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串串 八月天正是艳阳当头晒的季节,吃过午饭以后,吵吵嚷嚷脚步声络绎不绝的花鸟市场终于沉寂下来,宠物店老板拉上店前的玻璃门,躺在嗖嗖吐冷气的空调下里呼呼大睡。 靠近店门口的笼子里,谢存栩埋在狗崽柔软厚实的毛里睡得正香。有只狗崽子的尾巴毛扫过他的鼻尖,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喷嚏,睡眼惺忪地抬起爪子去拍罪魁祸首的狗脑袋。 恰好此时,头顶上悬挂的老旧风铃发出沉闷的声响,有客人进来了。 来人身高腿长,一张脸被黑色的棒球帽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帽顶挨着风铃的末端轻轻擦过,空气里再次发出风铃碰撞的声音,躺椅上的老板终于醒了过来,起身殷勤地迎上前去,“这位先生,买猫还是买狗啊?” 客人低沉模糊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狗。” 品种纯正的狗都养在里屋,老板看也不看门口,径直领着对方往里面走。 谢存栩还是人的时候,多多少少有点儿职业病,对口罩和棒球帽格外敏感,当即就挤开靠在自己身上酣睡的狗崽,艰难地挪到笼子边缘,两只爪子扒在笼子铁条上,伸长了脖子往他们的方向看。 客人迟疑着回头,一眼扫见狗脸贴在笼子上挤成大饼,滴溜溜的眼珠子却黝黑泛光的谢存栩。 客人脚步一顿,朝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是什么狗?” 老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语气里的殷勤也跟着减退下来:“放在门口的都是柴狗。” 客人语气略微诧异:“柴狗?” 老板垮着脸,“就是土狗。” 客人转过身,大步朝门口迈回去,最后在谢存栩的笼子前蹲下来,帽檐下一双漂亮锐利的眼睛直直地朝谢存栩望过去。 谢存栩迎着对方审视的目光,懒懒地翻了个白眼。他在这里待了有小半个月,人人都对他好奇,却从没有人打算把他买回去。 他眯着眼睛抬起爪子打了个哈欠,正欲退回身后毛茸茸的毛皮毯子里继续睡觉时,脑子里突然掠过一道浅光。 谢存栩困惑地抬起头来,眼前这双眼睛,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然而脑子就像是被堵了木塞子的酒瓶子,除了一波接一波涌来的睡意以外,什么都没有。谢存栩失望地放下搭在铁条上的狗爪子。 蹲在他面前的客人将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拉了下来。 谢存栩顺势抬头扫一眼,随即眼露了然。 哦,雍寒啊。 他神色平静地眯起眼睛…… 等等,雍寒?! 谢存栩顿时睡意全无,直挺挺地抬起脑袋来,满脸震惊地和面前五官英俊深邃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这一定就是上天的旨意。 他再度激动地抬起爪子扒拉住面前的铁条,圆溜溜的狗眼里射出来更加热烈的光来。 雍寒垂眸看向面前这只狗崽子。肉肉的小小的,缩成一团大概能直接塞进他的家居拖鞋里。毛色是浅杏色里夹杂白色,两只耳朵颜色偏深,尾巴尖上一抹白。 他指着谢存栩问老板:“这也是土狗?” 老板抬起眼皮瞄一眼,“这是只串串,泰迪和土狗的混血,色不纯毛也不卷。” 谢存栩伸长了脖子,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后者思忖一秒,眼睛盯着谢存栩道:“要这只吧。” 谢存栩脸上涌起狂喜。 老板一边开笼子,一边指着谢存栩问:“是这只吧?” 谢存栩心花怒放地抬起毛茸茸的前肢攀住老板的手指。 雍寒若有所思,先是垂眸瞥他,继而张口道:“不是这只,是旁边那只。” 谢存栩身体骤僵,眼睁睁地看着老板残忍地拨开他,抱起了他身边那只仍旧在呼呼大睡的蠢崽子。 最后不敢置信地望向雍寒,脸上流露出浓浓的绝望来。 雍寒和他对视两秒,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 谢存栩抬爪抹了把脸,气冲冲地转过身去,拿屁股对着雍寒和老板,自暴自弃地将脸埋进身边另一只崽子柔软的狗毛里,浑身上下散发出颓废的气息来。 将谢存栩的表现收入眼底,雍寒冷不丁地勾起唇角,伸手将他从笼子里捞出来,“还是要这只吧。” 丝毫没料到事情还有转机,谢存栩猛地从他宽大的掌心里抬起头来,呆呆地望向雍寒的侧脸。 老板略有不满地转过身来,“怎么又改主意?” “哦。”雍寒掀起眼皮,“我开玩笑的,刚刚。” 老板一头雾水,“你和谁开玩笑?” 雍寒看向手心里的狗崽子,“和狗开玩笑。” 谢存栩:“………………”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偷看 白色的豪华保姆车就停在店外,雍寒拎着狗笼子推门上车,副驾驶的经纪人回过头来看一眼,神色复杂,“寒哥,你该不会是被黑心老板骗了吧?这不像只纯种狗。” 雍寒将狗笼子丢在一边,“杂种狗比纯种狗好养活。” 经纪人语塞一秒,又问:“这狗崽子多大啊?送给人小孩能养活吗?” 送给小孩?谢存栩竖起耳朵,朝雍寒的方向偏过脸来。 “二十来天。”雍寒取下棒球帽和口罩,随手盖在狗笼子上方,“养死了也够他哭上一阵子,也就不会再天天吵着让我送只宠物给他玩了。” 谢存栩朝他怒目而瞪,后者像是有所感应般垂头看过来,谢存栩冷漠地转过身去,拿毛茸茸的屁股对着他,一根毛茸茸的尾巴摇得欢快又趾气高扬。 雍寒面上神色微妙,打开笼子将手伸进去,精准无误地捏住狗崽子屁股上的短尾巴,轻轻往上一提,屁股下的风景登时一览无余。 谢存栩身体僵住,一张毛茸茸的狗脸霎时涨得通红。 慢吞吞地扭过脸来看他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往后挪,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脆弱的尾巴从对方手里抽出来,佯装无事发生般,艰难地用尾巴挡住屁股。 雍寒低声嗤笑。 经纪人奇怪地回头,“你笑什么?” “没什么。”雍寒盖上笼子收回视线,低头看手机。 路上经过生活助理的住处,保姆车在小区外将助理放下车,经纪人叫住要离开的助理,对后座上的男人道:“你把那只狗给小丁拿回去养几天,等你那侄子从国外回来,再送过去。” 谢存栩听见了,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狗眼可怜兮兮地看雍寒。 雍寒没急着决定,只晃了晃狗笼子,“你想不想去?” 经纪人满脸魔幻地望向后视镜。 此时此刻,终于记起自己是一只狗来,谢存栩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歪着狗头装傻。 一双黝黑的眼珠子却努力睁大,目不转睛地瞪着雍寒,在心底疯狂暗示对方,企图让对方接受到自己的脑电波。 饶是雍寒发现谢存栩有异于常狗的聪明,此时也没能看出什么来,只莫名觉得狗崽子这模样还有些可爱。 沉默两秒后,他转过头去,对小丁道:“你走吧,狗放我那儿。” 经纪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开口阻拦。 保姆车先送生活助理小丁,再送雍寒回家。到家门口时,雍寒拎着狗笼子下车,经纪人摇下车窗,递给他崭新的剧本,提醒他道:“假期不要忘了看剧本。” 雍寒接过剧本,抬手朝对方摆了两下,扯开唇角敷衍道:“行了,走吧。一周以内不要再来烦我了。” 经纪人:“……” 大半个月没进家门,二十来天前丢在沙发上的湿毛巾依旧躺在原地,毛巾却已经干成了发硬的块状。 雍寒将笼子摆在茶几边的地上,打开笼子将巴掌大小的狗崽子捞出来丢在沙发里,继而弯下腰道:“待在我家可以,但是要约法三章。” 说完,也不管谢存栩到底能不能听懂,径直朝他竖起一根修长的食指道:“第一,不要满地乱跑。房子这么大,被老鼠叼走了,或者被我不小心踩扁了,算你自己倒霉。” 谢存栩:“……” 雍寒:“第二,不要随地大小便。否则我就把你丢出去和老鼠一起睡。” 谢存栩:“…………” “第三,不要乱咬家里的东西,咬坏家具把你卖掉,你也赔不起。”对方说完,略微一顿,又自言自语般开口,“长牙了没?” 继而伸手捏住他的腮帮子,将他的嘴巴掰开往里扫了一眼。 谢存栩:“………………” 见他还没长牙,雍寒略显满意地松开手,将他独自留在楼下客厅里,自己转身迈着长腿上楼去了。 谢存栩满脸无言地撑着四肢站起来,踩着柔软的沙发东倒西歪地朝前走了两步,就一屁股坐倒在硬邦邦的纸面上。 他低头看一眼,是一本合上的娱乐杂志,发行时间恰好在半个月以前。 谢存栩心中似有所感,心情复杂地挪开屁股,果不其然在封面上看到一行标粗放大的醒目黑体字——“新生代人气歌手谢存栩赶往节目录制的路上车祸入院,至今昏迷不醒或成植物人。”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爪子去翻页,千钧一发时听见雍寒下楼的脚步声,又啪地一声盖上封面,却因为用力过重身体无法维持平衡,整只狗朝前栽倒过去,在杂志上结结实实翻了一个跟头。 雍寒走到沙发前,顺手抬起杂志朝里侧倾斜,像倒垃圾那样将他倒进沙发角落里,然后将杂志丢上茶几,弯腰躺进长沙发里,捡起怀里的新剧本翻开瞟了两眼,随即抬手盖在自己脸上,开始睡觉。 两分钟以后,谢存栩从角落里探出狗头来,抬起爪子轻扒了扒对方的上衣边缘,正在睡觉的人毫无反应。 他立即胆子大起来,抓着雍寒的衣角翻身爬到他身上,低头时才注意到雍寒换上了黑色的工字背心,布料紧贴对方的上半身,勾勒出他结实紧绷的肌肉线条。 谢存栩昂首挺胸地站在对方胸膛上,试探性地迈出一条短腿,在雍寒的胸肌上小心翼翼地踩了踩—— 硬邦邦的。 谢存栩心底微妙又兴奋。 雍寒虽然不到三十岁,在圈内却也是鲜有少见的口碑不错的年轻演员。出道时靠当年大热的刑侦剧走红,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奖项也没少拿。无论长相身材还是演技,都是网络上常年高居不下的热榜话题。 只是谢存栩虽然和他同在娱乐圈,如今也算是圈内出道十年的前辈,却从未和雍寒有过任何合作甚至是交集。 他抬腿迈到雍寒胸口前,转过头来顺着背心领口往下看去,硬邦邦的胸肌中间,一道凹陷的沟壑逐渐隐没在衣服里。 只在网上见过的好身材如今就近在咫尺,谢存栩兴致勃勃地抖了抖耳朵,谨慎地回头望一眼呼吸绵长的人,继而蹑手蹑脚用爪子拉高背心的领口,缓缓压下身体,低头就要朝背心领口里钻。 身后骤然传来略微不悦的低声问话:“你在看什么?” 谢存栩吓得狗腿一抖,直挺挺地从对方胸口滚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睡觉 谢存栩掉在雍寒的家居拖鞋上,模仿记忆中的奶狗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声以博取同情。 沙发上的人却置若罔闻,丢开拿在手里的剧本,翻了个身又将整张脸埋入沙发里。 谢存栩爬不上沙发,抬起爪子在沙发前轻轻挠了两下。见雍寒背对着他毫无反应,最后委曲求全地趴在硬邦邦的拖鞋上,眯着眼睛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天黑以后,睡醒的雍寒从沙发上坐起来,一双长腿落地去找拖鞋,右脚却先踩到了毛茸茸的软团子。 他挪开那条腿垂头看去,入睡前的记忆终于回笼,就在几个小时以前,他从宠物店里买回来了一只狗。 察觉到后背突如其来的沉感,睡得正香的谢存栩也跟着睁开眼睛,目光茫然地四处张望。 雍寒俯身将他从拖鞋上拎起来,放进茶几桌角边的笼子里,穿上拖鞋起身去卫生间。两分钟以后,雍寒顶着一张发梢湿润的帅脸去开冰箱门,最后从冰箱下层里拿出最后仅存的速冻饺子。 饺子煮好要出锅时,香味从厨房一路飘入客厅内。谢存栩鼻尖耸动,不甘沉默地朝厨房的方向叫了起来。 雍寒这才记起来狗也要吃,拿出手机上网查过以后,将香菇猪肉馅的饺子拨到另一张小盘子里。 见厨房内的人久久没有回应,谢存栩饥肠辘辘地坐在笼子里,垂下脑袋忿忿不平地咬住自己胸前的毛。 下一秒,空气中饺子的香味陡然浓郁起来。 他迅速吐出嘴里的毛,眯着眼睛目光迷离,沿着鼻尖的味道一路嗅过去,而后砰的一声,狗脸猝不及防地撞在了笼子栏杆上。 谢存栩吃痛地睁大眼睛,疼痛之余,还不忘紧紧盯住笼子外热气腾腾的饺子。 雍寒打开笼子的门,将他从笼子里拎了出来。 谢存栩两眼放光,跌跌撞撞地走到盘子前,深吸一口气,低头就要往饺子堆里凑。 然后猛地定在了半空中,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此时此刻他还只出生二十天的狗崽子,他的牙还没有长好,消化系统也没有发育好。 谢存栩沉默地扭过头去看雍寒。 后者不明所以,“挑食?” 谢存栩哼哼着朝他张大自己的嘴巴。 雍寒神情冷淡,“只有这个吃,你恐吓我也没用。” 谢存栩:“……” 他维持张嘴巴的动作,目光忧心忡忡地望着对方。 雍寒却皱起眉来,“我侄子都不敢让我喂饭,你还想让我给你喂?” 谢存栩:“…………” 他背过身去,摇摇晃晃地爬进自己的笼子里,微微佝偻的身影如同一只看破红尘的迟暮老狗,浑身上下尽是颓废气息。 雍寒反应过来,抵着侧脸若有所思,“没长牙不能吃?” 谢存栩耳朵噌地立起,一脸激动地转过身来,哆嗦着身体朝对方飞奔而去。 却忘了自己走路还不怎么利索,结结实实地在地上摔了个大跟头,最后一路滚到雍寒脚边,四脚朝天仰躺在地,懵逼地抬起眼睛去看雍寒的下巴。 雍寒唇角微微掀起,起身抬高鞋尖将他拨到一边,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宠物用品店下单。 等到雍寒自己吃完以后,下单的那些宠物用品就送货上门了。 他将狗窝和便盆摆在一楼卫生间里,然后去厨房冲奶粉给狗崽子喝。 谢存栩吃完晚饭,就被雍寒拎着后颈送去卫生间的狗窝里。 卫生间虽然干净宽敞,也不像是有人经常使用。谢存栩仍是不愿意睡这里,雍寒前脚抬腿要往外走,他后脚就黑着脸吭哧吭哧地往窝外爬。 恰好此时有人打电话进来,雍寒停下脚步去接电话。 通话的短短数十秒里,谢存栩已经四肢并用爬上他的脚背坐好,两条前肢紧紧抱住他的小腿不放。 雍寒挂掉电话,眯着眼睛低头朝他望过去。 谢存栩毫不畏缩,抱着雍寒的大腿仰头,神情无辜地迎上对方打量的目光。 雍寒动了动腿,“下去。” 脚背上的狗崽子如同暴风雨里的狗尾巴草般摇摇欲坠,两只爪子却始终牢牢扒住他的小腿。 雍寒蹙了蹙眉,弯下腰来。 谢存栩顿时如临大敌。 出乎意料的是,雍寒没有伸手来掰他的爪子。 对方的手臂越过他头顶,拿起了放在墙角的狗窝和便盆,缓缓抬步往外走,“既然非要坐,那就坐稳了,滚下来可不要哭。” 谢存栩闻言,高兴又满意地眯起眼睛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泰迪 谢存栩趴在他的脚背上,像坐升降梯那样,跟着对方走路的频率相当有规律地一上一下。 雍寒停在一楼客厅里,低头朝他道:“你睡客厅里。” 谢存栩死死扒住他的裤腿不放,嘴巴里发出有气无力的呜咽声,滴溜溜转的黑眼珠眼巴巴地望着他。 雍寒沉默两秒,开口问:“你想睡我房间?” 谢存栩的瞳孔噌地一下亮了起来,屁股后的短尾巴也不留余力地摇动起来。 圈内明星向来最注重个人隐私,雍寒的卧室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只是不想独自睡在漆黑宽敞的客厅里。眼下既然对方主动提出,谢存栩更是求之不得。 雍寒见状,眉毛轻抬,吐出两个字:“狗腿。” 谢存栩下意识就要恼羞成怒,转念想到自己现在本来就是狗,又心安理得地昂首挺胸,讨好般冲对方软软地叫了一声。 雍寒看上去不为所动,原地蹲下来,近距离地打量他,“除了我自己,再也没有任何人睡过我房间。” 谢存栩三分失望七分意料地收回目光,缩回扒在雍寒裤腿上的两只爪子,缩成一小团跪坐在对方的拖鞋上,耷拉着耳朵,颤着嗓音呜呜轻叫了起来。 全程目睹完他的反应,雍寒自言自语般开口:“狗成精了?” 正感慨自己是被歌手事业耽误的好演员的谢存栩倏然回神,胆战心惊地坐在雍寒脚背上,大气都不敢喘。 随后就听见对方在他背后啧了声,反驳自己道:“怎么可能。” 谢存栩一口气还没来得及顺下来,又被雍寒从头顶落下的宽大手掌直接拍趴下了。 下巴猝不及防磕上对方脚背,心绪一直跌宕起伏的谢存栩忍无可忍,想要爬起来冲他张嘴怒吼时,雍寒的声音再度传进耳朵:“狗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谢存栩张到一半的嘴巴定住,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睡觉的事情。胸腔里那只装满怒气而鼓鼓的气球,瞬时就因为漏气而扁了下来。 在雍寒看不到的角度里,小狗崽半开的嘴巴终于不再定格,却诡异地弯出了一道十分明显的弧度。 雍寒带他上楼,将狗窝安置在卧室的墙角,然后轻轻掐住他的后颈肉,将他从自己脚背上拎起来,要放进新买的狗窝里。 整个过程中,谢存栩乖乖任由他摆布。直到悬在半空里的后肢蹭到狗窝边缘,雍寒睡觉的大床从视线中一闪而过时,谢存栩又临时反悔,抬起两条前腿吊住对方的手腕,不愿意松开。 雍寒问:“又怎么了?” 谢存栩在他手中拼命扭头,伸长了狗脖子去看斜后方的大床,眼底带着对那张床毫不掩饰的渴望。 认真数起来,他也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有睡过床了。 他也想睡床。 注意到他转脖子的艰难动作,雍寒拎着他转向自己平日里睡觉的床。 眼见似乎有机会,谢存栩激动不已地朝大床伸长脖子,软软地叫出声来。 雍寒面露了然,提着他走向床边,“想和我一起睡床?” 谢存栩满心欢喜地在半空中蹬了蹬自己的两条短腿,表示赞同。 雍寒将小狗崽转过来,拎高到足以与他平视的位置,“从来没有哪个人能在我床上过夜。” 谢存栩微微张嘴,满脸期待地看着面前这张英俊的脸,同时在心中喜滋滋地默念对方的下一句台词,狗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却听雍寒语气如常:“狗也不例外。” 谢存栩:“……” 雍寒将他放进狗窝里,起身去衣柜里拿换洗的衣裤洗澡。 谢存栩蹲坐在狗窝里,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巧能够将对方衣柜里的景象收入眼底。 他下意识地伸长脖子,看见雍寒头也不回地将黑色内裤丢在床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背对他脱掉上衣。 谢存栩的视线落在雍寒的背上,看见对方抬高双臂时,缓缓上卷的衣服里露出来的浅麦色皮肤,腰肌线条笔直而紧绷,背上有一条深深凹陷的沟壑。 他顺着那条性感的背沟仰起脑袋。 雍寒双臂交叉握住两侧衣角,背部肌肉蓄势发力,黑色背心穿过两条修长的手臂落在床上。结实挺拔的背脊在视线里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 自觉尺度已经有点大,谢存栩本人也并非异性恋,他本不打算继续看下去,目光却像是黏上对方后背,收不回来了。 谢存栩想起几个小时前,自己偷看雍寒胸肌时心中涌动的兴奋情绪。 好身材谁都喜欢看,更何况他的确也欣赏雍寒的身材和长相,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情不自禁和不受控制。 谢存栩心中困惑一秒。 已经脱掉上衣的雍寒回过头,不偏不倚撞见谢存栩蹲在狗窝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他冷不丁地开口:“你在看什么?” 谢存栩意识回笼,故作无辜地歪了歪脑袋,对他装可爱。 雍寒没有再说什么,抓起衣服裤子关上衣柜走过来,路过床边时又停下脚步,抬手去解自己腰上的皮带。 谢存栩喉咙微微发痒,圆溜溜的眼珠子跟着落在他解皮带的那只手上。 站在床边的人已经抽出皮带丢在床上,余光瞥见小狗崽的脑袋追着自己的手来回摆动,又站在原地,徐徐拉下长裤的拉链。 小狗崽的脑袋也慢慢垂了下去。 雍寒最后抓住裤腰轻轻朝下一扯,黑色的内裤边缘就露了出来。 小狗崽的一双黑眼珠紧随其后盯向他的腰胯。 停下脱裤子的动作,雍寒将裤腰提回原来的位置,又将拉链拉了回去。最后在谢存栩茫然的注视里,轻哂道:“看来另一半泰迪的血统,也很完整地继承下来了。” 谢存栩愣住,继而黑着脸回味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闯祸 进雍寒家门二十四小时还不到,谢存栩就闯祸了。 半夜里被汹涌的尿意憋醒,谢存栩做人时,尿床都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做狗时更是没脸直接尿在狗窝里。 雍寒买的便盆就摆在狗窝旁边,他睡眼惺忪地从狗窝里爬出来,想去便盆里解决,却忘了自己还是只无法控制这方面需求的狗崽子。 爬往便盆的半路中,他一个轻微激灵,直接尿在了狗窝旁边的地板上。 睡意顿时散了个干净,谢存栩大脑微微放空,战战兢兢地扭头朝自己屁股后看去。目光触及地板上那滩多出来的液体时,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脑中浮现出雍寒拉长脸时的可怕神情来。 踟蹰半晌,他毅然决然地朝着去狗窝相反的方向爬去。 第二天早上八点,窗帘紧合的卧室里仍旧漆黑如夜,大床上隐约可见被子下方拱起的弧度。床头的电子闹钟准时准点地响起,睡得黑发凌乱的男人闭着眼睛,伸长手臂一巴掌拍在闹钟头顶。 上一秒还在孜孜不倦叫唤的闹钟即刻偃旗息鼓,雍寒紧拧的眉头微微松开,懒洋洋地在被子里翻了个身。 两秒以后,他又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朝墙角看过去。 狗窝和便盆仍旧好好地待在原来的位置,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房间里光线太暗,雍寒拿床头的遥控器打开窗帘。 刺目耀眼的日光从落地窗边倾泻而下,他眯着眼睛再次朝狗窝看过去。 狗窝里空荡荡一片,小狗崽并不在窝里。 雍寒神情狐疑地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确认那只出生二十来天的狗崽子还没有趁夜爬进他被窝的能耐,才慢吞吞地穿鞋下床,顶着睡得乱糟糟的短发进入卫生间里。 片刻过后,他叼着一支牙刷推门出来,确认卧室门还是昨天入睡前的紧闭状态后,神情散漫地在床边坐下来,张口就要叫那只狗崽。 话到唇边,人却是微微一顿,记起来小狗崽还没有名字,索性直接砍掉称呼环节,“躲哪儿去了,赶紧出来吧。” 卧室里安安静静,仿佛除了他自己,就不再有任何活体生物。 雍寒微微蹙眉,弯腰掀起腿边的床单朝里看去,床下也是空无一物。 他站起身来,目光从靠墙的沙发脚边掠过,咬着牙刷含糊不清地开口:“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么自己出来,要么被我找到,今晚就去楼下睡厕所。” 回应他的只有窗边地板上跳跃浮动的阳光。 显然明晃晃的威胁也起不到任何作用。雍寒反应过来,又自觉好笑,一只狗崽子怎么可能会听得懂人话。 他返回卫生间里洗漱完毕,出来拿起床头的手机,打算发短信给家政阿姨,叮嘱对方一会儿过来打扫卫生帮忙找狗时,余光捕捉到了狗窝旁深浅层次不一的地板颜色。 落在手机上方的指尖顿住,认出那块颜色偏深的痕迹是什么,雍寒眉毛骤然高抬,露出无言以对的神色。 雍寒落在手机上方的指尖微顿,眉间已然浮起淡淡的不悦,正要沉脸发作时,又似是想起来什么一般,露出无言以对的神色来。 他扯着唇角开口道:“出来吧,我保证不把你丢到老鼠堆里去。” 这话落在谢存栩耳朵里,无疑就是在告诉他,只要他出去,雍寒就一定会拎起他,像丢垃圾那样把他丢出门。 他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却仍是选择按兵不动,丝毫没有察觉到,屁股后的短尾巴已经出卖了他自己。 卧室里依旧毫无动静,采光明亮的落地窗前,似是有轻微的风从窗户缝隙里挤了进来,撞得左侧窗帘的帘脚轻轻一动。 雍寒恍若未觉,口吻略显随意地继续道:“不出来?不出来你就自己待着吧,我要先去洗个澡。” 对方话音落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在房间里响起来。谢存栩屏息听上两秒,那声音非但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如同贴着他的耳廓,挠得他心中微微发痒。 谢存栩暗暗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抬起爪子按上窗帘边缘,不受控制地将脑袋一点一点地往外探去—— 猝不及防迎面撞上雍寒那张近在咫尺放大的帅脸。 谢存栩:“……” 对方蹲在窗帘外,脸上挂着意料之中的神色,唇角微微勾起,带着明晃晃的嘲笑意味。 吓得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儿,谢存栩条件反射般般埋头往窗帘后钻。 显然对方并不想给他这个逃避的机会,抬手捏住他的后颈肉,将他从窗帘里提起来,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审视他片刻,而后开口道:“色狗。” 谢存栩:“…………” 雍寒提着他起身,朝卧室外走,“你该庆幸我家附近没老鼠,否则你现在就已经躺在臭烘烘的老鼠堆里了。” 谢存栩:“………………”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名字 雍寒将他放在一楼客厅,转身去厨房里煮面条。谢存栩维持着从对方手中降落的姿势,肚皮上翻躺在沙发里。 许久以后,谢存栩才像是终于回魂一般,两条短腿伸长朝前轻轻一蹬,艰难地伸了个懒腰。很快察觉到右后肢蹬在什么东西上,他翻过身体抬起脑袋望朝前望去—— 然后看见了昨天那本还没来得及翻开的娱乐杂志。 确定雍寒人在厨房里,一时半会出不来。谢存栩两只耳朵轻抖了抖,步伐歪歪扭扭地走到杂志边上,两条后腿分开伸直,屁股一沉往后坐倒下来,抬爪将那本杂志翻开。 翻到自己的那一页新闻,谢存栩相当冷静地从头看到尾。 直到看见新闻中提及,公司中同期出道的陈鸣夏出事后第一时间去医院探望他时,他的心情终于有了轻微的波动,径直一爪子拍上配图中陈鸣夏的脸,面无表情地在对方那张精致的脸上抠了抠。 整个圈内谁不知道,他和陈鸣夏向来不和。陈鸣夏这表面功夫,谢存栩本人觉得实属大可不必。 越想越觉得对方利用自己作秀堪称可恶,谢存栩落在杂志配图上的力道也跟着加重两分。待到听见脚步声回过神来,杂志上陈鸣夏的脸已经被他抠出了小小的凹陷。 他匆忙将杂志合上,翻过身来老老实实地趴在沙发上,一双乌黑圆润的眼珠子直直盯着手端食盆朝自己走来的雍寒。 雍寒坐下来,将他拎到碗边放好,脚尖轻抬对着他的屁股拱了拱,“快吃。” 谢存栩被他拱得差点脸向下栽进食盆里,歪歪倒倒地扶住食盆以后,转过头去怒瞪他一眼,先将自己的屁股扭到其他方向,而后才低头去舔碗里的奶。 等他从舔得干干净净的碗底抬起脑袋时,就看见雍寒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 一回生二回熟,谢存栩手脚麻利地爬上对方脚背。坐下来以后,见对方眼皮都不曾抬起过,又从他的脚背上东倒西歪地站起来。 雍寒仍是看手机看得专注,并未分出心思来理会他。 想到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摸过手机,谢存栩心中微微发酸,继而打起雍寒肩头那个位置的主意来。 他起两只前爪紧紧圈住雍寒的腿肚子,两条后肢猛地一蹬,将自己送上去,整只狗挂在雍寒的小腿上。然后抱着雍寒的腿,相当卖力地往上爬。 还没爬上对方膝盖,四肢就逐渐变得酸软无力,他又顺着雍寒的小腿滑回了对方的脚背上。 谢存栩并不气馁,再度一鼓作气往上冲,很快又掉了下来。 如此这般几次以后,雍寒终于抬起脚尖颠了颠脚背上的狗,“把我当滑梯玩呢?” 谢存栩立马乖乖在他的脚背上蹲坐好,仰起脑袋瞪着黝黑的眼珠子无辜地望他。 雍寒放下手机,俯身将他从脚背提至眼前,目光在他那张毛茸茸的狗脸上停留片刻,思忖道:“没有名字叫起来确实不太方便。” 说完,放下手里的狗崽子,从茶几下方抽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裁成三小张揉成团,丢到他脚边,“抓一个。” 谢存栩:“……” 想起来小狗崽听不懂,雍寒伸手捞起三个纸团放入掌心,直接送到他的眼皮子下。 谢存栩故作茫然地垂下脑袋,凑近对方手中的纸团轻嗅了嗅,然后张开嘴巴,作势要去叼中间的那团纸。 却在中途急转而下,一口咬住雍寒的食指。 原本是意图玩弄对方,可谢存栩又忘了自己还是只牙没长好的奶狗,最后反倒成了含着对方的指尖。 甚至神差鬼使般地发出了类似于婴儿啜奶时会有的吮吸声来。 谢存栩:“…………” 雍寒面无表情地将食指从他的嘴里抽回,抽出纸巾擦干净自己指尖的口水,“从这一秒开始,你将丧失你的主动选择权。” 谢存栩狗脸懵逼地看他。 对方抓起左边的纸团展开扫一眼,随即将那张皱巴巴的纸放回沙发上,目光落回狗崽子脸上,心情稍好地掀起唇角来,“鳗鱼饭。” 谢存栩傻眼一秒。 又见雍寒将剩下两个纸团拆开。 中间那张纸写着“饺子”,右边那张纸写着“鸡蛋面”。 谢存栩:“…………” 雍寒昨天晚上吃了速冻饺子,今天早上吃了鸡蛋面。 那么,鳗鱼饭又是什么? 他眼露困惑。 随即就听雍寒轻啧了声,漫不经心地自语道:“有点想吃鳗鱼饭。” 谢存栩:”………………”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出门 雍寒决定中午开车去吃日料。 他先打电话给家政阿姨,提醒对方中午过来不用做饭,然后又打电话给同样没行程,在家休息的陆远行,约他出门吃饭。 陆远行还没起床,让雍寒开车过去接他。雍寒嘲他一句,却也没有拒绝。 对方打电话时也没有点名道姓,而谢存栩和陆远行也没什么交集,起初并没有听出电话里的人就是陆远行。 直到陆远行在电话里让雍寒过去接他,谢存栩的脑中就浮现出了陆远行的脸来。 倒也不因为别的什么,只是他曾经在网上吃到过这两人的瓜,有人匿名爆料说这两人是情侣关系。 爆料当天双方工作室都发文辟谣,解释两人只是朋友关系,这瓜掀起的热度才慢慢平息下去。 此时谢存栩也仅仅是觉得,雍寒和陆远行的确关系很好。 雍寒上楼去换衣服,谢存栩独自待在楼下,望向空荡荡的客厅时,突然就愣住。 对方是打算把他留在这么大的房子里,然后和朋友出门去吃大餐吗? 谢存栩原本涣散无神的瞳孔瞬间聚拢清明起来,在宠物店里还有其他的狗崽子陪他玩,眼下在雍寒家里,主人出门以后,可就真的没人能陪他消磨狗生时光了。 他四肢并用爬上沙发扶手,然后抱住扶手一路滑落到地上,朝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摇摇晃晃走过去。 幼崽的身体走路还不太稳,半路仰头瞄见换好衣服下楼来的雍寒,他更是因为过于激动,导致大脑直接失去对四肢的控制,当场就左腿绊右腿,在对方面前上演了一场完全彻底的平地摔—— 脸朝地栽下去,如同圆圆的毛线团那样,咕噜咕噜地朝前方滚了过去。 直到后背抵上坚实的物件,才停下来。 谢存栩长出一口气,维持着蜷缩成团的姿势仰面躺倒在地上,羞耻不已地抬头往上望,心中不断祈祷这种丢人画面不要被雍寒看见。 映入眼帘的就是雍寒踩着家居拖鞋的两条大长腿,他的身体不偏不倚,恰好就撞在对方的鞋尖前。 雍寒从楼梯上迈下来,抬高鞋尖拦住了他。 谢存栩狗脸微僵,迅速反应过来后,佯装无事发生般放松蜷缩的四肢,仰躺在地上伸了个小小的懒腰,然后风轻云淡地看向雍寒。 意图通过自己轻松惬意的姿态暗示对方,刚才发生的事情不是什么蠢到家的意外,而是他有意为之。 后者双手插在裤袋里,弯下腰眼神疑惑地将他从头打量至尾,“平地摔?” 谢存栩:“……” 揭穿他的丢脸行为还不够,雍寒又稍稍歪头,棒球帽檐下覆上小片阴影的鼻梁更显挺拔,“你是不是小脑发育不全?” 谢存栩:“…………” 愤怒之下,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身而起,四肢踩地昂首挺胸,当着对方的面平稳而优雅地踱出两步。 而后信心满满地仰头去看雍寒面上的神情。 雍寒径直原地蹲了下来,蹙眉自语道:“大脑也摔坏了?” 谢存栩:“………………” 他泄气地蹬开两条后腿,一屁股坐倒在雍寒鞋边,很快又被对方的装扮吸引走了注意力。 雍寒戴着黑色棒球帽,换上了最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裤,浑身上下没有丝毫二十七八的痕迹,反而更像是二十岁的帅气男大学生。 谢存栩对他的外貌相当服气,甚至开始有些自愧不如。 当然,观察对方的穿着之余,他也没忘了正事。 趁雍寒此时蹲在地板上,谢存栩又踩着他的脚背,顺着小腿爬上他的膝盖。 雍寒将他从自己的膝盖上拎开,谢存栩两只爪子紧紧扒住他锁骨前的衣领,两条腾空的后腿不停朝后蹬。 没打算欺负一只狗崽子,雍寒很快就卸力松手,任由他挂在自己的t恤领口。 谢存栩却不知道他会突然松手,仍挂在他的衣领口卖力蹬脚。后颈突如其来的卸力让他猛然前栽,随即直挺挺地翻身掉进了雍寒的衣领内,贴着对方肌肉结实的胸膛一路往下滑。 最后又落回了雍寒的腿上,整只狗被捂在雍寒的t恤里,狗脸紧贴对方硬邦邦的腹肌。 谢存栩懵逼,继而悄悄抬爪,软乎乎的肉垫在雍寒的腹肌上飞快按了一下。 腹肌的主人没有任何反应。 他又有些后悔自己缩爪太快,什么都没摸到。 谢存栩大着胆子摸了第二下。 反正他现在有二分之一的泰迪血统。 第三下。 是泰迪血统先动手的,不关他的事。 第四—— 头顶的衣服骤然被掀开,光线霎时回涌至眼底,一股力道将他高高提起,雍寒的嗓音响起:“摸上瘾了?” 谢存栩闭着眼睛装死。 雍寒提着他晃了晃,“别装死。” 谢存栩睁开一条眼缝,悄悄观察他。 见他脸上没有任何要发怒的征兆,立刻瞪大两只圆溜溜的狗眼,腆着脸理直气壮地与他对视。 他可是有一半泰迪血统的狗。 被他这副模样逗笑,雍寒抬手挠挠他的下巴,吐出两个字来:“蠢狗。” 谢存栩满脸问号,忍了忍还是没有开麦。 而雍寒也终于想起来,房子这么大,将小狗崽单独留在家里,回来以后还要满房子找狗。 最终打消留狗崽子在家的念头,他返回卧室换了件有口袋的衬衫,下楼后将谢存栩揣进口袋里,就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作者有话说: 狗的体型是私设,这样比较可爱…… 第8章 小陆 谢存栩以为的开车去接陆远行,是从城市的这一端到另一端,不料雍寒仅仅只是将车从车库的这一端开到了另一端。 得知陆远行与雍寒住在同一小区的事实,谢存栩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起当初网上被辟谣的恋爱瓜来。 然而在见到陆远行本人时,谢存栩就打消了这个刚起的念头。 为了能够装下他,雍寒穿的是带大口袋的工装衬衫,谢存栩坐在他的口袋里,脑袋和两条前腿都露在口袋外。 对方家里的大门敞开没关,雍寒直接在玄关换鞋进门,陆远行在卫生间里听见动静,顶着满头乱发和惺忪睡眼走出来,瞥见坐在雍寒口袋里的谢存栩,当即眼露嫌弃,“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在口袋里放娃娃的习惯,看着怪娘兮兮的。” 陆远行走到他跟前,眯着眼睛凑近去观察。 谢存栩两条前腿搭在口袋边缘,睁着两只圆圆的狗眼,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打量。 陆远行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口齿不清地道:“还真别说,你这个娃娃做得挺逼真。” 雍寒嗤笑,“你的近视度数又加深了?” “没啊。”陆远行不明所以,“我上个月才刚测过。” 说完,就要直起腰来。 谢存栩悄无声息地歪了一下脑袋。 陆远行动作僵住,形状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睁大,整个人在原地足足定了有五秒。 谢存栩前肢扒着雍寒的口袋,仍是一动也不动。 陆远行伸手揉眼睛,开口时有点结巴:“它、它刚刚动了?” 雍寒满脸看傻子的神情。 陆远行又往谢存栩跟前凑了凑,意图更加近距离地去观察。 谢存栩眨了一下眼睛。 陆远行看得清清楚楚,惊得满口牙膏沫喷在他脸上,“它、它真的动了!” 谢存栩当下就恼了,径直一爪子拍上他的脸。 陆远行捂着脸后退,愣愣地开口:“真是只活的狗啊。” 谢存栩没搭理他,抬起爪子胡乱抹掉脸上的牙膏沫。 雍寒也没理会他,将谢存栩提起来放入掌心内,抬高他毛茸茸的狗脑袋,“看看毁容没有?毁容让他赔钱。” 陆远行插话:“牙膏沫会毁容?你可别想讹我。” 话音还没落,就见对方掌心那狗崽子仿佛听得懂人话般,身体一挺四肢一蹬,闭着眼睛歪倒下来,活像是已经断了气。 雍寒掀高眼皮看他,“赔钱。” 陆远行一口气差点儿没能提上来,好半天终于憋出两个字来:“绝了。” 离吃午饭还有点时间,陆远行收拾好自己出来,从抽屉里翻出游戏手柄,和雍寒坐在一楼客厅打游戏。 谢存栩被放在沙发上自由活动。 趁那两人不注意,他顺着雍寒的腿滑下去,在客厅里的地板上爬来爬起。 左侧的小书房里不断传来机器运作的声响,恰好书房门没有关,谢存栩就扶住门框朝里探头望了一眼。 一台扫地机器人在书房里勤勤恳恳地工作。 谢存栩暗暗观察它的行走轨迹。 书房的清扫工作似乎已经差不多完成,接下来要去清扫客厅。 他蹲在书房门外等,扫地机器人从面前经过时,谢存栩看准时机爬到它背上坐好,由它驮着自己朝客厅内前进,心中对脚下新晋的代步工具相当满意。 拳击游戏结束一轮,等待画面加载的过程里,雍寒扭头到处找狗。没在沙发上找到谢存栩,回头就见小狗崽坐在扫地机器人背上,舒适又悠闲地抖耳朵。 对上雍寒望过来的目光,谢存栩心中莫名涌上不小的表现欲,立即从扫地机器人背上站起来,挺直胸脯,摆出威风凛凛神气十足的模样给对方看。 仿佛看出狗崽子的意图,雍寒微勾了一下唇角。 岂料翻车来得太快。 本该保持前进的扫地机器人在地板上转起圈来,谢存栩颤颤巍巍地晃了晃,随即就重心不稳地从它背上摔了下来,四仰八叉地倒在地板上。 耳朵里传来陆远行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显然目睹他丢脸行为的不止雍寒一人。 藏在狗毛下的脸隐隐发烫,谢存栩泄愤般地伸出后肢踹了扫地机器人一脚。 没满月的狗崽子实在没什么力气,扫地机器人非但没被他踹开,体内的清扫雷达反而还像是捕捉到什么般,飞快摆动着刷子朝他贴过来。 仿佛不将他后肢上的狗毛吸进体内誓不罢休。 谢存栩懵了一秒,反应极快地缩回自己那条后肢,试图将小短腿藏在自己的腹部下。 扫地机器人却目标明确地瞄准他的屁股拱过来。 谢存栩吓得卖力翻身,如同火烧屁股般站起来,连滚带爬地朝雍寒冲过去,吭哧吭哧地爬上对方的小腿,四肢并用死死搂住对方的腿肚子,悬挂在半空中,心有余悸地扭头往后看。 扫地机器人两手空空地打道回府。 雍寒适时弯腰伸手捞一把,将他抓到自己腿上放好。 谢存栩在他腿上摊成一张大饼,气喘吁吁地露出舌头来。 陆远行看得兴致勃勃,开口问:“你这小狗崽上哪弄的?不如留给我放家里给扫地机器人当监工得了。” 雍寒道:“给我侄子买的,只是暂时养在我这里。” 陆远行略有失望地哦一声,将注意力转回游戏上。 第二轮游戏已经开始,还是雍寒和陆远行对打。上轮输在雍寒手里,陆远行口中止不住地抱怨:“从小打游戏就没在你这里赢过,你就不能给我放点水?” 雍寒道:“开闸泄洪你也赢不了。” 陆远行不信邪,“那你倒是给我开一回试试看。” 雍寒没搭话,低头口袋里摸出震动的手机扫一眼,“一通电话的时间。” 他把手柄放回膝盖上,没有再去管画面中的游戏人物,后仰靠在沙发里,专注接起电话来。 陆远行当即操纵自己的人物凌空起跳,朝雍寒的人物飞腿踹去。 画面中雍寒的人物却陡然朝后高高跃起,躲过了他的攻击。 陆远行愣住,扭头冲雍寒嚷道:“你动手柄了?” 后者回以他莫名其妙的眼神。 陆远行匪夷所思地低头,只看见雍寒带来的小狗崽乖乖蹲坐在对方膝上。 察觉到他的注视,谢存栩满眼困惑地转过脸去,乖巧可爱地朝他歪了一下脑袋。 陆远行:“……” 重新看回游戏画面,他蓄力发起第二次攻击,抬起重拳朝雍寒的人物砸过去。 原地静止的角色冷不丁地下蹲扫出长腿,直接就将陆远行的角色扫倒在地。 手柄面前的狗崽不动声色地缩回自己的小短腿,浑身上下透露出无事发生的气息。 心中狐疑更甚,陆远行没有再看雍寒,而是直勾勾地朝狗崽子看去。 撞上他审视的目光,谢存栩睁着乌黑圆润的狗眼,软软地冲他叫了一声,无辜至极。 陆远行:“…………” 第三次发动攻击,他故意留了个心眼,一招落空。 谢存栩后脑勺没长眼睛,也就不知道对方始终用余光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第三次试探般地伸出小短腿,眼看着就要踩上手柄按键—— 小短腿被人伸手握住了。 谢存栩愣愣地转头。 陆远行握着他的前肢,语气颇为得意:“被我抓住了吧。” 谢存栩:“……” 当然不会以为狗会玩游戏,将谢存栩的前两次操作归结为巧合和运气,他愈发觉得雍寒带来的这狗崽子有意思,索性放下手柄,将谢存栩抱到自己腿上,揉弄起小小的狗崽团子来。 谢存栩毫无和他互动的兴致,抬起爪子去拍他伸向自己脑袋的手。 陆远行迅速缩回手。 谢存栩的爪子就落了空。 以为小狗崽喜欢玩这种游戏,陆远行乐此不疲地伸手又缩手。 待到雍寒结束那通电话,将注意力转回一人一狗身上,陆远行已经单方面宣布和谢存栩建立了深厚的人狗情谊。 他故意气对方道:“怎么办雍寒?你家狗崽子好像更喜欢我了。” 雍寒不咸不淡地反问:“是吗?” 陆远行将谢存栩抱到半空中,拿鼻尖去蹭他毛茸茸的狗脸,而后炫耀般转头挑眉,“你看。” 雍寒神色冷静地点点头,开口叫:“鳗鱼饭。” 后知后觉意识这是自己的新名字,谢存栩不太习惯地转过头去。 雍寒对着他那双透亮有神的狗眼掀高了自己的衬衫衣摆。 漂亮性感的腹肌露了出来。 谢存栩当场愣住,尾巴却不自觉地动了动。 而陆远行还在试图和谢存栩互动。 “鳗鱼饭是吧?”他侧过脸,指尖轻点自己的脸颊,“饭饭宝贝,亲哥哥一口。” 谢存栩的眼里就只剩下雍寒的腹肌了。 一爪子推开陆远行凑近来的大脸,挣扎着落回沙发上,小狗崽子踩着不稳的步伐,摇摇晃晃地朝雍寒走去。 陆远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黏人 两人出门吃饭时,雍寒又把谢存栩揣回了上衣口袋里。 陆远行坐雍寒的车,雍寒的车就停在陆远行家的车位上,他低头要去口袋里摸钥匙,谢存栩先一步低头朝口袋里拱去,将车钥匙叼出来,相当狗腿地送进雍寒手里。 陆远行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 他们去的那家日料店在圈内名气不小,谢存栩也曾经去店内吃过饭。 店内没有用餐大堂,都是隐私保护程度相当高的小包间。 那两人吃饭,谢存栩就趴在雍寒身侧的榻榻米上低头喝奶。 浅口盆里的奶很快就见底,谢存栩吃饱喝足,从盆里仰高自己的小脑袋,嘴巴周围的狗毛沾上了一圈白色奶渍。 陆远行起身去洗手间,雍寒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余光瞥见他那张蹭花的狗脸,从桌上抽了干净的纸巾,朝谢存栩招手,“过来。” 打了一个小小的奶嗝,谢存栩迈着四条短腿摇摇摆摆走向他。 雍寒按住他的脑袋,要拿纸巾帮他擦嘴巴边上的奶渍。 谢存栩却接受到错误信号,误以为对方要摸他的头,连忙晃头晃脑地用头顶去蹭他的手掌心。 雍寒顿住,唇角微微掀起,“黏人精。” 谢存栩霎时停下动作。 黏人精? 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狗眼朝对方望去,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词来形容自己。 仿佛看懂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抗拒,雍寒沉沉笑出声来,“你难道不是?” 谢存栩泄气般地塌下肩头。 黏人精就黏人精,只要雍寒到时候不把他送走,一切都好说。 十年前签约出道,公司也曾经给他包装过人设。 秉承着最基本的职业道德素养,谢存栩很快接受并进入自己的新狗设,仰面躺倒在榻榻米上,蜷缩四肢朝雍寒露出柔软的肚皮,乖巧可爱地朝他叫了两声,示意他随便摸。 雍寒惦记着他狗脸上的奶渍还没擦,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十分随意地摸了两下。 谢存栩却很不满意,认为自己的营业能力受到了挑衅与质疑,当即抱住雍寒的那只手,不让对方收回去,同时偏头在对方那只手上蹭了蹭。 雍寒看上去仍是不为所动,朝他道:“松手。” 谢存栩眼睛微微睁大,非但没有松开爪子,反而更加卖力地营业起来。 有些拿他没办法,雍寒用另一只手去拿放在膝盖上的纸巾。 谢存栩决定放大招,二话不说直接将整张狗脸埋进对方掌心里蹭起来。 继而就察觉到,被自己抱住的那只手微不可见地滞了滞。 他面上疑惑,还没来得及细想,又被雍寒掌心里的触感转移了注意力。 对方的手掌心怎么湿湿的? 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狗鼻子轻轻耸了耸,谢存栩下意识地伸出舌头,朝对方的掌心里舔了舔。 舌尖立即被浓浓奶味所萦绕。 他有些懵逼地从雍寒手心里退开,也终于看清楚,对方原本干干净净的手掌心,此时被蹭满了白色的奶渍。 很快意识到那些奶渍从哪里来,谢存栩迟疑片刻,颤颤巍巍地扭头朝雍寒看去。 后者正单手抵头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老实说,雍寒那张线条凌厉的帅脸,不笑的时候看着冷冰冰的,还挺能唬狗。 谢存栩心虚地转开头,目光在半空里胡乱飘了飘,丢开雍寒的手拔腿就往边上跑。 雍寒伸出一根食指横在路中央。 然后目睹狗崽子来不及刹车,小短腿绊在他的手指上,一个跟头栽倒在榻榻米上,如同浅杏色的圆团子般飞快朝前滚去—— 最后七荤八素地躺倒在不远处。 这样还不够。 擦干净手心内沾上的奶渍,雍寒伸长指尖捏住他的后颈肉,将他高高拎起来,所有所思地审视他,“发情了?” 谢存栩:“……”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谢存栩拼命蜷缩两条后腿,挡住自己的私密部位,同时在心底嘶声大喊,哥们醒醒!幼崽毛都没长齐,是不可能有发情期的! 如同接收到他心底发出的讯号,雍寒又自言自语地回答:“哦,你现在还是毛都没长齐的狗崽子。” 谢存栩长出一口气—— 很快又梗住。 雍寒将他放回榻榻米上,伸手按住他的身体,垂头往他浓密的狗毛里翻,平静的口吻中透着淡淡的危险:“我倒要检查一下,你的毛长齐没有。” 谢存栩:“…………” 顶着张隐隐发烫的狗脸,他弱小又无助地挣扎起来。 与此同时,陆远行终于推门进来了。 两只狗耳朵敏锐地抖了抖,谢存栩仰起脑袋巴巴叫着向陆远行求助。 后者立即闻声而来。 谢存栩满脸期待地看向自己的救命稻草。 陆远行抬手搭在雍寒肩头,兴致勃勃地弯腰凑近,“看什么好宝贝?也给我看看呗。” 谢存栩:“………………” 没有任何反抗余地,他就这样被两个狗男人给看光了。 谢存栩狗脾气上来,转过身去背对他们,把脸埋在胸前的狗毛里生闷气。 雍寒伸出手指去戳他。 被戳得摇摇晃晃,险些站不稳,谢存栩却还是维持着将脸埋在毛里的姿势,没搭理他。 雍寒又捏捏他的后颈肉。 谢存栩一声不吭地把自己的脖子缩起来。 雍寒眼眸轻眯,挠了挠他的下巴。 谢存栩依旧没吭声,缩成团的身子却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雍寒手中动作一直没停,力道不轻不重。 起初他还意志坚定,对于雍寒的行为不做出任何反应。后来就有些不受控制,甚至不由自主地半抬头,一边在心底痛骂这具狗身体,一边眯着狗眼,满脸舒服地哼出声来。 浑然忘了自己还在生闷气。 直到睁眼望见雍寒眼底明晃晃的笑意,才猛然一个激灵,满脸羞愤地清醒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脸红 二人一狗从店内走的时候,还发生了点小插曲。 他们在走廊里遇上圈内的女演员罗游鱼,陆远行和罗游鱼曾经有过合作,停下来与对方寒暄,雍寒揣着狗崽子等在旁边。 待两人对话结束,罗游鱼要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新裙子被挂住了。 她诧异又郁闷地低头,却发现哪里是被什么东西挂住。一只浅杏色的狗崽子从雍寒的上衣口袋里探出身子,伸出爪子紧紧扒拉住她的裙子不放。 察觉到她脚步顿住,狗崽子抬起脑袋,瞳孔亮晶晶地盯着她看。 罗游鱼笑眯眯地伸手去勾小狗崽的下巴,“好可爱的狗崽。” 雍寒屈起食指去敲谢存栩的脑袋,“松手。” 谢存栩松开罗游鱼的裙子,转而将爪子搭进她的手心里,试图用爪子在她的掌心比划着写汉字。 罗游鱼却会错意,捏住小狗崽软乎乎的爪子握了握,跟他道别。 谢存栩:“……” 出门一趟,谢存栩困倦不已,回去后就直接趴在客厅的沙发里,一觉睡到天黑。 然后被雍寒叫起来解决吃喝拉撒。 吃完饭以后,雍寒消完食去楼上健身,留谢存栩单独待在楼下闲来无事,抱着沙发上那本娱乐杂志翻来翻去。 雍寒结束健身下楼,就看见狗崽子蹲坐在翻开的杂志上,脑袋低垂神情严肃地盯着杂志看。 他从沙发前弯下腰来,漫不经心地抬手敲了两下谢存栩的狗脑袋,“你看得懂?” 当然不会真的以为对方是在向自己提问,谢存栩懒洋洋地抬爪挠了挠狗脸,趴倒在杂志上。 雍寒的目光越过他,停在他身下陈鸣夏侧脸的浅坑上,眉毛轻抬道:“你抠的?” 谢存栩慢吞吞地从杂志上爬起来站好,当着他的面又迈出前腿往陈鸣夏脸上踩了两脚。 雍寒道:“不喜欢?” 谢存栩直接对杂志上的陈鸣夏使用泰山压顶,选择眼不见为净。 雍寒手指一偏,随意指向旁边谢存栩自己的照片,“这个喜不喜欢?” 瞥见自己的脸,谢存栩立即又精神抖擞地爬起,冲着自己的照片摇了摇尾巴。 雍寒将他从杂志上拨开,往前翻到自己的新闻页,指着自己的脸问:“这个呢?” 怀揣着巴结对方的念头,谢存栩也十分积极配合地摇了摇尾巴。 却见雍寒点了点这页自己的脸,又翻回去点了点他的脸,“更喜欢哪一个?” 谢存栩愣住,心中的天平在讨好和实话之间左右摇摆,最后毅然决然地冲向自己的照片,低下头正要动作亲昵地往自己脸上蹭—— 雍寒伸手拎开了他,“行了,我知道你听不懂。” 谢存栩:“……” 对方没在客厅停留太久,就上楼去洗澡了。 走前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谢存栩盯着手机心中痒痒,却又苦于狗爪子无法解锁和操作触屏手机,也只能眼巴巴地干看着。 并且前所未有过地怀念起多年以前的按键手机来。 正当打算将目光从手机上移走,就有新的电话进来了。 谢存栩凑过去看,扫见屏幕上方跳动的雍姓开头的名字时,他心中微微咯噔了一下,生出些不太好的预感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雍寒买他回来,就是要送给自己的侄子。对方的侄子就是对方哥哥的儿子,雍寒的哥哥不出意外也是姓雍。 难道是出国度假的小侄子回来了吗? 他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先把手机藏起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付诸于行动,就先耳尖地听到了雍寒下楼的脚步声。 手机铃声很快就停了。 他走过来坐下,拿起手机回拨,谢存栩竖着两只耳朵,踩着他的胸膛使劲儿往上爬。 雍寒注意力都在电话上,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 接话接通的那一刻,谢存栩已经爬到对方肩头坐稳,偷偷摸摸地将脑袋贴了过去。 电话是雍寒他哥打来的,说是已经在去他家的路上,小侄子嚷着要来叔叔这里接狗狗。 这头的雍寒大概是顿了顿,却也没有拒绝。 手机里隐约响起了小侄子奶奶的欢呼声。 却是有人欢喜有狗愁。 谢存栩愁云满面地瞅着雍寒的手机,已经是心急火燎。 挂掉电话以后,雍寒起身上楼去拿狗窝。 趁此机会,谢存栩动作麻利地从沙发上溜下来,满客厅地找地方藏。 只要雍寒找不到他,就不能把他送出去。 客厅里的家具并不多,摆放也整齐有序,实在是没地方躲。 他连滚带爬地往玄关那儿跑。 玄关旁有个封闭式的鞋柜,挺适合藏狗。 视线对上鞋柜,谢存栩眼睛一亮,很快又失望不已。 以他现在的身高,压根就够不到开鞋柜的柜柄。 谢存栩飞快环顾四周,发现角落里堆了两三个鞋盒。 他将叠放的鞋盒推到鞋柜前,气喘吁吁地爬到鞋盒上,打开鞋柜的柜门爬进去,末了又把鞋盒推倒在地,意图销毁自己的行进轨迹。 只是他很快又傻眼了。 鞋柜的门没法从里面关闭,此时柜门大敞,毫无疑问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十分慌张地左顾右盼。 终于在看清角落里的那双大码的男士家居棉拖后,镇定了下来。 雍寒端着狗窝下来的时候,沙发上的狗崽子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他放下狗窝,然后满客厅地找狗。 狗没找到,家里的门铃先被按响了。 雍寒去玄关口给他哥和小侄子开门,入眼就是满地散落的空鞋盒和旁边大大敞开的鞋柜。 鞋柜里的鞋都完好无损地摆放在原位,没多也没少,却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 他一眼扫过去,视线落在自己的棉拖鞋上。 放在里侧的那只拖鞋被撑得满满当当的,甚至有轻微的变形。 鞋口还平白无故长出了浅杏色的软毛。 雍寒收回视线,唇角小弧度地掀了掀。 他哥没上来,打发司机带小孩上来领狗。 小侄子乖乖由司机牵着站在门外等,门被人打开以后,小侄子终于按捺不住脸上的兴奋,朝站在门里的雍寒扑了过去,“小叔叔,狗狗呢?” 雍寒啧了一声,拍拍他的脸道:“狗自己走丢了。” 小侄子两道秀气的眉毛挤在一起,“那它还回来吗?” 雍寒看着小孩没说话。 小侄子的脸说变就变,当即就哇地一声,扯着喉咙哭开了。 五分钟后,小侄子带着睫毛上豆子大小的泪珠被司机牵着离开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藏在拖鞋里的谢存栩松了一口气。 黑暗且半封闭的空间里,听力变得更加灵敏起来。 关上门以后,他又听见雍寒抬腿朝鞋柜走过来。 脚步声停下的同时,他藏身的那只拖鞋被拿了起来。 面朝鞋口的圆屁股微微一紧,谢存栩又努力往拖鞋里缩了缩,浑然不知由于紧张过头,自己屁股上的软毛已经根根分明地立了起来。 雍寒垂眼往鞋口吹了口气。 屁股上陡然传来轻微的凉意,似是有微小的风卷过,直立的狗毛飘摇着落了下来。 谢存栩蜷缩在拖鞋里神色茫然,室内哪来的风? 没等他想明白,又听见雍寒自言自语般出声:“旧拖鞋怎么还在鞋柜里,早该丢了。” 谢存栩僵在拖鞋里。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失重感传来。拖鞋底轻砸厚纸板的声音传来,对方似乎把拖鞋装进了空鞋盒里。 再就是身体的腾空感,和雍寒走路时带来的轻微颠簸感。 最后就是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雍寒这是没有发现他,还打算把旧拖鞋丢到垃圾堆里去? 谢存栩慌了。 他挣扎着想要从拖鞋里钻出来,却发现自己卡在了拖鞋里。 与此同时,雍寒停下了脚步,装拖鞋的鞋盒被翻转过来。 藏有谢存栩的拖鞋被他从鞋盒里倾倒出来,滑落在地面。 视野中一片漆黑,怀疑自己已经被倒进垃圾堆里,谢存栩的屁股抖了抖。 仿佛为了配合他脑海中臆想出的画面,拖鞋外竟就真的响起了老鼠吱吱叫的声音。 甚至由最初的单调叫声演变成了群体的此起彼伏。 谢存栩后背汗毛直立,缩着脑袋拼命地往拖鞋深处挤。 屁股上冷不丁地传来被活物轻轻戳中的感觉。 以屁股为中心,周围一圈的狗毛猝然炸开。 谢存栩吸紧肚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逃离拖鞋的挣扎。 挣扎无果后,拖鞋被人倒提至低空中。 受惯性的影响,谢存栩顺利从拖鞋里滑出,如同一团巨型糯米糍般,直线掉落下来。 疑心自己掉入老鼠堆里,他身体僵直,四肢摊平,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身下熟悉的触感却不像是乱七八糟的垃圾堆,他鼻尖轻微耸动,也没有嗅到熏天的酸臭味。 正迟疑着睁开一只眼睛偷瞄,肚子上再度传来如先前那般被老鼠戳的感觉。 他惊得翻身弹起,瞬间跃出几米远,身子僵硬目光警惕地扭头看过来。 然后看到了雍寒还没收回的那根食指,以及对方屈腿坐在沙发旁的地上,单手撑头满脸取笑意味盯着自己看的模样。 谢存栩:“……” 转过头去,沙发上雍寒的手机还在发出老鼠群的吱吱声。 谢存栩:“…………” 他气冲冲地背过身体,一声不吭地蹲在沙发上和雍寒冷战。 后者关掉手机网页里的音频,食指微曲用手指关节拱了一下他的屁股。 狗崽子毛茸茸的圆屁股被拱得抖了抖,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前挪了挪,却依旧头也不回地保持沉默。 雍寒又拱了一下,微微加大了力道。 谢存栩一时不察,被他拱得朝前栽倒,回过神来后,瞪着圆圆的狗眼睛回头,抬起两只爪子冷酷又无情地拨开他的手。 对方不拱了,握着手机在沙发里坐下来,开始玩手机。 谢存栩耐着性子等了等。 一分钟过去了,雍寒没有再搭理他。 两分钟过去了,雍寒还没有搭理他。 三分钟。 四分钟。 五分钟。 谢存栩内心渐渐迟疑起来,忍不住开始回想和疏离整件事的过程。 而后微微心虚。 是他偷偷躲起来在先,雍寒买他回来原本就是要送人,现在是他不配合,他好像也没立场去生气。 经历过深刻反省后,他心情复杂地朝雍寒走过去。 一双眼睛还没来得及往对方脸上去看,就先被雍寒在手机上浏览的网页内容吸走了注意力。 放大加粗的黑体字,清清楚楚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狗生气了要怎么哄? 谢存栩突然脸有点热。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儿子 谢存栩还要细看内容的时候,就被雍寒给提溜开了。 结果到最后,他也不知道雍寒到底搜出了什么内容。而要把他送给小侄子的事,对方也没有再提起过。 第二天早上,谢存栩趴在狗窝里还没睡醒,就被雍寒从窝里捞了起来。 那场景活像是,他还是人的时候,通宵打完游戏,后脑勺才刚沾上枕头没多久,经纪人就来叫他起床去赶行程。 谢存栩向来对此深恶痛绝,此时睡得稀里糊涂,更是以为自己还在家里,不高兴地抬手去推雍寒的脸,口中还嘟囔着:“纪哥,别吵。” 发出来的却是几声软糯娇气的狗叫声。 雍寒眉毛轻抬,伸手捏住他的小短腿揉了揉,“撒娇精。” 躺在雍寒掌心内呼呼大睡的谢存栩不知道对方这样编排他,小短腿踹开雍寒那只碍事的手,又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挥过去—— 然后打在了什么触感柔软的东西上。 分明是干燥炎热的夏天,酣睡中的谢存栩却莫名感到一阵凉意。 他微微打了个哆嗦,从睡梦中醒来,睁眼就见自己的爪子按在雍寒的嘴唇上。 而对方的嘴唇,此刻已经抿出一个相当不悦的弧度。 谢存栩的眼神发直一秒,瞳孔里聚起的光又缓缓散开。他迅速闭上眼睛,将爪子从雍寒嘴唇上缩回,蜷着身子在对方掌心里翻了个身,将后脑勺留给雍寒的同时,嘴巴还发出了疑似睡得香甜的咂嘴声。 仿佛刚刚狗崽子的短暂睁眼,只是雍寒自己的错觉。 又好气又好笑,他捏住谢存栩敏感的狗耳朵,“别装睡。” 手心里的狗崽子没反应,唯有软软的肚皮和着呼吸的律动在微微起伏。 雍寒思忖一秒,补充道:“我不生气。” 狗崽子唰地睁开了眼睛,乌黑圆润的狗眼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就是不看他,两只爪子交叉叠放,心虚又不安地来回搓动。 “你知道你多少天没洗澡了吗?”雍寒垂下眼皮看他,“在你能洗澡以前,爪子都不要乱摸我。” 谢存栩还真就愣了一下。 如果不是对方这么说,他一个以前天天洗澡的人,如今竟然二十来天没洗澡,竟然也对此无知无觉。 谢存栩深度怀疑自己的性情和行为已经受到了这具狗身体的严重影响。 不过话说回来,幼崽虽然还不能洗澡,但是也能擦澡。 经由雍寒这么一提,谢存栩此时也发现自己有好几天没擦澡了。 雍寒带他去解决完生理问题,就要把他放回狗窝里,自己去刷牙。 谢存栩扒着他不放,非要跟着他一起去。 后者也没说什么,将他送到肩头趴好,就把他带进了浴室里。 他站在镜子前挤牙膏刷牙时,谢存栩就稳稳地趴在他肩上照镜子。 虽说是有一半泰迪的血统,但是好像也没有继承到太多泰迪的显性基因,连浅杏色的狗毛都不卷。 雍寒叼着牙刷,掀眸扫了镜子里的画面一眼,从裤袋里摸出手机解锁,打开相机软件,镜头对准镜子。 谢存栩当即会意,火速换掉自己摊大饼式的愚蠢姿势,改为矜持又乖巧的跪坐,又轻轻歪过脑袋,摆出单纯无辜的眼神,在镜头里找到自己最可爱的角度,就只等着雍寒按快门。 雍寒也很快按了快门键,传来的却不是清脆的快门声,而是视频终止录制的提示音。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谢存栩:“……” 对方唇角微扬,打开刚刚录制的视频点击播放。 谢存栩全程对着镜头搔首弄姿的高清画面跳入视野。 被公开处刑的谢存栩:“…………” 他一脸懵逼,大脑思绪放空。 短促清脆的咔嚓声将他拽回现实。 雍寒拍下了镜子里的自己,和神情呆滞蹲在他肩头的谢存栩。 谢存栩满头问号。 然后听雍寒淡淡点评照片:“丑是丑了点。” 却丝毫没有要删除的打算。 谢存栩:“………………” 他现在心中的难受程度,堪比突然发现经纪人在手机里存了自己的丑照表情包。 雍寒收起手机,弯腰拿漱口杯到出水口接水。 流动的水声终于让谢存栩记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做。 他从雍寒的肩头滑下去,稳稳落在对方曲起的手肘内侧,然后从他的手肘内侧爬到手腕上,低头就要往雍寒装满水的漱口杯里凑。 雍寒用杯身拨开他,将他放在干燥的洗手台上,含着牙刷口齿模糊地叮嘱:“老实点。” 谢存栩乖乖坐在洗手台上,摆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来。 雍寒收回视线,仰头喝了口水。 趁此机会,反复做足心理准备的谢存栩压低脑袋一个猛冲,顺利滑进洗脸池里。 下一秒,一口混着牙膏沫的漱口水临头浇了下来。 谢存栩坐在洗脸池中央,狗眼半耷,被漱口水砸得晕乎乎的,脸上到处沾有白色的牙膏泡沫。 雍寒毫不保留地露出自己的嫌弃神色来,然后摸出手机上网搜索,奶狗身上太脏怎么办—— 得到了可以擦澡的答案。 最后,谢存栩得偿所愿地擦了一次澡。 擦完澡以后,狗毛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雍寒用吹风机帮他吹干。 镜子中浅杏色的狗毛立即变得蓬松起来。 谢存栩昂首挺胸地站起来,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满意地跟着雍寒下楼去吃早餐。 雍寒坐在餐桌前吃面,谢存栩蹲在旁边地上喝奶。 刚刚擦过澡,谢存栩格外注意卫生。 然而低头去舔的时候,奶还是顺着下巴流了下来,滴在他胸前的狗毛上。 谢存栩当即就有点不高兴了,脑袋从食盆面前挪开,低下去舔自己胸前的毛。却忘了自己的嘴巴才刚喝过奶,狗毛上的奶反而越舔越多。 他郁闷地骂了句人话。 吐出来的时候自动转换成了呜呜狗叫。 雍寒从桌上抽出纸巾,弯腰帮他把胸前的奶渍擦干净,然后起身往屋里走。 片刻过后,对方再回到餐厅的时候,手里多出了一块粉色的卡通小方巾,方巾上方还有两根长带。 像给小朋友系饭兜那样,雍寒直接把方巾系在了谢存栩的脖子上。 谢存栩:“…………” 二十好几的成年人,还要系着饭兜吃饭,他心底涌上浓浓的羞耻感。 然而羞耻归羞耻,他发现小饭兜还挺好用,索性也就欣然接受了。 唯独有一点不太满意,他不喜欢粉色。 大概雍寒也是觉得好用,直接把电话打到他哥家里,询问有没有小侄子以前用过的旧饭兜。 接电话的人是家里阿姨,年纪虽大记性却很好,在电话里答:“有呢,我都收着呢。” 雍寒让她把那些饭兜打包寄过来。 阿姨问他要什么图案和颜色。 雍寒说要狗图案的,提到颜色时迟疑一瞬,转头用脚尖拨了拨蹲在地上的谢存栩,“你喜欢什么颜色?” 谢存栩连忙嫌弃地抬爪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粉色饭兜,而后又走到雍寒脚边,相当狗腿地歪过脑袋蹭了蹭对方蓝色的牛仔裤。 最后仰起脑袋,满脸期待地望向他。 后者收回目光道:“要粉色。” 谢存栩:“………………” 粉色就粉色,狗都是色盲,他也不存在在其他同类面前丢狗的情况。 说来也奇怪,他现在也是狗,却能够分清这个世界中所有的色彩。 不过,人穿狗这种离奇事件都能发生,想来他能分清色彩这种设定,也算不上什么很奇怪的事了吧。 一人一狗结束用餐,雍寒又把他揣上衣口袋里,拿上车钥匙带他出门了。 整天和对方待一块儿,谢存栩也没见有人打电话约雍寒出门见面,他有点儿困惑。 第二次单独和雍寒出门,没有陆远行帮忙抱着他,雍寒把他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副驾驶的座位里,末了又斜身过来帮他系安全带。 谢存栩识相地抬起小短腿,安全带从他的前肢下方穿过,嵌入带扣中。 雍寒抬起头,就见狗崽子抬起的前肢微微下落,自然而然地搭在了身前的安全带上,仿佛这个安全意识极高的动作,小狗崽曾经做过无数次。 他缓缓眯起眼眸,近距离地审视谢存栩。 下一秒,原本还老老实实待着的狗崽子,就压着安全带四肢并用地往上爬,似是想要从安全带里翻出来。 雍寒神色恢复如常,伸手把它按回原位,“老实一点,不然今天的礼物就没了。” 谢存栩耳朵尖轻动,捕捉到对方话里的关键词,着实有些意外。 原来对方是想带他出门买东西。 看来昨天网上搜到的信息多多少少还是起了点儿作用,谢存栩好奇又期待,忍不住在脑海中回想,宠物狗的玩具都有哪些类型。 直到雍寒把车停在市内一家多功能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内。 谢存栩愈发茫然。 这家商场他也曾经来过,商场里有宠物用品店? 雍寒戴上棒球帽和口罩,揣着他开门下车去乘电梯。 电梯经过下方的服装区和美食区,最后停在美食区上方那层,谢存栩没来过这一层,也不敢贸然猜测,坐在雍寒的上衣口袋里,视线紧盯前方那扇缓缓打开的电梯门。 预想中满地猫猫狗狗的画面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遍地跑的人类幼崽和跟在幼崽身后的年轻父母们。谢存栩一只狗与雍寒一个年轻男人,置身于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这下是真有些糊涂了。 相比之下,雍寒却目标明确,带着他径直走向电梯对面右数第二家店。 年轻礼貌的店员从满是儿童越野和超跑的车店内热情迎上来,“先生,要给家里人买车吗?” 趴在口袋边缘的谢存栩神色迟疑,这是失约于小侄子,想给小侄子买辆车弥补对方? 接着就听雍寒低低嗯了一声。 谢存栩顺着对方的话百无聊赖地点了点狗脑袋。 店员问:“是给谁买?” 谢存栩在心底接话:“小侄子。” 雍寒嗓音懒洋洋的:“我儿子。” 一人一狗尾音完美贴合,谢存栩又了然地点了点狗脑袋,瞳孔轻眯正想靠在对方的口袋里打盹,又猛地滞住。 等等,他儿子? 谢存栩噌地挺直背脊,满脸问号地仰头往上看。 未婚单身的大明星哪来的儿子? 店员笑眯眯地领雍寒往店内深处走,打算给他介绍今年的流行款。 落后大约两步距离,雍寒放缓脚步,将谢存栩从口袋里提溜出来,拎到半空中与自己视线保持水平的位置,轻声啧道:“车比扫地机器人更方便。” 谢存栩:“?” 雍寒:“从现在开始,收了我送的车,就是我儿子了。” 谢存栩:“???” 等等,雍寒想要自己给他当儿子问过他意见没有?! 最重要的是,谁家养的狗会开儿童电动车啊?! 与此同时,他们丝毫不知的是,微博上三则关于雍寒的热搜,正在以乘坐火箭地速度光速窜上排行榜前列。 并且即将在未来的两个小时内,迎来属于它们的三个“爆”。 #雍寒 私生子# #雍寒 未婚生子# #雍寒 单身父亲# 作者有话说: 有海星吗 小谢搓爪.jpg 第12章 崽崽 雍寒带谢存栩买完车回来,手机就被各路人马打爆了。 经纪人心急火燎地让他上微博发文澄清。 他哥拐弯抹角地探他口风,让家里阿姨寄的那些旧饭兜,是给谁用的。 陆远行专程来嘲笑他。 雍寒本人则是满脸莫名,打开微博后才明白,自己在商场买儿童车的画面被路人拍到了。 不慌不忙将谢存栩放在沙发上,他这才翻出早上在浴室镜子前的自拍照编辑微博。点击发送以后,他随手将手机丢在沙发上,起身去玄关口搬新买的儿童越野车。 那些人在电话里说的话,谢存栩也听得清清楚楚。 见雍寒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没黑屏,谢存栩低下脑袋凑过去看。 微博首页已经自动刷新,几秒前雍寒发出的微博赫然就出现在首页最上方。谢存栩首先看见那张早上被对方说丑的照片,立马就有点不高兴,在心底记了一笔对方放自己丑照的帐。 然后才去看对方编辑的短文案。 “我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丑了点。” 谢存栩:“……” 等雍寒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缩成毛茸茸的一团,屁股朝外高高撅起,把脸埋在沙发里生闷气的画面。 他拍了拍狗崽子的屁股,漫不经心地问:“又怎么了?” 谢存栩没搭理他,并且把屁股撅得更高了。 雍寒见状,嗤笑道:“再高就要被我全看光了。” 狗崽子的屁股瞬间塌了下来,稳稳当当地落在沙发上。 雍寒直接把他的狗头掰过来,眸色微微深了深,“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听得懂我说的话?” 谢存栩吐出舌头,歪头朝他装傻充愣。 雍寒伸手把他捞过来,语调懒懒的:“蠢儿子,叫声爸爸来听听。” 谢存栩直接从他身上爬起来,抬爪去拍他的脸。 雍寒捏住他的狗爪子,掀起眼皮子教训道:“没大没小。” 谢存栩现在也不再担心对方会把他送走,乌黑的眼珠子轻轻转动,有恃无恐地晃起尾巴来。 雍寒没有再管他,两条长腿交叠搭在茶几边缘,垂眼翻了翻微博评论。 谢存栩见状,也忍不住从对方的手臂下钻进去,好奇地把脑袋凑到手机屏幕前。 评论内容大多是争先恐后要来给谢存栩当妈,一人一句“崽崽”叫得和蔼又亲切,看得谢存栩脸上神情复杂又微妙。 对方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的速度很快,他下意识地眯起狗眼,看得更加专注了。 冷不防就听到雍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崽崽。” 谢存栩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雍寒是在学评论里那样叫他,霎时狗眼瞪大,僵在雍寒怀里。 接下来的几秒时间里,对方都没有再出声说过任何话。 就在他疑心自己是不是幻听的时候,终于听到雍寒第二次叫了他:“崽崽。” 嗓音低低沉沉的,咬字发音很性感。 谢存栩不知道怎么的,被他这两声叫得心中隐隐燥动。 做完两次深呼吸以后,才故作镇定地仰头去寻找对方的视线—— 却只看到雍寒垂下来的睫毛。 雍寒压根就没看他,目光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仿佛刚才那两声只是他无意识跟着评论念出来的。 反倒是他自以为是了。 谢存栩:“…………” 他抬爪抹了把脸,佯装无事发生一般,重新把视线转回雍寒的手机上。 还没来得及集中注意力,又被雍寒拿手机的那只手吸走了目光。 平心而论,对方的手是真的长得好看。 以前粉丝也常夸他握话筒的手好看,谢存栩一直引以为豪,如今见了雍寒的手,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谢存栩的手也很长,却是属于匀称干净的长。 雍寒的手骨节分明,看上去修长而有力,掌心很宽很大,手背上能够很明显地看到,有青筋微微凸起。 谢存栩喜欢青筋分明的手。 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以后找男朋友就得找手长这样的人。 他盯着盯着就开始神游,不自觉地将爪子搭上雍寒的手背,想要近距离看一看。 “崽崽。”雍寒第三次出声。 谢存栩瞬间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挂在雍寒手上。 他面色悻悻地爬下来,余光迅速瞄一眼对方。 这一次雍寒是看着他的。 谢存栩右爪还搭在他手背上,扭头去看雍寒。 后者眉毛轻抬,开口道:“崽崽,不要偷摸爸爸的手。” 谢存栩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差点儿没上来:“………………” 他缩回自己的爪子,转身就要往雍寒手臂外钻。 雍寒换了只手拿手机,空出来的左手穿过他腹部,一把将他捞至半空中,与手机的高度持平。 谢存栩四条腿软软地垂落在外,掀高眼皮子扫一眼近在咫尺的手机。 屏幕上已经不是雍寒自己的主页,换成了好友圈首页。 最上方就是圈内著名武打男演员晒出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海岛度假合照。 男演员自己坐在中间,左手搂儿子右手抱媳妇,媳妇儿子分别凑过来,一口亲在他的左右脸上。 对方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雍寒浏览那张照片上的时间没有很长,很快又垂眼看面前的狗崽子,“以后崽崽就是你的小名了。” 谢存栩从微博照片上收回目光,脑内还在回忆上次和这位男演员见面的场景,语气敷衍地呜了一声。 雍寒问:“喜欢你的新小名吗?” 谢存栩又呜一声。 仿佛看出狗崽子的心不在焉,雍寒不悦皱眉,把他举高到自己肩头,嗓音低沉:“崽崽,照片看到了吗?你也亲爸爸一口。” 谢存栩依旧是呜了一声。 叫完以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吓得四条腿一蹬,直挺挺地从雍寒手心里滚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海星!下个月月初后应该可以稳定更新 第13章 卷毛 雍寒也只是随口一说,见狗崽子吓得滚进自己怀里,食指曲起往他屁股上轻轻一弹,嘲笑道:“胆小鬼。” 谢存栩战战兢兢地把头埋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 起初雍寒还不觉得有什么,只当他没缓过劲来,后来就渐渐察觉出了异常。 狗崽子的脑袋正悄无声息地抵着他的腹部轻轻拱动。 雍寒神色变得古怪,正打算将自己怀里的狗脑袋推开,衣服下的皮肤传来了狗毛蹭过时会有的轻微痒意。 上午带小狗崽出门,他穿的还是有大口袋的工装衬衫。 狗崽子用鼻头挤开了他衬衫扣子间的缝隙,埋头就往他的衬衫里钻。 缝隙比较小,不足以让狗崽子将整个脑袋都伸进去,此时却也被他挤到了极致。缝隙上下的两粒扣子仿佛随时都会崩开。 雍寒伸手把狗崽子拎起来,低声笑骂:“色胆倒不小。” 谢存栩脑内思绪已经恢复清明,同样在心底痛骂自己的泰迪基因,见了雍寒腹肌怎么就跟猫见到猫薄荷一个样。 雍寒还没打算放过他,“挤坏我衣服上的扣子是要赔的。”他的语气公事公办,“你知道我这件衣服多少钱吗?” 换做是普通的狗,绝对不可能知道,可偏偏谢存栩就是不寻常的狗。 他立即主动向对方示弱,闭紧眼睛的同时,狗脸皱成一团,露出肉痛的表情来。 雍寒道:“把你卖掉也赔不起。” 谢存栩老老实实垂下脑袋,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忏悔的气息。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雍寒无声地掀了掀唇角,没有再吓唬他,把他放回了自己腿上。 始终垂着脑袋的谢存栩错过了对方露出的笑意,此时也摸不准对方的心思,在雍寒的腿上站稳以后,他又飞快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雍寒的脸。 对方神色平淡,压根探不出任何虚实来。 谢存栩忍不住又偷瞄了第二眼。 这一眼就被雍寒察觉到了。 他的眼眸直直扫过来,“偷看我干嘛?” 谢存栩浑身一震,仿佛做坏事被抓了现场那般,飞快扭开头去,旁若无人般四处张望起来,唯独不再往雍寒这个方向偏过来分毫。 雍寒收回视线,从茶几上拿过剧本,双腿交叠躺进长沙发里,开始看剧本。 谢存栩从雍寒腿上爬回他胸膛上,抬起爪子按在剧本上,撑高身子扬长脖颈,谨慎地往剧本后看去。 察觉到动静,雍寒慢吞吞地从剧本里抬眼。 谢存栩噌地缩回脑袋,做贼一般躲回剧本后。 静等片刻之后,见雍寒似是继续专心看起剧本来,狗脑袋又贴着剧本外壳,一点一点地往上蹭,然后扒着剧本顶部,露出一双乌黑圆润的眼睛,悄无声息地去观察雍寒。 后者缓慢抬眸。 谢存栩全身骤然紧绷,迅速缩回脖子,整只狗扒在剧本外壳后,微微喘气地吐出舌尖散热。 第三次露头前,他相当有耐心地躲在剧本后等了很久。 直到耳边不断传来清晰的纸张翻页声,以及雍寒低声念台词的声音,谢存栩才扒住剧本缓缓往上探。 先是耳朵,然后是头顶,最后才是眼睛—— 左边的那只耳朵被人一把伸手抓住了。 被惊动的耳朵剧烈地抖了抖,谢存栩撩起眼皮,猝不及防地撞上雍寒那张近在咫尺的帅脸。 谢存栩差点没被他吓得嗷嗷直叫。 后者故意板起脸,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一直偷看我干嘛?” 谢存栩紧盯他脸上的情绪变化。 雍寒捏捏他的耳朵尖,嗓音刻意放沉:“说话。” 这回谢存栩终于把他脸上的情绪看了个清楚。 误以为对方还在为衬衫的事不高兴,谢存栩在心底叹气,露出满脸纠结的神色,搭在剧本顶部的两只爪子更是无意识地来回搓动。 目光落在他那两只动来动去的爪子上,雍寒眼底浮起很淡的笑意。 谢存栩不再叹气,却长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般,视线迟疑而缓慢地挪向对方的脸。 眼底还残留有轻微的踟蹰。 同时在心中腹诽,都是快三十的人了,不高兴的时候怎么还要他一只狗去哄。 全然忘了同样也是快三十的人,他还曾经仗着自己狗崽子的外壳,理直气壮地朝雍寒撅起屁股,把脸埋在沙发里让对方来哄。 思绪浮动间,谢存栩无意识搓弄爪子的速度更快了。 并且开始在心中反复默念。 我是狗,我是狗,我是狗。 我没有在占他便宜,我没有在占他便宜。 雍寒看得有趣,伸手去捉他的爪子。 谢存栩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视野里暗光微微一晃,就看到雍寒的双手落下来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爆发力,他瞬间身体弹起,抢在对方之前,两只爪子捧住雍寒那张脸,对准对方的右侧脸颊,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雍寒霎时顿住,眼里流露出几分惊诧。 回头时就见狗崽子又摆出一副忏悔的表情来。 他瞬间了然,狗崽子这是被他脸上的表情唬住,以为他还在为衬衫的事生气,同时又诧异于狗崽子通人性的程度,却也没有多想,抬手捏住他的后颈肉,表扬道:“崽崽乖。” 谢存栩愣住,半晌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抬爪抹了把脸。 一人一狗在家度过了独处的七天假期。 假期结束以后,雍寒就开始了为期半个月的新电影路演活动。 路演需要在全国各地跑,谢存栩没有满月,也没有打疫苗,雍寒把他单独留在家里,嘱咐家政阿姨每天上门来照看他的吃喝拉撒。 四十天大的时候,谢存栩的乳牙长了出来,已经可以吃泡在奶里半软的狗粮,走路不再像之前那样摇摇晃晃,偶尔左腿绊右腿。 体型也比刚被雍寒买回来那会儿大了点,已经不能再把身体塞进男士拖鞋里。爬上雍寒买的那辆儿童越野车后,从座位上抬高前肢,甚至能够轻松碰到方向盘。 当然,论起最大的变化,还是要说他的狗毛。 满月以后,他身上的狗毛竟然不再直着长,反而变得越来越卷,越来越像纯种泰迪的幼犬。 中途陆远行抽时间过来,带他去宠物医院打过一次疫苗,也对他的变化感到颇为惊奇。 雍寒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谢存栩一只狗堪称是无法无天。 白天家政阿姨离开以后,直接开小车进雍寒的书房,然后把车停在书桌旁,爬到到桌面上,抱着雍寒闲置已久的平板,用他从角落里翻出来的触屏笔上网和打游戏。 晚上还要偷偷摸摸窜上雍寒的大床睡觉,盖对方的被子,搂对方的枕头。 整个行为就是彻彻底底的鸠占鹊巢。 偶尔睡前忧思一下,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更多的时间里是心宽地享受自己狗生中快活的独居日子。 然而这些天太过于放纵,以至于他都忘了雍寒会在半个月以后回家这件事。 对方拎着行李箱进门的那天傍晚,他差点就要当场翻车。 当时他趴在雍寒的书桌上玩切水果,听到玄关响起开门的动静时,吓得从桌山弹起来,抖着爪子退出游戏,把平板推回原位,踩着抽屉和柜子上的把手跳进车内,扶着方向盘一路横冲直撞地往书房外开。 却因为过于紧张而失了准头,车头重重撞在门边墙上,在空旷安静的房子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响动爆发出来的同时,他敏锐地听见站在玄关口的人,停下了换鞋的动作。 谢存栩:“……” 顾不上把车开回原位,他动作飞快地从车里爬下来,撒腿就往远离车的位置跑,恨不得立即在雍寒面前撇清自己和小车撞墙这件事的干系。 跑到一半时,他听见雍寒抬腿往客厅的方向走来,仿佛料到是他犯了什么事般,语气低沉地喊:“崽崽。” 谢存栩被他叫得一个趔趄,顺着身体带出的惯性和冲劲摔倒在地,时隔半个月左右,再度以滚雪球的方式咕噜咕噜地滚到对方脚下。 最后以四脚朝天的姿势,仰躺在地上和垂头看过来的雍寒四目相对。 笔直站立的人神色微动,盯着他没有说话。 半个月没见,谢存栩莫名觉得有些紧张。对上雍寒目光的同时,也睁着一双黝黑的圆狗眼,有些不知所措。 却见雍寒皱起眉,张口吐出几个字来:“哪来的卷毛狗?” 谢存栩:“…………”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了昨天在平板上看到的新闻标题—— “年轻爸爸忙于工作半月不回家,亲生父子面对面相见不相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抓阄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父子角色的代入相当自觉,谢存栩现在只想愤怒地跳起来打对方的膝盖。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是他抬起脑袋和四肢,使出吃奶的劲,依旧连原地坐起来都很费力。 从雍寒居高临下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用力蹬出的四条小短腿,像不倒翁一样在半空里摇晃来摇晃去。 消化掉直毛崽变成卷毛崽的事实,他弯腰用掌心把谢存栩从地上托起来,微微掂了掂,然后下结论道:“胖了。” 谢存栩对他的说辞相当不悦,在他手中卖力地伸展身体和四肢,用行动疯狂暗示他,没胖,是体型变大了。 雍寒不赞同地教育他:“不要在我手上伸懒腰,这么高摔下去有你好受的。” 谢存栩:“……” 雍寒推着行李箱往前走,口中漫不经心地问:“爸爸出门半个月,崽崽想爸爸了吗?” 还沉浸在不高兴的情绪中,谢存栩闻言,从雍寒手心里爬起来坐好,见对方目视前方,一直没有低头看他,报复性地抬起爪子对准雍寒下巴呼过去。 后者冷不丁地停下脚步。 谢存栩的动作凝固在半空中,意图悄悄将爪子缩回。 雍寒没有低下头来,而是把脸转向了与他所在位置相反的另一侧。 见对方注意力没有落在自己这里,谢存栩胆子又肥了不少,重新举起爪子拍向他的下巴。 雍寒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头顶响起:“车撞墙上了?” 谢存栩呆住,这才发现他视线投向的位置是书房门口。 爪子上蓄满的力道霎时散了个干净,轻轻柔柔地落在了雍寒的下巴上。 谢存栩一回生二回熟,能屈能伸地抱住他下巴,讨好地凑过去亲了一口。 雍寒微微顿住,捏着他的耳朵尖表扬他:“乖崽。” 然后放下他,把车抬回了杂物间内,没有再提车凭空出现在书房门口的事情。 谢存栩心中暗喜,他似乎已经掌握住了和雍寒相处的重要诀窍。 然而解决了这个问题,还有下一个问题。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谢存栩习惯了睡雍寒的大床,已经不愿意再回那个小狗窝里趴着了。 只是早在很多天以前,雍寒就明确提出过,自己不能上他的床。 因而此时,谢存栩趴在狗窝里,脑袋下意识地跟着来回走动的雍寒转来转去,心中微微苦恼。 雍寒从衣柜里取出衣服,去浴室里洗澡。 隔着紧闭的浴室门,耳边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清晰水声,谢存栩心中也终于有了决定。 几分钟后,雍寒冲完澡出来,狗窝里的狗崽子就已经跑没影了。 卧室门没有关,已经不是没满月的狗崽子,雍寒也不急着去找,坐在床边回复助理的信息。 余光扫到床上的枕头比起记忆中要高了点,心底犹疑一掠而过,他单手抵在枕头边,没有太过在意。 明天早上有广告拍摄的工作,小丁和司机七点过来接他。雍寒嫌早,让小丁把时间推后一小时。 小丁艰难地坚守最后的时间底线,说最多只能推迟半小时。 雍寒没有再讨价还价,要打字回复对方的时候,落在枕头边的那只手上忽然传来似有若无的痒意。 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掀起眼皮子去看,果然看见枕头下靠近自己指尖的位置,长出了几根浅杏色的长卷毛,时不时从他的手指间轻轻拂过。 眼底翻涌起淡淡的笑意,雍寒修长有力的手指就顺着那几根毛,摸进枕头下方,一把握住狗崽子屁股上的尾巴,将他从枕头底下拖了出来。 谢存栩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伸出爪子抱住枕头的边角紧紧不放,嘴巴里同时发出博取同情的呜呜叫声。 雍寒将他和枕头一起往床边拖。 谢存栩丢开没能派上用场的枕头,改为紧紧扒住身下的床单不放。 雍寒停下动作,垂眼问:“藏在我床上干嘛?” 谢存栩歪过脑袋,双眼紧闭,软软的身子有规律地上下起伏,开始装睡。 雍寒露出了然的神色,“想和我一起睡?” 装睡的谢存栩:“……” 他闭着眼睛,暗示性十分强烈地用狗脑袋在床单上蹭了蹭。 雍寒松开他的尾巴,二话不说就要来翻看他腹部的狗毛和他的私密部位。 谢存栩只好夹紧屁股,灰溜溜地从床上爬起来坐好,一双明亮的狗眼巴巴地望着对方不说话。 雍寒微微弯背,单手托腮,语速缓慢地开口:“还是说,你想睡床?” 自我认知非常清晰,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在哪里,谢存栩当机立断地抬起两只爪子,抱住他的手肘,声音软软糯糯,叫得十分可爱。 “撒娇没用。”雍寒瞥他一眼,“我不和人睡,也不和狗睡。”末了,又补充,“儿子也不行。” 谢存栩使出屡试不爽的杀手锏。 小狗崽噌噌噌地爬到他胸膛前,伸爪拽住他胸口的衣领,使劲儿往下扯。 力道虽然不大,雍寒还是顺着他的动作弯下腰来。 改拽他的衣领为捧他的脸,谢存栩在他左边脸上亲了一口。 雍寒面不改色,像是没什么大的反应。 谢存栩脸皮厚如城墙,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又在他右边脸上亲了一口。 雍寒不慌不忙,摆出一副思考的神情。 谢存栩心中困惑,难不成亲两口也不行,还要伸舌头去舔? 说起来,狗的确是一种喜欢舔人的动物。 他硬着头皮,伸出小半截狗舌头,在雍寒的脸上舔了舔。 雍寒骤然顿住,神情微妙地转过脸来,眼神里裹着几分明晃晃的嫌弃。 还没来得及把舌头缩回去的谢存栩:“…………” 一人一狗相对无言片刻,雍寒起身去浴室里洗脸。 谢存栩又羞又耻地把脸埋进床单里,恨不得就地找个地洞钻进去。 洗完脸回来的雍寒像在地里拔萝卜那样,把他从凹陷的床单里拔了出来,“你想和我一起睡,还是只想睡我的床?” 谢存栩偷偷摸摸瞄了身下的大床一眼。 又听雍寒掀唇道:“如果是想和我一起睡,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只是想睡我的床,那就不行。” 谢存栩顿时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只能临时改变主意,识趣地扒拉住雍寒,嘴里呜呜叫唤起来。 雍寒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你想和我一起睡?” 谢存栩心花怒放地抖了抖耳朵尖,叫声轻快上扬。 同一时刻,雍寒从他那张毛茸茸的狗脸上收回目光,扬眉自语道:“狗怎么会听得懂人话,还是抓阄吧。” 谢存栩:“………………”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晚安 雍寒起身去拿纸和笔过来,弯腰坐在床上写字。 向来对自己的运气没有信心,谢存栩不动声色地凑过去看。 还没看清楚雍寒写在纸上的内容,对方就用手掌捂住了他的脸,“不准偷看。” 视野内陡然陷入黑暗,谢存栩满头问号地站在原地没动。 知道狗听不懂人话,怎么就不知道狗看不懂汉字了? 片刻之后,捂在他狗脸上的那只手挪开,光线重新回到眼睛里来。 雍寒将两个揉好的纸团丢到他脚边,“抽到想和我一起睡的那张纸,今晚就让你在床上睡。抽到想睡床的那张纸,你就回狗窝里睡。” 谢存栩闻言,压低身子拱高屁股,严阵以待地趴在两团纸面前,伸长脖子凑到纸团面前瞅来瞅去,仿佛意图透过白色的纸张看到里面的字迹。 但显然这就是妄想。 纸张很厚,丝毫不透,除了入眼的一片白,谢存栩什么都没看到。 他抬起脸扫一眼雍寒,后者神色如常地坐在床边,等着他做出选择。 谢存栩又大着胆子伸出爪子,轻轻拨了拨那两个纸团。 纸团滚来滚去,谢存栩抬脚踩住左边那个,想要趁机将纸团扒开来看看。 雍寒的声音适时响起:“拆开哪个就算哪个。” 谢存栩动作轻滞,只好掩饰性地低下头,拿鼻尖去拱纸团玩。 雍寒道:“你要是不选,我就帮你选了。” 谢存栩两眼一闭牙关一咬,索性就选了离自己最近的这个,下巴贴地匍匐前进,一路将纸团拱到雍寒的右手边。 雍寒拿起纸团拆开。 谢存栩趴在他手边,两只下垂的耳朵紧贴脑袋,一只眼睛闭合,另一只眼睛又忍不住悄悄睁开,看向被雍寒抓在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纸。 对方把摊开的纸张放在床上,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略显潦草的黑色行书,字体还是倒过来的。 谢存栩看得有点头晕,半边身子压在白纸边缘,从那行字的开头挨个掰着爪子默数过去。 一共有六个字。 他眯起眼睛,回忆了一番雍寒说过的那两个选项。 很快就发现,“想睡床”只有三个字。 他兴奋激动地从白纸上跃起,如同巡视领地的动物那般,扭头昂首挺胸地在大床上慢悠悠踱步。 物色到喜欢的位置,他四条腿轻蹬,脸朝下往柔软的大床里扑去—— 脸直挺挺地磕在了雍寒硬邦邦的手掌心里。 在他掉入大床里以前,对方伸手截住了他,审问道:“洗过澡了吗?” 从茫然中回神,谢存栩立即精神饱满地抖了抖自己全身的狗毛。 浅杏色的长卷毛微微扬起,又轻飘飘落下,狗崽子下巴轻抬,自信满满地等雍老板验货。 雍老板视线掠过他,在他脚边定定看了两眼,指尖伸长捏起落在他脚边的那根狗毛,眼眸轻眯道:“还没上床睡,就开始掉毛了。” 谢存栩:“……” 丢开指尖那根狗毛,雍寒翻开他背上的毛看一眼。浅杏色的狗毛看上去很干净和蓬松,应该是近期才洗过澡。 雍寒又抬起他的狗爪子。 家里每天都会打理卫生,狗崽子虽然经常满地跑,狗爪子却也还算干净。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明确下规矩道:“以后每天洗了脚,才能上我的床。” 谢存栩漫不经心地摇晃脑袋,装听不懂。 雍寒抱他去浴室里的水龙头下洗爪子,洗完以后用吹风机替他吹干,把他放在洗手台边,自己挤牙膏刷牙。 谢存栩乖乖坐在台上抠脚玩,脑中困意渐渐来袭,他抱着自己的后腿,忍不住张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对镜刷牙的雍寒冷不丁朝他投来一瞥。 谢存栩敏锐地挺直背脊,睡意全无地望了回去。 雍寒含着牙刷朝他弯下腰来,吐字模糊:“嘴巴张开。” 谢存栩迟疑两秒,没有动。 对方也没再说什么,伸手掰开他的嘴巴,指尖捏住他的下巴往上抬,朝他的嘴巴里扫一眼。 然后没有太大意外地开口道:“长牙了。” 谢存栩心不在焉地任由他摆弄,同时在心底懒懒散散地想,不就是长个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雍寒再度开口,说话的声音瞬间盖过他的心声:“从今天开始,每天你也跟着我一起刷牙。” 谢存栩:“?” 雍寒:“不刷牙不准上我的床。” 谢存栩:“…………” 说完,对方就叼着牙刷转身出了卫生间。再出现的时候,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软毛牙刷,拆开牙刷盒,打湿牙刷毛。 五味杂陈地目睹完整个过程,谢存栩不由得在心底感慨,雍寒对自己的定位还真挺准确,养狗可不就跟养儿子一样。 思绪正漫天飞,雍寒抬手示意他过去。 谢存栩起身走过去,听话地蹲坐在他面前,任由对方掰开自己的嘴巴,将已经沾湿的新牙刷塞进去,然后—— 就没有了然后。 雍寒右手握自己的牙刷,左手拿他的牙刷,头也不偏地吩咐:“自己动。” 谢存栩:“………………” 木着一张狗脸,他不情不愿地左右摆起脑袋来。中途还抽时间撩起眼皮,去看雍寒的脸。 却见对方神色如常,并没有分出太多注意力在他身上,似乎从头至尾都并不觉得,自己举着牙刷,让狗自己刷牙这件事有什么问题。 艰难刷完牙,雍寒抱着他往卧室里走。 眼见大床离自己越来越近,谢存栩也终于长出一口气。 雍寒却又停下了步子,低头瞥向他。 谢存栩狗脸微僵,这次又有什么事? 对方思忖片刻,开口道:“今天晚上好像还没尿过。” 谢存栩:“……” 雍寒举起他,盯着他的眼睛道:“从今天开始,以后每天睡前都要尿一次,不尿不能上我的床。” 谢存栩:“…………” 雍寒:“如果晚上睡觉尿在我床上,接下来的几个月都别想摸到我的床单了。” 谢存栩:“…………” 不想让雍寒抱他去上厕所,他相当自觉地从对方怀里溜下来,撒腿就往卫生间里跑。 便盆已经被挪到卫生间里,本着最后那点廉耻心的底线,不想被雍寒追上来看自己尿尿,谢存栩跑地飞快,转眼就没了影。 雍寒后脚抬腿跟上去,走到卫生间门口时,就见狗崽子已经完事,动作轻快地从便盆里跳了出来。 他眉毛微扬,明显是有些诧异:“还知道要尿在这里?” 狗崽子一个趔趄,身子僵硬地抬起脑袋,惴惴不安地看他,担心他下一句就语出惊人,直接揭穿他是只冒牌狗的真相。 雍寒慢条斯理地补充:“阿姨训练得不错。” 谢存栩:“……” 过程虽然有些曲折,最后谢存栩还是如愿以偿地上了对方的床。 卧室里开了很足的冷气,雍寒把被子铺开,余光瞥见狗崽子已经在枕头旁边缩成浅杏色的团子,又伸手把他拎到枕头下方,分了点被角给他。 小狗崽两只爪子紧紧扒住那点被角,面朝他的方向蜷缩侧躺,一双眼睛紧闭,耳朵服帖地垂在脑袋旁,嘴巴微微张开,发出细小的呼吸声。 雍寒盘腿坐在床上,撑头打量片刻,越看越觉得,狗崽子睡觉的姿势很像人。 他没有多想,手指轻轻挠谢存栩的下巴,开口喊:“崽崽。” 已经陷入半睡半醒状态的谢存栩费力睁眼,疑惑地看他。 雍寒微微弯腰,“崽崽,你睡爸爸的床,不跟爸爸说一声晚安吗?” 谢存栩:“……” 没有搭理对方,他重新闭上眼睛。 雍寒又道:“崽崽。” 谢存栩深吸一口气,怒气冲冲地睁眼。 关掉卧室灯的前一秒,雍寒手指伸向他的脸,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嗓音低沉而悠悠:“崽崽晚安。” 谢存栩在黑暗中呆住,继而开始有理有据地怀疑,这具狗身体是不是生下来就有心律不齐的毛病。 不然要怎么解释,他现在心脏跳得有点快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好小 隔天早晨,半梦半醒间,雍寒就感觉到有东西在自己身上踩来踩去。 他有点不快地睁眼,发现盖在身上的空调被早已经不翼而飞,睡前穿在身上的工字背心,也被掀高到胸膛上方。 睡前老老实实趴在他旁边的狗崽子,此时正精神抖擞地在他的腹肌和胸肌上来回踩。 并且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醒来。 沉默两秒,雍寒撑起上半身来。 原本站在他胸肌上的谢存栩,顺着惯性胸肌一路滑到他的腹肌上,如同大梦初醒般,抬起头来看他。 恰好撞见腹肌的主人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情绪不明地盯着自己,嗓音沙哑地吐出两个字:“色狗。” 他猝不及防,惊得上半身不受控制地朝后仰倒,结结实实一屁股坐在他的下腹部。 突遭横祸的雍寒闷哼一声,开口叫他大名的时候,已经是微微咬牙:“鳗鱼饭。” 感觉到屁股下的皮肤是紧绷状态,谢存栩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最后是雍寒面无表情地开口:“还不把你的屁股抬起来?” 谢存栩颤颤巍巍地从他腹部上爬起来,跳入大床中央,把脸埋进床单里装死的同时,大脑里又回放一遍早上起床后的情景。 睁眼的时候,他还是睡在原来的位置没有挪动,睡前扒拉住的被角却不见了。雍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手臂搭了过来,把他圈在了手臂内侧。 谢存栩悄悄爬起来,顺着那条手臂往上看,瞄见雍寒双眼紧闭嘴唇微抿的睡容时,扭头去寻被子的去处。 被子被踢到了床尾,雍寒呼吸平稳地躺在床上,四角短裤还好好地穿在身上,工字背心的衣边已经卷到腹部上方。 谢存栩下意识地往他的腹部看了一眼。 对天发誓,他真的只是看了一眼。 接下来爬上对方的胸膛,伸出爪子将对方的背心推到锁骨下方的发展,就已经丝毫不受他自己控制了。 谢存栩红着脸埋在床单里扭来扭去。 从浴室里出来的雍寒将他从床单里拔出来,嗓音已经恢复如常:“别钻了,床上没洞给你钻。” 谢存栩困惑抬头,在心中计算过时间以后,目光不由自主地瞄向他的身下。 察觉到狗崽子的注视,雍寒抬起大手按在他头顶,将他的脑袋扭到旁边,“色狗。” 谢存栩:“……” 雍寒补充:“我那是憋尿憋的。” 谢存栩:“…………” 对方把他轻轻按到在床里,“我有的你也有,别成天盯着我看。” 谢存栩大弧度地晃着四条短腿,奋力挣扎无果后,泄气地躺回床里,在心底腹诽,谁成天盯着他看了? 正明目张胆地走神时,又被雍寒的话吓得魂不守舍:“正好崽崽给爸爸看看,你的长大没有。” 他又羞又愤地抬爪去拨对方伸过来的手,誓死捍卫自己的清白。 后者微微一顿,手指没有再往下移,而是落在他的肚子上,不紧不慢地揉了起来。 谢存栩愣住,显然是没能明白对方的用意。 再想去细想的时候,脑子里的思绪却已经搅成了团,渐渐被肚子上传来的舒爽感觉所占据。 他双眼微眯,目光迷离,轻声哼哼起来。 下一秒,藏在毛里的东西就被人伸手握住了。 谢存栩神情滞住,浑身上下的狗毛尽数炸开,神经高度紧绷,瞪大眼睛去看雍寒。 罪魁祸首非但没有就此松开,反而将他的东西握在掌心内掂了掂,点评道:“还是好小。” 谢存栩:“………………” 他浑身力气一松,自暴自弃地躺回床里,心如止水地阖上眼皮,与安详入土没什么两样。 雍寒这才放手,离开前轻声哂笑道:“不用自卑,小是小了点,但也可爱。” 自觉入土为安的谢存栩被他这句话气得当场诈尸,愤怒不已地冲着雍寒走出卧室的背影高声叫起来。 直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内,他才深吸一口气,头脑发昏地从床上爬下来,打算找个地方独自生闷气。 心不在焉地走过床脚边时,他的左前腿冷不丁地绊在什么东西上,整只狗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从地上爬起来后,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绊倒自己的东西都没仔细去看,就先抬气前肢,一爪子重重拍了上去。 拍完以后定睛看去,才发现是昨晚雍寒写来给他抓阄的纸团。 谢存栩用爪子将纸团扒拉开,低头去看纸上写的内容。 下一秒,他面露意外和困惑。 纸上写的不是“想睡床”,而是“想和我一起睡”。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昨晚他抽中的那张纸条,已经被雍寒丢进了垃圾桶里。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谢存栩跑到角落里的垃圾桶边,伸长脖子往里看。 桶内的确躺着另一个纸团,他迟疑片刻,踮高两条后腿,抬起两条前腿搭在垃圾桶边,埋头将垃圾桶里的纸团叼了出来。 然后踩着纸团,将整张纸按在地板上展开—— 映入眼帘的同样还是那六个字,而非另外三个字。 谢存栩眨巴眨巴狗眼,晃晃狗脑袋,第二次垂头朝纸上望去—— 是六个字没有错。 雍寒在两张纸上写的是相同的选项。 谢存栩突然就高兴起来了。 他把纸条揉成团,叼着纸团按原路送回垃圾桶里。 吐出口中纸团,谢存栩的狗脑袋还埋在桶内没缩回,两条前腿也还扒在垃圾桶边缘没松开,雍寒就进来了。 一眼扫见把头埋在垃圾桶内的谢存栩,雍寒弯腰捏住他的后颈肉,将他从垃圾桶里提出来,眉头紧拧,神色微沉,“崽崽,垃圾桶里的东西不能吃。” 谢存栩:“…………” 他憋着气张大嘴巴,给对方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嘴巴,证明自己没有在垃圾桶里乱吃东西。 雍寒沉声问:“你吞下去了?” 谢存栩:“………………” 刚才的高兴劲儿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气得一爪子拍在雍寒的胸口。 雍寒直接抱他去浴室里刷牙。 刷完牙以后,雍寒带他下楼吃早餐。 餐桌上摆着吐司煎蛋和咖啡,餐桌下放着泡在奶里的狗粮。 谢存栩蹲坐在地上,伸长脖子扬高脑袋,乖乖由雍寒给自己系上粉色的小饭兜。 熟食的香味不断飘入鼻尖,谢存栩闭紧眼睛,就着鼻尖的香味,自我麻痹地吃完了自己的早。然后相当自觉地低头,在饭兜上擦干净自己的脸和嘴巴。最后抬爪把脏兮兮的饭兜从脖子上扯下来。 完成所有的固定步骤以后,他一路小跑过去,费力地仰头去看坐在餐桌前的雍寒。 对方正一边喝咖啡,一边垂眼看手机。 面上神情冷肃,目光专注。 谢存栩抱住他的裤脚,吭哧吭哧地爬到他的膝盖上,好奇地踮脚去看他的手机屏幕。 却发现手机举得太高,而自己太矮,什么都看不到。 他又抓紧对方胸前的衣服,蹬着后腿麻溜爬上他肩头,恰恰好好将雍寒手机里浏览器页面的内容尽数收入眼底—— 狗喜欢翻垃圾桶吃垃圾怎么办? 谢存栩:“………………”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小罗 吃完早餐,助理小丁和司机也到了。 听说雍寒要去拍广告,谢存栩二话不说也要跟着去。 雍寒原本没打算带他去,在玄关口换鞋的时候,谢存栩紧紧抱住他的脚踝,不肯放他走。 小丁站在门外等他,前段时间也看过他发的微博,见状随意问道:“哥,你儿子单独留在家里有饭吃吗?” “家政会上门照顾。”雍寒垂眼看向蹲坐在自己脚边,死活不肯挪位的狗崽子。 注意到他投过来的视线,谢存栩眨巴眨巴狗眼,期待又乖巧地仰头望回去。 小丁在门外道:“那挺好的。” 雍寒却弯腰把狗崽子从脚边捞起来,“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小丁声音轻轻地啊了一声。 雍寒将狗崽子塞进他怀里,“抱好了。” 谢存栩埋头趴在小丁的臂弯里,露出高兴又满意的神色来。 小丁听话地抱着狗,语气迟疑:“真要带出门?” 雍寒的视线扫过来,“不能把他单独留在家里。” 谢存栩在小丁怀里赞同地点点头。 雍寒道:“他会偷偷翻垃圾桶里的垃圾吃。” 谢存栩脸上的笑意僵住:“…………” 吃垃圾这件事还真就过不去了?他没什么表情地扭过狗脸,半晌还是在心底长叹一口气。算了,只要能出门,吃垃圾就吃垃圾吧。 两人上了保姆车,谢存栩又从小丁怀里回到雍寒手中。 小丁是个话唠,上车后嘴巴就没停过:“哥,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雍寒道:“鳗鱼饭。” 小丁接着夸:“哥,你儿子真可爱。” 雍寒嗯了一声。 小丁夸完后又接着问:“哥,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儿子不是直毛吗?” 雍寒懒得回答,又嗯一声。 小丁丝毫没有自己被敷衍的自觉,“哥,我听我养狗的朋友说,有些狗不止喜欢吃垃圾,还喜欢吃自己的便便。” 竖着耳朵偷听他们对话的谢存栩:“…………” 他黑着脸叫了两声。 雍寒更是不仅没回答,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小丁还在说:“哥,你儿子——” 谢存栩直接在雍寒手里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他。 小丁懵住,“哥,你儿子为什么要拿屁股对着我?” 雍寒终于掀起眼皮来,嗤笑道:“我儿子嫌你话多,叫你闭嘴。” 小丁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一只狗能懂什么——” 说到一半,他的话戛然而止。 仿佛为了附和雍寒的话,谢存栩从雍寒的臂弯里抬起脑袋,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小丁眨眨眼睛,怀疑自己有点眼花,竟然看到狗在点头。 他盯着谢存栩看了几秒,没有再看到小狗崽做出任何疑似点头的动作。 小丁放松下来,暗道自己昨晚熬夜熬出了幻觉,朝小狗崽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来。 紧接着就清楚看见,小狗崽也有样学样,张开嘴巴,歪头冲他回了一个笑容。 说实话,这样的笑容弧度放在任何人脸上,都属于正常行为的范畴内。然而放在一只狗的脸上,却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诡异和古怪。 小丁的声音变得结结巴巴:“哥,你儿子——” 雍寒敷衍又不耐地撑头看过去,“又怎么了?” 只差没直接在脸上写,你要是再说不出什么正经事来,我就把你从车里丢下去。 小丁顿了顿,下意识地去看狗。 谢存栩已经垂下眼皮,整只狗安安静静的,看上去与普通的狗没什么区别。 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羞愧,小丁咽下后半句“好像成精了”,改为真心实意地请教:“哥,你儿子在哪上的学?” 一人一狗不约而同默契十足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广告拍摄地点在偏远又破旧的老城区胡同里。 雍寒把谢存栩放在黑色背包里,让小丁背着下车。 为了保持包内空气流通,背包的拉链没有拉紧。谢存栩从书包里探出头,伸出两只爪子,扒在书包口探头往外张望。 然后看到了好几个圈内高人气的明星和艺人,有他认识或合作过的,也有他不认识和没合作过的。 所有人里头他最熟悉的就是罗游鱼。 想要回到自己身体里的念头再度涌上心头。 谢存栩趴在书包口听了两耳朵,才知道雍寒今天过来拍一场大型的公益广告,顿时无比庆幸自己坚持跟了过来。 工作人员过来请雍寒过去做妆造,担心小狗崽从书包里跳出来溜走,小丁把书包背到胸前,站在临时被征用来当妆造室的居民楼外等他。 罗游鱼来得早,已经换好拍摄的服装做好造型,站在巷子墙边和圈内的艺人朋友说话。 谢存栩一双圆圆的狗眼炯炯有神地落在罗游鱼脸上,没再移开过。 罗游鱼今天的造型是大波浪和改良的吊带旗袍裙。裙子紧致又修身,衬得她的身材凹凸有致。领口开得很低不说,大腿的位置还有分叉设计。 加上指间道具组发给她的女士香烟,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风情万种的味道。 谢存栩心中忍不住纳闷,什么公益广告,需要女演员穿得这么性感。 纳闷归纳闷,谢存栩对广告剧情和罗游鱼的造型通通都不感兴趣,他现在只希望对方能够看到自己。 五分钟以后,他终于如愿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罗游鱼夹着香烟回过头来,很快就对上谢存栩直勾勾的目光。 认出雍寒的助理和趴在书包口的小狗崽,罗游鱼弯着红唇走向他们。 她踩着高跟鞋,比小丁还要高一点。先是自来熟地和小丁打过招呼,然后微微弯腰,伸手捏住谢存栩搭在书包外的爪子摇了摇,面带微笑地开口:“小狗崽,我们又见面了。” 小丁红着耳朵把脸撇开,有意识地控制自己不去看她的胸口,也就没看到谢存栩顺势反过来抱住罗游鱼的手腕,蹬着后腿从书包里爬了出来。 见这小狗崽还记得自己,罗游鱼将他抱到自己臂弯里,同样对雍寒的微博内容知情,兴致盎然地朝小丁道:“雍老师的儿子借我抱抱,回头还给你。” 以至于小丁再将脸转回来时,就只来得及看见罗游鱼抱着小狗崽离开的背影了。 摄制组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搭了简易的休息区,罗游鱼抱他到遮阳伞下坐好,把他放在自己腿上,心情愉悦地摸起他的狗毛来。 谢存栩歪过脑袋,从她的掌心下方爬出来,转身按住她另一只搭在腿边的手,狗脸严肃地抬起头来看她。 罗游鱼顺着他抬高的脖子,悠悠闲闲地挠了挠他的下巴。 谢存栩在心底叹一口气,用爪子在她的手背上写下一个“谢”字。 抵在他下巴边的手指骤然顿住,罗游鱼垂下头,眯着漂亮的杏眼无声地打量他。 对上她那双仿佛陷入沉思的眼眸,谢存栩心中终于多了点底气,挺直胸脯神情笃定地回望她。 罗游鱼回过神来,情绪肉眼可见地变得激动起来,双手穿过他的两条前肢下,将他从腿上高高举了起来,神色怜爱不已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崽崽真可爱,阿姨已经被可爱晕了。” 谢存栩:“…………” 他差点就忘了,罗游鱼最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幼崽动物。 不过现在雍寒花钱养着他,口头上占他便宜也就算了,怎么连罗游鱼都要来占他便宜。 带着三分不满和七分恨铁不成钢,他毫不客气地抬爪子去推她的脸。 罗游鱼那张涂得红艳艳的嘴唇却更加愉快地弯了起来,“崽崽也想抱抱阿姨吗?” 谢存栩满头问号,也顾不上维持自己狗的设定,想也没想就要摇头拒绝。 对方却没给他那个机会,热情地抱住他按向自己柔软的胸口。 猝然对上那越来越近的起伏曲线,谢存栩视野内一阵眩晕,继而惊恐地瞪大眼睛,浑身狗毛尽数炸开,在她的手臂内剧烈挣扎起来。 罗游鱼微微一愣,不由得半路停下动作来。 谢存栩连滚带爬地从她怀里跳下来,火烧屁股般拔腿朝伞外狂奔。 没跑两步就撞上前方两条笔直站立的长腿,认出对方穿在脚上的那双鞋,谢存栩晕乎乎地抬头往上看。 撞入雍寒那双深邃眼潭中的一瞬间,谢存栩感激涕零地扒住他的裤腿往上窜。 后者原地蹲下来,将他捞到自己膝盖上放稳。 谢存栩却没安安分分地趴在他膝盖上,而是又心急火燎顺着他的大腿往下滑,一路东倒西歪地摔到他腹部前。 雍寒伸手托在他屁股下,直起身子站了起来。 趁此机会,谢存栩飞快掀起雍寒的衬衫衣摆,一头钻进他的衣服里,圆滚滚的身子蓄力紧绷,如同要将什么脏东西赶出脑子里般,将头埋在雍寒的腹肌里,用力吸了一口。 罗游鱼呆住,好半天后回过神来,满脸犹疑地开口问:“雍老师,你这只泰迪是母的?” 雍寒嗓音淡淡,像是习以为常:“公的。” 作者有话说: 谢存栩:撒贝宁吸氧.jpg 第18章 洗澡 雍寒也没让他在衣服里拱太久,就把他掏了出来,然后带他到休息区里坐下。 谢存栩现在对上罗游鱼那片白花花的胸口就头晕,也就顾不上去想方设法和对方相认了,恨不得离对方越远越好。 他缩在雍寒腿上,漫不经心地晃尾巴。 后者突然伸手过来,指腹在他的脑门上蹭了蹭。 谢存栩不明所以地抬头望他。 雍寒看着他问:“在哪沾到的口红印?” 谢存栩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被罗游鱼那红艳艳的嘴唇亲过一口。 再对上雍寒的视线时,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觉得有点心虚。 旁边椅子里的罗游鱼面露抱歉,从包里翻出卸妆水和卸妆棉,对雍寒道:“用这个应该能擦掉。” 雍寒接过沾湿的化妆棉,捏住谢存栩的下巴抬高,垂眸替他擦脑门。 谢存栩听话地任由他摆弄。 陆陆续续有其他艺人从伞下经过,和雍寒打完招呼,都要顺口夸谢存栩一句可爱。 那些人里还有他的前经纪人和前同事。 今年春天的时候,谢存栩换过经纪公司。当时合约快要到期,公司却还想着给他签异性恋爱综艺,让他和公司里还没出道的新人在综艺里捆绑炒热度。 新人他见过,是电影大学的在校学生,长得很漂亮的中德混血。 前任经纪人试探过他的口风,谢存栩虽然没有对旁人透露过自己的性取向,也没有要答应要上。 那次试探过后,对方就没有再提起过。本着对他的信任程度,谢存栩也从未怀疑过对方的行事作风。 岂料对方却帮着公司一起,瞒着他签了那档综艺。自然也就导致,解约期的那段时间里,谢存栩和前东家闹得很不愉快。 最后经纪合约是解了,综艺合约还是没有解。不仅是考虑到违约金的问题,纪哥也从别的方面来劝过他。 首先,粉丝并不排斥他上这类综艺。其次,虽然是恋爱综艺,但是人家导演也没规定每个嘉宾都要牵手成功。 抛开谈恋爱不说,这节目还是很适合交朋友和涨热度的。 毕竟也是时下大热的综艺,第一季播出的时候,始终高居话题热榜不下。 而谢存栩虽然是歌手,不靠脸吃饭,但也不能长时间淡出大众视线。 谢存栩也就被他说服了。 算起时间来,综艺录制的时间应该也就在这个月,这会儿他的身体还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也不知道节目组有没有按时开机。 拍摄组正式开工以后,休息区就只剩下艺人明星们带来的助理。 还有谢存栩一只狗。 小丁抱着他坐在原来雍寒坐过的椅子里刷微博吃瓜。 谢存栩也跟着扬长了脖颈,一个劲地往他的手机屏幕上瞧。 见他这副模样,小丁满脸好笑地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你看得懂吗?” 脑袋被他拍得往下矮了矮,谢存栩不悦地哼一声。刚要把头抬回去时,视线就先被排行榜底部正在往上爬的热搜吸引去了。 那是一条曝光圈内主持人贩毒的热搜。 谢存栩还没和前东家解约的时候,前任经纪人拿那档恋爱综艺来试探他,就曾经提到过,这名年轻的主持人也是第二季的嘉宾人选。 这下可好,嘉宾里一个躺医院里还没醒,还有一个马上就要蹲大牢。八个人里缺了两个,节目这个月大概率是无法开机了。 谢存栩深度怀疑这节目风水不行。 雍寒下午还有事,拍完自己的镜头就先走了。 保姆车一直等在巷子外没走,雍寒带小狗崽坐后排,小丁坐前排。 司机问接下来要去哪里。 小丁忙提醒道:“现在还不到两点,和宁导约的是下午六点,在城市花园。” 雍寒闭眼往后一靠,“那就先回去洗个澡。” 司机把车开回雍寒家楼下。 雍寒带狗崽子上楼进家门,仅仅是关门换鞋的功夫,狗崽子就已经跑没影了。 他转身往里走,抬眸就看见小狗崽已经速度极快地窜到客厅的楼梯口,正四肢并用卖力地往楼梯上爬。 雍寒长腿一迈跨过去,将他从楼梯间拎到怀里,口吻随意地问:“急着要去哪?” 谢存栩自然是不可能会回答他。 雍寒抱着他上楼,然后弯腰把他放在走廊里,掌心朝前推了推他圆嘟嘟的屁股,“去吧。” 谢存栩反而不怎么着急了,被他推得朝前走出两步,又停下来,慢吞吞地转过脑袋来望他。 雍寒扬了扬眉,也没再管他,绕过他抬腿往自己的卧室里走。 待他绕到自己前面去时,谢存栩也开始动,迈着小短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进入卧室里以后,雍寒去开自己的衣柜。 谢存栩停在衣柜和浴室中间的那条路上,不动声色地探头去观察站在衣柜前的雍寒。 见对方似是对着衣柜陷入沉思,他一改先前的磨蹭和悠闲,迅速扭头跑进卫生间里,心急火燎地朝便盆冲过去。 身后陡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在便盆前堪堪刹车,谢存栩谨慎地往身后看。 雍寒听见动静跟了过来,在卫生间门外停下脚步,看清他的前进路线时,了然地掀高唇角。 谢存栩神情不自在地原地蹲坐下来,很快收拾好脸上表情,故作风轻云淡地与他对视。 那模样活像是在透过肢体动作告诉他,你不走我就不尿。 雍寒唇边弧度翘得更高,双手抱胸问:“你有什么地方是我没看过的?” 谢存栩朝他怒目而视。 雍寒抬腿绕过他往里走,嗓音里还带着点笑:“你尿吧,我不看你。” 谢存栩满脸羞恼地盯着他的后背,唯恐对方突然回头。 好在雍寒似乎也没再想逗他,已经走到里间去给浴缸放水。 清晰的流水声传进耳朵里,想到浴缸里的水一时半会蓄不满,谢存栩放松下来,跨进面前的便盆里,动作优雅地抬起一条腿。 雍寒的腿冷不丁地闯入视线里,流水声完全掩盖了脚步声,对方已经从里间走了出来。 谢存栩:“……” 他僵硬一秒,又故作无事发生般,迅速把抬高的那条腿放下来。 然后开始皱眉沉思,自己的动作有没有被雍寒看到。 雍寒没有低头看他,目不斜视地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多半是没有看见,不然这会儿就该过来嘲笑他了。 谢存栩面露喜意,庆幸自己收腿收得快。 嘴巴刚刚咧出弧度,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见雍寒人走出卫生间的同时,顺便反手帮他带上了门。 谢存栩:“…………” 虽然过程有些坎坷,但结果还是顺利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需求。 雍寒再拿浴袍进来的时候,谢存栩已经跑到浴缸边蹲坐下,仰头看浴缸前的龙头里流水。 热水蓄满以后,雍寒放下浴袍关掉出水口,转身又去了外间。 谢存栩从地板上站起来,跟在他身后走出去,抬眼就瞄见对方站在马桶前,正要伸手解皮带。 立马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他眼皮子轻微抖了抖,整只狗忽然就兴奋起来。 心中哦豁一声,默念着风水轮流转,报应来得太快,你雍寒也有今天,慢条斯理地踱步到雍寒旁边,目光紧紧盯在他腰间的皮带上。 后者不慌不忙,慢悠悠地垂头扫他一眼,“崽崽,你想看爸爸上厕所?” 谢存栩心说我不想。 他只想看雍寒的慌张模样。 思及到此,狗崽子忍不住摇头晃脑,眼底浮起含蓄的得意情绪来。 不知道他心中思绪的那些弯弯绕绕,雍寒低头解开皮带,继续面不改色地拉下裤拉链,语气淡然:“想看就看吧,爸爸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谢存栩:“………………” 有被内涵到。 他气不打一处来地朝雍寒指尖放的位置瞥了一眼。 先是黑色的内裤布料,再来就是裹在布料里鼓起的东西,尽数被他收入眼底。 谢存栩微微一惊,还没来得及给自己铺垫好心理准备,雍寒就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动手要往外掏了。 他迅速闭紧眼睛,就连狗嘴巴都抿得死死的,毛茸茸的狗脸在他的用力动作下,几乎都要皱成了一团。 足以可见他心中的紧张程度。 头顶飘下低低的嗤笑声,随之而起的,就是清晰顺畅的水声。 闭着眼睛不敢动的谢存栩:“………………” 虽然以前还是人那会儿,在厕所里也免不了有和其他人看来看去的时候。 但想到自己性取向特殊的情况,他觉得这种事还是避着点比较好。 再加上,谢存栩总下意识地认为,看雍寒和看别人是不太一样的。 他闭着眼睛东想西想,思绪就慢慢飞远了。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耳朵边上早已经安静下来了。 他诧异地低下头,也没好意思往上看,只睁开眼睛朝前扫了一眼。 面前空空如也,雍寒已经完事走了。 谢存栩:“…………” 他听着里面的动静掉头往回跑,雍寒靠在浴缸里朝他投来一瞥,两条手臂从水里抬起张开,手肘曲起,动作随意地搭在浴缸边缘。 浅麦色的背肌在他抬手张臂的动作下微微绷紧,看上去结实而有力。 谢存栩一双狗眼下意识地黏在他的背上。 背上的水珠不断顺着他的肩胛骨往下流,谢存栩的狗脑袋也跟着水珠从上垂到下。 雍寒单手撑头,缓缓笑了一声。 谢存栩瞬间理智回笼,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对自己。 却突然听见雍寒语出惊狗:“崽崽,要不要和爸爸一起来洗?” 谢存栩顿住,如同受到极大的心灵冲击般,看着他,极为缓慢地眨了一下狗眼。 作者有话说: 谢存栩:瞳孔地震.jpg 第19章 叙旧 狗当然不会回答他,雍寒单手把他从地板上抱起,放进自己身前的水里。 谢存栩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在水里扑腾两下,就直接沉了底。 雍寒双腿并拢膝盖微曲,将他从水底捞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旱鸭子谢存栩紧张又后怕,爪子牢牢扒拉住他的膝盖不敢放,狼狈地将狗脑袋露出水面,眯着一双狗眼睛,伸出舌头尖大口喘气。 湿淋淋的狗毛缕缕分明,紧贴他的脑门,大片大片的水顺着他的狗耳朵往下淌,整只狗看上去可怜又好笑。 雍寒满脸好笑地看他,“狗不是会游泳吗?” 谢存栩愤怒地在心底呐喊,那也得有人教啊! 他从雍寒的膝盖上站起来,将上半身也露出水面,报复性地用力晃动身子,甩了对方满脸的水珠。 雍寒面色如常地抬手,抹干净脸上的水以后,修长的手指顺势插入沾湿的发丝间,将额前垂落的黑色碎发往后捋了捋。 高挺的眉骨和鼻梁近距离地闯入视野内,带来了比往日更加强烈的视觉冲击。 谢存栩的心脏漏跳一拍。 雍寒倏地垂脸凑近,伸手捏住他的鼻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道:“我儿子怎么又蠢又呆。”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唇角却弯起了彰显愉悦心情的弧度。 正要发作的谢存栩愣住,心情有些微妙地搓了搓爪子。 对面雍寒敛起笑意,思忖片刻后,决定给狗崽子找个空瓶子,临时充当水上浮木。 摆在浴缸旁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满满一瓶,他挨个扫过去,然后收回视线,将谢存栩放回水中,抬起他的两条前肢,帮他勾住浴缸边缘。 谢存栩两条前腿挂在浴缸外,下半身浸泡在浴缸内的水中,听见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去拿点东西。” 话音落地,紧接着就是一声哗啦水响—— 雍寒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还没穿衣服。 意识到这个最大的可能性,谢存栩紧张了一瞬。 他挂的恰好就是浴缸朝外的那一侧,雍寒要从浴缸里出去,势必就会从他左侧走。 谢存栩眨了眨狗眼睛,强迫自己将狗脑袋转向右侧。 岂料转到一半时,就看见雍寒的小腿从眼前晃过。 对方没走左边,反而走了右边。 而此时此刻,雍寒已经将一条长腿跨出浴缸外。 谢存栩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膝盖后窝,而后沿着他的膝盖窝悄无声息地上行。 往常雍寒在家穿过的最短的裤子,也是长度到大腿三分之二的四角短裤。 而今天却不太一样。 谢存栩的视线已经挪到雍寒大腿三分之二的位置,看到的依旧是对方的大腿,而不是记忆中熟悉的短裤布料。 他维持着伸脖子仰头的姿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脸埋进了自己的两条前腿间。 同时在心中默念,我不看,我不看,我不看。 雍寒的笑声在头顶响起来。 谢存栩身子僵住,心情郁闷地用舌头舔了舔嘴巴里的乳牙。 看了看又怎么了? 他现在看一眼,对方也不会被他看得少根毛。 既然雍寒看光了他,那么按照礼尚往来的观念,他也应该看回去才对。 另外,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雍寒曾经嘲笑他很小。 那么现在他倒要看看,雍寒到底能有多大。 想到这里,谢存栩一鼓作气地仰头,目光直勾勾地朝对方的大腿根部望过去—— 看到了在水里浸泡过后颜色加深的黑色内裤。 谢存栩:“…………” 他盯着布料下勾勒出来的形状多看了两眼。 而后不自觉地皱起眉来。 好像是挺大。 不仅比现在的他大,还比以前的他大。 谢存栩耷拉下脑袋,了无生趣地闭紧嘴巴。 打扰了。 雍寒离开了大约五分钟,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了一窝玩具鸭子。 那些小黄鸭落水以后,就一个个浮在了水面上。 对方最后把大鸭子放进去,谢存栩的爪子从浴缸边缘松开,改为扶住那只大鸭子,靠两条后腿在水里滑动让自己前进。 他像玩打地鼠那样,伸出爪子把那些鸭子挨个拍进水里,鸭子下沉后浮上来,他再继续拍下去。 不知不觉就玩上瘾了。 连雍寒起身从浴缸里跨出去,脱掉身上的内裤,裹上浴袍也没留意到。 直到对方拿着小号的浴巾过来,像捉鸡崽那样将他从浴缸里捉起,裹进干燥柔软的浴巾里,谢存栩才发现浴缸边挂着雍寒的那条黑色内裤。 而对方是什么时候把内裤脱掉的,他浑然不知情。 他不由得面露遗憾,末了又不停地扭头去看雍寒身上的浴袍。 所以说,现在雍寒的浴袍里什么都没穿。 仿佛知道狗崽子心中所想,雍寒抱着他往外走时,还淡声叮嘱他:“崽崽不要把爸爸的浴袍带子踩掉了,爸爸的浴袍里没穿衣服。” 谢存栩在浴巾里蹭了蹭前肢,忽然觉得爪子有点痒。 雍寒把他抱到洗脸台上,给他吹身上的狗毛。 谢存栩乖乖蹲坐在他面前,余光却一个劲地朝他腰间瞄。 吹风机收在洗脸台下的抽屉里,机身上的线乱糟糟地缠在一起。雍寒把吹风机拿到洗脸台上,垂眼动手解线。 谢存栩扫他一眼,见他专注于手上的事情,不动声色地抬高屁股,挪到洗脸台的边缘,将爪子伸向他腰间。 雍寒解线的动作微顿,掀起眼皮来看他。 谢存栩已经飞快缩回爪子,若无其事地扭开脑袋,摇头晃脑地四处张望起来。 雍寒没说什么,垂下眼眸继续解线。 谢存栩的脑袋也立马跟着转了回来,再次将爪子伸向他腰间。 洗脸台前的人仿佛对此无知无觉,没有再停下来看他。 谢存栩的爪子顺利地摸到浴袍带子的边缘,狗脸上看好戏的神情几乎要按捺不住。 雍寒转身往旁边走出两步,伸手去按墙上插座的开关。 浴袍带子从他的爪子间轻飘飘地滑了过去,谢存栩懊恼地踩了两脚洗脸台。 那边雍寒已经插好电吹风,推开手柄上的开关,将呜呜转动的出风口对准了他。 谢存栩只好暂时熄了念头,先吹干自己身上的狗毛。 浅杏色的卷毛很快就在暖风中变得蓬松轻软起来,指尖没入他后背的卷毛里摸两把,雍寒抽出电吹风的线,缠绕在吹风的机身上,弯腰将电吹风收回抽屉内。 谢存栩站在洗脸台边踟蹰片刻,决定改变策略,先趁此时机跳到对方背上再说。 他往后退开几步,压低身子做出一个助跑的姿势,随即将目光落在雍寒弯下的后背中央。 找准完美的落脚点以后,谢存栩低头一个猛冲—— 雍寒关上抽屉站了起来。 谢存栩身体已经腾空,只来得及瞪大眼睛,就脸朝前,直挺挺地撞上雍寒的腰,顺着对方的浴袍往下滑。 千钧一发之际,他终于反应过来,紧紧抓住了雍寒腰间的浴袍带子,艰难地吊在半空中晃荡来晃荡去。 原本打过两次结的带子,在他的重力作用下,就连唯一剩下的那个活结,看上去都有点不堪一击。 谢存栩仰头去观察雍寒的脸色,却发现雍寒也在看他。 他眼底略有心虚和迟疑,最终还是转为坚定不移,抱紧那根带子奋力在空中一跳。 原本就有些松散的活结彻底散开,熟悉的黑色内裤露了出来。 雍寒眼底浮起明晃晃的嘲笑意味,“小狗崽子色胆肥了不少。” 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耍的谢存栩:“…………” 休息到下午五点,助理小丁上门来接人。 雍寒换好衣服下来,小丁在客厅里接电话。他先一步出门,让小丁留在后面关门。 小丁有些心不在焉,夹着手机转身要跟上去时,余光瞥见趴在沙发上的狗崽子,走过去顺手捞起捂在怀里,也一道带出了门。 直到两人进入电梯里,雍寒才注意到他抱在手里的小狗崽,神色好不诧异,“你把我儿子带出来干嘛?” 小丁同样神情惊讶:“不是哥你让我抱的吗?” 雍寒神色平静地扫他一眼,没有说话。 小丁渐渐面露心虚,试探着问:“要不我现在送回去?” 雍寒道:“你抱着吧。” 小丁立即讨好地应了一声。 司机等在楼下,送他们去城市花园。 城市花园是一家酒店,酒店主楼的顶层有空中花园餐厅,宁导约他傍晚在餐厅里吃饭,想邀请他参演自己的新电影。 宠物不能进入用餐区域,小丁抱着狗去花园里看花。 和宁导的饭局结束得很快,雍寒来花园里找助理和狗的时候,又碰上关系不错的朋友。 两人有些日子没见,对方约他:“下楼喝一杯?” 雍寒回头从小丁手上抱过狗,叫他先走,然后和那位朋友去了楼下的酒吧。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小陈 酒吧里没什么客人,驻唱歌手在舞台上清清冷冷地弹吉他。 两人一狗在光线昏暗的角落里坐下,很快就有服务生过来点单。 酒水单上的价格都不便宜,雍寒的那位朋友挑酒时眼也不眨。 谢存栩悄无声息地收回打量的目光。 实际上雍寒这朋友谢存栩也见过,对方也算是半个圈内的人,在圈内是有名的阔少爷摄影师。 阔少爷点完酒,和雍寒聊了片刻前段时间的事,转而又问:“最近没进组?” “没有。”雍寒摇摇头,“不过快了。” 阔少爷了然地哦一声,说起自己的事来:“本来我这时候也该进组录制了,节目组又出了点事,我就闲下来了。” 趴在雍寒腿上的谢存栩敏锐地抬起头来。 同时雍寒也掀起眼皮问:“录制?想出道了?” “不是出道。”阔少爷摆了摆手,“我这不是空窗期好几个月了吗?前些时候有个恋爱综艺,原定的嘉宾里有人出事上不了,节目组想找我去上。我琢磨正好是单身,不如就去玩玩,说不定还能碰上喜欢的。谁知道这刚要开录,就又有人出事了。” 雍寒很少上综艺,对他说的这些事不大感兴趣,漫不经心地摸了两把谢存栩背上的软毛。 而谢存栩听到那档综艺的事情,已经不自觉地从他腿上站起来,两条前肢奋力地扒住桌子边缘,从桌子下方缓缓探出脑袋去听。 阔少爷话音一顿,目光落在谢存栩的脸上,这才想起雍寒怀里还抱了只狗崽子。 他饶有兴致地朝谢存栩勾勾手指,“你养的?叫什么名字?” 雍寒道:“鳗鱼饭。” 阔少爷拍拍桌子,从顺如流地喊:“饭饭,到哥哥这里来。” 雍寒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就这么想当我儿子?” 阔少爷笑着骂:“滚,谁要给你当儿子,给你当爸爸我还能考虑考虑。” 雍寒指了指自己腿上的小狗崽,开口道:“这是我儿子。” 阔少爷当即就有些无言以对,“……行,那到叔叔这里来。” 雍寒托着谢存栩的屁股把他送上桌子。 上桌以后,谢存栩乖乖地走到阔少爷面前坐下。 后者像往常和自家父母养的金毛互动那般,朝他摊出一只掌心,发号施令道:“握手。” 谢存栩:“……” 他懒懒洋洋地抬起右爪,送入对方掌心内。 阔少爷握住他的右爪摇了摇,松开后又道:“左手。” 谢存栩动作机械地抬起左手。 对方道:“站起来。” 谢存栩站了起来。 对方又道:“坐下。” 谢存栩面无表情地坐下。 对方最后道:“趴下。” 谢存栩额角青筋微跳,忍了忍,还是觉得忍无可忍,坐在原地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阔少爷:“……” 他怀疑自己被面前这只狗崽子轻视了。 然而再定睛去细看时,狗崽子依旧还是乖巧无辜的模样。 阔少爷微微困惑,转而想到泰迪的智商的确是狗中翘楚,他前女友家养的泰迪不仅会向人作揖讨吃的,出门散步还会骑滑板车,也就释然了。 他忍不住夸赞道:“你儿子训练得不错。你自己训的还是找人训的?” 雍寒风轻云淡地答:“天生的。” 阔少爷:“……” 雍寒单手抵在脸侧,眼中也疑惑一瞬,继而了然,“家政阿姨训的。” 阔少爷:“…………” 他跳过这个话题,看向谢存栩尾巴尖上的那抹白,“你儿子不是纯种泰迪吧?” 雍寒嗯了一声。 阔少爷口吻遗憾又可惜:“你买狗的时候怎么不找我,我可以带你去买更漂亮的纯种狗崽。” 他这边话音刚落,桌对面的雍寒还没开口回答,坐在桌子上的谢存栩就先不满地弓起身子,露出自认为最凶神恶煞的表情,张大嘴巴朝他咆哮了一声。 落在空气里却变成了可爱软糯的呜哇声。 谢存栩:“…………” 阔少爷笑着摸摸他的头,“你儿子怪可爱的,怎么一言不合就冲我撒娇。” 谢存栩:“…………” 他扭头躲开对方的手,把头埋进胸前的狗毛里生闷气。 阔少爷瞧见他缩成一团的模样,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和雍寒说起前女友家的那只泰迪来。 说到作揖和骑滑板车的事情时,阔少爷下意识感慨一句:“纯种泰迪还是更聪明一点。” 谢存栩立即不服气地挺起胸膛道:“我还会开越野。” 发出来的是一连串呜汪呜汪的声音。 阔少爷伸手戳他的脸,把他的脸戳得微微一偏,然后神情严肃地教育:“被你爸宠坏了吧,男子汉要少撒娇。” 谢存栩:“………………” 服务生上酒以后,雍寒就把谢存栩从桌子上抱下来,让他自己到沙发上去玩。 他们喝到九点才结束,阔少爷忙着赶接下来的玩乐场子,雍寒带着狗在酒吧里等司机开车来接。 司机在半小时后过来了,雍寒抱着谢存栩从酒吧里出来,等电梯下楼。 最快的电梯从顶楼餐厅下行,停在酒吧这层。梯厢打开以后,里面空无一人。雍寒走进电梯里,也没伸手去按电梯门。 电梯等了片刻,没有感应到其他客人的进出,门自动缓缓合上。 与此同时,谢存栩耳尖地听到了走廊里传出的急促脚步声。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直奔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赶在电梯门完全合拢以前,半边肩膀挤入了电梯内。 感应到客人的梯厢门迅速打开,满身酒气的年轻男人垂头跌了进来,后背撞上雍寒抱狗的那条手臂。 如同找到救命稻草般,那人飞快转过身来,想要去抓雍寒的小臂,却因为喝得有点高,最后神志不清地抓住了谢存栩的后腿,扬起面色绯红的脸庞央求道:“帮我。” 下一秒,追他的两个人也出现在了电梯门边。 谢存栩看一眼他的脸,嫌弃不已地将自己的后腿往回抽了抽—— 没抽动,反而被抓得更紧了。 谢存栩:“……” 雍寒顿了顿,没有推开他,当着电梯外那两人的面,按下了关门键。 大概是认识雍寒那张脸,两人没有再阻拦,任由那扇门在眼前缓缓合上了。 电梯内,谢存栩又伸腿踹了两下陈鸣夏的手。 注意到谢存栩的排斥,雍寒沉声道:“松手。” 陈鸣夏委委屈屈地松了手,又改为去抱雍寒的手肘。 谢存栩:“…………” 他暗骂一句,主动把自己的后腿伸回了对方手中。 陈鸣夏的手是安分了下来,看清雍寒的脸以后,又开始歪歪斜斜地往对方身上靠,嘴巴也跟着张张合合,吐气如兰:“我热,好热。” 一句话也就四个字,说一个字还得喘上两口。 谢存栩火速从雍寒怀里爬起来,义不容辞地挡在他和陈鸣夏中间。 陈鸣夏也没发现,比起先前喝高的说法,看着更像是被人下了药,这会儿身体软软地靠着他,还一个劲地用后背蹭他。 蹭得谢存栩浑身上下汗毛直立,却又推不动他。 最后还是雍寒伸手将人推开,拧眉打量他片刻,在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以前,按亮了通往一层大厅的按键。 电梯停在一楼以后,雍寒把人从梯厢里拖出来,打电话给司机,叫对方去前台开一间房,退房再付钱。 雍寒打电话的时候,谢存栩就趴在他臂弯里暗暗琢磨开了。 抛开和陈鸣夏的个人恩怨不提,谢存栩自己设身处地想一想陈鸣夏眼下的处境,越发觉得雍寒这人虽然面上看着不好相处,但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当然,如果今天他们遇到的人不是陈鸣夏就更好了。 司机很快就拿房卡过来,雍寒让他送陈鸣夏上楼,陈鸣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朝雍寒黏了上来,抱住谢存栩的后腿不肯松手。 司机过来拉他,陈鸣夏反而抱得很紧了。 拉扯间雍寒已经有点不耐烦,恰巧电梯也到了一楼,他让司机在楼下等,自己迈腿进去的同时,像往日里拎谢存栩那样,直接把陈鸣夏拎进了电梯里。 谢存栩在心底轻哼,对陈鸣夏看哪哪不顺眼。 开门进去后,雍寒直接把人丢在了房间的大床里。 一个转身的功夫,陈鸣夏就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从背后环住雍寒的腰,喘息着将滚烫的脸颊贴了上去。 雍寒脸色冷了下来,腾出一只手去掰腰间的那两条手臂。 谢存栩更是与他同仇敌忾,从雍寒怀里探出大半边身子,伸长后腿去踹陈鸣夏的脸。 陈鸣夏心烦地抓住他的后腿重重一拽,将谢存栩拽到了床上。 雍寒已经在发怒的边缘,甩开他的手臂,弯腰去床上捡摔得七荤八素的谢存栩。 就这点时间里,陈鸣夏再次锲而不舍地缠了上来,直接双手吊住他的脖颈,仰头去亲他的嘴唇。 电光火石之间,谢存栩扒住雍寒的衣领,从两人中间奋力跃起。 陈鸣夏的嘴唇重重压在他的后脑勺上。 谢存栩瞬间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为了雍寒的清白,他真的付出太多了。 雍寒直接用房间衣柜里的浴袍把陈鸣夏绑在了床头,回头看见谢存栩横躺在床尾,扭着身子用后脑勺蹭床单,滑稽又好笑,火气顿时就消了大半,弯腰捞起他往外走。 他这边熄了怒火,谢存栩却始终沉着一张狗脸,情绪不高地趴在他怀里。 雍寒抬手揉揉他的狗脑袋,嗓音低沉:“被陌生人亲了不高兴?” 谢存栩一声不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雍寒双手将他举高,近距离地观察他那张毛茸茸的狗脸,而后缓缓扬起唇角。 谢存栩脸色更加垮了,气闷地把头扭开,不给他看。 雍寒低下头,亲了亲他的侧脸,语气里有淡淡的笑意:“那爸爸再亲一口,作为补偿。” 作者有话说: 怎么都想看人!狗不可爱吗! 暂时还不会穿回去。 第21章 发圈 回去的时候,谢存栩脸红了一路。 虽然明白对方亲的只是狗,奈何他本人现在就住在这只狗的身体里。 亲了狗的脸,就等于是亲过了他的脸—— 意识到这个事实,谢存栩脸又有点热。 然而始作俑者显然没将自己的行为放在心上,靠在车内后排抬眸望窗外,指尖搭在他的肚子上,不轻不重漫不经心地揉动。 起初谢存栩还有些耿耿于怀,到后来也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只顾得上发出享受服务的轻哼声了。 车从家附近的宠物用品店前开过,雍寒注意到店内还亮着灯,想起晚上在酒吧里,赵二描述他前女友给自家狗打扮的那些话,兴致盎然地瞥一眼怀里的狗崽子,然后叫司机靠边停车。 落在肚子上的手指停下了动作,仰躺在雍寒怀里的谢存栩困惑抬头,恰好看见对方抬手开车门。 这是已经到家了?他从雍寒腿上爬起来,探头朝另一侧车窗外看去。 视野内依旧是夜色下车水马龙的大街。 还要再细看时,他就被雍寒抱起来带到车外,朝路边依旧灯光明亮的宠物用品店里走去。 大概快到下班的时间,店内员工坐在收银台后昏昏欲睡,听见门边响铃提示有客人进来,也只是耷拉着眼皮喊了一句:“欢迎光临,要买点什么?” 雍寒抱着谢存栩往店内深处走,没有回答她的话。 店员也不再追问,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里没有动。 雍寒带他进入店内的服装区,停在挂袜子的货物架前,开口问道:“有喜欢的颜色和图案吗?” 谢存栩屈尊降贵般抬头瞄一眼:“……” 入眼都是粉粉嫩嫩的颜色和图案。 雍寒道:“以后每天晚上睡觉,先脱袜子再上床。” 谢存栩:“…………” 他兴致缺缺地趴在雍寒的臂弯里。 后者取下一双粉色的小袜子,直接要往购物篮里丢。 谢存栩眼皮轻跳,眼疾爪快地伸出前肢抱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放。 雍寒抽出自己的手,挠了挠他的下巴,“不喜欢?东西要配套才好看。” 哪来的套可配?谢存栩满脸问号地看他。 仿佛看出他面上的困惑,对方慢条斯理地解释:“你的饭兜不是粉色的吗?” 谢存栩:“…………” 他忽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的小衣服和小帽子,雍寒都是直接拿的粉色。 男人怎么能穿粉色?谢存栩扭过头来朝他怒目而视。 雍寒拍拍他的狗脑袋,“别撒娇。” 谢存栩:“?” 也顾不上什么廉耻心了,他从雍寒的臂弯里翻过身来,分开两条后腿,朝对方露出公狗独有的性别特征来。 眼神中也在拼命暗示他,醒醒吧,你儿子是公狗。 雍寒动作一顿,神情逐渐变得复杂起来,“崽崽,你爸爸可没有喜欢摸这个的嗜好。” 谢存栩:“………………” 显然在衣服颜色这件事上,他没有发言权。 好在最后挑小挎包时,雍寒终于没有再选粉色,而是给他拿了一个胡萝卜形状的毛线小包。 买完东西到家以后,雍寒就把小衣服小帽子通通倒在沙发里,先带谢存栩去卫生间里把脚洗干净,然后再抱回沙发上,拿起粉色的小袜子给他穿。 谢存栩满脸嫌弃地趴在沙发里,努力地将四条腿缩进自己的肚子下,不让对方有机可趁。 雍寒把他整只狗肚皮朝上翻过来,他又像绵软的糯米糍团子那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了回去,摆明了是不愿意配合。 雍寒面不改色地下指令:“坐下。” 谢存栩:“…………” 现在读档回酒吧,说他听不懂狗的指令还来不来得及? 在心底长叹一口气,他悔恨不已地爬起来坐下。 雍寒微微掀唇,朝他摊开一只手掌心,“握手。” 谢存栩垮着脸将肉肉的右爪搭进他的掌心内。 雍寒左手握住他的爪子,右手拿着粉色的小袜子往他的爪子上套。 谢存栩瞪圆一双狗眼,奋力将自己的短腿往外抽。 雍寒轻轻眯眸,冷不丁地收力松手。 受突如其来的冲劲驱使,谢存栩猛地后仰栽倒在沙发里,一路晕头转向地滚进角落里。 雍寒没再管他,拿起手机进入浏览器搜索—— 狗不听话怎么办? 最后将目光落在那行“狗对主人的情绪非常敏感”的黑体字上。 他若有所思地退出搜索页面,放下手机叫谢存栩的大名:“鳗鱼饭,爸爸要生气了。” 缓过神来的谢存栩眼露茫然,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生气,雍寒又要生什么气? 他从角落里爬起来,抬头去观察对方脸上的情绪。 雍寒已经放下给他买的小袜子,沉沉的面色不似作伪,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谢存栩心中半信半疑,慢吞吞地踩着步子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从他身后探出毛茸茸的狗脑袋,仰头打量他的侧脸。 对方的侧脸线条冷硬而锐利。 不是吧,真生气了?谢存栩惴惴不安地缩回脑袋,难不成还要他一只狗来哄? 学着雍寒用手指戳他屁股那样,他伸出自己试探的爪子,在雍寒的后腰上轻轻戳了两下。 后者纹丝不动,头都不曾偏一分过来。 谢存栩收回爪子,有点紧张地搓了搓,继而晃着脑袋左右张望起来。 这该怎么哄?他单身二十多年,也没哄过人。 他局促地挠挠自己的狗脸,开始回忆对方生气的源头 ,最后沉默地将目光投向自己脚边的粉色小袜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谢存栩开始了漫长的思想斗争。 片刻之后,他认命地垂头去咬粉色的小袜子。 玩了几分钟手机后,雍寒就察觉到有柔软的狗毛从手臂边蹭过。 他没急着回头,等上大约两秒的时间,才缓缓地转过头去,垂眸就见小狗崽耳朵耷拉,嘴巴里叼着粉色的小袜子,乖乖站在他手臂旁,可怜巴巴地抬头望他。 雍寒满意勾唇,接过袜子套在他的脚上,揉着他的狗脑袋表扬一句:“崽崽乖。” 谢存栩神色沉痛地穿上四只粉色的小袜子,说什么都不再愿意穿粉色的小衣服,戴粉色的小帽子。 雍寒也没有再强迫他,由他单独在楼下客厅里玩,自己上楼去健身房里运动,离开时没有拿手机。 谢存栩心痒地看看手机,又竖起耳朵听听楼上的动静。 确认雍寒不会下楼后,低头从挎包绳下钻过,主动背起胡萝卜小挎包,从沙发上爬下去,挎着毛线小包踩着四只粉色小袜子,屁颠屁颠儿地朝书房里跑去。 平板和触屏笔还在书桌上,雍寒这些天都没有动过,也没有发现这两样东西被人挪动了位置。 他熟门熟路地爬上书桌,咬住触屏笔低头塞到自己的小挎包里,又吭哧吭哧地从书桌上爬下来,背着小挎包往回跑。 路过没关门的杂物房时,余光瞟到停在房间里的儿童车,脑中忽然就浮现出今晚在酒吧,赵二夸赞前女友家狗会骑滑板车的画面来。 较劲心理瞬间涌了上来,谢存栩扭头回到客厅里,将雍寒的手机也塞进小挎包,又背着手机一路跑回杂物房里。 杂物房里开着灯,他把雍寒的手机摆在与儿童车保持水平的位置,打开前置摄像头和十秒定时拍,然后爬上越野车,两只前爪搭在方向盘上,昂首挺胸摆出神气十足的姿势定格。 时间一到,手机自动拍下了他的照片。 谢存栩从儿童车上爬下来,取过手机放在地板上,低头蹲坐在手机前,用触屏笔输入密码解锁。 平日里雍寒解锁手机,虽然最常用的是指纹,但偶尔也会用密码。 对方输入密码的时候,也没躲着他,谢存栩就正大光明地趴在他手边盯着看。 手机解锁以后,他进入相册,打开自己的照片,垂着狗脑袋皱眉细看起来。 并且下意识地沿用了自己往日发微博时对照片的标准和要求。 然后看上半部分。 头顶毛发浓密,很好。 侧脸无死角,很好。 有脖子,很好。 没有驼背,很好。 然后看下半部分。 腿被拍得很短不说,脚上的粉色小袜子也显得格格不入。 谢存栩眉头皱得更紧,退出相册,想用修图软件把腿修长一点,再把粉色小袜子消除掉。 然而找来找去,也没在对方的手机里发现修图软件。 谢存栩动作利索地打开应用商店下载,然后偷偷把修图软件藏在工具汇总那栏里。 花五分钟时间修完图,他进入雍寒的微信,戳着触屏笔念念有词地编辑朋友圈新动态—— 会骑滑板车算什么,我儿子会开越野车。 [照片] 仅赵二可见,发送。 最后打开和赵二的对话框,双击对方的头像“拍一拍”。 两分钟以后,因为莫名的“拍一拍”而摸到雍寒朋友圈的赵二:“………………” 和雍寒认识这么多年,他怎么不知道对方心眼原来这么小? 作者有话说: 雍寒:风评被害.jpg 第22章 博美 雍寒做完运动下楼,就看见谢存栩安静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远看还不觉得有什么,走近后才发现,他蹲坐的姿势微微僵硬。 他停在沙发前弯下腰,略有狐疑地开口:“闯祸了?” 谢存栩:“……” 见狗崽子毫无反应,他又琢磨两秒,“该不会是又尿在地板上了吧?” 说完,还真就皱着眉去看沙发旁边的地板。 谢存栩:“…………” 还真就被雍寒说对了一半。 他虽然没尿在地板上,但也的确是做了亏心事,偷偷动了对方的手机。 不过在雍寒下楼以前,他就销毁了自己留下的证据。 朋友圈和对话框,以及相册里的照片,都删得干干净净。 触屏笔没来得及送回书房里,被他偷偷藏在客厅的茶几下面。 除了听到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时,还没来得及删除的美图app。 好在他当时下载的时候,也留了个心眼,把美图藏在桌面的汇总图标里,对方多半也不会发现。 没有找到他闯祸的证据,雍寒也没有在细去追究,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上两眼,就去收捡摊在沙发上的小衣服和小帽子。 最后要拿胡萝卜小挎包的时候,谢存栩用两只爪子紧紧抱住包带,不肯松开。 雍寒瞥他一眼,“喜欢这个?” 谢存栩呜汪叫了两声,将挎包往自己怀里扯。 顿时觉得好笑,雍寒也没再和他抢,把挎包还给他道:“那你就拿着玩吧。” 当天晚上,谢存栩还想删掉他手机里的美图,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也就只能作罢。 好在雍寒也没有发现自己手机里凭空多出的软件。 自从有了小挎包,谢存栩就成天背着挎包不离身。雍寒偶尔结束工作行程回来,也会往他的小挎包里塞毛毡小玩具。 第一次是小恐龙,第二次是小刺猬,第三次就是一只戴粉色兔耳头箍,背胡萝卜小挎包的杏色小奶狗。 和毛毡小奶狗一起带回来的,还有雍寒不知道从哪买来给他戴的粉色兔耳头箍。 谢存栩:“…………” 他反对无效,被对方强制戴上兔耳头箍,穿着粉色的小袜子,背着胡萝卜小挎包,被迫拍了不少照片,还在雍寒的微博上留下了九宫格。 对方的粉丝甚至还公然在评论区里泥塑他,女儿粉管他叫妹妹,女友粉管他叫囡囡。 这类称呼看多了,谢存栩的内心也就渐渐麻木了。 再说回那些毛毡玩具,谢存栩自然不会以为,直男雍寒会做,或者说是有时间来做可爱的毛毡玩具。 那几天里他甚至开始怀疑,雍寒是不是背着他聪明可爱的儿子偷偷找女朋友了。 后来才知道这些小玩具都出自于心灵手巧的助理小丁之手。 雍寒往他的挎包里塞玩具的次数多了,谢存栩也尝试着往自己的挎包里塞东西。 第一次是脱落的衣服扣子,第二次是一块橡皮,第三次就是被他藏在茶几下的那支触屏笔。 雍寒没有察觉出不对劲来,甚至还嘲笑他整天在家捡垃圾。 几天过去以后,谢存栩也就心安理得地整日背着触屏笔满地跑了。为了不让对方起疑,他也把那只毛毡小奶狗留在了包里打掩护。 雍寒进新组拍电影以前,又因为陆远行的关系,接了一档经营类的综艺节目。 节目录制地点在国外,陆远行是节目里的常驻嘉宾,雍寒作为飞行嘉宾被邀请过去。 离节目录制还有四五天时,雍寒带谢存栩去郊区的宠物山庄度假。 出发前两天,雍寒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当时他带谢存栩坐在楼上的电影房里看电影,雍寒暂停电影,拿起手机接电话。同样瞥见是陌生来电,谢存栩也好奇地仰头,竖起耳朵去听通话内容。 他很快就听出来,电话是陈鸣夏打来的。 也不知道对方从哪里打听来的雍寒的电话号码,陈鸣夏非但没生气那天晚上雍寒把他绑在床头,反而还在电话中向雍寒道谢。 以谢存栩对他的了解程度来看,他觉得陈鸣夏十分反常。 这边谢存栩心中思绪游走,接电话的雍寒却顿了顿,语气冷淡:“你哪位?” 手机那头安静一瞬,偷听的谢存栩差点没笑出声来。 当然很快,对方就调整好心态自报家门,并且在电话中明确提出,为了表示感谢,想请雍寒吃饭。 雍寒哦了一声,“过两天我要带我儿子出门度假。” 陈鸣夏不死心地问:“那回来以后呢?” 雍寒道:“回来以后有其他的工作行程。” 陈鸣夏没有再说什么,通话内容就到这里打止了。 以至于谢存栩天真地以为,他们和陈鸣夏的交集也会就到这里打止。 丝毫没料到,两天以后他们还会在宠物山庄见到陈鸣夏。 除此以外,对方还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只狗来。 当时雍寒自己已经吃完饭,带谢存栩在宠物餐厅里吃饭。餐厅里有宠物菜单,雍寒还是打算让他吃狗粮泡奶,谢存栩的眼珠子却直勾勾地黏在有肉的狗饭上,再也挪不开了。 服务生过来时,他就死皮赖脸地踩住菜单,不让对方拿。 恰巧隔壁桌有只看起来不大的柴犬也在吃饭,熟肉的香味滚入鼻尖内,谢存栩不由自主地朝那个方向走出两步,鼻尖轻轻耸动两下,闭上眼睛做出陶醉的模样来。 服务生主动提议:“可以在狗粮里拌点煮熟的鸡胸碎肉。” 谢存栩听到“鸡胸碎肉”四个字,眼神都直了,也不管雍寒答没答应,转头就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儿地跑到服务生面前,仰起脑袋眼巴巴地望着对方—— 看得雍寒微微不爽,一巴掌拍在他脑袋顶,“到底谁是你爸爸?” 谢存栩语气欢快地开口:“给肉吃的就是我爸爸。” 当然,从嘴巴里吐出来的还是一连串呜呜的狗叫声。 雍寒轻啧一声,把他抱回自己手边,朝服务生道:“给他加点鸡胸肉吧。” 谢存栩兴奋得又呜呜叫了两声,转过头来眼含热泪地看雍寒。 天知道他已经有多久没吃到过肉了。 后者垂下眼眸,伸手捏捏他的狗脸,嗤笑道:“瞎高兴什么?你又听不懂。” 仍是处于兴奋状态,谢存栩没搭理他说的话,大发慈悲地决定亲他一口作为谢礼。 对方的脸离他有点儿远,谢存栩就近选择他的手,埋头就用自己的狗嘴巴撞了上去。 岂料受亢奋的大脑影响,他亲得有点力道过猛,直接把雍寒的大拇指含进嘴巴里不说,还糊了对方半只手的口水。 谢存栩瞬时傻眼。 雍寒捏住他的下巴,把自己湿哒哒的左手从他的嘴巴里拿出来,眉毛微微皱起,面容嫌弃地开口:“崽崽,爸爸的手不能吃。” 谢存栩:“…………” 对方起身去洗手,谢存栩心虚地趴在桌子上不再乱动。 片刻之后,雍寒回到桌边坐下,拿起手机若有所思地打字。 谢存栩耳尖轻动,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从桌上爬起来,凑到他手边去看,恰好看见对方在搜索—— 狗有时候聪明通人性有时候又智力低下,是什么原因? 谢存栩:“………………” 有被冒犯到。 好在他的饭很快就被送到,谢存栩也就不再和他一般见识,专心致志地低头吃起饭来。 饭盆里的狗粮中果然拌了不少剁碎的鸡胸肉,香味不断钻入鼻尖,谢存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四只爪子在浓浓香味里用力蜷缩,紧紧抠入桌面里。 半晌过后,他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睛,猝然对上雍寒那双情绪复杂的眼眸。 谢存栩:“…………” 藏在狗毛里的脸当即就有些隐隐发烫,他背过身子去,将爪子伸入饭盆里,埋头认认真真地挑出鸡胸肉拨到一边,打算留到最后吃。 整个进食的过程中,他始终低着脑袋,因而也就没注意到中途抱狗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的陈鸣夏。 陈鸣夏坐下来以后,顺手把抱在怀里的小狗搁在了桌边。 雍寒掀起眼皮看他。 陈鸣夏嘴角上扬,朝他露出好看的笑容,一句“好巧”已经滑到嘴边,眼看着就要呼之欲出,余光却察觉到自己的狗耸动着鼻尖,朝桌上进食的小狗崽的食盆走了过去。 注意力瞬间被引开,他忘了开口。 下一秒,就看见自己的狗径直把头伸进食盆里,丝毫不见外地用舌头卷走了里面的食物。 空气中微微凝固,谢存栩茫然无措地抬头,继而悚然发觉,自己舍不得吃的鸡胸肉竟然被半路杀出的狗给吃光了。 他顺着视野内白色的狗毛往上看。 面前是一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博美。纯白的狗毛又长又直,蓬松而漂亮,圆圆的眼睛乌黑又干净,像不掺杂质的黑曜石。鼻头和嘴巴小巧又可爱,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尖尖立起,耳朵里是淡淡的肉粉色。 谢存栩目光闪烁,偷偷摸摸看一眼旁边镜面墙上寒碜的自己。 狗毛只是微微卷,浅杏的毛色也不纯,嘴巴边还沾有一圈白色的奶渍。 狗生中头一回,他自卑了。 再想到自己那被半路截胡的鸡胸肉,他更是悲从中来。 作者有话说: 我崽,装可爱装了22章还没吃上肉 目前还不会掉马 第23章 吃醋 博美长得太可爱,谢存栩不好发脾气,只能迁怒于陈鸣夏。 陈鸣夏觉得自己被雍寒的狗瞪了一眼,这可能是错觉,他这样想,重新扬起笑脸朝雍寒道:“好巧啊。” 雍寒皱起眉来,“你是谁?” 陈鸣夏:“…………” 他迅速地调整好情绪,欲要开口解释。 雍寒打断他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抱歉,我们不接受拼桌。” 陈鸣夏:“………………” 他黑着脸做自我介绍:“我是陈鸣夏。” 雍寒思考两秒,哦了一声,“是你啊。” 陈鸣夏的面色瞬间变得如沐春风,连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是我,寒哥——” 雍寒接着道:“你跟踪我?” 陈鸣夏:“………………” 他僵着表情从座位里站起来,伸手摸了两把自己的博美,咬牙切齿地道:“哥,我有点事离开一下,你帮我看着滚滚好不好?” 今天会带狗过来,原本也是打的要靠狗接近雍寒的主意。只是眼下再继续坐在这里,他担心自己会被气死。 说完,也没给雍寒说好或者不好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那只博美看起来乖乖巧巧,主人离开也不喊不叫,只温顺地蹲坐在桌子上,好奇地摆头张望。 谢存栩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一句,之前罗游鱼说过想养博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连他一个男人,也会觉得可爱。 但可爱归可爱,这只狗抢了他的肉也是事实。谢存栩做不到与它握手言和,从头至尾也都没主动去搭理过它。 此时陈鸣夏已经离开,心中的愤愤不平再次翻涌而上,谢存栩低头叼起空空如也的食盆,转身走到雍寒面前,理直气壮地将食盆丢下,抬起头委屈巴巴地望他。 “吃完了?”雍寒唇角微不可见地掀了掀,朝空食盆里扫一眼,“吃完了就走吧。” 谢存栩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观察片刻他脸上的表情,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心一横,原地仰面躺下,死皮赖脸地在桌面上打起滚来。 雍寒笑出了声,抽出纸巾帮他擦掉嘴巴边上的奶渍,抬手招来餐厅内的服务生,又点了一份鸡胸肉。 谢存栩满意了,躺在桌上没有起来,心情极好地露出肚子给他揉。 雍寒将掌心放上去,慢慢揉了起来。 谢存栩舒服得眼睛轻眯,四肢微微蜷缩,时不时从嘴巴里发出满足的呜呜声。 蹲在桌边的博美羡慕地歪头,观察一阵子后,也走过来在雍寒面前躺下,缩着四肢露出自己的肚皮来。 雍寒抬起另一只手去揉博美的肚子。 博美小小的耳朵尖抖了抖,发出比他还要娇软可爱的叫声来。 瞬间理智回笼的谢存栩:“…………” 他疑惑地从雍寒掌心下翻身爬起,看见博美甚至还把爪子软软地搭在了雍寒的手腕上。 谢存栩心里头突然就有点不太舒服。 末了又在心底自我安慰,博美是狗,他是人,他大人有大量,不和狗一般见识。 做足心理准备后,他把目光落了回去—— 雍寒的手已经拿开,博美把自己的脸贴在对方的掌心内蹭了起来。 谢存栩:“…………” 是人也不能忍了。 他一爪子推开博美的脑袋,两条前肢抱住雍寒的小臂不撒手了。 抬头却见雍寒没有看他,而是在看他身后的那只博美。 谢存栩狐疑地回头,发现博美被他推开后不喊也不叫,只委委屈屈地蹲在原地,瞳孔水润润地越过他看向雍寒,满脸的我见犹怜。 谢存栩:“………………” 他挺起胸膛,挡在博美面前,不让它看。 博美可怜巴巴地叫唤起来。 被它叫得头大,谢存栩回过头凶神恶煞地瞪视它。 博美顿时没了声音,圆润乌黑的眼睛里却像是随时都能漫出水来。 谢存栩看得目瞪口呆,甘拜下风。 正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时,脑袋顶就被敲了一下,雍寒的声音落入耳中:“行了,别欺负人家。” 顿时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谢存栩黑着狗脸甩开雍寒的手,走到桌角拿屁股对准雍寒和博美,把头埋进胸前的软毛里,不再搭理他们了。 没了谢存栩的刻意遮挡,博美开开心心地往雍寒面前钻。 后者漫不经心地拨开它,拿手去戳谢存栩肥嘟嘟的屁股,低沉好听的嗓音里带着笑意:“生气了?” 谢存栩很生气地把屁股挪开,不给他戳。 雍寒哂笑,“脾气还挺大,谁给你惯的?” 谢存栩在心底翻白眼,还不是你? 对方刚说完,自己也反应过来了,伸手去揉他脑袋,淡声补充:“我儿子就该惯着。” 谢存栩被他这句话夸得差点飘飘然了。 好在他没忘自己还是生气状态,又稳住下盘,岿然不动地蹲在桌角不吭声。 恰好此时,服务生送煮熟的鸡胸肉过来了。 雍寒从对方手中接过形状可爱的食盆,朝他道:“崽崽来吃肉。” 肉香味勾得他心中直发痒,谢存栩动摇了一秒,继而又坚定地稳住自己没回头。 雍寒又道:“再不过来,就被别的狗吃光了。” 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谢存栩彻底歇了心思,强作坚强实则是丧气不已地趴了下来,下巴直挺挺磕在桌面上,双眼渐渐放空起来。 蠢蠢欲动的不只有谢存栩,博美已经抬高爪子按在了食盆边缘,低头就要往盆里凑。 雍寒伸手将博美提溜开,把食盆轻轻放在谢存栩身后,提醒他道:“现在过来还能吃上最后两口。” 谢存栩背对着他没反应。 耐着性子等了片刻,雍寒又道:“最后两口也没了。” 谢存栩依旧没反应。 雍寒眉尖轻扬,话锋陡然一转:“滚滚真可爱。” 谢存栩乌溜溜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就这么一会儿,昵称都直接叫上了。 心中酸水直往外泛,谢存栩失魂落魄地回头—— 食盆好端端地摆在他身后,盆里的鸡胸肉也还在。雍寒也没和博美在玩,甚至还用手把博美挡开在外,撑头坐在桌边看他,唇角微微勾起。 原本还眉眼耷拉,嘴巴扁扁,仿佛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的狗崽子,立马就愣住了。 如同在向他保证,雍寒宽大的手掌按上他的狗头,懒洋洋地开口:“我买的东西只给我儿子吃,不是我儿子都不准吃。只能让我儿子欺负别的狗,不能让别的狗欺负我儿子。” 谢存栩被哄得眉开眼笑。 不会看脸色的博美又嗅着肉香味凑了过来。 谢存栩理直气壮地将它挤开,幸福地把脸埋进食盆里。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钓鱼 山庄就建在半山腰里,四周都是山山水水。吃饱喝足以后,雍寒带谢存栩到溪边钓鱼,陈鸣夏也抱着博美跟了过去。 垂钓区的水位偏深,附近还有大小石块满布的浅水区,寥寥可数的几位客人带自己的狗在石滩边玩水。 雍寒将谢存栩放下来,就没有再去管,自己悠悠闲闲地坐在溪边钓起鱼来。 陈鸣夏不会钓鱼,也放下怀里的博美,把折叠椅摆在雍寒旁边,学着他的模样架起鱼竿来。 中途他找准时机想要和雍寒搭话,对方不但没有接话,反而还嫌他太吵,用眼神让他把嘴巴闭上。 陈鸣夏只好把搭讪的话咽回肚子里,憋屈地坐在他旁边充当哑巴。 谢存栩自己不会钓鱼,蹲在雍寒脚边旁观片刻后,也觉得有些没意思,扭头就往热热闹闹的浅水区那边跑去。 跑动的过程中,后方传来细小的声响。谢存栩回头一瞥,发现博美也跟在自己身后。 谢存栩既没搭理它,也没赶它。 浅水滩中间站了两三只大型犬,琢磨了一下自己和它们的体型差,谢存栩也没敢过去,只在滩头停下来,蹲坐在水边的石块上,拿爪子去拨弄微凉的溪水。 爪子入水以后,水面就荡起轻微的涟漪,有什么东西从水下的石块间迅速钻出,在他的视野内一掠而过。 谢存栩吓得飞快缩回爪子,身体从石块上一弹而起,抱住自己还在滴水的爪子,神情凝重而警惕地朝清澈见底的水下望去—— 一条小鱼苗。 他松了口气,扭头就见博美姿态优雅地站在旁边的石块上,歪过脑袋可可爱爱地打量他。 谢存栩轻哼一声,下定决心不再被博美可爱的长相所蒙蔽,又视而不见地转回脸来,前腿扒住石块边缘,压低身子趴下去,用爪子将水里分布密集的几块石头翻开。 受到惊扰的小鱼苗纷纷四下散开,摆着鱼尾钻进其他的石头下。 谢存栩陡然生出抓鱼的兴致来,从石块上站起来,轻手轻脚地摸进浅溪中,凝神屏息去翻那些石块。 待到那些小鱼暴露在视野中,谢存栩反应极快地抬起肉垫去踩。 担心把鱼踩死,他也不敢使出过大的力道,如此这般踩了两次,小鱼都是轻而易举就从他的爪子间溜走了。 直到第三次,他才终于踩中两条小鱼的尾巴。 小鱼在他的爪子下拼命挣动,谢存栩连忙低头把嘴巴伸进溪水里,轻轻叼起其中一条,抬头吐在旁边的大石块上。 接着又重复刚才的方法,将第二条叼出水面。 抬头的瞬间,余光里蓦地跃过一抹白。 谢存栩叼着小鱼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扭头望去。 石块上的小鱼已经消失不见,博美已经叼着他抓上来的那条小鱼,抖着蓬松柔软的漂亮毛发,步伐轻快地朝垂钓区小跑了过去。 谢存栩:“…………” 他连忙从溪水里出来,匆匆甩了甩狗毛上的水珠,心情微妙地叼着第二条小鱼追上去。 博美先去的陈鸣夏身边,雍寒已经钓上来三四条,陈鸣夏手里的鱼竿才终于有了点下沉的动静,他忙着收鱼竿,也没心思去搭理狗。 博美等了两秒,又掉头走到雍寒脚边,仰头给他看自己嘴巴里的小鱼。 极为随意地扫过一眼,雍寒开口问:“你抓的?” 博美听不懂,只眼珠亮晶晶地望他。 雍寒腾出手来摸了摸它的头,表扬道:“不错。” 博美被摸得高兴眯眼。 老远就看见博美叼着他抓的鱼去讨好雍寒,谢存栩顿时气上心头,由一路小跑改为风中狂奔,然后虎着脸将嘴巴里的鱼吐在雍寒脚边。 抬手将鱼竿架在固定器上,雍寒看一眼地上的小鱼,伸手去挠他的下巴,“崽崽真棒。” 谢存栩还在气头上,偏过脑袋躲开,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紧紧盯在他那只手上。 雍寒诧异扬眉,视线扫过湿哒哒的谢存栩和毛发干燥的博美,随即面露了然,弯腰捡起地上的鱼丢进鱼桶后,将谢存栩抱上自己的腿,捏着他的后颈肉,如同哄小孩般淡声道:“崽崽不生气,爸爸抱。” 谢存栩瞬间就老实了,继而注意力转移开,抬高前肢踩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雍寒也没说什么,就由着他在自己胸前踩来踩去,双臂张开将他虚虚环抱在怀里。 那边博美也有样学样地扒着鱼桶,将叼在嘴巴里的小鱼吐进桶里,回头瞧见谢存栩在雍寒怀里踩来踩去,也抖着耳朵尖小跑过去,抬起爪子去扯雍寒的裤腿,瞳孔水润润地望他—— 要抱。 谢存栩眉头紧锁,如临大敌般紧紧盯着雍寒看。 如果雍寒敢抱,那么他现在就和对方断绝父子关系! 雍寒没有弯腰去抱,固定器上的鱼竿传来轻微的震动,他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溪面。 谢存栩蹲在雍寒腿上,得意洋洋地冲博美摇了摇狗尾巴。 博美可怜巴巴地呜咽一声,又拽住雍寒的裤腿轻轻晃了晃。 雍寒没反应。 博美只好自力更生地扒住雍寒的裤管,往他腿上爬。 谢存栩走到雍寒膝盖上趴下,余光悄悄瞄向雍寒。见对方没有在看这边,迅速伸出爪子将博美往下一推。 博美从雍寒的裤管上滑落下去,也没有放弃,继续往上爬。 谢存栩又偷偷摸摸地用爪子去推。 做完坏事以后,习惯性地转头瞄一眼,恰好撞上雍寒似笑非笑的眼神。 谢存栩:“…………” 他心虚地错开视线,佯装无事发生般四处看风景。 博美终于委委屈屈地走了,谢存栩神清气爽地踩在雍寒身上往回走,却在低头看路时傻眼了。 雍寒原本干干净净的衣服裤子上,湿脚印从对方的胸膛一路延伸到膝盖,脚印里还带着点泥土渣。 想到上次对方差点没让他赔衣服的事,谢存栩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抬头朝雍寒看去。 对方也已经看到,神色甚至很明显地顿了一顿。 谢存栩一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却见雍寒很快恢复平常面色,仿没有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甚至还笑着点评一句:“啧,缺了点画画天赋。” 没有立刻放松下来,谢存栩狐疑地打量他。 然而并没有看出什么来。 他逐渐心大地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并且渐由此生出了几分不好意思和愧疚的情绪来。 谢存栩从雍寒怀里爬下来,乖乖坐在地上将自己的脚底板晾干,然后踮脚趴到雍寒的鱼桶上,低头看里面游动的鱼。 大鱼是雍寒钓上来的,小鱼则是他自己抓的,谢存栩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得心中十分满意。 对面忽然有毛茸茸的狗头挤进来,他诧异地抬起头,看见博美也学着自己的样子,趴到鱼桶上往里看,脑袋几乎快要和他撞在一起。 谨记和博美保持距离的自我嘱咐,他略带警惕地伸出爪子去推博美。 岂料爪子还没挨上它的狗毛,博美就从鱼桶边摔了下去,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仿佛摔断腿一般,睁着漫起水雾的眼睛,虚弱又可怜地低声叫唤起来。 谢存栩当场愣住,随即就发现,雍寒和陈鸣夏已经收竿起身,正在朝他们这边看。 地上的博美越发可怜地抽抽噎噎起来。 谢存栩:“………………” 假如不是相信自己的记忆,他甚至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只是一条狗,而那只博美才是真正地人穿狗了。 陈鸣夏走过来抱起博美,满脸心疼地哄了哄它,然后冷眼看向谢存栩,眼看着就要张口教训他。 谢存栩不慌不忙,动作麻利地原地躺下,复制粘贴博美的受伤姿势,瞳孔湿润地哀声叫起来。 末了还不忘给自己加戏,两条后腿在地上时不时地抽搐起来,演得比博美还要生动形象,堪称张力十足,仿佛已经命不久矣。 看得陈鸣夏有点傻眼,瞬间就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雍寒适时不耐地开口:“你的狗自己掉下去的,别把火撒在我儿子身上。” 陈鸣夏敢怒不敢言地噤声了。 谢存栩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踩上雍寒的鞋面去扒他的裤腿。 后者弯腰将他抱起,提着鱼桶和鱼竿回去了。 除了谢存栩抓的那两条鱼,剩下的雍寒都直接给了厨房。他带谢存栩回到带小院子的套房里,先拿桶把两条小鱼养起来,然后去卫生间里换下了被谢存栩弄脏的衣服裤子。 两分钟以后,躺在木地板上快乐打滚的谢存栩被拎了起来,和浸泡脏衣裤的盆子一起带到后院里。 四肢落地的那一刻,他还在不明所以,套房里明明有洗衣机,为什么雍寒还要亲自动手洗。 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因为雍寒已经拎起他放进满是泡沫的洗衣盆里,拍着他的狗头,轻描淡写地吩咐:“自己的责任要自己承担。自己踩脏的衣服,就要自己踩干净。” 谢存栩:“………………” 他虽然不是人,但雍寒是真的狗。 作者有话说: 给肉吃 ——好爸爸 洗衣服 ——狗男人 第25章 出国 晚上出门吃饭的时候,他们又在走廊里遇上了陈鸣夏和博美。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故意,陈鸣夏就住在他们的斜对面。 吃完饭以后,雍寒带谢存栩在前庭的草地里消食,草地上满是跑来跑去的宠物,狗主人大多坐在旁边的廊檐下。 谢存栩在草地边缘慢吞吞地踱步,冷不丁地就被狗从身后拱了屁股。 他转过头去看,发现一只体型庞大的金毛跟在他屁股后头。 那金毛见他回头,还意图伸出舌头来舔他。 谢存栩吓得拔腿就跑,金毛兴奋地叫两声,也拔腿追了上去。 这边谢存栩被金毛追得气喘吁吁,那边雍寒坐在长廊下玩手机,陈鸣夏又不请自来,腆着脸在他身边坐下后,搜肠刮肚地找话题。 晚上吃饭他就坐雍寒对面,这会儿直接问他:“你不喜欢吃芹菜?” 雍寒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陈鸣夏受到鼓舞,再接再厉地问:“你还有不吃的东西吗?” 雍寒终于从手机里抬头,“你很想知道?” 陈鸣夏微微激动,“想。” 雍寒轻哂,改为用手支撑下巴,语气平直无起伏:“我不想说。” 陈鸣夏:“…………” 他直接就被气走了。 对两人的对话全然不知情,这会儿谢存栩已经没有再被金毛追着跑,而是肆无忌惮地骑到了金毛背上。 金毛驮着他满草地跑来跑去,谢存栩把狗脸埋在它柔软的长毛里,舒适又享受地眯起狗眼睛吹晚风。 岂料这金毛还是只朝三暮四的狗,有了他不够,很快就被可爱漂亮的小博美吸走注意力,趴在草地中央和博美玩耍起来,不管谢存栩怎么催促或是顺毛,都不肯再走了。 气哼哼地在金毛背上踩上两脚,谢存栩从它身上爬下来,意兴阑珊地朝长廊边跑去。 已经是暮色四合,视野内渐渐暗了下来,谢存栩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离开以后,博美立即也撇开金毛,迈着短腿从后面跟上了他。 博美的白色毛发在夜色中格外显眼,雍寒看到了,也没说什么,径直抱起谢存栩往回走。 雍寒抱狗崽子走了一路,博美也就亦步亦趋地跟了一路。 刷开房间门以后,雍寒弯腰把谢存栩放回地上,率先抬腿走了进去。 谢存栩跟在他头进门,没回头去关门,也就没看见,博美也悄悄从门边钻了进来。 雍寒去卧室里拿衣服冲澡,谢存栩自觉爬上客厅的沙发,将角落里的娃娃扒拉进怀里玩。 套房内的浴室恰好侧对沙发的方向,雍寒进去后没多久,他余光又瞥见一只白团子挪向了浴室门边。 谢存栩困惑抬头,看见了蹲在浴室门边好奇张望的博美。 谢存栩:“…………” 这只博美又是什么时候溜进来的,还妄想去偷看雍寒洗澡? 他不悦地眯眼。 老话说得好,凡事都不过三。 谢存栩气势汹汹地从沙发上跳下来,眼下谁都不在,他非得把博美骗过来,教训一顿才行。 他昂首挺胸地阔步走过去,一脸凶巴巴地挡在博美面前。 头顶的灯光照下来,谢存栩的影子如同一堵巨墙般落在博美眼前,博美微微瑟缩,原本就小的体型显得更为娇小了。 他是打定主意要做只欺压小白花的恶霸狗,抬高下巴冷嗤一声,伸出爪子推着博美,将它往客厅里赶。 小白花颤颤巍巍地后退,黝黑通透的瞳孔里泪水泫然欲泣。 谢恶霸对它的眼泪攻势视而不见,一把将它推倒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跨腿骑上去,赶在它出声叫唤以前,堵住它的嘴巴,压着它就是一顿毫不留情的胖揍。 博美漂亮服帖的狗毛被他蹂躏得杂乱无章,客厅里白色的直毛和杏色的卷毛满天飞,小博美眼睛红红,模样无助地躺在地毯上,是标准的受害狗形象。 浴室里传来清晰动静的那一刻,谢存栩从它身上跳下来,已经做好了它向雍寒告状的准备。 他以极快的速度将博美的狗毛捋顺,又飞快在地毯上滚蹭起来,将自己的卷毛蹭得乱糟糟的,也趴在地毯上一动不动。 浴室门被人从里侧打开,雍寒脖颈上挂着毛巾,从门里走出来。 出乎狗意料的是,博美没有从地毯上爬起来,跑过去告状,也没有可怜巴巴地叫唤,而是始终安静地趴在地毯上。 谢存栩顿时心中没底了。 而雍寒也没有在客厅里停留,径直踩着拖鞋进了卧室里。 对方的背影拐入房间以后,谢存栩满脸诧异地跳起来,绕到博美面前仔细打量它。 博美在它的注视下缓缓坐起来,委屈巴巴地冲他摇了摇尾巴。 谢存栩:“?” 他抬起爪子拍拍博美的脸,琢磨着它该不会是被自己打坏脑子了吧。 博美没喊也没叫,反而还讨好地拿脸蹭了蹭他的爪子。 虽然眼神依旧是可怜兮兮。 谢存栩:“………………” 博美被他收拾得老实了不少。 没有什么事是揍一顿不能解决的。 一顿没有用,那就两顿好了。 他抬起爪子勾勾小博美的下巴,微微眯起眼睛,故作深沉地吐出狗语道:“乖。” 博美抖了抖耳朵尖,满脸写着“我很乖”三个字。 谢存栩浑身一震,霎时精神抖擞,忽然就明白了雍寒挠他下巴时的快乐。 他翻过博美看了看,确认它是公狗,而自己不存在耍流氓的行为后,就放开胆子摸起博美的毛来。 雍寒出来看见满地的狗毛,面露了然,“打架了?” 谢存栩悄悄缩回搭在博美背上的爪子,理直气壮地仰头看他,等着对方教育自己,让他别欺负博美。 雍寒目光微顿,的确开口说话了,说的却是:“怎么连一只博美都打不过,也太给爸爸丢脸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嫌弃一览无余。 谢存栩:“…………”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了栽赃嫁祸给博美,故意给自己伪装出了受害狗的形象。 藏起面上掠过的尴尬神色,谢存栩若无其事地梳理好自己身上的卷毛。 然后他们坐在客厅里,用投影看了场电影。 雍寒选的比较吓人的丧尸片,还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谢存栩不敢一只狗坐,在片头出现前,就爬进雍寒怀里坐好,末了还嫌不够有安全感,又把蹲在旁边眼巴巴望他的博美拖过来,像抱枕头那样,张开两只爪子把博美紧紧搂住。 博美很听话地晃了晃卷起的尾巴尖。 他们在宠物山庄住了三天,接下来的两天,博美每天就乖乖跟在谢存栩屁股后头,活脱脱就像他新收的小弟。而谢存栩也格外爽快,雍寒的大腿叫它一起坐,雍寒买的肉叫它一起吃。 三天后要离开时,谢存栩甚至还有点恋恋不舍。 饶是整天和他朝夕相处的雍寒,也没能料到他能和陈鸣夏的狗这么亲,甚至还若有所思地问过他,是不是想把博美抢回去当童养媳。 谢存栩当场就惊掉了捧在爪子里的肉,愣愣地抬头望他。 似乎同样也想到了性别问题,雍寒又补充一句:“崽崽放心,爸爸不歧视你的性取向。” 谢存栩:“…………” 度假回来以后,雍寒接下来的行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先飞去国外录制陆远行那档综艺,回国以后又马不停蹄地要进组拍电影。 谢存栩对着家里的日历算了算,他大概又有一个月时间见不到雍寒。 不料陆远行大约是向节目组导演吹嘘过,雍寒有只很聪明的狗儿子。临出发以前,导演私下里联系雍寒,让他把狗也带过去。 雍寒答应了。 所以到出发当天,本以为又能独自在家撒野的谢存栩,在狗脸懵逼的情况下,就直接被打包带上了飞机,和雍寒一起飞往日本。 作者有话说: 谢存栩:我,万狗迷。 周末两天不更新。 第26章 抵达 陆远行的那档综艺是在日本的小镇上经营客栈,综艺常驻嘉宾有五位,节目每周都会邀请飞行嘉宾。 镇子是临海的小镇,算不上什么热门的旅行地点,海边风景却很美。 雍寒不是第一位飞行嘉宾,却是第一个拖家带口来的。 他们抵达客栈的当天,就受到了来自其他常驻嘉宾的热烈欢迎。 五个人里谢存栩只认识陆远行,其他人平日里在工作上,都没怎么接触过。 活泼开朗的小花旦伸手要抱他,回想起上次被罗游鱼抱的情景,谢存栩仍是感到心有余悸,转头就扒紧雍寒的衣服,一张狗脸深深埋进对方怀里。 小花旦脸上立即笑开了花,“狗狗这是怕生吗?” 雍寒唇角微掀,漫不经心地解释:“我儿子比较黏我。” 与此同时,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谢存栩轻轻抖了抖短尾巴,自娱自乐地在雍寒怀里拱了起来。 小花旦还真就不信了,扭头问旁边同样家里养狗的男团门面:“你们家狗喜欢什么?” 后者沉思片刻,回答道:“吃的喜欢吃肉,玩的喜欢布偶娃娃,还经常不愿意睡狗窝,总喜欢趴在我肚子上睡觉,我们家那位就是个小公主。” 小花旦长长地哦了一声,转身就往厨房的方向跑。 片刻过后,她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热腾腾的鸡肉,在谢存栩面前蹲下来,笑眯眯地开口叫他:“饭饭宝贝,想吃肉吗?想吃就到姐姐这里来。” 趴在雍寒腿上的谢存栩抬起头,耸着鼻头朝小花旦手中的盘子望过去—— 看到了他最爱的鸡腿和鸡翅。 谢存栩咽了咽口水。 小花旦用手掌充当临时的扇子,卖力地将香味引向谢存栩那边。 谢存栩口中不断分泌唾液,一只爪子已经不受控制地抬起。 身下雍寒的腿忽然轻微地动了动。 稍稍冷静下来,他心虚地回头朝雍寒看去。 后者仍是维持懒散靠在沙发里,双臂松松搭在两侧的姿势,面上也始终神色淡淡,却在谢存栩看过来的那一瞬间,半垂下眼眸,情绪危险地朝他眯起眼眸。 仿佛就是在对他说,你敢过去试试? 谢存栩:“……” 他老老实实地趴回雍寒腿上,在心中安慰自己,盘子里的鸡肉加过调料,对方应该也只是拿来给他闻闻,没打算真给他吃。 但仅仅是闻一闻,谢存栩也忍不住想要热泪盈眶。 做人的时候还能吃,做狗的时候就只能闻了。 瞬间悲从中来,谢存栩伤感地在喉咙里咕噜两声,重新从雍寒腿上站起,以两条后腿为重心支点,弓背矮身,毛茸茸的屁股后耸,埋头闭紧双眼,摆出一个裁判发号施令前的助跑姿势。 而后猛地将身体从后拱到前,同时伸长脖子抬起头,面朝盘子的方向,用尽浑身力气,哆嗦着圆滚滚的身子,吸入一大口肉香味。 最后,他心情愉悦地睁开眼睛,满脸魇足地趴回雍寒腿上。 四舍五入一下,吸到了就是吃到了。 正要将盘子端走的小花旦直接看呆了:“……” 不管怎么说,想要用鸡肉引诱他的方法还是失败了。小花旦把鸡肉放回厨房里,又上楼从自己房间里翻出可爱的布偶娃娃,想要吸引谢存栩主动走过来。 谢存栩表现得更加兴致缺缺,直接把脸扭开,百无聊赖地舔起自己身上的狗毛来。 小花旦顿时就没辙了,失望地抱着心爱的娃娃坐进单人沙发里。 院子里传来热闹交叠的人声和脚步声,外出买菜的退役国家运动员和陆远行回来了。 两人迈进大厅内,先是和雍寒打过招呼,然后才给其他人看拖车里的菜。 夏日气温高,太阳毒辣,两人都已经热得满头大汗。 门面从桌上抽出纸巾递给退役的运动员,提醒道:“哥,擦擦吧,脸上都是汗。” 年轻帅气的运动员大概是早上起来后打过球,身上还穿着球服背心没脱,这会儿也没伸手去接纸巾,直接大剌剌地撩起球衣在脸上擦了擦。 即使是已经退役,运动员仍然保持着好身材。手臂肌肉线条起伏流畅不说,掀高衣服后露出的八块腹肌,更是块块紧实分明。 谢存栩的注意力被腹肌吸引走,圆圆的狗眼睛盯着对方滴溜溜地转,掰着爪子默数过后,在心底惊叹不已,是真的有八块没错。 他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边上的狗毛。 这副目不转睛的专注模样被小花旦收入眼底,她狡黠一笑,以有重要事情拜托的恳求神情,将运动员拉到谢存栩面前,想让他掀起衣服给谢存栩看看腹肌。 运动员虽然满头雾水,但还是照做了。 骨子里的泰迪血液立刻沸腾翻滚起来,谢存栩一双狗眼睛都看直了—— 但其实他也不想的。 谢存栩再次在心中痛骂自己这具狗身体。 将他脸上的变化看在眼里,小花旦笑得眉眼弯弯,甜甜地出声哄:“饭饭来姐姐这里,哥哥的腹肌随你踩。” 谢存栩舔嘴唇的动作变得频繁而急切起来。 小花旦双眼发亮,越发地胸有成竹起来。 幸而到此时此刻,谢存栩也没忘刚才雍寒投来的威胁眼神,他三分迟疑七分动摇地看向雍寒—— 却只看到对方线条利落分明的侧脸。 陆远行回来以后,一直坐在长沙发上和雍寒说话,雍寒甚至都没再把注意力的重心放回过他这里。 也难怪这两人当初会在网上传绯闻,谢存栩不满地用屁股下的后腿蹬了对方一脚。 像是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般,雍寒这才慢吞吞地转回脸来,垂眸扫向他。 谢存栩借机拼命地瞪大狗眼睛,乌黑透亮的眼珠子透露出明晃晃的质问,我难道不是你最爱的儿子吗! 显而易见的是,他的传达并没有到位,雍寒只抬起手掌拍了拍他的狗头。 脑袋被拍得一点一点的,谢存栩狗脸微微懵逼,反应都跟着慢了半拍。 小花旦终于想起来要征求狗主人的同意,问雍寒道:“寒哥,我抱你儿子去玩会儿行吗?” 没说行也没说不行,雍寒的目光落在谢存栩身上,“看他。” 小花旦露出笑容,弯腰朝谢存栩摊开掌心,小声喊:“宝贝,不想踩哥哥的腹肌吗?” 他抬头看雍寒。 后者竟就这么把脸转回了陆远行那边,仿佛不再参与和干涉他们这边的互动。 心底涌上微妙的不快,谢存栩黑着脸想要从雍寒腿上爬起来,奔向笑容甜美的小花旦。 然而身子抬到一半,要往前冲时,后方却陡然传来一股力道,将他一屁股拽回雍寒腿上。 谢存栩:“?” 他不明所以地动了动两条后腿,这才发现自己的左后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卡在了雍寒的大腿中间。 谢存栩:“…………” 短暂的困惑过后,保持着趴坐的姿势,他身体略微前倾,奋力想要将自己的后腿拔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觉得自己的腿被卡得更紧了。 谢存栩狐疑扭头,雍寒仍在和陆远行还有男团门面说话,没有分出半点注意力给他。 他盯着对方的侧脸,不信邪地又将自己的后腿往外拔了拔。 雍寒正在讲话,面上神色未变分毫,两条腿却又不动声色地往里侧压了压。 谢存栩:“………………” 小花旦几经诱惑不能成功,由衷感慨道:“寒哥,你儿子真的很黏你。” 雍寒闻声看过来,面不改色地答:“他就是只黏人精。” 谢存栩:“………………” 作者有话说: 谢存栩:? 谢存栩:你把话说清楚了。 二更晚点 第27章 童工 客栈里的客房都是大家收拾和装饰,飞行嘉宾睡的单人间,需要自己来动手。 在楼下大厅休息过后,雍寒带谢存栩上楼去铺床。 运动员拿了新的床单被套过来,原本是想留下来帮忙,中途又被其他人叫去了楼下。 楼上只剩下他和雍寒,还有角落里跟拍的摄像大哥。 雍寒把他放在床垫上,弯腰展开手里的床单。 单人间里的床也是能睡两人的大床,床单比床的尺寸还要大一点,雍寒先铺床头。 上半部分床单有两只角,雍寒握住右侧这只,朝坐在床垫上抱脚玩的谢存栩招手道:“崽崽来帮爸爸铺床。” 谢存栩还记着刚才被夹腿的仇,从床垫上站起来后,抬头挺胸,故作高傲地在原地踱来踱去,甚至故意在摄像机面前抢他镜头,就是不往雍寒面前走。 雍寒垂眼在床单上找中线,没看见他在镜头前的表演,始终不见狗过来,又头也不抬地催促道:“宝贝儿过来。” 背对摄像机的谢存栩倏然睁大眼睛,迅速扭头左右张望了一下。 管谁叫宝贝呢? 房间里除了他们几个,再无其他的活物。 雍寒这时候掀起眼皮来,又面色如常地叫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宝贝儿?” 正思绪神游的谢存栩眼皮子轻抖,背脊僵了僵,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叫自己。 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感受,总之,等谢存栩消化掉新称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儿地朝雍寒奔过去了。 谢存栩面容严肃地陷入沉思,他怀疑这四条腿不是自己的。 自己被安装了假肢,遥控器就在雍寒手上。 雍寒笑了一声,将左侧的床单角送到他嘴边,“咬住。” 谢存栩听话地张口叼住。 对方抬手指向对面,“崽崽去那边站好。” 谢存栩咬着床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路小跑过去。 隔着大床,雍寒朝他发出坐下的指令。 谢存栩就叼着床单原地蹲坐了下来。 摄像大哥看得连连惊叹,却也没怀疑什么。 这年头网络上什么都有,谢存栩也不是没有看过狗会自己铺凉席和开电扇的视频。所以正常情况下,只要不是太过于惊世骇俗,大概也没人会想到,有人住在狗的身体里。 就像同样也不会有人想到,出车祸陷入昏迷的歌手谢存栩现在已经穿越了。 他正咬着床单出神感慨,雍寒的动作将他拉回了现实。 口中的床单传来轻微的拉扯力量,对方已经在弯腰铺右侧的床单。 谢存栩反应过来,低头就要吐出叼在口里的布料。 雍寒冷不丁地停下动作,目光淡淡扫向床单上的中线。 中线铺歪了。 对方握住床单角,将中线扯向自己这边。 谢存栩猝不及防,甚至都没来得及张口吐出床单,就顺着对面传来的拉扯力道,迎面栽倒在床单里,被床单裹着一路滚了过去。 最后停在雍寒手边时,他已经被床单包得像只蝉蛹,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只有毛茸茸的脑袋露在外面。 雍寒自己也有些诧异,拍着他露在外面的狗脸,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儿子。” 谢存栩隐藏在狗毛下的面色隐隐发黑,愤怒地在床单卷里蹬着四肢,想要爬出来。 雍寒心情不错,和摄像大哥开玩笑道:“你看这个像什么?” 观察半晌,老实憨厚的摄像大哥摇了摇头。 雍寒唇角轻勾,“我儿子现在就像巨型鸡肉卷,撒点辣椒粉就能吃。” 谢存栩:“……” 他艰难又吃力地从床单卷里爬出来,甚至都已经顾不上好好走路,直接就地一滚,气势汹汹地滚到雍寒手指边上,抬爪按住对方的手背,低头张大嘴巴,啊呜一声对准雍寒的指尖啃上去—— 还泄愤地用乳牙在上面碾了碾。 最后捧着对方的手指,得意洋洋地仰起脑袋去看他。 雍寒面色如常地回望过来,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两秒后,渐渐露出了然的神色,“阿姨好像说过你最近是磨牙期?” 他转身从背包里翻出骨头玩具,丢到谢存栩面前,末了懒洋洋地叮嘱:“你可不能乱咬其他东西。咬坏了这里的家具,爸爸赔不起,就只能把你抵押在这里做长工了。” 谢存栩:“…………” 他凶巴巴地冲雍寒龇牙咧嘴,嗷呜嗷呜地叫起来。 雍寒不买他的账,宽大的手掌心按上他头顶,“别撒娇,撒娇也没用。” 谢存栩再度仰头,张口咬住他的手指头,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并不是在撒娇。 指尖上传来酥酥麻麻的磨啃感,倒是提醒了雍寒,他儿子还只是乳臭未干的小狗崽。 雍寒单手抵住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镜头,轻嘶一声。 误以为自己咬伤了对方,谢存栩吓得赶紧将他的手指吐出来,张大嘴巴抬起头愣愣地看雍寒。 后者脸上没有丝毫痛色,倒像是冷不丁想起什么事来般,面朝镜头思考道:“哦,我儿子现在是不是还算童工?客栈雇佣童工是违法的。” 谢存栩:“………………” 他在心中无声附和,没错,劝你早点打消这个念头。 心声还没落地,雍寒的话接踵而至:“啧,算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谢存栩:“………………” 那一瞬间,他的脑中浮现出了新闻报道中,家长不想让自己家孩子乱花钱,对孩子谎称家中很穷,以此来培养孩子从小勤俭节约好性格的事例。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不得不说,雍寒应该会是一位理性的父亲。 下一秒,就又听见这位理性的父亲补充:“哦,我没有要说自己穷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现在不都兴穷养儿子富养女儿的观念?” 谢存栩:“………………” 现在收回夸对方的话还来得及吗? 和镜头互动结束,雍寒继续弯腰铺床,中途嫌谢存栩蹲在床中央碍事,还抬手将他拨到了角落里。 谢存栩神情木然,自暴自弃地搂着自己的骨头玩具表演沉默。 门口来找雍寒的小花旦和陆远行显然已经站了好一会儿,此时两人就躲在门边低声咬耳朵。 谢存栩听力好,耳朵高高竖起,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小花旦言辞之间满是惊讶和好感:“我本来以为他是那种高冷酷哥,没想到私底下还会和狗说话,还挺可爱的。” 谢存栩若有所思,哦,这是说的雍寒。 小花旦的话他本人也深有同感,谢存栩百般赞同地点了点脑袋。 陆远行作为雍寒好友,毫不客气地拆台:“是挺高冷的,除了和狗说话,其他时候都很高冷。” 谢存栩听得相当不满意,雍寒在面对你的时候,难道不也是温暖如春风? 维护的心思顿起,他伸长一条后腿,去踢雍寒的腰。 见对方没反应,他又呜哇呜哇地叫起来,你朋友在漂亮妹妹面前编排你,还不赶紧去管管?你这样以后是找不着女朋友的。 雍寒没回头,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般,腾出手来精准无误地握住他的短腿,“自己去边上玩。” 谢存栩恨铁不成钢地缩回腿,一路小跑到床尾,冲躲在门外说雍寒坏话的陆远行高声叫起来。 陆远行笑容满面地从门外跨进来,捏起谢存栩的爪子友好地握了握,“大侄子,好久不见。” 谢存栩噌地一下拍掉他的手,嫌弃又高傲地扭开自己的狗头,呜哇叫了两声。 谁是你大侄子? 陆远行满头雾水,抬头问雍寒:“你儿子这是怎么了?我没哪儿得罪过他吧?” 雍寒漫不经心地回头瞥一眼,口吻随意:“哦,可能是我刚刚说要把他留在这里当童工,他不高兴了。” 陆远行:“?” “不是,兄弟,”他思绪有点儿没转过来,“你儿子留在我们这里打工,除了当客栈的吉祥物,还能做什么?” 谢存栩骤然醍醐灌顶,跟着他的话点了点狗脑袋,是这个理没错。 雍寒嗤笑道:“我儿子会的比你多。” 陆远行满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的神情,信心十足地问:“比如?” “比如,”雍寒双手抱臂瞥向他,“我儿子会洗衣服,你会吗?” 大少爷陆远行:“………………” 还真就不会。 谢存栩:“………………” 他瞬间回忆起了在山里被踩衣服支配的恐惧。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干活 收拾完房间以后,也差不多就到了做午饭的时间。 客栈里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嘉宾分工负责,今天恰好轮到小花旦和门面做饭,剩下的人也没闲着。 几个嘉宾利用客栈盈利所得的费用,托节目组帮他们买了秋千和烧烤架,以及用来画涂鸦的颜料和毛刷。 院子里重新粉刷过的白墙已经被太阳烤干,他们开始分工合作干活。 陆远行和运动员负责组装秋千,雍寒和第五位嘉宾负责给白墙画涂鸦。 临近中午,室外骄阳似火,空气干燥而滚烫。 雍寒戴了顶棒球帽遮阳,把颜料桶提到白墙下。 旁边那位前人气女团的舞担,原本出道以前,就是美院的高材生,并且也是网络上有名的同人画师,此时拿到画刷,也没有和雍寒有过多的交流,就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作画中。 谢存栩站在舞担的脚边,仰起头嘴巴微张,视线不由自主地就追着她画笔的轨迹跑。 他十几岁的时候,也喜欢看漫画,甚至也尝试过去自学画画。 无奈他在这方面却是半点天赋也无,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会画画的人有好感。 看得出神时,雍寒蹲在颜料桶面前抬手叫他。 谢存栩不情不愿地挪过去,满是疑问的眼神看向对方。 雍寒伸手挠挠他的下巴,开口问:“崽崽想画画吗?” 谢存栩直接回以他看傻子的目光。 狗怎么会画画? 没有过于留意他的眼神,雍寒将他从地上抱起来,“事先说明,今晚不洗澡就不能上我的床。” 谢存栩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下意识地歪着脑袋思考起来。 雍寒笑了一声,径直握住他的右前爪按入黄色的颜料桶内。 谢存栩:“……” 爪子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染成了黄色。 雍寒握住他的爪子往白墙上按,墙面上很快就留下他的黄色小爪印。 谢存栩接着在小爪印旁边又按下另外两个,雍寒的双手穿过他的两条前腿下方,将他高高举起来,让他去按更高的地方。 谢存栩也胡乱挥舞着前肢遮阳做了。 对方要放他下来的时候,谢存栩坏心眼地一爪子拍在雍寒脸上,也给对方的左脸留下了黄色的小爪印。 雍寒怔了一秒,维持将谢存栩托举在半空里的动作,轻眯眼眸扫向他,“崽崽学坏了。” 谢存栩既天真又无辜地歪脑袋。 雍寒托着他在脚边的矮板凳上坐下,左手将他四肢朝天地按在自己腿上,右手捡起桶边的毛刷,放入黑色的颜料桶里来回沾了沾,握着黑乎乎的刷子就往谢存栩白白净净的肚皮上落。 谢存栩:“…………” 他立即挣扎着要翻身爬起,雍寒宽大的掌心稳稳按着他,语调懒洋洋地开口:“崽崽乖,爸爸给你在肚皮上写个名字好不好?” 谢存栩:“………………” 他不过是在雍寒脸上按了个爪印,对方就要在他肚皮上写名字,狗男人。 谢存栩吃力地抬高狗脑袋,张口去咬雍寒的虎口。 后者面色如常,甚至还面露思忖神色,“写崽崽的还是写爸爸的?” 回忆起雍寒名字笔画数的谢存栩两眼一黑。 他急得没了章法,直接改用牙齿咬为用舌头舔,很快就用自己热乎乎的舌头将雍寒的虎口舔得湿哒哒的。 对方终于把手拿开,在半空里轻甩了两下。 借此时机,谢存栩唰地一下从他腿上爬起来,三步作两步跳上雍寒胸膛,四肢紧抓住他的衣服,肚皮紧贴他的胸口,整只狗神经紧绷地挂在他胸膛前。 屁股后头的短尾巴明显不安地晃来晃去。 对方结实的胸膛忽然轻微震动起来,头顶传来雍寒低沉悦耳的笑声。 谢存栩抓着他的衣服,茫然地抬头往上看,视线一路滑过他的喉结和下巴,最后落进对方笑意沉浮的黑眸深处。 他忽然就明白过来,自己应该是又被耍了。 可谢存栩并没有觉得很生气。 莫名觉得有点不自在,他低下脑袋,下意识地抬爪去摸自己的脑门顶。抬到一半时,整只狗骤然僵住—— 他的肉垫上还有黄色的颜料。 回忆起这只爪子扒过的地方,他倒吸一口长气,满脸窒息地朝雍寒的白色t恤上看去。 对方的衣服上,就在靠近雍寒胸膛的位置,已经被自己按满了黄色的狗爪子图案。 脑中思绪飞快运转,思考补救方法的同时,他悄悄飞起眼角,用余光偷瞄自己上方的人。 恰好撞见雍寒正低头朝下看,面上神色看不清晰。 谢存栩当机立断,两眼一闭,爪子一松,直挺挺地从对方胸膛前滑落下去,然后维持着四肢上举爪子蜷缩的姿势,不厚道地开始装死。 雍寒哼笑一声,果然没再管他,起身把他放在矮板凳上,拿着刷子走向墙边。 在太阳下躺了片刻,谢存栩就被晒得有点控制不住想吐舌头了。 他从板凳上翻身而起,回头就见雍寒背对自己站在白墙前,一只手随意插兜,微微弯着腰,拿刷子在墙上勾勒黑色线条。 线条的起笔和落笔皆是出人意料的很流畅,甚至可以说是一气呵成。 谢存栩愣了愣,再次投向他的目光微微波动,然后安静地蹲在板凳上看他画画,一直没出声。 大约画的是简笔图案,对方很快就完成,侧身露出墙上作品的完整面貌来。 是一只圆嘟嘟的小狗崽,两只爪子扒在笼子前,黑色瞳孔亮晶晶地往外看。 心底霎时泛起轻微的波澜,谢存栩几乎是立即就认了出来,这大概是他和雍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院子里的白墙四面围拢,舞担从中间往右画,雍寒从中间往左画。 接下来还有趴在拖鞋上的小狗崽。 抱住大腿歪头蹭裤腿的小狗崽。 被迫抓阄选名字的小狗崽。 被挠下巴时舒服得眯眼叫的小狗崽。 在浴缸里玩鸭子的小狗崽。 盖被子乖乖睡觉的小狗崽。 穿小袜子背小帽子背小萝卜挎包的小狗崽。 在博美面前护食的小狗崽。 把脸埋进盆里吃肉的小狗崽。 和博美握手言和的小狗崽。 不知道怎么的,他再看向雍寒画画的背影时,就仿佛看见了一个将孩子成长岁月中点点滴滴都细心记录下来的老父亲。 蹲在板凳上的谢存栩忽然就有点感动,先是泪眼汪汪地吸了吸狗鼻子。 末了左右摆头,谨慎观察四周,确认无人注意自己这副丢脸的模样后,又飞快抬高爪子揉了揉湿润的鼻头。 那边雍寒又画完了一幅,插着裤兜侧身后退两步,自己欣赏了片刻。 谢存栩努力地伸长脖子,眼巴巴地往墙上望—— 看见了圆滚滚的屁股朝外,哆哆嗦嗦往男士拖鞋里挤的小狗崽。 谢存栩:“?” 总感觉走向逐渐变得奇怪起来,他又神情肃穆地检查两遍,却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 不管怎么说,这幅图还是很可爱的,他又放宽了心。 片刻过后,他又迫不及待地看向新画完的图—— 平地摔后滚出很远,最后在地上摊成扁平大饼,眼冒金星的小狗崽。 谢存栩:“…………” 现在已经能明显察觉出图中的不对劲了。 提起胸脯深吸一口气,他在心底默默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前面那么多可爱的图,最后再来几张黑图,也不是不能忍。 如此这般反复自我劝说以后,他又渐渐释然了。 而在这小段时间里,雍寒又画完了一幅图。 调整好心态,谢存栩大度而宽容地带着微笑探头去看。 下一秒,他狗脸上的笑容凝固住。 墙上的小狗崽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爪子蜷缩,正是他刚刚装死的模样。 谢存栩:“………………” 心中的感动瞬间荡然无存。 他收回刚才的话,这真的不能忍。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秘密 谢存栩动作灵活地跳下板凳,气势十足地朝雍寒冲过去,踩上对方的鞋面,抱住他的小腿吭哧吭哧地往上爬。 爬到一半时,雍寒弯腰将他抱到自己的手臂里,拍着他的狗头,语气诧异:“这么感动吗?” 谢存栩:“……” 他朝雍寒怒目而视。 后者略微嫌弃地皱眉,翻过掌心盖在他的嘴巴上,“感动归感动,你今天这么脏,不准亲爸爸的脸。” 嘴巴被捂住挣扎着呜呜叫的谢存栩:“…………” 雍寒朝后退开两步,重新打量了两眼自己画在墙上的那些画。 原本只是临时起意,没想到一路下来,竟然也画了不少图。 他自己也有点意外地扬扬眉,转身放下手中的刷子,朝右侧走过去。 右边墙上的涂鸦还没完成,舞担把几位嘉宾都画在了墙上。画人比画狗要更加复杂精细,对方眼下才画到陆远行。 雍寒带谢存栩站在后方看了一会儿,装完秋千的陆远行和运动员过来帮忙,发现雍寒负责的区域已经完成,而舞担那边他们的小学生水平也插不上手,几人旁观讨论片刻后,就回大厅里休息了。 客栈一楼大厅内装修得偏复古文艺,墙上置物架摆满了漂亮的绿植,吧台和餐桌是原木色。沙发对面的角落里还有很大的落地书架,架子上放满了书。 陆远行领雍寒到书架面前,“架子上的书你们和客人都能挑一本带走。” 雍寒垂眸从面前并排摆放的书脊上依次扫过。 感兴趣的书都已经在学生时代看过,剩下的都是不怎么感兴趣的。他把谢存栩举到书架前,开口道:“崽崽帮爸爸挑一本。” 谢存栩甩着前爪拍出去,拍中了面前的好几本,只有中间那本歪了下来。 雍寒顺势抬手抽出它,扫见封面上的图案和名字后,轻笑道:“巧了。” 谢存栩好奇地偏头去看,而后在心中同样道了声真巧。 是夏目漱石的《我是猫》。 陆远行把书接过去,说是之后还有要走的流程,流程结束再还给他。 雍寒兴趣不大地点点头,抱着谢存栩去沙发里坐。 舞担画完回来没多久,客栈里就开饭了。 下午已经没什么工作要做,新组装的秋千在太阳下暴晒,也没人想去坐,大家纷纷上楼午睡休息,拍摄组也有了难得的偷闲时光。 雍寒带谢存栩回房间里洗了个澡,然后被陆远行叫下楼打游戏。 这地方没有游戏手柄,他们用手机联网双排,玩射击游戏。 谢存栩一只狗无所事事,想坐在雍寒腿上看他们玩,却直接被陆远行以碍事为由抱了下去。 瞬间就变得多余起来,他百无聊赖地晃了晃尾巴尖,索性缩进沙发角落里打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存栩被忽高忽低的游戏音效和语音吵醒,发现雍寒和陆远行低头坐一块儿,眼皮都没往自己这边抬一下。 谢存栩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脸看,视线仿佛要将他的脸穿透。 雍寒终于抬起头来,却是下巴冲陆远行点了点道:“你把刚摸的头盔给我。” 谢存栩:“……” 他心情复杂而微妙地扭过身子,将头和耳朵埋进沙发深处,以此来隔绝外界噪音。 两人的对话声却一直往他耳朵里钻。 谢存栩拉长着狗脸转回去。 往常这个时间点,只要雍寒没工作在家,都会抱他上床午睡,如今雍寒和他的午睡时间统统被陆远行霸占不说,对方还反过来嫌他碍事。 他十分不满地用肉垫碾了碾脚底下的沙发,爬过去咬雍寒的衣袖。 对方没有换衣服,穿的还是上午被他弄脏的白色t恤,衣袖边缘很快就被他咬湿小块,雍寒终于有空腾出手来,漫不经心地揉了揉他的狗脑袋。 心情略有好转,谢存栩抱住他的手腕蹭起来。 脑门顶上却倏地一轻,雍寒把手摸向自己腰后,捡起角落里的骨头玩具丢到他跟前,“崽崽乖,别打扰爸爸玩游戏。” 谢存栩:“…………” 他直接转过头来,睁大狗眼,沉默地怒瞪陆远行。 莫名就觉得雍寒的狗在对自己发脾气,陆远行顿时深感无辜至极。 顶着谢存栩直勾勾的盯视,陆远行极其心大地和雍寒玩了两个小时的游戏。 傍晚五点的时候,其他人陆陆续续地下楼来。 晚上入住的客人六点飞机落地,陆远行和运动员动身去机场接人,小花旦和门面进厨房煮饭做菜。 雍寒在沙发上和谢存栩讲话,嗓音低低沉沉的:“不高兴了?” 谢存栩慢吞吞地扭开狗头,转过身去拿屁股对着他的脸。 没一会儿,小花旦面色为难地走出来,“料酒和生姜都已经没有了。” 雍寒起身道:“我去买。” 小花旦愣了愣,“你应该不认识路吧?” “节目组认路就行,正好我出门遛狗。”雍寒弯腰拿起桌上的手机,“超市离这里远吗?” 小花旦答:“走过去有点远,骑车去不远,我们有自行车。” 对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有印象,他面色淡然地点过头,抱起还在生闷气的谢存栩往楼上走。 他没换衣服,只拿了顶黑色棒球帽戴上,又从行李箱里翻出黄色的小渔夫帽给谢存栩戴上,然后带着他下楼去了前院。 自行车就停在院子里的墙边,车前有自带的小篮子,车后也有带人的后座。 雍寒把谢存栩塞进车头的小篮子,长腿一跨迈上自行车坐好,踩着脚踏板往客栈外去。拍摄组的人就坐在旁边的小车里跟拍他。 客栈其实是由民宿改的,位置就在镇子上住房较为集中的地方。 从客栈里出来以后,大约有五分钟都是在住房区域的巷道中穿行。 直到他们冲出一条长长的下坡路,骑过平坦的拐角,成片的日式矮房子终于被甩在身后,眼前的视野霎时变得开阔起来。 道路的左侧是高高的山坡,右侧却是在阳光下波澜起伏闪闪发光的广阔大海。 太阳悬在海天连接的地方,已经隐有倾斜的趋势,耀眼的金色光芒穿透云层而来,落入夏日滚烫的风声里。 坡路上再无其他车辆,雍寒踩下刹车,两条长腿落地支撑在单车两侧,抬手取下头顶的棒球帽,转过脸轻眯眼眸,神色惬意地望向身侧一望无际的海。 谢存栩早就忘了要生气,两条前腿挂在篮子外,从篮子里伸长脖子探出脑袋,呆呆看上片刻远处的大海,又忍不住回过头来看雍寒。 大约是注意到他的突然转头,雍寒也转回脸来直直望向他。 没有棒球帽的遮挡,谢存栩看到了他的脸。 海风吹起他的黑色短发,被风掰碎的阳光掉进他的眼睛里,给他漆黑的瞳孔铺上浅金色的潋滟光斑,一如视线中那片望不到尽头的波光粼粼的海。 穿过那片海,他清晰地看到了对方藏在海底,从未浮出海面的温柔。 那是一种柔软的,与雍寒本人丝毫不搭边的情绪。 它甚至只有丁点儿大小,安安静静地沉在海域深处,仿佛一直都没能睡醒。 但谢存栩仍然像是被惊艳到般,心脏跳得很快。 这样的雍寒对他来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而这样的雍寒,除了他谁都没有看见。 这是被他发现,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谢存栩想得出神,就连风卷走了帽子,都无知无觉。 作者有话说: 周末两天不更新 第30章 小年 帽子落在道路中央,对面骑自行车过来的人及时刹车,才没有从帽子上轧过。背双肩包戴小黄帽的小学生从后座爬下来,小跑到车前捡起帽子,要帮谢存栩把帽子戴上。 车篮子比他的头还要高,雍寒弯腰将他托举到半空中。 坐在篮子里的谢存栩也乖乖地把脑袋凑了过去。 小学生给他戴完帽子,被雍寒放回地面的时候,用日语软软地嘀咕了两句。 谢存栩好多年不看日漫,学会的日语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只听懂对方夸他可爱,也相当友好地冲对方叫了一声。 小学生回到单车上坐好,自行车从他们面前骑走的时候,他坐在后座上,很快乐地回头,大声用日语向他们道别:“哥哥再见!狗狗再见!” 谢存栩眯着眼睛看那辆单车渐渐远去,心底也不由得生出柔软的情绪来。 这个傍晚大概是他成为狗以后,过得最轻松惬意的一个傍晚。 小镇上的居民们都很热情,过马路的小学生会向他招手问好,路边的老奶奶会从挎在臂弯里的布包里摸出零食投喂他。 镇上在准备即将到来的秋日祭和烟火大会,雍寒在超市里结账时问过老板,谢存栩才知道时间就在他们离开后的那个周末,忍不住眼露惋惜。 买完东西回到客栈里,雍寒把路人放在车篮子里的小零食分给其他人。 小花旦吃得腮帮子微微鼓起,语气含糊地感慨:“这年头连狗都比我有人气。” 天黑下来的时候,去机场接人的小车终于回到客栈,留守客栈的嘉宾纷纷起身迎接。 陆远行和运动员走在前面,运动员手里还拎着小小的白色行李箱。 所有人立即面露了然,来的多半是位女性客人。 跟在两人身后,最后低头跨入门内的是个年轻的短发女孩。 背上一把吉他,穿宽松的破洞牛仔裤和简单的白t,脚上是轻便休闲的白色运动鞋,人长得清秀安静,却被短发和吉他衬出了干净利落的味道。 女孩抬头看清他们的脸,也没有吃惊地叫嚷,只是面露些微诧异和不好意思,介绍起自己来也是慢条斯理,明明只说了名字,却不难听出她语气里的紧张。 只这几个细节,在场众人就将她的性格摸得差不多了。 大家在大厅里围坐下来吃晚饭。 饭后还有固定的拍摄环节。 所有人在客厅里围拢坐下。陆远行让嘉宾们猜客人的职业。 谢存栩趴在雍寒身边侧头打量那个女孩。 其他人都猜得认真,有人猜音乐系学生,有人却认为吉他只是障眼法,刻意往毫不相干的地方猜。谢存栩没猜,他认识她。 这个叫年谣的女孩和他是同行,谢存栩唱过她写的词。 旁边的雍寒猜了出来,陆远行揭晓答案,无奈耸肩道:“没错,年轻的歌手,我们的同行。” 众人面露惊讶,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这是节目组找来的。 年谣局促地摆摆手,解释道:“真的不是,我就是出来找灵感写歌。” 小花旦说想听她弹吉他。 年谣回头去拿放吉他的包,门面又指着书架旁被防尘布盖起来的钢琴问:“你会弹钢琴吗?” 年谣动作微顿,转过头来。 舞担替对方解释:“这架钢琴运过来以后,还没派上过用场。目前为止,我们接待的客人里,没有人会弹。” “我会弹。”年谣点点头站起来,“但是不太专业。” 门面赶紧接话:“没事,听众也都是业余的。” 年谣走过去掀开防尘布,打开琴盖看了两眼,轻声问:“你们想听什么?太难的我不会。” 大家互相看两眼,最后舞担指着雍寒道:“职业不是寒哥猜出来的吗?就由他来点好了。” 在场众人对此没有异议。 雍寒诧异抬眉,思忖两秒后开口道:“那就《夏日里的风》吧。” 谢存栩噌地一下就挺直腰杆坐了起来,双目神采奕奕地望向雍寒。 对面小花旦语气上扬:“这首歌我也很喜欢,去年被改成中文歌还大火了,是那个谁唱的?” 相当有仪式感地梳理过身上的狗毛,他昂起狗脑袋,信心满满地将视线投向小花旦。 小花旦绞尽脑汁,终于不负狗望地想起来了:“谢存栩。” 谢存栩满脸欣慰地点了点狗头。 恰好此时门面道:“我也单曲循环过,寒哥知道这个歌手吗?” 谢存栩循声将视线望回雍寒脸上,眼底隐隐藏着几分期待。 虽然他和雍寒在圈内并无交集,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雍寒的存在。如今换过来,对方也不是没有可能听说过—— 雍寒的声音骤然打断他的思绪:“不知道。” 谢存栩:“……” 门面又问:“那你听过这首歌的中文版吗?” 谢存栩眼底重燃希望,两只乌黑的狗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雍寒看。 后者看上去对这类话题兴致缺缺,此时就连语气听上去,都像是没什么感情:“没听过。” 谢存栩:“…………” 雍寒最后补充:“我只在车里听过这首歌的钢琴曲版本,还不错。” 谢存栩一退再退,最后竟然卑微地觉得,这样他也很高兴,毕竟当初这首歌的钢琴谱,他是全网第一个扒下来的。 等几个嘉宾都说完,年谣才不好意思地插话道:“这首歌我会弹,但是记不住谱子。你们这里有打印机吗?今天先欠着,等我把谱子打下来,明天再弹给你们听。” 陆远行主动起身去给她打印琴谱。 谢存栩望望那架钢琴,又望望雍寒,狗爪子轻微动了动,隐隐有些心痒。 年谣回到沙发里坐下,拿自己的吉他弹唱近来大热的民谣给他们听。 听完歌以后又玩了几轮游戏,最后考虑到年谣舟车劳顿,节目组大发慈悲,不到十点就收工关灯关摄像头,放他们上楼去休息了。 工作人员不在客栈里睡,一楼大厅黑下来以后,大家就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 雍寒把谢存栩放在床上,拿衣服去浴室里洗澡。 房间门没有关紧,浴室里响起水声后,谢存栩就从门缝里偷溜出来,站在二楼的走廊扶栏后,从栏杆缝隙间探出脑袋朝楼下张望。 一楼大厅中漆黑而寂静,没有任何人在,唯有淡淡的月光从沙发后的落地窗前洒进来。 书架和钢琴就摆在楼梯的正下方,从二楼走廊上往下看,什么都看不到。 他放心地缩回脑袋,调转方向拔腿就往楼下跑。 半小时前临上楼时,谢存栩就发现角落里的钢琴没有盖,而粗心大意的嘉宾们无人注意到这点。 确认过大厅内无人后,他摸黑爬到钢琴凳上直立站好,熟练地抬起两条前肢悬在琴键上方,然后落下一只爪子。 黑暗中立即回荡起清脆短促的琴音,谢存栩紧张地竖起耳朵去听楼上的动静。 二楼毫无动静,没有人从房间里出来。 他放下心来,大着胆子开始接二连三的按琴键试音。 杂乱的试音时间很快结束,谢存栩尝试着用两只爪子去弹完整的曲目。 这首钢琴曲的源头就是流行歌曲,难度并不大,他曾经练习过用两根手指去弹这首歌的前奏,虽然与原琴谱不一样,但也能够流畅地将所有琴音连接起来,而且并不难听。 而此时此刻,谢存栩就直接把自己的两只爪子当作两根手指来用。 干净而熟悉的钢琴曲前奏很快自耳边响起。 就是几个小时前雍寒点名想听的那首《夏日里的风》。 以为是年谣在悄悄练习,几位不懂钢琴的嘉宾谁也没出来,只躲在房间里暗叹好听。 雍寒洗完澡,发现谢存栩不在房间里,又换上衣服出来找狗。 和年谣不熟,他礼节性地靠在二楼的走廊扶手上,没有再往下走。 琴声掩盖了对方的脚步声,谢存栩对此无知无觉,耳朵耷拉脑袋微垂,依靠两条后腿站立在钢琴凳上,全神贯注地踩琴键。 顺利完成前奏部分后,琴声进入第二小段,就明显变得卡顿和缓慢起来。 听上去甚至断断续续无法连贯的感觉。 不仅仅是因为整架钢琴太宽,谢存栩的两条腿太短。 更重要的原因是,从前奏结束的位置开始,只用两根手指会造成比较严重的漏音。 谢存栩在心底叹了口气,赶在大家的耳朵遭难以前,匆匆切断了琴音。 然而偷偷溜下楼来,却连完整的曲子都弹不了,他又有些不甘心,爪子轻轻搭在琴键边缘,迟迟舍不得挪开。 谢存栩最后还是改为弹奏最简单的儿童曲目,甚至借着黑暗的遮掩,兴致勃勃地玩起了曲目串烧。 浑然忘记自己此时的身份还是一只狗。 楼上的雍寒大概终于等得耐心消失,也不再顾及楼下有人悄悄摸黑钢琴这件事,迈开长腿往楼梯口走去。 甚至有意提醒对方般,稍稍加重自己脚步声的同时,放慢了自己的迈步速度。 楼下的钢琴音在脚步声中戛然而止。 听出熟悉的脚步声,谢存栩愣在钢琴前,这才发现雍寒一直站在走廊上。 反应过来以后,他紧张不已地爬下凳子,埋头往书架后钻的同时,一颗心脏几乎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对方仍在慢吞吞地下楼梯。 只要雍寒走下楼打开灯,发现大厅里没有人,客栈里就会立即上演一场闹鬼事件。 当然,闹鬼也比狗在建国以后成精要好太多。 谢存栩紧紧扒住书架边缘,誓死不出去送狗头。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大厅门边地面的月色忽然暗了暗,有人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指间一点微弱的红光。 谢存栩又是一愣,想要借着月光观察那人的身形,对方却很快从月光下进入黑暗中,走起路来没有声音。 已经到楼下的雍寒,顺手打开墙上的壁灯开关,在光线里转过身朝大厅内看去。 灯光落入视野的那一刻,谢存栩看见站在大厅中央的年谣,匆忙用琴谱挡住了自己夹在指尖的香烟。 雍寒站在他的视角盲区,大概是笑了一声,“很好听。” 年谣看上去心不在焉,仍有点担心被人发现自己抽烟,没有细想他话里的意思,仓促又匆忙地开口嗯了一声。 雍寒将目光从她脸上收回,开口问:“你看见我的狗了吗?” 从谢存栩的角度看过去,他清楚地看见,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年谣相当明显地顿了一下。 短暂的困惑过后,他忽然想到了被自己疏漏的可能性。 年谣是从院子里进来的,虽然大厅内很黑,对方还是有可能在落地窗外看到了他。 他提心吊胆地等待对方回答。 年谣从背光的地方抬起眼睛,速度很快地看了雍寒一眼,小声答:“没有。” 对话到此结束,年谣拿着琴谱朝楼梯口走去。 谢存栩躲在角落里,长长松了口气。 继而又有点心情复杂。 摸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他突然很想快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作者有话说: 想象不出的可以上网搜泰迪弹钢琴,小谢不是茶杯犬,他的体型会变大 马上就要回去了,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回去以后肯定就不会这么放飞自我了,矜持.jpg 以及明天不更新,后天v,会三更 第31章 写字 大家都等着年谣的钢琴曲,不凑巧的是,原本订好两晚房间的她,第二天就因为有事,匆匆退房离开了。 或许是大家都没有提到昨晚的琴声,没有人怀疑昨晚的钢琴是一只狗在弹。 嘉宾们虽然有些遗憾,却也只能调整好心情,为新客人的到来做准备。 至于谢存栩,大概渴望回去的意念过于强烈,接下来的两天,他的情绪都不高,整日就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不肯挪地方。 有人在客栈里的时候,谢存栩还能提起兴致来陪他们玩。 嘉宾们分头出门办事,尤其是雍寒和陆远行被导演分配双人任务,还不方便带上谢存栩时,他能在沙发里躺上整整一个下午。 运动员以为他是水土不服,陆远行却脑子思路清奇,非要用人类的思维模式去揣测他,怀疑是因为自己霸占太多雍寒的时间,没人陪他玩,所以他不高兴了。 为此还真就拿这件事逗过谢存栩好几次。 前两次他还上钩,次数多起来,再看见陆远行故意把他从雍寒腿上赶走,当着他的面与后者勾肩搭背时,他也就忍住在心中翻白眼的冲动,眼不见为净地转过身去躺下。 而这种情况下,陆远行就会反过来哄他,主动将他塞回雍寒怀里还不够,还要语气微酸地说一句:“你儿子和你真亲。” 雍寒波澜不惊地反问:“这是你儿子还是我儿子?” 虽然有点不明所以,陆远行还是接话答道:“你儿子啊。” “既然是我儿子,”雍寒撩起眼皮扫向他,“不跟我亲,难道还能跟你亲?” 陆远行:“…………” 雍寒离开的前一天,他们刚刚送走第二批住宿的客人,下一批客人明天才会到。陆远行帮嘉宾们从导演那里征求到了休息放松的时间,大家集体换上压箱底的泳衣,傍晚时分骑自行车去海边游泳。 谢存栩自然也跟去了。 下午六点的夕阳已经没有什么余威,海风也渐渐凉爽起来,谢存栩踩着湿润柔软的细沙在沙滩上撒欢奔跑。 雍寒没有泳裤,也就没下水,穿着宽松的沙滩短裤和短袖,踩着人字拖慢悠悠地跟在他屁股后头走。 谢存栩往前跑出小短距离,就停下来回头等他。直到对方踩着拖鞋追上他,他才再次撒腿往前跑去。 海上慢慢开始涨潮,浅浅的潮浪被大海推上沙滩,扑得站在原地等他的谢存栩一头栽进涌动的海水里,被潮浪临头打成落汤鸡,费力地将脑袋冒出水面,模样凄惨地呛咳起来。 雍寒站在小腿高的海水里,弯腰将他湿淋淋地从水里捞起,走出涨潮的区域,把他放在干燥的沙子里。 细沙遇水立马就粘在他的狗毛上,谢存栩抖着浑身的狗毛不停甩动,也没能把沙子都甩掉。 他黑着脸爬上雍寒的脚背,两只爪子紧紧抱住对方的脚踝坐下,赖在他脚背上不肯走了。 雍寒哂笑一声,也没说什么,就直接用脚背托着他往前走。 海风从远处刮过来,浑身湿漉漉的谢存栩被风吹得微微一个激灵。 仿佛有所察觉,雍寒骤然停下步子,低头看着他问:“冷?” 还真就有点冷。 谢存栩在心底回答,而后装模作样地抱着对方的腿,抖了抖身子。 雍寒把他从脚背上抱起来,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穿在身上的短袖。 顺着对方目光的落点,谢存栩也愣愣地跟着看了一眼。 该不会想要把衣服脱下来给他裹吧? 他抬头朝四周张望。 虽然已经没什么游客,但是女嘉宾和拍摄组的工作人员都在场,比起穿雍寒的衣服,谢存栩反而倒是不想让对方在这里脱衣服。 显然雍寒自己也考虑到这点,他抓住衣摆边缘要往上掀的动作停了下来。 从对方手上收回目光,谢存栩欣慰中夹裹着轻微的失望。 索性雍寒的体温并不低,他往对方的臂弯里缩了缩,后背紧紧贴在热源上。 瞥见他的动作,雍寒略有好笑地问:“暖和吗?” 谢存栩已经把自己缩成一团,狗脑袋隔着衣服布料枕在他的胸膛上,好不惬意地眯起眼睛来。 雍寒抬起右手捏上他肉肉的后颈,“还能让你更暖和一点。” 谢存栩不明所以地正大眼睛,转过头来要看他。 转到一半,他被雍寒重新提了起来,对方淡淡的嗓音从耳旁落下:“抓稳了。” 谢存栩愣了愣,还来不及思考他话里的意思,就直接被塞进了雍寒的衣领里。 对方松开手,身体倏然传来失重感,他惊慌失措地蹬着两条后腿踩上对方的胸膛,两条前肢紧紧挂在雍寒的衣领外。 衣服中带着对方体温的热气从脚底一路上涌,谢存栩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后背紧贴雍寒的身体,脚下还踩着对方的胸肌。 热气很快烘暖他的身子,却没有要下褪的趋势,还在不断地往他头顶上冲。 片刻之后,谢存栩在自己砰砰乱撞的心跳声里,就被雍寒的体温煮熟了。 甚至就连雍寒也察觉到他体温的异常,略带诧异地低下眼眸,伸手来摸他毛茸茸的狗脸,“怎么这么热?不会是被风吹发烧了吧?” 红着张老脸被摸来摸去的谢存栩:“…………” 同时咬牙切齿地腹诽,摸什么摸?没见过狗害臊吗? 最后雍寒就先带他回去了。 路上经过药店,还买了根体温计。 在药店里看雍寒付款时,没养过宠物的谢存栩还无知无觉。 不料等雍寒回到客栈里,摸出手机搜索过后,拎高他的狗尾巴,就要将体温计推进他的屁股缝里。 谢存栩的表情瞬间凝固:“…………” 然后钻进书架后足足躲了有两个小时。 好在后来他的体温降了下去,雍寒也就没有再按着他量体温。 晚上吃过饭以后,陆远行在二楼挨个房间敲门,给大家送书。 嘉宾们各自在雍寒即将带走的那本书上挑一句话,作为送给雍寒的临别祝福。 而作为回礼,雍寒也要写一张明信片,贴在客栈里的墙上。 大家挑完句子以后,陆远行最后去雍寒房间送书,还给他带去了钢笔墨水和明信片。 雍寒写完明信片,下楼去贴。 谢存栩听着楼下的热闹人声,知道对方一时半会回不来,跳上书桌去翻那本《我是猫》,想看看其他人都给雍寒送的什么祝福语。 大多是一些富有人生哲理的句子。 他撑着狗脑袋陷入思考。 其实也正常,除去陆远行以外,雍寒和这里的任何人都没什么私交。他们也不会在书里留比较私密和情绪的句子。 更何况,节目组安排的送书环节,雍寒甚至可能都不会翻开看一眼,飞机落地到家以后,就直接拿出来摆进书架里。 他忽然也很想在对方这里留下点什么东西。 虽然眼下能不能回去还是个未知数,但假如有能够回去的那天,那么在他回去以后,他和雍寒就将再无任何关系。 娱乐圈是圈子不假,但大圈子里还有小圈子。 他们原本就像是两条毫不相干的平行线,各自在不同的圈子内生活和工作。 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这点事实都不会因为一只狗而改变。 没有人会知道他曾经和雍寒朝夕相处,也没有人会相信他曾经是雍寒养的那只狗。 他这段离奇的经历没有在雍寒那里留下任何痕迹,一如他当初毫无预兆地闯入对方生活。 狗窝和玩具是鳗鱼饭的,小衣服和小帽子也是鳗鱼饭的,没有什么是谢存栩留下的。 如果有机会回去,那么再次在工作场合见面的时候,他们大概就真的会是对面不相识了。 不确定对方会不会翻开这本书,谢存栩没胆子直接用钢笔写字,最后拧开旁边的墨水盖,将爪子尖伸进去,沾了点黑色墨水。 书上虽然没有他想说的话,但有他能用的字。 他决定用墨水在每个字下面涂黑色的标记。 这样隐晦的暗示,他相信对方即便是现在看见,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发现。 他希望雍寒能看到自己留下的这几个字,但不是现在。 谢存栩举着自己沾墨的爪子,开始陷入沉思,留点什么好呢—— 脑海中首先浮现出来的就是他自己的名字。 他埋头翻书。 前面两个字很快就在同一章里找到,做上标记以后,最后一个字却怎么都找不到。 耐心渐渐流失,谢存栩眉头微皱,翻书的速度加快。 五分钟过去,他终于耐心耗尽,一屁股坐倒在书桌上。 耳朵里楼下的笑闹声不但没有要停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大,吵得他心中有些浮躁。 谢存栩目光放空片刻,忽然就满脸气愤地拍桌而起,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小时以前的事情—— 雍寒想把体温计放进他的屁**。 然后就顺着这件事一桩桩往前数。 雍寒和陆远行打游戏不搭理他。 雍寒和陆远行出门做任务不带他一起。 雍寒在客栈墙上画他的黑图。 甚至还有追溯到好多天以前的记忆。 雍寒还让他洗衣服。 什么没胆子用钢笔写字,什么担心自己写的字很快被发现,统统都在这一刻被抛到了脑后。 毫不犹豫地翻到这章末尾的留白页,蹭开笔帽,他叼起桌上的钢笔,埋头在书上一气呵成地写下七个字。 写完的下一秒,谢存栩就后悔了。 看着书上那行歪歪扭扭的狗爬字,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有修改 第32章 预感 事已至此,谢存栩只能一边在心中祈祷,雍寒不会打开书看,一边迅速盖上书推回原位,然后用爪子将墨水抹得桌上到处都是,伪造出自己玩墨水的邋遢现场。 雍寒回来以后,果然没有怀疑他的狗爪子染上墨水的原因,只是在瞥见盖子打开的墨水瓶时,有一瞬间的诧异。 下楼以前他忘了拧瓶盖了吗? 谢存栩心虚地挪到墨水瓶前,用身体挡住那瓶墨水。 没有再细想,雍寒将他抱到远离墨水的位置,伸手把瓶盖拧紧,转身去拿抹布擦桌子。 对方回来擦桌子的整个过程中,谢存栩的双眼始终紧紧盯在那本平放的书上。 好在雍寒果然没有要翻开它的打算,擦完桌子以后,顺手就把书丢进了行李箱的箱底。 全身紧绷的神经霎时放松下来,谢存栩抬起爪子抹了把额角的汗。 第二天上午,他们告别客栈的所有人飞回国内。 司机还在放假里,小丁独自开车来机场接他,雍寒用口罩和帽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绕开机场接机的大批粉丝,直接从停车场里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却不太顺利。 从机场到市内的高速公路上,由于前方路段发生车祸,他们被堵在了靠近休息站的位置。 此时已经接近午饭时间,小丁耐着性子在车流中慢慢挪,终于将车挪到休息站的站口,雍寒让他把车开入休息站内,先吃点东西再走。 平日里无人光顾的小休息站,眼下罕见地塞满了因为堵车而停下休息的车辆,就连空余的停车位都找不到。 小丁瞅准别人倒车离开的时机,见缝插针将车开入墙角边停好。 站内人满为患,雍寒不方便下车,打发小丁去超市里买水和食物。 小超市里的收银台排了长队,足足十分钟过去以后,小丁才拎着袋子回来。 下车买东西时只他一个人,返回时身后又多出了另一人。 小丁拉开后座车门,先把袋子递给雍寒,然后微微侧身,露出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来,“哥,林哥找你。” 趴在最里侧的谢存栩闻声抬头,就看见罗游鱼的经纪人站在车门外。 见他们的车内还有空座,林哥想让他们帮忙,顺路将他和罗游鱼捎回市里。 “我们的车在路上出了点故障,她下午还要去电视台录节目。”林哥解释。 雍寒点点头,“可以。” 道过一声谢,林哥折回去叫自家的艺人。 片刻之后,透过车窗玻璃,谢存栩就看见同样捂得严严实实的罗游鱼,被经纪人领着,鬼鬼祟祟地朝他这侧的车门走来。 谢存栩收回目光,身侧的车门被打开,罗游鱼弯腰坐进来,和雍寒一左一右,将他夹在正中间。 替她关上后座车门,林哥转头也从副驾驶上车。 客气地和雍寒打过招呼,罗游鱼放下单肩包,动作熟练地伸手去抱谢存栩。 后者首先极为谨慎地扫了一眼她今天的着装。 对方穿得很正常,衣服不低胸也不露腰,裤子也是布料偏厚的牛仔长裤。谢存栩不着痕迹地松一口气,任由她将自己抱上腿。 罗游鱼握着他的前腿问:“崽崽,还记得阿姨吗?” 谢存栩懒洋洋地转过脑袋去看车窗外。 罗游鱼二话不说又把他的脸掰回来,“上次亲过你的那个阿姨,不记得了吗?”她煞有其事地补充,“那可是你阿姨的初吻。” 谢存栩:“…………” 他直接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时刻谨记这是别人车内,眼看着罗游鱼又要满嘴跑火车,开始在外人面前崩人设时,林哥重咳一声,及时打断她的自言自语:“节目录制在下午六点,你先回家去洗个澡,好好化个妆。” 罗游鱼抬头,“我要先去医院。” 林哥皱起眉来,“算上去医院的来回时间,电视台那边可能会迟到。” 罗游鱼道:“妆可以在车上弄。” 林哥皱眉,语气里染上几分无奈:“又不是不让你去,医院哪天都可以去,你没必要非在今天下午去。” 罗游鱼固执己见:“纪哥早上打电话来,说看见他手指动了。” 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的谢存栩愣住了。 这是在说他? 林哥叹了口气,“你现在就可以用手机上网查,手指动不意味着会醒过来,更大的可能性是神经反射。” 谢存栩思路清明地点了点脑袋。 他人都还在狗的身体里,自己的手指动了,当然只可能会是神经反射。 罗游鱼抿着嘴唇不说话了,熟悉她的谢存栩和林哥却知道,她这是和林哥犟上了。 林哥没办法,只能摆摆手道:“算了,你去你去,让你去行了吧。” 他扭头冲小丁道:“下高速以后麻烦” 罗游鱼脸上瞬间多云转晴。 趴在她腿上的谢存栩陷入了沉思。 既然罗游鱼要去医院,他为什么不跟过去看看呢? 然而对方没说要带他,而雍寒不认识他,也不存在顺带去医院里看望他的可能性,谢存栩只能偷偷跟着去。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车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罗游鱼下车。 谢存栩两只圆圆的狗眼滴溜溜地转,最后将视线定在身侧罗游鱼的单肩包上。 从现实的角度来看,其实躲进包里的计划实施起来也有点困难,只是这天他大概是占据了最好的天时地利与人和。 下高速的时候,谢存栩发现雍寒靠在后座里睡着了。 罗游鱼本意是让小丁找个路口放她下,小丁直接实诚地把车开到了医院门口。 她转身轻手轻脚地去开车门,小丁和林哥放轻声音在说话。趁此机会,谢存栩悄悄钻进罗游鱼的包里。 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忽然消失,唯独罗游鱼在弯腰拎包的时候,莫名觉得自己包重了不少。 待到车从面前开走后,她疑惑地打开包往里看,猝然对上了谢存栩两只乌黑发亮的狗眼睛。 罗游鱼:“…………” “完了。”她烦恼地站在路边地自语,“待会儿雍老师该以为我偷他家狗了。” 谢存栩从她的包里冒出脑袋,眼睛一个劲地往她身后的医院大楼瞅。 这才想起正事来,伸手将他按回自己包里,小声叮嘱:“你老实点待着,我不确定住院部能不能带狗进去。” 谢存栩听话地闷在包里不动了。 包里很黑,上方只有了很小的缝隙供他呼吸。谢存栩看不见,只能凭借听力来判断,她走了很长的平路,然后上了台阶,进了电梯里。 从她对这段路的熟悉程度判断,这些天罗游鱼大概也没少来看他。 甚至在病房外的走廊上,都有护士认出了她,语气如常地和她打招呼。 短暂地和护士交谈后,谢存栩能感觉到她推开了一扇门—— 无疑就是他躺的那间病房的门。 听见门在身后闭合的声音,谢存栩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挤开头顶半开的拉链,抖着耳朵从包里探出头,朝病床上望去。 那一瞬间,谢存栩甚至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自己心中陡升的复杂感觉。 这辈子活了快三十年,他还是第一次以的角度,去看自己的身体。 谢存栩觉得古怪又微妙,甚至还有点新奇和滑稽。 他的目光由下至上,滑过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最后在自己那张瘦到两颊微微凹陷的脸上久久定格。 罗游鱼走到床前停下,没有搬椅子过来坐,仅仅维持站立的姿势看床上的他。 谢存栩两条前腿扒住罗游鱼的包带,不由自主地探出身体,想要离得更近一点。 不料上半身悬空太多,陡然失去重心,他一头栽进病床里,在自己手边砸出了浅浅的凹陷。 头顶碰到自己身体的那一刻,谢存栩心中猛地一跳,紧接着身体就如同过电般,以胸腔内的心脏为中心,轻微的酥麻感四下扩散蔓延。 陌生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不见。 被惊慌失措的罗游鱼从床上抱起,他趴在对方是臂弯里,心中毫无由来地就生出了强烈的预感。 预感自己很快就能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综艺 没待一会儿,雍寒就亲自过来接狗了。 大约想到要进病房,虽然病人和他没什么关系,雍寒还是顺手捎了一束满天星上来,也不知道是在路边哪家小花店里买的。 他弯腰把花束摆在床头柜上,直起身体时,目光淡淡扫过病床上谢存栩的脸,眼底没有掀起任何波澜来。 从罗游鱼手中接过狗,雍寒不再久留,抱着谢存栩离开了。 回到家里,如同谢存栩所料那般,雍寒把从客栈带回的书拿出来,摆进书房的书架里,就没有再动过它。 雍寒在家里睡了一晚,隔天又拎着行李箱去了剧组。 从对方和小丁的对话中,谢存栩得知新电影的拍摄时长有一个月左右,也就是意味着,大概在回去以前,他都没机会再和雍寒见面了。 他虽然觉得有些遗憾,更多的还是对回到自己身体中的浓烈期待。 以至于时隔很久,再度过上整天好吃懒做打游戏的快活日子时,他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然而预感好像并不怎么准。 一连过去好几天,谢存栩都没能顺利回去。 每天睡醒后睁开眼睛,还是雍寒家卧室熟悉的天花板和顶灯。 谢存栩不由得自我反省了一下。 所谓的预感可能只是来自于他看到自己身体时的错觉。 重新恢复到以往的闲散模样,他不再整天想着回去的事。 从而也就导致,狗从草地里冲出去的时候,没做任何心理准备的他有些措手不及。 没错,是狗,不是他。 当时家政牵他下楼去溜达,谢存栩向来很省心,除了在草坪里撒欢打滚,哪儿都不去。 家政坐在边上的长椅里休息,把狗绳从他脖子上取了。 旁边有人带金毛在草坪上玩皮球,金毛抬高前爪去推球,没掌握好方向和力度,皮球咕噜咕噜地滚向草坪外的主干道。 离主干道更近的谢存栩看见滚动的皮球,倒也不知道像是撞了什么邪,脑中空白一瞬,四肢就不受控制地追着球跑了出去。 那天也算是他倒霉。 往日进入小区的车辆都是慢速行驶,那天拐入主干道的车,也不知道司机是新手上路,错把油门当刹车踩了,还是上车前喝高了,飙着车速就朝跑在主干道上的他撞过来。 谢存栩四肢僵硬地扭头,灵魂却像是被禁锢在泰迪这具容器中,无论如何都操控不了狗的身体迈出腿。 如同魂体分离。 气势汹汹的车头迎面冲来,在视网膜上以成倍的速度放大—— 这是他离开前见到的最后的画面。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了纪哥的脸。 纪哥撑在床前,将手掌伸到他眼皮子底下,从左边晃到右边。 谢存栩漆黑的眼珠子跟着迟钝地从左边转到右边。 纪哥又将手掌从右边晃回左边。 谢存栩的眼珠子也毫无感情地从右边转回左边。 纪哥摸摸下巴边发硬的胡茬,“哟,这是真醒了啊。不枉我胡子都没来得及刮,拖鞋都没换,就从家里跑过来了。” 谢存栩:“……” 他一双眼珠艰难地上翻,大下午的谁没事在家里刮胡子,想让他感动,也得编点真实可信的东西来。 大约是看出来他想翻白眼,纪哥也记起来谢存栩是下午出的车祸,他把亮起的手机屏幕推到他面前,啧声道:“还不知道自个儿在床上躺多久了吧,你好好看看,现在是什么月份了?” 谢存栩神色镇定地往手机上瞄去—— 还真就愣住了。 竟然离他在小区楼下被车撞的那个下午,已经足足过去了三天。 他目光放远,落向半空里,有短暂而轻微的失神。 纪哥心里顿时有点七上八下,语气犹疑地问:“没撞傻吧?还记得自己是谁吧?” 谢存栩眼神霎时聚焦,朝他投去鄙夷的眼神。 纪哥面露欣慰,“没傻就行。我老婆最近总看什么重生魂穿的网剧,弄得我晚上都睡不好觉,三天两头就梦见你被魂穿,人还是那个人,芯子却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换了。” 谢存栩:“…………” 医生很快就带护士过来,推他去做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两个多月前受伤的地方都已经愈合,现在只需要调养身体和做好复健。 年轻人底子好,只要营养和复健不拖后腿,一个月左右就能恢复。 谢存栩就这么在医院里住下来了。 他很快从网上得知,雍寒那只狗没了,还在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 雍寒当天就请假回去了一趟,开车的人是小区开发商家里不满十六岁的小儿子,开发商砸钱压热搜和撤词条,谢存栩被限制了上网时间,很快就跟丢了事件处理的后续信息和结果。 他对住院的生活适应得很快,除了最初醒来的两天里,他在个人行为上表现出来的一些异常。 纪哥送粥来那天,谢存栩心安理得地坐在病床上等他伺候。 对方把粥端上他面前的小桌子,还没来得及拆勺子递给他,谢存栩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后背就先自己弯下,把自己的脸埋进粥碗里了。 纪哥:“……” 误以为他是饿坏了,他心疼地将谢存栩的脸掰回来,发觉他嘴巴边和鼻尖都蹭上了粥,转头想去抽纸巾替他擦干净。 谢存栩似有所感,直接伸出舌尖在嘴巴边舔上一圈,末了又努力地翘高舌头,去舔自己的鼻尖。 纪哥:“…………” 好半天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舌头舔不到鼻子,他才满脸尴尬地收回舌头,心虚地朝纪哥看去。 纪哥没说话,看他的眼神倒是越发古怪起来。 好不容易揭过喝粥这茬,对方扶他去上厕所的时候,他又闹出了点小插曲。 谢存栩站在马桶边,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去掏东西,而是要抬高自己的一条腿。 纪哥:“………………” 假如不是那些与谢存栩本人有关的问题细节,他都能顺利答上来,纪哥差点都要怀疑,谢存栩已经被一条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狗占了身体。 他醒来以后,除了很快赶来的罗游鱼,陆陆续续又有其他人送来花。 到第三天时,病房里的花束已经多到堆不下,纪哥向保洁人员要了垃圾袋过来,要将那些碍事的花束处理掉。 对方丢其他的花他都没意见,唯独那束干巴巴的满天星,谢存栩说什么都要留着,还非得让纪哥拿个花瓶来插上。 纪哥翻翻花里的小卡片,也没找到送花人的名字,又轻扯两下廉价的包花纸,脸上露出明晃晃的嫌弃,“等哪天你睡觉的时候,我就偷偷把这花拿出去丢掉。” 谢存栩听了,直接面无表情地拿握在手里的饭勺砸他。 能下地走路的时候,那档因为嘉宾连续出事而迟迟没录制的恋爱综艺,又回头找上了纪哥。 双方略作合计,发现谢存栩的复健和节目开机的时间并不冲突,纪哥就替他应下来了。 谢存栩原本还有些抗拒,暗示纪哥以他的身体为理由,直接推脱掉。 后者直接选择忽略他的意见,并且在挂掉电话后,直截了当地教育他道:“你也不看看你躺医院里这两个多月,都丢多少资源了。” 谢存栩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他在医院里熬到窗外的枫树叶由绿转红,又从枝叶茂盛到枝头叶落。 终于在秋末初冬的时候,恋爱综艺顺利开机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禁令 综艺开录的一周以前,复健结束的谢存栩就出院回家住了。 出院的当天晚上,他叫上纪哥和助理小沈在家煮火锅吃,罗游鱼档期太满,没空过来。 他们开车去超市里买食材,纪哥和小沈还搬了两箱啤酒放后备箱里。 晚上吃火锅的时候,谢存栩就喝高了。 第二天醒来,醉酒的记忆已经丢得干干净净,但也不难从客厅的满地狼藉中看出,昨天晚上家里兵荒马乱的程度。 纪哥喝得比他少,起得也比他早,正在厨房里煎鸡蛋和火腿。 谢存栩闻着香味走进去,纪哥转过脸来,没头没脑地问:“你还记得自己的银行卡密码吗?” 他满脸莫名,“记得啊,怎么了?” 纪哥一双眼睛盯着他,“你输给我看看。” 谢存栩越发感到奇怪,却还是照他的话,登上自己的手机银行,往另一张卡里转了笔账。 纪哥这才不着痕迹地放松下来,抬手搭住他肩头叮嘱:“过几天你去录节目,可千万不能在别墅里喝酒。这是我明确给你下的禁令。” 谢存栩:“……” 他匪夷所思地拨开对方那只手,“昨天我喝醉以后怎么了?” 他难以启齿地摇摇头,摆明了是不想说,“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谢存栩:“…………” 原本对方不提,他还真没什么好奇心。眼下对方摆出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还真就有点想知道了。 “难道是撒酒疯了?”谢存栩拧眉猜测,末了,很快又反应过来,“不对啊,我喝醉以后向来很安分的。” 纪哥没接他的话,只加重语气道:“总之,记住我的话就对了。千万别喝酒。” 谢存栩面露无言。 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对方也没有再提起过。 直到去录节目的那个下午,纪哥送他到停车场里,谢存栩放好行李箱,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弯腰坐进去,发动引擎要走时,余光扫见对方还站在车外没走,一副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模样看着他。 误以为对方是还想唠叨叮嘱几句,他降下车窗,神情颇为无奈地复述:“镜头前不要乱说话,以防节目组恶意剪辑,面对女嘉宾要有绅士风度,不要和其他嘉宾起冲突。我都记着呢,纪妈妈,你就放心吧。” 纪妈妈眼神凝重地点点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谢存栩语气疑惑:“什么?” 纪妈妈道:“千万不要喝酒。” 谢存栩:“…………” 他妥协地点头应下,然后升起车窗,踩下油门开车离开。 《恋爱狙击》第二期的拍摄地点放在城郊的别墅区,嘉宾们要在别墅共同生活一段时间。谢存栩虽然作为艺人,也不能带任何助理,只能自己开车过去。 也是出院以后,他才听闻这档相当水逆的综艺,在有过两位嘉宾前后出事的经历后,又马不停蹄地遭遇了投资方撤资的艰难处境。 待到节目组重新拉到投资,谢存栩也已经醒了过来,并且很快就康复,节目组这才又重新回头找上了他。 别墅区幽静又开阔,谢存栩从小区门口驶入,循着路边的指示牌一路弯弯绕绕开到深处,终于找到要入住的那栋别墅。 他从大门外把车开进去,门内院子占地面积很大,所有车辆并排停在左边的空地里,右边则是架满了节目组的固定拍摄机位。 打消把车停去右边的念头,他驱车缓缓挪向左边,很快就发现左边只剩墙角一个停车位,旁边还停了一辆高高大大的suv。 谢存栩:“……” 停在后面会挡住其他车的后路,停在墙角就要从越野车旁边挤进去,他看着那辆越野有点头疼。 犹豫了大概有两秒时间,他还是决定把车停进角落里去。 矮小的轿车磕磕绊绊地从越野旁边蹭进去。 停稳以后,他微微松了口气,选择从比较宽敞的副驾驶那侧下来。 下车时却没控制好力道,被他推开的车门直挺挺地撞在越野漆面光滑的车身上,卡住了。 谢存栩:“…………” 他钻出车内,双手握住自己的车门,猛地往后一扯。 车门是拽出来了,越野的车身上却明显多出了一条划痕来。 谢存栩黑着脸关上车门,去后备箱里取出行李,拖着箱子穿过草坪,往房屋大门处走。 开门进去就是玄关,玄关往前走还有一扇门。 看不清门里的具体情况,他弯腰脱鞋时,顺带数了数摆在鞋架上的拖鞋。 被穿走了四双,还剩下两双。 谢存栩换上拖鞋,拎着行李箱推开玄关口的小门,坐在客厅里的人齐齐起身望向他—— 三女一男。 女嘉宾里他只认识前公司没出道的新人,那位中德混血。 剩下两个女嘉宾,左边那位浅金色羊毛卷短发,露腰的短款卫衣配超短裙,个子比较矮。右边那位黑色的长直发,休闲西装配高腰阔腿长裤,个子很高。 三位女嘉宾都长得很漂亮。 至于剩下的男嘉宾,目光落在对方身上,谢存栩眼皮轻跳。 怎么陈鸣夏也在这里? 有摄像机在,陈鸣夏不好给他脸色看,冲他点了点头。 谢存栩回以假笑,还没开口说话,另外两位女嘉宾就先认出他来了。 短发辣妹看他的眼睛都在发光,主动递水给他喝。 谢存栩道谢接过,目光从四人脸上不着痕迹地掠过,最后锁定那位气质清冷的长发御姐,“门外那辆越野车是你的吗?” 长发御姐摇头,“不是我的。” 谢存栩哦了一声,抬头问其他人:“你们知道是谁的吗?” 短发辣妹同样摇头,“不是我们几个人的。” 谢存栩有点为难,最后还是决定先上楼去放箱子。 短发辣妹快步走过来,热情洋溢地要领他看房间,谢存栩回头去拎箱子,瞥见摆在旁边还放了黑色的行李箱,顺口问道:“这是你们谁的箱子?需要我帮忙提上去吗?” 在场众人又齐齐摇头。 谢存栩疑惑地扬扬眉,也没再管,跟在短发辣妹身后上楼了。 女嘉宾的卧室是四人间和上下床,男嘉宾的卧室是两人间和单人床。 靠楼道的房间里已经被占了一张床,谢存栩不想和陈鸣夏睡一间,转头就进了里侧的另一间空房。 下楼的时候,另外三人在讨论做饭的任务分配。别墅里的同居守则规定,做饭只能男女搭配,大家每天都要轮流做饭。 短发辣妹偷偷瞄他两眼,笑容灿烂地开口道:“我想和谢存栩一组。” 谢存栩没说话。 混血妹妹看向陈鸣夏,“那我跟他一组。” 谢存栩在单人沙发里坐下来,“不等嘉宾来齐再决定吗?” 他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猜测最后那位男嘉宾应该就是赵二。 毕竟上次对方在酒吧里向雍寒提起节目这件事时,他就在旁边。 混血妹妹接话:“剩下的男嘉宾就直接和——”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玄关那扇通往客厅的小门就被推开了。 有人踩着白色的家居拖鞋,指尖勾着车钥匙走了进来。 谢存栩懒洋洋地抬起头,“好久不见”的寒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在看清来人那张脸时,目光有短暂的凝滞。 脑中空白一瞬,他猛地从沙发里站起来,神色怔怔地脱口而出:“雍寒?” 他说话的声音瞬间就被盖住了—— 因为女嘉宾们叫得比他还要大声。 谢存栩:“……” 雍寒进来后就直截了当地问:“院子里那辆奥迪谁的?” 谢存栩回神,收敛起眼底的情绪答:“……我的。” 对方抓着车钥匙迈开长腿朝他走过来。 视线飞快晃过他手里的车钥匙,谢存栩忽然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秒,就见雍寒在他面前站定,微微皱起眉来,“你刮坏了我朋友的车。” 谢存栩:“…………” 看来今天不宜出门,他想。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芹菜 想象中在盛典红毯上光鲜亮丽的偶遇被现实击毁,谢存栩悻悻然开口问:“你想怎么处理?” 雍寒公事公办地回:“看他要怎么处理。” 谢存栩点了点头,说可以。 不再有多余的对话,雍寒转身提起放在墙边的行李箱,往楼上房间走。 陈鸣夏立即起身追上去问:“你要睡哪间?” 谢存栩反应过来,也抬脚跟了过去,听见雍寒反问对方:“你睡哪间?” 陈鸣夏的语气雀跃起来:“我睡的外面这间。” 雍寒哦了一声,脚步不停地走过他那间,推开里侧那间的房门,“那我睡里面这间。” 陈鸣夏:“…………” 谢存栩缀在两人身后,不着痕迹地翘起嘴角来。 先前上楼的时候,他只挑了房间,没挑床。 雍寒进去以后,看见被随意扔在房间里的行李箱,回过头来问:“你睡哪张床?” 谢存栩连忙走进去道:“我都可以。” 雍寒也不怎么在意,挑了门边离自己最近的那张床,放下行李后,把外套脱了下来。 混血妹妹范枝拉着短发辣妹许睡走过来,说要参观他们的卧室。 谢存栩侧身让她们进门,转头就被陈鸣夏拽到门外墙边,听对方道:“我跟你换个房间。” 他眼也不眨地答:“不换。” 陈鸣夏瞬间气闷,双手姿态亲近地搭上他肩头,碍于摄像机位的无处不在,强忍怒意微笑解释:“我跟寒哥关系好,我想和他睡一间。” 仗着雍寒现在人在房间里,谢存栩也张口就胡来:“我跟寒哥关系也好,我也想和他睡一间。” 不料陈鸣夏眨眨眼睛,忽然就侧过脸去问:“寒哥,你跟他关系很好?” 以前两人在公司里偶遇,谢存栩就没少用这招诈过他。 此时同样疑心对方诈自己,他不以为意地转头—— 看见雍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双手抱臂靠在门边打量他,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谢存栩:“…………” 他仍在心中抱有侥幸,当着摄像头的面,对方应该不至于就这么揭穿他吧。 而后就听雍寒道:“不认识。” 谢存栩:“………………” 他差点就忘了,这男人有多狗。 陈鸣夏心情大好,“那——” 雍寒打断他的话:“现在不认识,睡了就认识了。” 陈鸣夏一句话憋进嘴巴里,脸上青中带白。 谢存栩却不受控制地有点想歪,面上微微一燥。 女嘉宾们参观完房间,大家下楼去商量晚饭的事。 长发御姐姜倪道:“就按你们说好的分,还有问题吗?” 范枝嘴唇轻轻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姜倪继续道:“那我们分一下时间。” 范枝主动开口:“我带了食材过来,今天我和陈鸣夏做吧。” 征求过谢存栩的意见,许睡举手接话:“我们两个负责明天。” 姜倪看了一眼雍寒,“那我们就后天。” 大家对此都没有异议,范枝和陈鸣夏进了厨房里,其他人回房间去整理行李。 每间房都是共用衣帽间,男嘉宾的衣帽间也足够大,谢存栩和雍寒各自占了一半面积。 两人把行李箱拖进衣帽间里打开,雍寒弯腰拿衣服出来挂的时候,谢存栩蹲在旁边地上,眼尖地瞄见有什么东西从衣服里滚落下来。 他转过脸去,才发现是一只可爱的毛毡小狗崽。 立马认出来这是自己揣包里经常背着走的那只,谢存栩伸手捡起来,摸了摸小狗崽的狗头。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伸到他面前,雍寒弯腰站在他身侧,淡声朝他道:“谢谢。” 谢存栩将小狗崽放回他手里,以此起了个话头:“听说你的狗去世了?你还好吧?” 雍寒瞥他一眼,不答反问:“你知道我有狗?” 谢存栩说:“知道。” 雍寒打断他的话,语气诧异:“你在医院里昏迷了两个多月,怎么会知道我有狗?” 谢存栩:“……” “在热搜上看到的。”他解释完,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满脸问号地抬头,“等等,你刚才不是还说不认识我?” 雍寒随手把小狗崽揣进口袋里,转过身去继续挂衣服,“我在医院见过你一面。” 谢存栩面露了然,那就是他醒来前几天,躲在罗游鱼包里去医院那次。 他没再说话,雍寒却转过头来,眼露疑问,“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谢存栩:“……” 他连忙补救道:“罗游鱼跟我说过。” 雍寒果然没再说话。 收拾好衣服,范枝在楼下叫他们吃饭了。 楼上四人在走廊上碰头,然后下楼。 厨房是和餐厅相连的开放式厨房,长方形的餐桌两侧摆了八把椅子。 所有菜已经上桌,都是普通的中式家常菜,前六把椅子对应的桌面也盛好了饭。 范枝已经解下围裙走到桌角,自己没急着坐,先叫其他人入座。 雍寒极为随意地拉出第一把椅子,率先坐了下来。 环顾在场所有人,谢存栩只对雍寒熟悉,他紧随其后拉开第二把椅子,跟着坐了下来。 陈鸣夏慢了一步,只能咬着后牙根,退而求其次地在雍寒对面坐下来。 目光始终流连在雍寒身上,并且时刻警惕其他女嘉宾的范枝愣住了,虽然有些摸不清男嘉宾那边的选座走向,但还是不敢耽搁地占掉了雍寒的斜对面,陈鸣夏旁边的位置。 原本想坐谢存栩对面的许睡,有些不好意思地绕过桌尾去他旁边。 姜倪不慌不忙,神色如常,端着水杯坐在了谢存栩边上。 许睡脚步一顿,在姜倪旁边坐了下来。 大家开始吃饭,吃到中途时,陈鸣夏拿前后换菜当借口,把自己做的宫爆鸡丁换到雍寒面前。 谢存栩也顺势夹了一筷子,而后不得不承认,至少在做饭这方面,对方是他远远也比不上的。 陈鸣夏的注意力始终在雍寒身上,余光瞥见对方吃了鸡丁,就迫不及待地抬头问:“这个我做的,好吃吗?” 雍寒撩起眼皮,言简意赅:“还行。” 陈鸣夏适时以最完美的角度,冲他扬起笑脸来。 雍寒没看见,眼睛已经垂下去了。 陈鸣夏笑脸微僵:“…………” 苦于坐得太远,无法和雍寒搭话的范枝,终于从陈鸣夏的举动中获得灵感,主动站起来,将自己做的那盘芹菜炒牛肉递向雍寒,“要不要尝尝我做的牛肉?” 盘子还没递到雍寒面前,谢存栩瞥见混在牛肉里的芹菜,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拦,“他不吃芹菜。” 话音落地,在座所有人,甚至包括雍寒在内,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他。 尤其雍寒本人,眉毛很明显地抬了抬,只差没直接在脸上写,“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芹菜”几个大字。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谢存栩:“…………” 作者有话说: 恋爱观察家:晚上吃饭选座位很重要,从这个里面我们能看出很多东西。从第一天的吃饭座位来看,雍寒应该是还没对谁有好感,所以随便坐了。谢存栩可能不好意思挑座,就挨着男嘉宾坐。陈鸣夏和范枝一起坐了晚饭,肯定对她有好感。但从前面我们可以发现,范枝现在有点喜欢雍寒。所以陈鸣夏应该是发现这点了,主动把雍寒对面的座位占了,不让范枝去坐。剩下两个也都比较明显,姜倪和许睡都对谢存栩有好感,所以她们都想坐谢存栩边上。 第36章 直男 在娱乐圈里摸爬打滚这么多年,谢存栩也不再算得上是脸皮薄的人。 此时众目睽睽下,既然雍寒没有揭穿他的打算,他也就没有当众解释的打算,硬着头皮坐下来,甚至还顶着对方的目光,往那盘芹菜炒牛肉里夹了两筷子。 同样知道雍寒不吃芹菜,却因为动作慢一步,而失去了表现机会的陈鸣夏气得暗暗咬牙。 误以为两人认识,其他三位女嘉宾也没有过于在意。 晚饭结束以后,嘉宾们聚集在一楼客厅里聊天。 男嘉宾的职业和年龄都不是秘密,雍寒年龄最大,二十八岁。剩下谢存栩和陈鸣夏同龄,比他小两岁。 女嘉宾的职业年龄还需要猜。 首先是范枝。 谢存栩认识范枝,整个过程中都保持了沉默。 范枝是电影大学的在校学生,今年才二十岁。 接着是姜倪。 姜倪的气质和外在条件很好猜,是著名的国际模特,二十五岁。 最后是许睡,她看起来和范枝年龄相仿,也像是在校的大学生。公布出来的年龄却也是二十五,职业是影视编剧,业余时间还兼职网店的平面模特。 谢存栩注意到,在分别猜到姜倪和许睡的时候,两人都各自在对方的环节里选择了沉默。 他怀疑这两人可能相互认识。 不过认识也不算什么稀奇事,第二季的嘉宾大概已经不再仅限于陌生人。 所有人都还处于最初的了解阶段,范枝从茶几下方摸出一只咬手鳄鱼的玩具,提议来玩简单的问答游戏。 大家轮流来按鳄鱼的牙齿,被鳄鱼咬到的人要接受所有人的提问。 嘉宾们对此没有异议。 游戏以逆时针顺序从范枝开始,谢存栩今天真的不太走运,第一个被咬到的就是他。 许睡没为难他,提的问题很简单:“你最喜欢吃什么?” 思考一秒,谢存栩答:“小龙虾吧。” 许睡笑嘻嘻地伸手和他击掌,“我也喜欢。” 范枝在旁边提醒道:“这么好的机会,不问点比较有意思的吗?” 许睡捧着脸颊笑,“我觉得这个就挺有意思的。” 范枝轻轻蹙眉,没再说话。 瞥见她眉眼间的变化,许睡微微一愣,很快收起笑容来。 提问还在继续,姜倪开口,问得恰恰和许睡相反:“你最不喜欢吃什么?” 谢存栩说:“苦瓜。” 接下去范枝问:“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谢存栩有点被难到,最后模棱两可地答:“个子高,身材好的。” 其他人纷纷看向条件比较符合的姜倪,只有陈鸣夏危机感很重地看了看雍寒。 轮到陈鸣夏时,他拐弯抹角地问:“你最喜欢的电影是什么?” 谢存栩说了具体的电影名字,是国外的影片。 陈鸣夏瞬间有了底气,语气暗含讽刺:“是吗?我最喜欢的电影是寒哥去年拿奖的那部《边界》,你应该没看过吧?” 谢存栩:“……” 自己还真就没看过,他有点心虚地看了雍寒一眼。 雍寒神色平静,显然没有在意他们的对话,察觉到谢存栩投来的视线,语气自然地开口:“轮到我了?我的问题很简单。” 谢存栩放心地点点头。 雍寒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芹菜?” 谢存栩:“…………” 好在他就有现成的理由:“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看见你一直没伸手夹过那盘菜。” 理由还算是中规中矩,虽然不是很充分,但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雍寒听完,稍稍偏过头,“吃饭的时候你一直在看我?” 谢存栩:“………………” 他被对方问得有点紧张,好在脑子还没掉线,自认为游刃有余地提醒:“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 雍寒压根没想要等他回答,又兀自补充道:“吃饭的时候不好好盯着你的饭碗,看我干嘛?小心吃得满脸都是。” 话音落地,谢存栩都还没来得及做出表示,雍寒就自己先怔了怔,而后抬眼解释道:“抱歉,我只是有点想我的狗了。” 谢存栩没说话,心中也有些情绪复杂。 他在雍寒家喝羊奶吃狗粮的时候,每天都被雍寒的饭菜馋得不行,偏偏对方还爱让他也蹲在桌边吃饭,所以他总是会频繁地朝雍寒那边瞅。 在场众人都知道狗去世的消息,气氛忽然就变得有些凝重,许睡连忙转移话题道:“第一轮结束了,我们继续吧。” 游戏恢复继续。 第二轮被咬到的人成了雍寒。 许睡略有迟疑地看了看范枝,直接复制她上轮的问题,问了雍寒的理想型。 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范枝看起来像是更加不高兴了。 等许睡自己被咬到那轮,她才知道不是错觉。 范枝的问题相当有攻击性,开口就问她的情史:“你谈过几次恋爱?” 气氛短暂地凝滞了一秒,范枝又后知后觉地笑道:“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应该会在恋爱方面比较有经验。” 其他人也把目光投向许睡。 然而当事人却局促地抠了抠自己的亮片美甲,红着张脸,很小声地说:“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母胎单身二十五年,没谈过恋爱。” 在场嘉宾或多或少都有被震撼到,原来是清纯辣妹。 许睡这轮问完以后,他们玩了最后一轮。 范枝运气不好被咬到了,上一轮虽然被刻意针对,许睡也没为难她,选择的是比较轻松的问题。 姜倪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提问时带着点绵里藏针的意味:“最近一次交过的男朋友是什么时候分手的?” 范枝神情微滞,强撑笑容回答:“上个月。” 姜倪点点头,看不出是有意还是无意,轻飘飘地评价道:“空窗期挺短的。” 范枝脸色有点难看。 游戏在女嘉宾们微妙的氛围里结束,大家各自上楼回房间去洗澡。 谢存栩和雍寒共用房间里的浴室,对方进去洗澡的时候,他就抱着手机坐在床边等。 工作人员上门来给他们送信封和信纸,叮嘱他们每晚都要给自己心仪的异性嘉宾写信,然后把信投到写有对方名字的信箱中。 投信的房间就在二楼中间,恰好将男嘉宾的房间和女嘉宾的房间隔开。 隔壁房间敲门始终没人应,推测陈鸣夏此时大概在洗澡,他托谢存栩稍后将东西转交给陈鸣夏。 谢存栩等了几分钟,然后捎上信封和信纸去隔壁敲门。 陈鸣夏已经洗完澡,听到敲门声后,在房间里问:“谁?” 谢存栩没自报家门,只说过来送东西。 陈鸣夏蒙着头套衣服,没听出他声音,误以为是雍寒在门外,又把穿到一半的上衣脱掉,笑容满面地过去开门。 房间门拉开,发现不是雍寒,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双手抱胸,抬高下巴问:“有事?” 谢存栩也亦懒得搭话,直接把信封和信纸塞进他怀里,低头时才注意到,对方没穿上衣,胸膛和腹肌都露了出来。 他已经收回视线,却又在短暂的迟疑过后,将自己的目光重新落了回去。 很明显能够看出来,对方的腹肌也是下过功夫苦练的成果,线条清晰且块块分明。 谢存栩却看得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想要打哈欠的冲动。 待在雍寒家的那两个多月,果然是受了泰迪基因的影响,他放心地移开目光,满意地翘起嘴角。 注意到他目光的长时间停留,陈鸣夏警惕地伸手遮住身体,“看什么看?” 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谢存栩转身往回走。 已经顾不上走廊里的拍摄机位,陈鸣夏气冲冲地摔门。 他心情丝毫不受影响,推门进自己房间时,甚至还悠然哼起了歌。 不料抬头就撞见,洗完澡的雍寒背对房门坐在床边擦头发,同样也只下身穿了条长裤,上身没穿衣服。 谢存栩:“……” 他瞬间就消了声,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黏上对方熟悉宽阔的背脊。 察觉到门边的动静,雍寒抓起湿毛巾转身站起来,抬眸朝他扫过来。 谢存栩微微晃神,目光沿着雍寒结实的胸膛,寸寸下挪,最后在他腰侧漂亮的人鱼线上落定。 久违的口干舌燥感慢慢涌了上来,两条腿也像是钉在原地,有点挪不动。 谢存栩:“…………” 难道他魂魄回来的时候,还顺手牵羊,把那一半泰迪基因带回来了??? 雍寒的声音将他从思绪里拽出来:“你的眼睛往哪里看?” 谢存栩一个激灵,瞬间灵台清明,故作镇定大方地道:“看你的腹肌,练得很漂亮。” 以他对雍寒的了解程度来看,假如他这时候遮遮掩掩,反而更加容易让对方生疑,甚至可能会猜到他的性取向。 雍寒果然没有太过怀疑,口吻随意地道:“如果你介意,我把衣服穿上。” 谢存栩想也不想就答:“不介意!” 雍寒神色微顿,眼神微妙地打量他。 意识到自己接话速度太快的谢存栩:“…………” 他连忙出声补救,“你的腹肌练了多久?每天练多长时间?”末了又真情实意地叹息,“我原来也有腹肌,只是在医院躺久了,腹肌就没了。” 说完,还唯恐对方不相信般,唰地掀高衣摆,露出自己平坦却柔软的腹部给他看。 雍寒面色恢复如常,兴趣不大地扫一眼,“你想练?别墅里有健身房,可以跟着我练。” 说完,又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你要过来摸一下吗?” 谢存栩愣了愣,语气中夹杂着难以掩藏的兴奋:“可以摸吗?” 雍寒看他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你是直男吗?” 谢存栩:“………………” 狗男人,原来是想钓鱼执法。 差点就着了雍寒的道,谢存栩迅速冷静下来,脸不红心不跳地直视他的眼睛,“我是。” 雍寒微微偏头,哦了一声,“事先说好,我只和直男睡一间房。” 谢存栩面不改色地附和:“当然,我也是。” 晚上十点以后,大家各自错开时间去信箱里投信。 范枝写给了雍寒,许睡写给了谢存栩,姜倪也写给了雍寒。 陈鸣夏写给了范枝,谢存栩写给了许睡,雍寒写给了姜倪。 作者有话说: 恋爱观察家:从晚上吃饭和写信的情况来看,有些信号已经很明显了,有些信号还不太明朗。范枝在饭桌上向雍寒示好,所以写给了雍寒。许睡吃饭的时候想坐谢存栩旁边,所以写给了谢存栩。陈鸣夏和范枝一起做饭,所以写给了范枝。谢存栩在第一天里和许睡互动最多,所以写给了许睡。雍寒没接收到范枝在饭桌上发出的信号,也没和许睡有太多的互动,唯独和姜倪分到一起做饭,所以写给了姜倪。剩下心思最难猜的姜倪,她在饭桌上的表现明显是对谢存栩有好感,晚上写信给雍寒,应该是出于两人分到同一组做饭的礼貌表现。 (↑ 这个是节目组请来的场外观察嘉宾,很专业的那种,节目播出后就砸招牌砸到怀疑人生的那种) 第37章 独处 嘉宾们白天的工作和学习照常,晚上要回到别墅里。谢存栩才出院没多久,纪哥也没敢给他接工作,所以他来上综艺就是变相的休假。雍寒刚拍完电影回来,在假期里被赵二叫过来录节目,白天也没有多余的行程。 第二天睡醒以后,整栋别墅里就剩下他和雍寒两个人。 卫生间里传来电动牙刷的动静,他掀被子下床,顶着一头睡乱的黑发走过去,拿牙刷挤上牙膏,含着牙刷扭头,口齿不清地朝雍寒道:“早。” 雍寒将洗干净的牙刷和杯子摆上洗脸台,瞥他一眼道:“已经不早了。” 谢存栩也没跟他计较,只握着牙刷冲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满是牙膏沫的白牙。 雍寒眉毛动了动,看上去像是有点嫌弃,转头弯下腰洗脸。 谢存栩刷完牙,站在旁边等他腾地方,嘴巴却没个停歇,又含着满嘴牙膏问:“你去拿过信了吗?” 雍寒说:“没有。” “那正好,我也没拿。”眼见雍寒要直起腰来,谢存栩端着漱口杯往水池边凑,“我们一起去拿。” 雍寒动作一顿,转过脸来问:“你是小学生还是小女孩?拿个信还要找人陪。” 谢存栩被他的话呛到咳嗽。 嘴里的牙膏沫飞出来,直接溅在了雍寒的脸上。 谢存栩:“…………” 雍寒的脸色瞬间就淡了下来。 他连忙放下漱口杯,用指腹去帮对方擦脸。擦完以后,还有点沉浸在人类手指和狗爪子摸雍寒脸的不同触感里,又忍不住多摸了两把。 雍寒后知后觉地偏开脸,拧紧眉头望向他。 谢存栩弯腰吐掉嘴里的牙膏,喝水漱了漱,满脸坦然地抬起头来,冲镜子里的雍寒口齿清晰地道:“大家都是直男,拿手蹭蹭怎么了?” 雍寒:“……” 谢存栩收拾完出来,雍寒人还没走,已经换了衣服和裤子。谢存栩还穿着从家里带过来的家居服,也没有要换衣服的打算,摸出节目组给的信箱钥匙,就跟在雍寒后头去了放信箱的房间。 他在房间里找到自己的信箱,拿钥匙打开,从里面摸出一封信。 虽然信件都是匿名形式,但谢存栩也不难猜到,是谁给自己写了信。 信上内容只有一句话,还好似打哑谜和对暗号般,写的是—— “哥哥,我永远是你的小行星。” 谢存栩立刻反应过来。 自打出道以后,会叫他哥哥的就只有一种人,就是他的粉丝。而不认识他的人大概也不会知道,小行星是他粉丝的名字。 这妹妹对他那么热情,原来不是对他有好感,只是单纯的粉丝见偶像。 谢存栩本来就不是过来谈恋爱,也不擅长处理别人对他的感情,对眼下这种情况自然是乐见其成。 心中顿时轻松不少,他将信纸叠好收进信封里,凑到雍寒边上打趣地问:“雍老师,你收到几封信?” 两人距离瞬间被拉得很近,在谢存栩无意识的靠近行为下,雍寒的上臂与他的肩窝相抵,谢存栩耳侧的头发擦到了他的下巴。 这对雍寒来说是过于亲昵的距离,他伸手将谢存栩的头推开,“你跟谁都这样自来熟?” 谢存栩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早已经不是那只可以随意趴在雍寒肩头的狗了,老老实实地向他道歉:“对不起。” 说完,又忍不住舔着微干的嘴唇皮补充:“也不是谁都这样,你不一样。” 雍寒眼眸轻眯,神情微妙地审视他。 谢存栩大剌剌笑起来,“你是我室友。” 雍寒:“……” 对方捏着信封往房间外走,谢存栩眼尖地看到有两封,露出了然的神色来。 假如这不是异性恋爱综艺,雍寒收到的信就不会只有两封了。 他回房间里放好信,又在房间里磨蹭了片刻,下楼的时候,发现雍寒在厨房的冰箱里找食材,肩头还夹着手机,像是在打电话。 早上节目组善心大发,送了点蔬菜和肉过来。他走过去帮忙,和雍寒离得有些近,听见对方手机里传来清晰的说话声。 对方正说到综艺的事情:“得亏你正好有时间,帮了我这个忙。要是让我女朋友知道,我和她分手以后又马不停蹄地上恋爱综艺,她又得和我闹分手。你说我谈个恋爱容易吗我?” 谢存栩立即明白过来,赵二这是和前女友又复合了,找雍寒帮他收拾烂摊子。 他按雍寒的指示,把处理好的鸡腿肉拿到流理台上,雍寒靠在冰箱旁,提了两句谢存栩刮花到他车的事。 赵二认识谢存栩,很爽快地道:“没事,你回头有空直接把车开回你家,我下次去你家那边取。” 雍寒说了声行,挂掉电话后,又从冰箱里拿了西兰花出来。 谢存栩纳闷地抬眼,“你这是做早餐还是中餐?” 雍寒反问:“这个时间点你还想吃早餐?” 谢存栩趴在流理台边缘,笑眯眯地答:“我都可以。” 雍寒掰西兰花的动作没停,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有说过要做两人份?” 谢存栩瞬间笑容消失,眼中不由得浮上几分眼巴巴的意味,“没有我的吗?” 对上他的眼神,雍寒微微一顿。 察觉到他时间过长的注视,谢存栩眼神微闪,直起上半身正经道:“怎么了?” “没什么,”雍寒目光略显复杂,“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长耳朵和尾巴。” 谢存栩沉默一秒,“你骂我是狗?” 雍寒没再接话,指着身后台上的电饭煲问:“会煮饭吗?” 谢存栩掌心撑着台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懒懒扫一眼,“你都不做双人份,还想奴役我给你煮饭?” 雍寒闻言,扬眉轻哂道:“开玩笑的,还真信了?” 谢存栩眨眨眼,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和谁开玩笑?” 雍寒目光微凝,望向他的眼眸深了深,“和你开玩笑。” 空气里的氛围逐渐微妙起来,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记忆中熟悉的画面和对白。 最后还是谢存栩打破沉寂,率先抬脚朝电饭煲走过去。 谢存栩一个人住,虽然不怎么做饭,但也不能算是完全不会,至少电饭煲他还是会用。 那边电饭煲插上以后,雍寒又拿出煎锅让他煎蛋。 煎蛋谢存栩真不会,转念又想自己虽然没做过,但也见雍寒在家煎过,就接过了煎锅。 架锅前担心锅不太干净,他把锅拿到水下冲了冲。 冲完回来,谢存栩先往锅里倒油,把两个鸡蛋打进锅里,然后才打开小火。 开火后锅内就滋滋响了起来,油从锅底飞溅而出,直冲他的脸而来。 谢存栩下意识地大步后退,扬在半空里的手甩在锅柄上,将锅撞得歪了歪。 身后有人扶住他肩头,伸出一只手越过他身侧,稳稳地握住锅柄,把锅推回原位。 与此同时,雍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抓稳了。” 像得到指令的小狗崽那样,谢存栩立即伸手紧紧扒上他的手臂。 雍寒:“……” 他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沉声提醒:“我让你抓住锅柄。” 谢存栩这才反应过来:“…………” 见他还是没任何动作,雍寒终于耐心渐无,直接握住他的手背,将他的手压在了锅柄上。 谢存栩:“………………” 心底那点来路不明的窃喜忽略不计,他慢吞吞地转过头去,对着雍寒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吐出温热湿润的呼吸:“我们两个直男,这样不太好吧?” 雍寒:“…………” 他面无表情地松手退开,将谢存栩的脸掰回去,“盯着蛋,手别松开。” 谢存栩担心自己的睡衣上溅到油,不敢站太近。余光扫到挂在右侧墙上的围裙,他侧过头讨好地对雍寒笑,“雍老师,你能不能帮我把围裙拿过来?” 雍寒没什么表情地瞥他一眼,绕过他走向墙边。 对方提着围裙回来时,谢存栩迟疑地看了看锅里的蛋,抬高两侧的手臂,还是同款的讨好笑容,“雍老师,你能不能帮我穿一下围裙?我不太方便。” 雍寒掀眸轻嗤,“你没长手?” 谢存栩满脸的单纯和无辜,“不是你让我别松手?” 雍寒:“…………” 扫一眼自己锅里的鸡腿肉,他把手里的围裙放下,拧着眉正要说话。 谢存栩背对着他,又头也不回地飞快补充:“大家都是直男,帮忙穿个围裙怎么了?” 雍寒:“………………” 作者有话说: 恋爱观察家:这个节目里厨房是最暧昧的地方,在厨房里帮别人穿围裙也是最暧昧的互动。因为在对方帮你穿围裙的时候,你和那个人的距离已经脱离了正常朋友间相处时的安全距离,达到了一个非常亲昵的程度。所以通常来说,一个人不会让他不喜欢的人来给自己穿围裙。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今天中午的厨房,只有两位男嘉宾没有出门——???等等,导演,刚刚那段解说掐掉重录,谢谢。 第38章 买菜 雍寒帮他套上围裙系好,转身关掉自己那边的火,将鸡腿肉倒出锅。 谢存栩那边又出了问题,鸡蛋受油受热不均匀,有个蛋的底面已经焦了。雍寒把他赶去餐桌边,自己接手了锅里的蛋。 大约十分钟以后,两人终于顺利吃上了午饭。 相当简便的午餐,主菜是鸡肉,配菜是西兰花和煎蛋。谢存栩自知理亏,主动将煎焦的蛋分到自己的餐盘里。 鸡腿肉已经剔骨切成了小块,谢存栩手摸到餐盘边上的勺子和叉子,又习惯性地将那些鸡腿肉分得更碎,然后拌进米饭里吃。 吃过两三口后,才发现对面的雍寒一直在看他。 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谢存栩面露疑惑:“又怎么了?” 雍寒微微皱眉,“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有些行为真的很像狗?” 谢存栩:“……” 雍寒啧了声,“我养的狗也爱吃碎鸡肉拌狗粮。” 谢存栩:“…………” 他口吻略带嫌弃:“狗粮那么难吃,谁爱吃?” 雍寒看他的目光诧异又古怪,“你吃过狗粮?” 谢存栩:“………………” 他连忙补救:“狗粮人也是能吃的,只是不能吃太多。” 雍寒眉毛轻抬,回头指了指身后的拍摄机位,勾唇提醒道:“回头后期剪辑的时候,叫你经纪人盯着点。” 谢存栩:“………………” 忍住抹脸的冲动,他极快地转移话题:“昨天晚上你都没说,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雍寒扫他一眼,“你该关心的,难道不应该是其他女嘉宾的理想型?” “我只是好奇。不过,”谢存栩露出几分不以为意,“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像你这样的,多半喜欢的都是白白瘦瘦甜美可爱的类型。” 雍寒思忖小半片刻。 有关自己的理想型,他还真没花心思去研究过。谈恋爱这种事,他向来是看眼缘。 但他也无意解释,毕竟这点误会放在节目中无伤大雅。 雍寒哦了一声,慢吞吞地接话:“我这样的,是哪样的?” 谢存栩的关注重心却不在这里。 见对方没有反驳,他心中没由来地有些失望。转念甚至想到,别墅里许睡和范枝都能对号入座,更是没了回答他的心思,只戳了戳餐盘里的米饭,心不在焉地道:“那你可以放心了,我们的理想型撞不到一块,以后也用不着抢。” 雍寒对此不置可否。 下午雍寒要出门,谢存栩没什么事做,坐在二楼露台里写歌词。 歌词本摊开老半天,没有灵感,他迟迟落不下笔,最后索性盖上本子,回房间睡觉去了。 卧室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谢存栩没定闹钟,缩在被窝里睡了个天昏地暗,几个小时后才被回来的雍寒叫醒。 对方开了卧室的壁灯,没去拉窗帘,径直走到床边叫人。 谢存栩睡得头昏脑胀,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借着卧室里昏黄的浅光,冷不丁地看见雍寒那张低垂下来的脸,以为还在对方家中,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别吵。” 雍寒直接将被子里的人掰回床边,坐下来道:“许睡找你。” 被他吵得眼睛半睁,谢存栩没听他在说什么,下意识地看向雍寒那张距离又近了点的脸。 待到看清那是雍寒以后,他熟练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拍向对方的脸,语气埋怨又委屈,还透着些不易察觉的亲昵:“我没尿在地板上。” 雍寒莫名其妙地看他。 掌心内传来雍寒脸上的温度,谢存栩的指尖下意识缩了缩,脑子忽然就清明起来。 上一秒还睡眼惺忪的人,此刻倏然睁大眼睛,毫无睡意地看向自己贴在雍寒脸侧的那只手。 紧接着,他又慢半拍地回忆起,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谢存栩:“………………” 雍寒眼皮动了动,语气平平地问:“你还要摸多久?” 谢存栩唰地缩回自己那只手,从被子里坐起来,硬着头皮解释:“我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了。” 雍寒眼皮轻掀,“哦,你小时候上厕所,喜欢尿在家里地板上?” 谢存栩:“…………” 他脑中思绪转得飞快,很快又抬头挺胸,理直气壮地将问题抛回去:“你小时候难道不尿床?” “尿。”雍寒面色如常,“但我不会尿在地板上。” 谢存栩:“…………” 雍寒起身去拉窗帘,“许睡回来了,在楼下等你。” 这才想起今天轮到他和许睡做晚饭,他们约好下午去超市买食材,谢存栩匆忙下床,去衣帽间里翻衣服和裤子。 回来的不只有许睡,还有姜倪。 谢存栩和许睡要出门时,姜倪叫住他们,转头朝沙发上的雍寒道:“我们明天要做饭,不如今天也一起去超市。” 雍寒同意了。 从别墅到超市走路有点远,雍寒开赵二那辆高高大大的越野,姜倪和许睡坐后排,谢存栩坐副驾驶。 许睡和谢存栩都不怎么会做饭,两人已经商量好今晚煮火锅吃。 进超市以后,四人推了两辆购物车,一辆放火锅食材,一辆装明天的晚餐,还有专门的摄影人员在几人身后跟拍。 雍寒和谢存栩是公众人物,担心被路人认出来,所以戴了帽子,另两人就自在随意很多。 许睡和谢存栩的购物车是谢存栩在推,姜倪和雍寒的购物车则是姜倪在推。 他们先去蔬果区域拿蔬菜和水果。原本是四人并行,走出一段路以后,就成了姜倪和许睡走在前面,谢存栩和雍寒两人落在后头。 谢存栩顺手拿起身边货架上的卷心蔬菜问:“吃包心菜吗?” 雍寒往他手上瞥一眼,“那是生菜。” 谢存栩:“……” 试图挽回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他索性停在蔬菜货架面前,目光环绕一圈后,抬手指向左手边的叶子菜,扭头信心满满地问:“这个是娃娃菜吧 ?” 雍寒轻嗤,“这是大白菜。” 谢存栩:“…………” 他不死心,又指向右边的叶子菜,“这个是小白菜?” 雍寒直接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那是青菜。” 谢存栩垮下脸来,还要开口说什么。 雍寒打断道:“别磨蹭了,她们都走远了。” 没了许睡和姜倪的参考意见,谢存栩只好照自己和雍寒的口味挑了几样蔬菜。 谢存栩埋头挑菜的时候,雍寒就双手插兜,靠在旁边货台前等他。 即便是微微低着头,仍旧有人认出了雍寒。 摄影老师已经追上去跟拍姜倪和许睡,路人不清楚他们在录节目,上来就想和雍寒搭话。 雍寒侧过身,问旁边的人:“好了么?好了就走吧。” 谢存栩回头把手中的菜放进购物车,点头答道:“走吧。” 没急着去找女嘉宾,两人往肉类区域走去,然后停在冷冻柜前。 谢存栩专注找肉类食材时,雍寒随意往后方扫了两眼。 没看见有人跟上来,他也就没有再去在意,回头看见谢存栩拿了鸡翅和鸡爪,淡声道:“拿几盒牛肉吧。” 谢存栩顺从如流地去拿黄色保鲜盒。 雍寒:“……” 他面无表情地提醒:“那是猪臀*。” 谢存栩轻咳一声,在心中权衡过后,又弯腰去拿白色保鲜盒。 一边拿,一边心虚地瞄雍寒。 嘲弄的话已经到嘴边,捕捉到他脸上的小动作,雍寒微不可查地顿了顿。 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他莫名就觉得,谢存栩脸上这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生错了地方,换成滴溜溜的圆眼睛,或许会更适合。 心中这样想,雍寒唇边已经不自觉扬起了点弧度。 谢存栩的动作顿在半空中,有点被他的笑容晃到,心猿意马地问:“你笑什么?” “笑你眼瞎。”雍寒伸手抓住他的小臂,“那是羊肉。” 谢存栩:“…………” 不再指望他,雍寒松开他的手,微微弯下腰,手臂从他身前越过,要去拿左侧的牛肉。 谢存栩也已经反应过来,也想弯腰去拿。 两人肩膀撞在一起,雍寒抬起左手按住他,“别动。” 谢存栩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雍寒在冰柜里捞起三盒牛肉,直起腰来时,两人的脸距离极近地隔空擦过。 对方没有太大反应,推过购物车道:“走吧。” 谢存栩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抬脚跟了上去。 两分钟以后,他们在冰淇淋的区域找到了许睡和姜倪。 当时许睡想拿货架顶层的冰淇淋,却因为个子太矮,踮高脚尖伸手也够不到。 姜倪站在她身后,把她按回地面,轻松伸手,就把冰淇淋拿了下来。 两人站在一起,几乎就是前胸贴后背的距离,谢存栩怎么看都觉得古怪,转头瞥见雍寒面色如常,又怀疑是自己多心。 四人重新碰头,直接推着购物车去收银台结账。 开车回去的路上,几人在车内聊冰淇淋的不同口味,没有人看手机。 也就没人发现,微博热搜榜上窜得飞快的热搜话题。 #雍寒 男朋友# #谢存栩 男朋友# #雍寒谢存栩 逛超市买菜接吻# 作者有话说: (作话看不全清缓存试试) 恋爱观察家:从四人去超市可以看出,姜倪虽然还在谢存栩和雍寒中间徘徊不定,但目前明显对谢存栩好感更多。谢存栩和许睡要出门买菜,她不想让两人独处,立马就跟去,还不忘拉上雍寒,表明自己有正当理由。谢存栩虽说喜欢的类型是姜倪,但目前和许睡互动最多。不过他的表现也符合另一种说法,有的人会在不喜欢的人面前话多放松,在喜欢的人面前话少紧张,所以也不排除他真正喜欢的是姜倪。至于许睡,她很单纯,所有想法都写在脸上。雍寒恰恰相反,心思比较深,目前还看不出他的想法,他和所有女嘉宾的互动都没有和谢存栩的多,还需要继续观察。不过根据他喜欢的类型,我们可以把观察重心放在许睡和范枝身上。 第39章 眼睛 四人回到别墅里时,另外两人还没回来。 谢存栩和许睡先去厨房备菜,姜倪走过来靠在门边问:“需要帮忙吗?” 没好意思叫女嘉宾帮忙,他抬起头来,正想说不用,就见对方径直走到许睡身边,接过对方手里的土豆,“按照你这么削,把皮削干净,土豆也没了。” 许睡看上去小心翼翼的,也不敢张嘴反驳。 谢存栩:“……” 原来人家也没打算来帮他。 许睡被抢了手里的活,转头征询谢存栩的意见:“要不我先做可乐鸡翅吧?” 谢存栩点头,“可以。” 他们在超市里就商量好,许睡回来要做可乐鸡翅。 谢存栩中午在厨房待过,此时轻车熟路地找出锅架上,许睡转身取下挂在墙上的围裙,自己穿好以后,背过身朝谢存栩道:“帮我系一下。” 他放下手中的鸡翅,抬脚要朝许睡走过去。 离许睡更近的姜倪已经放下土豆,指尖捏住了围裙上的两根带子。 谢存栩:“…………” 他退回原位置干自己的活,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谢存栩匆忙洗干净双手,一边拿出手机接听电话,一边朝厨房外走去。 雍寒没上楼,坐在客厅沙发里打游戏。 他举着手机在对方旁边坐下,纪哥惊天动地的大嗓门从手机里冲了出来:“谢存栩,你怎么回事?!怎么还和雍寒搞上了?!” 谢存栩没来得及说话,就先接收到了来自雍寒本人面无表情的凝视。 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冲雍寒尴尬笑过以后,捂住手机要往边上挪。 雍寒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动,“放外音。” 谢存栩老老实实地放了外音。 纪哥还在那边喋喋不休,雍寒垂眸打断他:“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停顿两秒,声音终于正经起来:“雍寒?” 雍寒嗯了一声。 纪哥头疼地道:“今天下午有人拍到你们在超市里接吻。” 谢存栩:“………………” 他反驳道:“八字都没一撇的事,造谣吧?” 雍寒想得比他多,思忖过后道:“不是造谣,可能是错位。” 纪哥放下心来,“那就没事,稍后你们和节目组一起做个澄清就行。” 谢存栩张口应下,然后挂掉电话。 发现雍寒在用小号上微博,他也凑过去看。 热搜已经爆掉,他们的高清接吻照就挂在话题广场。从照片上看去,谢存栩是背对镜头,被认出来纯属是靠衣服和身形。而雍寒恰好是面对镜头。 对方一只手按住他,头垂下来,和他的脸贴得很近。 谢存栩沉默两秒,开玩笑道:“别说,还真就挺像在接吻。” 雍寒掀高眼眸,情绪不明地扫向他,没开口搭腔,倒像是默认了他的话。 谢存栩却被他那一眼看得微微激灵,又拧紧眉头,沉下嗓音斩钉截铁地道:“不过这照片看得我真的很生气。想让我们直男和男人接吻,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末了,他还哥俩好地抬手攀上雍寒肩头,眉眼间带着点讨好,“你说是吧?” 雍寒面色稍缓,没推开他的手,“这个还真不一定。” 谢存栩:“?” 心底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歪着头问:“怎么说?” 雍寒瞥向他,“也不排除以后接到同性角色的可能性。” 谢存栩:“……” 他忽然心血来潮,正襟危坐问:“你觉得我转行去演戏合适吗?” 雍寒问:“你想演什么?” 谢存栩兴致勃勃地反问:“你觉得我适合演什么?” 原以为对方会丢给他比较敷衍的回答,没想到雍寒还真就盯着他,露出思考的神色来。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谢存栩稍稍错开目光。 雍寒冷不丁地出声:“你把两只手抬起来。” 谢存栩回神,按他的话照做。 雍寒又道:“歪头。” 谢存栩歪了歪头。 雍寒唇角微微上翘,“狗叫会吗?” 谢存栩:“…………” 他还是好脾气地模仿幼犬呜哇呜哇叫了两声。 雍寒一怔,如同以往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忍不住伸出手在他下巴上挠了挠。 谢存栩心中纳闷,以为这也是“试戏”的一环,硬着头皮配合地仰起脑袋,眯起眼眸,露出舒服又满足的神色来。 雍寒手中动作顿住,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有些古怪。 最开始只是觉得谢存栩有点像小狗崽,现在更是莫名觉得,他就像自己养过的那只狗崽。 他收回手指,觉得自己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旁边谢存栩满脸期待地问:“怎么样?” 雍寒道:“像。” 谢存栩满意地笑起来,“那——” 雍寒打断他的话:“像我养过的那只狗。” 谢存栩猝不及防地笑容僵住,吐字有点磕巴:“真、真的吗?” 这一刻他心中的情绪是复杂的。 既有点希望雍寒能认出自己来,又希望对方最好永远都不要认出来。 “当然是假的,”雍寒轻轻一哂,“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在开玩笑?” 谢存栩有点失望,随即又释然。 也是,人穿狗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正常人根本就想不到的吧。 再回到厨房的时候,姜倪和许睡已经把菜备得差不多。 这才发觉自己在客厅里耽搁的时间有点久,谢存栩不好意思地揽下了洗厨具的工作。 晚上七点左右,陈鸣夏和范枝也一前一后进门,其他人把锅和菜都端上餐桌摆好。 谢存栩和许睡煮了两个锅,一个清汤一个辣汤,清汤锅在前,辣汤锅在后。 入座的时候,大家皆是心思各异。 雍寒喜欢吃辣,直接走到辣汤锅前,拉开第三把椅子坐下。 对方一动,其他人就像是被按下发条开关般,也跟着动了起来。 谢存栩和范枝同时朝雍寒左侧的第二把椅子走过去。 陈鸣夏又没赶上,回头就直奔雍寒对面而去。 谢存栩离第二把椅子更近,顺利在雍寒身侧坐下后,范枝停在他面前,满脸关心地看他,“歌手不是要少吃辣保护嗓子吗?”她指着第一把椅子,“谢哥你要不要坐清汤锅那里?” 其实没这么夸张,只是女嘉宾都这么说了,谢存栩也没忘自己是在录节目,客气地道过谢以后,惋惜不已地从那张屁股还没坐热的椅子上起身。 见谢存栩起身让座,许睡连忙也占了对面第一把椅子。 姜倪来得最晚,没听到范枝和谢存栩的对话,看见许睡对面和旁边都空着,也没打算舍近求远,直接在许睡对面坐下了。 谢存栩让完座转身,才发现第一个座位也有人了。 许睡也没有不高兴,主动帮他把身侧的椅子拉出来,“我这里还有空位。” 谢存栩下意识地望向雍寒右侧的空位。 恰好此时雍寒侧过脸来,两人目光有一瞬间的相触。 谢存栩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大家吃饭时其实有不成文的规定,六位嘉宾两侧各坐三位。但昨天晚上他们那侧坐了四位,导演也没说不行。 他虽然有点想坐雍寒右边。只是想到坐在最后不方便夹菜,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身要往对面走。 雍寒不知道怎么的,就从他刚才望过来的那双眼睛里,看出了几分眼巴巴的意味。 他叫住没走远的谢存栩,拉开自己身侧的椅子,淡声提醒:“这边不是还有空位吗?没必要绕过去坐。” 谢存栩愣住,像是没料到雍寒会主动叫自己过去坐。回过神来后,他快步走向对方身旁的座位。 许睡略有失望,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大家开始拿公筷往锅里下菜。 雍寒往辣锅里放了牛肉和虾滑,牛肉很快就烫熟,谢存栩伸自己的筷子去捞。 他离辣锅有点远,筷子往锅里捞了好几次,牛肉都从筷子中间漏下去了。 筷子再往锅里伸的时候,雍寒直接用自己的筷子将他打开,轻松从汤里夹起两三片来。 谢存栩虽然有点眼馋,但也没说什么,继而把目标转向腐竹。 雍寒道:“碗拿过来。” 谢存栩手绕进他的臂弯内,拿起雍寒的碗递过去。 雍寒瞥他一眼,“你的碗。” 谢存栩后知后觉,恍然又惊讶地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 雍寒把捞起的牛肉放进他碗里,把碗推回他面前,转头见他捧着碗迟迟不吃,眼眸轻眯问:“怎么?嫌弃我没用公筷?” 谢存栩思绪回笼,眉开眼笑地反驳:“当然不是。” 说完,还唯恐对方不相信,动作自然地将自己的筷子伸进他碗里,夹走一块魔芋送入自己口中,再次向他证明:“我不嫌弃。” 雍寒的视线却牢牢钉在了他沾红油的嘴唇上。 谢存栩迟疑地开口问:“怎么了?” 雍寒收回视线,语气平平地陈述:“你刚刚吃的那块,我咬过了。” 对方撂下这句话,餐桌上众人的目光又齐齐投了过来。 谢存栩:“………………” 对面的陈鸣夏憋着火气问:“今天下午的微博热搜是怎么回事?” 左侧的范枝闻言,也抿唇看向雍寒。 谢存栩连忙澄清:“是错位,他当时在冰柜里拿牛肉。” 许睡也点头帮腔:“对的,下午我和姜倪也在,只是没被拍进去。” 范枝和陈鸣夏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吃完火锅,其他人去客厅里休息,谢存栩和许睡留在厨房里洗碗刷锅。 两人忙完出去,就看见另外四人在客厅里玩大冒险游戏。 这一轮范枝是赢家,可以指定任何人做任何事。 她立即把脸转向雍寒,笑眼弯弯地问:“寒哥,上次看你去的综艺,你好像会画画。” 雍寒嗯了一声。 范枝放软声音:“那可不可以现在也给我画一张?” 谢存栩嘴巴动了动,想要开口插话,就听见雍寒说可以。 他只好把嘴巴闭上,侧头盯着雍寒看了两眼,心中无端端有点不痛快。 范枝很快就拿了白纸和圆珠笔过来,想借此机会坐到雍寒身边去。 谢存栩没再给她机会,慢吞吞在雍寒旁边坐了下来。 范枝不甘心地抿唇,出声问:“不用看着我画吗?” 雍寒没抬头,“不用。” 范枝只好坐在单人沙发里,不再吭声。 雍寒拿笔画画的时候,谢存栩就坐在旁边看。 他画的是三头身小人,把范枝画得很可爱,虽然线条简单,但的确和范枝本人很像。 雍寒画完以后,依旧没停笔,又抽出一张纸画继续往下画。 认出许睡的羊毛卷短发后,谢存栩心情又好了起来,至少范枝在雍寒那里并不是特殊。 显然范枝自己也意识到这点,绞尽脑汁地找不同,“寒哥记忆力真好,不看我就能直接画出我的脸来。” 但很快谢存栩就发现,雍寒画接下来的那几人,都没有刻意抬眼去观察本人的脸。 前四个人的落笔和收尾都很流畅,包括陈鸣夏在内。雍寒连陈鸣夏的五官特征都记得很清楚。 陈鸣夏看过来自己的画以后,神情里带着难掩的愉悦。 他最后才画的谢存栩。 轮到谢存栩的时候,还出了点小问题。 他中途起身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雍寒已经画完了,人不在客厅里。 陈鸣夏坐在长沙发里,许睡和范枝分别趴在茶几的两端,对着那张摆在茶几上的画讨论。 谢存栩走近后,听见他们在说眼睛。 他低头拿起那张画,朝画上自己的眼睛看去。 谢存栩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雍寒画的却是圆圆的奶狗眼。 与此同时,陈鸣夏和范枝都放下心来。 雍寒就是看上这里的任何人,也不会看上谢存栩。 毕竟,他连谢存栩的长相都记不清楚。 * 恋爱观察家: 今天晚上的吃饭选座,雍寒还是看菜选座,谢存栩也是看菜选座。他们两个都想吃辣锅。陈鸣夏跟昨晚一样,不想让范枝靠近雍寒,不料范枝提出换座。 谢存栩看出来她想和雍寒坐,很绅士地给她让了座。许睡想坐谢存栩对面,结果对面的座位被姜倪坐了。 姜倪应该是想坐谢存栩边上,没料到谢存栩把座位让给范枝了。而且下午他们在厨房里,许睡想让谢存栩给自己系围裙,被姜倪抢先一步。她这是吃醋的表现,她现在和许睡是情敌关系。 让座的事情让陈鸣夏很生气,所以他刻意提了谢存栩和雍寒上热搜的事,是对谢存栩给范枝让座这件事的警告。 范枝虽然对雍寒紧追不舍,但从晚上画画的事情能看出来,雍寒并不喜欢她。范枝想在雍寒那里搞特殊,让雍寒给自己一个人画,雍寒偏偏就不想搞特殊,给所有人都画了。尤其符合他理想型的许睡还排在第二个。 他第二个画许睡这件事,能体现出两点他当时的心理状态。一是说明许睡很重要,如果没有范枝,那么许睡就会直接排在第一。二是他不想让许睡误会,自己给范枝画画这件事,所以第二个就画了许睡,而不是其他任何人。雍寒应该是喜欢许睡。 作者有话说: 前面看不到可以上网页看,观察室的情况和正文不是发生在同一个时间点。 第40章 健身 谢存栩拿着自己的画上楼去找他,雍寒在房间里和经纪人打电话,谈的是微博澄清的事。 节目组已经发出声明,附带超市里其他角度的监控截图。不但借此蹭了一波热度,对两位当事人也没造成负面影响。 对方挂掉电话以后,谢存栩拿自己的画给他看。 雍寒看到时还面露诧异,显然也没意识到自己画错了。 谢存栩抖了抖手里的纸张,主动提出道:“你是不是应该重新补一张画给我?” 雍寒丝毫没有要重画的打算,垂眸瞥向画道:“圆眼睛也很可爱。” 猝不及防被夸奖,谢存栩惊讶地眨眨眼睛。 雍寒抬眼补充:“哦,我的意思是我画得可爱,不是你长得可爱。” 谢存栩:“…………” 他不甘又悻悻地把画收了起来。 雍寒往门边走出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回头朝他道:“我去楼上健身房,你去不去?” 谢存栩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说过类似的话,转身就去衣帽间里换运动服。 三楼都是些不常用到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拍摄机位,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摄像头。 两人进了健身房,先上跑步机热身。 他躺了两三个月,体力大不如前,跑了不到十分钟,就有轻微的气喘。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扭头找旁边的雍寒搭话,“你昨天的信写给谁了?” 雍寒轻呼吸平稳地答:“节目组没说能私下交流。” 谢存栩眉梢带笑,“节目组也没说不能私下交流。” 雍寒没理会他。 谢存栩自顾自地往下说:“那我们交换,这样就公平了吧?” 雍寒偏过头来,带着些取笑的意味,“你的还用交换?” 谢存栩顿时觉得没意思,但还是挣扎着道:“没准我写给姜倪了呢?” 雍寒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总结:“昨晚你写给许睡了。” 发觉自己被套话的谢存栩:“…………” 他在跑步机上气喘吁吁地放慢补步伐,断断续续地问:“你写给姜倪还是许睡了?” 雍寒漫不经心地反问:“为什么不可能是范枝?” 谢存栩喘着粗气,一字一顿地答:“我不喜欢她。” “是吗?”雍寒语气随意,顺着他的话往下走,“那你喜欢谁?” 谢存栩迟疑两秒,在大口呼吸的间隙里艰难吐字道:“我、我喜欢你——” 雍寒目光怪异地打断他:“你喜欢我?” 谢存栩被他的话噎住,“我不、不——” 雍寒神情复杂地替他接话:“你不是故意让我发现的?” 谢存栩隐忍地抬高声音:“你说、说——” 雍寒嗓音沉沉:“我说的都对?” 谢存栩:“………………” 他终于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关掉跑步机跳下来,抬手拍在跑步机的电子屏上,理顺呼吸后一气呵成地道:“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喜欢范枝!” 雍寒的唇角掀了起来。 他甚至开始想,假如面前的人真的是只狗,那么他现在大概就会,浑身上下的狗毛都炸了起来,甚至还有可能直接转过身去,拿屁股对着他,把脸埋进胸前生闷气。 想着记忆中狗崽子生气的画面,他心不在焉地抬高眼眸,而后面露意外。 面前的人也转了过去,背对着他单手叉腰,隐约可见起伏剧烈的胸膛,显然还在平复心中怒意。 雍寒关掉自己的跑步机,叫了一声他名字。 谢存栩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去。 雍寒的目光从他那张布满汗水的脸上晃过。 下一秒,他侧身从桌上抽出纸巾,按在了谢存栩脸上,哂笑道:“行了,我知道你是直男。” 谢存栩愣住,莫名就生出了自己还是鳗鱼饭,而雍寒在哄他的错觉来。 当然很快,这样的错觉就在对方的第二句话里彻底湮灭:“还傻站着干嘛?等我来帮你擦?我侄子都不敢让我擦汗。” 谢存栩:“……” 他飞快抬手接过纸巾,极为随意地在脸上擦了擦。 丢完垃圾回来,雍寒已经把外套脱掉,在腹肌板上躺了下来。 谢存栩也脱下外套,朝旁边的腹肌板走过去。 还没坐下来,健身房门外就来人了。认出是昨晚来送道具的工作人员,他起身走向对方。 工作人员来给他们派送本周的任务卡,需要他们在周末以前完成。 谢存栩接过卡片仔细看过,返回健身房后,在雍寒的腹肌板旁边找空地盘腿坐下来,仰头对板上的人晃晃手里的卡片,“节目组给任务了。” 上方的人没往他这里看,呼吸声有点沉,但没乱,“什么任务?” “周末要和女嘉宾约会,周六前要去商场给她们挑约会的衣服。”谢存栩对此兴致不高,“你明天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 雍寒轻松坐起,“想和我一起去?” 谢存栩从地上撑起身体贴近,自然而然地抬高双臂搭在腹肌板边缘,一脸的理所当然,“怎么?不可以吗?” 雍寒躺了回去,没有再坐起来,“你还想跟我一起上热搜?” 谢存栩心虚地指控:“我可没露正脸。” 雍寒双臂交叠枕在脑后,嗤笑道:“是谁牛肉和羊肉分不清楚?” 谢存栩脑子转得飞快,“是谁让我拿的牛肉?” 雍寒嘲道:“晚上的牛肉你难道没吃?” 谢存栩语塞,绞尽脑汁地搜刮反驳的话,最后双手撑在腹肌板边缘,弯腰站起来,垂着头理直气壮地拍板道:“你不给我夹,我就不会吃。” 被他的歪理气笑,雍寒松开枕在脑后的手臂,毫无预兆地从腹肌板上坐起来,“谢存栩,你今年真的有二十六——” 被叫到名字的谢存栩闻声转过脸来。 两人嘴唇迎面相撞,把雍寒的后半句话堵了回去。 谢存栩身体僵住,喉结轻轻滚动,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 雍寒沉着脸按住他肩头,将他往外推开,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谢存栩紧盯他的脸色,抢在他开口前,迅速举手自证,“我是直男。”他顿了顿,似是提醒一般,面容真诚地放小声音,“……你知道的。” 回忆起自己才说过的话,雍寒面色黑了黑,视线锁住他的脸,颇有几分咬牙意味地开口:“没错,你是直男,我知道的。” 谢存栩肩头微松,眉头紧皱,满脸嫌弃地抬手在自己嘴巴上擦了擦,而后笑容纯良地朝他道:“你看,我真的是直男。” 雍寒:“……” “行。是直男没问题,如果你不是,”他缓缓眯起眼眸,“别让我抓到你不是的把柄。” 谢存栩:“………………” 当天晚上,节目组的关注重点都放在楼下,健身房里发生的事,其他人都一无所知。 十点以后,嘉宾们前往信箱房里投信。 统计结果和第一天相比,没有任何变化。谢存栩和许睡互投,雍寒和姜倪互投,范枝投给雍寒,陈鸣夏投给范枝。 * 恋爱观察家: 六位嘉宾之间已经很有默契地行成了稳定平衡的舒适圈。陈鸣夏和三位女嘉宾在楼下互动很融洽。 雍寒和谢存栩,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他们两个就是典型的憨憨直男。宁愿放弃和女嘉宾接触,也要上楼去健身。所以他们俩今晚镜头少,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甚至我现在都开始怀疑,他们俩不是来交女朋友,而是来交兄弟的。 这俩人一个二十八,一个二十六,听说至今为止都没在娱乐圈谈过女朋友?就他们两个这直男性格,找不到女朋友也正常。 作者有话说: 现在—— 雍寒:你是直男? 谢存栩:我是。 雍寒:你最好是,别让我抓到你不是的把柄。 以后—— 雍寒:你真的是直男? 谢存栩:我是。 雍寒:你不是。 谢存栩:我真的是—— 雍寒: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 第41章 女装 隔天早上,被雍寒起床的动静弄醒,谢存栩也没再睡懒觉。 拿完信回来,他下楼去吃早餐。 早餐还没有做,雍寒在厨房里煮咖啡。谢存栩去冰箱里翻食材,路过烤箱的时候,发现里面摆了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他打开烤箱,伸手碰了碰牛奶的杯身,还是热的。 摆三明治的盘子前贴了张便条,上面写着雍寒的名字。 他把三明治和牛奶端出来,语气调侃地道:“雍老师,有人提前给你做好了爱心早餐。” 雍寒闻声侧过脸来,波澜不惊地问:“谁做的?” “田螺姑娘,没留名。”谢存栩垂眼看向手中的三明治,“放了金枪鱼和煎蛋。” 雍寒没有露出任何诧异的神色来。 谢存栩问:“你猜到是谁做的了?” 雍寒道:“范枝昨天买了金枪鱼回来。” 谢存栩哦了一声,“你要吃吗?” 雍寒撩起眼皮来看他,“你想吃?” 谢存栩愣了愣,没料到对方会这样问,迟疑两秒后答:“我——” 没等他说出个所以然来,雍寒就直接打断了他:“你想吃就吃,不吃就放回去。” 听他这么说,原本没打算吃的谢存栩又临时改口:“那我吃吧。” 雍寒转身去开冰箱拿东西,给自己做早餐。 谢存栩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坐下,双手捧着热乎乎的玻璃杯专注喝牛奶,一双黝黑清透的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动起来。 待到雍寒在对面坐下时,他放下空掉大半的牛奶杯,双手交叠抵在桌面,撑起上半身朝雍寒的方向微微前倾,笑得很灿烂,“我吃了给你的早餐,会不会不太好?” 雍寒伸手拿土司的动作顿住,抬眼道:“不会。” 谢存栩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接着自己抛出的话,兀自点头答道:“的确不太好。” 雍寒:“……” 对面的人已经单手抵下巴,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来。 雍寒收回视线,端起咖啡杯送到唇边。 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好点子,对面的人眼神亮亮地抬起头来,“要不这样吧?我吃了你的早餐,作为补偿,我明天给你做早餐怎么样?” 雍寒:“…………” “你吃的是范枝的早餐。”他轻声哼笑,“你的早餐应该补给她,而不是我。” 自动跳过他的提醒,谢存栩又往他面前凑了凑,“你明天想吃什么?” 先前隔得有些远,雍寒也没仔细朝他脸上看。这会儿人凑近来,他才发现谢存栩因为喝了牛奶,嘴巴边上沾了满满一圈白色的奶渍。 他满脸好笑,“先把你嘴巴上的奶擦干净再说话。” 面上掠过轻微的尴尬,谢存栩朝后仰了仰,下意识地伸出舌头在嘴唇边上舔一圈。 雍寒目光轻凝,好半天后才轻笑道:“需不需要帮你在脖子上系个饭兜,每次喝完奶以后,再拿饭兜把嘴巴擦干净。” 谢存栩垂下视线,专注地舔了舔自己上嘴唇的唇珠,口吻嫌弃:“不要粉色。” 雍寒怔住,嗓音都不自觉低沉下来:“为什么不要粉色?” 谢存栩语气坦荡地答:“你见过哪个男人喜欢粉色的?” “的确没见过。不过,”雍寒不咸不淡地补充,“我也没见过哪个成年人喝奶还要系饭兜。” 谢存栩:“………………”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就被雍寒的话绕进去了。 “我只是开个玩笑。”谢存栩面容真诚地冲他露齿一笑,“雍老师,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雍寒不置可否,忽然开口道:“三明治。” 跟不上他的话题转换速度,谢存栩轻轻地啊了一声。 “你不是想补我一个早餐?”雍寒主动要求,“明天我吃三明治。” 谢存栩信心满满地应下,“这个简单。” 吃过早餐后,两人都没什么事,决定带上摄影老师,开车去商场买衣服。 导演不让戴口罩,两人最后还是只戴了顶棒球帽,就出门了。 雍寒开车,谢存栩坐副驾驶,摄影老师坐后排。 认出还是赵二那辆高高大大的suv,他有点诧异地问:“你不把车还回去吗?” 雍寒道:“他那么多车,也不急着用。” 想想也是,谢存栩没有再说话。 两人到商场后,就直奔三楼的女装去,摄影老师紧紧跟在他们身旁。节目组事先和商场沟通过,还有保安过来维持秩序,饶是有路人认出他们来,也不敢再贸然上前打断拍摄。 对女装品牌没有做太多功课,他们挑了家人少的店进去。 导购员也是年轻女孩,紧张又兴奋地迎上来为他们服务。 谢存栩在店内环绕一圈,很快就看出来,左边是甜美可爱风,右边是轻熟知性风。 他拉着雍寒往左边走。 雍寒叫住他,诧异挑眉问:“你还想让我帮你挑衣服?” 谢存栩亦惊讶扬眉,“你不是想买可爱的小裙子?” 雍寒转身走向右边。 看出对方在挑衣服这件事上的风格意向,谢存栩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他快步追上去,压低声音问:“你想给姜倪买?” 雍寒用一副“这难道很难看出来吗”的样子看他。 谢存栩瞬间醍醐灌顶,“你这两天的信都写给姜倪了?不是,”他有点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紧张感,“你难道不是喜欢许睡那种类型?” 雍寒回头瞥向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那种类型?” 谢存栩:“……” 一想还真是,对方的确没这样说过。反倒是他自己,凭借那些刻板印象先入为主了。 他心情沉重地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中。 至于到底为什么会心情沉重,他自己也没往深处想。 粗略回忆过姜倪这两天的穿搭,雍寒伸手取下一套低领毛衣加阔腿牛仔裤的搭配,转头就动作自然地将衣服拎到谢存栩面前,随意比了比。 谢存栩愕然回神,眼神困惑地望向他,“和我比干嘛?这衣服我又不能穿。” “我不知道姜倪的衣服尺码。”雍寒拎着那套衣服,微微垂眸,嗓音懒洋洋的,“你帮我去试试?” “你让我试女装?”谢存栩一脸的费解,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雍寒四两拨千斤地把问题抛回去:“女装怎么了?你不能穿?” 谢存栩:“…………” 他张口解释:“我跟她的穿衣尺码又不一样。” 雍寒问:“你多高?” 谢存栩道:“180。” 雍寒点点头,“姜倪178。” 谢存栩:“………………” 他还在试图挣扎,“女孩子的骨架比我小。” 雍寒哦一声,“你们的身形差不多。” 谢存栩:“………………” 心底那点紧迫感忽然就加重了,他直勾勾地盯着雍寒看,“你为什么对她的身材这么了解?” 雍寒不以为然,目光随意扫过他的腰,“如果这也算了解,那么看起来我或许更了解你。” 谢存栩愣住。 雍寒上前一步,将手里衣服递给他的同时,压着低沉的嗓音,慢条斯理地道:“我看不出来她穿这条裤子腰围合不合适,但我能看出来,你穿这条裤子腰围虽然比较紧,但还是能穿。” 谢存栩:“………………” 他思来想去,自己也没在房间内脱过上衣,只有昨天晚上去健身房,在外套里穿了紧身t恤。 撇开别的不说,从画画和买衣服这两件事上看,雍寒的观察力的确很敏锐。 他抱着衣服和裤子,余光扫过旁边神情严肃的摄影老师,心情复杂地转过头去问导购员:“请问试衣间在哪?” 导购员不知道他们录制的综艺内容,误以为这是节目安排的环节,强忍嘴角笑意,领他往店内深处走。 谢存栩有意识地放慢脚步,落到雍寒身侧,垮着脸提要求:“你欠我一次。” 雍寒一顿,笑了起来,“行,我欠你一次。” 谢存栩进去换衣服的时候,雍寒就站在门外等。 好半天过去,也没见人开门出来。他上前去敲门问:“好了没有?” 门内的人迟疑两秒,隔着门闷声回:“你进来一下。” 雍寒推门走了进来。 谢存栩就面朝门的方向,站在镜子前,他选的长裤和毛衣都好好地穿在身上。 大概是能当一字肩穿,毛衣的衣领很宽松,堪堪挂在他的两侧肩膀上。白皙的肩头半露不露,锁骨形状漂亮地凸起,脖颈和肩线是性感标准的直角。 毛衣下摆没有塞进裤子里,但也不算很长,恰好盖过拉链的位置。加上高腰的阔腿裤,在视觉上很显腿长。 忽略不同于普通女孩子的肩宽,以及谢存栩的短发和轮廓线条,还挺像个子高挑的漂亮女孩儿。 雍寒面色自然,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却比往常久了点。 下一秒,漂亮女孩儿就大剌剌地抬手掀高衣摆,露出毛衣下因为腰围过小,明显扣不上扣子的裤头来。 拉链也没拉上来,缝隙间隐约可见黑色的内裤布料。 抱着毛衣的衣摆,谢存栩露出略微苦恼的神情来,“拉链拉不上来。” 雍寒闻言,面色古怪,“你叫我进来,是想让我给你拉裤头的拉链?” 谢存栩:“……” 没等他回答,对方又微微皱眉,“想都不要想。” 谢存栩:“…………” “不是拉链。”他欲言又止地转过身去,露出身后大片因为整个夏天没晒到阳光,而白到发光的背脊来。 雍寒这才发现,毛衣背后是系带的设计。 此时此刻,从谢存栩的腰部一直到他的背部,两侧的毛衣缎带都是完全散开的。 视线从他的背沟上轻晃而过,雍寒上前一步,抬手帮他系背后的缎带。 谢存栩站在全身镜前,眼睛瞄到镜子中,雍寒站在自己身后垂眸专注的模样,忽然抬高手比了比镜子里自己和雍寒的身高差。 抬手的动作牵扯到了衣服,雍寒按下他那只不安分的手,“别乱动。” 谢存栩立即老实下来,偏过头去问他:“你身高多少?” 雍寒垂着头,又和他站得近,谢存栩说话时从唇缝里溢出的温热吐息,尽数喷在了他脸上。 轻微的痒意很快从脸上滚开,扰得他有点心神不定。 雍寒面容不耐地停手,将他的头掰回去,“别干扰我。” 误以为对方是叫自己别说话,谢存栩闭上嘴巴,沉默下来。 雍寒记起来他刚才的问题,淡淡答:“184。” “不对啊。”谢存栩一脸的匪夷所思,“四厘米的身高差不会这么明显,这看着像我比你矮半个头。” 雍寒系完最后两根带子,视线落向镜子里的他,“你180?” 谢存栩点头。 雍寒问:“净身高还是穿鞋?” 谢存栩道:“穿鞋。” 雍寒嗤笑,“我是净身高。” 谢存栩:“…………” 他佯作无事发生,顶着微烫却不显的脸皮转过身去照镜子,后背上满满一竖排的蝴蝶结映入眼帘。 谢存栩:“………………” 他头疼地撩起眼皮去看雍寒。 后者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不喜欢?不是很可爱吗?” 谢存栩嘴比脑子快:“什么可爱?” 问完以后,才想起来这对话曾经发生过。不打算再次自取其辱,他一边推门往外走,一边飞快接话:“行行行,我知道了,你打的蝴蝶结可爱。” 话未落音,人已经走到了试衣间外。 雍寒顿在门内,收回已经到嘴边的话,视线落在他后背的蝴蝶结上,忽然就低笑出声。 脑海中更是无意识地回忆起小狗崽戴兔耳头箍,穿粉色小衣服背胡萝卜小挎包的模样来。 事实上,由于工作的原因,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过狗崽子了。 因为谢存栩的出现,他又开始很频繁地想念它。 * 恋爱观察家:今天不上班。 作者有话说: 众所周知,这是一本替身文。 雍寒:你永远都只是我崽的替身(不是) 第42章 厨房 导购员看过谢存栩的试穿,向他们推荐了小一码的裤子。毛衣背面的系带设计太累赘,雍寒拿了另一件套头毛衣。 谢存栩在姜倪和许睡中间犹豫片刻,还是去左边选了一套毛衣和短裙。 两人买完衣服出来,决定吃个饭再回去。 餐饮区就在楼上,摄影老师已经结束拍摄,他们戴着口罩和帽子走楼道,最后进了一家有屏风隔断的中式餐厅。 他们选的位置在隐秘的角落里,点单的服务员认出两人来,在雍寒的示意下也没有声张。 整个用餐过程都很顺利,也没有人来打扰。以至于谢存栩也有些不明白,自己和雍寒是怎么在餐厅门边被那几个学生发现的。 学生装扮的年轻女孩们围上来嚷着要合照,惹得越来越多的路人停步围观。谢存栩和她们周旋的时候,雍寒让摄影老师先去停车场。转头听到谢存栩已经答应签名,雍寒二话不说扯过他的手腕就往安全通道口走。 谢存栩懵了一瞬,赶紧加快脚步跟上。 几个女孩不肯放弃,又追了上来。 两人索性跑了起来,直接冲入楼梯通道里。 追他们的人落后了小段距离,谢存栩停下来喘息,雍寒反手要将身后的大门关上。 转头发现门和墙角中间空出来的三角区,他拉着雍寒往门后躲。 对方离门边更近,谢存栩把他推入门后,自己紧跟着就挤了进去。 站在门外看时还觉得宽敞,但真要藏两个手长脚长的成年男人,空间又有点窄。 谢存栩没有办法,只好紧紧贴向雍寒的身体,努力地压缩自己的厚度。 两人胸膛相撞,雍寒那双黝黑的眼眸就直直朝他看了过来。 谢存栩无声地干笑,举高双手让他放心的同时,将自己的脸从对方下巴边错开。 雍寒没什么情绪地移开目光,望向他身后的门,而后皱起眉来。 这扇门并没有恰好卡在墙角,而是离墙角还有一点距离。很容易就能猜想到,门后可能藏了人。 他垂在身侧的手臂动了动,像是还在衡量利弊。 墙那边凌乱错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还伴随着刚才那几个学生的说话声。 雍寒垂下眉眼,没有再有任何犹豫,抬起手臂横在谢存栩的腰间,揽住他的后腰往自己身前用力一带。 门板完全嵌入墙角,两人的身体瞬间无缝贴合,谢存栩始料未及,下巴磕在雍寒的肩膀上,腹部隔着衣服抵上雍寒的皮带扣。 谢存栩艰难地落下两只手,紧紧抓住雍寒的手臂,有意识地控制自己放轻呼吸。 雍寒是直男,即便是这样亲近的姿势,对方依旧能够保持岿然不动。 可他不是真的直男,性取向也不是整天将“我是直男”挂在嘴边就能改的。谢存栩已经感觉到,身体上和雍寒紧贴的地方,慢慢烧了起来。 好在深秋季节里穿的衣服厚,雍寒也察觉不到他的体温变化。 他屏息凝神,听见那些学生从门前走过,下楼的动静也离他们越来越远时,终于松下一口气,用气音在雍寒耳边道:“走吧。” 雍寒箍在他腰上的手臂半分没松,“再等等。” 谢存栩没出声反驳,抬起脸时鼻尖擦过他的鬓角,而后顿了顿。 下一秒,他鼻尖微耸,眯着眼睛在雍寒的耳朵边嗅了起来,“你用的什么洗发水?好香。” 雍寒偏了偏头,嗓音低沉:“你是狗鼻子吗?” 谢存栩:“……” 他如实回答:“真的很好闻。” 清浅而冷冽。 谢存栩闭上眼睛,鼻尖盈满来自雍寒的悠长香味,他觉得自己像是走在光斑抖落的森林里,又像是坐在浪拍礁石的海岸边。 雍寒的目光轻轻扫过他鼻尖,“你嗅东西的样子,和我养的狗一模一样。” 谢存栩:“…………” 他张口要解释,雍寒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谢存栩瞬间消了声音,半张的嘴唇没来得及闭合,抿在了雍寒的手指上。 有东西轻轻撞在他的指缝间,温软而湿热,又唯恐被他发现般,迅速缩了回去。 他立马就意识到,那是谢存栩的舌头。 令他本人都感到意外的是,自己并没有生出任何嫌恶和排斥来。 沉默两秒,雍寒没有把手拿开。 门后安静下来,楼下的脚步声就逐渐清晰了起来。几个学生追到中途觉得不对劲,又掉头回来,匆匆忙忙经过他们藏的那扇门,往楼上去了。 落在腰上的力道被撤走,谢存栩顶着一张被捂得发红的脸从门后走出来,甚至忘了去追问洗发水牌子。 他们顺利从楼梯通道下到停车场,回到车里,然后开车返回。 回去的路上,两人还去了一趟超市,雍寒买今天的晚饭材料,谢存栩买明天的早餐材料。 许睡和姜倪依旧很早下班。他们进门的时候,两位女嘉宾就坐在楼下沙发里看书,没有任何交流,就差没直接在脸上写“不熟”两个字。 谢存栩帮雍寒把装衣服的袋子提回房间,下来的时候,沙发里就只剩许睡一个人。雍寒和姜倪去厨房里准备晚餐了。 许睡低着头在摆弄新买的拍立得,还叫上谢存栩和自己拍了两张合照。 谢存栩有点心不在焉,瞥见茶几上还剩三分之一的水壶,没头没脑地开口问:“喝水吗?” 许睡抬起头来,神色微懵地点头,“好。” 谢存栩拎起水壶往她杯子里倒水。 倒完满满一杯,水壶还没见底。谢存栩耐着性子放下水壶,催促她道:“水放久了容易掉灰尘。” 许睡闻言,乖乖捧起水杯喝掉了大半杯。 谢存栩盯着她的杯子,默默计算水杯的容量后,又开口问:“再喝一杯?” 许睡越发懵逼,但也没拒绝,听话地把杯子递了过来。 这一次,谢存栩把水壶里的水都倒空了。 看她继续捧着杯子喝水,谢存栩笑容灿烂地拎着水壶起身,“水没了,我去厨房倒满。” 许睡满脸困惑。 厨房的烧水壶里还有水,谢存栩以不干净为由将水倒掉,又重新接了水放在底座上烧。 雍寒站在流理台前切菜,姜倪站在水池边洗菜。 谢存栩等水烧开等得百无聊赖,靠在流理台对面问雍寒:“需要我帮忙吗?” 雍寒没抬头,“不用。” 谢存栩也不在意,弯腰撑在台边看雍寒切肉丝。 姜倪忽然开口道:“我买了鲜切的水果,在冰箱里。” 谢存栩转身去冰箱里拿,揭开盒盖后插上牙签,走到门边叫许睡进来吃水果。 许睡应了一声,挂着拍立得朝厨房的方向走来。谢存栩没等她,回到流理台边,先把芒果递到姜倪面前。 后者抬起脸来,视线却轻飘飘越过他,不着痕迹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而后落回他手中的芒果上,开口道:“我两只手都不太方便。” 见她似乎是想吃,谢存栩垂下眼睛,想用牙签戳一块递给她。 许睡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动作比他还要快,已经把芒果送到姜倪唇边。 姜倪张口咬住。 谢存栩见状,把保鲜盒放下来,转而捏着牙签去喂雍寒。 瞥见送到嘴边的芒果,雍寒停下手中动作,掀眸看向他。 谢存栩语气带笑:“怎么?不吃啊?” 雍寒看着他没说话。 谢存栩也不失望,只面露轻微的惋惜,“不吃那我就吃了。” 说完,就要把手往回缩。 雍寒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却伸手按住他,微微垂下头,将牙签上的芒果叼入了口中。 谢存栩满意地笑起来,自己吃过一块,又戳一块去喂他。 雍寒没再抬眸,但也没有拒绝他主动送过来的芒果。 范枝一踏进厨房,就看见谢存栩在喂雍寒吃芒果,许睡和姜倪也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视线环绕整个厨房,她很快看向台上已经烧开的热水壶,出声问:“你们谁烧的水?已经好了。” 谢存栩这才想起烧水壶来,转身去倒热水。 雍寒对面立马就空了出来,范枝嘴角微扬,走到谢存栩的位置站定,用手捏起保鲜盒里的牙签。 谢存栩倒完水回头,就看见范枝站在雍寒对面,学着他的样子,将芒果送到雍寒唇边。 他收回迈出的那条腿,在原地站定。 很快发觉对面换了人,雍寒抬起脸来,神色冷淡地朝范枝说了句什么。 范枝当即脸色就有些挂不住,僵着面容吃掉了那块芒果。 谢存栩收回视线,毫不掩饰地翘起嘴角来。 直男也有直男的好,至少在这里,性取向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雍寒只会和女嘉宾避嫌,不会和他避嫌。 * 恋爱观察家: 今天在厨房里,有一条线已经非常明朗了。 姜倪和雍寒在厨房准备晚饭,谢存栩在厨房外坐立难安。我前几天给出的第二种可能性没有猜错,他对许睡只是单纯对待妹妹的感情,晚上写信给许睡,也是怕她因为没信而伤心。他真正有好感的人是姜倪。 而一直喜欢谢存栩的许睡,在看到谢存栩喂姜倪吃芒果的时候,也终于醋意大发,亲身上阵给情敌喂东西吃。 不过姜倪目前的箭头还是指向雍寒,谢存栩还只是一头热。 上次说雍寒喜欢许睡,但他晚上依旧投给姜倪,很大可能性是因为许睡对谢存栩的好感过于明显。他的性格属于比较骄傲的类型,如果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那么他宁愿不要,也不会轻易放低姿态去追对方。 范枝这条线就不太顺畅,雍寒已经很明显地发出了“我对你没感觉”的信号。接下来的日子种,她只有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在雍寒那里死磕,二是当机立断,将重心转移到好感自己的陈鸣夏或是第四位男嘉宾身上。 作者有话说: 恋爱观察家——一个靠范枝稳住自己摇摇欲坠招牌的专家:恰饭不易.jpg 第43章 早餐 晚上谢存栩在房间里写信,节目组发了几个可供选择的约会地点过来,分别是植物园、密室逃脱、溜冰场、和游乐园。 他扭头问沙发里的雍寒:“你选了哪里?” 后者撩起眼皮道:“你问这个干嘛?” 谢存栩将笔立在桌面上,下巴抵住笔杆,“我就随便问问,这个也不能说?” 雍寒淡声提醒:“你再好好看看那条短信。” 谢存栩闻言,翻出节目组的短信又独一遍,然后才发现,内容上很明白地强调过,每位男嘉宾选择的地点都要保密。 他有点不明白,每组的约会地点明摆着不可能重合,为什么节目组还要标明这样的规则。 思绪来来回回间,他又微微一愣。 好像短信内并没有说明,每组的约会地点不能重合? 谢存栩把视线落回手机屏幕上。 节目组的确没有这样说过,倒是他太过于想当然了。 既然没有这样的规定,那么他凑巧和雍寒选到同一个地方,导演也不会说什么的吧。谢存栩叼着笔杆,黝黑明亮的眼珠子缓缓转动起来。 两个人约会多没意思,他也不想和女嘉宾长时间独处,不如四个人一起。 摸清楚其中门道后,谢存栩又有些苦恼。 说起来简单,但让他在四个地方中找出雍寒选的地点,还真有点难度。 迅速把桌上的信纸折好塞进信封里,他转头试探般地开口:“你玩过密室逃脱吗?” 雍寒道:“录节目玩过。” 谢存栩追问:“好玩吗?” 雍寒言简意赅:“太简单。” 谢存栩故作思考地点点头,在心中把这项排除,继而将重心转向游乐园,“那游乐园呢?好玩吗?” 敏锐察觉到他话中有话,雍寒扬眉把问题抛回:“你没去过?” 谢存栩语塞一秒,“去过。” 雍寒道:“游乐园好不好玩,你自己不知道?” 谢存栩:“……” 他神色悻悻地伸手去拿水杯,却发现杯子里已经空了。丢开握在手里的笔,他拿着水杯出门下楼去接水,在厨房里碰上了同样下来接水的许睡和范枝。 别墅的厨房门恰好就开在楼梯口左侧,谢存栩人还在楼梯上,就听见了她们的说话声。 范枝问许睡这个周末想和谁约会。 许睡也没多想,答得很快:“谢存栩。” 范枝又问:“你有没有提前想好约会地点?” “没有。”许睡如实开口,“去哪都行,我不挑的。不过,如果能去ktv就好了。那种房间里带火锅烤肉的ktv,只要听他唱歌,我能在那里吃上一整天烤肉。” 停在楼梯上的谢存栩:“……” 显然范枝对此也有些无言,好半天后才接话道:“我看节目第一季,嘉宾去了滑雪场和骑马场。” “这样的吗?”许睡语气困惑,“可我不会滑雪。不过,”像是想到什么自身擅长的技能,她的声音愉快上扬,“我会滑——” 姜倪忽然从客厅的方向走了过来,手中也端着水杯,冲楼梯上的谢存栩点点头,径直迈入厨房内。 许睡的话就这样被姜倪的出现打断了。 谢存栩也拿着水杯从楼梯上走下来。 虽然许睡的话对他用处不大,但也从侧面提醒了他。既然雍寒想和姜倪约会,那么对方或许会考虑到姜倪的喜好,而不是根据自己的喜好去选择。 他接完水回到房间内,没有再去拐弯抹角地打听雍寒对这几个地方的看法,而是直接拿出手机上网搜索姜倪的资料。 姜倪虽然不是明星艺人,但也是国际超模,网上一定会有她的爱好。 两分钟以后,谢存栩从浏览器中退出来,干净利落地选择了溜冰场。 当晚,嘉宾们的写信对象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第二天,谢存栩八点起来做早餐。 范枝还没走,在厨房里煮牛奶煎鸡蛋。谢存栩开冰箱拿自己昨天买的食材,她转头问:“谢哥给睡睡做早餐吗?睡睡已经走了。” 谢存栩哦了一声,“给我自己做。” 范枝就没再说话,关掉火把煎蛋从锅里铲出来,盖在土司片上,又回头去加热午餐肉。 见她还要用锅,谢存栩也没闲着,转身去把咖啡煮上,然后站在咖啡机边上,不动声色地偷师。 和昨天一样,范枝做的是两层三明治,一层夹煎蛋,一层夹午餐肉,夹层里还放了生菜和番茄。往吐司片上刷酱的时候,她问谢存栩:“谢哥,你知道寒哥喜欢吃什么酱吗?” 谢存栩愣住,这才反应过来,三明治还是做给雍寒吃的。 他脸色冷淡地答:“不知道。” 大概也没指望他能知道,范枝并未露出很明显的失望情绪,凭猜测往土司上刷了蛋黄酱。 三明治做好以后,她没急着切,先拿了番茄酱来,在顶层的方形吐司上挤出一个红色的心形图案,然后才用刀从爱心中间切开,将三明治分成两份。 一份端上餐桌给自己吃,一份连同热牛奶推到他面前,语气软软地道:“谢哥,寒哥起来以后,麻烦你帮我把早餐拿给他。” 谢存栩:“……” 昨天还在雍寒面前戏称是爱心早餐,今天就真的有爱心,他看得牙酸,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范枝就当他是默认,不再和他说话,自己坐到餐桌旁享用早餐。 余光扫过摆在台上的精致三明治,谢存栩心中略虚,也不好意思在范枝面前瞎摆弄,慢吞吞地拿出番茄洗干净来切。 待到番茄切好,咖啡也煮好以后,范枝已经吃完早餐起身,将空盘子和空杯子随手放进洗碗池里,就直接走掉了。 谢存栩看在眼里,忍不住微微皱眉,但也没开口叫她。 听到大门开关的响动传来时,他才放下心来,开始做自己的三明治。 范枝做了两层,谢存栩就要做三层。 范枝用了冰箱里雍寒买的生菜和番茄,谢存栩也要用。 范枝在吐司里夹了煎蛋和午餐肉,谢存栩也要夹煎蛋和—— 等等,他好像没买午餐肉。 思索过后,他决定用火腿肠来代替。 最后多出来的那一层,谢存栩就用来夹虾仁。 范枝在吐司上刷了蛋黄酱,谢存栩想起那天吃火锅,雍寒坐在辣锅前,转头就往吐司上刷了辣酱。 范枝在牛奶里放了坚果,谢存栩就往咖啡里加糖。 范枝在三明治上画心形图案,谢存栩心中不服气,也在三明治上画心形—— 画到一半时,他陡然顿住。 等等,直男绝对干不出在早餐上画心形图案这种事来吧? 目光落在面前的吐司上,谢存栩拿着番茄酱沉默下来。 正犹豫不决时,他听到有人从楼上下来了。 这个时间点,别墅里只剩下他和雍寒,下来的人会是谁,显然不言而喻。 他紧张而又匆忙地将心形改成一对翅膀,然后拿刀对半切开,把三明治分装进两张餐盘里。 雍寒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台上摆了两份不同的三明治。 两层的制作精细,边上放着热牛奶,夹层看上去整整齐齐,顶层上画了一半爱心,。三层的制作粗糙,边上摆着热咖啡,夹层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配菜,顶层不知道画了什么东西。 雍寒沉默片刻,目光落在那只三层的三明治上,出声叫他:“谢存栩。” 忙于给自己倒咖啡的谢存栩回过头去,冲他露齿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 雍寒再度语气复杂地开口:“你喂猪吗?” 谢存栩:“…………” 一时半会分辨不出,对方是嫌他做得太多还是做得太差,他踟蹰两秒,小心翼翼地开口:“这地方也不让养猪啊。” 雍寒:“……” 他拧眉看向顶层乱七八糟的番茄酱,“番茄酱倒出来了?” “没倒啊。”谢存栩抬脚走向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三明治上的图案时,恍然大悟,“这是翅膀。” 雍寒的表情有点难以形容,“什么?” “翅膀。”以为他没听清,谢存栩又耐心解释一遍,“天使的翅膀。” 雍寒:“…………” 他把目光转向旁边的两层三明治。 谢存栩看过去,解释道:“那是范枝给你做的。” 雍寒面色如常地收回视线,没说话。 谢存栩手撑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他,“雍老师,你吃左边这份,还是右边那份?” 雍寒面色平平地扫他一眼,把手伸向左边。 谢存栩眉眼染笑,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 雍寒动作一顿,又转向了右边。 谢存栩面上笑意凝滞,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下来。 雍寒手停在半空里,饶有兴致地开口评价:“你的面部表情很丰富。” 谢存栩:“………………” 对方说完,就端起了范枝做的三明治和牛奶。 谢存栩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转过身去靠在流理台前,垂眼望向脚边的地面,有点失望,又有点在意料之中。 明眼人也看得出来,雍寒更嫌弃他做的那一份。 他做了大约有两分钟的自我安慰。 既然雍寒不吃,那他就留着自己吃好了。 这样想过,谢存栩终于转回身来。 台上的三明治和咖啡不见了。 雍寒坐在餐桌边,手里握着餐刀,慢条斯理地用刀将三明治切成两小份,咖啡就摆在对方手边。 察觉到他投来的视线,雍寒抬起头来,眼露诧异,“你还站在那里干嘛?” 谢存栩回神,端起自己的早餐走过去坐下,轻哼一声道:“不是嫌我做的三明治太难看——” 对面仰头喝咖啡的人动作顿住,握着杯子紧拧眉头,开口质问:“你到底加了多少糖?” 谢存栩:“……” 他的声音降下来,不太确定地答:“也没多少……” 雍寒眼神黝黑深沉地盯着他。 谢存栩眼皮一跳,忽然就记起来,范枝放了多少坚果,他就加了多少糖。 他把自己手边的咖啡推过去,语气自然:“你喝我这杯,没加糖。” 雍寒没动。 谢存栩继续道:“我没喝过。” 雍寒眼神动了动,最终还是没伸手接,起身走向咖啡机。 留谢存栩坐在桌边,拿回自己的咖啡,又扫向雍寒喝过的那杯。 仔细回忆两遍,其实他也没有加太多糖。 怀疑咖啡的真实甜度,谢存栩心中微动,端起雍寒那杯咖啡,转头看了一眼对方。 雍寒站在咖啡机前倒咖啡,没注意到他的行为。 谢存栩收回目光,将杯子送到嘴边,仰头喝了一口。 醇香的液体滑过喉咙,他咂吧咂吧嘴唇,“也没有到很甜腻的程度啊。” 有人淡淡接话:“是吗?” 谢存栩说:“是啊。” 末了,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头点到一半,他突然神色僵硬地转过头去。 雍寒就站在他身后,轻眯眼眸审视他。 * 恋爱观察家:攀比之心不可取。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约会 谢存栩装傻,举了举手中的咖啡,理直气壮地解释:“和哥们共用杯子不是很常见的事?” 雍寒一顿,果然没有再追究。 吃过早餐收拾完厨房,谢存栩去二楼露台写歌。 听到楼下传来动静,他从藤椅里站起来往下看,发现雍寒站在车子旁边。 谢存栩双臂压在露台扶手上,笑眯眯地朝院子里喊:“你要出门吗?” 雍寒转过身来,语气平常地反问:“你难道看不出来?” 谢存栩也不恼,脸上依旧挂着明显的笑意,哦了一声,摆着手臂朝他喊:“拜拜。” 见他这副模样,雍寒心中觉得好笑,面上神情也不自觉跟着松缓下来,挑高眉毛问:“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谢存栩从扶手上撑起上半身,尾音微微扬起:“就是想和你说拜拜。” 雍寒站在原地,眼底掠过轻微的诧异,很快又转变为了然。 没有再回话,他挑着唇角,拉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直到车开出别墅大门,雍寒还在想谢存栩。 明明已经是二十好几的人,有时候说出的话做出的举动,仍然还带着未褪的少年气。 不过,雍寒漫不经心地想,这并不让人讨厌。 雍寒中午没回来,谢存栩就自己煮了泡面吃。 他在泡面里加了半截火腿肠,剩下那半截留在餐桌上,忘了收起来。 待到睡午觉起来,拿着杯子进厨房里接水喝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被遗忘的火腿肠,走到餐桌边去看。 外壳包装还在原地没动,里面那半截火腿肠却已经不翼而飞。 谢存栩首要反应就是怀疑别墅里有老鼠,转身去翻厨房里的储物柜。 柜子里的东西完好无损,不像是被老鼠糟蹋过。 他也没再多想,将桌上的包装壳丢进垃圾桶内,就离开了厨房。 傍晚其他人陆陆续续回到别墅,陈鸣夏和范枝去厨房做饭,许睡带了尤克里里过来。 谢存栩把尤克里里借过来弹,又有点想念自己的吉他,抽空给纪哥发了条短信,叫他有时间给自己送吉他过来。 晚上吃饭,雍寒没回来,剩下五人大多坐得很随意。 导演派人来把男嘉宾买的衣服拿走,又挑时间送到了女嘉宾那边。 三位女嘉宾洗完澡后,围在沙发边拆礼盒,第一套是毛衣配短裙,第二套是衬衫配长款阔腿牛仔裤,第三套是短外套配白色连衣裙。 所有人里只有姜倪最高,长款阔腿裤最适合谁不言而喻。 许睡没有任何犹豫地选了第一套。 范枝迟疑地看了看第三套。 虽然的确很符合她平日里的穿搭风格,但是,范枝很快把视线转向第二套,她怀疑这套衣服是雍寒买的,所以她想选第二套。 仿佛看出她脸上的心思,姜倪靠在沙发旁,没有任何动作。 唯恐第二套被拿走般,范枝飞快伸手摸向装衣服的礼盒,犹豫着扭头道:“我想试试新风格。” 姜倪这才道:“这条裤子你能穿吗?” 范枝把礼盒抱在怀里,眼底掠过一丝不快,“那我先试一下。如果能穿,我就选这套。” 姜倪无声颔首,似是并不担心她抢走这套。 无端端就觉得自己像是被看了笑话,范枝沉下脸色,抱着衣服往卫生间里走。 她穿上裤子,并尝试着把腰提高,又把厚底运动鞋鞋拿出来换上,裤边还是长长地拖在了地上,走起路来很不方便。 范枝不甘心又无可奈何,最后还是脱下裤子递给了姜倪。 许睡站在旁边,不着痕迹地松一口气。认识姜倪这么多年,她还没见过对方穿小白裙。 男嘉宾的约会地点已经定下,女嘉宾的约会服装也已经选好,入住别墅的第一个周末很快就到来了。 周六早上,六位嘉宾分头出门,前往各自的约会地点。 谢存栩套上白色的连帽卫衣,又加了件外套,就抓起车钥匙出门了。 溜冰场在城内市中心,早上没什么人。谢存栩没戴帽子,领着摄影老师在北门外的树下等女嘉宾。 片刻过后,有个年轻面生的高马尾女孩子走过来,语气里难掩兴奋地问:“请问是在等我吗?” 谢存栩一愣,只觉得她的打扮有点熟悉,却怎么都回忆不起这张脸,最后摇摇头道:“抱歉,不是。” 高马尾女孩失望地道歉,转头沿着这座溜冰场继续往前走。 等对方完全消失在视野里,谢存栩陡然回想起来,那张脸他的确不熟悉,可那套衣服他相当熟悉。 他赌对了,雍寒选的也是溜冰场。 只是阴差阳错之下,来的人似乎并不是姜倪。 十分钟以后,从北门进入的谢存栩和许睡,在场外前台遇到了从南门进来的雍寒和四号女嘉宾。 四号女嘉宾叫庄嘉嘉,职业和年龄暂时要保密。 他们领了鞋子坐在场边换,雍寒和谢存栩做中间,庄嘉嘉和许睡分别坐两人旁边。 对面长凳上恰巧做了一对高中生小情侣,也在换鞋。 女朋友第一次来,不会穿鞋。男生原地蹲下来,给她系紧鞋带,然后扣好。 庄嘉嘉看在眼里,也伸手去推旁边低头换鞋的雍寒,故作不好意思地道:“我不会穿这个。” 雍寒抬头问:“你也没来过?” 庄嘉嘉:“……” “是,”她咬牙点头,伪装成一窍不通的新手,“我没来过。” 雍寒没急着帮忙,转过脸问谢存栩:“鞋子会穿吗?” 谢存栩已经仔细研究过鞋子,他虽然不会溜冰,但这鞋子看上去也不难穿。 听对方这么一问,他表情有些发愣。 雍寒没再等他回答,问得更加直接:“来过溜冰场吗?” 这一次他答得很快:“没来过。” 雍寒了然地点点头,转身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庄嘉嘉不明所以地望过去,不是她先开口的吗?排队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仿佛被听到她的心声,雍寒掀眸扫向她,“我做个示范,你跟着学。” 庄嘉嘉:“…………” 雍寒没再管她,修长的手指撑开鞋口,朝谢存栩道:“把脚放进来。” 谢存栩平白无故有点紧张,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脚臭,早上起来也换过袜子,动作飞快地把自己的脚塞进鞋里。 雍寒手腕流畅翻转,帮他系鞋带。 庄嘉嘉不信邪,弯下腰凑过脸来问:“鞋带系多紧比较合适?” 雍寒道:“前面可以松,后面要紧,脚穿在里面不能晃。” 庄嘉嘉顶着一张茫然无辜的脸庞,“没听懂。” 雍寒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向许睡。 许睡已经穿好鞋子,坐在旁边等他们,见状立刻会意,踩着滑冰鞋游刃有余地走到她面前蹲下,亲切热心地仰起脸来,“别急,我来帮你穿。” 庄嘉嘉:“………………” 他们这边刚穿上鞋,对面的男生已经扶着女朋友上冰了。 许睡很久没来,也有些按捺不住,先行上了冰面。 剩下他们三人,庄嘉嘉现学现用,坐在板凳上,抬手轻扯雍寒的衣摆,面露为难,“我不敢站。” 谢存栩人在旁边,已经自己扶着凳子后的栏杆站了起来。 雍寒让她模仿谢存栩的动作,用手扶住栏杆。 庄嘉嘉问:“那我另一只手能不能抓着你的袖子?” 意识到面前这人可能是个不解风情的直男,她也没敢再提抓他的手。 雍寒伸出一条手臂给她抓。 谢存栩站在原地没动,故作风轻云淡地往他手臂上看了看。 雍寒唇角微掀,“你也想抓?” 谢存栩:“……” 他的确想抓,可他不好意思当着镜头的面抓。 对方抬高另一条手臂,低声哂道:“抓吧。” 谢存栩也不再犹豫,松开后方的栏杆,伸手扶住了他。 庄嘉嘉立在雍寒左边,余光漫不经心地往冰场里扫。 小情侣没有走很远,男生在给女朋友做私人教学。 对方的小女朋友似乎平衡极差,屡屡要摔,男生眼疾手快,搂住女朋友的腰将人拉回怀里,姿势亲昵不已。 高中毕业多年的庄嘉嘉看得眼红,在雍寒领他们上冰的中途,冷不丁地就尖叫起来,一个假摔,朝雍寒怀里倒去。 埋头走路的谢存栩吓了一跳,脚腕不受控制地来回拐动,陡然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倒下去。 雍寒拧眉,两边手臂同时发力,右手绕过谢存栩的后背,卡在他的腋下,半抱半搂地将人捞了回来,左手推开扑过来的庄嘉嘉,迅速勾住她的后衣领,如同拎鸡崽那般,将人提溜起来站稳。 佯作惊慌失措的庄嘉嘉:“………………” * 恋爱观察家: 从四人进溜冰场这段来看,许睡还是小女生贪玩的性格,碰上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把谢存栩给忘到脑后了。 四号女嘉宾虽然是中途加入,和其他三人也不太熟悉,但看上去相当主动,也对自己的魅力信心满满,频繁地在雍寒面前示弱,想要激起他的保护欲。 谢存栩一看就是新手,自己能不能保持平衡都还是问题,更别说游刃有余地去和女嘉宾进行互动。 许睡这种小女生,普遍来说都会更喜欢和崇拜比自己强大的异性。溜冰场这个地点,谢存栩虽然是抱着投其所好的意图选的,但却是最糟糕的选择。 在溜冰场上,这两人明显颠倒过来,形成了女强男弱的情势。从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谢存栩就必须要承担许睡对他好感度降低的风险和后果。 在谈恋爱这方面,谢存栩果然还是差了点。 雍寒的行为举止都堪称教科书式的绅士程度,时时刻刻都在注意和四号女嘉宾保持距离,在女嘉宾朝自己扑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冒冒失失地与她进行肢体接触,对她进行搂搂抱抱的轻浮行为,这点真的很不错。 只是他扶女嘉宾的姿势却有点尴尬,假如处理不好,会直接造成女嘉宾心情指数下跌,甚至于对他的初印象下跌。所以接下来,就看雍寒打算怎么去化解了。 作者有话说: 雍寒:我,国家一级避嫌选手。 掉马还早,现在掉马只有绝美父子情(不是) 第45章 教学 庄嘉嘉面色僵硬地扶住场边的栏杆,黑着脸往前走,短时间内不太想看到雍寒那张脸。 雍寒也没管她,松开横在谢存栩腋下的手臂,示意他扶着栏杆走。 谢存栩依言照做。 对方提醒道:“膝盖弯一点,走外八字。” 他弯起膝盖,扶着栏杆慢吞吞地朝前迈步,倒是基本能维持身体的平稳。 许睡滑完两圈回来,看见雍寒在教谢存栩,就掉头去找庄嘉嘉,主动提出:“我来教你吧。” 伪装新手的庄嘉嘉哭笑不得,但也没有拒绝她。 许睡就跟在她身侧,时不时地给出语言上的指导。 庄嘉嘉在这块的天赋似乎十分高,很快就能松开栏杆自行走动。许睡不疑有他,牵住她的手,倒退着领她往前慢慢滑,渐渐就离场边越来越远。 原本聚在一起的摄影老师也跟着散开。 待到庄嘉嘉已经顺利出师,能够顺利在冰面滑行时,许睡绕回来,发现谢存栩还抓着栏杆,在练习平衡和走路。 雍寒人不在旁边。 她让谢存栩停下步伐,松开栏杆。 谢存栩从顺如流地照做,然后很稳地立在了原地。 许睡觉得大致差不多,就伸手去拉他,笑嘻嘻地道:“我带你走,学得比较快。” 谢存栩顿了顿,把双手递过去,也没有真的去牵她,只松松地抓住她手背,动作里尽显礼貌客气之意。 许睡一边倒退着走,一边带着他往前慢滑。 好不容易等来两位异性嘉宾的互动,摄影老师们的镜头又齐刷刷地转了过来。 两人很快碰上了雍寒和庄嘉嘉。 庄嘉嘉跟在雍寒身侧,滑行时丝毫不像是初学者。 见谢存栩视线停留在庄嘉嘉身上的时间过长,许睡有几分自豪地道:“我教的,还不错吧?” 看出内情来的谢存栩唇角轻抽,但也没有出声揭穿庄嘉嘉。 只是他这么一分心,脚下节奏就乱了起来。脚腕往旁边拐的同时,身体也跟着往旁边倾斜。 许睡连忙停下,上半身前倾去扶他。 然而对方个头比他矮,体重也比他轻,非但没有扶稳他,反而被他带得失去平衡,两人直接摔在冰面上。 好在秋冬衣服穿得厚,没摔出什么问题来。 许睡先拍拍裤子起身,然后弯腰去拉他。 谢存栩心中对此哭笑不得,慢吞吞地把手伸向她,也不敢用太大力气,唯恐发生自己没被拉起,许睡反而被自己拽了个趔趄的场景。 还没抓住许睡,斜侧里又冷不丁地伸过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 谢存栩愣住,掀起眼皮顺着那只摊开的掌心往上看。 雍寒弯腰站在许睡身侧,语气平平地陈述:“她那点力气,拉不起你。” 许睡闻言,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谢存栩面上笑意流露,毫不犹豫地伸手握住了雍寒的手掌。 后者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微绷,手腕骤然发力,身体丝毫未晃,将他稳稳地从地上拉了起来。 受惯性趋势,谢存栩上半身轻晃,忙不迭地赶在弯腰栽入对方怀中前,双手紧紧扶住了雍寒两侧的上臂。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得很近,谢存栩低下的脑顶撞在雍寒的下巴上。他稍稍往后挪了挪,直起腰去看雍寒,脸上还挂着刚才的笑容,“许睡扶不稳我,不如你来教我?” 谢存栩真的生了一双很标准的桃花眼。 眼型不像丹凤眼那样过于狭长,也不像杏眼那样圆溜溜,眼尾通常是上翘,唯独在笑起来的时候,会像月牙那样微微垂下。 眼中狡黠的笑意还会像湖面干净的水纹那般,轻缓而潋滟地荡开。 雍寒挪开目光,淡声答:“可以。” 谢存栩还在绞尽脑汁地搜刮劝说词,冷不防听见他答应,甚至都忘了表情管理,好不惊讶地睁大了一双眼睛, 忍住伸手盖住他那双眼睛的莫名冲动,雍寒不咸不淡地道:“别瞪了,再怎么瞪,你的眼睛也都很小。” 谢存栩:“……” 长到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眼睛小。 他随口问:“你喜欢大眼睛?” 也不知道是在反驳给谁听,雍寒声音清晰地嗯了一声。 抱着复杂起来的情绪,他扭头看向许睡。 许睡眨着圆圆的漂亮杏眼,不明所以地回望他。 谢存栩刚才那点胡乱发散的想法,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以直男的眼光和角度来看,许睡的确很招人喜欢。 见不需要自己帮忙,许睡转身就滑走了。 雍寒和谢存栩拉开距离,抓着他的双手带人慢慢往前走。 走上片刻后,雍寒松开了一只手。 谢存栩变得不太适应,没走两步就要倒,慌乱中双手紧紧握住雍寒没撤回的那只手,有点不敢动了。 雍寒才又把自己的第二只手递上。 这般重复过好几次以后,谢存栩渐渐就习惯单手的支撑,脚下步子也迈得越发大胆起来了。 雍寒却毫无预兆地把剩下那只手也撤回了。 谢存栩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东倒西歪起来。 雍寒没伸手去扶他,“弯腰把重心压低。” 谢存栩连忙低头弯下腰,身体有意识地前倾。 人倒是没再往旁边和后面倒,却直挺挺地朝雍寒怀里栽倒过去—— 他的脸撞在雍寒的胸膛前,不受控制地朝下滑去。 千钧一发之际,谢存栩抬起两条手臂箍在雍寒腰上,堪堪稳住自己滑落的速度。 惊魂不定地回神后,他才发现自己抱着雍寒的腰,脸紧贴在对方腹部的位置,往下两三寸就是——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去,与此同时,脸皮微微烧了起来。 上方的人伸手钳住他下巴,不由分说地将他的脸抬起来,脸在镜头下神色如常,语气中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危险,一字一顿地问:“没事吧?” 谢存栩:“……” 他按着雍寒直起身来站稳,镇定地答:“没事。” 雍寒没有丝毫犹豫地绕到他身后,沉声道:“我从后面扶你。” 谢存栩:“…………” 前面能抓手,后面却不好再抓手。雍寒迟疑两秒,手落在他的手臂上。 谢存栩的两侧手臂关节被他按住,不太好活动,不由得回头提议:“要不你还是换个位置?” 雍寒问:“你想换哪里?” 谢存栩想说除了手臂,哪里都可以。话还没出口,余光先扫见一对父子从对面滑过。 个头矮小的儿子走在前面,年轻的爸爸弯腰跟在后面,两只手父爱满满地扶在儿子腰上。 他抬手指向那对父子,暗示性地冲雍寒眨了一下眼睛。 后者微微拧眉,目光狐疑且锋利地落在他脸上,眼眸中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不好把话说得太直白,谢存栩含蓄地问:“父子之间的行为你也不能接受?” 雍寒没搭腔,目光扫过那对父子,又扫过谢存栩那张带着疑问的脸。 谢存栩立马明白过来,这是在讽刺他俩又不是父子关系。 他大剌剌地拉过雍寒的双手,放在自己腰间,眼神无声无息地放话,你当我们是父子不就得了? 雍寒没理会他,两只手要往外抽。 谢存栩直接把他的手按回去,张口就是响亮利落的一声:“爸!” 雍寒:“…………” 他轻嗤,“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谢存栩无声地冲他露齿一笑。 后者顿住,倒也没在收回手,只把手往上抬了抬,松松搭在谢存栩的腰上方,没压实。 谢存栩也没在意,很快就专注起脚下的动作来。 这方法的确比前一种好,谢存栩练习到后来,雍寒从后方松开了手,他也无知无觉。 谢存栩学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溜冰,全然忘了自己是来和女嘉宾约会。 到中午饭点时,四人从溜冰场里出来,谢存栩退掉自己预订的餐厅,带着许睡跟雍寒他们去吃饭。 摄像老师们也拍得百无聊赖,前往餐厅的路上,关掉摄像机,私下在工作群里讨论,能用的画面又不多,这四人的约会多半要被后期剪掉不少。 到了餐厅以后,四人直接进入小包间里,摄像老师那边忙着定机位,嘉宾这边忙着选座位。 谢存栩坐雍寒旁边,原本理应坐雍寒对面的庄嘉嘉,果断放弃掉雍寒这条不解风情的直男线,转而把目标转向了谢存栩,抢在许睡的前面,坐到了谢存栩对面。 许睡愣了愣,见工作人员没有点出座位错乱的问题,也就好脾气地在雍寒对面坐下了。 * 恋爱观察家: 雍寒这手好牌打得实在有点惨不忍睹,照这么发展下去,作为节目初最受欢迎的男嘉宾,到最后结尾临近告白的时候,他大概率会一封信都没有。 谢存栩今天和许睡在溜冰场里的互动挺好,显然他也不傻,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在约会地点上的错误选择,也没敢一直在许睡面前表露自己的弱势,中途找借口换人,让雍寒来教自己。 庄嘉嘉倒是个聪明爽快的,眼见雍寒这条路打不通,转头就把目光转向其他人。相比之下,范枝的性格就有点偏固执了,这样的性格往往容易在恋爱节目里吃亏。 许睡不和庄嘉嘉抢座位,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她对谢存栩的好感大跌,二是她的危机意识还不够强,具体情况有待观望。 作者有话说: 昨天微博有小番外,没看的可以去康康 第46章 吃饭 点菜的时候,庄嘉嘉要了一瓶红酒,点完后才想起来问剩下三人:“你们应该都喝吧?” 谢存栩想起来上节目前纪哥对他的叮嘱,犹豫了两秒。 见其他两人都没拒绝,他也就没开口扫兴。只是在饭桌上喝点红酒,应该也不会喝醉。 等上菜的时间里,许睡在猜庄嘉嘉的职业和年龄。 她的年龄比谢存栩还要大一岁,长得却也很年轻貌美。 话题到职业时,庄嘉嘉给了点提示:“和乐器有关。” 许睡猜:“是不是歌手?” 庄嘉嘉摇头。 谢存栩道:“作曲家?” 庄嘉嘉面露惊喜,“有点接近了。” 雍寒结合他们的对话,得出结论:“乐器演奏家?” 庄嘉嘉唔了一声,“对的。” 许睡有些好奇,“是哪种乐器?” 庄嘉嘉目光炙热地看向谢存栩,“你也会。” 谢存栩瞬间了然,“钢琴。” 庄嘉嘉面上笑意加深,冲他眨眨眼睛,“我们的职业是不是很配?” 谢存栩有点受到惊吓:“……” 假如再没看出来,对面的人已经转移了攻略目标,那么他真的就是不谙世事的傻子了。 避开对方热情满满的注视,谢存栩笑了一声,没搭话。 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庄嘉嘉再接再厉,“过几天我把钢琴从家里运过来,我们可以一起弹。” 谢存栩不好直接拒绝,就点了点头。 庄嘉嘉见状,心中越发满意,甚至不由自主地忽略掉旁边两人,兀自拉着他聊起钢琴来。 许睡插不上话,悄悄看了一眼自己对面的人。 雍寒看上去对他们的话题并不感兴趣,但也出乎意料地没有将自己置身事外,而是冷不丁地开口问:“今天晚上谁做饭?” 谢存栩的注意力瞬间就被拉了过来,和庄嘉嘉两人之间对外竖起的屏障不攻而破,“好像是我和许睡?” 惊讶于雍寒控场能力的许睡愣愣回神,慌忙接话道:“是我们两个没错。” 雍寒又慢腾腾地起了个话头,“今晚吃什么?别告诉我又是火锅。” 谢存栩悻悻一笑,身体不由自主地侧向雍寒的方向,眼眸专注地看向他,“你想吃什么?” 话题渐渐就朝三人那边倒,缺席好几天别墅生活的庄嘉嘉,最后反倒成了插不上话的那个人。 直到服务员过来上菜,他们才中止讨论,开始吃饭。 吃饭之前,四人先举起酒碰了碰杯。 酒杯碰完,谢存栩低头抿一口,就把杯子放回桌边,没有再碰过。 庄嘉嘉拿了干净的小碗,主动给他盛汤。 谢存栩礼节性地道了声谢,接过来后放在手边,一直没有喝。 庄嘉嘉以前谈过姐弟恋,干起照顾人的事来得心应手。见他不喝汤,又拿公筷给他夹菜。 谢存栩有些招架不住,直接开口回拒了。 庄嘉嘉闻言,这才作罢,自己却也不急着吃了,端起盛汤的小碗送到嘴边,慢悠悠喝汤的同时,笑眯眯地看着他吃饭。 饶是能腆着脸管雍寒叫爸的谢存栩,在这种情况下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借着仰头喝酒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不适。 酒喝得太急,液体呛进喉咙里,谢存栩放下酒杯,扭过头去轻咳。 再赚转回来的时候,一张脸就已经红了起来。 注意到他的面色,许睡迟疑地开口问:“不会是喝醉了吧?” 雍寒闻言,视线朝他脸上扫去。 谢存栩瞳孔清明地笑起来,“不至于。” 许睡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谢存栩收回视线,单手撑脸坐在桌前,虽然瞳孔依旧清透明亮,但话明显少了起来。 一顿饭吃到差不多的时候,雍寒起身离席去洗手间。 对方开门出去后,谢存栩隐约感觉到尿意,也离开包间跟了上去。 才从洗手间外推门进去,雍寒侧对着他站在里面,似乎已经完事,正垂眸往裤子里塞东西。 察觉到他的进入,对方稍稍挪动位置,改为完全背对他。 谢存栩原本也没想看,瞥见雍寒防备自己的动作,反而有些心生不快起来,“挡什么?你有的我也有。” 雍寒拉上裤拉链,回头淡声道:“有归有,但不一样。” 谢存栩:“…………” 怀疑对方在内涵自己小,他往里走了两步,脸上还带着之前呛酒时生出的红晕,歪头打量他两秒,张口就来:“怎么?就只准你看我的,不准我看你的?” 雍寒弯腰开水龙头的动作顿住,眉毛饶有兴致地挑高,“我什么时候看过你的?” 谢存栩露出得意的笑容来,“你不看我的,怎么知道我们俩的不一样?” 雍寒也勾起唇角,站直身体后,目光轻飘飘落在他身下,“显而易见,穿了裤子也能看出来。” 谢存栩笑容凝滞,眼眸垂下来,紧紧盯在地面上,不说话了。 雍寒转身洗完手,从镜子里抬眼瞥过去,发觉他还是这副模样。 疑心他是不是自尊心受损,雍寒难得心生轻微的懊恼,抬脚走至他面前,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谢存栩轻轻一晃,回过神来,抬高脸庞,眯起眼睛望向他。 意识到他只是在发呆,雍寒心中那点情绪瞬间就烟消云散,提醒他道:“还站着干嘛?” 谢存栩迈出脚步,绕过他要往里面走。 头顶的白色灯光落在他脸上,将他眼角那尾红意照得十分清晰,雍寒心中微动,怀疑他有点醉了,伸手拽住他手臂,不慌不忙地续起之前的话题:“你刚刚说我看过你,是什么时候?” 谢存栩其实没醉,但又的确有点酒意上头。 这会儿脑子转得比嘴巴慢,他眉头紧锁,费力地思考数秒,给出答案来:“我不记得了。” 雍寒自己也在思考,最后得出了结论来:“是不是在梦里?” 谢存栩:“………………” 雍寒这句话并不难理解,对方还是没打消对他的怀疑,时时刻刻都在试探他。 他脑子明白对方是在钓鱼,嘴巴却比任何鱼上钩都快,“何止是看过我?你还摸过我。” 雍寒:“……” 恨不得把嘴缝上的谢存栩:“……” 雍寒神情微妙地开口:“你喝醉了。” 谢存栩火速接过他递来的台阶,义正言辞地道:“没错,我喝醉了。” “你先去洗把脸,再来和我说话。”雍寒抬手指向旁边的洗脸池。 谢存栩老老实实地弯腰凑到水池边,双手接过龙头中流下的水,拍在自己脸上。 冰凉的水流顺着额头一路往下滑,他脑中逐渐清醒起来,左右摆了摆头,将沾在脸上的水珠甩开。 雍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身边,冷不丁地开口问:“你这摇头甩水的动作,跟谁学的?” 谢存栩:“…………” 他谨慎开口:“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雍寒轻笑,从镜子里望向他,“就是觉得,和我养过的狗——” 已然意识到他要说什么,谢存栩飞快打断他:“跟狗。” 雍寒诧异顿住,“什么?” 谢存栩冲他露出标准的八齿微笑,声音缓慢而坚定:“我这个动作,是跟狗学的。” 雍寒:“…………” 谢存栩语速极快地解释:“我小的时候父母离婚,我爸把我丢给乡下爷爷抚养,家里养了只叫大黄的狗。我外公整天忙着下地没时间管我,我白天跟着大黄到处钻,晚上就跟着大黄睡狗窝,所以染上了很多狗才会有的习惯。” 雍寒问:“那时候你多大?” 谢存栩猛地记忆卡壳,陷入短暂的沉默。 雍寒慢条斯理地替他解围:“是不是十六岁?” 谢存栩恍然大悟,感激地看他,“没错,就是十六岁,你怎么知道?” 雍寒似笑非笑地反问:“我怎么知道?” 谢存栩轻咳一声,干巴巴地猜测:“那部老得掉牙的电影你也看过?” “那部老掉牙的电影,我不但看过,还拍过。”雍寒轻嗤,“电影里的孙子,是我十五岁演的。” 谢存栩:“………………” 他心虚地耷拉下眉眼来。 忽然又听对方道:“行了,现在我们回到正题。” 他疑惑抬眼,“什么正题?” “说说,”雍寒双手抱臂,眼神略显锋利,“我是在什么时候,不仅看了你,而且还摸了你?” 谢存栩:“………………” * 恋爱观察家:两位男嘉宾上洗手间的时间似乎过长了点。 作者有话说: 恋爱观察家:让女嘉宾一直等也太不绅士了,他们两个在洗手间里做什么?(笨蛋美人困惑脸) 第47章 试试 这问题可不怎么好回答。 他如果承认是在做梦,就是主动承认自己的性取向。他如果否人是在做梦,又要绞尽脑汁地想理由来圆谎。 好在救场的人来了。 意识到他们离开的时间有点长,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过来找人,谢存栩顺利地逃过了一劫。 四人从餐厅里出来,就没有再安排其他的行程,开车返回别墅。 中途谢存栩和许睡脱离大部队,单独开车去超市,买了晚餐要用的材料。 两人拎着购物袋进门时,不仅雍寒和庄嘉嘉在客厅里,姜倪那组也已经回来了。 和姜倪约会的男嘉宾也是新人,叫严越,看起来高大而稳重,声线低沉堪比低音炮,年龄和雍寒相同,是影视圈内著名的配音演员。 庄嘉嘉似乎有点被四号男嘉宾的声音迷得找不着北,很快就将谢存栩的存在抛到脑后,转身围在严越身侧问东问西。 谢存栩对此乐见其成,叫上许睡进厨房里放东西。 踏进厨房的那一刻,他扫见有什么东西飞快从餐桌后的落地窗外窜过。谢存栩心生疑惑,抬脚走过去看。 落地窗外的草坪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倒是草坪对面,靠墙摆放着一辆山地车。 许睡跟在他身后走过来,也看到了那辆多出来的山地车,好奇地走出厨房问:“你们谁还带了单车过来?” 严越抬起头道:“今天的约会道具,我把它放在车后排带过来了。” 许睡露出了然的神色,又笑眯眯地说:“下次也借我骑一骑,好久没骑过了。” 严越道:“行。” 谢存栩洗了买回来的水果给他们吃,自己捏了几颗小番茄,就打算上楼去睡觉。 走到二楼时,听见身后楼梯上传来动静,他扒住走廊扶手往后看,发现上来的人是雍寒。 忽然就打消了睡觉的念头,他靠在扶手旁,指着头顶的三楼问:“雍老师,楼上的电影房你用过没有?” 他站的位置是回房间的必经之路,雍寒迈上最后一层台阶,朝他走过来,“没有。” 谢存栩歪了歪头,又问道:“雍老师,你现在有空吗?” 雍寒停在他面前,“想干嘛?” “想叫你一起去试试楼上电影房的效果,”谢存栩笑起来,“去不去?” 雍寒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顿住了,他越过谢存栩朝房间的方向走,“你先上去选片。” 已经提前劝说的腹稿,却没有派上用场,谢存栩有点惊讶地挑起眉,然后哼着歌儿往楼上去了。 电影房外还贴着房间守则,墙上有两盏熄灭的小灯,每进入一个人,就要遵守规则点亮墙上的一盏小灯。当两盏小灯都亮起以后,房间内就不能再进其他人。 有点浪漫的设计。 谢存栩点亮第一盏灯,进去打开房间里的投影设备,脱掉鞋子蹲在地毯中间选电影。 五分钟以后,雍寒点亮第二盏灯进来了。 谢存栩仍旧蹲在地毯上,听见动静后,扭头叫他关门。 房间里没开灯,雍寒停下脚步,站在门边明亮的光线里扬眉问:“两个大男人看电影,关门做什么?” “走廊上的光会照进来。”谢存栩理直气壮地反击,“是看电影又不是干坏事,为什么不能关门?” 雍寒哼笑一声,却还是反手把门关上,摸黑在地毯边脱掉鞋,走到沙发里坐下。 房间里就只剩下投影仪发出来的白光,以及墙角摄像头发出的细微红光。 “我选不出来,”腿上传来轻微的麻意,谢存栩改蹲为盘腿坐,在黑暗里回头看他,“你选吧。” 雍寒目光落在投屏的影片上,张口吐出排在末尾一部电影的名字。 谢存栩:“……” 他在地毯上挪动着转身,仰高脸庞,干巴巴地提建议:“要不还是换一部?” 雍寒闻言,掩在黑暗里的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语气里却丝毫不显:“不是你让我选?” 光是听声音,还以为对方已经不耐烦,他迅速妥协:“那就看这个。” 说完,点开了电影。 阴森紧张的音乐从耳边响起,谢存栩想起来自己还坐在地毯上,连忙起身往后方的沙发退去。 画面上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腐烂脸庞,口中獠牙上还沾着血迹。即便是隔着屏幕,谢存栩也觉得自己仿佛闻到了从丧尸口中散发出的腥臭味。 他浑身汗毛立起,回头就四肢并用地往沙发上跳。 想象中陷入柔软真皮中的触感并没有传来,黑暗中反而响起一声低低的闷哼。 “谢存栩,”雍寒微微咬牙的嗓音落入耳中,“你以为你是狗吗?” 恰巧跳到对方怀里的谢存栩:“…………” 他连忙将自己的两只脚从雍寒身上挪开,踩在雍寒两侧的沙发里,却又一屁股坐倒在了对方大腿上。 甚至在惯性的驱使下,没有任何支撑的上半身跟着就往后仰去。 混乱之间,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雍寒的衣服。 雍寒也没想太多,从沙发里坐起来,任由他抓住自己的衣襟,感觉到人在往他膝盖下方滑落,又皱着眉伸出双手,在黑暗里托了他一把。 指尖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却不像是谢存栩的后背,更像是他的屁股。 雍寒:“……”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双手。 谢存栩动作麻利地从他身上爬下来,在旁边坐下来,凑近他小声要求:“不准找我算账,我们扯平了。” 雍寒:“…………” 他沉声道:“你说扯平就扯平?” 身边的人似是一愣,摸出手机低头看,不说话了。 脑中莫名浮现出他满脸沮丧的模样来,雍寒微微皱眉,疑心是不是自己话说得太重,也无心去看电影,转头往他的方向瞥去—— 然后看到了谢存栩在虚拟键盘上翻飞的指尖。 微小的手机光照在他脸侧,丝毫看不出半点沮丧的情绪。 雍寒:“…………” 他沉默地抬手按按眉心,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正要撤回视线去看电影画面,谢存栩的手机就直接被送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雍寒低眸往屏幕上看,似是考虑到摄像头下不能乱说话,谢存栩拿手机打下一行回复,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当事人的勉为其难—— 不能扯平?那要不,我再让你摸一下? 雍寒:“………………” 虽然丝毫没有那方面的念头,但谢存栩地再次提起,倒是让他不自觉地回想起了手掌落在谢存栩屁股上的触感。 圆而饱满,屁股上的肉又多又软,像常年练舞塑形的人。 站起来的时候应该会很翘。 谢存栩伸手过来拿走了放在他膝上的手机。 雍寒骤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一张脸沉了下来。 埋头删删减减过后,谢存栩又把手机放了回来,输入栏里多出了新的内容—— 一下不行?那……两下? 雍寒冷着脸将手机丢回他怀里。 谢存栩话挺多,很快又第三次把手机送了过来,字里行间很是震惊—— 两下也不行?我不过就是踩了一下你……等等,该不会是踩到了…… 语气由震惊转为忧心忡忡和追悔莫及—— 没被我踩坏吧? 雍寒脸上浮起淡淡的愠意来,抢过他的手机打字—— 没有。 雍寒意在表明,他没有踩到那地方。 谢存栩却会错意,以为对方是在回答自己没有踩坏,仍是不放心地接着打字—— 真的没有? 雍寒抬眸扫过那行字,面色黑如锅底,连字懒得再动手打,转过脸来在黑暗中冷冰冰地道:“到底有没有,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一落,沙发上的人就被雍寒话里散发出的浓浓的非直男气息给震住了。 也包括雍寒本人在内。 * 恋爱观察家: 黑漆漆的电影房是暧昧发酵和感情培养的好地方,别墅生活开始了整整一周,电影房外的两盏小灯终于被点亮了。刚刚镜头有拍到,雍寒上了三楼。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和雍寒在房间里看电影的人,是他符合他理想型的许睡,还是今天和他约会的庄嘉嘉,抑或是他每晚写信的姜倪——咳咳、咳咳咳! 由于恋爱观察家忽然咳嗽不止,观察室中断录制。 作者有话说: 电影房的设定出自《喜欢你我也是》的星空房。 明天不更新,下周开始更新时间会改晚一点。 第48章 称呼 两人像是在黑暗中完全静止下来,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亮起的手机屏幕打破了房间内的沉寂。 谢存栩低头一看,许睡给他发短信,叫他和雍寒下楼去吃蛋糕。 他连忙握着手机站起来,对雍寒道:“你先看,我下去一趟。” 雍寒淡淡嗯一声。 谢存栩摸黑走到地毯边穿上鞋,拉开房间门往外走。没走出两步,想起来墙边贴的房间守则,又折回来熄灭墙上的一盏小灯。 他下楼的时候,其余人都围坐在餐桌边。陈鸣夏和范枝也已经回来,在附近的蛋糕店里买了慕斯和布丁。姜倪煮了红茶,还从厨房里找出一套精致的茶具。 谢存栩自己挑了块慕斯,又给雍寒拿了不太甜的水果布丁。他将慕斯和布丁放在桌边,转身去倒茶。 片刻后再转回来看时,发现布丁还在,慕斯却被人拿走了。餐桌那边空出了座位,陈鸣夏人不在座位上。 谢存栩也没多想,又拿了杯布丁放进托盘里,端起托盘往楼上走。 不料走到电影房门外,墙上的两盏灯竟然都是亮起来的。 瞬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谢存栩哪儿也没去,弯腰把托盘放在墙边,蹲在门外守着。 陈鸣夏开门进来的时候,同时也带进来了走廊上的光。 以为是谢存栩,雍寒没有侧头往光源处看。 陈鸣夏转身去关门,光线很快就被关在门外。他贴着雍寒在沙发里坐下,把手里的慕斯递给对方。 雍寒垂眸瞥了一眼,隐约分辨出那是蛋糕,拒绝道:“我不吃甜食。” 陈鸣夏没说话,把慕斯放回腿上的托盘里,又端起盘里的红茶,直接送到了雍寒唇边。 雍寒半晌没动,开口问:“红茶?” 陈鸣夏声音很轻很低地嗯了一声,又将茶杯的杯口往前送了送。 雍寒抬手按住他,刚想开口说话。 陈鸣夏肩膀挤了过来,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寒哥,红茶也不喜欢吗?” 按在他手腕上的力道加大,雍寒眼皮轻跳,终于把脸转过去。 看清旁边人的那张脸,他推开陈鸣夏的手,起身拉开房间门往外走,右脚堪堪迈出门外,就瞥见脚边蹲了人。 听到开门出来的动静,蹲在地上的人仰起脸来往上看。 雍寒脚下步子顿住,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心中忽然就涌上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 “你是狗吗?”他伸手就将谢存栩从地上拽起来,“难道就不会敲门?” 谢存栩脸上霎时就露出笑容来,却因为起得急,又拧眉靠上雍寒的手臂,口中叫道:“哎我脚麻了。” 雍寒瞥他一眼,没有推开他。 反倒是谢存栩自己,被他那眼看得老实了,自己站直身体。 雍寒弯腰端起摆在墙边的托盘,往楼下餐厅走。 谢存栩活动活动双腿,抬脚跟上去。 严越和四位女嘉宾在餐厅里开茶话会,除了姜倪,似乎每个人都对他兴趣浓厚。 谢存栩和雍寒在桌边坐下来,偶尔也会加入他们的话题。 两杯红茶下肚没多久,谢存栩就起身去上卫生间。 他才刚离开,陈鸣夏就从楼上下来,占了雍寒旁边原本属于谢存栩的座位。 见雍寒面前的布丁没动,他倾身靠过来问:“寒哥,布丁也不喜欢吃吗?” 后者扫他一眼,没有丝毫要接话的打算。 仿佛是已经习以为常,陈鸣夏面上笑容不变,发觉他的茶杯已经空掉,又拎来茶壶要帮他倒茶。 雍寒想开口拒绝,手机里忽然有电话进来。 他握着手机起身,去远离餐桌的落地窗边接电话。 通话的时间并不长,雍寒挂掉电话以后,心情却肉眼可见地差了起来。 他将手机丢回口袋里,站在窗前朝外眺望片刻,情绪没有缓解半分。回头看见陈鸣夏那张脸,心中烦躁更甚。 雍寒单手插在口袋里,抬腿走回餐桌边。 迎着他的扫过来的视线,陈鸣夏捧起茶杯递给他。 不想雍寒直接越过他,将目光落在位置靠里的严越身上,“自行车借我用用。” 严越朝他比出一个ok的手势。 雍寒转身往餐厅外走。 谢存栩上完厕所出来,又去了一趟楼上。再回到餐厅的时候,雍寒的座位已经空了。 他问其他人:“雍寒呢?” 严越道:“借了我的自行车,应该是有事要出门。” 谢存栩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余光朝落地窗外瞥过去,山地车已经被推走。 假如对方有私事,一定会开车出门,而不是骑自行车。他在心中思索,该找个什么理由追上去。以及这时候追过去,单凭他两条腿还能不能追得上。 正左右踟蹰时,许睡忽然轻轻哎了一声,“一说出门我就想起来了,下午在超市里只买了做饼干的材料,没买烤饼干的模具。” 谢存栩愣了愣,笑容满面地拍拍她肩膀,“那正好,我去看看雍寒走远没。” 许睡茫然地望向他快步离开的背影。 他从别墅里换鞋出来,远远瞧见雍寒已经把车推到院子门边,抬高长腿跨坐了上去。 谢存栩小跑追过去,匆忙弯腰按住对方的车后座问:“雍老师要去哪?” 雍寒回头瞥向他,“去便利店,有事?” “巧了,我也要去便利店。”谢存栩适时露出笑容来,眼眸灿若星辰地望向他,“雍老师不如载我一程?” 似是不相信他的话,雍寒问:“你去便利店干嘛?” 谢存栩坦然答:“我去买考小饼干的模具。” 雍寒一哂,正想开口告诉他,便利店里没有烤饼干的模具卖。 仿佛看出他脸上的拒绝意图,谢存栩飞快垂下眼皮,抢在他前面出声自语道:“不过我这么重,你也不一定载得动我。” 雍寒骤然顿住,转过脸看向前方,不耐烦地道:“上来。” 谢存栩利落应声,跨腿坐上自行车后座,两只脚朝前离地抬高。 雍寒踢开单车的支撑架,膝盖曲起就要踩上脚踏板,腰后的衣服忽然就被人抓在了手里。 谢存栩略略心虚却又强行解释的声音传来:“好歹也是微博粉丝过千万的大明星,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多丢脸。” 雍寒不置可否地轻嗤,也没说让他把手拿开的话,骑着自行车往院子外去。 两位男嘉宾同行去便利店,导演没有安排摄影老师跟拍,单车很快就骑出所有机位的拍摄范围内。 从小区里出来,面前就是一段下坡路。 单车从坡上俯冲而下,耳旁疾行的风声贴脸滚过,吹得他额前的碎发扬起。 雍寒戴在头顶的棒球帽被风掀向后方,谢存栩抓在他衣服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伸向半空里截住那顶帽子,在风里大声喊:“帽子我先帮你拿着。” 察觉到他双手放开,半句没提帽子的事,雍寒也松开一只手,摸向后方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往自己衣服上扯,言简意赅道:“手抓好,别松开。” 不料力度没有掌握好,雍寒将他的手直接扯到了自己腰间。 谢存栩顺着惯性猛然前倾,两条手臂环成圈紧搂他的腰,鼻尖撞在他的后背上。 雍寒:“……” 余光扫向自己腰上的两只手,让谢存栩把手拿开的话已经滑到嘴边,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反而是谢存栩本人相当识趣,将抵在他背上的鼻尖挪开,在他身后道:“我就抱这段下坡路。” 雍寒没有搭腔,目光望向前方的路。 空气沉寂两秒,后背又有热源传了过来。 谢存栩的鼻尖没有再撞上来,这一次对方直接把脸颊贴在了他背上。 雍寒:“…………” 因为耳旁风声过大,雍寒又久久不回答,担心对方说的话自己没听见,谢存栩不由得侧过脸庞,将耳朵往前歪了歪。 由于对距离的把控失误,他的耳朵直接撞在了雍寒背上。 见对方迟迟没有给出反应,谢存栩鬼使神差地也没有再将脸抬起,而是直接枕着他的后背,悠悠然眯起眼眸来,连车什么时候停下来,都没有发现。 直到雍寒掌心拍在他的手臂上,波澜不惊地开口问:“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谢存栩闭着眼睛,下意识地答:“等骑完这段下坡——” 说到一半,后知后觉地发现耳边风声已经变得很小,他略带迟疑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路边的绿草树木都是静止状态。 谢存栩:“……” 疑心他们是刚从坡上下来,他又不甘心地回头往后看,然后发现那段下坡路在他们身后的视野尽头,已经被甩出了好大一截。 谢存栩:“…………” 做贼心虚般缩回双手,他强作镇定地抬头去看雍寒—— 然后没有任何防备地对上了对方黝黑深沉的瞳孔。 他干巴巴地笑一声,“雍老师,实在是不好意思。” 雍寒不为所动。 谢存栩眼珠转了转,学着陈鸣夏的语气,讨好般地试探道:“寒哥?”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表情里还带上了几分眼巴巴的意味。 雍寒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自家狗崽子撒娇时的画面。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低沉下来,原本要说的话也换成:“不要这样叫我。” 谢存栩愣上两秒,心中酸得直冒泡。怎么陈鸣夏能这样叫,换作他就不行? 思绪拐了个弯,他又想起来,直男之间喜欢互相叫爸爸的爱好,冷不丁地语出惊人:“爸爸?” 雍寒闻言,竟是被他气笑了。 这也不行?谢存栩这会儿是真的想不出其他的叫法来了,他抬手扒了扒自己的头发。 原本就被风吹得有点乱的短发,在他的扒弄下变得更加乱糟糟了。 他毫不在意,思考无果后虚心请教:“那要怎么叫?” 雍寒垂在身侧的指尖轻动,忍住想要抬手去帮他整理头发的冲动,眉毛微微挑高,鬼使神差地开口道:“叫哥。” * 恋爱观察家: 严越人气很高,这还要归功于他的低音炮。用网络流行语来说,严越说话,能让人耳朵怀孕。四位女嘉宾都对他观感不错,今晚一定会有人写信给他。其中无法从自己喜欢的人身上得到回应的庄嘉嘉和范枝可能性最大。 谢存栩有点反复无常,明明喜欢姜倪,又要在许睡面前献殷勤,帮她跑腿买模具,有海王的嫌疑。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取火 雍寒把车停在便利店外,下车进店去买东西。 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便利店内不可能有饼干模具卖,谢存栩也就没进门,蹲在商店旁边的橱窗外等他,心里头还在琢磨,等对方买完东西出来,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他借单车,再去一趟超市。 雍寒没在店里待太久,很快就推门出来。 谢存栩闻声回头,看清他拿在手里的东西以后,就愣住了,"你来买烟?" 垂眸扫他一眼,雍寒也略显随意地在他旁边蹲下来,"不能买?" "你会抽烟?"谢存栩的语气里中难掩诧异。 附近没有垃圾桶,雍寒撕掉香烟盒的外包装,塞进上衣口袋里,"以前拍戏角色需要。" 谢存栩还是纳闷,"平常也没见你抽烟。" 不知道他话里的"平常"是指两个多月,雍寒嗤笑,"也就一个星期没见过。" 谢存栩:"……" 发觉自己差点就说漏嘴,谢存栩也没有再刻意出声争辩,扭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上动作,看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松松咬在唇边,然后按下廉价的塑料打火机,低头将烟嘴往火上凑。 一双眼眸漫不经心地低垂,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懒散之意,仿佛又和平日里他认识的那个雍寒不太一样,谢存栩不自觉就看得出了神。 半晌才想起来这是在街边,他连忙伸手去拉雍寒的衣服,凑近小声提醒:"在街上抽烟被拍到会上热搜的。" 雍寒关掉打火机,咬着烟抬眸扫向空荡荡的街对面,"人在哪?" 谢存栩下巴稍抬,朝后方店内的方向扬了扬,"超市老板。" 雍寒将烟从口中取出来,轻轻啧一声,"老板是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不认识我。" 谢存栩嘴巴微微张开,眉头皱起来,显然是还有顾虑。 "行了。"雍寒指间夹着香烟,顺手将头顶的帽子掀起,反手盖在他头顶,捏住帽檐朝下一压,不耐烦地打断,"如果你怕被拍到,就挡好自己的脸。" 施加在帽檐上的力道稍重,谢存栩的大半张脸瞬间就被挡没了,视野内也跟着暗了下来,只有一点下巴露在外面。 他没抬手去调整,维持着这副模样久久没动。 雍寒微顿了顿,对他静止的时长莫名在意,疑心他是不是被自己说得不太高兴,慢吞吞垂下眼皮来,往他那张隐藏在棒球帽里的脸上看。 谢存栩戴着那顶棒球帽,毫无预兆地转过头来,凑到雍寒的肩头边。 从雍寒这个视角看过去,依旧无法看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嘴唇轻张,柔软的舌尖从唇缝里悄无声息地伸出来,在唇上舔了舔。 紧接着他的声音就传入耳中:"那能不能也给我一支?" 雍寒的脑内思绪少见地有些迟钝,而后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一支"是在指什么,懒洋洋地开口问:"不怕被拍了?" 谢存栩嗓音带笑:"不怕。" 雍寒又问:"你会抽烟?" 谢存栩嗓音里的笑意变浓:"不会。" 雍寒若有所思地撑头,眼前无端端就随着他的话音浮现出,他露出笑脸模样时,眼弧微微弯起,眼尾下垂的画面。 他不由得有些诧异,如果不是刻意在脑海里回忆,他也不会发现,谢存栩的脸在自己的记忆里显得格外清晰。 思及到此,雍寒将目光挪向谢存栩脸的方向。 想象中的笑脸模样并没有看见,已经被自己盖上去的帽子挡得严严实实,他的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失望。 而始终见他没有任何动作,谢存栩已经自作主张,将手摸进了香烟盒里,用两根手指夹出其中一根来。 雍寒没说什么,直接把手里的打火机丢进他怀里。 谢存栩手忙脚乱地接住,学着他的样子将香烟咬在唇齿之间,低头去按打火机。 恰巧这时有大风刮来,谢存栩三番两次地按动开关,机口燃起来的小火焰又很快就被风吹灭。最后一次尝试的时候,火焰被风压得倒向他的大拇指。 感觉到皮肤上漫开的烫意,谢存栩匆忙将打火机从手中甩出去,摸了摸自己的大拇指关节。 雍寒低笑出声,咬着香烟含糊吐字:"傻子。" 谢存栩一愣,心中半点羞恼都没有,反而隐约有点心跳加速,脸皮上也有点烫。 好像那火烧到的不是他的手指关节,而是他的一整张脸。 他掩饰般地从站起身来,口中下意识地道:"我去买个新的。" 雍寒伸手按住他抬起的膝盖,淡淡道:"买什么新的?旧的摔不坏。" 谢存栩反应过来,又弯腰去地上捡。 雍寒把他拉向后方,按回原来的位置蹲好,抬高手掌握住他的肩头,侧过脸来不以为意地扬眉,"别捡了,我帮你点。" 谢存栩唰地一下抬起脸来,愣愣地问:"你拿什么帮我点?" 对方似是懒得再答话,直接掀开了他的帽子。 光线忽然涌入视网膜上,谢存栩有点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 雍寒把帽子从左手换到右手,左手抬起要去唇边捏香烟。 余光扫见谢存栩一双眼睛半眯半睁,全然不在状态的模样,他忽然又心血来潮,停在唇边的左手伸长绕向谢存栩脑后,宽大的掌心按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脸推向自己面前。 谢存栩惊魂未定地睁眼,看见的就是雍寒近在咫尺的熟悉眉眼。 滑到嘴边的话猛地定住,他忽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两人咬在口中的香烟嘴几乎快要相抵,中间隔的不过是一指距离,目光扫见谢存栩欲言又止的神情,雍寒忽然意识到,现在的画面跟他在剧组拍吻戏时如出一辙。 他松开按在谢存栩后脑勺上的那只手,想要后退拉开距离。 仿佛提前猜到他的想法,谢存栩双手扶住他肩头,在他撤开以前,率先迎了上来。 两支烟嘴轻轻相撞,谢存栩和雍寒之间就只剩下两根烟长的距离。 忍住眼底的怪异,雍寒没有再动,任由他低头取火。 也不知道是郊区的风太大,还是香烟的质量太差,谢存栩等了两秒,都没成功点燃。 他稍稍倾斜过脑袋,去找其他的取火角度。 左边没成功,就将头歪到右边。 将他的头部动作看在眼里,雍寒眼底怪异更甚,想到了导演在剧组里和副导演搭档,向他和女演员示范深吻时的画面。 他忍无可忍,抬手要将谢存栩的脸掰正过来。 前方便利店忽然发出声响,五十岁的啤酒肚大叔不耐烦地推门而出,"你们这些小年轻,能不能不要蹲在我的店外接吻——"骤然看清谢存栩动来动去的后脑勺,他的语气又加重几分,"舌吻更加不行!" 小年轻的动作停下来,谢存栩叼着终于点燃的香烟茫然回头,含糊吐字问:"舌吻?什么舌吻?" 中年男人面色一滞,沉默地拉上店门退了进去。 * 恋爱观察家: 今天也不上班。 作者有话说: 恋爱观察家录完这档节目就下岗失业了,选修课也不让开了,最后还要靠风云人物养(不是) 更新时间改到晚上八九点了。 第50章 围裙 谢存栩也没在意,扭头把香烟从嘴里拿出来,学着雍寒的样子夹在指间,漫不经心地盯着烟头上缭绕而起的烟雾看。 雍寒张唇吐烟,瞥他一眼道:"不会抽就不要浪费。" 谢存栩闻言,笑眯眯地凑过脸来,抬手扫开覆在自己脸上的烟雾,"不如你教我?" 雍寒不为所动。 谢存栩也不失落,依旧还是笑脸模样,口中亲亲热热地喊着新出炉的称呼:"哥。" 雍寒没有反驳,捏住已经燃烧大半的香烟在纸巾里抖了抖,撩起眼皮指挥:"把烟放进嘴巴里。" 谢存栩依言照做,手指还扶在烟身上没松开。 雍寒道:"大口吸。" 谢存栩开始心生疑虑,却还是选择相信对方的话,大口地吸入烟。 下一秒,他立刻露出被噎着的表情,继而仓促将香烟吐掉,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雍寒将指间的香烟在沥青地上按灭,又捡起他吐在脚边的那根烟灭掉,起身往马路对面的垃圾桶走。 丢完垃圾回来的时候,谢存栩已经不咳了,正低头抱着手机蹲在屋檐下,上网搜索吸烟的正确步骤。 雍寒走到单车边,抬脚踢掉单车下方的固定支架,推着车往回走的同时,出声叫他道:"走了。" 谢存栩回神,拖着两条蹲到发麻的腿一拐一拐地追上去,指尖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用力点了点,"网上说要小口吸。" 雍寒懒散的声线从风里传过来:"小朋友学什么抽烟。" 谢存栩跟在他后面辩解:"我不小了,我已经二十六了。" "是吗?"雍寒头也不回,"我以为你今年才十六岁。" 两人的说话声一路飘远,很快就散在了风里。 五十岁的便利店老板从店门边悄悄探出头来,目光落在他们渐渐缩小的背影上,口中止不住地嘀咕:"这俩小年轻,真的不是小情侣?" 谢存栩走到别墅门口,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去超市。 两人进门的时候,许睡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玩自己的尤克里里,姜倪坐在她边上看书。 谢存栩抱歉地解释,他和雍寒只去了最近的便利店,没有走远。 许睡没放在心上,摆摆手道:"没关系,我明天自己去买就行。" 姜倪淡淡接话:"这边的超市里也没有卖。" 许睡的注意力很快从谢存栩身上转走,和姜倪说起话来。 谢存栩和雍寒进厨房里接水喝,他站在台边给纪哥打电话,问对方什么时候给自己送吉他过来。 纪哥在电话里说自己最近没空,叫他有时间就自己回家拿。 谢存栩挂掉电话,雍寒人已经走了。 他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也差不多快五点,就叫许睡来厨房里准备晚饭。 两人这次打算正经做个饭,买了不少食材回来。因为是新手上路,谢存栩还特地上网搜了教程。许睡在边上洗菜的时候,他就埋头研究菜谱。 餐厅窗外忽然响起又干又闷的雷声,厚厚的乌云很快就从天边翻涌而来,遮住了太阳。 厨房里的光线暗下来,想起自己和雍寒蹲在便利店外抽烟时的那阵大风,谢存栩一边转身去开灯,一边在心中想,大概是要降温了。 许睡已经开始切菜,谢存栩这边还没有任何学习成效,索性拿着手机上楼去找雍寒。 庄嘉嘉和范枝跪坐在二楼的小客厅里玩拼图,严越坐在旁边,偶尔会出声提点。雍寒和陈鸣夏两人都不在。 他直接去房间里找人,不料推门进去,房间内不仅仅是雍寒在,陈鸣夏也在。 对方不知道上哪儿拿了个剧本,来向雍寒请教表演的技巧。 雍寒不让他坐在自己床上,陈鸣夏就大剌剌往谢存栩床上坐,保持和雍寒面对面的近距离。 谢存栩拧眉走过去,面色不虞地朝陈鸣夏道:"起来。" 后者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让开,嘴里还在抱怨:"不就是坐了你的床——" 转身就见谢存栩自己弯腰抚平皱巴巴的床单,自己相当满意地坐了下去。 陈鸣夏:"……" 他张口叫大名:"谢存栩,你——" 谢存栩没搭理他,翻出手机里的菜谱要给雍寒看。 陈鸣夏:"…………" 他的眉尖不满地扬高,活像自己才是雍寒的室友,结结实实挡住谢存栩面前的视野,下巴轻抬,"你有事?" 谢存栩道:"有事。" 陈鸣夏哼出声来,"我的是正事。" 谢存栩说:"我的也是正事。" 陈鸣夏不耐咬牙,"那也是先来后到。" 谢存栩推开他,支着下巴歪头喊对面床上的人:"雍老师。" 陈鸣夏不甘示弱,嘴巴很甜地叫:"寒哥。" 谢存栩收起笑容,唰地一下从床边站了起来。 陈鸣夏尝到胜利的甜头,昂首挺胸,正面迎上他投过来的目光。 谢存栩中气十足地喊:"哥!" 陈鸣夏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恰巧此时,窗外一道闪电疾掠而过,接连而至的就是仿佛要将天空劈裂的闷雷声响,无不昭示接下来会有一场暴风雨。 陈鸣夏白着脸色去看靠在床头的人,嘴唇轻轻一动,似乎要开口说话。 谢存栩抢在他前面,理直气壮地喊:"哥!打雷闪电我好怕,今晚我能不能跟你睡?" 陈鸣夏—— 陈鸣夏气得直接摔门而出。 听见房间门开关的动静,在打游戏的雍寒撩高眼皮,"打雷闪电你害怕?" 谢存栩:"……不害怕。" 雍寒:"今晚想跟我睡?" 谢存栩:"……不想。" 雍寒哦了一声,见他的视线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又眯起眼眸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谢存栩迟疑片刻,提醒道:"你的游戏人物,好像已经死了。" 他垂眼去看。 游戏界面黑白了下来,左下方的聊天框里,已经被刷了满屏的"挂机狗"。 雍寒:"……" 他将手机翻过来盖在床单上,下床穿鞋问:"有什么事?" 谢存栩举起手机上的菜谱给他看,"调料配比我没看懂。" 雍寒转身去床上拿手机,余光瞥见上方一个"辣"字,随口问:"什么菜?辣子鸡丁还是辣椒鱼头?" 谢存栩有点不好意思地答:"辣椒炒蛋。" 雍寒:"……" 谢存栩直接将雍寒领到厨房里,许睡煮的汤已经出锅,其他人围坐在餐桌边,利用等开饭的时间在玩抽积木的游戏。 砧板旁边还放着没切的猪肉和辣椒,谢存栩洗过手去拿菜刀,将辣椒丢上砧板,还没下手去切,雍寒就先从他手中接过刀,开口赶人道:"你去把蒜剥了。" 谢存栩就老老实实地去剥大蒜。 他剥蒜的手法生疏不已,好不容易剥下蒜衣,短短的指甲抠在蒜肉里,就将整瓣蒜抠得坑坑洼洼。 谢存栩心虚地将蒜瓣摆上台边。 雍寒已经切完辣椒装好,正在切猪肉,中途分出心神往台边扫一眼,毫不掩饰脸上的嘲笑意味,"等你剥完,蒜也就没了。" 谢存栩:"……" 雍寒切好猪肉,抬眸问:"是要做辣椒炒肉?" 谢存栩说是。 雍寒转头让许睡先倒油,把炒锅热上。 许睡做完这些,他直接将砧板上的猪肉拨上菜刀,倒进油锅里。 猪肉进锅后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响,雍寒这才想起来自己没穿围裙。 围裙就挂在墙上,只是他的手才摸过生猪肉,也不太方便自己穿。 站在对面剥蒜的谢存栩注意到他扫向墙边的目光,跃跃欲试地主动提出:"我帮你穿?" 雍寒说不用,弯腰在水龙头下洗过手,转身去墙边取围裙。 谢存栩哦了一声,视线下意识跟着他走。 没看两眼,眼角就传来了轻微的痒意。 他无知无觉,抬起手去揉眼睛。 沾染蒜汁的手指从眼睛上重重抹过,立即就辣得他眼睛眯了起来。 等雍寒拎着围裙走回来,就看见谢存栩站在对面,眼睛边上已经红了一圈,瞳孔里似乎还泛有明显的水光。 面上神色一顿,雍寒关掉火,绕过流理台走到他面前,将手中的围裙塞入他怀里,眉头轻拧,嗓音微沉:"不就是系个围裙?我让你系还不行吗?你哭什么?" * 恋爱观察家: 女孩子的眼泪总是能轻易让男人妥协,但男人的眼泪永远无法打动女孩子。为了不让许睡给雍寒穿围裙,谢存栩真的是费尽心思。这位男嘉宾的心动箭头现在有点扑朔迷离,他到底是更喜欢许睡,还是更喜欢姜倪? 作者有话说: 雍寒:我男朋友是个很脆弱的爱哭鬼。有时候嘲笑他两句,他就会情绪低落不高兴。说话语气稍微重一点,他就会把脸藏在帽子里不搭理人。不让他做一些事,他还直接在我面前哭上了。 (虽迟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