 沁阳听了并不生气,她明白李父这是面冷心热,实则还是在关心李凤阳呢! 在娘家吃了晚饭,沁阳又带着孩子回了陈家。 如今李家那边搞定了,接下来便是陈家了。 沁阳特意等了几天,见刘氏的身体在精心地调养下日见好转,这才选了一个刘氏心情不错的时候提了出来。 这些日子刘氏一直都在静养,府里多了一个孩子的事情刘婆子虽然听到了风声,可她怕刺激到刘氏,便什么都没有提。 “什么?瑜儿他有孩子了?”刘氏听闻陈瑜有了私生子,并未表现的特别激动,只是诧异地说道,“孩子在呢?” 沁阳吩咐清风去将孩子抱来,没过多久,孩子便被抱了进来。 “抱来我瞧瞧!”刘氏到底是好奇的,清风闻言连忙抱去了她身侧。 “啊呀,太太您瞧,这孩子和二爷小时候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刘婆子也凑了过来,只瞧了一眼便忍不住啧啧称奇。 刘氏看着清风怀里正睁大眼滴溜溜转着的小娃,目光柔和下来,好似陷入了回忆里。 “瑜儿小的时候其实很可爱,是我忽略了他……”刘氏想起次子如今的模样,突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长得和陈瑜这般相像,倒是没人怀疑他的出身,不过沁阳还是将那张纸条拿了出来。 刘氏看了眼纸条,怜惜地道,“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 沁阳见状斟酌着开口道,“母亲,这孩子合了儿媳的眼缘,小叔他养着又不合适,儿媳如今膝下空虚,不如就放我房里养着吧?” 刘氏闻言颇为意外,“你愿意养着?” “这孩子这么可爱,儿媳怎会不愿?”沁阳笑着道。 刘氏闻言也笑了,她如今身子骨大不如前,这孩子沁阳养着最是合适不过。 自发现陈如海养了外室,刘氏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觉得人之一生漫漫,什么都可能发生。 “父亲那里……”沁阳见刘氏同意下来,这才顺势问道。 “你放心,他那里我自会去说。”刘氏看了眼沁阳,也不想揭穿她的小心机。 这些天相处下来,刘氏对沁阳倒是有了一定的改观。 不过,她如果知晓外室这事儿里还沁阳的手笔,怕是会想拍死她去。 沁阳闻言彻底放心下来,陪着刘氏又聊了会儿,见她乏了这才抱着孩子回去了。 第二日,沁阳带着孩子一起去了膳厅,他如今快满六个月了,可以开始吃一些除了奶水之外的辅食。 过了一会儿,陈瑜也来了,看到沁阳怀里的孩子,他愣了愣,目光控制不住地飘过来。 “小叔,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宁期。”沁阳突地说道。 “宁期此地忽相遇,惊喜茫如堕烟雾……”陈瑜无意识地念出这首诗来。 “小叔也喜欢这句诗吗?”沁阳挑了挑眉,“宁期二字确实出自这句诗,这名字如何?” “陈宁期?”陈瑜默了默,点头道,“挺好的。” “你满意就好,毕竟你才是他的父亲。”沁阳笑着道。 陈瑜脸色一僵并没有接话,只闷头吃着早膳。 沁阳见状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了青山嫂,自己也吃起早膳来。 ———— 日子一天天过去,沁阳依旧时常外出,有时会带了陈宁期一起去,而陈府大夫人从陈家旁系过继了一个孩子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当陈宁期一周岁时,沁阳做主给他上了陈家的族谱,让他名正言顺的成了陈家的少爷,她的继子。 宁期,没有预料到的惊喜,陈宁期,是她的意外之喜! “凉……凉……”沁阳正端坐在柜台后对账,一个小不点儿摇摇晃晃靠近过来,紧紧抱住她的小腿。 沁阳低头,“宁期,你睡醒了?” 她俯身抱起陈宁期,过了周岁的陈宁期已经会将一些简单的话,最爱的便是抱着沁阳叫凉凉。 “凉,宁醒了。”陈宁期大大的眼眨巴着,“亲……” 沁阳在陈宁期脸上吧唧了一口,“宁期,你好可爱!” 陈宁期被亲得咯咯笑了起来,沁阳干脆抱着他一起看起了账本。 而陈宁期安安静静地待在沁阳怀里,大眼盯着账本看得一本正经,好像也能看懂一般。 这个孩子真的是又聪慧又乖巧! 第十三章 十年 枝繁叶茂的桂树上挂满了星星点点的桂花,风儿拂过,洒落一地清香。 一个年约十岁的小童捧着书正津津有味读得入神,在他的手畔,还摆着一副算盘。 小童一边读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手一边拨弄着算珠,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给寂静的庭院平添了一种独特的韵味。 “宁期,休息会儿再看吧。”一道靓丽的身影走到桂树下的小童身旁柔声说道。 “娘亲,我把这页看完。”小童头也未抬地答了一句,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上的书。 “好了,账本就有那么好看吗?”沁阳伸手嗖地一下将小童手里的书——账本给拿掉背在身后,调皮地眨巴着眼,“宁期,娘亲难道不比账本好看?” 陈宁期看了眼打扮地人比花娇的沁阳,小大人似的嘘了口气,“娘亲很美,账本也很好看,宁期都要看啦!” “好了,账本看得时间太长小心眼睛看瞎了!”沁阳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走,跟娘亲去铺子里!” “好呀!”陈宁期一听要去铺子里眼睛都亮起来了,也不去要账本了。 “明月,明月……”沁阳牵着宁期的手,往屋里走去。 “夫人,我来了!”明月的声音欢快地响起,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件天蓝色的背带裤和一件白色衬衫。 “少爷,我们去换衣服?”明月扬了扬手上的衣服,带着陈宁期去东厢房换衣服。 待陈宁期从东厢房出来,沁阳忍不住上前端详了一番: 小小少年浑身透着股书卷气,唇红齿白,白衬衫背带裤更让他添了倜傥英姿。 沁阳啧了一声,她家宁期长大了不知要迷倒江城多少良家少女! 沁阳带着陈宁期坐着马车往商铺而去,路上行人匆匆,处处透着股紧张氛围。 近来时局越发混乱,生意也越发难做了。 “大夫人!”沁阳走进陈记商铺,一路行来不断有人恭敬地朝她行礼问好。 这十年来,沁阳在陈记商铺的威望与日俱增,她虽是女子,可大家都很是信服她。 小宁期似模似样地挺着小胸脯跟在沁阳身后,仿佛在巡视自己领地的小兽。 沁阳眼角余光瞥见了,瞬间被便宜儿子萌萌哒小样子给萌到了。 沁阳照例查看了一番商铺的账本,询问了一番商铺的近况。 掌柜的摇了摇头,“最近因为军阀互相混战,我们商铺的生意受了不少影响。” 原来因着军阀混战,陈记商铺经营的米粮之类的产业运输成本大幅度增大,可无论是二爷还是大夫人都不同意提高粮食成本这一做法,故而米粮商铺的利润空间都极小,有时甚至还要自己倒贴钱进去。 “辛苦了!”沁阳安抚了一番掌柜,又转去了附近的李记绸缎庄。 “小姑,宁期!”沁阳才从马车上下来,一道身影便炮弹似的从绸缎庄内飞扑出来。 沁阳身后的陈宁期见了来人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博宇!” 李博宇,李青阳和秦氏的长子,小名唤作团团,小时候长得白白胖胖的,如今长大了抽条儿似的一下子便拔高了,除了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身材倒是匀称挺拔地很。 “博宇,你今儿也在?”沁阳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笑得一脸慈爱。 “你这皮猴子!”绸缎庄内,李青阳听到沁阳的声音也走了出来,“你瞧瞧人家宁期,多斯文!” 李博宇撇了撇嘴,摇头晃脑地嘀咕道,“斯文?又是一个被宁期斯文外皮欺骗的人……” “你这小子嘀咕啥呢?”李青阳拍了一把他的脑袋,“和宁期玩去吧!” 沁阳和李青阳一起去了绸缎庄内的账房,陈宁期虽然瞧得心痒痒,不过李博宇也在,他到底是忍了下来,两个小伙伴很快便玩到了一处。 “我家宁期也只有和博宇在一块儿才像个孩子。”沁阳透过窗户看向院子里的两人,感慨了一声。 “博宇要是能有宁期一半稳重就好了。”李青阳却是一脸艳羡。 陈宁期不仅稳重,小小年纪便展露出了出色的经商头脑,说出的看法都言之有物很是老道,他就像是一个天生的商人。 听到李青阳夸赞宁期,沁阳脸上便忍不住露出了笑颜,一脸的得瑟,“现在还反对我的决定吗?” “小妹,这都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李青阳闻言哭笑不得地道。 自打陈琛一去R国多年不返,李家人早已不反对沁阳过继儿子的事了,甚至随着陈宁期表现越发出色,他们反而赞叹沁阳有先见之明。 “哥,我听说陈琛快要回国了。”沁阳靠在窗前,拿起一旁书架上的账本随意地翻开,嘴里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和记忆中相比,陈琛归来的时间提前了,应当与陈家这些年来的变故有关系。 “什么?”李青阳脸上露出嘲讽之色,“他不是早已乐不思蜀了么,现在终于舍得回来了?” “谁知道呢!”沁阳嗤了一声,“哥,他若是回来了,你可要助我一臂之力!” 李青阳闻言脸上露出好奇之色,“小妹,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哈哈……”沁阳合上账本,啪的一声扔到书架上,“哥,还是你了解我!” “好,我不帮你帮谁?”李青阳一口答应下来。 只要沁阳不是让他杀人放火做些违法乱纪违背良心的事情,李青阳什么都能替妹妹做! 说完陈琛,沁阳随意往账房内的小皮沙发上坐去,“哥,你今天叫我过来是不是有事?” “嗯,如今时局不好,这对于我们来说其实也是一种转机,我打算出海去外面看看……”李青阳后面说了什么沁阳早已听不清,耳里一片嗡鸣。 这个节点还是如期而至,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哥哥他不能出海,她一定要阻止他出海! 如今正是军阀混战的时候,李青阳一旦出海遭遇了什么意外,怕是就一去不回了! 想到这,沁阳豁然起身,“哥,你别出海!” 第十四章 花式打脸 “小妹,哥哥就是出海看看,你这么紧张作甚?”李青阳见沁阳情绪激烈,颇为诧异地说道。 沁阳呼了口气,突地道,“哥,你知我当初为何会想到过继宁期么?” “为何?”李青阳追问道,他确实对此一直都心有疑窦。 “说来实在是匪夷所思……”沁阳目光暗沉,“哥,我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我梦见公公他养了外室,结果……” “原来当初那事你并不是看到,而是梦见?”李青阳突地插口道。 “对!我还梦见小叔有个私生子,陈琛他一去不归……这些梦中所见,全都一一成了现实!” 沁阳突地抬头看向李青阳,目光惶然,“梦中,我看到哥哥你也出海了,可却再也没有回来!” 李青阳大震,他走到沁阳身前,又问了一句,“小妹,你所言当真?” “哥哥若是不信,你再等几日,妹妹梦里看见陈琛归来时,他可不是一人回来,他在R国成亲了,还有了一个孩子!” 沁阳一句话惊起千层浪,李青阳听了先是震怒,接着便是对沁阳的心疼。 “果真如此,他陈琛莫不是当我李家都是死的?”李青阳光是想想便气怒不已。 “大哥,你若是不在,父亲他年纪大了,博宇又年幼,陈琛他还不可劲儿欺负我?”沁阳忍不住诉苦。 “他敢!”李青阳气得拳头捏紧,砰的一声捶在墙上,震落灰尘无数。 “哥,小心你的手!”沁阳一把拉住李青阳的胳膊,她没有料到哥哥的反应会这般大。 李青阳低头看着细细察看他手掌的沁阳,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他心里暗道,陈琛若是敢欺负他妹妹,他定然要他好看! 院中,李博宇和陈宁期听到账房内传出巨响,透过窗隐约可见李青阳一脸怒容。 “诶,你说我爹他干嘛发那么大脾气?”李博宇用胳膊怼了下陈宁期,压低了声音问。 陈宁期神情淡淡的,“十有八九是因为我父亲要回来。” “姑父?”李博宇嘴巴张的老大,“姑父他要回来了?” 陈宁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莫测的神情,一旁的李博宇见状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他这个表弟又要憋坏了! ———— “沁阳,你看母亲穿这套衣服如何?”刘氏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红,头发妆容都精心装扮了,显得很是隆重。 “挺好的。”沁阳中肯的说道。 “琛儿惯用的东西都备齐了?”刘氏又问道。 一直侯在旁边的刘婆子听了连忙应和道,“太太,都齐全了。” 说完她目光忍不住看了眼大夫人,也不知为何,大夫人还专门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说是大爷回来用的上。 “太太,夫人,大爷他回来了!”院外,有仆人欢天喜地地跑来报信。 “好,赏!”刘氏脸上绽开了一朵花,豪气地打赏了报信的仆人一个大红包,喜得那仆人笑逐颜开。 “我头发乱了没?”刘氏小心翼翼地伸手抚了抚鬓发,第N+1次询问道。 得到刘婆子不厌其烦地肯定回答,刘氏满意地笑了。 “走,我们到院子里去迎迎!”刘氏确定自己的打扮很妥当后,兴致勃勃地扶着刘婆子的手去了院门处等候。 沁阳退后一步,无悲无喜地跟在人群后,好似一个外人看着这一切。 刘氏浑然未觉,整个人都沉浸在爱子回家的喜悦之中。 喧哗声由远及近,领头那个人看着熟悉又陌生,刘氏睁大了有些昏花的眼,看着一步步走向她的爱子,泪,混浊了眼眶……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陈琛身上,只有极少的人才和沁阳一般,将目光落在了亦步亦趋跟随在陈琛身后的母子二人。 “母亲……”陈琛看到与印象中相比苍老了许多的刘氏,饱含深情地喊道。 “我的儿……”刘氏见陈琛走到进前,眼泪吧嗒落下来,喜极而泣。 “夫君,这是谁家的亲戚啊?”正在母子俩你侬我侬的诉说别后之情时,沁阳声音柔柔地问道。 陈琛闻言目光落在刘氏身后的沁阳身上,十年了,岁月好像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脱去了稚嫩,显得越发艳光四射了。 他的目光中闪过惊艳之色,夫人什么时候这般迷人了? 一直默默跟随的藤木静子看出陈琛的失态,控制不住地咬了咬唇,琛他不是一直都说他对妻子没有任何感情的么? 刘氏顺着沁阳的话,她也注意到了陈琛身后的藤木静子和一个瞧着比陈宁期小一些的男孩。 “琛儿,这是……”刘氏看着那男孩肖似长子,有什么在她心底呼之欲出。 陈琛收回目光,有些为难得瞥了眼沁阳,“母亲,我们进去再说吧?” 沁阳突地冷笑了一声,“作甚么要进去说?” “娘亲,原来你在这里?”一道软软的声音在沁阳身旁响起,陈宁期紧紧地拉住她的胳膊,似乎想要给她力量。 娘亲?! 陈琛闻言一副被雷劈了的神情,他好像就圆房时碰过李凤阳一次,难道那次就怀上了? 想到十年之久沁阳独自一人拉扯大孩子,自己作为父亲却缺席了他的成长,他突地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愧疚又期待的心情。 “凤阳,这是我们的孩子吗?” “娘亲,他就是我父亲吗?”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的藤木静子脸色煞白一片,这一切都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她这是被陈君给蒙骗了吗? “你这个骗子!”藤木静子几步上前狠狠地甩了陈琛一巴掌,大而明亮的眼里盛满了泪珠。 “抱歉!”陈琛捂着脸,满是歉意地看了眼藤木静子。 这句话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存着侥幸心理的藤木静子瞬间崩溃了,掩面离去。 “琛儿,她到底是谁?”刘氏见爱子竟然被一个女人扇巴掌,心里对藤木静子的印象一下子便降到了谷底。 刘氏的话将陈琛摇摆不定想要去追藤木静子的心拉了回来。 他正欲介绍一下藤木静子,却听旁边传来一道柔美的声音,“宁期,还不快来见过你继父。” 第十五章 刘氏神助攻 继父?!陈琛整个人都懵逼了,这孩子不是他的? “这孩子到底是谁的?”陈琛脸一沉。 “自然不是你的。”沁阳好整以暇地说道。 “你……”陈琛气得青筋都跳了出来,伸出食指颤抖得指着沁阳,“你怎么不早说?” 因为沁阳的沉默,静子误会了他,也不知她一个人跑去了哪儿。 “你们没有给我说的机会啊!”沁阳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你一个人哪来的孩子?”陈琛深呼了口气,紧接着又问道。 “我过继的啊!”沁阳理所当然地说道。 “过继?”陈琛只觉得脑壳疼,“你过继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你在R国儿子都可以打酱油了,我也不知道啊!”沁阳怼了回去。 “我和静子可是真爱,佐伊他是我和静子爱情的结晶!” 陈琛以为沁阳隔应自己在R国娶妻之事,他涨红了脸,牵强地解释道。 沁阳确实隔应地不行,还真爱?你们这叫无媒苟合好不? 她伸手牵住陈宁期,目光柔和地道,“我和宁期特别有缘分,他是我人生的意外之喜。” 陈宁期目光亮闪闪的,他心想:娘亲是他的星辰,照亮了他的天空。 这边,陈琛和沁阳你一言我一语的,谁都不愿意低头地互怼着。 另一边,刘氏看着茫然站在那的男孩佐伊,想到这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大孙子,她走到佐伊身旁,俯身慈和地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佐伊对院子里的人都没有好感,都是因为他们妈妈才会和爸爸生气吵架。 因而听到刘氏的话,他的回应只有一个“哼”,便扭过头去不理会刘氏了。 古人常言:长者呼,应勿缓。长者命,行勿懒。 在刘氏心中,孙辈对她应当是恭谨有礼的。 这孩子怎么能够对她这个长者这么无礼? 刘氏脸色一僵,有些微恼地扭身回了院子。 她心里对藤木静子的坏印象又多了一条:不会教养孩子! 还是人家李凤阳会教养孩子,瞧瞧,宁期多乖巧!多有礼貌! “爸爸……”佐伊走到陈琛身侧,伸手揪了揪他的衣角,抬头怯怯地道,“我要妈妈!” 陈琛低头看了眼佐伊,终于想起被他忘到九霄云外的藤木静子,他狠狠地瞪了眼沁阳,抱起佐伊道,“走,爸爸带你去找妈妈!” 沁阳切了一声,牵着陈宁期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宁期,你今天的表现真赞!”回到院子里,沁阳便忍不住朝陈宁期竖起了大拇指。 是的,其实沁阳早就告诉过陈宁期他的身世,他当然清楚陈琛并不是他的父亲。 所以说,今天陈琛的话都是特意而为。 “娘亲也很赞!”陈宁期笑得露出了一对酒窝,目光有些坏坏的,“今天那伯伯的表情也很’赞’呢!” 沁阳拍了拍他的肩,想起今日陈琛的样子,嘴角便控制不住得翘了起来,走起路来都是飘着的。 沁阳心说,今天才不过是开胃菜,后面还有更多“精彩”在等着呢! 这边院子里母慈子孝,那边另一个院子里却是鸡飞狗跳。 陈琛带着佐伊好不容易在花园里找到了哭的双眼红肿的藤木静子。 三人回到沁阳特意打扫出来的院子里,藤木静子便委屈巴巴地哭诉陈琛变心了。 陈琛被藤木静子哭的头疼,他真的很爱静子! 他爱她的单纯善良,爱她的矫情和小脾气,爱她的一切:哭或是笑,他都爱! 可他今天真的有些累了,因而自然没了那个耐心去哄她。 这让藤木静子愈发觉得陈琛是变心了,迷上了他美丽动人的妻子! 最后两人闹得不欢而散,谁也不说话了。 第二日,陈琛特意带着藤木静子和佐伊去了刘氏院子,昨天他还没来得及介绍呢。 他以为已经起的够早了,结果一进院子,却发现沁阳带着陈宁期早就到了,和刘氏相谈正欢。 “琛儿来了?”刘氏见到陈琛,到底是高兴的,至于藤木静子和佐伊,她下意识忽略了过去。 陈琛笑着走到刘氏面前,嘴甜地道,“这么多年过去,母亲您还是这么光彩照人!” 儿子的话虽然夸张了些,可没有女人不爱听这话。 刘氏瞬间被陈琛的话拍得通体通畅了,“你这嘴啊,就知道哄母亲开心!” “儿说得可是真的!”陈琛见刘氏高兴了,不着痕迹地拉了拉藤木静子,“母亲,这是静子。” 藤木静子虽然和陈琛闹别扭,可她也不是木头,闻言连忙冲着刘氏露出灿烂的笑容,“母亲!” “谁是你母亲!”想起昨日的事,刘氏一见藤木静子便没了好脸色。 无媒无聘的,也没喝改口茶,还好意思没脸没皮地叫她母亲。 沁阳站在一旁,暗地里给刘氏摇旗助威,这可真是太给力了,不枉她起了个大早来看戏! 藤木静子一听刘氏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她双眼瞬间便成了水盈盈的,眼睫一眨,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刘氏见状脸一下子黑沉了下来,心说她还没说什么呢,这猫尿是流给谁看?难道是在心里怪她怨她? 陈琛一看情况不对连忙伸手扯了扯藤木静子,“母亲,她人生地不熟的,您莫要怪她。” 哪知陈琛的话一出口,藤木静子心里的委屈便决了堤,控制不住地号啕大哭起来。 陈琛:“……” 沁阳看得津津有味,这简直就是猪队友啊! 刘氏见了藤木静子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便堵得慌,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母亲有些乏了,你们都回吧。” “母亲,我们先告辞了。”沁阳闻言说道。 “祖母,孙儿晚上下学了还来看您。”陈宁期瞬间戏精上身,孝顺体贴地说道。 “诶,真是祖母的乖孙!”刘氏闻言脸上笑开了花,目光转到呆呆立在边上的佐伊身上,笑容又慢慢地淡了下去。 这个孙子怎么就没遗传到一点她大儿的机灵呢?肯定是随了他亲娘! “母亲,我们也走了。”陈琛扯了扯嘴角,勉强笑着说道。 刘氏闻言只淡淡点了点头,并没有陈琛想象中的挽留。 陈琛心里暗道,怎么他回来后,向来疼爱他的母亲好像也变了呢? 第十六章 我不同意 陈琛觉得刘氏对他不亲热,慢慢地也不再殷勤侍奉刘氏左右。 刘氏也觉爱子一离家便是十年,再相处总有隔阂一般。 原本亲密的母子关系,竟步入不尴不尬的境地。 藤木静子住在家中无所事事,陈琛一个男子也和她一般成日里窝在家里。 一开始她到觉得没什么,在R国时他们便是如此。 反正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一笔钱准时入账,他们俩不出门工作也过得潇洒自在。 可时间长了,她听家中仆从说,陈家家大业大,资产更是无数,如今这庞大的家业全都握在二爷手中,等老爷太太去了,大房不过能分杯羹罢了。 听得次数多了,藤木静子不可避免地柠檬酸了,她慢慢也嘀咕起来,同样是儿子,二爷可以去商铺,陈琛为何不行? 再看整日在家无病呻吟写诗的陈琛,藤木静子便百般不顺眼起来。 以前在R国他好歹还要去上课,亦或者和朋友出去应酬一番。如今呢,这么死宅死宅的,都快和猪一样了! 她看着陈琛的弟弟每日都去商铺,整个人派头极了,便开始怂恿陈琛也去商铺。 “静子,从前你不是最爱看我写的诗么?”陈琛新写了一首诗,正兴致昂扬拿着新作让她欣赏,不成想却听了一耳朵的生意经。 藤木静子好想翻白眼,诗它能裹腹吗?诗它可以生钱吗? 谈情说爱时,诗是浪漫的事情,真正过日子时,诗它能够干嘛? 听着藤木静子的满腹牢骚,陈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以前也没见静子讲过他啊! 他真的是搞不懂了,从前贞静体贴的静子去哪里了? 静子也委屈了,她一心一意都是为了陈琛好,可他却一点也不领情,好想带着孩子回R国! 可R国千里迢迢,想要回去谈何容易? 于是,静子独自一人带着孩子逛街散心去了。 好在和陈琛生活多年,静子的汉语还算标准,逛个街完全木有问题。 沁阳听闻藤木静子独自出门了,不禁挑眉一笑,鱼儿这就耐不住了? 她让清风派人给李青阳递了消息,下面就看哥哥李青阳给不给力了! 自打陈琛“拖家带口”地回来,李青阳便彻底相信了沁阳所谓的“梦中所见”,打消了出海的计划。 如今妹妹消息一递出来,他立马按照沁阳和他说好的安排开始行动起来。 非常巧的,逛街的静子偶遇了一年轻妇人,两人一见如故。 心里烦闷的静子忍不住大倒苦水,年轻妇人耐心地劝解着,两人在茶楼聊了许久,再归家时,静子一改愁容。 静子心想,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用错了方法,男人是需要夸的! 陈琛又享受到了静子的温柔体贴,他和静子的感情迅速升温,变得如胶似漆。 静子趁机表诉心中对陈琛的崇拜,期望他担起家中的顶梁柱的重任。 陈琛的大男子主义情怀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想要一展雄风,恨不得立即马上进入商铺。 ———— “大哥,你想要管理商铺?”陈瑜得知后神情莫测。 沁阳嘴角微微翘起,一切进展得很顺利啊! 刘氏和陈如海见状不置可否,目光不约而同投向陈瑜,这么些年,商铺大都是陈瑜在打理。 而在沁阳有意无意地“推动”下,陈瑜在家里的存在感明显多了。 再加上沁阳时不时便带着宁期去刷刘氏的好感度,陈瑜和刘氏的关系也更融洽了,毕竟一个缩小版的陈瑜天天在面前晃悠。 一旁的陈琛看得恼火不已,原本他不过是临时起意,看到大家这般不信任的目光,愈发激起他的求胜心。 “二弟,你怎么看?”陈琛强压下心里的火气道。 陈瑜倒是无所谓,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定位都很明确,他并没有认为陈家的产业都是他的,他充其量就是一个管理者。 “大哥愿意一起分担,我自然没有意见。”陈瑜很干脆地说道。 陈琛听了这才舒服了些,他心想:不过是打理生意罢了,这有什么难的? “不行,我不同意!”沁阳站起身来道。 陈琛瞥了她一眼,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们男人讨论事情,怎能让一个女人岔进来? 可是,他很快发现,无论是陈瑜也好,陈如海也罢,竟然都没有出声阻止。 这十年来,沁阳在商铺生意上颇有话语权,她的一些建议也给商铺带来了不少利润,故而她在陈家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 不过,这些陈琛都是一无所知的! “嫂子,你为何不同意?”陈琛竟还听到陈瑜特意出声问道。 “夫君他以前从未打理过生意,这般贸然打理恐怕不太妥当。”沁阳义正言辞地说道。 陈琛:“……” 李凤阳这个女人脑子是不是锈透了,到底谁才是她夫君! “嫂子所言也有道理,要不……大哥你先……”陈瑜其实也担心这点,可他不好说,不然大哥还以为是他不愿意呢! “我虽没有打理过生意,可从小到大我见多了父亲打理生意,耳濡目染之下,想必问题应当不大。”陈琛对自己信心满满的。 “琛儿,你先拿陈记米铺练练手吧!”最后还是陈如海拍板定了下来。 一家之主发话了,这一下,大家都没有再出声。 陈琛虽然不是很满意,可父亲都说了,自然不能再轻易更改。 藤木静子在一旁听了则暗自欣喜不已,琛他终于开始打理商铺生意了,她迷之自信地认为他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陈琛归来时刚好是初秋时节,如今桂花散落,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当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落时,冬,如期而至。 虽然陈琛回来了,可他并没有和沁阳住在一个院子里,沁阳的日子一如既往地潇洒自在。 巡查商铺,教养孩子,回娘家探亲,侍弄花草……沁阳只觉时光过得飞快。 这一日,沁阳正吃着五芳斋新推出的红豆糕,明月突地慌慌张张跑进了屋。 “明月,你都是孩子娘了,怎地还是这般冒冒失失?”沁阳见了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夫人……”明月却没有如平日一般笑起来,她的脸色难看极了,“大爷他……” 大爷? 沁阳第一反应想到的便是陈琛,她神色淡淡的,“大爷怎么了?” 第十七章 命运之轮 “大爷他去盐城收货,在路上被歹人给劫掠,现在人不见了!”明月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说完。 盐城?沁阳豁然明白过来,明月口中的大爷是李青阳! 她的脑海瞬间空白一片,手里拿着的糕点无意间捏的粉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为什么出事的不是陈琛? 难道说李青阳命中注定会有劫数?她阻止了他出海遭遇意外,却阻止不了他出其他的变故? 沁阳只觉有一道命运之轮在无情地朝他们轧来,他们这些人便是蝼蚁,无法反抗,也无力去抗议。 沁阳的心骤然抽搐般地疼,有瞬间的迷茫无措。 十年了!沁阳的心并非铁石,她早已将李青阳当作了她真正的亲人。 不!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这事情肯定有转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沁阳蓦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明月的手。 “夫人,就是昨晚上,是三七亲自带来的消息。”明月想起了什么,接着又道,“三七就在院外候着呢!” “快让他进来!”沁阳闻言催促道。 很快,三七跟在明月身后进了屋子。 沁阳目光落在三七身上,他头发衣裳乱糟糟的,衣裳上面甚至有血渍,整个人憔悴又狼狈。 他一进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肩膀耷拉着伏在地上。 “三七,你不是跟在大爷身边的吗?为什么大哥没有跟你一块回来?”沁阳明白三七心中难受,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三七抬起头看向沁阳,脸上是浓浓的懊恼,“大小姐,都是奴才没用,没有保护好大爷!大爷他被人掳走了!” “被人掳走了?三七你快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沁阳眉头一皱,李家可没得罪过什么人。 “奴才……”三七闻言将他们货物被劫掠李青阳被掳走的经过细细讲了一遍。 但是他并不清楚为何商队会被人劫掠,去盐城的那条路他们以往经常走,还从来没出过什么劫匪。 沁阳听完三七的话,又问道,“我母亲他们都知道了?” “老爷已经知道了,其他人怕是还不清楚。”三七回道。 “明月,你去备车,我要回去一趟。”沁阳闻言有些不太放心,李父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太好。 明月听了连忙跑去备车,清风帮着草草收拾了一番,沁阳带着陈宁期便回了娘家。 想起李青阳曾经说过的话,沁阳还特意将珠玉算盘也带了回去。 当沁阳回到李家,李父正背着双手在堂屋里来回踱步,看到沁阳,他不由得舒了口气。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大儿和女儿便成长到他需要依靠的程度,让李父不服老都不成。 “父亲,你没事吧?”沁阳仔细打量了眼李父的脸色,生怕他急出个好歹。 李父摆了摆手,忧心忡忡地道,“青阳如今也不知如何了,绸缎庄新进的布匹也被劫掠了,这该如何是好?” 沁阳想到李青阳生死未卜,心头也是沉甸甸的,不过如今当务之急还是救人重要。 “父亲,你说劫匪掳了大哥,是不是为了求财?”沁阳想了半天,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李父一听连忙道,“劫匪怕是打了这个主意,只要你大哥可以安全回来,我们出钱就是!” “父亲,您别急,我去找小叔商量一下,他人脉广!”沁阳说道。 李父也没什么好法子,看着沁阳匆匆离开,兀自在屋里发愁。 商铺里,陈瑜听了沁阳所言,沉吟道,“嫂子,这些劫匪怕是走投无路活不下去的农民,如今时局这般乱,大舅兄怕是……” 陈瑜看了眼沁阳,没有将凶多吉少四字说出口。 原来陈瑜今年秋收下乡收粮时,便听闻今年南边粮食欠收,尤其是临县的老百姓,遭了旱灾又遇蝗灾,处境更是糟糕。 这些沁阳都略有耳闻,往年如遇年成不佳,沁阳还曾组织商铺伙计布施过粥饭。 今年听闻闹了旱灾,她早早便在城外设了粥棚接济灾民,不过灾民太多,她的布施只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现在入冬了,不少灾民没粮吃没衣穿,反正他们都活不下去了,何不去当劫匪,逍遥快活过日子? 沁阳听得陈瑜的话更是着急,“不行,我得去救我哥!” “娘亲,我也要去救大舅!”一直安静地跟在一旁的陈宁期连忙说道,生怕被沁阳撇下一般。 “嫂子,你千万别冲动,我们再想想法子。”陈瑜见了颇为无奈,一个是弱女子,一个是小屁孩,哪里斗得过劫匪? 沁阳却管不了那许多,这个世界的任务她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若是李青阳依旧还是死了,估计这次的任务完成度不会太高,而且,她也不愿李青阳这般轻易就死了。 心里胡思乱想着,沁阳又爬上了车子,让三七驾着车往江城外赶去。 “小叔,你怎么也上来了?”马车都出城了,沁阳才恍然发觉陈瑜竟然也在马车上。 “嫂子,你和宁期两个人去我怎么放心?”陈瑜无奈地道。 沁阳闻言不吱声了,到底还是她连累了陈瑜。 她默默看了眼陈宁期,心里暗道,她死了不要紧,陈瑜和宁期定要好好的! “嫂子,你如今有个打算?”陈瑜看了眼沁阳,沉稳地问道。 陈瑜在商场上驰骋多年,他的心态早已炼得稳如泰山,故而还能沉着冷静。 “打算?”沁阳默了默,这个她真没想好,她只是急切地想要找到李青阳,确定他是否安好。 “嫂子,这些劫匪无非是日子活不下去才起了歹意,我们可以和他们谈谈条件。”陈瑜又道。 “只要哥哥安好,他们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沁阳肯定得道。 陈瑜抬头看向沁阳,眼底有淡淡的羡慕。 陈宁期看看娘亲,又看看二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在马车内众人各有思量之时,马车突地骤然停了下来,沁阳没有防备,整个人往车厢上栽倒。 沁阳眼见着自己的脑袋离车厢越来越近,她认命地闭上了眼。 一只有力的手将她往回拉去,沁阳扭头一看,原来是陈瑜抓住了自己。 她顾不得感谢,掀起车帘探头看向车厢外的三七,“三七,刚刚怎么了?” 三七浑身颤抖着,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小姐,你快看前面!” 第十八章 一饭之恩 沁阳闻言大惊,见三七这般模样,还以为是劫匪来了。 “艾乐,难道我这次又不得善终?”沁阳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她想寿终正寝就这么难吗? 她撑起身子抬头往前看去,却见一着蓝色立领斜襟长衫的年轻男子正缓步走来。 那身影熟悉至极,沁阳见了泪珠子控制不住地往上涌出,视线瞬间模糊…… “玩家沁阳,你不用死了,怎么还哭?”艾乐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小妹,你怎么流泪了呢?”与此同时,沁阳耳畔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 沁阳听了,泪汹涌肆意地流得更多了,她就是这么矫情了! 李青阳见了脸上露出无奈之色,伸出大手用帕子温柔地拭去沁阳的泪。 “大舅兄……”马车内,陈瑜听闻到李青阳的声音,忍不住探出头来打招呼。 沁阳吸了吸鼻子,这才想起小叔也在,脸上带了丝丝尴尬,她的形象啊! “哥,你怎么在这?”刚刚见到李青阳太激动了,沁阳这才想起正事,“三七他说你……” “说来话长,我们车上慢慢说。”李青阳道。 沁阳注意到李青阳眼下一片青黑之色,显然是昨晚一宿没睡。 她连忙让开位置让李青阳上车,“哥,你饿不饿?我这里带了些糕点。” 李青阳确实是饿了,他接过沁阳手里的糕点三两口吞吃入腹,又一口气喝了一杯茶水,这才觉得肚子里不再空荡荡的。 “哥,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沁阳见李青阳吃得差不多了,便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李青阳想起昨天发生的种种,看着沁阳庆幸地道,“小妹,这次哥哥可算是在鬼门关绕了一圈,若不是你,哥哥怕是就回不来了!” “我?”沁阳张大了嘴,有些奇怪地反问。 “小妹,你还记得去年盐城发洪水闹了涝灾,不少灾民跑来我们江城避难,当时你还特意布了粥棚施了半个月的粥呢!”李青阳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这才说道。 这事都是老黄历了,哥哥他提这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干嘛?难道说…… 想到一种可能,沁阳双眼一亮,“哥,你是说……” “对,我遇到的那伙劫匪的二当家是盐城人,说是受了李夫人的一饭之恩。他一听说我姓李,便问起了我和你的关系,听说我是你哥,二话不说就把我放了。”李青阳见沁阳明白过来,默契地点了点头。 “还有这事?”沁阳一听也乐了,没想到是虚惊一场! 李青阳感慨了一声,“看来哥哥以后要和你一样,多做些善事,为自己和家人积福德!” “算我一个!”一直默默听着兄妹交谈的陈瑜在一旁也说道。 “好,有哥哥和小叔加入,我定要好好筹谋一番。”沁阳摩拳擦掌说道。 车外风雪交加,马车轧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李青阳一宿没睡,天亮了又徒步走了许久,随着马车的晃动很快便睡过去了。 沁阳和陈瑜见状都不再说话,陈宁期也懂事地靠着车壁安安静静的。 “艾乐,多做善事真的有功德加身?”沁阳闭上眼假寐,忍不住在心里问艾乐。 “玩家沁阳,多做善事确实会有功德加身,而功德之事玄之又玄,并不是那般简单!”艾乐一板一眼地解释道。 “功德和气运是不是有关系?”沁阳又问,她总觉这次的事情太凑巧了。 “自然有关联,气运是功德的一种具化,一人功德越深,他的气运自然越佳,反之亦然。” 沁阳听了暗自欣喜,她突然间有了新的目标。 沁阳让三七驾着马车先回了李府,李父见长子平安回来,忍不住老泪纵横,幸好长子无事,不然,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何等悲痛? 秦氏见丈夫被小姑和亲家小叔送回来,虽然有些奇怪,不过看到丈夫一脸疲态,她也顾不得多问,精心伺候着他歇息去了。 随着李青阳平安回来,李家商队被劫匪劫掠,李家大爷不幸被歹人掳走之事也不胫而走。 不少和李家交好的大户都派人上门前来探望,顺便打探一下消息。 李青阳都被歹人掳走了,何以能够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要知道劫匪最是仇富,杀人劫货是常有的事情。 因而,江城的大户很快都知晓了,李青阳这次能够安然无恙回来,多亏了他妹妹李夫人做的善事! 原来做善事真的有善报,不少人心里都存了积德行善的念头。 沁阳送了李青阳回李家,又让三七回去休息,这才另外叫了车夫调转马车,和陈瑜一起回了陈家。 “娘亲,你在想什么呢?”沁阳回到院子后,便一直对着院里落满积雪的桂树发呆,陈宁期担心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是呀,夫人,外面的风太冷了,小心着凉!”清风走过来,她早就想说了,可夫人的样子…… 沁阳听到陈宁期的声音,低头看着他笑了,“宁期,娘在想,这雪下得这么大,外面那些灾民该遭罪了! 你想啊,他们没有吃的要饿肚子,没有住的地方要挨冻,是不是很可怜?” 陈宁期听了心中起了怜悯之心,“娘亲,我们帮帮他们吧?” “好!”沁阳笑着抚了抚他的发顶,发丝软软的,她的心也软软的。 第二日,外面的雪依旧下得很大,沁阳冬日里难得起了个大早,带着陈宁期一起去了膳厅。 “小叔,早!”沁阳一进膳厅,便不出预料地遇见了陈瑜。 “嫂子?”陈瑜有些诧异,天冷后他便难得在膳厅碰见沁阳了,怎么今日? “二叔,早。”充满朝气的少年出现在陈瑜面前,爽朗地和他打招呼。 看着面前肖似自己的少年,陈瑜晃了晃神,故作淡定得颔首。 “小叔,眼看这雪越下越大,我打算今日派人去再搭几个粥棚。”沁阳喝完粥,优雅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看着陈瑜说道。 “嫂子,我待会派人去帮忙,多搭几个粥棚。”陈瑜听了心中一动,接口道。 “好,那我先去了!”沁阳心情愉悦地带着陈宁期离开了膳厅,安排好人手去城门处搭粥棚,又坐马车去了一趟娘家。 李青阳知晓沁阳打算施粥,妹妹施粥可裹腹,他思索一番决定送棉衣棉被。 兄妹俩都是说做便做的性子,商量好便各自行动起来。 只是,等沁阳来到江城城门处视察时,却发现城门处的粥棚和布施处如雨后春笋,一个个冒了出来! 第十九章 自取其辱 沁阳讶然地看着明显比她预期多出不少的粥棚,目光在粥棚上方一张张大红纸上的黑字上滑过: 刘、孙、赵、秦…… 这些可都是江城的大户! 转念间,沁阳便明白过来,这些人在跟风做善事! 沁阳并非想要沽名钓誉,因而对更多的人加入做善事的行列,自然是喜闻乐见。 数九寒冬里,沁阳的施粥大业进展得红红火火,可是有人却心里不舒坦了。 藤木静子听闻沁阳在施粥,便和陈琛嘀咕了一句。 陈琛如今去了商铺,只觉家里的钱都是他辛辛苦苦赚回来的,沁阳天天尽拿着家里的钱挥霍,这怎么可以? 沁阳瞧见她的计划超乎寻常的顺利,哼着小曲儿转道去了娘家。 “嫂子,我哥呢?”沁阳见屋里只有秦氏和小侄女李博熙,不由得问道。 “沁阳来了?”秦氏抱起小女儿,朝书房努努嘴,“昨儿回来睡下晚饭都没吃,今儿早上你来了一趟,你哥就躲在书房没出来过。” 沁阳接过秦氏怀里的小侄女儿吧唧了一口,“博熙,想姑姑了没?” “想了!”李博熙奶声奶气地回道,把沁阳萌地不行。 她戏谑地扭头对身后的陈宁期道,“宁期,要不咱们把博熙带回家做媳妇儿吧?” 陈宁期:“……” 这到底是给谁娶媳妇儿?不过他都已经习惯了娘亲的偶发性抽风,抿了抿唇并不答话。 “啧啧,这么萌萌哒小娘子,以后也不知便宜了谁家!”沁阳抱着李博熙便舍不得放下。 秦氏见沁阳这般喜欢女儿,心里也是欢喜的,她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陈宁期身上,想起沁阳的戏语,倒真的有些意动。 沁阳是亲姑姑,想来以后定不会有婆媳矛盾,宁期也是她看着长大的,长的俊俏,品行端方,也是个好女婿人选! 不过,她转念想到陈琛和他那个R国女人,心里的念头又消散了,小姑家情形还是复杂了些。 沁阳可不知秦氏心里九转十八弯的念头,稀罕地和李博熙亲热了一番,才带着陈宁期去了书房。 陈琛早早便从商铺回了家,特意去沁阳院子里找她,结果却被告知,沁阳一大早就出门了! 陈琛背手在院里转了一圈,这还是他时隔十年第一次回这院子,时间太过久远,院里的一切似曾相识,可又好像换了一副模样。 陈琛心情微妙地坐在院里的桂树下,那里有一张石桌,上面还摆放了一盆兰草,瞧着雅致极了。 他等啊等,从日中等到日头西斜,终于听到院外传来了动静。 沁阳带着宁期和明月一回院子,便看到板着脸坐在桂树下的陈琛。 今日她心情好,便调侃了一句,“哟,贵客来了?” 陈琛闻言心里不是滋味,贵客?他可是在自己家,她是他的妻,他什么时候就成了“客”? “比不得大夫人,忙得很!”陈琛心里不爽快,嘴里吐出的话也带着刺。 沁阳撇了撇嘴,不愿搭理他,越过陈琛便想进屋。 陈琛见了脸色一沉,冷声喝道,“慢着!我有话对你说。” 沁阳斜睨了一眼他,“有什么话?你说吧!” “听说你今日又去施粥了?”陈琛倒也不转弯抹角,直言道,“凤阳,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你花钱也未免太大手大脚了些!” “哦?原来你等在这就是想说这些?”沁阳冷笑了一声,低头拨弄着自己大红色的指甲,“我又没花你的钱!” “你……”陈琛被堵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辩解。 “小叔他可从未说过我花钱的事!况且和夫君您从前相比,我如今花的不过是小钱耳!”沁阳的话一字一句刺得陈琛脸色由红转青,变得黑沉。 陈琛豁然自石凳上站起,拂袖而去。 沁阳冷哼一声,暗道陈琛可真是闲得慌! “娘亲……”陈宁期扯了扯她的衣襟,“等我长大了,赚多多的钱给娘亲花!” 陈宁期的声音清亮,被走到院外的陈琛听了个正着,他被这话堵地心口疼,下意识加快了脚下步子。 沁阳闻言噗嗤一下笑出来,她豪气万状,“好!娘亲等着,这辈子啊,娘亲定要散尽千金还复来!” 沁阳不过是随口而言,并未当真。可一旁听着的陈宁期却将沁阳的话放进了心里,立下宏愿:他要赚无数钱,让娘亲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永远也花不完! 沁阳不知,因着她一句戏言,造就了华国一代首富,而她,也成了首富他娘,富甲一方!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却说陈琛怒气冲冲地回了住的院子,藤木静子便凑了上来,“琛,我听说你下午去了那边?” 陈琛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不欲多说。 “琛,她怎么说?”藤木静子却没有察觉陈琛的隐藏的怒火,又问了一句。 “说什么说,你有完没完?”陈琛烦躁地嚷嚷了一句,径直回了房间,门砰的一声合上,隔绝了一切视线。 藤木静子静静地站在原地,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妈妈,妈妈……”佐伊从旁边走过来,悄悄伸手拉了拉藤木静子的衣角。 藤木静子低头看向佐伊,蹲下身抱住儿子失声痛哭起来。 陈琛的到来并没有让沁阳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她依旧故我地做着她的善事,钱,流水似的花了出去。 陈琛看得心疼不已,忍不住和陈如海刘氏抱怨了几句。 “琛儿,你难道不知,她花的都是她的嫁妆钱?”刘氏颇为头疼地解释了一句。 “嫁妆钱?她哪里来得那么多嫁妆钱?”陈琛听了不信。 “琛儿,你母亲说得不错,你媳妇儿可不简单!”陈如海附和道,“这些年来,她名下的商铺数量越来越多,赚了不知多少银钱。” 陈琛:“……” 他突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如果真是这般,那他昨日可不就是自取其辱? 想起家中只会抱怨哭泣的藤木静子,陈琛心里涌现淡淡的悔意,若是当初…… 可惜,这世上并无后悔药吃! 第二十章 故土难离 因着沁阳带头,江城的富户做了不少善事,施粥,赠衣,送被……江城周边的灾民都被安抚下来。 这年冬日江城倒是相安无事地度过了,而临近江城的盐城,听说有不少灾民涌进城中,劫掠了城中的富户,江城富户听了都暗自庆幸。 可是,沁阳非常清楚,接下来的时局将会越发动乱,根本不是她们做做善事便能够掌控的! 春风送暖,新的一年开始了,可并没有让人对未来有太多期望。 灾荒,战乱,军阀,劫匪,赋税……压得老百姓透不过气来! 沁阳这日特意到商铺找到陈瑜,“小叔,我有事跟你说!” 陈瑜正忙着商铺里的事情,闻言他停下手中的事,随沁阳去了商铺的书房。 “小叔,如今生意越发难做,而且我们陈记树大招风,怕是……” 沁阳也没有藏着掖着,陈瑜是值得信任的人,她把心里的担忧都说了出来。 “嫂子,其实这些时日我亦有此忧虑。”陈瑜脸上也浮上愁绪,陈家家大业大,在某些人眼里可是一块肥肉! “今天中午聚香楼,我把我哥叫来,到时我们再具体商议!”沁阳见陈瑜目光长远,她心里其实有个主意,不过还是等中午再说。 江城,聚香楼,前临繁华的街道,后靠一潭小湖,美食美景一应俱全。 这聚香楼是陈记名下的产业,在江城也算数一数二的名楼。 沁阳坐在临街的包厢窗旁,望着窗外来来去去的行人发呆。 “小妹,你什么时候到的?”沁阳正想着待会如何开口,李青阳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来。 “哥哥来了,快坐!”沁阳起身迎上前,“我也才到了一会儿。” 正说着,包间门再次被打开,陈瑜也来了。 “嫂子,大舅兄。”陈瑜打了一声招呼,在李青阳身侧坐下。 沁阳见人来齐了,扬声让门外候着的小厮开始上菜。 “小妹,你把我和陈瑜找来不会当真就是吃饭吧?”很快,桌上便摆满了热气腾腾的杯碗盘碟,菜香四溢。 “当然不是。”沁阳见菜上得差不多了,起身将包间的门合上,这才重新坐下。 “哥,以后时局只怕是会越来越乱,你可有什么打算?”沁阳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看向李青阳。 李青阳面露沉凝地看了眼妹妹,他如今对沁阳“梦见未来”的能力深信不疑,闻言眉头一皱,“为兄也很犯愁,我们商户最怕的便是动乱。” 陈瑜收回看向沁阳的目光,“嫂子,你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 沁阳赞赏得看了眼陈瑜,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对,我是有一个想法。” “小妹,你有什么想法?快说来听听!”李青阳听了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我在想,我们江城这里以后怕是不太安全,港城那一块倒是一处不错的避风港。”沁阳沉吟着道。 “港城?”李青阳和陈瑜对视一眼,“小妹,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南迁去港城?” 沁阳颔首,“是,我是有这个打算。” 李青阳和陈瑜俱都沉默了下来,这个时候的人都有乡土情结,背井离乡,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 “没有别的法子?”良久,李青阳才开口涩然地道。 沁阳摇了摇头,一脸无奈,“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故土难离,对于李陈两家而言,江城就是他们的根啊! 沁阳也知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危急关头,陈瑜和李青阳都是不愿离去的。 “好了,我们先吃饭吧,菜凉了味道就不好了。”沁阳拿起筷子招呼道。 李青阳和陈瑜点了点头,肚子确实也饿了,都拿起筷子吃起来。 “如果真要离开江城,我们盘踞在江城多年的产业和人脉怕是都要废了。”李青阳吃得七分饱后便不再吃,放下筷子说了一句。 “哥,如果我说,以后的局势很有可能让我们跌进泥潭里呢?”沁阳将最坏的情况说了出来,“若是我们趁早离开,还可保住根基,晚了,怕是就要人财两空。” 李青阳知晓沁阳所言不是空穴来风,“小妹,我得回去和父亲商量一下。” “好,小叔,此事宜早不宜迟,你好好考虑一番。”沁阳又对陈瑜说道。 “父亲和大哥那里怕是不成。”陈瑜说得十分肯定,他们定然不会相信,而且估计也舍不下陈家的产业。 “小叔,你想不想分家?”沁阳突地说道。 分家?陈瑜愣住了,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事。 父母在,不远游;父母在,不分家——这些都是从小便根植于他心中的。 沁阳见他那模样也不再多说,只要他们提出南移之事,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提分家的事情。 三人吃罢饭便在聚香楼各自分开。 沁阳算了算日子,再过一段时间,战火便要波及到江城周边,到时候变数太多,很多事情恐怕就来不及了! 想到此,她特意去她名下的商铺转了一圈,最后叫来明月的丈夫福生。 福生是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为人沉稳,处事老练,颇得沁阳看重,如今沁阳手下商铺大多都靠他打理。 “福生,你可愿随我离开江城?”沁阳也不绕弯子,直接将她的问题抛了出来。 福生虽忠心,可她也不愿勉强他跟着自己背井离乡。 “主子,你为何要离开江城?”福生有些不解地说道。 “其他你先莫管,我只问你,你愿还是不愿?”沁阳一脸肃然,再次问道。 “福生愿意!主子待福生若再生父母,当初若不是主子提拔,便没有如今的福生。”福生俯下身子一脸真诚地道,“主子去哪,福生就去哪!” “哦?连明月也不管?”沁阳戏谑地说道。 福生白净的脸突地涨红,支支吾吾地道,“若是主子开恩,自然是一家团聚最好。” 沁阳就喜欢福生的实诚,她笑着道,“放心好了,定不会让你孤家寡人,一家分离的。你过来,我且有事让你去办!” 福生闻言凑近了些,沁阳压低声音吩咐了他一番,福生闻言点头一一应下。 第二一章 捋一捋毛(加更) 每月中旬,是陈家全家齐聚一堂的时刻,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喝地差不多时,陈瑜将他想要南迁去港城之事提了出来。 “瑜儿,你莫不是在说胡话?”陈如海的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 “没有,我清醒地很!”陈瑜颇为无奈地强调道。 “我陈家在江城扎根数百年,为何要离开?”陈如海很是不解地道。 “就是!我们在江城待的好好的,做什么要离开这里?”刘氏附和道。 “父亲,母亲,你们有所不知,我听一个朋友说,我们江城怕是不太安稳,最好还是能够避避。”沁阳见陈瑜住了口,适时站出来解释道。 “危言耸听!我怎不知这事?”陈如海冲着沁阳吹胡子瞪眼睛,似是恼恨沁阳蛊惑了他的儿子。 “信不信随你们,反正我要离开江城。”沁阳也懒得再说下去,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听不听就是他们的事了。 “瑜儿,你莫不是也要跟着离开?”陈如海哼了一声,扭头看向陈瑜。 陈瑜避开陈如海的目光,默不作声地看向窗外。 “二弟,你们若是离开江城,陈家家产可不能带走!”陈琛豁然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陈瑜和沁阳两人。 “夫君,你这说的什么话?”沁阳似笑非笑地看着陈琛,“难不成你还想独吞了家产?”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陈琛虽然心里有这个想法,可他不能说出来啊。 “琛,你不是说了要分家吗?”大家正安静下来时,藤木静子的声音突地响起,整个房间内顿时落针可闻。 陈如海和刘氏闻言脸上一僵,心里有些不喜,他们俩还活地好好的,说什么分家不分家的? 至于欣娘和她的一双儿女,他们一向奉行的便是明哲保身,此时不声不响地窝在角落里,并不参与进来。 “琛儿,你真想分家?”陈如海扬声问道。 陈琛狠狠地瞪了眼藤木静子,讪讪地辩解道,“父亲,静子她胡说的。” “大哥,我不要分家产,只需给我们一些银钱让我和大嫂在港城发展就行。”陈瑜目光淡淡的,他并不在意能够分多少家产。 在他看来,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人在,钱源自会滚滚来。 陈琛闻言双眼一亮,“二弟,你可是当真的?” “我从不打诳语。”陈瑜肯定得回道。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看?”陈琛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说道。 陈如海和刘氏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好了,此事以后再说。” 沁阳在一旁见了,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声,这老两口的心又开始往陈琛那偏的没边了! 这场聚餐不欢而散,沁阳回了院子,对明月吩咐道,“你今晚回去和你家福生说,让他明天过来我这一趟。” 明月闻言应下,“是,夫人。” 到得第二日,福生果然应约前来。 春日的暖阳下,沁阳正斜倚在桂树的靠椅上,闲适地翻阅着手中的话本。 “夫人!”福生走近,在离沁阳三步外停住脚步,守礼地目不斜视。 “福生,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沁阳放下手中的书,看向福生说道。 “夫人,您名下的商铺小人大部分已经转手出去,还有一些有人还在观望,一时拿不定价位。”福生伏着身子恭谨地回道。 “嗯。”沁阳听闻满意地点头,“福生,你做的不错!如果价位相差无几,少些也无妨,剩下的都尽快出手吧。” “是,夫人!”福生应下,走近一步说道,“夫人,您交代小人交易时尽量收取银钱和金条,小人这次都带来了。” 沁阳闻言露出了笑颜,“好,让人抬到我后院库房去。” 福生应了一声,转身去叫侯在院外的仆从将好几个檀木箱子抬进了后院。 沁阳亲自去察看了一番,看着箱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真金白银,她心里更加踏实了。 有了这笔钱,假以时日,她到了港城便能够重新发展起来! 她随手拿起几锭银子塞给了福生,“这些你拿去补贴家用吧!” “这……”福生本不想接,可这么多年的主仆关系,他也清楚沁阳的固执。 “拿着吧,给小鱼儿买些好吃的。”沁阳笑着道。 小鱼儿是福生和明月的小儿子,长得白胖可爱,是个小机灵鬼。 “小人替犬子谢过夫人的厚爱了。”福生闻言收起银子。 沁阳对手底下的仆从向来宽厚,待遇颇佳,逢年过节都有丰厚的赏赐。 只要不是触及原则底线的事情,她都不会太过在意。可一旦有谁触及了,她也是绝对铁面无情的! “艾乐,你不是说开通商城就会附送系统空间的?”沁阳待福生离开了,她又回到了桂树下,一边随手翻着话本一边问询。 “是的,玩家沁阳。”艾乐很快回应道。 “我这次任务完成度如何?”沁阳又道。 “玩家沁阳这次的任务完成地很不错,进度已经超额完成。”艾乐很是客观地说道。 “既然如此,能不能让我先预支一下,提前用一用系统空间?”沁阳闻言腆着脸道。 “这……”艾乐一听语塞了,“玩家沁阳,这恐怕不太妥当……” “艾乐,你看上个世界我意外被暗杀早死了,这个世界你不会又让我因为意外抢劫而死吧?”沁阳说得可怜巴巴。 “那……那只能暂时挪用一个系统空间格。”艾乐期期艾艾地道。 沁阳听了大喜,虽然只有一个空间格,可那里面足足有一立方米,她到时候把所有的银钱都换成金条,估计也就差不多可以全部装进去了! “艾乐你真是最最最体贴的统子!”沁阳狗腿得拍起了马屁。 “哼,算你有良心!”艾乐得瑟的声音回荡在沁阳脑海。 沁阳捋顺了艾乐的毛,心里开始暗自规划,现在银钱的事暂时不用再操心,接下来,便看李青阳和陈瑜两人的了! 如果一切顺利,到时他们便可只带一些随身衣物和吃食,轻装上路了! 第二二章 举家赴港 江城,李府。 李父万般不愿背井离乡,可无奈李青阳坚持。 儿大不由爹娘,李父自认年纪大了,李家的商铺在李青阳手上陆续变卖了出去。 又是一年清明时节,祭拜过先祖之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沁阳携着陈宁期,和李家一大家子以及陈瑜一起踏上了东去的火车。 他们须得坐火车往东到海城,然后在海城坐轮船转道去港城,如果一切顺利,今年他们或许就可在港城安家了。 江城富户早已风闻李家变卖家产的事情,有些人家见了不由留了个心眼,也开始将家中产业收缩。 不过愿意背井离乡的人家实在少之又少,不少人还是抱着明哲保身的心态。 这时的火车是非常老式的蒸汽火车,烧的是煤炭,行驶的时候火车头烟囱冒出汩汩浓烟,是名副其实的“火”车! 而且,这时的火车速度极慢,陆地上跑得快的人都能够攀爬跳跃上来。 沿途停靠的站点也多,隔不了多远火车便要停一停,因而有不少人逃票,然后中途偷偷爬上来的。 沁阳紧紧拉着陈宁期的手和哥嫂父母待在一个车厢内,里面挤挤挨挨的全是人,鱼龙混杂的,他们这节车厢还是所谓的“VIP”车厢,是有座位的! 其他的普通车厢,则是没有座位的,坐火车的人只能席地而坐,或者用袋子垫吧一下,亦或自带板凳。 因这节车厢没有空余位置,福生三七他们只得坐了旁边那节没有座位的车厢。 “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到港城啊?”陈宁期靠近沁阳,小声地问询道。 “宁期乖,可能还要好几天呢!”沁阳其实也不知道具体需要多久,不过她估计最多应当半个月吧。 宁期乖巧地点了点头,不吱声了。 “姑姑,姑姑……”李博熙花蝴蝶似的扑进沁阳怀里,仰着头睁着大眼睛道,“熙熙也很乖!” “嗯,姑姑最喜欢熙熙了!”沁阳一把将李博熙抱起放在膝上,姑侄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悄悄话来。 火车隆隆隆呼啸着往东方驶去,将沁阳一行人一路带往未知的一切。 一开始,大家都是兴致盎然得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坐火车毕竟还是稀罕的事情。 可时间长了,不说大人,就连孩子都觉得一直像个呆头鹅似的看风景太过无趣了些。 沁阳也颇觉无趣,这时候可没有手机iPad流量之类,可以刷个抖音微博,逛个淘宝京东打发时间。 好在大家坐在一处,无所事事时,插科打诨闲聊几句也消磨了不少时间。 一日复一日,就在大家坐地腰酸背痛之时,火车哐哐几声巨响,速度开始慢慢缓下来。 坐了这许久的火车,沁阳他们都有了一定的经验,知晓这是快要靠站了正在减速呢。 “这是到哪个站了?”李青阳站起身,拉住一个背着行礼往车门处挤的中年男子。 “侬去哪里?这马上就到嘉兴了!”那男子操着一口浓重的吴音说道,一笑就露出满口略带黄色的大牙。 “到嘉兴了?”李青阳闻言欢喜地道谢,他走出座位走动了一圈又回来道,“嘉兴过去下一站就是海城了。” “哦,哦,太好了!”李博宇闻言一蹦跳的老高,终于快要到海城了,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坐这劳什子铁盒了! 沁阳闻言也舒了口气,她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发现大家脸上都露出了释然之色。 突地,她目光一凝,有个年轻小伙靠在秦氏的靠座后,手正隐晦地往秦氏身后的布包里探。 “嫂子,听说海城繁华得很,待会我们到了海城出去逛逛?”沁阳扬声说道。 其他人闻言都下意识看过来,那年轻小伙一惊,手嗖的一声缩了回去。 沁阳好似没有发觉一般,拉着秦氏说起了海城。 火车再次开动前,那个年轻小伙顺着上车的人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沁阳舒了口气,她知道这些扒手一般都不是单独行动的,如今看来他们怕是成了别人眼里待宰的肥羊了! 当火车再次哐当哐当地驶出,又哐哐地停下时,沁阳他们终于来到了海城。 福生三七他们早已从临近的车厢挤了过来,大家大包小包地拿着行礼陆续下了火车,就近找了一家旅社住下歇脚。 李父和邢氏年纪大了,坐了几天火车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秦氏沁阳他们平日里也都是养尊处优的,哪里受过这种罪? “小姑,这火车坐着也忒难受了!”秦氏一进旅社便忍不住躺下来,让她的大丫鬟帮着揉腰。 沁阳也不舒服,正让清风帮着揉肩,“嫂子,先前在火车上你那差点儿遭了贼!” 秦氏闻言吃了一惊,整个人下意识想要起身,结果——“哎哟,我的腰啊!” 沁阳莞尔一笑,“嫂子你别急啊,我当时喊了你一嗓子,把那偷儿给吓跑了。” “嗨,小姑你说话咋大喘气的?”秦氏佯怒地说道,沁阳嘿嘿笑了起来。 大家歇了一宿,总算是缓过了劲来,原本被火车颠簸的快要散架的身体又重新焕发出新的生机。 李青阳和陈瑜出去打听了一番,恰好第二日下午有一艘大游轮要去港城,李青阳两人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成功带着一大家子搭上了这趟顺风船。 海风习习,沁阳带着陈宁期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宁期,你看这海,美吗?” 陈宁期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海洋,碧蓝蓝的一片,感觉整个人都像飘起来似的,“娘亲,这海真大,真美!” “宁期,你要记住,男子汉大丈夫,应当像这海一般宽广,可以包纳万物……”沁阳意有所指地道。 陈宁期一脸认真得听着,远方,有一块陆地缓缓浮现,“娘亲,你快看!” 沁阳抬头看去,港城正飞速迫近…… 后记:沁阳一行安全抵达港城,同年,内陆爆发旷日持久的战争——一场由R国发起的侵略华国的战争。 大半个华国沦为战区,江城也没能幸免。 沁阳一行凭借充足的资金和卓越的经商头脑迅速在港城占领了一片领土,陈李两家一跃成为港城新贵…… 第二三章 首富的自述(加更) 我是陈宁期。 娘亲告诉我,宁期的意思是意想不到的意思。 她说,我是她的意外之喜! 其实,我很早便听闻家里的仆从说了,我并不是娘亲的亲生孩子,我的父亲其实是我的二叔,而我名义上的父亲,其实是我的大伯。 曾经,年幼的我跟总是担心娘亲会因此不喜我,可娘亲说了,无论我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重要,我永远都是她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比之外室子三叔,我无疑是幸福的。 有人问我,是否想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 说实话,心里是有些好奇的,不过并不是好奇她的模样,而且好奇当初她为何要将我送进陈府。 若是没有遇见娘亲,在陈府,我岂不是要活得比三叔还要悲惨? 毕竟,三叔他还有亲娘陪伴左右,而我,只会是孤家寡人。 因而,我无数次地庆幸:命运让我遇见了娘亲! 在我眼里,娘亲人美心善,是我心中永远的女神! 娘亲名下资产颇丰,她向来出手大方,还爱做善事,结果却被人说花钱大手大脚。 我听了暗自不服,娘亲,你放心,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多多地赚钱,你负责貌美如花,大手大脚地花钱就行! 我十一岁上,随母亲和外祖一家离开了江城,生平第一次坐了火车。 一开始我是兴奋的,可时日久了,还是有些无趣了些。 后来我们到了海城,又坐了好几天的游轮才终于来到港城。 不到半年,三叔也携家带口来了港城,说是在江城待不下去了。 一转眼,我们来到港城已有近十年,而我,也已长大成人。 我坐在石桌上,正沉浸在回忆中,一声猫叫唤回了我的思绪。 “花脸?”一只黑白黄三色的花猫懒洋洋地躺在花架下,正悠闲地晒着太阳。 我走上前将它抱在怀中,果然听到娘亲身旁的明月正在到处找它。 “呀,这小东西原来在这?”明月转过墙头,便看到了我怀中抱着的花脸。 “明月姑姑,我母亲呢?”我将花脸递给明月,随口问了一句,长大后他便改口唤母亲了。 “少爷,夫人正和表小姐在花园里散步呢!”明月抱过花脸,笑嘻嘻地说道。 明月口中的表小姐是大舅家的李博熙,娘亲非常喜欢她,我转身去了花园。 正值春日,花园内各色鲜花盛开,娇妍美丽。 在这花团锦簇之间,一位着淡紫色旗袍的女子正闲适地挽着一个粉色旗袍的女孩,漫步在花丛中。 “姑姑,您瞧,那儿有一只蓝色的蝴蝶!”小女孩声音娇嫩的似黄鹂鸟儿,嫩葱似的指尖指着一朵迎春花瓣。 “是啦,那蝴蝶真美!”紫色旗袍的女子微眯着眼,感慨了一声,“还是熙熙眼睛亮,姑姑老了……” “姑姑哪里就老了?”少女嬉笑着道。 确实,紫色旗袍的女子虽已年近不惑,可瞧着却依旧如同二十几许,青春依旧,正是女子最有韵味的年纪。 “母亲!” 清朗的男声响起,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出现在花园假山的石壁前。 “宁期,你回来了?”着紫色旗袍的沁阳笑盈盈回头,看着长得高大俊朗的儿子靠近。 “表哥……”李博熙见了陈宁期,一双美目顾盼生辉,霞生双颊,欲语还休。 我目光落在表妹李博熙身上,看着娇羞不已的少女,想起母亲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我突地有些不自在,忙移开了目光叫了一声,“熙熙也在啊!” 李博熙抬头,见陈宁期的目光看着她的方向,她蚊蚋似的嗯了一声,脸颊好似火烧。 沁阳在一旁兴致盎然得瞧着这一对小儿女,她别有深意地瞥了眼陈宁期窘迫的模样,看来这也不是熙熙剃头担子一头热啊! “哎呀,这日头晒得我有些头晕,宁期,你帮母亲陪陪熙熙。”沁阳抚了抚额头,决定做一回神助攻。 “母亲,您没事吧?”我一听母亲不舒服,心里的那份旖旎情思瞬间消散了。 “无事,我回房去躺躺就好了。”沁阳摆了摆手,“你们玩吧,陪熙熙四处转转。” 我仔细瞧了瞧母亲,恍然间明白了她的用意,眼角余光瞥了眼低垂着脑袋只露出白皙脖颈的李博熙,心,怦怦然…… 母亲扶着清风姑姑的手离开了,花园里静悄悄的,我和李博熙互相对望了眼,有什么在悄然发酵。 良久,我才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地邀请道,“熙熙,我们去那边走走?” 听到表哥近在耳畔的声音,李博熙羞得耳朵尖都开始红了,她嗯了一声,便闷头往前走。 “咳……”我刚刚指的明明是另一个方向啊,表妹真是一个害羞的女孩! 为了不让她尴尬,我只好默默跟在了她身后。 正躲在花园假山旁偷看的沁阳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两个铁憨憨! 水到渠成的,我娶了熙熙表妹为妻,我的好兄弟成了我的大舅兄,我的大舅则成了我的岳父…… 很快,我和熙熙也有了孩子,是个男孩,听母亲说,长得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孩子满月时,二叔也来了,他目光中透着沧桑,慈爱地落在我的孩子身上。 对于二叔,我的观感很是复杂,我心里清清楚楚,他是我的生父,他也心知肚明,我是他的亲子。 可是,我们却从来不曾亲近过。 不过我知,他其实很是关心照顾我。 孩子满月后,我为他取名珣,希望他如美玉,品行高洁无暇。 珣一周岁时,我凭着卓越的经商头脑一举跃居成为港城首富,但这并不是我的最终目标,我的目标是——成为华国首富! 为此,我将不断努力! 当我膝下又添一子时,华国终于平稳下来,新的华国崇尚人人平等,自由民主。 我为次子取名为安,望天下大安,百姓安居乐业。 我曾问母亲是否要回江城,她摇了摇头,只说如今还不是时候。 只是,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恰到好处? 时间一年又一年,昔日蹒跚学步的孩子一个个长大成了俊俏少年,母亲也年华逝去,皱纹、白发,不知何时爬上了她的脸和鬓角。 当我儿孙绕膝时,母亲也年事渐高了。 “宁期,你要记得,你是华国人,有出息了要记得回报祖国。”母亲总是这般说。 我将母亲的话印在心中,我骨子里流淌着的是华国的血! 母亲八十大寿那年,我们一大家子终于踏上了回华国的归程。 江城,却早已没了当年的模样,只留下零星数点,魂牵梦绕的故乡,终究是找不回了。 探寻许久,只依稀打探到我们离开后,陈家的生意便一落千丈,后来靠了R国人才不至于完全败落下去。 R国战败之时,祖父他们在江城也待不下去了,便同藤木静子一起回了R国,如今也不知是何景象。 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已成了华国的隐形首富! “宁期,待我去了,你把我的骨灰撒进海里吧。”回程时,母亲如是说。 去了江城回来,母亲便一日日憔悴下去,医生说母亲身体康健得很,也不知是何缘故。 母亲是含笑而去的,她拉着我的手,笑得一脸幸福,她的嘴里临去前一直呢喃着,“宁期此地忽相遇,惊喜茫如堕烟雾……” 我的泪潸然而下,我明白母亲的意思,她定然是想说:宁期,你是我的意外之喜…… 第二四章 悔不当初 “不好了,不好了……” 有零碎杂乱的脚步声靠近,刘氏和人搓着叶子牌,正在兴头上呢,闻言眉头皱得老高。 “太太,外面打起来了。”一个小丫鬟走到刘氏身侧,吭吭巴巴嚷嚷了一句。 “什么打起来了,说清楚!”刘婆子呵斥了一声,心里暗道这丫头太不知轻重了,没看太太正忙着呢? 小丫鬟平复了一下呼吸,小脸上的表情慌乱而无措,“太太,妈妈,R国人快要打到我们江城了!” “什么?” 噼里啪啦搓叶子牌的声音一下子卡壳了一般停了下来,桌上的夫人太太哪里还坐的住,纷纷告辞回家去了。 “怎么这么快?”刘氏喃喃了一句,似是有些难以置信,仿若还在梦中。 想起沁阳曾经说过的话,刘氏的心里突然起了悔意,若是当初他们听了她的话该多好。 而且,自次子离开了江城,家里的生意便每况愈下,老爷每次从商铺回来,心情都不算太好,忧心忡忡的。 陈瑜和沁阳在时,他们只觉得陈家生意好得很,其他的都没什么感受。 他们这一离开,这差异便开始日渐显现出来了…… 傍晚时分,陈如海回了家,面色黑沉沉的,眉间蹙起仿佛能夹死蚊虫。 “老爷……”刘氏迎上前,亲自端了茶水伺候。 陈如海接过茶水,心不在焉地饮了一口便放在了一旁,“太太,我们陈家怕是麻烦了!” 刘氏听了,不自觉地便说了一句,“若是当初……” “是啊,谁说不是?”陈如海懂得妻子未说出口的话,其实,他也悔不当初。 ———— “静子,你此言当真?”陈琛听闻战火烧到了江城附近,立马急得火烧眉毛,陈家的生意越发不好,他也归结到战争上,要他承认不如陈瑜,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如今,听了藤木静子的话,陈琛只觉自己在坐过山车,心,被抛到高处,又落了回来。 “琛,你放心,包在我身上!”藤木静子认真得道,她决定第二天就去找人办好来。 静子特意去寻了R国军队,她去的明目张胆,因而很快,陈家暗地里投靠了R国成了汉奸的事不胫而走。 虽然很多人不屑,暗地里骂陈家贪慕虚荣,可陈家的生意确实保住了。 “这便是你说的好方法?” 陈琛对自己成了人们口中的“汉奸”之事耿耿于怀,可一切已成定局,他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琛,这样不好吗?”藤木静子不能理解,她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陈琛:“……” 他感觉在鸡同鸭讲,对牛弹琴,藤木静子根本感受不到他内心的痛苦。 夜深人静的时候,陈琛总会一遍又一遍得想起沁阳,若是当初…… ———— “琛儿,我们真的要搬去R国?”刘氏很是不情愿,她年纪大了,不愿背井离乡,更别提去的是语言不通风俗不同的异国! “母亲,在大家眼里,我们早就和R国扯不开了。” 陈琛也很无奈,可他也没法子啊,R国说败就败了,他们不赶紧离开,怕是就来不及了! 刘氏和默不吭声的陈如海对视了一眼,无奈地变卖了家产,和陈琛藤木静子一道去了R国。 在R国,他们过得也并不如意,一开始,他们过得还算不错,毕竟手里有余钱。 可慢慢地,矛盾便越发多了。 陈琛花钱是一把好手,赚钱的话,就别指望他了! 陈如海年纪不小了,还要整日操心生意的事情。 陈琛和藤木静子三天两头便要大吵一架,一个抱怨藤木静子不够体贴,不够独立,一个抱怨陈琛是个窝囊废,赚钱他不行,花钱第一名。 受两人影响,原本尚算开朗的佐伊渐渐地沉默了下来,变得寡言少语。 而随着银钱的入不敷出,家里的各项开支自然也不断锐减,生活质量直线下降。 “祖母,吃饭了。”佐伊走进屋,轻轻唤了一声。 刘氏看向佐伊,目光有些幽怨。 不知为何,她一看到佐伊便会想起陈宁期,总觉得佐伊处处都比不上宁期:嘴不甜,不机灵,不体贴,心里总是不得劲儿。 又来了! 佐伊最是见不得祖母这样看他,扭头便离开了房间,为此,又得了个不礼貌的评价。 刘氏走出房间,食不知味地吃完饭。 古人有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吃惯了山珍海味,来了R国后,这里的物价高的吓人,而且东西还没有华国的味道好,刘氏哪里吃得下? 不过是肚子饿了,强塞几口填饱肚子罢了。 吃罢饭,刘氏总爱坐在不大的院里,望着院子上方的天空发呆。 他们如今住的这个院子比起他们在华国的院子小了不知几何,这么逼仄的地方,刘氏连遛弯的兴趣都没有。 她也不喜欢出门,毕竟周围的人说的话她听不懂,外面的路她也不熟。 更也没人能陪她打叶子牌,自打入不敷出,家里的仆人一减再减,如今,连凑个打叶子牌的人也难。 况且,琛儿夫妻俩过不了两天便要吵个天翻地覆,无端让邻里看了笑话。 刘氏想想,便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无趣极了。 若是当初…… ———— “若是当初……” 陈琛最怕听到这话,虽然他自己每天都忍不住在脑海将这话绕个一遍,可他还是听不得别人讲。 特别是见到父亲和母亲一脸失望的模样,这话便像刀子,一字一句切割在他心上。 “我当初真的是眼瞎,才看上了你!”最近,藤木静子总将这话挂在嘴边。 “我才眼瞎,竟不知你是个贪慕虚荣的虚伪女人!”陈琛也恨恨地回道。 如今,他和藤木静子早已成了一对怨侣,相看两厌。 有时,陈琛会想,是不是因为当初他背叛了凤阳,才会这般报应不爽? 他悔了! 可惜,再悔,也无用了。 第一章 霉运符(加更) 沁阳睁开双眼,下意识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13:35。 “恭喜玩家沁阳,超额完成主线任务,奖励积分200。 完美完成支线任务,奖励积分300分。 遭遇重生者,获得额外补偿奖励积分100分。 附加奖励:演技(黑化)+1 当前累积积分673,达到开通商城的积分要求,是否开通?”艾乐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重生者? “艾乐,谁是重生者?”沁阳诧异地问道。 “是陈瑜。”艾乐很是干脆地说道。 “哦?”沁阳脸上露出沉思之色,想起自到了港城后陈瑜确实是有些不太一样,跟她们总像是隔了一道沟,心里这才释然。 “玩家沁阳,是否开通商城?”艾乐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沁阳飘飞的思绪拉回。 沁阳哪里会不同意,她早就被艾乐说的商城勾的痒痒的,“那是必须的,开通!” 她的话音未落,耳畔传来叮的一声,一道电子屏突兀出现在沁阳面前,“商城已成功开通,是否激活签到福利?” “签到?”沁阳意外地挑了挑眉。 “玩家沁阳,是否签到?”艾乐的声音再次响起。 沁阳低头看着电子屏上的“签到”两字,伸手轻轻一点,签到两个字消散,化为一道灰色符篆悬空漂浮在半空。 “这是什么?”沁阳好奇得伸手触碰了一下,那符篆便自动自发地飘落在了她的掌心。 “这是霉运符,被施了这符篆的人一天之内将霉运连连。”艾乐的声音响起。 沁阳仔仔细细地翻看着,当她的手再次碰触到霉运符时,一道电子音响起,“是否激活?” 沁阳像是碰了烫手山芋,将灰色符篆扔出老远,她可一点也不想走霉运。 “艾乐,这霉运符收起来吧!”沁阳指着飘落到地板上的霉运符道。 “呵呵……”艾乐见了沁阳的怂样,忍不住发出愉悦的笑声,同时地板上的霉运符悄然消失了。 “快,商城在哪呢?”沁阳心想这不过是一个签到系统就这么牛气冲天的感觉,那商城自然更加牛了! “商城启动中……”艾乐的声音欢快地响起。 曼妙动听的曲调在房间里回荡,恍惚间,沁阳好似看到了有无数桃花在空中绽放、飘落…… 待桃花落尽,一幅画卷在半空缓缓展开。 沁阳走到画卷前,看到上面用古篆写着两个黑色古篆大字:商铺。 商铺两字之下,有一颗枝繁叶茂的巨树,上面或高或低地悬挂着一些模样古朴的红色锦囊,锦囊上绣着金色的古篆小字,沁阳辨认了半天也没有认出,不由嘀咕了一句,“这些是什么字?” “你点进去不就明白了?”艾乐戏谑道。 沁阳一想也是,伸手随意点在了其中一个锦囊之上。 那红色锦囊瞬间化作叶子消散,画卷上出现一排排黑色漆木,上面摆满了各色瓶瓶罐罐。 “这里面装的都是丹药。”艾乐解释道。 沁阳恍然,原来刚刚那锦囊之上的两个字是“丹药”。 她伸手轻轻一碰其中一瓶丹药,一道电子音响起,“回魂丹,服下丹药,咽气一天内可起死回生,一粒999积分。” 沁阳啧了啧,又点了点旁边的几瓶丹药,熟悉的电子音再次响起,“生肌丹,服下可肉白骨,一粒898积分。” “定颜丹,服下可永葆青春,一粒989积分。” “淬体丹,服下可祛除体内杂质,一粒888积分。” …… “气血丹,服后补气养血,一粒111积分。” 这些丹药看得沁阳眼馋不已,她一口气看了个够,发现她啥都想要,可惜的是,如今她囊中羞涩。 “怎么样,现在明白积分的重要性了吧?”艾乐的声音响起。 沁阳苦大仇深地点了点头,她现在就六百多的积分,连一粒回魂丹都买不起! 沁阳从丹药的卷面退出,又点开其他锦囊看了看,发现还有功法、器物、技能等各式各样的锦囊。 当她看到技能里竟然真的有演技可以兑换时,整颗心都忍不住火热起来。 可是等她点开一看,演技+1需要999积分时,顿时一盆冷水朝她兜头泼下: 999积分这么贵!她还不如去游戏世界玩一趟,亲自去磨练演技呢! 功法里各式功法俱全,器物更是应有尽有,甚至有仙法和神器,可惜,那积分也是高的她叹为观止,让她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目前,她也就过过眼瘾的份。 “那系统空间?”沁阳想起一事又道。 “在画卷的右下方。”艾乐解释道。 沁阳低头一看,果然在靠近画卷边缘的地方看到了一个檀木盒子模样的图案。 她伸手轻轻一点盒子,她的面前跳出来十个格子,每个格子瞧着有一立方米,在其中一个格子内,那枚霉运符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沁阳稀奇地研究了一番,发现里面的东西只要她念头一动便能够取出和放入,方便得很! 而且,她还发现,商城内的东西会随着玩家等级地提升而不断增多,系统空间也会越来越大。 并且,玩家的等级越高,在商城内的购买权限便越高,甚至还享受各种折扣。 “艾乐,我现在是什么等级?”沁阳有些迫不及待地得问道。 “玩家沁阳,你目前刚刚脱离新手玩家,成为了初级玩家。”艾乐说道。 沁阳有些沮丧地点了点头,看来她要成为能够打折的高级玩家,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艾乐,我这次在游戏世界过了六十多年,现实中过去多久了?”沁阳将商城内的锦囊看了个遍,这才意犹未尽地问道。 “玩家沁阳,现实世界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艾乐说道。 “才半个多小时?”沁阳一看时间还早,心里蠢蠢欲动,要不再玩一局? “玩家沁阳,是否继续进入游戏世界?”感受到沁阳心底的念头,艾乐趁机问道。 “继续!”沁阳低头看向床头,拿起手机点开,发现那件紫色旗袍已经消失。 她滑动手机屏幕,仔细看起屏幕上的衣服。 好一会儿,沁阳才选定了一套看起来很是飘逸的裙子。 “就这套裙子好了!”沁阳伸手点在了这套素色长裙上。 第二章 就是他了 风吹拂在脸颊上,带动肩头披散的发丝肆意飞扬,沁阳一身素白长裙亦随风飘舞着。 甫一睁开眼,她便感知到面前有一道身影正极速朝她迫近。 她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一根“棍子”,身体本能控制着她的手动作娴熟地一甩,一道杀猪般的惨叫便从那人嘴里发出。 沁阳被唬了一大跳,同时,一股热流喷射而出,沾染上她的手背。 她低头一看,玉白的手背上点缀着滴滴鲜红的血珠,瞧着煞是惹眼。 一想到这是人血,沁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挑的裙子明明是仙气飘飘的风格,怎么这次的游戏世界一开场就这么辣眼睛? “你这个女魔头,我一定还会回来找你报仇的!”被沁阳的武器伤得伤痕累累的年轻男子色厉内荏地怒骂了一句。 沁阳冷哼一声,那人身子一哆嗦,立马怂了,生怕沁阳再甩他一把,二话不说便扭身跑了。 “这个怂包!”沁阳很是瞧不上眼地瞥了眼远去的身影,看到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她走过去将手背的血洗掉,这才在附近找了一处空旷之地的巨石坐下。 她先是打量了一眼手上的武器——细长的“木棍”前端坠着雪白的丝条,此时,那雪白的丝线上还残留着丝丝血迹。 沁阳皱了皱眉,她的强迫症又发作了! 她起身走到小溪边将丝线上的血迹洗干净,又重新回到巨石坐下。 她拿起手柄再次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手柄并非木制,而是铁制的,靠近手柄的这段较为粗大,另一端则相对较细。 沁阳看完便犯嘀咕了:这东西怎么看起来那么像拂尘呢? “艾乐,我这次的主线任务是什么?”沁阳也不想胡猜海想下去,直接询问道。 “玩家沁阳,我这就把记忆传送给你。”艾乐回道。 沁阳下意识闭上了双眼,很快她便看到了这个女子狂妄到吊炸天的一生: 她本为古墓派弟子,只因古墓生活淡泊,便脱离古墓派,独自行走江湖。 她容貌甚美,功力深厚,她的冰魄银针、五毒神掌杀人无数,江湖中人无不对其闻风丧胆。 她原是一个好人,只怪天意弄人,在一次旅途中,与陆展元相识相亲相爱,不惜违背师命,反出古墓,与陆展元相亲。 谁知,陆展元竟移情别恋,她身心大受打击,因爱成恨,成为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她便是杨过的师伯,小龙女的师姐,江湖中人称“赤练仙子”的李莫愁! 什么?这次的游戏世界竟然是金庸的武侠世界? 一想起李莫愁,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那句被她挂在嘴上心尖的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是一个悲情的侠女,遇人不淑,还钻了牛角尖,既可恨,又可怜! 不过,沁阳作为一枚妥妥的颜狗,她的心一瞬间就活泛了起来,金庸笔下美女无数,这次她大可一饱眼福了! 从小她就特别喜欢看金庸的武侠小说,特别喜欢《神雕》里的杨过和小龙女,没想到这次竟然可以进入小说之中亲眼见证一番,也不知他们到底是何等风采! “咳咳……”好一会儿,沁阳才想起来还有任务的事,这一看之下,她不由佩服地五体投地,不愧是侠女,给出的任务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可能是李莫愁一生都活在爱恨情仇间无法自拔,她厌弃天下所有有情人,这次的主线任务便是——拆尽天下有情人! “艾乐,这个任务是不是太那个什么了些?”沁阳抽了抽嘴角道,这也太拉仇恨了 “玩家沁阳,若是有情人能够被你拆散,那也不算真正有情!”艾乐振振有词地道。 沁阳一听觉得颇为有理,第一个便想起陆展元来。 “啧!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李莫愁当初便是被陆展元一嘴的甜言蜜语给哄骗了。 她想好了,第一个对象就他好了! “玩家沁阳,按照游戏进度,此时陆展元就在前面的大理,你们如今并不相识。”艾乐马上科普道。 “好,那我们这就去大理!”沁阳定下了目标,立马磨刀霍霍地行动起来。 沁阳很快便发现,她这身体走起路来轻飘飘的,稍微用些劲便可走出很远,往路边的高树稍微一跃便踏上了树巅,还有那溪流沟渠,更是不在话下,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半个时辰后,一座横亘在山环水绕间的古老城池出现在了沁阳面前。 临近古城,首先闯入眼帘的便是巍峨的古城墙。 走进城内,里面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各具特色的建筑物,身穿奇装异服的人遍布大街小巷,颇有一种独特的风情。 沁阳随意走进一间茶棚,她并不急着去找陆展元,先点了一壶普洱,走了这许久的路,她有些渴了。 哪知她不去就山,山自来就她了! 一壶热茶还剩了大半时,一名俊朗的青年男子也走进了茶棚,他瞥了眼茶棚内,在沁阳的邻桌坐了下来,“来一壶茶!” 沁阳眼角余光瞥见他,见他穿一件青色袍子,一头乌发整齐地束在头顶,面如冠玉,气质儒雅,背上背着一把长剑,为他平添了一股英气。 这青年男子不是陆展元又是谁? 沁阳暗赞了一声,难怪被李莫愁心心念念惦记了一辈子也无法释怀,这男子妥妥一枚极品小鲜肉啊! “咦,这个人有点奇怪!”艾乐突地嘀咕了一句。 “有什么奇怪的?”沁阳端起茶杯来轻轻吹了吹茶沫,在脑海问道。 “你自己听吧。”艾乐说道,同时,一道清朗的男声在沁阳脑海响起,赫然是陆展元的声音。 沁阳正想说艾乐偷窥人家的隐私,却很快被陆展元的臆语懵了一脸。 陆展元此时心里正嘀嘀咕咕地道,“李莫愁长得这么美,陆展元的眼睛是不是瞎?他肯定是脑袋被驴踢了!” 沁阳心想,他自己不就是陆展元么?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既然遇见了便是缘分,这么个美人儿,我可不能辜负了,你放心好了,我定会好好待她的!” 脑海又传来一阵腹诽,语气色色的,听得沁阳很想翻白眼,这人不会跟她一样是个穿书的吧? 侧面,木凳的吱呀声传来,沁阳瞥了眼,好家伙,陆展元竟然真的起身了! 第三章 略施小惩 陆展元既然自己送上门来,沁阳低垂下眉眼抿了一口茶水,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心生一计。 她一手端起茶杯,另一只手却悄无声息地放在桌下,一枚灰色符篆出现在她的掌心。 艾乐惊奇得说道,“怎么,你想把这符用在陆展元身上?” “这可是他自找的。”沁阳理直气壮得很,这陆展元长得人模狗样,却是一个负心薄幸的,她正好帮李莫愁出口气! 艾乐闻言并不反对,玩家在游戏世界里的所作所为它并不置喙,更不会插手。 沁阳触及符篆,电子音便响了起来,她假意低头喝茶,嘴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喝,“激发!” 随着沁阳话落,那道灰色符篆很快化为黑色光点没入邻桌正站起身的陆展元身上。 成了! 沁阳嘴角微扬,也不知这霉运符的效果如何,她的心里跟猫抓似的好奇! 陆展元端起茶壶起身,径直往她这边走来。 沁阳淡淡瞥了眼行走间的陆展元,突然嘴巴变成了o型: 原本好端端的茶壶不知何故突然从陆展元手里脱落,滚烫的茶水泼在他裤子鞋子上,陆展元啊了一声,便忍不住跳起脚来。 这一跳,原本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瞬间气质全无,成了狼狈的落汤鸡。 沁阳低垂下头,肩膀抖动着强忍笑意。 陆展元脸色难看的伸手拍了拍身上的茶叶,有些羞恼地道,“店家,你家这茶壶怎么回事?” 茶棚的店家听到茶壶落地破碎的声音便跑了过来,闻言没好气地道,“你这后生嚷嚷什么?你弄坏了我茶壶,我还没说让你赔钱的事呢!” 陆展元气结,不过瞥到一旁坐着的沁阳,他还是忍了下来。 “这位姑娘,陆某能在这坐吗?” 沁阳正看戏呢,结果,陆展元走到她边上来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陆展元便超级自来熟地拉过凳子坐下了。 “陆某……”陆展元露出自以为迷人的微笑,正欲说什么,他屁股下面的凳子啪嗒一声,散架了! 毫无准备的陆展元结结实实一屁股坐在了散架的木凳子上,屁股被硌的生疼。 他龇牙咧嘴地正想摸摸屁股,不期然对上一双清澈如水的眼,他顿时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沁阳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出错愕之色,看着陆展元面红耳赤地从地上爬起身,气急败坏地道,“店家,你这茶棚到底是怎么回事?” 店家也是一脸纳闷,他家的凳子来来往往坐了无数客人,还从没出过这样的情况呢! 热闹看够了,沁阳站起身准备离去,没想到脚还未踏出茶棚,陆展元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李姑娘留步!” 沁阳扭头,一脸高冷得道,“你怎知我姓李?” “哎呀,露馅了!”陆展元脸色一僵,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强笑道,“不好意思,陆某认错人了,陆某瞧着姑娘有些像一个姓李的故人。” 沁阳冷哼一声,并不打算理会这换了芯子的色胚,脚步不停地往外走去。 “哎,李姑娘你等等我!”陆展元拍拍身上的灰土,快步坠在沁阳身后。 哗啦—— 沁阳忽闻身后传来一阵水声,她脚步一顿往后看去,有个懒婆娘正倚着窗打哈欠,手里还拿着一个滴着水的木盆。 她再顺着窗往下一看,好巧不巧地,那盆水全被泼在了尾随在沁阳身后的陆展元身上。 陆展元脸色涨红,全身颤抖个不停,他捏紧拳头看向那泼水的婆娘,“你泼水都不看路上有没有人的?” 那婆娘正一脸花痴地盯着陆展元看,听到陆展元的声音她一脸陶醉,掏出一块布巾子便凑到陆展元身侧,冲着他上下其手地擦拭,“不好意思啊,我帮你擦擦!” 陆展元感觉妇人的手隔着巾子触碰着他的身体,有时候还会捏一捏他揩油,瞬间感觉一阵恶寒,“算了,你走开!” “别介啊!”那妇人一脸意犹未尽,这小伙子细皮嫩肉的,手感可真不错! “滚开!”陆展元一把拔下背上得长剑,“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妇人看着面前森寒的剑,被美色迷惑的心终于清醒过来,妈呀叫了一声便飞奔进屋,将门砰的一声合上,背靠着门不住地大喘气。 陆展元臭着脸将剑插回剑鞘,抬头一看前方,早已没了沁阳的踪迹。 ———— 沁阳悠闲地坐在屋顶,看着下方的陆展元脸色青白交加地离开了下方,捂着肚子便笑了起来,没想到这霉运符还挺好用的! “那是必须的!”艾乐听到沁阳的腹诽得瑟了,“本统出品,必属精品!” 沁阳笑得眼泪花花的,决定待会找个地方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她掏出帕子擦了把脸,从屋顶飞身而下,踏着小步将大理城绕了一圈,最后选了一处临近小湖的住所住下。 住所后有一大片竹林,竹林外还设了竹制的藤椅和矮几,环境清幽可人。 沁阳点了几道旅店的特色菜式,让店家送到竹林那里,便闲适地坐在了竹林外的藤椅上。 没过一会儿,一碟凉菜嫩豆腐和一小壶酒便端了过来。 店家竖起大拇指自卖自夸,一道带着浓郁乡音的声音响起,“小金花,你尝尝这豆腐,这桃花酿,绝对是这个!” 沁阳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先尝了尝豆腐,嫩嫩的,入口即化,口感极佳。 接着,她拿起杯子,店家殷勤地帮忙斟了一杯桃花酿。 沁阳低头看了眼杯中酒,酒液呈淡粉色,她端起抿了一小口,入口微甜,很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喝。 她冲着店家竖起大拇指,“不错,是这个!” 店家嘿嘿憨笑一声,扭身回了厨房,又陆续端来一盘黄焖鸡和一碗酸菜鱼,烧得色香味俱全,沁阳一个不小心便吃撑了。 沁阳:“……” 她看了眼天色尚早,西面天空红霞满天,倒映着竹林外的小湖,她踱着小步,突地诗兴大发,信口吟出一句诗来: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玩家沁阳,你瞧那是谁?”艾乐的话忽的响起,将沁阳的诗兴扫了大半。 她没好气地抬头看去,却见陆展元正背着双手伫立在竹林外。 怎么又是他?真的是阴魂不散! 第四章 何沅君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没成想,这一回陆展元一瞥见在湖畔散步的沁阳,二话不说便想要开溜。 沁阳颇为意外,远远看去,她发现陆展元已换了一身黑色长衫,这么好的机会,这只花孔雀竟然不开屏了? 联想到霉运符的时效还未过,她突地好奇他下午的遭遇了。 竹林外,陆展元正闷头想回房间,一道娇呼自身后响起,“陆郎……” 这声音柔婉动人,陆展元只觉身子一酥,脚便有些迈不动步子了。 只不过片刻功夫,沁阳便走到了陆展元身畔,她一面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一面道,“这家店的酸菜鱼不错。” “酸菜鱼?这是在说他又闲又菜又多余?”陆展元伸手用袖子遮了遮脸,心里腹诽了一句。 不过想到这时候还是宋朝,他压下心里的杂念,头微微低垂着,脸色局促地飞快道,“多谢,陆某还有事,明日再会!” 说罢,陆展元便脚底抹油似的往院里去了。 沁阳玩味地点了点头,她如今的这双眼可是标准的5.0,早已看清陆展元肿成猪头的帅脸。 看来这个下午,陆展元的经历颇为多姿多彩啊! “客官,您的鱼来了!”店家端着碗酸菜鱼,嗓门亮亮的喊了一嗓子,可走过来却只看到沁阳独自一人在竹林处。 “咦,人呢?”店家奇怪地看向沁阳。 “他刚刚回房去了。”沁阳指了指院子道。 店家哦了一声,端着碗又匆匆去了院子里。 沁阳心情颇好又散了会步,这才回房歇下。 第二日一大早,窗外响起莺歌燕语,酣睡一夜的沁阳从床上起身,先在屋里练了一套拳舒展身子,才推开窗看向外面。 “阿沅,你这么早便练完剑了?”一道浑厚男子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沁阳一听阿沅二字,便条件反射地看了过去。 一位着粉色长裙的少女在竹林外站着,她生得娇美可爱,明眸流盼,她的手里握着一把长剑,亭亭玉立地立在那。 在她的对面,一位着青衫的男子正低垂着眉眼,一脸温情脉脉地望着少女。 “义父,我今日练剑之时有一困惑,您帮忙瞧瞧?”何沅君看向武三通道。 武三通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竹林间义女舞剑的翩翩身影上,眼里闪过痴迷之色。 沁阳杵着下巴,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不过,沁阳对武三通这人的观感差的很,身为养父却对养女生情,还不许养女嫁人,真的挺让人恶心的。 何沅君练了一趟剑,伸手拭了拭汗,一脸孺慕地道,“义父,请您指点!” 武三通回过神来,他哦了一声,刚刚光顾着看义女了,他哪里指点得来? 心里正想着怎么开脱才好,武三娘的声音响起,“夫君,阿沅,回家用饭了!” “阿沅,我们先回去吃饭吧,不然你义母该唠叨了!”武三通趁机推脱道。 何沅君有些失落地点头,跟随在武三通身后,往竹林外一处农舍而去。 “这个何沅君倒是心思单纯,一心向武。”沁阳感叹了一声,合上窗往楼下走。 院子另一侧的房间内,陆展元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何沅君武三通二人,痴痴地道,“难怪陆展元会移情别恋,这何沅君美貌竟不输李莫愁! 且她这般柔情,李莫愁美则美矣,还是过于冷了些,若我是陆展元,也会选何沅君。不过……” 陆展元想到选了何沅君的后果——陆家的灭门之祸,不由得便是一哆嗦,李莫愁这女人可轻易招惹不得! 沁阳并不知陆展元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也是嗤之以鼻,她走到楼下大厅,一股食物的清香扑鼻而来,勾的她肚里的馋虫都冒了出来。 “早上吃甚么?”沁阳凑到厨房附近问道。 “肉粥马上就来,贵客稍候。”店家在厨房朗声道。 沁阳闻言在厅里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不过盏茶功夫,店家便端着满满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肉粥来了。 谢过店家,沁阳拿起瓷勺慢条斯理地喝着肉粥,她本以为会偶遇陆展元,没想到她粥都喝得见了底也没见他下楼来。 沁阳也不强求,她的任务又不是攻略他,没必要特意去刷存在感。 现在陆展元和何沅君都还未相识,剧情尚未进行,她也不急。 想起昨日在城外曾惊鸿一瞥的那片花海,沁阳决定今天去那看看。 沁阳脚下轻点便走出很远,没多久便来到她昨日看到的那片花海。 也不知是谁在这栽种了许多金黄色的向日葵,远远望去,简直是一片金色的海洋。 沁阳走进这金色海洋里,发现有嗯向日葵中间圆盘内的“花籽”已经饱满,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够采摘了。 随手摘了一个成熟的花盘,沁阳扔进系统空间里,打算有空炒一盘来嗑嗑,她又特意在被摘的向日葵根部扔了十几个铜板,才离开花田往回走。 花田外紧邻一片瓜地,里面栽种的西瓜甜瓜长势喜人,看得沁阳口水直流,她望了望瓜田,发现不远处搭建了一个简陋的茅屋,不由得扬声唤道,“有人在吗?” 一位略微丰腴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白胖娃娃从茅屋里走出,看了眼沁阳,和善地问道,“姑娘可是想吃瓜?你摘一个去就罢了。” 沁阳自是不依的,“这瓜长得这般好,定然花了不少心思,怎可白吃?” 年轻妇人听了眉开眼笑,像是自己被夸了一般,“这瓜是拙夫种的,又甜又有水分,吃过的没有不夸的!” “嫂子,您就依市价卖给我就行。”沁阳亲手挑了一个西瓜摘下,又去摘了三五个甜瓜。 年轻妇人瞧了瞧,道,“姑娘,你给个十五文就成。” 沁阳拿出怀里的钱袋正欲付钱,一道耳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义母,阿武他看不见您闹得慌。” 沁阳回头,便见何沅君怀里抱着一个和年轻妇人一般大的奶娃子,一脸无奈地走过来。 那奶娃子哭的一脸通红,眼睫上还有泪珠残留,一见着年轻妇人便露出无齿的粉色牙床笑起来。 沁阳脑中灵光一闪,原来这妇人竟是武三娘? 第五章 败类 说起武三娘,这在金庸笔下可是个最最贤惠的女子。 丈夫武三通暗恋养女,变得疯疯癫癫,在武林中传为笑谈。 由此带来的耻辱与难堪,疯者不知,也由她这个弱女子承受了。 武三通疯了时,两个孩子才一两岁,她独自一人拉扯大孩子,其中辛苦自不必说。 武三通被李莫愁冰魄银针射伤,武三娘用嘴吸出毒液,救活了武三通,自己却中毒身亡。 这般好的女子,她付出了这么多,得到的又是什么? 这也是一个苦命的女子,沁阳深深地替她不值,像武三通这般不负责任的丈夫,趁早踹了便是! 沁阳看着温柔和善的武三娘,暗戳戳将武三通加到名单上去了。 “阿沅来了?”武三娘笑着接过何沅君怀里的孩子,“你义父呢?” 何沅君指了指不远处的山丘,“义父说去那边看看了。” 沁阳数出十五枚铜板递过来,“嫂子,钱给你。” 武三娘怀里抱着孩子,何沅君笑嘻嘻替义母接过钱,由衷赞道,“这位姐姐,你真美!” 沁阳莞尔一笑,“小妹的嘴真甜。” 接下来几天,沁阳与何沅君“偶遇”了几次,很快成为无话不谈的小姐妹,顺带和武三娘也熟悉起来。 “莫愁姐,看剑!” 竹林外,何沅君长剑高举做出攻击的姿势,一双美目看着对面的沁阳,嘴里娇喝一声,便飞速迫近沁阳。 沁阳好整以暇地站在对面,手中拂尘轻轻一挥,何沅君手中长剑一歪,便斜飞出去了。 何沅君不信邪地再次发起好几波攻击,可每次不是手不受控制地刺偏了,就是手中剑掉落在地。 几次三番下来,何沅君不得不服气,“好姐姐,你指点一下妹妹吧?” 沁阳不仅承袭了李莫愁的记忆,还将她的一身武艺也全盘接收了,此刻,对付何沅君那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她如今武艺高强,眼界自然也是不同寻常,早看出何沅君使剑时的破绽所在,能够轻松化解何沅君的攻击。 沁阳颇喜欢何沅君纯真可爱,自然是没有不应的,当下将她的见解细细说给何沅君听。 何沅君听了沁阳的话,只觉多日来困扰她的地方被沁阳深入浅出得解析了一遍,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 “阿沅,你再练一趟剑试试!”沁阳建议道。 何沅君闻言欢喜地拔出剑,虎虎生风得舞起来。 练完一趟她仍然意犹未尽,又接着练了一趟。 “莫愁姐,我明白了,多谢你的提点!”练完两趟剑下来,何沅君浑身香汗如雨,可她整个人却是欢喜地很,她的剑法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沁阳笑着道,“是你自己有悟性,我不过是稍微点拨了几句。” “阿沅……”武三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竹林外,背着双手目不转睛地瞧着何沅君。 何沅君看到武三通,脸上的喜色一敛,想起沁阳曾言义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她如今对着武三通便浑身不自在。 “义父,您来了?”何沅君低垂着眉眼,声音呐呐地道。 武三通见状眸色一暗,最近不知何故阿沅她好似对自己疏远起来,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沁阳,莫不是这个小丫头和阿沅胡言乱语了什么? 沁阳见了武三通,淡淡地看了一眼他便道,“阿沅,我先回去了。” 何沅君有些不舍,目送沁阳离去的身影走出老远。 “阿沅,你最近怎么了?”武三通闷闷的道。 “义父,我无事。”何沅君见武三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里面好像有什么在翻涌,她瞥过眼道,“义母一人在家带孩子辛苦,我回去帮忙。” “阿沅……”武三通看着何沅君不断远去,心里有一块地方空落落的难受。 竹林内,一直作壁上观的陆展元见武三通离去后才走出竹林,他一脸愁容地叹了一口气,“这才几天功夫,李莫愁和何沅君怎么就搞在一起了?这不科学啊!” 原想着他穿书到了这里,必带着主角光环,他也学学穿书前辈,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岂不乐哉快哉? 可是现在……这两美人自己先好上了,怎么感觉没他什么事儿了呢? 眼见着剧情走向越来越不对劲,陆展元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二日,何沅君一大早便跑来找沁阳,“莫愁姐,你快帮我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沁阳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 “我……我义父他……”何沅君支支吾吾,有些难以启齿地道。 “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需要你义母配合。”沁阳杵着下巴沉吟了一番,突地一拍掌说道。 “还需和义母说?”何沅君一脸尴尬,这让她如何开口? “你义母那里我去帮你说。”沁阳凑到何沅君耳畔,低声耳语了一番,何沅君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同意下来。 当天下午,沁阳便趁武三通外出时,和武三娘委婉地说到何沅君年纪不小了,该相看相看了。 “莫愁,是不是阿沅有意中人了?”武三娘想到最近养女别别扭扭的,不由得猜测道。 “这……”沁阳似是而非地说了一通。 武三娘也不再追问,待武三通回了家,便顺嘴提了一句,“夫君,阿沅眼见着大了,听说她似是有了意中人……” 她话还未说完,哪知武三通的反应大的很,“不行,阿沅这么好,哪个臭小子配得上?” “阿沅是很好,可女大当嫁啊,不然,留来留去留成仇。”武三娘只当是丈夫不舍得养女出嫁,温声安抚道。 武三通冷哼一声,“我不同意!” 说罢他脱了外衣往床上一躺,只留了个背对着武三娘。 武三娘纳闷地看了眼丈夫,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和吃了炮仗一般? 第二日,沁阳又和何沅君来了武家,武三娘将丈夫的反应说了说,“阿沅还小呢,还是先缓缓,慢慢相看吧。” “义母,义父他……”何沅君脸色涨的通红,“义父他……” 第六章 不好,有杀气! “你义父如何了,阿沅你倒是说啊!”武三娘见何沅君吞吞吐吐的,不由得催促了一句。 何沅君闭着眼,豁出去道,“义母,我感觉义父他看我时眼神奇奇怪怪的。” 武三娘:“……” 她蓦然想起昨晚丈夫的反常,心里有个荒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 “莫愁姐,我义母她不会有事吧?”想起离开时,武三娘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身子,何沅君心里总感觉过意不去。 “放心吧,我们早些让她知道才是真的对她好。”沁阳说道。 武三娘并不是一个脆弱的女子,相反,她很有韧性,这件事压不到她。 “两位姑娘,你们这是从哪来?”陆展元正巧出门,一见沁阳两人,立马摆出风度翩翩的模样走来。 沁阳下意识瞥了眼何沅君,发现她神色如常,并不像对陆展元一见钟情的模样。 沁阳暗自放下心来,冷喝一声,“你是哪个?管的是不是也太宽了些?” 陆展元神情一僵,他好不容易才想出了“偶遇”的法子来,这李莫愁怎滴不按套路出牌? 怪不得陆展元会抛弃她,这么不讨喜的性子,谁耐烦去哄啊? 沁阳听着艾乐现场直播的陆展元内心戏,再看陆展元那张俊脸便觉碍眼得很。 “阿沅,我们走!”沁阳鼻孔朝天地拉着满腹心事的何沅君走了。 陆展元:“……”他招谁惹谁了? 沁阳拉着何沅君走出老远,直到,看不见陆展元了,这才道,“阿沅,那人讨厌的紧,老是无事献殷勤,你可不能被他骗了。” 何沅君听了,对陆展元的第一印象很坏,不自觉给他打上了标签。 武三通归家时,发现养女不在家中,不由得问道,“三娘,阿沅呢?” “你回来了?”武三娘抱着孩子迎来,丈夫回家第一件事不是关心自己的一双儿子,开口便是阿沅,武三娘心里不由得拧了个疙瘩。 “阿沅呢?”武三通犹自没有发觉妻子的反常,又问了一句。 武三娘很想不理他,可嘴里还是不自觉地道,“她出去了还没回来。” “这么晚了怎的还没回来?”武三通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忧虑,“不行,我得去找找她!” 武三娘看着风一样来去匆匆的丈夫,对着空荡荡的屋子,那个荒唐无稽的念头开始在心里疯狂滋长,生根发芽。 没过一会儿,何沅君便回了家,听义母说义父出去找她了,她什么都没说,闷头回了自己房间。 待武三通回到家,面对的便是冷羹残炙,屋里既没有那盏橘色的烛火,也没有妻子的嘘寒问暖。 屋子里静悄悄的,他去两个房间转了一圈,发现妻子早已带着双胞胎儿子睡了,阿沅好好地待在房里,也已经睡去。 看到何沅君回来了,他的心放下来,游魂似的在家里转了一圈,洗漱一番也回房睡了。 武三通渐渐发现,他在家里的地位尴尬起来,妻子不再和他絮叨了,每天吃完饭便带儿子回房。 以前他总是不耐烦听武三娘唠叨家里的事,芝麻绿豆大的事情,还说得没完没了的,如今突然耳根清净了,他又有些不太适应了。 从前崇拜他亲近他的阿沅也变了,只要他白天在家,她就躲到外面去,说是找朋友切磋剑术,晚上早早便回屋歇了。 说起来,他都有好些时候没有和阿沅好好相处过了。 ———— 这日,沁阳一如既往和何沅君相约一起交流武艺,顺带游山玩水。 “莫愁姐,现在我只有和你在一块儿才真正开心。”何沅君练完一趟剑,只觉浑身都畅快极了,感慨地说道。 如今她一直都躲着义父,也不知如何面对义母,回到家里便觉得憋闷地慌。 “阿沅,这世界天大地大,你有没有想过出去闯荡一番?”沁阳和何沅君接触的时间越长,便越是欣赏这个姑娘。 “出去闯荡?”何沅君的双眼蓦地亮了,对于江湖,她从小便向往得很。 “阿沅,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沁阳脸上露出会心的笑。 下午何沅君回了家中,帮着武三娘照应孩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 “义母,我有件事想跟您说……”何沅君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和武三娘吐露心里的想法。 武三娘抱着孩子,目光复杂得看着养女,“阿沅,你想说什么?” “义母,人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想去看看!看看外面的江湖!”何沅君一脸憧憬,白皙的脸好似会发光。 武三娘听了沉默不语,曾经,她也是如此,看到阿沅的模样,她便回想起来她年轻的时候来了。 良久,她叹了口气,“阿沅,义母不会阻止你,可是你义父他……” 一提到武三通,何沅君脸上的光亮不翼而飞,整个人都沉寂下来。 ———— 吃罢晚饭,沁阳照例绕着小湖散步消食,遇见了同样在散步的陆展元。 有时候沁阳也挺佩服他的,不管她怎么无视他,亦或是嘲讽他,这人竟然还是风雨无阻地出现在她面前,这脸皮怕不是一般的厚! 陆展元刷了一波存在感也不痴缠她,潇洒地离开了。 “奥利给,又一次近距离接触了冰美人!” 沁阳无语地听着陆展元的内心戏,这人怎么就这么二呢? 陆展元走了,沁阳决定再走一圈也回去休息。 走到竹林处时,她的第六感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视,她浑身一凛,整个人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嗖—— 十数片竹叶角度刁钻地朝她的面门毫不留情地攻击而来,速度飞快,转瞬即至! 竹叶本是脆弱之物,可被暗中之人加持了内力,来势汹汹,里面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机。 这是谁? 沁阳一面控制身体险险避开攻击,一面冷喝一声,“谁?藏头露尾算什么?” “哼!”一道冷喝声响起,武三通的身影从竹林暗处浮现,“你这个黄毛丫头,功夫倒是还不错!” 他目光阴冷得瞪着沁阳,“你到底是谁?接近阿沅有何目的?” 第七章 有惊无险 沁阳嘴角一抽,这武三通脑子也不笨嘛,怎么后来就变得疯疯癫癫了呢? 她一面腹诽,脑中高速运转起来:这武三通人品虽不咋地,可武功却是实打实的,沁阳虽不怕他,可应对起来也很是棘手。 毕竟,如今的李莫愁还太年轻了,没有时间的沉淀,武功上还是及不上武三通的。 “前辈,我和阿沅是好友,一见如故,哪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沁阳狡辩道。 虽说她确实带了目的,可她又不是傻的,干嘛要说给武三通听。 武三通不信,自打面前这个小姑娘出现,他的阿沅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总是爱躲着他! 还有三娘也是,莫名其妙地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一切肯定是这丫头暗中搞的鬼! “废话少说,先吃我一掌!”武三通不欲多说,大声喝道。 “这就是一灯大师门下的待客之道?”沁阳飞身避开,嘴里嘲讽道。 “这是你我私事,不要扯到吾皇身上!”武三通听了气血上涌,强忍着怒意说道。 沁阳脚下一踏,她的轻功造诣非凡,轻轻一飘便到了武三通另一侧,义正言辞道: “前辈难道不是一灯大师座下?我古墓派虽是小门小派,可也容不得前辈这般折辱!” “你……你这丫头休要胡言乱语!”武三通被沁阳的话气得一脸猪肝色,还拿她不下,他不再多言,手上招式愈发凌厉起来。 沁阳仗着轻功了得戏耍了一番武三通,小腰一摆跳上一颗高树,娇喝一声,“前辈,告辞!” 说罢,她毫不留恋地扭身,踏着飘逸的步子远去。 身后,武三通呼哧喘着粗气,用吃人的目光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暮色里。 “不要让我再遇见你!”武三通咬牙切齿地道,心里暗自思量古墓派到底是什么派,看来他要寻帮手来帮忙了。 可惜,他的打算最终还是落了空。 第二日,何沅君早早便来了她和沁阳常待的老地方,见沁阳没来她也不以为意,兀自开始先行练起剑来。 她快练完一趟剑了,才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心里欢喜,停下手中的剑扭身道,“莫愁姐,你今日怎的这般晚?” “阿沅,是我!”武三通的声音低沉响起。 何沅君脸上的笑僵在脸上,好一会儿才扬起笑脸道,“义父,你来了?” 武三通一步步走到何沅君身侧,温和地道,“阿沅,别再和义父闹别扭了。” 何沅君忍不住后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义父,我没有。” 说完这话,她便扭身继续练剑,不再理会身后的武三通。 她在心中暗道,她只不过是长大了,自然也不能再和从前那般与他亲近了。 武三通很是失望,他伫立在原地许久,可何沅君宁愿不停地练剑,也不愿停下来看他一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沅君又听到脚步声在靠近。 “阿沅,你休息会儿吧?” 熟悉的嗓音想起,何沅君听了大喜,手上的剑立时停了下来,“莫愁姐,你今早上去哪里了?” 一边说着,她的目光还隐晦得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武三通的身影才彻底放松下来。 “放心吧,你义父已经走了!”沁阳看了眼浑身被汗湿的女孩,意味深长地道,“我一直在这里。” 她其实早就来了,不过她清楚武三通的尿性,早早避开了来,倒是看了一场好戏。 一直在这里,那为何不出来?何沅君被沁阳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昨天傍晚,你义父他……”沁阳也不打算瞒她,将昨天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阿沅,大理我怕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沁阳假装怅惘地叹了口气,实则她早就已经打算离开这里了。 她很是光棍,该做的事该说的话她都做了,这两对能不能继续就看天意了! “莫愁姐,你打算去哪?”何沅君闻言很是不舍,同时心里对武三通的做法感到很不满。 “我?随处走走,应当往东边去。”沁阳摊了摊手,她不打算回古墓派,想着四处走走,顺便提高自己的实力。 她可不想以后遇见诸如武三通之辈,却只能憋屈地逃跑。 “莫愁姐,我想跟你一起走!”何沅君下了决心,目光坚毅地看向沁阳。 “好,我们一起闯荡江湖!”沁阳伸手拍了拍何沅君的肩,豪情万丈。 成功拐了何沅君,沁阳心中欢喜,心里想着以后她定会帮着掌眼替她另觅良婿,至于陆展元,他爱咋地咋地。 当天,何沅君在自己房间留书一封,便和沁阳一道悄然离开了大理。 两人结伴而行,跋山涉水一路往东。 途中,若是美景当前便稍作停留,盘桓一两日再走;遇见美食便大吃一顿,过够嘴瘾;邂逅了江湖中人,若是脾性相投的,便切磋一番,交流一下武功。 何沅君原本心事重重,过了几天便将心里的烦恼抛到了脑后,这日子实在是太潇洒恣意了! “莫愁姐,我怎么没有早些遇见你?”何沅君戏谑地道。 沁阳见她想通了,心里也开心,“就该如此,前些天成日里蹙着眉像什么?以后啊,你莫愁姐罩着你,谁也不能欺负了你!” 何沅君被沁阳说得话逗乐了,彻底抛开了心中的包袱,这天大地大,从此她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岂不快哉? 至于义父义母,待她以后有机会了自会去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沁阳两人潇洒恣意,大理城内,武三通一家却是鸡飞狗跳。 “不行,外面江湖险恶,我要出去寻她回来!”武三通将手中的信捏的紧紧的,迈开脚便欲离开。 哪知他房门都未出,袖子就被人死死拽住了,“夫君,难道在你心中,就只有阿沅?” 武三娘的声音如泣如诉,实在是被武三通的举动伤痛了心。 阿沅那般大了,武艺也不错,又不是喜欢惹事的,出去历练一番也是该的,哪里就那么容易出事? 可丈夫一走,家里就剩下她一个女子带着两个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奶娃子,让她怎么过活? 武三通步子一顿,“三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八章 神仙日子 “什么意思?夫君,你眼里心里还有我们娘仨的位置么?”武三娘放开手,伸手指着武三通鼻尖,怒声道,“你若是一走了之,我和孩子可怎么办?” 武三通闻言脸色局促,他看着妻子,“三娘,我知这是难为了你,可阿沅她还是孩子,一个人在外多危险?” 说罢武三通便欲继续往外走,武三娘恨得身子颤抖,她冷声喝道,“你站住!” 武三娘向来温柔,自嫁给武三通,还从未红过脸发过怒,这一声冷喝将武三通唬了一大跳,“三娘,你这是做什么?” “今日你若是从这门里踏出去了,你我夫妻便算是缘分已尽!” 武三娘这段日子以来,确实在无形中受了沁阳的许多影响,譬如女子当自强,何必靠男人,实在不合适大不了和离之类的言论她可是灌输了不老少。 当然,沁阳说得很是隐晦,潜移默化之下,武三娘心里也滋生了一些别样的想法,可以说,沁阳这只小蝴蝶的翅膀扇得还是很给力的! 武三通断然没有想到,武三娘竟会如此决绝,他站在门口,一面焦心阿沅的去向,一面又舍不下家里,实在是左右为难。 这时门外,邻里的乡亲听到动静,已经有不少好事者在那探头探脑,欲要打探小道消息。 “三娘,你这实在是让我为难!”武三通突地软了下来,“好三娘,我就出去寻寻……” 哪知,武三娘撇开脸去,一点也没有买账的意思。 “你……”武三通气急了,他都这样伏低做小了还要他怎样? 而且,在武三通看来,妻子向来柔顺,定是被某些人带坏了才会如此,到时候他回来哄哄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武三通袖子一拂,走了! 武三娘脸色灰败,抱着孩子似个木头人一般,怀里的孩子哭的震天响也没个反应。 原本在床上熟睡的次子听到哭声被吵醒,也加入哭的行列,一时间,武家孩子的哭闹声远近可闻。 平日和武三娘交好的邻里见武三通急匆匆走了,有人推开虚掩的门走进来,便看到了这样一番可怜景象。 经了这一回,武三娘算是彻底对武三通死了心。 过了一段时间,她便带着两个儿子搬去了旁的地方,倒是让多年后归来的何沅君一通好找! 依湖傍竹的旅馆,陆展元坐在竹林外,忽的叹了口气。 他已好几日没有在湖畔“偶遇”美人儿,今儿特意去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原来他命中的官配——何沅君无缘无故便离家出走了! 至于李莫愁,那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压根没人知道她的去向! 陆展元很是受了一番打击,这可和小说情节相差太远了些,不过,这些意外倒是让他从武侠的白日梦里彻底清醒了过来。 看来,他并没有自带主角光环,这世界的美人儿也不怎么鸟他。 再说另一头,沁阳和何沅君心情舒畅,看了一路的美景,尝了各色美味,也见识了许多江湖豪侠和怪客。 飘渺的山谷间,一白衣,一青裳,一人提拂尘,一人握长剑,双足踏在树巅遥遥对峙着。 “莫愁姐,吃我一剑!”青裳女子何沅君娇喝一声,提剑便便白衣女子攻去。 只见她的剑招看似花哨,实则暗含杀招,沁阳唇角带笑,脚下莲步轻移,拂尘每一挥出,便带起一阵涟漪。 那力道看似轻飘飘的,可只有面对沁阳攻击的何沅君能够感受到里面的危机四伏,宛若泰山压顶,逼的她不得不全力以赴。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便过了百来招,沁阳招招紧逼,很快何沅君便落了败象。 “阿沅,你的剑术长进不少!”沁阳收回拂尘,赞了一句。 “莫愁姐,你刚刚肯定没有出全力!”何沅君目露崇拜,与沁阳接触的时间越久,她便越是佩服。 “你已经很不错了!”沁阳并不否认,这段时间以来,她确实感觉自己的内力越发深厚了,应付何沅君绰绰有余。 “呀,那只兔子真肥!”何沅君突地发现草丛里有只兔子探头探脑的,她想起沁阳烤的鲜香兔子,立时拿着剑去抓兔子了。 沁阳摇了摇头,想着一只兔子怕是不够她俩塞牙缝的,也跑去找可以裹腹的猎物了。 凭着两人武艺,两刻钟未到便满载而归了。 沁阳猎了一只野鸡,还去小溪里弄了两条鱼来,她找了一块开阔的平地将周边的野草去了,动作娴熟得搭灶生火。 何沅君手里提着两只肥兔子,满面春风的道,“莫愁姐,我看到前面有个山谷里有人家,我们今晚就在那里借宿一晚吧?” 沁阳颔首,他们碰巧到有人烟处便会借宿,若是特色城镇,还会停留一些时间。 如果运气不好没有人烟,她们便只能是随意在野外找个地方对付过去了,两人这段时间都是如此。 好在如今还未到冬日,两人内力都算深厚,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沁阳掏出一个小巧的可折叠锅架在火堆上,打算煮一锅鱼汤,其他的野鸡兔子之类都拿来烤着吃。 “阿沅,你看着火,我去处理一下兔子。” 沁阳的野鸡她已经用湿泥包裹好埋在火堆下了,到时候她们吃完烤兔和鱼汤,正好可以挖开来吃。 何沅君连连点头,沁阳这才提着兔子去了小溪边,动作麻利得处理好,用树枝叉了架在火上烤。 这烧烤的手艺还是她在匈奴时学来的,何沅君每次都吃得赞不绝口,恨不得将舌头吞下去。 沁阳不停地翻转着烤架上的兔子,然后假装从怀里实则是系统空间里掏出调味包撒上,很快,一股勾人的肉香开始弥散开来。 何沅君看着被烤得金黄的兔肉在火堆上滋滋发出轻响,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 “咕嘟……” 沁阳如今耳力惊人,自然是听到了,“怎么,馋了吧?” 何沅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大眼忽闪忽闪的,把沁阳萌了一脸,“马上就可以了!” 沁阳又将烤兔翻转了一番,待兔肉熟透了,这才递给何沅君一只,两人喝着鱼汤咬着烤兔肉,都是一脸的享受。 这样的日子,真是神仙日子啊! 不过,沁阳并不知,她马上又要遇见一对新cp了! 第九章 黑化少年 “这只叫花鸡可真鲜嫩!”何沅君两人吃完兔肉鱼汤,又扒出了野鸡。 沁阳控制力道,三两下便敲开泥巴,露出里面白嫩的叫花鸡。 何沅君一脸满足地咬了一口鸡肉,“莫愁姐,跟着你我可算是饱了口福!” “你这丫头,嘴巴莫不是抹了蜜?”沁阳轻佻地摸了一把何沅君的脸颊,一脸戏谑。 何沅君瞪了眼沁阳,一脸无奈之色,“莫愁姐!” “好了,好了,莫恼火,我们且去前面山谷瞧瞧!”沁阳听了笑嘻嘻道。 两人解决完叫花鸡,肚里舒坦极了,天色尚早,她们悠哉悠哉地很。 “莫愁姐,你快瞧!”何沅君脚步一顿,目光中露出痴迷之色,“这山谷真美!” 绕过山壁,一大片红色的花海首先展现在两人面前,再往山谷内看,一座古香古色的山庄座落在花海中,美如仙境。 沁阳第一眼瞧见也被这美丽的人间仙境给吸引住,和何沅君一道往那山谷走去。 离得近了,才看见那山谷里遍植奇花异草,年代久远的巨木比比皆是,山庄掩映其间,古朴而雅致。 隐居在此地的人家必是武林中的能人! 两人踏着铺着平整青石路的小径往庄子靠近,古木枝繁叶茂,挡住了悬在庄前大门上的玄色匾额,只隐约瞧见个“谷”字。 直到走到庄子大门前,那匾额才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绝情山庄——四个鎏金大字龙飞凤舞地立在匾额之上,差点没晃花她的一双眼。 这…… 沁阳实在是意外,兜兜转转,她和何沅君竟是来了这绝情谷? 想到公孙止和裘千尺相爱相杀的戏码,也不知这两人如今闹翻了没有? 沁阳心中千回百转,实则不过瞬间。 她突地想起一事,扭头对何沅君叮嘱道,“阿沅,你切记,这庄子里的花草切莫去碰触!” “莫愁姐,这是为何?”何沅君不解地道,这些花草看起来很美。 沁阳凑到她耳畔,低语了两字,“有毒!” 何沅君听了大吃一惊,原本她还想着摘一朵儿簪在头上,如今么,那念头早已不翼而飞了。 “贵客临门,还请进庄一游!” 这声音清朗而磁性,却惊了何沅君一跳,刚刚沁阳的话让她对这个庄子有些发怵。 沁阳闻声抬头看去,便看到一青衣少年郎立在庄门前,正看向她们所在的方向。 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浑身自带一股书卷气,气质儒雅,俊眉朗目,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在他身侧,还站着庄内的仆人,身姿笔挺,看得出来颇有礼数。 “阿沅,我们走吧!”沁阳并没有被少年的模样给欺骗了,拉了一把呆呆的何沅君,她走到庄门前,朝少年施了一礼,“叨扰了!敢问贵姓?” 少年的目光掠过沁阳二人,眼里有惊艳之色,不过他掩饰的很好,面上依旧一副平静的样子,“在下复姓公孙,单名一个止字,忝为本庄之主。” “原来是公孙庄主!”沁阳和何沅君拱了拱手,“我姐妹二人途径贵府,不知能否借宿一晚?” “荣幸之至!”他回了一礼,伸手朝庄里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率先往庄内走去。 沁阳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尾随其后进了庄子。 少年带着两人来到庄内的正堂,扬声叫道,“娘子——” 随着少年的声音落下,一个英姿飒爽的红衣女子从房里出来,她目光淡淡地瞥了眼沁阳两人,“阿止,谁让你自作主张就带陌生人进来?” “千尺,来者是客……”少年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被落了面子下不来台。 “甚么客?不速之客?”红衣女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半点没在外人面前给丈夫留面子。 “柔儿,你先带客人下去休息吧。”公孙止不再和妻子争辩,扭头对一直安静地侍立在侧的丫鬟道。 “是,庄主。”柔儿低低应了一声,朝沁阳两人点了点头,“两位贵客,请随婢子来。” 裘千尺斜睨了一眼沁阳二人,一脸高傲地扭过头去。 沁阳眼角余光瞥见公孙止脸色暗沉,心里忍不住对他起了同情心,看来他夫纲不振啊。 柔儿在前面带头,沁阳和何沅君默默跟着她离开了堂屋。 “阿止,你如今翅膀硬了,怕不是忘了你一招一式可都是我手把手教的?” 沁阳她们才出了堂屋,便听到屋里传来裘千尺肆无忌惮的呵斥之语。 公孙止目光低垂,双手捏得紧紧的,强逼着自己忍下心中的愤怒,只低头一声不吭。 “怎地?你哑巴了?我说的难道是假话?”裘千尺见了更加生气,声音越发大了起来,沁阳她们在院子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待出了正堂院子,沁阳便迫不及待地道,“柔儿,你家庄主这般人才,怎滴娶了个母夜叉?” 柔儿闻言连忙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冲沁阳比了个手势,“贵客慎言!” 沁阳挑了挑眉,明白这庄里定然有不少裘千尺的耳目,柔儿这是怕隔墙有耳。 柔儿一路将沁阳她们带到客院,又吩咐了小丫鬟取来干净的铺盖垫子,打点好了一切便欲离开。 “柔儿,你没什么要讲的?”沁阳冲她挤眉弄眼地道。 “主子的事情,婢子人微言轻,又能说什么?”柔儿白了眼沁阳,踏着小步走了,她还要回去复命呢。 “莫愁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柔儿走远了,何沅君终于出声问道,沁阳一向不是这么八卦的性子。 “阿沅,我直觉这里会有故事发生!”沁阳杵着下巴坐在桌上,一脸笃定。 公孙止和裘千尺这一对,女强男弱,且这裘千尺这般强势,简直就是悍妇,怪不得公孙止会黑化,做出后面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 刚刚那柔儿,可是其中的关键人物,想想这么温柔似水的女孩最后成了花肥,也是一个可怜人。 不行,她一定要将这个美少年和柔儿一起拉出火海,顺带拆了公孙止和裘千尺这对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