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失踪的奥西里斯 与往年相比,今年萨克森平原入冬很早。 才过10月,天空已飘起了雪花,那是北部安格斯高山飘来的初雪。 安格斯高山在萨克森平原北边。这座山高耸入云,终年弥漫着飘忽不定的薄雾,却出奇安静。 它与萨克森平原之间环绕的是奥萨瓦河,进入安格斯山脉,必经此河。 诡异的是千百年来没人说的清此河源头来自何处,流向哪里。 更诡异的是即使狂风大作,河面也异常平静,但河中满是泥泞,暗流遍布,偶有鳄鱼出没,稍有不慎便葬身河中。 岸边更是白骨累累,各种动物的尸首层层叠叠堆积在那里,偶现人骨。 自古传说,要想平安过河需先往河水沾上血腥,否则河神不会让人过去,这是伟大的阿卡德伊登先王与奥萨瓦河邪神达成的约定。 几百年来平原上的部落一直谨听遵循,倒也还算太平,但即便如此,也没人敢随便过河。 每年这时,更是没有人敢再过河进山,因为都知道此时山中万物异向,邪灵出没,进山无异于向魔鬼献祭。 敢进山的也唯有猈䯍族人,又叫剥皮族。顾名思义,剥皮族人酷爱猎杀及活剥一切动物的皮,包括活人。不知为何,他们活动一直盘踞在奥萨瓦河北岸一带,并没有兴趣过河。 但是如果有人在北岸落单遇到剥皮族人,下场会非常惨。传言,因为他们是魔鬼的仆人,已经跟邪灵达成了契约,所以可以在冬季随意进入安格斯山脉。 今日的奥萨瓦河岸不同寻常,河边人群林立,马匹嘶鸣。一帮骁勇健壮的男人女人聚集在那里,更为奇特的是几十头雄狮也簇立在河边,金色的棕毛粘着细雪随风飘扬,不时低声嘶吼。 聚集的是阿卡德族人,领头的正是阿卡德族人的王储科赛特斯。 阿卡德族是阿卡德先王伊登即其部下的直系后裔,千百年来一直统领着萨克森平原。 传说两千年前,阿卡德王带领族人进入邪恶的暗夜森林救出了被邪灵折磨的狮神亚述,亚述神送给了阿卡德王狮鹰神兽,并赐予阿卡德人以驯狮的本领。 两千年来萨克森平原的狮群已经完全被阿卡德人驯服,并且阿卡德人天生已有了与狮群沟通交流的本领,所以阿卡德人又叫“狮语者”。 也许是长期与狮子在一起,阿卡德的人外表也奇异的略显狮化。 阿卡德族人比一般平原种族高出一头。男人身材高大强壮,头发为金棕色直发,眼角上挑,眼窝深邃,眼距很近,瞳孔黄或红色,鼻子细长,嘴唇很薄,脸峡瘦削垂直,如刀削般锋利。 很难说长相像狮子的阿卡德族男人可以算得上俊美,但他们冷峻刚健的气质自带王者风范,给人以压迫感。 上述外形特点也体现在阿卡德族女人身上。这样的长相,却有一股独特的魅力。 阿卡德女人同样身材高大,五官硬朗,轮廓分明。但她们丰满健壮,骨架偏大却丰乳肥臀,眼神深邃迷离,所以呈现出难以驾驭的野性和强悍美。 他们今天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寻找阿卡德现在的王奥西里斯。 科赛特斯望着远处平静的河面沉默不语。没有人敢跟他说什么,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奥西里斯凶多吉少。 他已经失踪三天了。 第一章 关于剥皮人的回忆 暗夜,奥萨瓦河北岸的密林里响起兮兮索索的声音。 漆黑密林,月影婆娑,只见一个男人被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树林里拖行,从他无力下垂的带有血迹的头部和四肢来看,不知道他是不是死了。 跟他相比,那个黑色的身影体型非常瘦小,且从被拖动的姿态来看,拖动他的身影应该相当吃力并且已经接近力竭,因为可以听到他发出的一些无法抑制的轻微的喘气声。 好在拖动的距离不算太长,最终他被这个身影拖进了一个隐蔽的地洞,然后这个地洞被迅速的用一块石头给挡住了。 即使进入了地洞,这个男人也始终毫无反应。衣服因为被一路拖拽,已破碎不堪且粘满泥泞和落叶,而难以辨识。 这个男人看上去骨骼粗硬,体型健硕,脸上皮肤粗糙,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他耳边垂落的金发,酷似狮面的长相,手上佩戴的徽戒透露出了一丝不寻常。 没错,他是一个阿卡德男人,准确的说,这个被拖进地洞的男人正是阿卡德王奥西里斯。 奥西里斯醒了。 当他醒过来,发现他躺在一个幽窄的地洞中感到一阵茫然。他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他怎么会来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奥西里斯头皮一阵胀痛,正在恍惚,忽然,一个脑袋凑过来俯视着他的脸,顺着那个小小的鼻孔往上看,他看到了一张脏兮兮的小男孩的脸。 “你醒了?” 奥西里斯坐起来,点点头,看向那个男孩。 那是一张很瘦小的脸,如果不是微微滑动的喉结和耳边的绒毛暴露了性别,这张脸可能瘦小到让人分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是个大约十二岁的男孩,看上去似乎十分瘦弱,一头褐发,穿着一身并不合身的破旧粗麻衣服,用衣不蔽体来形容不算为过。 可是那双若有所思的金色瞳孔和那双满是老茧的粗粝双手却让人印象足够深刻。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来这里的?” 男孩没接话,反而默默的找来一块黑漆漆的肉干递给他,“给你,这是烤老鼠,我想你很久没吃东西了,我只有这些。” 奥西里斯没有接,他不想吃,作为阿卡德之王,他自从出生就没吃过这么恶心的玩意。 “你可以尝尝,不太难吃,我经常吃这个。”男孩的手并没有缩回去,而是用他的金色双眸盯着他看。 奥西里斯望着他那双眼眸,这种眼睛他再熟悉不过了,与平原大部分部落不同,阿卡德人的眼睛就是金棕或金红。 显然,这应该是哪个阿卡德人在外面惹下的风流债,这孩子应该是没有爹的,他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点怜惜,叹了口气接过了老鼠肉啃了起来。 老鼠肉干倒是不硬,就是咬起来带点酸苦,但有总比没有好,况且他确实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我怎么来这里的?”奥西里斯边啃边问。 “这里是奥萨瓦河北岸,你躺在河道上,头上还流着血。怎么叫你也不醒,我想如果不赶快把你拖走,不是鳄鱼来吃你,就是巨鷲来叼你,要是剥皮人发现你就完了。幸好你离地洞还算近,我咬牙还可以拖动你,如果远的话,我实在没办法了。” “北岸?你是说河道上?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其他人?”奥西里斯一阵迷惘,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没有,我只看到你,但是……”话音刚落,男孩脸色一变,快速爬到门口贴着耳朵仔细听地面,渐渐地,他的神色逐渐紧张起来。 “剥皮人来了!”男孩子脸色煞白,显然有点慌了神。但是他仍然不忘记熟练的将一个鹿皮胃囊子里的水撒向了洞口的石头边,那是松树叶树皮和泥土发酵后的水,猎人常用它来遮掩气味。 奥西里斯看着他忙活,脑子里却想着剥皮人。剥皮人,奥西里斯并不陌生。在他的记忆中,那是像恶鬼一般的一群人。是的,他曾亲眼看过他们是怎么剥皮的。 作为王,他南征北战,浴血沙场,早已习惯厮杀和鲜血,但剥皮人带给他的悲伤残忍的回忆一直铭刻在心。 当年,他偷偷与儿时玩伴格罗弗跨过奥萨瓦河,打算溜去安地斯山玩耍。 他们都没想到厄运就此降临。刚过了河岸就不走运的被剥皮人发现了踪影,等他们看到几个身影向他们快速袭来,再想跑回河岸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慌不择路分两个方向逃跑。 他不记得他跑了多久,慌乱中藏在了一棵横卧腐烂的树桩后面,内心绝望并且惊惧不已,因为他已感受到剥皮人的脚步,那股剥皮人特有的恐怖血腥和腐臭的气息正向他靠近。 奥西里斯没有想到,格罗弗会突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冲剥皮人大声喊叫。虽然阿卡德人誓死捍王的衷心举世皆知,但是格罗弗用生命为他做出的牺牲依然深深震撼了他。 然后,格罗弗就在他被抓的地方被活活剥了皮。 奥西里斯流着泪偷偷看着格罗弗被剥皮分解,耳边他惨烈的喊叫呼喊了一整夜,以至于之后午夜梦回他还常常被记忆中的惨叫惊醒。 逃回去后,他央求父亲科尔温王去复仇,却被狠狠拒绝了。 父亲告诉他,几百年来,剥皮族从未大规模进攻过阿卡德人,阿卡德也是。他不想去打破这个平衡。另外,没有能力就随便闯入了别人的地盘,就应该付出代价。这是他成为首领早晚得明白的道理。 他不能说父亲的坚持是错的,然而格罗弗的惨死早已成为他多年挥之不去的梦魇,所以他登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族人和几十头狮子过河灭了剥皮人的一个族群。 他当然不会去剥他们的皮,但他把为首的几个人绑起来扔进了狮群,亲眼看着他们被撕粉碎,以阿卡德人的方式复了仇。 至此之后,阿卡德人与剥皮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本来剥皮人偶尔会跨过奥萨瓦河来南岸偷盗平原的牲畜,但至此他们很少再出现了。 不得不承认,他们依然很少去主动攻击阿卡德人,但如果阿卡德人落在他们手里,必定是百般折磨方休。阿卡德人也同样这样对待剥皮人。 时不时就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有时奥西里斯也会反思当年的报复是否足够明智,但事已至此也无法改变局面了。 如果今天他们发现了阿卡德王,奥西里斯的结局可想而之。 第二章 他叫格林 奥西里斯犹豫片刻,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滑向了那孩子的胸口,刀尖抵住了他的心脏。 男孩没有反抗,没有躲避,而是顺势躺了下来,平静到脸上几乎看不出表情。只是他的视线刻意避开了刀锋,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奥西里斯不由苦笑一下,“我想你应该明白,如果落在他们手里会怎么样,倒不如……” “我明白,我也这么希望。”男孩点点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着,他扭开头,眼眶里已经盈满泪水。 奥西里斯有点惊讶,他看着那个男孩,看出了他内心的恐惧和无助,不由一阵怜惜。他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别害怕,我保证不让你太痛苦……” 不远处,一队人正骑马缓步走来,一个类似旗帜的破烂东西迎风飘扬,仔细端详,就会看出那是一张人皮,而且这张人皮已经被晒到发黑破洞,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每个坐骑都不配马鞍,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人皮。无论人与马,看起来都是瘦骨嶙峋,形销骨立,然而浑身都刺满了各种诡异惊骇图案的刺青。 剥皮族人似乎天生没有脂肪,面部极度瘦削凹陷,似乎只有骨骼和面皮,眉骨高耸,但眼神麻木呆滞,像是活死人,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珠才能体现出他们还是活物。 整个场景透着狰狞诡异,极度骇人。 为首的马匹披着一张完整的人皮,坐在上面的正是他们的首领艾萨克。 艾萨克接近二米高,有着剥皮族人的典型长相。极致的消瘦,双目深陷。与其他人脸上的红色刺青不同,艾萨克是白色刺青,额头上刺着黑色骷髅。这使他即使沉默不语,也让人不寒而栗。 艾萨克在一棵松树后停下来,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地上的泥土和落叶。当他看到了被拖拽的痕迹,他无神的表情立刻变得兴奋起来。 一定有什么他很想要的东西就在附近,在周围。 作为剥皮族首领,他很清楚,最有趣的时候是被杀前,猎物恐惧害怕的眼神才最迷人,真的开始动手,反而没那么有意思。 这么多年,即使剥了那么多张皮,他还是最享受猎物被抓住时的恐惧。他只要看上一眼,就能知道怎样才能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他想要的绝望。 “嘘……”艾萨克让其他人停止前进,自己的坐骑“小魔鬼”继续慢慢的往前走。那匹马早已被主人调教的嗜血残忍,知道如何配合主人去恐吓猎物。 幽暗寂静的密林,马蹄声哒哒哒哒,格外清晰,慢悠悠又极富节奏感,却让人毛骨悚然,仿若地狱的号角。 艾萨克坐在马上,伴随着马蹄声,巡视着周边的环境,似乎有心跳的声音,就在周围,直觉告诉他就在附近了。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了落叶松,树叶,花,草,石头…… 等等,石头。 他在一块石头面前停了下来,他饶有兴趣的凝视着那块石头,然后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也许他找到他感兴趣的了。 这块石头是从一个地洞里面被塞住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周边的野草却有被踩踏的痕迹。 他立刻下了马,朝那块石头慢慢走过来。 他蹲下来伸手去摸向那块石头…… 奥西里斯和男孩在洞里听的清清楚楚,他不由握紧了匕首,冰冷的寒意从刀锋传递过来,男孩下意识的胸部一紧。奥西里斯也感觉到了男孩的心脏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着。 就在艾萨克马上要触摸到那块石头的时候,阴霾的天空飞来了几只巨型黑色秃鹫,发出了尖削入耳的鸣响。 艾萨克忽然停下了手,望向天空,立刻翻身上马,与其他的剥皮族人一起追随那些黑色秃鹫扬长而去。 奥西里斯听着马蹄声远去,握着匕首的手心已经满是大汗,本来他打算石头被推掉的那一瞬间,他就立刻刺死这孩子,然后给自己脖子来一下。 他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个男孩已经爬起身,饶有意味的盯着他。 仔细看看,这应该只是一个十多岁男孩,可是那样的眼睛,绝对不是十多岁孩子该有的。 他的眼睛确实很漂亮,长睫毛,金色瞳仁,但这双眼睛吸引人的地方不是因为他浓眉大眼,眼神清亮,而是眼神里说不清的内容,忧郁,愁闷,戏谑,甚至带有几分嘲讽。 奥西里斯被他看的有点羞愧,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一个孩子面前难为情。“你知道我并不是……” “我猜你杀了我之后,应该会自杀。” “嗯,嗯,我是想……好吧,我不能否认。” “你应该试一下,没准能活下来。”男孩说的很诚恳,可是笑的却意味深长。 “虽然我认为你在开玩笑,我并非怕死,但我确实不想在活的时候忍受剥皮人的羞辱。”奥西里斯说着有点恼羞成怒,作为阿卡德之王,被一个孩子讥讽还是头一次。 “好吧。我理解。”男孩点点头,那笑容还是没有散去。 “那么我们来聊点我感兴趣的。你叫什么名字?父母在哪里?为什么在这里。”奥西里斯受不了那男孩的表情而故意把话题叉开。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喂。”男孩眼神瞬间变的暗淡,声音也低了下来。 “一个库胡马老人在春天捡到了我。只有他会叫我格林。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名字。” “还不错的名字,不过很多人都觉得库胡马人神秘,有点……嗯,奇怪。”奥西里斯敷衍的点点头,心里暗想,他绝对绝对不会给他的儿子取这个名字。 至于库胡马人,他确实跟他们没打过什么交道。因为他们不会打仗,随意迁徙,没有固定领地。一个不去争领地的部落,其他人当然不会把他们库胡马人放眼里。 与其他部落相比,库胡马人无论长相还是习俗都很奇特,他们肤色漆黑,身材矮小,世代贫穷,不世生产。 但是据说库胡马族人会读心,虽然他们掌握着一些妖术,但好像也没什么用,大体他们不受欢迎,日子很不好过。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说来话长,你想听吗?” 这个问题似乎多余了,奥西里斯用实际行动表示了他并不想听。他移开石头,探出去看了看。然后迅速爬回来,神色严峻的跟男孩说: “听着,格林,我很高兴遇见你,但我不认为现在是可以聊天的好时间。剥皮人显然已经发现我们了,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第三章 王的传说 奥西里斯和格林坐在河边的草丛里,望着奥萨瓦河一愁莫展。 奥西里斯头上被迫歪七扭八的绑着一条破袖子,那是格林坚持往他头上撒了草木灰,撕了半边袖子给他包上的。 格林本来就一破破烂烂的小乞丐,这下缺了半身袖子,裸露着胳膊和肩膀,破烂的气质更显眼了。 微风一吹,奥西里斯的破袖子迎风招展,旁边格林的破衣烂衫不堪入目,再配上爷俩一致臊眉搭眼的愁苦表情,这场面悲伤是真的,滑稽可笑也是真的。 奥萨瓦河本来就极其凶险,传言守护奥萨瓦河的邪神脾气不好。每年开春,平原部落经常会宰杀牲口进行祭祀,即便如此,照样有时翻船死人。 现在的季节过河是禁忌,早就停船了。而且今天的奥萨瓦河已经结起了浮冰,想过河异想天开。 “如果我们可以从河面直接走过去就好了。”格林望着河面发呆,终于叹了口气,一脸愁苦。 奥里西斯望着格林忧愁的小眼神有些动容。他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曾经自己也是个内心敏感多愁善感的小男孩,父亲科尔温文也常常陪着他坐在奥萨瓦河边促膝长谈。 他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父亲跟他说过的那个故事。 伊登王曾经联合几大部落首领,与奥萨瓦河神殊死搏斗过。 河神艾迪,萨克森百姓叫他色鬼艾迪。因为他极其荒淫无耻,酷爱夜夜做新郎,强迫平原部族每天向他进贡一个姑娘,否则奥萨瓦河便洪浪滔天,平原的村庄土地都会被淹没。 那时每天奥萨瓦河岸边都会听到姑娘悲戚凄惨的哭声。为避免本族女子遭殃,强势的部落便掠夺弱小部落的女子人来做贡品。当时最弱小的雅迪思族因女人被俘虏殆尽,几乎灭族。 后来在冬神帮助下,伊登差点冰封了艾迪,但最终答应放过他。为感谢伊登的不杀之恩,艾迪承诺,如果伊登王及其后裔之血滴入奥萨瓦河中,奥萨瓦河水必然为其开道。 格林听他说了这个故事,眼神发亮。“真的吗?你相信吗?”月光下,他的表情有点兴奋。 “哈哈哈,真的又怎么样,我又不是阿卡德王。”奥西里斯眨了眨眼睛。“如果我是,我一定会找机会杀了艾迪这个老淫贼,根本不会饶了他。” 其实奥西里斯压根不信这回事。萨克森平原流传了太多的传说,大都是假的,这个故事也无非是父亲拿来哄他玩的,就像他现在哄格林一样。 不知怎的,他越来越喜欢这孩子。他欣赏格林的勇敢,也看出格林的早熟敏感,更重要的是他明白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所以他喜爱他,愿意像父亲一样逗弄他。 “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你也是阿卡德王就好了。” “格林。如果我们能过河,我就……” 正说着,一旁的草丛发出了异响,一只黑猞窜了出来,赶也赶不走,冲着他们发了疯的嘶叫。 奥里西斯一刀杀了黑猞,沉下脸对格林说, “格林,你躲到那边的灌木丛,记住,不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发出声音,不要动。” 格林刚藏好,伴随着一阵马蹄声,一个剥皮人就赶到了。 顺着草丛的缝隙,格林看到奥里西斯解下了头上的袖子,活动了一下手腕,晃了一下脑袋“啊哈,伙计,开始吧。” 那个剥皮人也是一刚猛之人,操着大刀就向奥西里斯劈过去了。奥西里斯一个躲闪,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两人开始抢夺手里的兵器。 僵持了一段时间,奥里西斯用他的头猛击剥皮人的脑袋。剥皮人促不及防,手上一疏忽,被奥西里斯夺了刀,然后被他横劈成两半了。 还没等格林高兴一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秃鹫的嘶叫,一队剥皮人快马向这边赶过来了。 艾萨克来了。 那队剥皮人看到奥西里斯的脚下躺着一个剥皮人尸体,怒不可遏就要往前冲,被艾萨克喝住了。 “既然你不再躲了,我们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说着毛骨悚然的一笑。 “废话少说吧,虎落平阳任犬欺,可惜你们顶多算个吃死尸的鬣狗,哈哈哈哈。”奥西里斯大声狂笑的开心极了,全然不顾艾萨克面色越来越阴沉。 艾萨克旁边的两个大汉翻身下马,直接就向奥西里斯扑上去了。 毕竟是最骁勇善战的阿卡德之王,多年在人山血河里滚打,又有刀器在手,这两个人根本近不了奥西里斯的身,反而被他劈出了几道伤口,一个剥皮人不小心还被砍破了肚肠。 这时停在艾萨克肩头的秃鹫似乎发现了格林,向灌木丛扑来,一个剥皮人也跟了过去。 奥西里斯看到了,情急之下奔过去劈了那个剥皮人,却没想背后被偷袭,背部被狠狠斜砍了一刀。奥西里斯当下就倒在了格林面前的草地上。 格林趴在那里,正好与奥西里斯四目相接。他看到奥西里斯痛苦的盯着自己,不停的摇头,似乎告诉他不要出来。 猝不及防的,即使奥西里斯闪躲了一下,一把匕首还是直接插在了他的背上,他没喊,可是看表情,格林也知道他多痛苦。 “伟大的阿卡德王,我很荣幸可以剥你的皮。呵呵呵呵。”艾萨克阴森的笑着,粗嘎沙砾般的嗓音掩饰不住他的得意。 奥西里斯趴在那里已经不能回应他的话了。 格林已经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中,他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就是阿卡德之王。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故事。他鼓足勇气,冲了出去,拔出了插在奥西里斯肩膀上的刀,鲜血一下飙了出来,染红了他的半边身体。 奥西里斯由于拔刀的巨痛,不由呻吟了一声,他回过头,疑惑不解的看着格林。 剥皮人也被格林的举动震惊了,都不由停下了动作,表情呆滞的看着他。 格林没有他以为的那么镇定,他脸色苍白,拿着手的刀不受控制的一直在颤抖。 然而,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他踉踉跄跄奔到河岸边,一咬牙,把那把沾满奥西里斯的刀倒插进已经结冰的奥萨瓦河冰面上。 奥西里斯明白过来格林的意图,他望向奥萨瓦河的眼神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然而,一秒,两秒,三秒……平静的河面死水一般的沉默,没有反应,没有任何反应。 不仅奥西里斯,格林的眼神也迅速暗淡了,呆若木鸡的站立在那里。 剥皮人明白过来什么,一个个都哈哈大笑着,这笑声里有轻蔑,不屑,洋洋得意,更多的是对待宰之物的羞辱。 格林毕竟还是个孩子,已经绝望的抽泣了,奥西里斯看着,眼圈有点发红。 笑够了,一个剥皮人拖着刀走向了格林,准备利落结果了他。至于奥西里斯,他已经伤成这样,他们准备慢慢折磨他。 格林被眼前的粗蛮大汉掐住喉咙举了起来。他的脸已经被憋的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珠突起,几尽窒息。 他是要活活掐死他。 格林眼前的人影已经模糊,呼吸困难,快要昏厥了,忽然那个人影似乎一软,手一松,他掉到了地上,那个剥皮人也轰然倒地。然后他看到了奥西里斯手里滴血的刀和他杀红了的眼。 剥皮人没有了笑容。他们的脸上再次露出僵尸般的表情,十几个剥皮人拿着刀,将他们围起来,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艾萨克就站在他们后面,冷冷的盯着满身是血的奥西里斯和扶着他的格林。 就在这时,平静的河面忽然涌起了滔天巨浪。一阵狂风刮起,不仅岸边所有人躲闪不及,甚至连岸边的树丛也东倒西歪, 然后,奇迹般的,在奥西里斯和格林面前,河水向两边分了道,分立的河水高约几十米巍然不动,然而一条大路清清楚楚的显现在他们面前,似乎直通奥萨瓦河南岸。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奇景惊呆了,包括艾萨克。 格林最先醒过神,他拉起了奥里西斯,开始往那条大路跑去。 剥皮人一直在发愣,他们盘踞北岸这么久,如此惊骇的神迹他们从未见过。等他们回过神,他们才开始去追赶奥西里斯他们。 奥西里斯伤势太重了,他走不快,他让格林先跑,格林无论如何不肯。 情急之下,奥西里斯发出了狮吼,他想萨克森狮群时常会来岸边饮水,如果它们听到阿卡德王的召唤一定会过来,如果他的族人在找他,也会听到。 没有让他失望的是,岸那边狮吼震天,隐约可以感到河面受到了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奔涌而来。 这边所有动物开始四散逃窜,惊慌失措,草丛里的动物,树上的飞鸟,甚至矗立在艾克森肩头的巨鹫也扑闪翅膀,嘶叫不止。 隐约看见,几十头狮子一边怒吼,一边狂奔过来,领头的是一头白狮子,正是奥里西斯的爱骑“怪耳朵”。 其实这几天,怪耳朵它们一直在河边等着奥西里斯。 第四章 王的归来 艾萨克就站在他们后面,冷冷的盯着满身是血的奥西里斯和拉着他的格林。 奥西里斯把格林护在了身后。他擦了擦脸上的血和汗,努力的抬起了刀,他打算跟他们拼命了。 就在这时,平静的河面忽然涌起了滔天巨浪。一阵狂风刮起,不仅岸边所有人躲闪不及,甚至连岸边的树丛也东倒西歪。 然后,奇迹般的,就在奥西里斯和格林面前,河水向两边分了道,分立的河水高约几十米而巍然不动,一条宽广的大路清清楚楚的显现在他们面前,似乎直通奥萨瓦河南岸。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奇景惊呆了,包括艾萨克。 格林最先醒过神,他拉着已经看傻了眼的奥西里斯,开始往那条大路跑去。 剥皮人一直在发愣,他们盘踞北岸这么久,如此惊骇的神迹他们从未见过。等他们回过神,他们才开始急忙去追赶奥西里斯他们。 奥西里斯伤势太重了,他走不快,他催着格林先跑,格林无论如何不肯。 “不行,我还等着你给我说故事呢!” “说什么故事,你这死脑筋,非要一起晾干挂树上吗?”奥西里斯急得大喊。 轰也轰不走,情急之下,奥西里斯发出了狮子般的吼叫,那是阿卡德人呼唤狮子的声音。 萨克森狮群时常会来岸边饮水,他希望它们可以听到他的召唤,如果它们听到一定会来找他,如果他的族人听到,也会来找他。 如果没听到,那……奥西里斯自己倒是无所畏惧,就是可怜格林了。他同情的看着他,忽然有点后悔刚才不如让他被掐死算了,倒也少受罪了。 幸运的是,他做对了。 当他嘶吼完,对岸立刻狮吼震天,所有的狮子都在不停的吼叫。隐约可以感到河面受到了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往这边奔涌而来。 这边所有动物开始四散逃窜,惊慌失措,草丛里的动物,树上的飞鸟,甚至矗立在艾萨克肩头的巨鹫也扑闪翅膀,嘶叫不止。 隐约看见,一大群狮子一边怒吼,一边疾速狂奔过来,领头的是一头白狮子,正是奥西里斯的爱骑“怪耳朵”。 怪耳朵是一头四岁的狮子,由奥西里斯亲自养大,极通人性,深得他宠爱。长得也算是狮子届的帅哥翘楚了,只是一边的耳朵长歪了,所以叫它怪耳朵,但这也无损它英俊潇洒的容颜。 其实这几天,怪耳朵它们一直在河边转来转去,在找奥西里斯。 那几个冲在前面的剥皮人,也没见过这阵势,胯下的马匹也不肯往前跑了,他们一字排开就停在那里。 艾萨克也看到发生什么了,他很清楚现在去抓奥西里斯他们无异于自杀,即使现在杀了他,下一秒狮群就会将他们几个撕碎了。 他悻悻的调转马头,冷冷的从嘴里迸出一个字:“走!” 格林眼见这么多狮子冲过来,有点发蒙。他从没见过这架势。再看看奥西里斯,他眯起了眼睛,笑的龇牙咧嘴,很是欣慰自豪。 白狮一路狂奔冲向奥西里斯,一跃而起,一头栽在他怀里,瞬间化身为大猫亲昵的求摸求抱,各种撒娇打滚,发嗲呜咽,连眼神也变得柔情蜜意。 那边奥西里斯照单全收,与怪耳朵紧紧相拥,抱抱亲亲摸摸,一个大糙汉子跟一只大猫亲亲我我,难舍难分到怀疑人生。 格林在旁边看到双眼发直,情不自禁地说:“我养的猫,也没这样肉麻啊。” 怪耳朵马上就不爽了,立刻鬃毛就竖了起来,眼神恢复了百兽之王的凶狠,冲着格林又龇牙又咆哮的,仿佛在说你给我闭嘴。 格林吓到不敢吱声了。 “它听的懂人话,你别惹他不高兴了。”奥西里斯责怪的瞥了格林一眼,“好了好了,宝贝别生气,乖啊,咱们不要跟他计较。” 说着心疼的摸摸怪耳朵的脑袋,也没空搭理格林了,继续忙着跟怪耳朵亲热,同时招呼其他争宠的狮子。 怪耳朵不耐烦的用屁股对着格林,恢复了软萌,继续跟奥西里斯各种俯首贴耳,耳磨丝鬓。 当时气氛一度有点尴尬。 格林就这样心惊胆颤地被一帮世界上最凶猛的猛兽包围着,他甚至可以闻到狮子喷出的鼻息,沾到口中流出的唾液,摸到以及硬邦邦的鬃毛。要在平时他勉强应该也够他们塞牙缝的,毕竟十二岁的小体格,麻雀再小也是肉嘛。 然而今天狮子们不仅都拿正眼看他,对他毫无兴趣不说,根本当他不存在了。格林身在其中的心情就比较复杂又微妙了,颤颤巍巍又有点莫名其妙奇奇怪怪的失落感。 好在亲热了一会,奥西里斯终于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随即抱着格林,两人一起骑着怪耳朵,带领着狮群向南岸走去。 是夜,一个女人披着黑色长巾,静静的站在窗前,并不能看清她的面容。 从背影来看,这是个小巧玲珑的女人,穿着一袭黑色长纱裙,从那露出一捋红色长发和若隐若现,错落有致的腰部曲线来看,应该是个性感美丽的女人。 一只黑鹰飞到了窗前,爪子上系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用桦木灰写着短短的几个字,“奥西里斯要回来了。” 女人一看完,就把它撕了,把纸片抛洒出了窗外。 第五章 格林的直觉 格林这次算是开眼了。 骑狮子啊! 他颤颤惊惊摇摇晃晃的骑在怪耳朵上,一手小心翼翼攥着怪耳朵的鬃毛,一边不停的掐自己。 啥情况啊?!他大小也算一个闯荡江湖见过世面的小流浪汉,可万万没想到自己能从剥皮人手里死里逃生,奥萨瓦河会乖乖给他们让道,身边围绕了几十头狮子不说,而且自己现在还太太平平地骑着他们,更晕菜的是和一个说不清楚靠不靠谱的阿卡德之王混在了一起。 如果这是做梦,这梦太刺激,太销魂了。 奥西里斯看到格林绷紧了背,哈哈笑着拍了拍他,“咋样,我的男孩,坐的舒服吗?” “太舒服了!” 其实一点也不舒服,一是他时刻怕掉下来,二是狮子有那么一点……味道。但他是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惹毛了怪耳朵,大家都懂的。 当他们刚走到了奥萨瓦河南岸,河水就迅速的并拢在了一起,合并时的波浪不客气地把他们都溅成了落汤鸡,整个狮群在不停的抖动身体撒掉身体上的水,场面一度混乱,他们也跟着遭了殃。怪耳朵把格林都晃下来了,可怜的格林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就又遭受了狮群的“洗礼”。 “伊登太急性子了,就不能等一下。” “你刚才还说要弄死他,他不弄死你都不错了。”格林像个落汤鸡一样费劲的爬上来不禁嘟囔,但是后半句格林还是知死活的吞了下去。 一队人马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了,个个都是彪形大汉,身型壮硕。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典型的阿卡德人长相,但是面相更圆润憨厚一些。 “嘿,我的王,欢迎您回来。” “嘿,罗德,我真想念你们。” 莫西里斯看到罗德,立刻下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怎么没看到科赛特斯?” “罗德尴尬的笑了笑,他在营地等你。” 莫西里斯有点纳闷,按照以往,他一定会率先在这里等他的,今天没来似乎有点令他惊讶和不快,不过很快他就因为忙着赶路而不去多想了。 格林随着他们去了阿卡德人的地盘。大概走了一个下午,他们来到这是一块在山谷中的平原,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几千年的征战中,阿卡德人为自己挑选了一块最肥沃的土地。 他们穿过市镇,一路阿卡德百姓像他们挥手致意,看起来他们得知奥西里斯平安归来都高兴极了。 我很好,谢谢你们! 奥西里斯一路点头微笑回应着,虽然贵为君主,看起来他好像跟他们都很熟悉。 然后他们就在一所石砌大宅停下了。外表但也没特别富丽堂皇,只是看这青黛色石材,和到处雕刻的狮子头像,门口把卫的两个阿卡德战士,彰显了宅院主人的地位和荣耀了。 他们刚进门,一个女人向奥西里斯奔了过来,扑进了奥西里斯的怀里,“我的王,你总算回来了!我一直都很担心你!”说着,抱着奥西里斯满是大汗的糙脸就拥吻起来。 她是奥西里斯的妻子,准确的来说是第二个妻子,王妃伊芙。 这是格林第一次看到伊芙。即使他还是个小男孩,他也能看出她是个热情似火的漂亮女人,何况他还有那么点早熟。 怎么说呢,伊芙长得跟阿卡德人不太一样,跟他以前见过的其他年长女人都不太一样。 如果说阿卡德女人像狮子一样野性,那这个女人就像一只猫一样。 她五官长得非常的甜美。她有着一头浓密的红色长发,均匀肉感的脸蛋,闪亮圆圆的双眸,红润丰满的双唇,带着盈盈笑意。她笑起来,笑容娇憨中带着狡猾,可是她不笑的时候又非常非常的冷漠,漫不经心,似乎是个神秘又矛盾的女人。 格林呆呆的看着她旁若无人的与奥西里斯热烈接吻,傻乎乎的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旁边一堆人都挺镇定,看来平常大家都是这样滴。 奥西里斯也不回避,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热情回应她,阿卡德人的性格里就没有少儿不宜这几个字。 完了,奥西里斯过来搂着格林,跟伊芙说,“这是格林,我的孩子。” 哦,好的,啊,啥?!格林当场石化了。 伊芙看向格林,感觉到她有一点惊讶,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欢迎你格林!边说边用她的漆黑的双眸带着笑意仔细打量着格林。 他救了我,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孩子。 啥?!怎么就成我爹了?格林不可置信的想着,内心已经掀起巨浪,又震惊又感动。 “亲爱的,就算你跟其他女人生的,我也一样爱他,谁让我爱你呢。呵呵呵呵”,说着就咯咯笑了起来。 奥西里斯非常不自然的尴尬笑着,他一脸宠溺的看着她,似乎拿伊芙没有办法。 伊芙走过来,蹲下来,双手搭在格林的肩头,凑近他的脸,凝视着他轻声说,“亲爱的格林,我喜欢你,希望你在这里过的愉快。” 嗯,好香,格林闻着她身上神秘的香味,慌张的快昏过去了,结结巴巴的说,“好好好的,夫人。” “哈哈哈哈,伊芙,你别吓坏他,他还只是孩子呢,哈哈哈。”奥西里斯开心的调侃着,看到格林慌乱似乎满意的不行。 你们阿卡德人都是这么跟孩子说话的吗?!格林心里默念着羞愤交加,小脸更红了。 看到格林脸红的跟个烂桃子也没什么区别了,伊芙索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亲爱的,你真可爱,不过我觉得你是不是该洗澡了。丽萃,你带他去洗洗吧,然后给他准备一个房间,跟孩子们近一些,你知道怎么安排。” “格林,洗完澡你先去休息吧,先熟悉一下,晚餐时我把你介绍给大家。回头我们好好聊一下。罗德,去把科赛特斯叫来。” 格林洗干净了躺在床上,呆呆地躺着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画着一只狮子趴在草原上眯着眼睛,虽然画的挺慵懒,但是格林看的毫无困意。 再喜欢狮子也不能放头顶上啊,这谁能睡的着啊!格林烦躁的翻着身,心事重重。 格林生下来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睡过这么软的床,就算是洗澡的热水,他都没那么舒服享受过,如果不是他羞红了脸坚决拒绝,甚至都还有侍女要伺候帮他洗澡。这样的生活,是他一个辛苦讨生活的流浪儿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他是个孤儿,从没享受过父爱,在有一些瞬间,奥西里斯让他产生了父亲的感觉,他是个好人,格林喜欢他,信任他,尊敬他。 但是,这一切让他产生了不真实的感觉。在长期的颠沛流离的生活中,他练就了一个本能,就是趋利避害,预知危险的本能。就是这点小机灵,让他能无父无母,在残酷的环境中活到今天。 直觉告诉他,这里很危险,有事要发生,要赶快走。 他也说不清楚原因,可是心里的这个声音挥之不去,一直在响。 烦死了,他翻了个身。 不走运的一晚 终究是太累了,格林还是沉沉睡去。 “请您醒醒,您该起来吃晚餐了。” 格林睡得像猪一样,好不容易被叫醒,迷迷糊糊一睁眼,就看到一个美女站在他床前。 “我叫艾丽,以后由我负责照顾您。快起来吧,晚宴开始了。”姑娘甜甜的笑着。 晚宴放在伊登堡里,据说平原大战后,伊登王曾在这里宴请过一批神仙和精灵。 巨大的阿肯石桌上摆着烤羚羊腿,烤野牛腿,鹿肉,甚至野鹰肉,骨制杯皿里盛着酸枣汁,葡萄汁,牛奶;硕大的杯碗里盛着各色各色格林叫的出或叫不出的水果。 格林晕乎乎的被安排坐下,眼睛已然看的发直,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一阵肚子里的轰鸣出卖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肆意大笑。 “真是土包子,八百年没吃过饭吗?” 餐桌对面一个少年斜睨看着他,一脸的不屑和耻笑。 这个男孩看着跟格林差不多大,圆脸大眼睛,长得壮实有力,嘴巴挂着一圈淡淡的绒毛。 “雷哲,别这样。”旁边一个年纪稍小的漂亮的小男孩拉了拉。那个小男孩长相俊美,五官精致,一头金发,如果不是他开口,格林以为他是个女孩。 旁边还有一对双胞胎小男孩,年纪看上去只有六岁,一个一脸雀斑,一个自来卷。两个人都人小鬼大,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兴高采烈的不要不要的。 “实话实说嘛,不知哪里来的野孩子,凭什么坐上我们的餐桌。” “凭他是我的孩子,他以后也是我们家的人,是你哥哥。” 奥西里斯走进来,严肃的看着卡瑟。格林注意到他身上绑着绷带,看来背上的伤口已经换了药,但是脸色苍白,看上去非常疲惫。 奥西里斯坐下来,严肃的看着大家,“我想你们可能已经听说了格林和我的故事,没有他,就我可能就已经死了。从今天起,格林就是我的孩子,是我们家族的成员。他就是你们的兄弟,我希望你们善待他,团结起来,明白吗?” 雷哲一脸不爽的嘟囔,却不敢让奥西里斯听见。 这时,罗德过来在奥西里斯旁边耳语几句,奥西里斯匆匆吃了几口就走了。 格林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如坐针毡。牛肉块烤的外酥里嫩,小鱼汤也好喝极了,要在平常,格林肯定大快朵颐,毫不客气。 但是今天他味同嚼蜡,因为卡瑟就坐在他对面,他时刻能感受到桌子对面飘过来的喷着火,挑衅的小眼神。 他去叉一块肉或者吃点啥,不管做什么动作,都能引起对面的轰笑和窃窃私语。 这饭吃的可遭罪了。如果我有错,饿死我算了,而不是我坐在这里面对一桌好饭却非要跟一帮大傻叉坐在一起。格林脸涨的通红,心里不住的哀叹。 这饭吃的不是滋味,却感觉吃了一年。 好不容易结束了,艾丽领着格林准备回房间。 在楼梯拐角处,雷哲他们几个拦住了他。“啊,恭喜你啊,我的小兄弟,今天开始山鸡变凤凰了。你可要好好表现呀。不过山鸡始终是山鸡,你迟早要回你的鸡窝。” 那两个双胞胎小混蛋也跟着露出小无赖的嘲笑。 格林张了张嘴,想反辱相讥,但是艾丽暗中用力拉拉他的衣角。 “雷哲,时间不早了,大家都该休息了,别闹。” 这小子点点头,咧着嘴,挤眉弄眼的笑着,“那好,格林,晚安,祝你好梦。” 那个漂亮男孩看看他似乎欲言又止,被雷哲拖走了。 艾丽安慰了格林几句,安排他上床休息后,就退出了房间。 格林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事,闷闷不乐。 他不想待在这里。虽然这里吃穿不愁,锦衣玉食,奥西里斯为厚道之人,一定会对他很好,但是这不是他习惯的生活。 他已习惯闲云野鹤,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虽然时有风餐露宿,但也自由傍身。虽有时遭受欺负,但大抵有尊严的活着。他是个有自尊的人,但如今寄人篱下,免不了以后天天受这几个小崽子的冷嘲热讽。 正烦恼着,身上一阵瘙痒,脸上莫名爬上了好多只臭虫。他起身一看,枕边藏着一包油纸,打开一看,头皮立刻发麻,一堆密密麻麻的臭虫喷涌而出。 唉…… 格林想骂脏话,叹了口气。想想还是离开这里,回到他自己的生活,远离这些小祖宗。 不告而别是最好的方式,虽然他对奥西里斯心生愧疚,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格林想了想,收拾了几件艾丽给他的衣服,就正大光明从伊登堡里溜出去。他镇定的告诉卫兵他去找奥西里斯。卫兵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一脸蒙圈的看着他,虽有怀疑也不敢多问。 格林很快溜出了城,因为他觉得待在阿卡德人的地盘可能会被找回去。他打算穿过那片山林,去那头碰碰运气。 格林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雪后的山林里晃着,月影婆娑,瘦小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孤单又可怜。 天地之大,何处是我家呢?走着走着,想到奥西里斯,他不由更加难过。 他生下来就如浮萍飘零,那是他唯一遇到的可以给他父爱的人。他现在选择不告而别,不知他会不会怪他呢?以后还会不会遇到对他这么好的人。 越想越伤心,索性爬到一个土坡后面的密林里,坐在那里流眼泪,哭了一会他就睡着了。 迷糊间,他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感觉这个声音他似乎哪里听到过。 “你来了,我的爱,呵呵呵呵” 就是这个笑声,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伊芙。 今天晚宴格林没看到她,那她来这里做什么呢? 他爬起身,偷偷从草丛缝里看过去。 伊芙跟一个男人抱在一起。 那个男人,披着一个黑色长篷。因为斗篷盖着脸,格林看不见他的长相,只能看到旁边露出几缕金色发束。 男人用低沉的嗓音开口说话了,“脱了吧,我的爱,你知道我要什么。” 然后格林看到了他没见过的一个场景。 冬日的雪地寒气森森。伊芙却一件件脱了衣服,光溜溜的矗立在雪地里。 她就那么披散着长发,全身赤裸的站在雪地里,脸上带着娇笑,表情沉醉而又……淫荡。 不得不说,她的身体很美,站在月光下富有曲线的酮体和如瀑长发,让她具有让人心颤的美丽。格林也知道这是美的。 然而他觉得有点恶心。他知道那个男人不是奥西里斯。他明白这种行为意味着背叛。 那个男人走向了伊芙,但是并没有向她驻足,而是念了一串咒语,斗篷里的手指向了一边的树丛。 然后格林就惊恐得看到,两个樵夫打扮的血糊糊的人头从树丛里滚了出来。从装束来看还是阿卡德人。 “你杀了他们?” “我刚才就看到他们躲在这里偷看了。” “你可真坏呀,不过,亲爱的,你的黑巫术杀伤力越来越厉害了。我为你骄傲。” 然后伊芙媚笑着走向了他…… 格林又惊恐又害怕,冷汗从头上冒了下来。他不想看也不想听,但是他也不敢走。 他很清楚他稍微发出点声音,这颗陪了他十二年的小脑袋就要弃他而去了。 臭女人!格林心里骂着,不得不低下头,他为奥西里斯感到一阵阵难过和耻辱。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格林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已经快冻成狗了。 那个男人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服,冲着格林的方向一字一句的说,“我已经感觉到那边有东西,自己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