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两个世界 头顶是一片瓦蓝的天空,纯净的没有一丝丝云彩,看不到任何发光的东西,更没有太阳,却是明亮异常。 “这下有意思了!” 桑柏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土地上,脚下是柔软的黄土地,而且这种黄还不是一般的土黄,而是泛着一种晶体感,有点小神奇。黄土地一直延伸到了云雾包围的地方,看着最少方圆有一里多地的样子。 原本他只是在路边的小市场里买了一个小挂坠,谁知道带回家放到了灯下一看,小挂坠顿时就产生了一股子吸力,吸的还不是别的,正是从灯管中传出来的电! 诡异的湛蓝色电弧如同一缕缕丝绸一般一头连着台灯,一头连着坠子。 于是桑柏如同一个傻瓜似的,眼瞅着看着电弧越来越粗,同时越来越亮,然后便是轰的一声,爆炸发生了。 在爆炸的前一微秒,桑柏和他的小破家里的东西一起被吸进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也就是现在桑柏站的地方。 就在桑柏的脚边,是原本家里的那些个收来的杂物件堆成了一堆。 让桑柏更惊奇的是这些东西一下子似乎都像是被翻新过了一般,原本灰头土脸的旧东西,上面的老灰一下子没有了,别管旧不旧,至少是干净了。 桑柏放出视线,再往远处一些,便见到了两珠桃树还有一口古井。 好奇的桑柏走了过去,低头看了一下发现古井离着井口差不多一掌距离就是满满的井水,井水清澈的映出了井底,不像太深的样子,井水表面还冒着袅袅的烟气,很是有几分仙气。 旁边的两株桃树上结满了累累的果实,每一个桃子都有成人的拳头这么大,果径差不多在十公分左右,所有的果子都似乎一样大,坠压压的挂满了枝头,熟透了的果子从果尖到果腹全都是紫红色的,从腹到尾则是那种玉色,通体带着一种晶莹感,别说是吃了光是看着就觉得是个享受。 伸手想摘个果子,却发现果子极为难摘,桑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无论是揪还是拧闹了半天也没有把果子从枝上摘下来。 “我还就不信了!” 桑柏喘了两口气之后,转身回到了旧物堆,从里面找出了一个剪铁皮的大剪子了拎在了手上。 回到了桃树边上,双手持剪对着果茎瞄了过去。 谁知道剪子刚碰到了果茎,果子便落了下去。 幸亏桑柏的手快,随手甩掉了剪子,把果子抄到了手上。 “这下怎么着又不经摘了?” 桑柏瞬间扔掉了剪子,接住了落下来的桃子。 伸手想搓一下桃上的桃毛,这才发现桃子上的绒毛根本就无法感知到,手就像是摸在了天鹅绒的感觉一样,凉凉的滑滑的有一种透着心尖儿的舒适感。 拿着桃子到了井边,桑柏抄了一点井水想洗洗桃子,可是谁知井水一沾到了桃子,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桃子还剩下的那一丢丢果茎在桑柏的眼皮子底下飞速长大了,一个呼吸之间便涨成了一珠小小的桃树苗,接下来不到三钞钟这株小小的桃树苗便长成了手臀粗的小桃树。 嘴巴张的快能吞下一头牛的桑柏直到手酸的实在是抗不住小桃树的重量,直到让落地的小桃树砸到了自己的脚这才回过神来。 “哎哟!” 抱着脚坐到地上,好一会儿桑柏这才呲牙咧嘴的平复脚背上的痛感。 “这……” 桑柏真不知道现在自己正在经历什么,好一会儿这才爬起来,伸手去抄古井里的水。 “没什么奇怪啊?” 把水放到了鼻子下嗅了嗅,桑柏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转身拿着铁剪子剪下一个桃子,或是一根桃枝,只要是沾上了井水,立刻便长成一颗小桃树。 原本桑柏还准备把小桃树种下,谁知只要是进了地里,不出一分钟桃树就开始缩,缩到最后直接缩进了地里不见了。 这奇事让桑柏折腾了好几个小时,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但是桑柏还是摸出了一点门道,那就是桃子碰到了金属会从桃树上掉下来,沾到了井水便会迸发式的长成树苗,再沾井水就能成树,再沾一下那树上立刻果实累累。 这不由让桑柏想起了电视剧西游记中的人参果树,什么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土而入啥的,总之很神奇! 这下桑柏心中便琢磨着这两株果树是不是就是王母蟠桃园中的蟠桃。 不过一想王母的蟠桃园要是只有两棵桃儿树,那未免也太可怜了一点。 折腾了大半天,着实费了不少体力,桃摘了不少,但是一口没吃,闹的桑柏有点口渴了想喝水。 但是这井里的水桑柏一下了也不敢直接喝,万一自己喝下去瞬间长成一老头,那不是完蛋了? 媳妇还没娶过,一口水喝下去就算是娶了媳妇只有看的份了,那不是太惨了? 转回到了树下,拿起铁剪子再一敲,一个桃子瞬间落下来。 “嗯,好桃!” 咬开了桃皮,都不需要去嚼,直接一吸满满的果肉如同果冻一般游进了嘴里,带着一股子难以言表的清香味直冲五脏内腑,一瞬间的那股子清爽感让整个人都轻了几斤。 一桃下肚,说不出来的一种喻悦感,一下子把桑柏给吃出滋味来了。 连着五个桃儿下肚,着实吃不下了,桑檄这才美美的拍着肚皮停了下来,打着饱嗝直接躺到了地上,原本不想睡的,谁知道头刚沾到地便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桑柏睁开了眼睛,发现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化,连光线都没有变,好像这里的时光是永恒的一般。 既来之则安之,心大的桑柏起来继续折腾。 这时的桑柏如同个猴子,上蹿下跳的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怪叫。 不过, 再神奇的事情任你折腾上百遍上千遍也麻木了,就像是现在的桑柏,手中拿着一个桃儿,半躺在自己的电竞椅上,眯着眼睛以一种首都瘫的架式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天,双眼还有点无神。 “真无聊啊,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牢笼!“ 啃了一口桃,桑柏想起了自己能知道的各种开门语。 “芝麻开门!” “嘛哩嘛哩哄” 桑柏有气无力的嚷嚷道。 当他念到了我想出去的时候突然间眼前一闪,瞬间眼中的景物就变了,同时伴着一股锥心的冷,刺破了皮肤直抵心田。 咯咯咯! 桑柏身不由己的发出上牙击下牙的声音。 放眼四周一看发现自己到了冰天雪地的世界中。 “好冷!” 桑柏脑海中瞬间便想到了回至原来的地方。 念头一闪,桑柏又回到了阳光明媚温暖如春的地方。 这里桃树依旧是两颗,古井依然还是古井。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似幻觉似的。 不过这一闪之间,桑柏心中便有了计较。 想到了出去这个念头,桑柏再一次感觉到了透骨的冷意。 转身回到了杂物堆那边,从里面把自己的衣柜翻了出来,打开了门套上了自己唯一一套羽绒服,心中默念起:出去。 果然,景物一换,从原来的阳光明媚的空间转到了白雪皑皑的地方。 此处不光有漫山的白雪,还有起伏的山峦,瓦蓝的天空,无数白云幻化成了各种形状,地上到处是挂满了雾淞的绿松翠柏。 “我……”。 好一会儿,桑柏不知道作何感想了,以一种懵逼到了临界点的模式直愣愣的站了两分多钟,直到被冻回神。 冰雪的世界是鲜活的,没有温暖世界的神奇,但是这里的一切才更符合桑柏这二十来年的认知,阳光可以穿透树枝照在雪地上映出树影,天空中可见老鹰盘旋,耳中偶尔也能听到鸟鸣雀啼。 这才是他熟悉的大自然之美。 就是…… 就是有点冷! 呆了一到五分钟上下牙打架,桑柏只得钻回到了原来温暖的世界。 桑柏准备把秋衣称裤都套上。 当他脱衣服的时候才发现,那个挂坠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口袋里。一个系着红绸的葫芦,上面还歪不斜眼的刻着一个大大的福字,任谁一看都会觉得是个不值钱的烂物,谁能想到居然会内有乾坤。 …………………… 折腾! 桑柏不住的在两个空间中来回的倒腾,最后终于确认这冰天雪地的世界似乎和自己的认知很吻合,那阳光明媚的空间却远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当两个世界都没有了新鲜感,且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桑柏渐渐的感觉到了孤独。 桑柏一直自认为喜欢安静不怕独处,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哪怕是有两个空间让他来回穿着玩,困了睡醒了玩,十来次之后,桑柏也有点无聊。 说是无聊都不太契合,心有似乎有一种无名的烦燥感,那种想和别人说说话,哪怕是听到别人骂自己两句也甘心的渴望感越来越强。 无聊! 桑柏从来没有发现它会那么让人恐惧,似乎要在你眼皮子底下摘走你灵魂似的。 不行! 得走出山去看看外面! 决定之后,桑柏便开始行动,反正是没什么好收拾的,所有的家什都在空间里摆着呢,到了外面空打两只手甩着两个胳膊,穿着自己唯一的羽绒服出发了。 从天亮一直走到了天黑,桑柏把自己差点走崩溃了,因为几个小时走下来,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老地方,大松树上自己刻下的十字刀痕还在,树下自己嘘嘘时在雪地上浇出来的尿洞依旧。 老子要被困在这里了?! 这样的念头瞬间从脑海中跳了出来。 不死心的桑柏第二天又走,这一次一边走一边拿小刀在走过的树上割出了印记。 走了两天,然后…… 然后桑柏发现自己再一次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也就是说两天的时间,他只不过绕了一个比上次更大的圈而以! 桑柏觉得自己是个有毅力的娃儿,这次好好的规划了一下,把自己这二十年出头学到了所有人类智慧都用上了,结果……。 一个更大的圈,然后他再一次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我x你姥姥!” 桑柏冲着天空狂吼了起来,一遍又一遍直到嗓子都嘶哑了。 嘶吼到了无力的桑柏一屁股坐到了雪地上,目光透过松枝无助的望着远方那白雪皑皑的山峰。 砰! 桑柏似乎一下子活了过来,一张脸上布满了希望,向着四周张望着,同时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枪声,枪声,有枪声!” 状若疯虎,又似一个溺水的抓住了一块浮木。 砰! 当二声响起的时候,桑柏更加确定了这是枪声,立刻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从天亮追到了天黑,桑柏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只是机械式的往枪声的方向奔去。累了就进暖和的世界休息一下,恢复了体力就再往前走。 直到激情耗尽,身体依旧由着惯性向着那边挪去。 呜!呜嗷! 就在桑柏向着目的地一路如同丧尸一样挪动的时候,突然间附近一声低低的呜咽声传进了他的耳朵中。 这声音瞬间就像是把桑柏石化了一般,也不知道多久,桑柏没有听到过这样活物的声音了。 顺着声音仔细的找了过去,足足花了半个多钟头,桑柏就在附近的一个树根下的小雪洞中发现了一个毛绒绒的小家伙。 “一只小狗!” 桑柏把小东西从雪洞里拉了出来抱在怀里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确定怀中的小东西是一条小黑狗。 还是一只很丑的小黑狗。 丑到了桑柏一时间都找不到好的形容词来形容它。 呜~啊! 直接给小黑狗的脸上来了一口,现在的桑柏也顾不得什么脏不脏了,只要是有口活气的东西就足以让桑柏欣喜若狂。 想想看一个人被单独困了一个多月,还是冰天雪地的世界,别说了一条狗了,就算是一只蛆,桑柏估计也能养起来解闷。 这种情况下谁还会去想这小黑狗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啊。更别提去想什么狗妈妈了,就算是坨屎,老天今天也别想把这坨屎从桑柏的手中抢走! 伸手摸了一下,桑柏发现狗子身体很冷,很明显不太适合在冰天雪地里呆着,于是抱着小黑狗瞬间闪进了古井空间中。 “要吃点什么?” 看着小黑狗,桑柏有点挠头了,因为空间里除了桃子也没什么吃的,这么小的狗吃桃子?桑柏表示有点怀疑。 转念一想那也没什么办法啊,有的吃总比没的吃好吧,于是桑柏摘了一个桃剥开了桃皮开始喂起了小黑狗。 好在小黑狗似乎也饿疯了,几口就把一个桃给啃到了肚里。 喂完了狗两个桃之后,又和小狗玩了一会儿,这下桑柏有点累了,放下了小狗回到自己的床上蒙头大睡了起来。 第2章 八一年! 迷糊之间,桑柏感觉到了一只湿润的大舌头正在自己的脸上卷着,下意识的伸手推了一下:“别闹!” 就在这声别闹出口的时候,理智瞬间回到了大脑之中,因为桑柏感觉到自己的手触碰到了一只毛绒绒的东西。 睁开了眼睛。 嚯! 一下子像是过了电似的,桑柏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一脸惊恐退到了床的另外一边望着扒在床沿上的东西。 一只毛绒绒的半大熊崽子,最少得有三四十斤的模样! 虽然只在动物园中见过熊,但是桑柏还是能确定,自己眼前的是一只亚洲黑熊,特征太明显了,胸口那道白花花的月牙就是它最醒目的标识。 “我x,你哪里来的?” 桑柏一动不敢动,观察了一会熊,发现它似乎并不是想攻击自己,而且这家伙还伸着舌头咧着个嘴,两个大腮邦子一抖一抖的,腮邦子上炸起的长黑毛还一抖一抖的,最少也有四五分讨好式的奴才样,心这才略微放了下来。 转念又一想,这家伙真要是吃自己,怕是自己睡的时候就动手了,何必等到自己醒? 这么一想心中的害怕又少了三分! 智商一回来,桑柏把事情过了一下很快便想明白了。 伸手一拍大腿:“嘿!我怎么就这么蠢呐,哪里是一只小黑狗,明摆着就是一条小黑熊崽子嘛!” “小熊?” 桑柏冲着黑熊轻唤了一声。 小东西一听,立刻扭着大腚摇头摆腚的一副欢快模样,哼哧哼哧的的喘着粗气。 还真别说,这小东西比小时候好看多了,至少身上的毛多了,油亮黝黑的如同黑绸一般。 桑柏的心中更喜,直接伸出手来去挠黑熊的脑袋。一个多月除了自己没有摸过一个活物,现在别说是一只小熊崽儿,就是一只斑斓猛虎,桑柏也敢伸手挠上两下。 当熊崽儿湿润且带着温暖的大舌头和自己手背接触的时候,差点没让桑柏的眼泪掉下来,孤单了一个多月,终于有个摸了有反应的东西了,要不然过不了多久,桑柏觉得自己得像《荒岛余生》的主角一样,需要整个皮球当朋友了。 至于为什么自己一觉它就长那么大,桑柏现在也不觉得奇怪了,再奇还能奇的过空间去? 和黑熊玩了好一会儿,桑柏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要做,于是转身出了空间,按着前面留的记号继续追了过去。 过了三天,桑柏再一次放弃了,在这三天中再也没有听到任何一声枪响,很大可能放枪的人已经不在附近了。 这一次身边有了一只熊,桑柏却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失落感。 唯一让桑柏有点担心的是,三天前的小黑熊,现在已经长成了一只硕壮的成年大公熊,站起来比桑柏还要高出一个头来,圆滚滚的身体最少也得有五六百斤的样子,几天前比桑柏的手还小的爪子现在像个锅盖似的。 为了纪念自己与小熊见面时的那种喜悦感,桑柏给熊起了一个自觉十分有意义的名字——秋收。以示自己遇到了秋收就像是农民遇上个大丰收年似的。 “秋收,我觉得追不上了,算了,咱们不追了”。 桑柏伸手拍了一下黑熊那宽实的脊背,幽幽的说道。 嗷! 秋收低吼了一声,好像是它明白主人的意思似的。 一人一熊转脸回到了空间之内准备开饭,忙活了一阵直接就在桃树下摆开了床单。 一人一熊坐开了,桑柏的面前两桃儿,而秋收的面前直接就一堆整整六十个桃儿。 喊了一声开饭,桑柏这才刚拿起桃往嘴里塞,而秋收已经往嘴里扔了仨桃了,完全就是个十足的干饭人模样。 “如果没有空间还真养不起你个大肚汉!” 瞅着秋收狼吞虎咽的模样,桑柏笑眯眯的说道。 秋收有个小毛病,吃饭的时候两个耳朵会缩贴到脑壳上,如果一个黑光头似的,看起来让人有点发笑。 这是秋收吃爽了的反应。 哼哧!哼哧! 秋收继续埋头猛吃。 吃饭的时候秋收最老实,这时候无论你说啥,秋收都不会应承一声。 吃完了东西之后的保留节目是睡觉,桑柏睡床而秋收睡在床边上,很快一人一熊一主一宠的呼噜就打了起来。 桑柏的呼噜微弱而清亮,秋收的呼噜雄浑而粗壮,相互应和十分有默契。 接下来几天,桑柏的日子依旧是这样,只不过有秋收的陪伴,原本的无聊感少了不少。 “秋收!” 桑柏团了一团雪,做了个雪球砸在了秋收的脑袋上。 如果是平常,秋收一定会躲一下,只是今天的秋收并没有躲,目光直愣愣的锁定了前面的林子,鼻翼不住的扇合着,似乎空气中有什么东西似的。 “怎么了?” 桑柏发觉出了异样,并肩和秋收站在了一起望向了树林。 “谁?” 桑柏冲着林子大声的吼道。 “有人!” 约二十来秒之后,突然间林子里有了回音。 桑柏也就是随口问一下,根本就没有想过有人能回答,当真的听到了回答的时候,桑柏整个人都怔住了,一时间百感交集,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涌上了心头。 这一瞬间桑柏觉得自己的眼眶子都湿润了。 “还在么,给个回应!” 林子里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声音离的有点远,最少在一两里开外,因为是山地声音传的特别远,别说一两里,四五里外发出的声音只要是顺风也听的见。 “在,在!” 桑柏连声吼道。 随着不住的交谈,桑柏感觉说话的人离着自己越来越近了,不光是人声,慢慢的嘈杂的犬吠声也跟着传入了耳朵里。 当桑柏看到人影从林子里冒了出来,双方同时都愣住了神。 桑柏望着林子里出来的人,脑袋里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欣喜而是惊讶。 '这是一群要饭花子么?' 这些人给桑柏第一印像就是居然是这样。 林子里出来了四个人,身上却只有三种颜色:蓝灰绿。还不是一人一色,而是每人身上都是三色。 四人中最大的看样子得有七十来岁了,满面的大褶子,全身都是蓝色的大棉袄,头上戴着一顶浆洗的有些发白的雷(怕和谐)锋帽。帽子上右边有个巴掌心大的蓝色补丁,帽子边上有些地方也被磨白了,还有些脱毛。 身上那更是显眼,蓝色的棉衣无论是膝盖还是胳膊肘上都补上了大补丁,最小的一块也有二十来公分长,而且大补丁上面撂着小补丁,一身的大棉衣上初一看也有七八个补丁。 剩下的三人也没有好到哪里,不光是没有好,其中一个还戴着那种碎布逢的帽子。这么大冷的天戴着单帽,反正桑柏觉得这东西最多也就是挡个风什么的。 桑柏这边以为人家是要饭的,却不知道他在人家的眼中也是差不多的模样。 这一个多月在冰天雪地的林子里摸爬滚打的走了这么长的路,身上的那件羽绒服早就被树枝木刺撕开了七八道口子,有些口子里绒都跑光了,还有一些绒挂在了外面,将跑未跑。连着羽绒服上的帽子也是破条烂块的,早已经不复刚出空间时候的模样了。 汪!汪!汪! 四人带着的两只猎犬,正冲着秋收呜咽着。 一边叫一边夹着尾巴,很明显,秋收那硕大的身体让它们心生畏惧,哪怕是主人在侧,这种种族压制也让它们狂不起来。 “兄弟!” 说话的这人从面上看得有七十来岁,冲着桑柏拱了一下手:“面生呐,您是哪个村的?” 桑柏学着人家的样子拱了一下手:“刚从林子里出来,您呢?” “我柳树庄的,四家集镇的柳树庄” 老人笑着说道,一边说一边望着桑柏旁边的秋收。打了一辈子猎了,头一次见到这么大一个的熊,比他见过最大的熊还大了几圈。 老人望着秋收,桑柏望着老人。 因为这四人的身上都背着武器,还是那种自制的家伙什儿,而是正儿八经的制式装备,虽然有点老,但是怎么看也得是二战用的东西。 这些武器让桑柏很奇怪,因为国内全面禁这玩意了啊,这些人怎么穷成这样了还有钱买武器?如果不是在国内这帮人又怎么可能说中文,虽然有口音但并不难懂离普通话很近,桑柏听的明明白白的。 “这是您养的熊?” “嗯!” 说着桑柏拍了一下秋收的脑袋,秋收会意一屁股坐到了雪地上,肥硕的腚一下子把大桌面大小的雪都压扁掉了。 “您这是从林子深处哪里来?” 桑柏张口便回答道:“我师父去世了,我在这林子里呆不下去了,便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作为一个混过十几年网络的人,一张口这类故事就滔滔不绝的出来了,立马一个师丧不得以出山的少年形像便被桑柏给立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先出了大山,然后坐车回家再说。 “原来是这样啊!” 老爷子想了一下:“那您现在啥打算?” “我想先出山”。 “要不这样吧,您跟我们一起先到我们村,一个人在这冰天雪地的也不是个事。到了m村里咱们再说下一步”。 老人很热情。 桑柏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顺利,连忙点头说道:“那就多谢了,我也不和各位客套,这林子我还真走不出去!” “不好走!您也是运气,我们正好进山打猎……”。 老人旁边一个约四十来岁的瘦汉说道。 “知足吧,这几年还是好的,二十年前自然灾害的时候连树皮都吃光了……”。 另一位笑着说道。 “二十年前自然灾害?!” 桑柏突的一下子觉得有点大事不妙! 通常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什么自然灾害,零零后记事起大中国便一飞冲天了,哪里会有这概念,如果不是桑柏时不时的折腾一点旧货也不会知道大中国还有自然灾害这段历史。 “可不是二十年么,今年八一年,离着自然灾害那时候正好二十年……”。 “您说什么?今年多少年?” 桑柏失声问道。 “八一年啊!” “一九八一年?” “您莫不是以为现在是一八八一年?那时候大清还没有亡呢吧,这可新中国了”对面的中年汉子打趣说道。 嗡! 就算是有了一点心理准备,桑柏还是被这消息给震的七荤八素的。 好久回过了神来,桑柏还是有点不死心,追问道:“真的是一九八一年?” “小伙,现在真是一九八一年,新中国,东裕省沽山县”老汉望着桑柏郑重的说道。 嗡! 桑柏脑袋中一片空白。 这下桑柏想通了武器的问题,国内九六年全面禁,现在八一年这些在大山里生活的有枪那真不是太普通了。 (注:国内全面禁枪是九六年开始的,之前山民有枪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第3章 秋收 皓月当空。 晈白的月光把地上所有可能的东西都投下了一团影子,无人踩踏过的白雪映着月光照亮了森林,虽然不是白天,但是能见度依旧深远。 一只队伍正的林中穿行,奇怪的是明明仅有几个人的队伍却分成了两截,前头四人带着两狗两骡子,后面一人一熊远远的吊着。 前面是柳树庄的四人,最前面的老者叫吕庆尧,今年六十五岁,别看已经是六十五了身体依旧硬朗,说话的声音也如同洪钟一般,中气十足。 走在中间的是两个小伙子,前面的叫季连武,后面的叫陈东升,两人每人的手中都牵着一匹骡子,骡子上面背着打来的猎物,还有几人的干粮。 东西并不多,除了几只野兔之外,还有一只小灰鹿。 后面空手的中年人叫陈保国,和前面的陈东升是伯侄关系。 前面的四人一边走一边时不时的转头望着远远吊在后面的一人一熊。 最后面的一人一熊自然是桑柏和秋收。 至于为什么会间隔那么远,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两匹骡子只要靠近了秋收,立刻就四蹄瘫软,别说走路了,没有吓死已经算它们胆儿大的了。 不光是骡子,就连两只猎太一路上的注意力大半也放到了身后的秋收身上,每隔几秒钟就要转一下头,看看秋收的位置,戒备的心思任谁都看的出来。 因此,柳家庄四人牵着骡带着在前,而桑柏和秋收在后。 ………………………… 这时候的桑柏依旧外于懵圈状态,他着实不明白自己怎么着就到了一九八一年。 这事如果换到别的吊丝身上一准要乐到能犯心肌梗塞的地步。 但桑柏不这么想啊,一想到再过二十年才能用上手机,二十好几年才能玩上山口山,再过斤四十年才能抱上手机爽一把王者,桑柏便有一种再用坠子去吸一次电的冲动。 原来的时候,桑柏虽在别人的眼中活的并不成功,一个街道办的小喽啰而且还是没有编制的那种。但桑柏自己却很满足。 住着政府的廉租房,每个月有三四千的收入,吃饭都在单位,除了早餐要花钱之外,中午晚上都不花钱,房子一月才两三百,剩下的钱桑柏还可以去旧货市场淘点东西,摆弄一下放到网上去卖。 虽然没车没存款,房子也不是自己的,但是桑柏对于生活还是挺满足的。 至于交什么女朋友啥的,桑柏还真的没有想过,别说女朋友了,连严格意义上的朋友桑柏都没有。 这么说吧。 回到八一年之前的桑柏,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完美诠释了一个字:丧! 桑柏这边正懵着圈,机械式的跟着大队伍,而旁边的秋收到是没有任何影响,一路哼哼唧唧,时不时扑一把雪,或者打个滚儿。 只要有吃的,秋收是不会在意现在是一九八一年还是一八八一年的。 此刻的秋收玩兴十足,晃着肥肥的屁股,每走上一步身上的肉与长毛都在流动,尤其是乌黑的皮毛,月光一照如同天鹅绒一般,竟有几分波光粼粼的模样。 跟在桑柏的身边,隔上一时半会就要拱一下桑柏,每拱一次,桑柏便会机械式的偷偷从空间中摸出一个桃来,塞到秋收的嘴里。 就在桑柏懵圈的时候,前面四人也在悄悄的讨论着桑柏。 “二爷,您说这人是个什么来路?”季连武冲着领头的吕庆尧问道。 吕庆尧摇了摇头,从嘴里摘下自己的旱烟袋,嘴里吐出了一口烟:“不知道,闹不明白!” 后面的陈东升压着嗓子说道:“会不会是湾党那边派过来的特务?” 季连武回头便怼了一句:“你家特务能养那么大一只熊?要是特务都有这样的本事,湾党还用的着被我党赶到岛上去?” 陈东升嘿嘿一笑,把自己的手从袖子里抽了出来挠了一下脑袋:“嘿嘿,还真这样”。 “二叔,接下来咱们怎么办?真带他回村里去?” 刚在旁边解了手的陈保国这时抄着手赶了上来。 吕庆尧道:“这孩子目光清澈一看就不像个坏人,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他的皮肤比女人还细嫩,一看就知道没怎么干过活的,指不定在家就是个受宠的”。 “是的,您说会不会是以前那几年被逼的躲进山里那些人的后人?”陈保国又问道。 吕庆尧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太可能,那些人能活下来都不容易,更别说养出这么个人来了,说不准啊还真像他自己说的,是一位奇人弟子”。 “和话本上一样的奇人么?三侠五义那种?” 听到老爷子这么一说,陈东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陈保国道:“乱想什么呢,哪有那种飞檐走壁的人”。 吕庆尧这时却说道:“这世上奇人还是有的,只是一般不常见罢了,我年轻的时候就见过一位可以和黄大仙说话的人……”。 说着老头回头看了一下身后远远的一人一熊,大声吼道:“小桑兄弟,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 “好的” 听到桑柏的声音传过来,吕庆尧道:“身板不错,走了这么久的路,中气依旧十足,比你们俩都强”。 无论是陈东升还是季连武,现在都有点气喘吁吁的,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雪地跋涉,两个年轻人的体力开始呈现抛物线式的下降。 话说完没过五分钟,领头的吕庆尧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就在这一刻,队伍里的两只猎犬也疯狂的吠了起来。 一边叫一边还卷着尾巴,似乎来的东西让它们十分畏惧。 都是老猎手,大家瞬间把枪端了起来,并且把子弹压入了弹舱内。 当他们看清奔过来是什么的时候,瞬间手心开始冒汗了。 一群狂奔的野猪! 放眼望去差不多有二三十只,领头的野猪如同一辆土制的小坦克似的,奔跑的时候带的雪花乱飞。 这要是正面冲上了,手中的枪连个屁用都不顶,直接就是粉身碎骨。 突然间见前面不走了,桑柏在后面高声问道。 “吕老先生,前面怎么啦?” 停了两秒见没有回答自己,于是桑柏冲着秋收说道:“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桑柏没有注意到,秋收此刻也站直了身体,伸长了脖子向着东南方望去。 抬脚往前面走,走了一半的时候,突然间桑柏听到了类似于猪的哼嚎声,并且越来越清楚。 一扭头,桑柏傻眼了。 在东南方一群野猪一下子像是扎进了视线中似的。 就这么突然的出现了,并且发疯似的迎着自己冲撞了过来。 瞬间。 桑柏心中冒出一个字:跑! 但是腿脚根本不听使唤,就如同一个木桩似的立在原地。 嗷! 就在野猪群在顶飞桑柏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声巨吼似乎要把山梁震断似的炸响起来。 秋收硕大的身影像是一座山似的横在了桑柏的面前,迎着奔过来的野猪就是一个巴掌。 啪! 一声闷响,一只黑影飞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个黑影,伴着秋收的怒吼声栽倒在了雪地上。 砰!砰! 连着两声枪响! 在枪声和秋收的影响之下。 野猪群一下子改变了方向,向着西南方奔了过去。 不过它们跑了一小段距离之后,居然停了下来,打着哼哼乱成了一团。 整个过程看着时间挺长,但是所有的事情可以说是电光火石之间都有了结果。 等着桑柏回过神来的时候,秋收已经立在了身边,野猪群也在桑柏的身边几十步的地方停住了。 柳家庄的众人和骡子猎犬依旧在原来的地方。 而在此刻,东南方原来野猪冲出来陡坡之处,又有东西冒了出来,几双如同小灯笼一样眼睛先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狼群! 瞬间桑柏的脑子里蹦出了这个念头。 慢慢的,小灯笼越来越多,最后乌泱泱的一片,最少也有十大几只狼出现在了刚才野猪蹿出来的地方。 此刻,狼、野猪、桑柏和秋收、柳家庄的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整个天地之间肃穆的有些可怕。 吼! 秋收站了起来,一边吼一边用自己的前爪拍着地上的积雪,弄的雪花乱飞。 每发出一声怒吼,秋收的信心便增强一分,立起来的身躯如同黑色的岩石一般耸立在月光之下,向狼群和野猪展现出一股霸王般的暴力之美。 狼群望着秋收,盯了一会便在头狼的带领下转头无声的离开了,野猪群在失去了首领之后,又有了新的首领,摆脱了一路追击来的狼群,再一次聚在一起向着南方奔去。 转瞬之间,这里又剩下了桑柏和秋收以及柳家庄的众人。 哦,忘了,地方还有两头野猪的尸体,一只被秋手拍碎了脑壳,另外一只直接被秋收的爪子给破了膛。 “你没事吧?” 吕庆尧过来第一件事便是问候桑柏。 原本吕庆尧不准备开枪的,因为以他的判断,被狼群追赶的野猪群正好能从队伍中间的空档过去,自己这边只要保持安静不好惊扰到野猪群就可以了,哪里想到桑柏突然间走上来了。 见此,吕庆尧不得不放了两声空枪,试图让野猪群转向。 在吕庆尧看来虽然希望渺茫,但是做事总比不做事要好,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至于这时用枪打野猪? 吕庆尧可没有在不伤到人的情况下打死野猪的本事。刚才的情况下提这样的要求,那不是猎人干的活,那是给狙击手下达任务。 “没事!” “秋收太厉害!” 吕庆尧望着秋收,两只眼睛里全都是艳羡:有这样一只熊,还愁日子过不下去? “差点小命就没了,多亏了有秋收”。 桑柏也是心有余悸的说道,说完伸手轻抚了一下秋收的脑袋。 大家此刻都不明白自己经历了怎样的巧合,狼群追野猪,并且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狂奔在野猪群还有狼群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方身上,根本无法感知到秋收的存在,队伍中的猎犬注意力也放到了秋收的身上,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预警,这样人群才撞上了野猪群。 正是好几种巧合凑到了一起,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你们不是一直在找野猪么,怎么野猪跑过来也不开枪?”桑柏有些好奇问道。 吕庆尧道:“我们是想打野猪,但不是打野猪群,这玩意发起疯来别说我们这几支枪,再来几支也吃不住!” 吕庆尧要猎的是小野猪群,两三只大猪的那种,打伤了领头的大公猪,母猪会带着小猪立刻跑的这种小种群。 像是这种二三十头,光是成年野猪就占了快一半的大野猪群,别说吕庆尧,任何一个老猎手都不会下手。 要知道这大群野猪这东西疯起来可不是回头跑,而是直接冲着危险来的方向顶过去,被它们顶上了别说是人了,就是碗口粗的小树,也有被撞断的先例,傻子没事才惹它们。 正说着呢,季连武走了过来。 “好家伙,好大的野猪!” 吕庆尧道:“这是人家小桑兄弟的猎物!” “别啊,我要这东西没用,再说了我怎么拿啊,你们不是打野猪么,全都送你们了”。 桑柏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 第4章 好感 推搡了一会儿,吕庆尧便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没事,没事,我不爱吃这些东西,您就是留给了我,我也是扔”。 桑柏以前是吃过野猪肉的,很多人都说野猪肉好吃,但是真的野猪肉又骚又柴,根本就不如家猪好吃。 在调料齐全并且有专门大师傅撑勺的情况下还烧的不合口味,吕庆尧这些人的手艺桑柏自然就更不指望了。 “那大家伙都动起手来,手脚麻利一些赶紧处理完了,明天一早大家回村……”。 吕庆尧很兴奋,这次进山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猎个大家伙回去给乡亲们分一下,要不然从这个时节熬到夏粮下来,大家肚子里的蛔虫都得饿上吊啰。 正是因为如此,桑柏这边让出野猪的时候,吕庆尧才略微客气一下便收下了两头大肥猪。 对于吕庆尧几人来说,进山猎到一只大猎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原本的森林边缘出没的动物在这几十年的捕杀之下早已经灭的灭逃的逃,哪里还有什么大的猎物敢靠近人类的村庄生活。 想猎大猎物,像是鹿、野羊什么的都得深入老林子才行。 而进老林子打猎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夏天的时候蛇蝎毒蛛这些就不提了,只说林子里的毒蚊子就够人喝上一壶的。 到了冬天大雪一下,谁也不知道积雪下面会有个什么东西窝着,如果运气不好咬了一下子,很可能就活不到出老林子。 更别说这老林子里还有老虎、山豹、熊与狼群这些猛兽存在。甚至是雪崩山滑都能要人命。 吕庆尧几人有枪,四枝枪却仅有六颗子弹。主要是枪好找,但是子弹难求啊。 以前民兵训练频繁的时候,子弹也不是太缺,一年下来总能有个十几二十发的。但是现在国家困难,富裕地方的民兵现在都是隔三差五的搞几次刺杀训练装装样子了,更何况吕庆尧这些穷山沟子里的老山村。 也不说没有,要是有钱的话,打个报告地方的人武部也能批个一盒半盒的。但吕庆尧这些人恰恰没钱。 要是有钱他们直接买粮吃了,他们又何必冒险进山去打猎呢。 总之野物、粮和子弹之间就有点死扣的意思。 桑柏可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他记事的时候已经是千禧年了,大中国哪里缺过粮? 原本想上去帮个忙,但是很快桑柏发现自己屁忙也帮不上,自己过去只能帮倒忙。 所以桑柏老实的抄着手,用秋收的大体格挡着风站在上风口避免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瞅着吕庆尧几人忙活。 看到吕庆尧用小斧头卸猪头,桑柏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要把猪头卸下来?” 吕庆尧道:“猪头卸下来打上绳拴在背上用人背回去”。 “用人背?” 桑柏更不明白了,明明有两头骡子,干什么要用人背猪头? 抬头看了桑柏一眼,季连武解释说道:“两头骡子拖上肉已经很重了,如果要是把骡子累坏了,那开春的时候拿什么春耕啊”。 “我看你们已经把骨头都剔了啊,光肉没有多重吧,两头猪估计也就不到一百五十斤”桑柏说道。 “呵呵!你不知道,这牲口在村里可金贵着哩”。 陈保国走了回来,听到桑柏的话憨笑了一声说道。 柳树庄的几个人一听便觉得这位桑柏兄弟是个不事农桑的人。 在这几人看来人要是累着了休息两天就好了,要是把骡子给累伤了,耽搁了春耕那可就大麻烦了,更别说把牲口往死里驱使了。 要这么干的话,等牲口一出大问题甚至死了,立刻就能让原本温饱的一家人跌入贫困。 原本大家还想和桑柏说一下,不过看看他那光滑水润的脸蛋,便都收了声,觉得和一个地主家的少爷犯不着解释那么清楚。 桑柏可不知道,仅仅因为长相,自己成了别人眼中地主家的少爷。 “保国叔,您这是做什么?” 很快桑柏发现,陈保国把弄回来的树皮放在一块石头上用一块小石头砸,随着铛铛的敲击,很快树皮的纤维被敲了出来,原本一块树皮成了一缕缕的植物丝。 “搓绳子,没有想到遇到你一下子打了两头大野猪,我们带的绳子不够,想要把它们运回去,只得临时搓绳子,扎个树爬犁……”陈保国解释说道。 这个桑柏可以理解,于是又凑到了陈保国的身边看着他把树皮擂成植物纤维,聚成了一捆之后,又把一缕缕的纤维搓成了大拇指粗的绳子。 这时两头大野猪已经被分成了四扇,猪头还有猪身上的大骨头都被卸了下来,小排内脏什么的也都摆到了一边。反正猪身上的零件能砍下来的都整齐码在了雪地上。 吕庆尧老爷子这时正用刀子剖着猪肠和猪肚。 很快空气中不光有了血腥味,还多了几分酸臭味。 大约半小时的样子,吕庆尧几人把两只大野猪简单的分了分,然后人背骡拉带着肉继续往今天的宿营地进发。 依旧是两个队伍,柳树庄的人在前,桑柏和秋收殿后,只是没有一会儿,陈东升笑呵呵的过来和桑柏搭起了话。 “桑大哥,你在林子里怎么生活的?”陈东升问道。 “种庄稼啊,还能怎么生活?”桑柏笑道。 几句哈拉之后,陈东升便开始问东问西的了。 好在桑柏这边见惯了场面,一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想从自己这里套话,那真跟做梦一样。 不光是没有套到话,陈东升还把自己的底给露了出来。 现在桑柏知道,柳树庄一共也就十几家人家,总就三个姓:陈、季、吕。 村里辈份最大的是吕庆尧这一辈的人,一共四五人,最小的是陈东升这一辈,三姓相互有亲,村中年岁最小的是陈东升的族弟今年刚十岁,再小就没有了。 为什么没有了,原因也很简单,柳树庄太穷了,没有女人愿意嫁过来。在以前越穷越光荣的年代,柳树庄的人还能挺起腰杆娶上媳妇。 现在?半年的粮食半年地瓜粥,还有个把月得饿着点肚子,吃不好穿不暖的村子,哪还有女人肯嫁到过来? 别说是外面的女人了,就连柳树庄长大的姑娘现在也都是一门清的往外嫁。 聊了一路,桑柏大至明白了,柳树庄很穷,只是如何穷法,桑柏还真没有概念。 桑柏与陈东升岁数差了不大,一个二十出点头,一个刚十八,但是两人生活的时代完全不同,一个全年吃不上十斤肉,另外一个吃一顿肯德基都得担心健不健康。这样的两人对于穷字的理解肯定不一样的。 “前面就是了!” 桑柏向前一看,发现前面什么都没有啊,于是问道:“哪儿呢?” “那边,像个灌木丛似的就是咱们今天的落脚地!也就是地窝子……“陈东升开心的的吸溜了一下鼻涕说道。 到了地方,桑柏被这地窝子给惊住了。 “咱们今天住这儿?能住的下么?”桑柏问道。 所谓的地窝子,就是在地上挖的一个坑,坑差不多齐腰深,外面又架起了约一米多的样子,地窝子的顶是不规正的圆形,顶是个圆锥型,中间用根柱子支着,地窝顶是泥和干草简单糊的。 整个地窝子围出来的面积不到二十个平方。 就这么大点地方,要是仅住人那还好,可是吕庆尧这帮人连两头骡子也牵了进来! 好家伙! 这下地窝子里热闹了,几个人,两头骡子,还有两扇野猪肉,等着半夜要是骡子再排泄点之后,门一关上再生上火,地窝子里的味道那估计就绝了。 刚想到这儿,桑柏便见到一匹骡子张开了腿,微微一弯便听到啪拉啪拉的声音,一堆米田共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挤一挤能住的下!” 吕庆尧一边忙活一边说道。 桑柏说道:“算了,我还是和秋收找个地方窝上一晚吧,有秋收在这儿,怕是两头骡子两只狗明天被吓软了脚”。 看到这景像,别说是睡觉了,宁愿在寒风中站上一晚,桑柏都不会进地窝子里! “外面冷”陈保国说道。 桑柏道:“没事,我住惯了”。 准备离开这些人的视线,桑柏便带着秋收钻进空间里去。 吕庆尧想了一下觉得也对,如果没点本事也不可能在老林子里一个人活到现在。 于是张口说道:“那别走的太远,而且一路留下记号,如果明天早上不见你我们也好一路找过去”。 “嘚嘞!” 一路上吕庆尧传授了一些知识,桑柏这才明白这些老山把式会在树上留下特殊的记号,只要按着记号找,很容易就能走出老林子。 离开了地窝子,走了不到一百米,远远的能看到地窝子,桑柏一挥手带着秋收进了温暖的空间里。 ………………………… “桑柏哥还真是个少爷,这地窝子怕是住不了的” 陈东升见桑柏离开了地窝子,一边生火一边笑着说道。 季连武问道:“吕二爷,他是如何过夜的?不会冻死吧?” “人家不想说就别问,估计是人家的独门本事,至于冻死,要是能冻死他早就冻死了,咱们不管他,赶紧的把火升起来,吃点东西明早好赶路,今天晚上每人烤个肉条子解解馋,也增加一点体力”吕庆尧说道。 听到吕庆尧这么一说,大家一下子似乎都来了精神,很快忙活了起来。 陈保国从袋子里拿出了几个焦黄色的班米面饼子,放到了火堆旁边烤。 而季连武则是拿着小壶到外面装了一点雪回来,放到火堆上烧起热水来。 吕庆尧则是拿出了小刀割肥肉条子,每一条两指宽一掌长指甲尖这么厚。 每割上一条,吕庆尧便把肉片儿挑到了一根柴枝上,一头凑到了火旁,一头插到了地上,当四片肥肉片被火一烤开始收缩冒油的时候,一股肉香立刻飘了出来。 虽是混着一股异味,但是肉香还是钻进了众人的鼻子,把大家的馋虫给钩了出来。 第5章 新家 刚爬上了一道山脊。 “前面就是柳树庄了!” 桑柏的耳中传来了陈东升的呼喊声,这呼喊声中透着一股子浓烈的快乐,一下子把桑柏给感染了。 差不多两个月没有见到人烟了,跟着吕庆尧一行人又经过了三天两夜的风餐露宿,此刻就要到小村庄了,桑柏的内心居然也涌起了一点小激动。 “哪呢?” 桑柏伸着脑袋找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哪里像是有村子的模样。 “那边!” 可能是担心桑柏发现不了,陈东升特意从前面奔了回来,亲手指给了桑柏看。 “好家伙!” 桑柏看到了,二十几个类似于小土堆似的东西一溜排在了前面的小山坡上,如果不注意,桑柏还以为是谁家的野坟堆子呢。 不过村子的自然环境真是不错,树木环绕的,虽然现在看起来有点荒凉,不过到了春天树叶一长回来的时候,那一准绿树如荫。 还有一条小河打了几个小弯,蜿蜒从村前流过。 有山有水,放到四十几年后一准能吸引不少城里的隐士族,但是现在这里可没人来,而且村子后面的山已经被伐的光秃秃的不见几株树。 这给小村更添了几分荒凉。 “差不多还要走一个钟头,不过剩下的路都好走了……”。 此刻的陈东升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麻雀,一刻不停的和桑柏絮叨着。 桑柏这边笑眯眯的听着,这一路上该问的桑柏都问了,不该问的也问了,现在着实没什么问题问这小子了。 陈东升倒是很喜欢和桑柏呆在一起,因为他觉得桑柏懂的太多了,无论是自己问飞机,还是问火车,又或是山外的大城市,桑柏都能很快的说出个一二三来。 这让一直呆在山村,单纯的小伙子一下子对桑柏产生了一种祟敬之心。 看到了村子,剩下的路果真好走了。 也不知道是兴奋作祟还是怎么的,一个小时的路似乎是没有感觉便走完了。 吕庆尧三人离村口老远,便被在村口玩的几个小姑娘小小子给发觉了。眼尖的他们很快又看到了骡子拖着的简单木爬犁。 一看到了木爬犁,这些孩子便知道这趟狩猎有了大收获。 “回来喽!吕二爷爷他们回来喽!” “吕二爷爷回来喽!” 一帮孩子的声音一下子打破了小村庄的平静。 很快村子里的人都涌了出来,大家看到吕庆尧带回来的东西每一张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但是这种热闹和桑柏无关,他甚至都不能凑过去,因为秋收的体格着实是太吓人了,就算是人能够克服,村里养的那些鸡鸭什么的,肯定抗不住。 一家一户也就这么一点家禽,别说是吓死了,就算是吓的不生蛋了,对于这些苦哈哈的村民来说也是一笔大损失。 因此桑柏带着秋收远远的站着,而旁边的陈东升早就欢脱的奔进了人群。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桑柏看到吕庆尧向自己走了过来。 “吕老爷子”。 桑柏打了一声招呼。 吕庆尧道:“对不住啊,大家都开心坏了。走,我带你到安置的地方,你可别嫌弃,先将就着住着……”。 “这说的哪里话,有个地方住我就很感谢了”桑柏客气的说道。 现在是八一年,原来桑柏的家自然就不存在了,所以原本的公租房的地现在连个水泥块都没有呢。 桑柏眼下的首要任务就是找个地方安置下来,最好能有个出身,也就是弄个身份证明什么的,就桑柏想来,没有身份证想在国内溜跶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跟着吕庆尧,不进村子而是沿着上山的小道往上走,走了二十几步然后往西,再走了一百来米,一个孤零零的小土院子便出现在了桑柏的视线中。 整个小院和村子里的大致一个样儿,完全是土坯的墙,屋顶上盖的是草,可能是年岁久了,一面墙后面还抵着几根碗口粗的树干,走近一看侧面的墙上裂出了老大的缝。 小院了圈墙也不高,还不到一人高,大部分围墙上挡雨的稻草都已经没了,经雨水这么经年冲刷下来,现在所剩的围墙有些地方还不到人腰高。 唯一让桑柏感兴趣的是墙上还留着一行革命标语,有些字看清了,但是一顺还是能顺出: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还有打倒美帝纸老虎! 吱呀! 吕庆尧伸手推开了院子木门,当木门板轻撞到了墙面的时候,一阵灰尘落了下来,弄的吕庆尧不一边扇一边往里走。 “太久时间没有人住了,不过屋子还是好的,以前是公社养牲口的地方,西边这边是牲口棚,正对着大门是一堂屋,给人住的,东面是煮饭和堆草料的地方……”。 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伸手给桑柏介绍这地方。 桑柏对于这样的环境还算是满意,虽然屋里黑的如同山洞似的,大白天也不见什么光,但桑柏又不准备真住这屋子,白天在院子里,晚上睡空间,这几间破房子只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 而且离村子也有点距离,至少私人空间是有了。 “挺不错的!” 看了一圈之后桑柏笑着回道。 吕庆尧却道:“地方简陋,您也别挑,并不是我们村不好客,而是实在是没有地方,就算是在村里也不见得比这边好上哪里去,等会我给您送点东西过来,您将就着住着,等着开春了,咱们再想办法把这小院子给修葺一下”。 “没事,没事,挺好的”桑柏笑道。 “那你先呆着,我回村去忙活了”吕庆尧说道。 桑柏道:“那您忙您的去,我这边不用担心”。 又和桑柏客气了两句,吕庆尧这才出了小院。 望着吕老爷子走出了二三十米,桑柏这边才转了回来,继续打量着自己的新窝。 屋子很破,里面也很阴暗,至于家具什么的就更别提了,连个床也没有,屋里就一个土坯砖码的一个长方形土台子,看样这就是床了,至于桌子板凳什么的那就更别想了,烧饭的所谓锅屋的地方倒还有几分模样,至少一个土灶是有的。 只是这土灶上并没有锅,只有一个锅洞。 屋里唯一的亮点就是堂屋正对着门的墙上贴着四位伟人的画像。这年代感那是要多足有多足。 “秋收,以后这暂时就是咱们的新家了” 转了一圈,桑柏抚着秋收的大脑袋说道。 秋收对于新家挺满意的,对于它来说树洞都是安身之处,更何况一个土坯房子。 拎了一块土坯砖,桑柏坐在了屋子门口,仔细思量起了以后该怎么办,想来想去一时间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因为他对于八一年的事情那是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就知道现在国家的经济困难,农民的日子不好过。 但这东西对他以后的生活没有多少参考价值啊,就算是全国人民都吃不上饱饭,还能把空手在手的桑柏给饿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桑柏听到外面有动静,站到院中一看发现是吕庆尧和陈东升两人赶着一只驴子过来了,驴子的身上一左一右背着两个大藤筐,筐里装的满满当当的。 “桑柏哥,我们给你送东西过来了” 陈东升站在院子门口便笑眯眯的嚷嚷说道。 “这……” 桑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吕庆尧道:“过来搭把手,都是大家凑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我们的小心意,没有那两头野猪,咱们接下来的日子虽能熬的过去,但是总归是困难……”。 一边说着,吕庆尧一边把东西往下卸,这时桑柏才发现,两个篓子里装的都是日常生活用品。 一个筐子上面是一些瓶瓶罐罐的,还都是那种黑陶罐子,一个罐子里装的是小半罐的油,一个罐子里装的是小半斤咸粗盐,另外一个罐子里装的是灯油。有灯油自然就有油灯,一个小碗模样的东西,里面摆着一条十来公分长的白绵线。 灯是旧的,但灯芯是新的。 筐子下面是两小袋粮食,一袋是大米一袋是白面。 虽然大米脱壳脱的不干净,白面中还有一些谷粒子,不是那么洁白,但是放在山村,这是一等一的好粮食了,不到逢年过节吃不上这东西的。 另一个筐子里放的是两床棉被,红彤彤的牡丹被面子,特别有时代感,也十分喜庆。被子是新的,一看就知道指不是谁家准备给孩子娶媳妇用的。 虽然这两筐东西放到桑柏来的那个时代并不值钱,但是现在这些东西可就不仅仅是钱的事情了。这是村民们的一片心意。 通过路上从陈东升嘴里了解到的,柳树庄的这些村民并不富裕,别说是两床棉被了,就是那两小袋子的大米白面,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就算是逢年过节,有些人家也未必吃的上这样的粮食。 对于村民们来说,日常裹腹的就是玉米面和红薯干,最多里面加把子绿叶菜,至于肉什么的,不过节不过寿的哪有这玩意儿。 “你也别客气,我们村穷也没什么拿不出手的,也知道你吃不惯这个,但是……”。 柳树庄的人收了桑柏的两头猪,那就得想着回礼,乡亲们虽然穷但是都很质朴,把自己能拿出来的好东西,挑着最好的给桑柏送了过来。 眼中望着这些东西,耳中听着吕庆尧的絮叨,桑柏的心中有点小感动了。 “挺好了,挺好的!”桑柏连声说道,声音有点小激动,但不至于让人听出来。 “等会我让东升把锅送过来,那边正在给你冼刷呢,老锅好久没有用了都生了锈,怕你不会使……” 吕庆尧继续说。 “真是太客气了”桑柏又道。 现在桑柏对于柳树庄的这些村民好感一下子就起来了。 原本桑柏生活的时代这么讲究的村子可真是太少了,大家都各顾各的你别对我热情我也不对你好,大家都维持个见面点头的交情就行了。 至于淳朴?反正桑柏去过的农村和这俩字都不太沾边,有些人还净干些损人不利已的事情。 例如你给村里修个路,没人会念你的好,不是这个嫌你修的窄了,就是那个怨你修的短了。 其实就一个原因,你没有能让他们直接占到便宜,说的再明白一点,你让他们搬两袋水泥回家,他们这才能念你一句好,但等一觉睡过,你在他们的嘴里依旧不是个东西。 像这样,你送了两头猪,人家念着你的好,把家底的东西给你送过来,桑柏除了在电视剧中见过以外,现实中还真没怎么见过。 像柳树庄的乡亲们这样,为了还你的情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怎么能让你不感叹呢。 东西都摆到了位,锅也送了过来,教桑柏生火之后,吕庆尧和陈东升这才离开。 桑柏站在院中,隔着圈墙望着一老一少的背影,淡淡的说道:“我怎么觉得现在我欠他们的了呢?你说是不是,秋收”。 第6章 桑老师 饭, 桑柏做了。 不过最后大部分进了秋收肚子里。 桑柏吃不惯这些大米,不是因为米不好,而是米中的杂质太多,什么米糠啊,没有脱壳的稻子啊都混在里面,甚至还有小石子儿。 一碗米饭一边吃一边还要挑来挑去的,最后干脆桑柏也不挑了,直接就全送进了秋收的肚子里。 这样的东西着实让几十年后出生的桑柏有点下不了口。 两桃子下肚,桑柏拍着肚子,开始折腾起了粮食来。 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桑柏肯定要考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粮食是一关,还有就是肉类,至于蔬菜什么的到是容易的很,这里是乡下,缺什么也不可能缺了绿叶菜。 从袋子里挑了十几粒没有脱壳的稻子,外加十几粒谷子,桑柏转身进了空间里。 进来之后,转身直奔水井,舀了一勺水直接往手中的稻谷粒上一浇。 果不其实,就像是桑柏猜想的一样,这些稻谷立刻发起了芽,连着两勺水再浇下去,桑柏的手中就有了一捆沉甸甸的金黄色的稻谷。 继续来! 没过多久如同变魔术一样,桑柏身边的稻谷就有了两大堆,左边一堆麦子,右边一堆稻子,全都是没有脱粒的,连竿子带根还有粮食的。 这下可把桑柏给愁死了。 “怎么脱粒呢?” 在自己带进来的杂货中翻了一下,还真是让桑柏翻到了一些宝贝,一个小马灯,几个打火机什么的。 至于家电,桑柏到是全,从冰箱到微波炉应有尽有,甚至一些老古董电器都有。在回到八一年前,桑柏这家伙也顺应一些装比人的心理,弄了一些怀旧的东西售卖,只说来八一年的前两天,桑柏还在网上卖了两台黑胶老唱机。 被吸过来的电子产品还真有一些,但是这些完全不顶用啊,晚上都要点油灯的小村子,讲电嚣是不是有点太扯了一些。 从空间里出来,桑柏发现天已经黑了,原本还打算去找陈东升问一下,这时候也不合适了。 于是返回到了空间里继续摆弄粮食。 再摆弄出一堆来,桑柏这才回床上睡觉。 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天色才将将要亮,东方刚冒出一点鱼肚白。 也没什么事情,桑柏干脆带着秋收出去逛逛。 村子是没有办法去的,因为秋收会吓到家禽,所以桑柏沿着河一直往西边溜跶。 柳树庄处于两座山峦之间,最底的地方就是河道,小村子则是座落于北面的小山坡上,一条小道从村子各家门口通过。 庄户人家门口一直到河边都是小菜园子,一水儿刺藤围起来的,看样子不是一年两年能围出来的,最少也得有十好几年的功夫,刺藤才能长成那样。 村子周围树木到是挺多的,主要是以杨树、槐树为主,还有一些枣树之类的,反正挺杂的。 在道路南边一水儿的都是柳树,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布置过的,所有的柳树都差不多粗,而且间距也都一样,都在七八米的样子。 每一颗柳树都要一个成年人才能合抱起来,虽然是冬天,但是柳树冠那千垂万坠的丝条,还是让人能感受到它们枝叶满华冠的那种纤动摇曳的气质。 远看小河挺窄的,但是到了近前才发现小河的河面居然有七八米宽,河的两岸还是柳树,且这些柳树和村道旁边的一样,看来是差不多时间种上的。 现在河面上冻的结结实实的,别说是桑柏了,就是秋收站上去也没有任何问题。 小河的对岸是农田,靠近小河可能是水田,河岸有两个地方还立着水车,再远一点往坡上走是麦田。有点像是梯田的模样,只是这边的山坡缓,村民们并没有把土削平,而是直接沿着坡子开出了田垄子。 现在田里放眼望去全是白雪,依稀有这么一片半片的麦苗钻出了雪被,在寒风中探出了脑袋。 麦苗长的不错,就是这田有点糟心,大大小小的没一块是规整的,而且田中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山岩。 再往西走,便是荒山了,这里除了雪什么都没有,走了半天的桑柏连只兔子都没有看到,更别说别的东西了,这里除了灌木就是一小部分被伐剩下来的树桩子。 从树桩上看,这些树被伐了有些年头了,因为有些树桩子都烂了,有些更是还被砍了二茬,从桩子上发出碗口粗的新枝都被伐掉了。这些树可不是村民们采的,而是国家伐去换成外汇。 桑柏不明白这时候可不是几十年后,咱大中国膀大腰圆的,外汇贮备三万多亿美元,这时候全国才二十七亿美元。国家建设要钱,买机械买设备都要外汇,伐木换钱保发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转悠到了太阳高挂,也没什么好看的,除了山就是树,这时候更是满目雪白,所以桑柏带着秋收往回走。 还没有到小院子,发现陈东升这小子正往这边来。 “正好有事情问你”桑柏立刻招手。 陈东升颠颠的跑了过来:“什么事,桑柏哥”。 “这边用的脱粒机什么样的?”桑柏问道。 陈东升愣了一下:“什么脱粒机?打粮食还用机器?哦,可能是外面用吧,我们这里不用,直接就用拍杆,要不就用碾子用骡子拉着……”。 听着陈东升解释了好一会儿,桑柏才明白他说的拍杆是怎么回事,就是一个长杆子上面接一个活动的小木杆子,抡起大竿子打到麦杆上,小杆子因为惯性原因产生的力道很大,可以把麦粒子从秸杆上拍下来。 至于牲口拉碾子那就更简单了,可能很多人没有见过石碾子什么样,其实就是个圆柱的石头,圆柱面上有花纹,平头的两端中间有个凹孔,用木架子这么一固定,然后用牲口拉着碾压过去,就把粮食从茎上碾下来了。 “就没有省力的方法了?”桑柏有点挠头。 陈东升反问道:“还有什么办法?” “算了”桑柏一瞅,问这小子也白费,于是推开门带这小子进院子。 “今天没事?” 陈东升道:“这日子能有什么事,大家都在家里猫着呢,不过这样的轻松日子过不了几天了,最多二十天,就该忙地里的活儿了”。 桑柏嗯了一声,然后问道:“有没有什么书让我看看”。 日子过的挺无聊的,桑柏决定找些书看看,哪怕是小人书,也比闲到蛋疼强啊。 陈东升却说道:“我们村除了吕二爷爷,就没有第二个识字的了,哪里有什么书,就是吕二爷爷也不认识多少字,大致也就是会写自己的名字”。 “只有一个识字的?”桑柏有点蒙。 陈东升道:“嗯”。 啧! 桑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整村都是大文盲睁眼瞎啊。 “要不桑柏哥,您教我认字呗”陈东升说道。 桑柏一想也没什么事,于是便出去折了一根树枝,蹲在地方用树枝教起了陈东升写字。 “这是陈,耳东陈,这是东升,为什么叫耳东呢,你注意一下……”。 桑柏教的有模有样的,只是学生有点笨,个把小时还写不好自己的名字,不是缺个点就是少个撇的。 桑柏也是闲怕了,居然还有滋有味的教了一上午。 中午桑柏想留陈东升吃饭,谁知道这小子一溜烟就跑的没有影子了。 没有陈东升,桑柏也赖得煮东西了,烧了一锅热水,直接用自己原来的热水瓶子一装,扔进了空间。 吃完饭,桑柏这边正准备休息一下呢,谁知道外面一阵喧闹声传到了桑柏的耳朵里。 出了院子一看,桑柏发现不光是陈东升来了,后面还跟着七八个半大的姑娘小子,看起来岁数都不大。 不过现在桑柏不会轻易下结论了,柳树庄的人全都营养不良,以桑柏原时空的经验,发育成他这样的最多也就是个初中生。 但是陈东升可整整十八了,搁原时空都高中毕业了,就算是按全国平均值也得有一米七了,可陈东升也就是一米六二的样子。 “桑柏哥,他们也想跟你一起学写字” 陈东升推开了门,便嚷嚷说道。 新来的这帮孩子站在门口,穿着打扮就不提了,还是老三样,有些女孩身上到有点色儿,土红的袄子照样补丁撂着补丁,甚至桑柏还发现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脚上还穿着单鞋。 这些孩子每人身上的袄子也不是那么厚实,站在寒风中似乎都有点抖活。 站在门口的这些孩子们也抗冻,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个也没在桑柏的身上,全都望向了秋收。 硕大的黑熊对于他们来说那显然比桑柏要有意思多了。 “行啊!想学就……”。 想了一下,桑柏不得不把学习的地方安排在了屋里,虽然屋里光线暗,但是至少能挡个风啥的。 “行了,都进来吧,桑柏哥讲的可有意思了”。 陈东升一招手,孩子们便到了桑柏的破堂屋。 关门点灯那是不行的,就这黑洞洞的跟个土窖子似的屋子,不挂上个电灯门一关跟黑夜似的。 因此桑老师把自己教学的点设在了门口,正好太阳能照到的地方。 “你和你,过来贴着熊坐,把脚伸到熊肚子下面,暖和一些……”。 看到孩子们进屋,桑柏示意秋收趴下给几个瘦小的孩子当个肉体暖宝宝。 一开始这些孩子还有点害怕,但是有一个摸到了熊,很快其余的胆子就肥了起来。没有一会儿几个小的就不怕了。 秋收刚吃饱了肚皮,现在正想打个盹呢,听到桑柏的命令,直接往地上一趴,没有一会儿小呼噜就吸溜了起来。 “今天大家学写自己的名字,那咱们就介绍一下自己,从你来”。 桑柏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左手看起来最大的姑娘。 小姑娘有点害羞,扭捏了半天也没有蹦出一个字来。 “她叫三妞!”旁边一个小男孩子说道。 “你才叫三妞呢,我叫吕燕!”小姑娘有点不乐意了。 “吕燕?” 桑柏的脑海里跳出了一个巴巴眼满脸小麻子的饼脸女子。 再看看姑娘,瞬间顺眼了很多,这个小吕燕至少不那么过于有特色。 不过接下来充满乡村气息的名字就来了。 “我叫三狗子”。 “我爹叫我竹牛” “我叫大凤” “我叫鹃子” ………… 敢情男孩都是动物,女孩大半都是天上飞的,燕啊凤啊什么的。 在地上把他们的名字依次写了出来,然后又带着一笔一笔的写,有事情干这时间也就快,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又暗了下来。 第7章 疙瘩汤 听说桑柏教孩子们识字,第二天吕庆尧就过来了,看着桑柏教了一会,便背着手笑眯眯的回去了。 接下来又陆续有人过来,每一次都是笑眯眯看上几眼便走了,这帮人弄的桑柏很奇怪。 奇怪归奇怪,书还是要教的。 只是桑柏教书育人的进度有点慢。这一点他觉得主要是这些孩子们的基础太差。 而且年纪都不小了,大脑开发起来比较困难。 所以在学会了写各人的名字之后,又学会你、我、他这三个字,日子便整整过去了一周。 亏得桑柏的性子好,要不然会被这帮笨娃子给气出心脏病不可。 今天教了明天忘,真做他们的老师,桑柏估计不过两年,自己脑袋上的毛就被愁光了。 “桑柏哥,给你!” 早上桑柏正摆开架式准备今天教会这些孩子们写父母这两个字的时候,刚进门的小凤从口袋里摸出了两个东西递到了桑柏的面前。 “什么东……哪里来的鸡蛋,不会是你从你家鸡圈里拿的吧?” 桑柏发现小凤递过来的两个鸡蛋,立刻说道。 原本想说偷但这个字太难听了,所以到嘴边又改成了拿。 小凤一听立刻说道:“不是我拿的,是早上出门我娘让我带给你的,说你是先生,教我们识字费脑子,这两个鸡蛋给你补一点营养”。 “给你娘带回去吧,我不爱吃这个!” 桑柏是真不是太爱吃鸡蛋,况且觉得也没有必要吃乡亲们的鸡蛋。 鸡蛋对于乡亲们来说那可不是一般东西,小到针头线脑,大到酱醋油盐,都可以用鸡蛋去换。 如果是刚来桑柏不介意煮上一两个,但是现在他可不会干这事。 小凤倒是个爽利的姑娘,直接放到了桑柏的手上:“给你你就拿着,如果你要是不要就摔了它,反正拿回去我娘肯定要骂我”。 桑柏这下有点尴尬了,不过脑中念头一转,笑道:“那这样吧,今天中午大家都在我这儿吃,咱们就用这两个鸡蛋做午饭”。 “两个鸡蛋不够吃啊”竹牛眼睛盯着鸡蛋,咽了一下口水之后说道。 桑柏道:“还能光吃鸡蛋啊,今天我给你们露一手!” “吃什么?” “等中午你们就知道了,好好学习以后天天有的吃。好了,今天上午我教大家,爹、娘两个字!回家可以写给你们的爹娘看”。 “好!” 一听说中午有鸡蛋吃,一帮孩子回答的声音都高了一截子。 早上只教了两个字,一半的孩子能写个歪七扭八了,剩下的一半估计今天结束能自己写出来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让这些半大的孩子在地上练字,桑柏则是到了厨房开始准备午饭。 现在桑柏的锅屋中已经多了一些用具,像是水瓢、淘盆什么的都备齐了,不说怎么好,但是满足简单的生活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了。 而且现在这条件,桑柏也没什么好挑的,除非他能找理由把自己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使,要不然不想露馅就得老实的用这些东西。 刚来时个送过来的面还没有吃,今天桑柏直接倒了小半袋子到了陶盆里,洒上一些盐,然后用半片干葫芦做的瓢舀上水,一边往面里倒水一边用筷子在面团里搅和。 等着盆子里的面成了一个个的小疙瘩就可以了。 “东升,去帮我摘点小青菜”。 “好嘞!” 陈东升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小树枝,一溜烟的跑回自己家去自家的菜园子给桑柏摘菜去了。 不到五分钟这小子便回来了,手中抓了一把子青菜,还都带着根呢。 “桑柏哥,你这是做什么?” 陈东升想了一下立刻伸着脖了道:“不会是疙瘩汤吧?” “哟你还知道这个?”桑柏现在已经把灶里的火给生了起来,锅里的水也已经烧了。 陈东升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妈在我奶生日那天会做,我奶最喜欢吃这个……”。 陈东升这一嚷嚷,那边几个孩子字也不写了,全都围在了锅台前面,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就如同一只只长脖鸭子似的。 看的桑柏心中有些酸酸的。 水一开,把疙瘩放进去,直接一大勺子油下去,盖上了锅盖等着水开。 这时候桑柏把两个鸡蛋打进了碗里,搅开了之后放到一边,随手把青菜洗了切了,这时锅也开了。 把鸡蛋液打成了鸡蛋花,并且把青菜扔进去,再盖上了锅盖。 过了几分钟揭开锅盖的时候,一锅香喷喷的疙瘩汤就做好了。 “都把碗拿来!” “排成一队!” 桑柏开心的发号起了施令,一个个小馋猫如同闪电一般,按着由小到大排成了一队, 乡亲们给的都是大土碗,有点像外面吃面时候的那种大海碗。放在后世够两人吃的。 但现在五六个孩子每人一碗,差不多就干掉了大半锅。 桑柏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当然了秋收自然有一碗,虽然它不是个人,但就凭救了桑柏一命,桑柏也不能把它当成牲口看。 这时候桑柏只觉得整个厨房里都是吸溜吸溜的声音,一帮孩子就如同逃荒来的一样,注意力全在自己碗中的疙瘩汤上了。 孩子们吃的香甜,但是桑柏却不觉得有多好吃,首先是面粉硬,口感还很粗,面色也远不如四十年后那么洁白如雪。 第二就是味道不足,只有盐,还是那种大盐。不适合四十多年后娇贵的肠胃啊! 吃疙瘩汤没有香油,没有镇江的老陈醋,也没有一两瓣糖蒜佐餐,味道差的那可不仅是一星半点。 “桑柏哥,我还能吃半碗么?” “可以!” 桑柏起身给他盛了半碗。 “桑柏哥我也要”。 就这么着,锅里剩上的小半锅也没有了。 见还有人巴巴的望着锅里,桑柏这边干脆把自己碗里的给娃子了。 吃完了,两个女孩主动刷碗,桑柏则是带着半大小伙子们在院里晒了一会太阳,等着女孩们忙完,继续教起了大家写字。 到了太阳要落山收工,孩子们也都各回各家。 桑柏哼着小曲儿带着秋收出去转,这时候外面也没人,一边转一边弄桃儿嘴,当然了少不了秋收那一份。 转了一个多小时,桑柏转回了住处,还没有到家呢便看到陈东升的老子陈立国拎着陈东升过来了。一只手拎着儿子的衣领子,另外一只手还操持着一根秃了头的扫帚。 很明显。 陈东升挨了他老子一顿揍。 “立国叔,这是怎么啦?”桑柏问道。 陈立国道:“桑先生,对不住啊,这小畜生一点也不知好歹,大白面是他能吃的吗,说是给先生吃的,他到好……”。 听到陈立国一阵白活,桑柏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就是因为中午的那一顿疙瘩汤,这位中年汉子就把儿子给收拾了一顿。 十八岁的孩子被好揍了一顿。 这事要是放到几十年后,孩子说不定就和父亲对打了,但现在可没有孩子敢,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此刻的陈东升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耸头耷脑的站在父亲身旁一言不发。 “立国叔,这算什么啊,不就是一点白面么,真不至于这样,你这样弄的我都有点尴尬,等着过几天,我问村里借个爬犁去把我师父留给我的粮食搬出来,虽然不多两三斤的大家省着点吃吧”桑柏说道。 其实这些日子桑柏一直在琢磨怎么把空间里的那些粮食给拿出来,现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事挑明了。 陈立国一听有粮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一把抓住桑柏的手:“桑先生,这怎么使得,您肯教这些小王八蛋识字就是天大的恩情了,还要您把自己的粮食拿出来,这……这……”。 精瘦的汉子居然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村里已经差不多要断米粮了,以后只能吃红薯顶到夏粮下来。现在突然间听到桑柏有粮,陈立国自然激动。 “这话说重了”桑柏立刻说道。 “要不要我和您一起去?”陈立国好一会儿才说道。 “不用,您几位要是有时间的话,帮我做个爬犁,让秋收可以拉的,运粮我自己去”桑柏说道。 “那太简单了,我等会回去就找人商量这事”陈立国说道。 桑柏道:“那就最好,我估计得有两百来斤,做的要结实一点”。 “肯定的!”陈立国说道。 又聊了几句,陈立国带着儿子回去了,桑柏站在院中借着月光一瞅,还发现走了不到一百米的陈立国照着儿子的屁股上来了一脚,嘴中骂骂咧咧的不知道骂的什么。 这边桑柏进了院子还没有一会儿,剩下的几个孩子爹娘都也陆续来了,很明显这些孩子一个没的跑,全都被爹娘给弄了一顿。 这事弄的桑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这个时代,孩子在老师家吃饭,这帮父母居然是收拾自家的孩子,生怕把老师给饿到了。 完全不是后世的路数嘛。 “桑先生在家么?” 桑柏这边准备进空间睡了,院子外面却想起了吕庆尧的声音。 先生这事情桑柏说过几次了,但是吕庆尧这些人就不改口,最后也没有办法,只得任他们叫去。 原本桑柏叫爷爷人家也不乐意了,说是分开叫,桑柏不用论村里的辈份。 桑柏不明白,他现在在乡亲们眼中已经不是小桑,而是先生了,先生这个字可不是乱用的,得有知识。 否则就算是县太爷那也是个草包。 “吕二爷,我还没睡呢”桑柏不得以又打开了堂屋的门,走到了院子门口,再把院门的门闩打开,迎吕庆尧进来。 “桑先生,我听说您准备回一趟老林子里去,要不要村里人跟着您去,也好给您打个下手干个什么力气活啊?……”吕庆尧一边往院里走一边说道。 听到陈立国说粮食的事情,吕庆尧直接坐不住了。 桑柏道:“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 “哦,那也行”吕庆尧道。 吕庆尧想的是桑柏不想让自己这些人知道他生活的地方,而桑柏这边则是怕有人跟着自己施展不开,而且桑柏也没有准备往远了跑,走上十几里的钻空间里打粮食才是正事,没事耗白样功夫做什么。 “进屋喝口水?”桑柏道。 吕庆尧摆了一下手:“不用,不用,我等会就走了。对了,家里还缺什么你尽管说,务必把这里当家”。 现在柳树庄这些人对桑柏可不是以前的态度了,以前是啥?留这人住上两天,现在是什么?巴不得桑柏一直在村里这么长久的住下去。 没有办法,全村几乎都是睁眼瞎,好不容易来个文化人,还不得好好的伺候着? 穷山村要什么没什么,但是大家觉得唯有用真心真情才能把桑柏给留下来。 第8章 运粮(上) 送吕庆尧到了门口。 桑柏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说吕二爷,等会不会还有人要来吧?” “不会了,不会了,您休息”。 吕庆尧的老脸微微一红,好在是晚上也没人看的见。 离开了桑柏的小院子,吕庆尧回到了村里,到了自己家一推门,发现村里过了六十的已经在自家的堂屋坐着了。 “怎么样,庆尧,桑先生怎么说?” 首先提问的是吕庆尧的堂兄吕庆举。 “桑先生是要回去一趟,说是那边存了粮食这次要运出来,差不多两百来斤吧”吕庆尧说道。 “叔,你说这桑先生到底是个什么人?“季树平问道。 “估计真像他说的是个高人弟子,十八级大干部也没有这样的本事,看那只熊能是一般人养的么?” 对于农民来说县长就是天了,再大一点,他们哪里敢想,所以十八级的县长是顶天的大干部。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了好一阵子,一致同意桑柏就是高人子弟子,既然是高人子弟,那么有点怪脾气,干出一点怪事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把这高人子弟的推出去,现在是谁也不乐意。 “这粮食……”。 “这粮食得算是借的!人家肯把自己的粮食拿出来,那就是天大的恩情了,什么恩能大过活命去?所以这粮只能是借不能是拿!” 在场年纪最大,岁数也是最大的季维根这时拉开门走了进来。 八十出头的人了,只是腰有点弓,无论是走路还是说话都很稳当。 “那是自然!” 屋里的众人纷纷说道。 “这就好,还有大家得记得人家的恩情,咱柳树庄不出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众人又纷纷点头。 吕庆尧这时说道:“咱们还是准备爬犁吧,其它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尧二叔,爬犁得准备,但是这桑先生一定得把他留在咱们村啊”季连武的老子季延平说道。 “这事不能急,我看桑先生一时间也没有想走的意思,咱们慢慢来”吕庆举这时开了口。 “要不这样,咱们和大凤他爹商量一下,把大凤说给桑先生怎么样”。 “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桑先生那白净模样,比大凤还白净呢,你觉得能瞧上大凤这个乡下丫头?如果二妞前年没嫁出去,说给桑先生到是顶好的”季树平说道。 吕庆举道:“行了行了,别想歪门斜道,说正经的这事咱们要一步一步来,我看啊老二,你找个机会和桑先生提一下这事,也别正面提,看看他乐不乐意把户落在咱们村,他从山里出来不是没户口么,咱们村边反正一团浆糊,等着去报户口的时候加上他就行了”。 “容易么?” 吕庆举道:“有什么不容易的,到时候纸往乡里这么一塞就行了,要是不行,咱们让老叔去,我就不信乡里不给这个脸”。 “我觉得咱们给桑先生来个先斩后奏最好”。 一帮老爷子就这么商量了约一个小时,最后也没有商量出什么实质性的结果,于是巴巴的就散了。 散之前到是说好了,给桑柏尽快的做个爬犁出来。 桑柏可不知道,自己这还扭捏着想在柳树庄落户,人家那边连美人计都准备施展出来了。 要说桑柏来的时机也算不错,动乱刚过去,柳树庄这样的犄角旮旯还没有理顺,这时候加个农村户口说难也不难。要是再往后几年这事就难办了。 第二天,桑柏继续教孩子识字,吕庆尧这边开始组织村里的青壮做爬犁,木料什么的都好找,村里也不缺木头,无非是花点人工什么的。 而且现在又是冬天,一帮村民有的是时间。赶着做,不到两天的时间,吕庆尧就把做好的大爬犁用骡子拖到了桑柏的小院门口。 “怎么样?满意么?”吕庆尧笑眯眯一脸开心的望着桑柏。 爬犁约有四十公分高,最底下是两块约三四十公分两头翘的宽实板子,架子梁都是胳膊粗的实木,一瞅便知道是贼结实的东西,别说拖上两百斤东西了,只要是拉的动估计放个四五百斤都没有问题。 “真是太满意了”。 望着眼前的大爬犁,桑柏满意极了。 “你带着秋收来试一下,我看看这肩护子什么的大小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的话今晚我拿回去改一下”吕庆尧说道。 听到这话,桑柏喊了一声秋收,秋收便颠颠的过来了。 桑柏把秋收套上试了一下还挺合适的,带着秋收走了两步之后,秋收似乎就玩上瘾了,很快拖着爬犁四下里跑了起来,一会儿便奔的没有影子了。 “它还挺喜欢的”吕庆尧开心的说道。 桑柏望着开心的在门口雪地上拖着爬犁跑的跟个大肥兔子似的秋收,客套的说道:“它什么都喜欢,就是不大喜欢干正经事”。 “那您准备什么时候出发,过两天就该春耕了,您看是不是趁春天也开几分地,种点庄稼什么的?” 吕庆尧想起了大家商量好的事,开始对桑柏'旁敲侧击'了起来。 吕庆尧也是个有心机的,如果桑柏准备在这边种庄稼,那么留下来的事情自然也就大有希望,要是不乐意种那就有些麻烦了。 “行啊,那我早点出发,等回来的时候再让您给划一块地种上几亩庄稼”桑柏笑道。 桑柏可不知道人家这问的话背后是个什么意思。 当然,别处桑柏还真不好去,首先现在出门要住宿就要介绍信,要不然你到哪儿都找不到住的地方,指不定就当成盲流子给抓了。 还有一点就是户口。 城市户口那是金贵的要死,因为一但你是城里户口,那就意味着你是个工人阶级了,这时期工人比农民的生活水准不知道强哪里去了。 因此城市户口,或者说是非农户口可不好弄。 但对于桑柏来说城里户口不如农村户口,有吃有喝的每天晒个太阳不香么,非要每天上班才叫乐趣? 听桑柏说明天早上就走,吕庆尧立刻又问道:“干粮什么的都准备了没有?” “不用,到了林子里我还能少了吃喝?”桑柏笑道。 “那还得准备一些,以防万一,您等等,我回家给你准备一些”。 说完还没有等桑柏应承,吕庆尧就跑了,也不知道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能跑这么快!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爬犁有了桑柏便准备明儿一早就出发。 第二天一早,吕庆尧拎着个布包过来了。 感谢的话也不多说,桑柏这边接过了布包,道了一声走了,便一屁股歪到了爬犁上,伸手拍了一下秋收的肥腚。 秋收一撒欢,直接把爬犁拉出了八十迈的架式,风驰电掣一转眼消失在了吕庆尧的视线中。 吕庆尧望着桑柏人影消失的地方,喃喃的说道:“果然是高人弟子呀!熊当骡子使”。 ………… 桑柏一走就是好些天,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是满怀希望,但是过了五六天之后,渐渐的大家心中就有点担心了,怕桑柏这一去就不回来了,也怕万一桑柏在老林子里出了什么意外。 日子越久,大家伙就越担心! 桑柏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在离开了村子约十来里,不见人烟的地方便带着秋收回到了空间里开始种粮与收粮。 种粮很简单,直接往种子上浇水就可以了,一开始用瓢,后面桑柏也聪明了,直接把自家浇花的喷壶给用上了,这下一浇就是一大片,最后桑柏还研究出了井水兑外面的河水,慢慢浇慢慢长的规律。 其实说的明白一点就是,当空间井水被稀释之后,它的威力也就相应的减弱,到一定的浓度几乎能到肉眼也看不出来生长痕迹的地步。这对于桑柏以后在外面作弊那可是大大滴方便。 种了粮,把脱粒什么的,那只能用笨办法了,打麦子或者稻子捆成一个大捆,有穗的一头对齐了之后,往板凳上甩,这样不住的敲打,稻子麦子粒也就被甩砸下来了。 虽然不全是稻粒麦粒,时不时还会带上秸杆,但是桑柏也没空管了,人都甩木了,哪还有空管这个。 连着甩了一两天,桑柏有点吃不住了,不是力气的问题而是这活太特么的无聊了,任谁每天甩上千次,都会觉得厌烦的。 桑柏干脆坐下来,弄了个桃儿一边啃一边开始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更省力。 这边桃还没有吃完,便看到秋收颠颠的跑了过去,拽起了两把稻子捆开始学着自己的模样甩了起来。 好家伙! 秋收是多大的力道,两下它就把稻杆头给甩秃了,再来一下便把稻杆甩出了天女散花的架式来。 “住手!” 桑柏一声喝,秋收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一脸可怜的望着桑柏。 现在秋收觉得自己正在帮着主人干活,但是主人似乎是不开心的样子,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大声的呵斥自己。 幸亏现在陶晶莹还没有出道,要是晚上十几二十年,说不准现在秋收就能现场给桑柏来一大段《太委屈》,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桑柏自然不是怪秋收,他是兴奋的发现了秋收做苦力的天份。 站到秋收的身旁,桑柏揉摸着秋收毛绒绒的脑门子,感叹道:“多好的娃儿啊,傻头傻脑的只知道干活,唯一缺点就是吃的有点多,不过咱哥们空间在手,任你敞开了肚皮吃!” 和秋收'聊'了一会儿,桑柏开始教秋收如何正确的打稻谷。 第9章 运粮(下) 秋收学的很快,是个很聪明的熊娃子! 于是桑柏轻松了,弄个小壶给自己泡了一壶几十年后带过来的渣茶,一边吸溜着一边看着秋收干活。 等着秋收甩出了十来米直径,粮依粒没到脚脖子时候,桑柏便拿起了小扫帚,往麻袋里装粮食。 事实证明秋收是个憨熊娃娃。 就这游戏,一连玩了两三天都不觉得枯燥,每次都是哼哼哈哈的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弄的最后桑柏都不好打扰它的兴致了。 就这么耽误了一些时日,于是临来的时候问乡亲们借的四个麻袋都装的满满当当的,一个一百斤的大麻袋。 也就是说一个麻袋能装一百斤谷子,这四个差不多得有四百斤粮食,桑柏这边分的好,两麻袋谷子两麻袋的稻。 出了空间,空着爬犁让秋收拖着,估计前面可能会遇到乡亲们了,桑柏这才把粮食都搬到了爬犁上。 除了乡亲们的四个麻袋,桑柏家原来的几个袋子也用上了,别管什么垃圾袋蛇皮袋的,只要是大点袋子桑柏都装上了粮食,直接把爬犁堆成了一座小山包。 只是路上有点不好走,因为这时候已经开春了,山里虽然冷点,但地上的雪已经开始化了,如果不是秋收的力气实在大,估计这爬犁就得扔了。 当爬犁从山脊上刚冒出头,便被劳作的乡亲们给发现了。 虽然听不清乡亲们呼喊的什么,但是桑柏还是能感受到他们发自内心的那种欢乐。 下了坡,立刻就有人迎了过来。 “桑先生,您可回来了,我们还以为您被狼……”。 啪! 还没有等小子说出不吉利的话,他的后脑勺就被跟过来的大人扇了一巴掌:“你被狼吃了桑先生都没事!” “大家都忙着哪?”桑柏被乡亲们脸上真诚的笑容给感染了。 以前桑柏见过的很多都是职业性的笑容,看似笑但是没有感觉,应为那样的笑容是机械式的,没有感情的。 可乡亲们的笑容不一样,让桑柏觉得发自内心的笑容真可以感染到别人。 “春耕呢,把土翻一翻,过几天就可以插秧了。桑先生,您的地想划在哪儿?” “我还没看呢,行了,不和你们扯了,我得快点把粮食运回去,今天晚上大家都来分粮食!”桑柏说道。 一听说分粮食几个中年人扭捏了起来。 桑柏也没有注意,又说了两句之后便赶着爬犁往自己的小土院子走。 回到了小土院子,桑柏发现吕庆尧几个村里的老人都到了。 现在的农村不讲冥煮,讲的就是辈份,讲的就是年纪。所以这些人就相当于村里的常委,他们一决定这事情也就定下来了。 “不是说只有二百来斤么,这怕不得有五六百斤吧!”吕庆尧说道。 满满一爬犁的粮食一下子把众人给镇住了。 “我原本觉得也就是一两百斤,谁知道装起来就成了那么多了,这些是我的,剩下麻袋里的,还有这一个布袋里的,麻烦您老几位把它们按着人头数给分了……”桑柏说道。 “这……”。 一帮老爷子有点为难了。 要脸面的人,收人家粮食心里压力大呀。 过了一会儿,经过了一番扭捏之后。 吕庆举说道:“这些粮食算是各家借的,等了夏粮下来的时候再还”。 桑柏听了立刻便想说不用还了,但是转念一想,这些乡亲们都是朴实的汉子,真没有几十年后的弯弯绕,估计也不好意思直接拿自己的粮食,于是便嗯了一声。 “我先把我的粮食卸下来,剩下的还要麻烦您几位运回村子里去”桑柏说道。 “那是当然~”。 几位便帮着桑柏一起把粮食往屋里提。 “这是?” 季延平望着袋子中的间,还有爬犁下面捆的小树苗子问道。 吕庆尧看了一眼:“小桃树苗子”。 “对,我这里四周比较空,我准备种上一些桃树”桑柏说道。 季树平有点好奇:“这些树苗种上几亩都够了”。 “我这边空嘛,多种一点反正也不费什么力气”桑柏笑着说道。 “好,种点桃树好,春天看花夏天吃桃”。 吕庆尧这时从院子里走出来了,听到桑柏两人的对话接了一句。 桑柏这边看到吕庆尧还要扛,立刻说道:“这一袋我来好了,就这一袋了,您老几位帮个忙把这树苗子给我搬下来”。 听到桑柏这要求,吕庆尧放下了粮食袋子转过头去抱桃树苗。 有一家一阵忙活,没用十分钟就把活给干完了。 吕庆举这边好奇,解开了一个小袋子伸头抓了一把粮食出来。 “嘿!你们过来看看这粮食!” 说着吕庆举把手摊了开来,示意大家看自己手中的粮食。 吕庆尧等人一看,立刻就被吕庆举手中的粮食粒给吸引住了,这些粮食每一粒都是个大饱满,比他们自己种出来的麦子要大出整整一两圈来,一个粒子差不多能改他们自家种的粮食一个半。 季树平捏了一颗谷子放到了嘴里,用自己的牙齿一磕,然后嚼了起来:“好谷子!叔,你们尝尝看”。 所有人都尝了一圈之后,大家纷纷点头赞起了麦子,接下来又看起来了稻子,自然又是一番赞叹。 桑柏根本不在乎这个,空间种出来的东西要是还比不上他们自己田里产的那些粮食,还怎么称的上神奇。 而且桑柏这都是经过了几茬长成的粮食,自然是个个粒大饱满。 几人仔细看了一下,很快就发现出了问题,那就是这粮食打的太随意了,有不少还挂着穗呢。放到他们这些老农民看来,一眼便看出脱粒的这位一准是个新手。 不过也没人说,粮食都给你送来了你抱怨人家脱粒脱的不好?那不是缺心眼嘛! “我问一下,这边怎么把粮食弄成白米白面?” 桑柏最关心的是这个。 “那得到镇上,镇公所有个机面房,就是用机器打的面,脱稻壳的地方。那边一袋子收点钱,没有钱的话给点粮食也可以,也不贵比人力碾轻松也方便”。 听说这每袋只要一毛钱,桑柏直接就忽视了。一毛钱!桑柏那时候一百块掏出来随意买两个东西就没了,一毛钱能机出一袋子面,那跟不要钱有什么区别? 这时候桑柏还没有体会,这时候的一毛钱是个什么购买力。 “镇上怎么去?” 桑柏又问道。 吕庆尧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便由吕庆尧说道。 “明天我跟你去”。 “您也机面?”桑柏道。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村里差不多都快断粮了,老是吃棒子面稀粥,下红薯干人怎么受的了,没见一个个瘦的都跟个小鸡崽子似的,全村没有一个过一百斤,哪怕是个壮年的大老爷们都比后世的女明星苗条,可不得要粮么。 “嗯,这粮食我觉得留一些做种子,剩下的背到集上机了之后和人家去换点杂粮,这粮食太好了,咱们吃着浪费了”吕庆尧说道。 桑柏听的心中一酸,不过一想这也是人家的决定,自己真不好再说三道四的了。总不能再变出几千斤粮食来吧,那样的话桑柏都觉得自己没脑子了。 大家又这么聊了几句之后,吕庆尧几人便回去了,等着十分钟之后,他们牵着两头骡子回来了。 看着他们离开,桑柏前上了门,把自己的粮食整理一下,同时把明天准备运到镇子上机成大米白面的袋子拎到了一边。 坐了一会儿,桑柏觉得无事便想去种树,到了院子外面放眼一看,发现对面的田里忙忙碌碌的都是人影,便觉得自己这时候想借锄头怕不太合适。 退回来搬了个砖坯子放到了门口,让秋收趴到自己的脚边给自己做个脚垫子,顺势再撸撸熊头,桑柏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家里啥也没有,那肯定得要添置一些东西,至少得弄个桌椅什么的。 空间里有以前用的桌椅,但是那都是合成板的,到了这地方再不弄一套实木的家具,桑柏心里如何能平衡的了。 农具还是要有的,不管怎么样种地的样子得摆出来。农具要有的话,那么耕牛之类的似乎也就不可或缺了。 这些东西自然都是要钱的,现在桑柏是兜比脸还干净,但是作为一个从四十年后回来的人,他觉得赚钱似乎并不是太困难。 这么一琢磨便到了太阳落山,装模作样的烧了一点水,给自己泡了壶茶,桑柏就着茶水和秋收一起吃起了桃子。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桃子太给力了,桑柏这人心气淡一些,和正常的年青人相比少了太多的争强好胜之心,所以对于轻西的容忍度也比普通人要高上一些。 但是再高,一样东西吃了几个月也反胃了。可桃儿却是每天吃每顿吃都还能吃的下。真有点百吃不腻的意思。 天色一黑,整个村子也都跟着安静下来了。 每家每户也不会点太久的灯,原因很简单,灯油要钱! 所以七八点钟,整个村子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现的的油灯也就四十年后在一黑屋子里点着了打火机那亮度,桑柏可没有兴趣在这样的地方呆着。 关上院门,关上屋门,桑柏直接把秋收扔在了院子里当个看家护院的,自己钻进了空间里开始睡大头觉。 七点多钟上床,桑柏五点钟就醒了,没有办法不醒啊,睡了十个小时了,再睡下去桑柏觉得自己的老腰都快折了。 起床洗把脸,桑柏这边正想着要干点什么呢,便听到外面有动静。 站到院子里,往村子在方向一看,发现一盏马灯正一晃晃的向着自己的这边'飘'来。 第10章 小镇 “桑先生,醒了没?” 桑柏一听吕庆尧的声音,立刻回道:“醒了,醒了,吕二爷!” 说着三步并两步到院门口拉开了大门。 “醒了,那收拾一下咱们出发吧”吕庆尧也没有二话。 桑柏道:“这时候?” “嗯,肯定得这个时候啊,要是这时候不走,那回来的时候就得到深夜了”吕庆尧说道。 “远?” “两地离的是不远,但是都是山路,咱们还是走路,六七十里的怎么说也得花上八个小时,也就是说下午一点咱们就能到镇上了……”。 桑柏一听这话,直接有点傻眼了,走七八个小时说是不远? “就……就这么干走?”桑柏问道。 吕庆尧领会错了桑柏的意思,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忘了,要不我去把村里的驴子牵来,您骑驴……”。 吕庆尧以为就桑柏这样细皮嫩肉的一准是头疼要走那么远的路,想着拿牲口代步。 但这时候哪里有牲口可供人骑,正是农活最吃力气的时候,大家都恨不得自己能拉犁,保持牲口的气力,哪里会没事骑着上镇上去。 不过别人骑不得,桑柏桑先生自然是全村唯一的例外,谁让他是个文化人呢。 “不是,不是,我是说大家去镇上都是走的?” “也不一定,要是农闲的时候或者婆娘回娘家的时候也会骑牲口”吕庆尧说道。 桑柏一听自己这还享受到了妇女儿童的待遇,扯了两下脸颊说道:“就走吧!” “秋收在家行不行?” 桑柏回道:“没问题的,等会我把它送出去,让它进老林子里觅食,等我回来的时候再叫它回来就行了”。 桑柏自然是要把秋收收进空间的,要不然以秋收野外生存的本事,不足以让它自己混饱肚皮,还是收进空间吃桃子吧,反正不吃桃子也没用。等过些年这些桃儿要是修炼成人,或许还能和另外一个桃说相声呢。 示意吕庆尧先走,桑柏这边装去放秋收。 其实把收进了空间之后,便把自己今天要机的两袋子米面什么的拎在了手上。 进了村子的时候,发现各家各户院里都有人起了,看样子乡亲们开始准备早饭,吃完之后抢着天一亮就下地干活。 和吕庆尧碰了个面,桑柏跟在后面走,吕庆尧带着陈东升两人各牵了一头骡子在前面带路。 这一走就从天黑走到了天亮,然后就看着日头从东头一直升到了脑袋顶上。 一路下来风景是真不错,山水河潭的什么都见到了,这地方要是搁后世那一准得开发成高档的民宿,住一宿不收你个五星酒店的价都对不起这风影。 但现在可就熬人了,几十年的后的人是很难理解,走路走上几十公里的感觉,反正桑柏现在满脑子都是整一辆摩托车,要不然多走几趟腿都跑细了。 至于汽车那是不可能的,有了也不能开啊,就这道大部分的地方,宽还不到两米,也就供一人一牲口走的,开个毛线的车。 日头正在头顶,一行人已经看到了小镇。 此刻桑柏站在小坡上望着下面横在山脚小平地上的小镇,张口问道:“这就是镇子?” 小镇就是一条街,从东往西算是个主干道,所有房子分置在主干道的两边。 住户大约有个两三百户的样子,一小半的房子是红砖灰瓦,另外一大半和柳树庄的一样茅草屋子,只是这边的屋子比柳树庄更高一些,看起来也更好一些。 镇子的中央看来就是镇政府的建筑了,一个两层的小水泥楼,楼顶上还有个红色的五角星,差不多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小院子。 在镇政府的旁边不远隔了几个砖屋还有一个学校,四排砖瓦房,操场蓝球场的都有,还挺像个样子的。现在正有一群孩子在操场上玩耍。 “嗯,这就是镇子,到镇子上坐车,一天有两趟车到县城,到了县城买车票就能到省城,到了省城之后就可以坐火车往全国去了……”。 陈东升提到了火车的时候,已然是一脸的向往。 桑柏不由在心中叹道:可怜的娃儿,连坐火车都是一个理想了。 “走吧,咱们到了镇上吃碗牛肉汤”吕庆尧说道。 一听说牛肉汤,陈东升咽了一下口水,不由加快了脚步。 桑柏对于小镇挺好奇的,不说别的光是墙上那些鲜红的大标语,对于他来说就是新奇事。至于行人,乱拉屎的牲口在他的眼中都成了一景。 三人两骡子来到了镇子上,还没有进镇子呢,便看到一边的小树林了里栓着约二三十头牛、马骡子这些牲口,十几个抄手的中年汉子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 陈东升看到桑柏的模样便知道他没有见过,于是解释说道:“那是牲口集,看到那两个人了没有,那是经纪在讲价呢……”。 桑柏一看发现那边的两人手都缩在袖口子里,从外面根本看不到他们的手。 “现在还这样讲价?” 这事情桑柏在四十年后的电视剧中看到过,只是没有想到都新中国了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那要怎样讲?” 陈东升有点不明白,在他看来买大牲口讲价不都是这样的么。 桑柏想起来了,自己也想弄头牛,于是问道:“一头耕牛要多少钱?” 陈东升道:“看什么样的牛了,顶好的能卖到近五百,差的也要三百来块钱,骡子也要差不多三百来块,驴子要便宜一些,一百七八十块的样子”。 “哦!” 一听一头牛才五百块,桑柏觉得这牲口也不甚贵嘛! 三人进了镇子,很快来到了机面房,到了地方,发现门口已经排了老长的队,轮到桑柏他们怎么说也得三四十号往后了。 整个镇子就一个机面房,不光镇上的人下面村子的人吃粮食都要过来,不排队那才出了鬼呢。 吕庆尧招呼陈东升卸东西,桑柏自然是要帮忙的。 三人七手八脚的把四五袋子的粮食都卸了下来,吕庆尧拿了一个小袋子摆到了队伍的最后,陈东升则是和桑柏一起把其它的粮食都靠墙摆好。 “同志,我们赶着早来的,去吃个饭,您帮着照应一下,如果有人排在后面就和他说一声,我们这边六袋粮食要机”吕庆尧客气的冲着队伍未尾的一个年青小伙说道。 年青小伙笑道:“老师傅,没事,您去吃您的,您这边我照应一下就行了”。 吕庆尧又和人家客气的两句,然后带着桑柏两人来到了马路对面的一家馆子里坐了下来。 “老师傅,你们几个要点什么?” 坐下来之后,过了快半分钟,这才有个四十岁膀大腰圆的妇人冲着三人嚷嚷道。 真的是嚷嚷,而且还是很大嗓门的那种,就这态度放到四十年后开店最多半年就得被人打死。 “麻烦你,同志,我们要两碗牛肉汤!” 吕庆尧一边说一边从自己腰里摸出了一个布包子,里里外外的打开了三层,里面是零碎票子,最大的桑柏认识,绿色的两块钱,还有一张红色的一块钱,剩下的都是两毛一毛,最多的是分票子,什么五分一分的都有。 除了钱之外还有三张小票子,算是桑柏开了眼了,两张是粮票,另外一张还是粮票,只不过一张上面印着全国,另外两张是省内通用。 “一共一块八毛钱,还要给粮票……”。 桑柏是什么都新鲜,东张西望的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等着肉汤端上来的时候,桑柏顿时就感叹起来了。 没法不感叹啊,以前在外面吃牛肉汤,二十来块钱上面牛肉都是瓢在汤上面的,而且还就三四片牛肉。 面前这一大碗牛肉汤,好家伙!那真对的起牛肉汤这三个字,一海碗的牛肉汤差不得有小半碗牛肉,怎么看最少都得有三两的样子。 “真是实在啊!” 桑柏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 正是桑柏这一句,把端汤的妇人给说的乐了。 “小同志,咱们是国营饭店,当然实惠!” 妇人这时候才发现,桌上的这个小伙子气质和别人不一样,这边的人别说是农民了,就是乡长镇长也是一身土味,长的皮糙乌黑的。 桑柏可没有这种土气,也不知道空间原因还是啥,他现在皮肤细腻,都能掐出水。再说了他接受的是二十年后的教育,论起自信要比这个时代的人超出一截子。 而且桑柏这边心性恬淡,自带一两分淡淡的儒雅气质,虽然长的不是太出挑,但是往这个时代人里一扔,特质太明显了,完全可以说的上是奶油小生。 虽然比不上这时候的诸葛村夫·国强,但最多也就差那么小一成。 “小伙子你从哪里来的?首都还是明珠?我看你就是从大城市里来的,小地方啊,养不出你这样的人”妇人咧着嘴笑着说道。 桑柏笑了笑没有说话,转头看到吕庆尧从身边的口袋里拿出了带来的饼子,觉得那妇人估计要说些怪话了,却没有想到妇人看了一眼后,很随意的便走掉了。 至于吕庆尧和陈东升两人分一碗汤,桑柏有点小尴尬,但是也没有多客套,也明白如果自己再客套的话,那这饭推来推去的太浪费时间了。 接过了半个饼子,桑柏开始尝起了牛肉汤。 味道一般,但是胜在料子实在,半个饼子就是一碗汤下肚,吃的那叫饱饱的。 桑柏这边放下了碗,望向了窗外,突然间见到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从门口经过,自行车上还背着一个长条型的纸盒子,上面印着彩灯牌收录机。 看上面的图桑柏便知道这是个老式的卡带录音机。 对这东西桑柏怎么可能会关注,也就拿眼睛一扫就移开了目光。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到了店里那位大嗓门大妈身上的时候,发现她居然一脸羡慕的望着自行车的背影。 “桂香,你看什么呢?你家那位来了?” 另外一个服务员正巧这时从屋里出来了,看到同事这副模样立刻开起了玩笑。 “人家王大庆家里买了收录机了,刚打这里过去!”妇人桂香说道。 “那咱们可羡慕不来,谁让人家在国外有亲戚呢,去年刚娶了媳妇,听说直接给老丈人家买了自行车、缝纫机还有一块海鸥表呢”。 “咱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的起”。 “咱们一个月三十块,最便宜的收录机也得七八百块,两年不吃不喝才够呢……”。 “什么!” 桑柏听到一只收录机七八百块,忍不住失声惊叹了一句。 这一声立马把店里三五个食客还有那两服务员的目光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第11章 县城 “干什么?!” 新出来的服务员看一眼桑柏,觉得这人一惊一炸的,如果不是模样长的还行,她早就开口训人了。 “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想问问,那台收录机真的值七八百块?”桑柏问道。 “那当然了,七八百块算什么,我省城舅舅家买了一个夏普的收录机,一千四百多块……”。 桂香那是一脸得意,就好像那收录机是她家的一样。 桑柏这时候已经半疯了,零几年出生的人谁特么能知道一只收录机能换几头牛啊! 放四十年后有人跟你说一个收录机能换三头牛,你敢信?十个有九个以为你神经病。 但现在这事就这么摆在了自己的面前,由不得桑柏不信啊。 最主要的是什么,桑柏的空间里有啊! 他记得自己收过四五个,出手了好像两个也不是三个的,反正没有出完,本回来了,剩下一两个砸手里了。 在四十年后这东西有人收藏,只不过是小众中的小众,只有品相好的才能卖的起价来,桑柏本就是混旧货圈的,自然也跟风玩了一把。 一想到这破东西居然这么值钱桑柏不淡定了,觉得一头硕壮的大水牛骑着一辆大摩托正向自己走来。 “镇上有卖这些的么?”桑柏又问道。 桂香道:“哟,那可没有,想买这东西最近也得是县里的五交化商场,你要是想买进口的,说不定得去市五交化”。 一听这话,桑柏想去县城看看的心便有点按奈不住了。 桑柏的脾气好,不喜与人置气,别人发点小脾气说点小怪话什么的他也不往心里去,加上长相在现在也受欢迎,于是很快就和桂香还有她的同事聊开了。 像这些事情,柳树庄的人是不可能懂的,他们连饭都吃不饱,还提什么消费观啊。 从谈话中桑柏知道了,现在一个普通的工人一个月收入也就三四十块钱,到五十那估计就得是领导级别了。 现在大家的生活都不怎么样,农民是吃不饱,工人呢则是买不到东西,啥都要票,自行车属于三大件之一,另外两个是缝纫机和手表。而桂香她们俩最想要的东西排名,录音机和自行车稳居前两位。 一辆普通的自行车要花一个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一百多块钱,放到四十年后敢这么卖腿都给你打了! 但现在就是这行情,光有钱你还买不到,还得有自行车票才行。 自行车票都不算什么,你要是想买一套音响,除了要花大几千块钱之外,还得有侨汇券。 这个侨汇券是个什么东西桑柏没见过,这些食客们同样也没有见过,手边还没有百度,也查不到这玩意长的啥样,怎么来的。 聊了十来分钟,桑柏跟着吕庆尧出了饭店。 “你想去县城看看?” 吕庆尧活多大岁数了,拿眼一瞅便知道桑柏心中正打着什么算盘。 桑柏道:“我想去看看,对了,到县里要不要身份证什么的?” 桑柏以为这时候就已经有一代身份证了,其实并不然,一代身份证得到九五年,也就是十四年以后,现在出门全凭介绍信,没有介绍信你就无法住店,这就十分不方便了,不过要是有亲戚的话,住亲戚家里那也就无所谓了。 “什么叫身份证?”吕庆尧有点迷糊。 “就是一个东西证明你的身份”。 “哦,你说介绍信啊?不用,你要是不住店什么的就不用这东西,但你吃饭什么的肯定要粮票”吕庆尧说道。 “哦,那我今天就过去,过两天再回来”桑柏说道。 有道是赶早不如赶巧,一想到下次再出来的时候还得走上几个小时,桑柏决定这次就去县里转转,可能的话也去市里看看。 至于晚上找个睡觉的地方,对于桑柏来说是个问题么?就算是有店他也不会住啊,空间里是不舒服了,还是不干净了,他要跑去花钱住酒店。 而且现在这时代可没有摄像头,找个没人的地方也就闪进空间里了。 陈东升一听立刻就有点蠢蠢欲动,不过被吕庆尧拿眼一瞪,他便老实了。其实他也知道这时候他是不可能去县城的,他去了县城家里的地怎么办? “你决定了?”吕庆尧望着桑柏。 桑柏笑道:“我就去看看,谈不上什么决定不决定的,过两天,最多三天就回来了”。 吕庆尧也不多话,冲着陈东升说道:“你在这边看着粮食,我带着桑先生去坐车”。 说完带着桑柏就往镇子上的车站点走去。 到了地方,桑柏才明白这所谓的站点就是个铁牌子,还是挂在大树干上的,差不多车牌大小,上面写着乘车点。 而在牌子下面,有一辆蓝白色圆不溜丢奇丑无比的小客车,上面是白色的,车腰线以下是蓝色的,并且车身上的油漆很明显的有起包、脱落现像,甚至有些东西都锈迹斑斑了。 就这模样的车,放到桑柏那年代一上路准保有警察拦,这完全就是报废车的模样啊。 吕庆尧把桑柏拉到了一边,把自己钱包子又拿了出来,拿出来一块钱,把剩下的都交到了桑柏的手中。,包括一半的饼子。 “不用,不用,您借我个来回车费就行了”桑柏连忙说道。 吕庆尧直接把布包子往桑柏的口袋里塞,一边塞一边说道:“穷家富路,出去的时候多带一点心里也踏实”。 桑柏想了一下也就不客气了。 站在车子旁边又聊了一会儿,桑柏便见到一男一女从旁边的一户人家走了出来,并且那个男人脸上还是红扑扑的,明显是喝了酒了。 与男人同行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胳膊下面夹着一个长条形的木盒子,这东西桑柏没有见过,但也猜的出是票盒子。 “去县城的上车了啊,别聊了!” 妇人上了车扒着门口冲着桑柏两人喊道。 桑柏扭头上了车,临上车和吕庆尧再说一遍自己最多四日后就回去。 吕庆尧摆了一下手没有说话,只是冲着桑柏笑呵呵的挥起了手。 上了车还没有坐稳当呢,那边司机便是一脚油门,差点把桑柏甩到地上去。 桑柏扭头发现开车的是那位小脸红扑扑的酒鬼男,心中顿时就是咯噔一下,不过望了一圈发现一车人都是很淡定的样子,大家吵架的吵架,摆弄自己包裹的摆弄包裹,似乎对这事习以为常了。 桑柏一瞅这些人都不当回事,自己还怕个毛线啊,一有危险都进空间了,也伤不到自己,于是便一言不发,找个地方站着。 对滴,是站着! 车不大,也就是二十几个坐位,现在坐位满了,过道里站的也快满了。最主要不是人多,而是大家带的东西都太多了。 很多老头老太太都是挑着担子的,一个人占了两三个人的空间,就连年轻人也是大包小包的,这车子能不挤么。 很快桑柏就有点受不了了。因为车里的味道别提多上头了。 想想看一车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大家伙又不是常洗澡的,外加上很多人带着活禽,鸡屎鸭粪的,这车里的味道能好的了才怪。 弄的桑柏最后只得偷偷的摸出了风油精放到鼻子下面,要不然桑柏真的想吐。 这一路上小车走走停停,每到一个小村子路口都要停一下,这么晃晃晃悠悠的花了一个小时这才到了县城。 县城并不在山里,而是在江东大平原上了,给桑柏的感觉就像是一下子从贫困的山村跳到了大城市一样。 “过了大桥就是花园口了,有在花园口下的没有?”售票员扯着嗓子吼道。 “我!” 桑柏还没有来的急说话,便有人嚷嚷开了,于是车上立刻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临来的时候桑柏就知道花园口就是县城最繁华的地方了,用桂香的话说这地方要是买不到东西那别的地方就不用再去看了。 下了车,桑柏空甩着两只胳膊开始逛了起来。 县城明显要比镇上有钱多了,路上大姑娘小媳妇身上衣服料子颜色明显丰富了起来,虽然只有几样色彩,但依旧让东张西望的桑柏觉得离自己那个时代似乎更近了一些。 这时候县城除了自行车的铃当声,还有交警的哨子声,并不是很吵闹,来来往往的人群也不像是后世那么急促。 就算是县城中心,也没有商家把音响开到最大招揽生意的,整个街道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安宁。 当桑柏漫步其中的时候,哪怕是身后传来的自行车铃声,都让桑海觉得有一种特别的韵味。 往县城中心的十字路口边上一站,县城所有商场便尽收眼底。人民商场、五交化大楼、国华书店还有超大的绿色邮局,各占一角,想看不见都不容易。这便是八十年代小县城的标准模样。 书店不用说,在桑柏的那个年代国华书店依旧没有关门,剩下的仨估计后世见过的年青人不多了。 后世几乎没有存在感的邮局现在可是个好部门,五层的大楼显得十分气派。 四层的五交化大楼,三层是卖东西的,只是后世像样点的县城都没有它的容身地了。但这时候它还是人民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所有五金电器都需要从这里买,记住是所有。 自由市场现在还不存在,这时连工商局现在都没有,哪里会有自由市场,现在管理市场的只有个打击投机份子办公室。 人民商场卖的东西同样杂,衣食住这类东西都在这里买,除了日常蔬菜什么的这里没有,别的都有。 居民想买果蔬肉品就得去国营的店,有点像是几十年后大城市很多社区门口的小蔬果店那样。 只不过这时再小店里工作的服务员,都是国家工人,端着铁饭碗的工人。 桑柏看什么都有意思,从下车点到五交化仅仅一百来米的路,这小子愣是走了快十五分钟。 进了五交化,里面一些东西的价格再一次把桑柏给惊住了。 作为一个后来人,桑柏根本无法相像,家电居然整体都是这么贵。 一个大屁股的黑白电视机,还是的桑柏看来跟平板电脑屏幕差不多大的家伙(十二寸),就要四百八十块,需要花一个普通工人十一二个月的工资去买。 后世大部分家中已经消失的缝纫机要一百七十块,普通工人五六个月的工资。 到于冰箱洗衣机什么的都是天价。 一边看,桑柏一边在心底啧啧的感叹。 第12章 五交化 “啧!啧!一个拿三四十块钱,消费能力还挺强,怪不得以后有人说这时候的钱最好挣,只要不馋不懒都能挣到钱”桑柏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么贵的东西虽然要排队买,一个个似乎是口袋里的钱花不完似的,你敢信? 现在这个时代交钱也有意思,交钱的柜台很高,人想交钱矮一矮都得踮着脚,出来的票据呢也不沾顾客的手,收银员待顾客交完了钱,票开出来直接用小铁夹子一夹,手一拨,小夹子带着票据沿着挂在头顶的铁丝便滑到了柜台售货员的头顶上。 桑柏喜滋滋的一边看一边想着怎么把自己手中的收录机给卖出去,转了一圈,出了五交化大楼,桑柏找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见左右没人便进了空间。 进空间之后直奔着旧堆开始翻腾了起来,以前这些没什么用,等着买家上门的旧货现在一个个都是身价百倍的东西,一个后世五十块收上来的收录机拿出去能换三头牛,你敢想这事儿? 原本桑柏进旧货堆都是脚拨着东西走,但是现在那叫一个小心啊,生怕踩坏了什么东西让自己的身价一下子贬值半头牛一只羊去。 直接开始整理,像是小电子钟,小计时器,小称量器什么的都摆到一边。 一些家庭用的小物件像是台灯什么的则是又分到另外一处,所有的东西都各点一地摆放整齐了,洋洋洒洒的快摆出了一个蓝球场的面积。 好在地方不要钱,直接排成几行,中间走人就可以了。 这么一清点,除了两个收录机之外,还有三台电视机,一台是索尼,一台是松下,另外一台则是国产的熊猫。 RB的电视是彩电,国产的熊猫则是黑白的,都是球形显像管,那种大屁股的。最小的熊猫是十四寸的,两个彩色一个是十八寸的,一个是二十二寸的。 熊猫和索尼都是卧式的,也就是摆在桌上是卧倒的长方形,调节的旋扭都在屏幕的右边,而松下彩电是立式的,全按键式的,调节的地方在电视机的下面。 电冰箱有两台,一台是杯旧式的小冰箱,单冷藏的,另外一台是双开门的,造型很圆润,上面一排的外国字,牌子什么的也没什么名气,地方小厂出的。别看小厂质量还是过关的,四十年后中国DIY厂家的技术也比现在厂家强太多了,制造的精度也不是这个时代可比的。 至于什么WALKMAN啊,随身听之类的那都是一堆堆的。 其它的像是什么洗衣机也有,只不过很多不适合这时候拿出来,这时候你要是拎个滚筒洗烘一体机出来,有点知识的人都得心里嘀咕。 桑柏自家的家电也被吸了进来,像是七十寸的平面电视,双开门还是磨砂门的冰箱,烤箱、微波炉什么的一应具全。 以上的这些东西都是桑柏,还有一些是桑柏旧货圈里的同道存放在这或者抵债来的,什么老唱机啊,黑胶老唱片什么的,这些东西一半是旧货,一半是仿旧的假货。 桑柏来的那会儿,由小资圈分裂演化来的怀古圈好的就是这一口,很多人小学都没有念完,大腹便便满脸横肉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谈黑胶、谈青衣、谈老生。其实口袋里的钱还不够在城郊买个地下室的呢。 但偏偏这些人的钱好赚。 桑柏生活的一大半就是这些人贡献的,你说有趣不有趣。 其它像是高仿的名牌包,什么LV、香奈尔之类的十好几个,说是假的,其实也不太正确。 很多都是和正品一条线上下来的,唯一区别就是没有正版的编号,还有没有经过品牌授权。 像这些东西自然不是仿旧的,都是后世最流行的款式,最多也不过过时了两三年。 让桑柏乐的一蹦三尺高的是十来个木盒子,里面是十来块高仿的名表,光是百达翡丽就是三块,最多的是劳力士,一共七块,剩下的几块,积家、宝珀什么的都有。 这些表的生产时间分别在五零年到一八年不等,发票什么的都正儿八经的,有些还经过做旧处理的,总之就是告诉你这玩意是正品。 当然了,这些全都是高仿货,桑柏全身价都扔进去也买不起这样的一块表,在那个时代,这里有些表要是真的话是要上拍会的,一块最少也得是二三十万美刀起。 不过话说回来,别看是高仿就以为不值钱,这玩意后世工厂的进货价最便宜的也要一千来块。 高仿?高仿就不要技术啦? 像是劳力士有一款高仿就曾经上过新闻,假货拿到劳力士总部,他们鉴定师都分不清真假来,你就知道广海省造假的技术实力有多雄厚了。 看了一下,桑柏发现自己现在可以戴出去的就两块,一块六三年的百达翡丽,一块七几年的水鬼。剩下的最近的是一块宝珀,八二初年产的,还有一块八九年的伯爵。剩下的出现年代最近都要到九十年代中后期了。 整理好东西,桑柏呆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于是出了空间又开始转了起来。 小城就那么大点地方,现在还没什么私人商店,全街就是这几家,剩下都是什么机关之类的,转不了多久便又转回来了。 桑柏又转回到了五交化大楼门口,想着去看看里面有什么人可以是自己客户的。俗话说就是给里面的客户分个类。 没办法,桑柏得卖东西买牛啊。 进去看了好一会儿,桑柏也没有看上什么中意的目标,因为自己空间里的东西太贵了,这些买五六百收录机的人肯定不太会掏上一倍的价去买自己卖的收录机,差价是好几年工资呢。 就在桑柏准备离开这里,想着明天去市里转上一转的时候,一对夫妻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而这一对夫妻的穿着打扮立刻吸引住了桑柏的注意。 一般人,男的都蓝灰白三色,一身中山装那就是相当可以了,但这位四十来岁的男人,一身棕色的中式西装,胸口的袋子上面还插着一支钢笔,脚上穿的也不是常见的步鞋,还是皮鞋,要知道这时候一双简单的皮鞋就是工人一月的工资。 女人穿着就更明显了,身上着一件紫色的大皮,昵子的!裤子是卡其色的,脚上也是一双皮鞋。 这两人一进来,别说桑柏了,排队的人都不由把目光聚在了两人身上。 桑柏很自然的离着两人五六米停住了脚步。 看了约十分钟,就轮到这两人买东西了。 “同志,我要那台收录机,对,三洋四喇叭的”。 男人站到了柜台前面伸手指了一下摆在最明显位置上的收录机。 “一千三百五,还要有侨汇券!带齐了的话到那边交钱去” 售货员说道。 男人听了一愣:“不是有票就行么?” 售货员有点不耐烦的回道:“那边国产的要票就行,或者是那边的进口机器也行,但是这一台RB进口原装的,要侨汇券,没有不行”。 “怎么办?” 女人一听有点着急了。 男人想了一下:“回去吧,咱们再想想办法”。 桑柏这边一听心中一喜:嘿,没想到这机会来了啊,亏得我没有走! 想着便跟两人出了五交化大楼。 见两人要骑车离开,桑柏立刻叫住了他们。 “同志,同志,您二位等一下”。 男人转过脸望着桑柏:“你叫我?” “嗯,我叫您,您看是这么一回事,刚才我见您不是想买个收录机么”。 “你有侨汇券?”男人脸上一喜。 桑柏摇了一下头:“我没那玩意儿,但是我有机器,我那机器比里面的好,那里面才一个带舱,我那机器两个带舱……”。 男人女人一听脸上表现的并不是惊喜,而是一副戒备的模样。 桑柏一看立刻道:“您二位误会了,这东西是我的,我一个舅舅是华侨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的,我现在因为有些缺些钱就想着把东西给卖了……我也不让您去偏点的地方看东西,您要真有意,我这边把东西给您拎过来,你看着要是行呢,您就给我一千二就行了,不行也就耽误您点时间”。 男人想了一下说道:“那你把东西拿过来!” “好的!” 桑柏进了小巷找了个地方钻进了空间,想直接把东西拎出来,一想这么招摇也不合适,于是便用一条床单把机器一裹。 男人看到桑柏真的把东西拿过来的,便有些相信桑柏的话了,至于偷这个,男人觉得不大可能。这时候家里丢了一千多块钱的东西,那公安都得跑断腿,一千多块钱怎么算也是大案要案了, “您二位别在这里看啊,这里人多咱们找个偏点的地方”。 见男人又是一脸戒备,桑柏连忙道:“那边,那边人少一些,要是有什么问题你们跑也来的急,再说了,我都没见到钱呢,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男人一想也是,于是点了点头拉着自己的妻子往巷子口走。 到了地方,桑柏直接把机器摆在地上,打开床单把机器全露了出来。 这两口子一看到东西,立刻就被吸引住了,这台机器果然比五交化大楼里的东西要高上一个档次,虽然大至的模样差不多,但明显多了一些东西,光是调节的钮就比五交化的多了四个,更别说还多了一个带舱。更别说外壳还是全拉丝的,亮晶晶一看就比里面的高档。 最主要这人要价便宜。 “老余!” 女人有点心动了。 男人到是沉的住,仔细的看了一下,发现机器真的挺新的,几乎看不出来用过的样子(他自然看不出来,以他的眼光哪里能知道四十年后一些人翻新的技术手艺)。 不过男人还是开始挑毛病。 桑柏看人家真有买的意思(没有办法这时代的人相对都单纯一些,想买脸上自然就表现出来了)。 “您看我也说明白了,这东西我是用过的,不过用的不多,您看整体和新的也没两样,我这也给您让价了,您在里面那要一千四,我这边可只要您一千二百块,里外差了二百块钱呢,再说了我可没要您掏侨汇券不是?……”。 男人道:“你还没包装呢,要是有包装我不二话就这个价了,但是你这光机器”。 “那这样我再给您让三十,三十块钱抵纸盒子总成了吧?” 桑柏知道这时候你不能降狠了,因为你一降狠了,大多数这生意除非你让破他的心理价位,要不然几乎就做不成了。 又谈了一会儿,男人说道:“那这样,我们回去想一想再说”。 桑柏也没有强求,当然也强求不来,于是点头说道:“那行!” 说着开始收拾起了包裹。 第13章 成交 生意没有做成,桑柏决定明天坐车去市里,小县城这边的消费力肯定不如市里的,这边买电器的人就那么多,市里肯定会更多。 到了市里不行,咱就去省城,反正自己这机器一准要卖出去,至少得换头牛回来吧,要不然回去的时候就得拿秋收来拉犁了。 借骡子只要桑柏张口,乡亲们肯定会借的,但是这口桑柏不能张,乡亲们那边为了保护自家的牲口,人都得上去拉,早晚铁犁都是用人背的,也舍不得放到牲口背上,桑柏怎么好春耕的时候问人借牲口。 话又说回来,一个村也就那几头牲口,二十几户人家用,桑柏再借,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拎着机器回了空间,桑柏今天就没有出来了,直接准备明天坐车去市里。 桑柏可没有想到这两口子回到家就后悔了,重新回来找了好几圈没有找到他,直到天黑才回家去。 到了家里,女人问丈夫:“会不会被人买去了?” 丈夫想了一下安慰妻子道:“应该不会,谁能一下子拿出一千多块钱来,买那收录机的人家要买的早买了,没有买的一时间也凑不够这份钱,咱们明天再去看看,等会你让大毛过来一趟,我再去找一下老赵,他会无线电如果找到那个卖录音机的咱们让他把把关”。 女人听了说道:“我弟弟的事真是让你费心了”。 “看你说的,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大毛也是我的小舅子,他要结婚,咱们做姐姐姐夫的总得送点像样的东西……”。 丈夫笑眯眯说道,脸上没有一点不开心。 如果这时桑柏在旁边,一准竖大拇哥。 用四十年后的词来形容,这媳妇稳稳就是一个网上标准的扶弟魔。小舅子要结婚,把家底都要掏空了给小舅子买一台收录机,这弟弟扶的可真够狠的。 但是在个时代没有那说法,很多人的心中还是长兄如父,长姐如母的观念,姐夫和小舅子家的关系要远比后面亲密的多。 夫妻两人各自去找人,一个多钟头后请的人到了。女人在家里做好了饭,大家围着桌子一边说话一边讨论这个事情。 “姐,姐夫,这事情有没有谱啊,您这出去买个收录机没有买成,跟手就有便宜上门,会不会是骗子?”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说道。 小伙子浓眉大眼的,长的还挺帅气,虽然是粗布衣裳,穿到他的身上总比别人好看那么三分,长的和女人有四五分相似,一看便知这位就是那位幸福的小舅子大毛了。 “一开始我也怕,不过人家把东西拿出来了,我和你姐看东西都不错的”男人说道。 “你说的是三洋?看清楚了?”一个和男人差不多岁数的汉子问道。 “嗯,比五交化那里卖的还要多一个带舱……”男人又形容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机器。 汉子想了一下说道:“那机器要货对版还真能买下来,你说我便知道是什么型号了,如果对,那这东西最少也得一千六百来块钱,才能在正规的场合买到”。 女人这时说道:“你说会不会是他偷来的?” “这东西上哪里偷去?整个县里也没有几家,可能的渠道来的有点不正规,不过也不奇怪,现在不是政策变了么,我听说的沿海有的村子就外国货过来……可能是这个渠道来的”汉子说道。 “这能买么?”女人有点纠结。 “货要是对有什么不能买的,就算是抓投机倒把也是抓卖的,咱们买怕什么,再说了你们在县里也有人,这事不大”汉子说道。 几人一商量,决定明天的一早再去五交化大楼那边转上一转。 睡在空间里的桑柏还不知道这事呢,他此刻手中抓着啃了一半的桃,斜躺在自己的床上,正吸溜吸溜的打着小呼噜睡的美着呢。 秋收像个小肉山似的蹲在床边上睡,一只硕大的脑袋放到了床上,脑门上还架着桑柏的一条腿。 一觉睡了几个小时,桑柏起床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有点亮了,于是桑柏决定出来找找有没有地方吃个早点,突然间桑柏有点想小笼包子,还有豆浆油条的味道了。 走了一圈,转了差不多快四十来分钟,桑柏泄气了,因为这个时候外面连公家的早点铺子都没有支愣开来,至于私人的那根本不存在的。 等着公家的早点铺子开门,桑柏发现几个大商场也跟着开门了。这生意做的,也不知道早点要卖给谁。 “这是什么骚操作?”桑柏对于这个时代的商业有点小意见。 其实桑柏是根本不明白,这个时候在小县城想吃东西,还就得去汽车站那边,因为只有那边的铺子是为旅客服务的。 二十四小时营业谈不上,服务态度和桂香比更不好,但早上六七点钟就有早餐供应了。 再说了住县城里的都是工人家庭,工厂也都有食堂,谁没事干拿着粮票出去吃早点啊,有那钱自家煮点都够全家人美美吃一顿了。 桑柏准备踅摸着沿着大街往东头走呢,谁知道刚到了五交化的门口就被人给叫住了。 “那位同志,那位同志!” 桑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也不叫那位同志啊,不过听到了声音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后十来米远的地方站了四个人,其中两个是昨天见过的,太明显了,两人身上依旧是昨天的那一身,特招人眼球的衣服。 “同志!” “你们好!”桑柏回过神来笑望着凑过来的四人。 “您那收录机卖出去了没有?”男人问道。 一边问一边向桑柏介绍跟来的两人。 桑柏哪里会怕他们抢自己的机器,不说空间,他对于这时候的治安还是比较放心的,至少比他来的时候要好上不少,当然了什么混子痞子也是有的,打架斗殴什么的也不是新鲜事,但是面前的这两口子不像干那事的人。 “没有呢,我一个朋友让我去市里,说是那边给我找了一个人想买……”。 桑柏是个老卖家,自然不可能说自己的东西还没有人买,那不是找人家齐腰侃价的么。 “能不能再让我们再看看?” 桑柏道:“可以!您在那边巷子口等着我,我这就去亲戚家把东西给您拎出来”。 这么一安排,很快桑柏就把收录机给拎了出来,当然了,依旧是用一个被单子裹着。 东西一亮出来,同来的那个汉子便知道眼前的东西是正的了,于是冲着男人微微的点了点头,同时开始仔细的通过带舱还有电池舱看里面的东西。 “能不能试一下?”男人说道。 桑柏点头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这里没地方接电啊”。 说着桑柏便见到同来的那个年青人从身上的黄军挎包中拿出了几节电池,心道:嘿,今天这生意有门了。 见他们安上了电池,年青人又从挎包里拿出了一盒磁带,桑柏一瞧,好家伙又是邓丽君。 从来到县城,桑柏就没有听过第二个人的歌,只要是带响的东西,全是邓丽君,不是《何日君再来》就是《一封情书》要不就是《小城故事》,听的耳朵都快听出毛病来了。 但这时代的人就觉得好听,一首歌不听上千八百次的不满足。 磁带放进了带舱,门一关发出清脆的啪一声响,在按键按下去的瞬间,喇叭里传来了清晰的音乐声音。 你好像流云飘泊不停,你叫我难以追寻。你好像浮萍漂动不定,抓不住你的芳心……。 邓丽君的声音就像是一缕清风撩拨起了心弦。 我去! 桑柏的心中不由的暗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这一天伪劣的喇叭声听太多了,还是这翻新的二手机原本音质就好,居然声音有点让人迷醉。 虽然不懂,但是桑柏还是听出了味道。 突然间桑柏觉得这机器一千来块钱放在这时代还是挺值的。 不光是桑柏这么想,围成一圈听的几人也是这么想的。 “果然是RB原装的,这声音……”汉子不由赞叹道。 这话说的桑柏就不乐意了,在他那时代,咱们大中国的市场上哪里还能见到多少RB家电,一水儿中国品牌,不光是横行国内,国际市场上在白电这一块中国企业也是王者,就算RB市场,彩电第一也是咱国内品牌海信。 不过桑柏不是个喜欢和人争论的人,更何况这些人可是他的财神爷啊,大水牛还指望他们呢。 对于中年汉子这些人来说,RB品牌好那是不用置疑的。 这时代所有人都认为欧美日的东西好。 而事实也是如此! 咱们国家的工业还停留在老大哥的傻大粗阶段,连老大哥的电子工业放到RB面前都是坨屎,更何况国内的电子工业。 一首歌听完,周围不光是桑柏五人,直接围了两圈,二十来号脑袋凑了过来。 “走,咱们到一边去”男人一看,这事不能这么办,于是示意桑柏一起去了隔一条马路的小院子里。 桑柏把收录机又裹起来,抱在怀中跟着他们进了小院。 “同志,这东西我们想要,但是您再给降一点”男人说道。 “这还怎么降啊,我这都降了很多了,如果不是实在缺钱我也不会卖它啊……”桑柏拿出了后世苦情戏的水准。 男人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了,这让桑柏不由在心里感叹起来,这时代的大多数人真淳朴啊。 心中这么一想,便道:“那这样吧,我再给您便宜五十您看合适不合适?” 男人可没有想到,自己这边不好意思了一下,居然人家又降了五十块。 “同志,要不凑个整数吧,一千块钱您看怎么样?” 要说还价还狠,还得是女人,瞧瞧,这妇人一下子又给还了一百五。 桑柏哪里能乐意,一百五十块钱一头驴啊,走地鸡能买差不十大几只了。 “这可不行!您这一百一百的喊我心脏病都快出来了,没您这么喊价的,一千一您要是觉得合适拿走,少了真不行!”桑柏道。 男人看了一下自己的媳妇,然后干脆的说道:“那就这样”。 比原来原计划的而且还给自己省了不小一笔钱,最关健是东西值啊,这音质完全甩自己邻居那个九百的国产机一条街去。 桑柏这边见人家这么爽快,于是便从口袋里'摸'出了几盒温拿乐队的带子:“送您几盒带子”。 “温拿乐队?许冠杰?姚苏容?都没有听说过啊”。 年青人翻了一下发现这些带子上的人与歌他一个都没有听说过。 这些人哪里知道,桑同志是个四十年后混怀旧圈的主儿,越小众的东西的装X货们越喜欢。 当然温拿和许冠杰这些人在此刻正是港台音乐的顶流,只是国内没人知道罢了。 第14章 大牯牛 谈妥了就开始交割呗,男人也不含糊,直接从自己带的包里往外拿钱。 “我说同志,都是十块一捆的啊,没有一百的?” 桑柏看到男人往外拿钱,一大一小两捆,全都是十块的,于是苦着脸问道。 “钱有一百的?”男人的手停了一下,一脸好奇的望着桑柏。 “有吧?” 人家一问,桑柏有点吃不准了。 桑柏是见过八一年一百的,后世可是有个炒币圈的,只是桑柏不玩那个,只是记得有一百的,真的有没有,或者在市场上流通了没有,还真不知道。 不过一想也就明白了,一张票子两月工资还多,哪有用这钱发工资的。 “也行,也行!” 桑柏一想都是钱,而且现在物价多低啊,兜揣一百块钱估计都没有地方找零去。 “您过一下数” 男人把一捆带着十张票子摆到了桑柏的面前。 桑柏道:“不用了,您再看看机器”。 “不,您还是点一下” 见男人坚持,桑柏这边便点了一下,一千一百块钱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昨儿您说的让纸箱子钱呢?”女人又想起来这事了。 桑柏哈哈一笑,又数出了三十交到了女人的手中:“大姐,您记性可真好!” 大家生意做成了,都很开心,桑柏就更不在乎这三二十的。 这下三个男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觉得这小伙子爽气。 “那,咱们再见了?” 钱到手,桑柏笑眯眯的站了起来。 “行,那您慢走”男人说道。 桑柏也不多客套,双手插在兜里往小院的外面走。 口袋里有了票子,桑柏的心情那叫一个好啊,于是开始逛了起来,不过很快兴头便被拍了下去,因为他想买什么东西都买不了,就算是买块布,人家也问他要布票。 桑柏怎么可能有这玩意儿,所以这街逛的很快就扫兴了。 最后转到了国华书店,抬头看了一下招牌,叹了口气:“算了,进去瞅瞅,顺带着给村里的姑娘小子们买点入门的书,要是还要书票那我也没辙”。 书店到是不要票,桑柏这边进去逛了一圈,直接花出去了七八十块钱,换回了一些学生用的东西。 至于什么小说之类的,桑柏到是想买,但是现在国华书店卖的全都是文学作品,武侠小说和穷奶奶还没有能‘玷污’朴实的中国人民呢。 桑柏这点到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啃不下来《鲁迅全集》、《老舍》这层次的大块头,于是灰溜溜的买了一些识字册之类的'滚'出了国华书店。 没什么好逛的了,至于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套钱,桑柏也不想了,现在一千块钱他除了买牛都不知道怎么花了,要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所以再卖东西也就不用考虑了,总不能卖钱存起来,到几十年后玩币圈吧。 觉得没意思了,桑柏便到了大桥头等车。 也还是真巧了,桑柏等来的车依旧是昨天那位售票员,而司机自然也没的跑,这位脸上依旧是红扑扑的,如果不是闻到酒味,桑柏都有点相信他是关二爷的后代了,觉得这位整个就是一红脸人种嘛。 再上车的桑柏不担心了,而且回去的时候,车里的气味那是好多了,至少没有人带着鸡拎着鸭了,空气里虽说依旧有汗味馊味,但是至少没有禽屎味了。 车子依旧是慢,不光是慢依旧还是颠,坐上这时候的车开在这时候的乡道上,坐一次车等于免费碎了个尿结石。 这一路上此起彼伏的,那叫一个畅快。 到了镇子上,桑柏下了车,狠狠的吸了两口空气,这才觉得肺里清爽了起来。 转到了牲口集,桑柏发现这里原本卖牲口的地方居然没有牲口了,找人打听了一下才发现,今天轮不到这边卖,如果想买牲口还得去旁边的小镇子。 他这才知道,镇上牲口买卖也不是天天都有的,而是附近的几个乡镇轮流转。什么日子转到什么地方有生活经验的农民们都知道,也只有桑柏这个外来货弄不明白。 没有办法,桑柏只得又去旁边的小镇。 走了十几里,半途又搭了一位好心大爷的牛车,十来点钟的时候才到了旁边的小镇。 到了小镇人家大爷直接把桑柏扔到了牲口集的林子口,老爷了善良的让桑柏心里暖洋洋的。 和陈东升聊过,桑柏知道想买牛得找个牛经纪,于是便请了一位看起来忠厚的老人给自己当牛经纪,谈好了十块钱带上包烟,桑柏直接大方的给了十二,依旧给了一包烟钱。 老人一听桑柏的要求,便说道:“你要的牛可不便宜,最少也得四百往上走,你家有多少地,如果少一点,可以买小一点的,用心喂明年也就长成了”。 “没事,您看着挑,一定要壮实的”桑柏说道。 桑先生现在不差钱! 开玩笑,口袋里揣着一千多块呢,差那一百五十的么? “哦,那你跟我来” 老人也不二话,直接领着桑柏走了二十米,站到了一头水牛的面前。 “这一头怎么样?正是役使的时候,你看看这牙口,还有这……” 桑柏一看这牛的确不错,很壮实比别的牛都显得略大一些,于是便说道:“不错,您这边还挺熟的啊”。 老爷子没话,卖牛的那位却笑道:“这边就这么些牲口,他们这些人最就熟烂于心了”。 桑柏瞅着也别多事了,谈价吧! 这边桑柏一点头,那边老爷子和卖主便开始缩着手在袖子里勾拉了起来。 最后桑柏花了四百一把这牛给拿了下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牛也没什么好说的,更不可能存在夺牛抢钱的事情,至于牛经纪和卖牛的合伙骗钱,桑柏也想开了,就算骗也得让人家骗啊,自己这两眼一抹黑的,总不能再和吕庆尧再来一趟吧。 和再靠两条腿跑一趟相比,桑柏宁愿被骗个一百五十的。 桑柏美滋滋的牵着牛,正准备离开牲口集,发现那边栓着一头更加硕大的牛。那模样比自己现在牵的牛最少大出两圈来,如同一座小肉山似的。 好家伙!一看就是个有力气的。 看那牛再看看自己手上的牛,桑柏觉得自家的牛经纪似乎是不太靠谱。 牛经纪是什么人,都活成人精了,一看桑柏脸上的表情便知道他想什么。 老头也不生气,更何况桑柏这边给的钱比别人大方太多了。 于是笑着解释说道:“那牛你使不了,别说你了,老庄稼汉都用不了,性子太暴了,一上套就要顶人,两年换了六个主儿了,没一个能使的,你要是有信心这牛还便宜,这么大的牛也就卖个肉钱,三百来块钱就行了”。 “这牛得有八九百斤吧,卖这点……”。 话没有说完桑柏想起来了牛肉一块多一斤,这头牛也不是光肉,还有骨头内脏什么的,不能全算成肉价。 “那牛最少一千一百多斤,说实话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牛,如果不是没法使,这牛六百块都有人要”老头说道。 “我明白了”桑柏说道:“您去帮我砍个价”。 “你想买?我说你听我的别占这便宜,还是这牛头好”老头真是个实在人。 “您帮我砍价就行了,我自有主张!”桑柏说道。 如果不说吃肉什么的桑柏还不一定买,现在老头一提一千多斤,桑柏哪里还忍的住,从到这里开始,桑柏就没有闻过肉味了,现在突然间一头大水牛可以吃肉,桑柏觉得嘴角都快流哈溂子了。 现在这头牛这么大的体格子,怎么说也得有几百斤肉,再加上牛骨什么的也能吃,桑柏觉得摆空间里,最少也能吃上大半年。 这么一想心思如同脱缰的野马似的,一下子收不住了。 又想到这时候的牛可都是喂的草,饲料还没有影子的事情,什么药之类的就更别提了。全都是农户自家繁育的本土牛,味道肯定是一等一的,桑柏更加热切了。 牛经纪一看,心道:这年青人怎么这个德性,一说牛两只眼睛都泛绿光。 老头也不多话,直接上去交涉。 人家卖主也真心卖,因为实在是养不起这头牛了,脾气暴吃的还多,什么人都不让靠近,最主要是已经开始春耕了,再不换头牛回家,家里的地就没办法种了。 于是桑柏便以二百九十块,差不多就是卖肉钱的价格把这头硕大的壮牛给买下了。 牵着两头牛,桑柏离开了牲口集,往四家集镇的方向走。也不需要怎么看路,这时候的道那没什么多拐岔的,只要顺着道一直走就行了。两边有树都是大道,往哪走都是镇子。 走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人,桑柏把两头牛给扔进了空间里,自己则是还想搭人车回到镇子上。 等了好一会儿,路上也没有见到车,桑柏只得把脾气好的那头给弄了出来,骑在牛背上慢慢往四家集镇晃。 这一晃就到了下午,也没有在镇上吃东西,桑柏骑着牛一路往村子去。 牛的速度比走路快不了多少,桑柏慢慢悠悠的又花了七八个小时这才回到了村子里。 回到了村子已经是后半夜了,整个村子也就狗还醒着。 好在桑柏也算是熟人了,村里的狗也不叫,摇尾撅腚的跟了一会儿又各自回家去了,桑柏则是骑着牛回到了自家的小院。 进了院子,桑柏把空间里的那头大牯牛给弄了出来。 “哎呦!” 牛这才刚放出空间,桑柏便被这东西给顶了一下,这货直接放了桑柏一个屁股敦。 “我了个x”。 见这货又想顶自己,桑柏火气来了,直接把自己和牛都收进了空间。 “秋收,给我打!” 桑柏进了空间之后便给秋收发了一条命令。 大牯牛很大! 但是放到秋收的面前连看的资格都没有,一巴掌就被秋收拍坐到地上,就这样秋收还是没有用力,真的出了力桑柏估计也就省得杀牛了。 看这货依旧是瞪着眼,鼻子喷气,桑柏捋起了袖子,抄起了一根棍子加入了战团。 一顿人熊混合双打很快大牯牛就扛不住了。 哞! “哞你大爷!” 桑柏可不管这个,手中的棒子小雨点似的落下来。看在老实的那头牛直接夹不住,吓尿了! “秋收,给我继续打,打死了正好吃肉,现在就当是排酸了”。 吼! 秋收一听大巴掌又呼上去了,这么暴力的事情,并且和主人一起干,秋收很喜欢。 大牯牛傻眼了,它从出生到现的还真没有挨过这么重的打。 因为这时候的农民对牛那比对亲儿子差不了多少,耕牛对于一户农民来说那和衣食父母也差不多,哪个真舍得打? 打耕牛打重了,放到古代那就是犯罪,从秦汉时候开始就是这样,一直到满清。至于普通人吃牛肉,还几斤几斤的吃,那估计离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差的不远了。 原本脾气就有点暴的大牯牛发现人不能拿它怎么样,自然就如同被宠坏的孩子一般,脾气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喜欢拿角顶人,看到人拿它没有办法自然便享受起了顶人的快感。 可惜的是这货现在遇到了桑柏。 桑柏同志和别人不一样,馋的不是它的劳力,而是它的肉。 它的死活都不在乎,棍子下去的力道怎么可能差了? 终于明白遇到了真要打死自己的人,大牯牛怕了! 挨了没有一会儿,大牯牛眼泪都流出来了,搁一般农户现在肯定舍不得打了。 但桑柏是一般农户么?他连农户都不上! 棍子照样抡的如同雨点一样。 啪! 大牯牛直接跪下来了。 以前桑柏只是听说过有少数的牛在被宰之前会下跪求饶,没有想到今天自己遇到了。 “停!秋收,别打了!” 秋收这边嗷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没有过瘾,于是走到了一边又甩起了稻草玩,看的大牯牛差一点没有控制住囊扩肌。 至于那位老实的,现在都快翻白眼了。 “溅皮子!” 桑柏伸出脚踢了一下大牯牛。 哞! 这叫声味道变了,从刚才的愤怒成了讨好,其中更多的是顺从。 桑柏一拎绳子,大牯牛顺从的站了起来,这下不瞪眼了,更不梗着脖子了,比旁边的那头牛表现的还要好上一些。 “你大爷的,被收拾一顿立马摆正了位置,不是溅皮子是什么?!” 桑柏瞅着大牯牛说道。 治好了大牯牛的暴脾气,桑柏又开始发愁了,发什么愁?牛肉没的吃了啊! 第15章 落户 当柳树庄从夜色中醒来,很快乡亲们便发现桑柏这边有牛叫声,于是好奇心重的便过来瞅瞅。 当发现桑柏的院子里多出了两头壮硕大水牛的时候,大家的目光中全都透出了羡慕的光芒。 原本桑柏还编好了瞎话,谁知道根本就没有人问。他不知道现在整个柳树庄成年人都知道桑柏是个高人弟子。 高人弟子嘛,弄点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事情那是再正常不过了,要不然怎么能称的上高人弟子呢? 干正常事那肯定不能是高人弟子,只可能是低人弟子,别说弄出两头牛,就算是弄回来一群牛,大家觉得也正常。 “吕二爷,这是您的”。 等着吕庆尧过来看牛,桑柏把老头拉到了一边,把布包子还给了他,当然里面的钱桑柏也给补齐了。 吕庆尧也没有点,直接揣到了口袋里,然后便问道:“怎么一下子弄两头”。 桑柏没有好意思说原本准备杀一头的,现在大牯牛摆出了一只舔狗的架式,桑柏又点舍不得杀它了。 只得说道:“赶巧了,要这样吧,大家有需要的先借给大家使,你看……”。 “那头可借不了”吕庆尧伸手指了一下大牯牛。 “您认识?”桑柏好奇的问道。 吕庆尧笑道:“这四里八乡的谁不认识,没有想到这牛在你这里还挺听话的,只是不知道上套如何”。 吕庆尧自然是知道这牛,不光知道而且还动过心。不说别的只看体格那就能让一位资深农民两眼放光了,这头牛从牛犊子就开始转手,三年多下去了,这边的好庄稼把式只要能掏出钱的都买过,但是没有一个人能降的住。 经过这事一闹,吕庆尧就歇了心思,但现在牛表现的这么乖,吕庆尧的心中又再一次坐实了桑柏的高人弟子身份。 “试试不就知道了?”桑柏笑了笑。 “桑先生,您这里还没有犁吧?”吕庆尧说道。 桑柏有点不好意思:“这事还得请您帮忙,帮我买点农具”。 桑柏真不知道农具在哪里卖。 吕庆尧说道:“想买什么?” “锄头啊,镐啊什么的正常农具都买上一些,但我没有票啊,给钱行吧?”桑柏说道。 “有钱就行,不过这些备齐可不少钱,你说的这些个凑齐活了最少也要三四十块……”。 桑柏一听才三四十,立刻数出了钱交到了吕庆尧的手中:“麻烦您了”。 接了钱,吕庆尧这边便点头道:“行,那我尽快去办”。 “您家的地耕了没有?”桑柏问道。 吕庆尧摇了一下头:“还没呢,没有轮上我”。 “那这样,咱们上午就耕,正好您也教教我”桑柏说道。 听了这话,吕庆尧也不说别的了,这时候可不是矫情的时候,早一天就是早一天的收成,于是直接和桑柏一人牵着一头牛,往自家的田里去。 到了地头,发现吕庆尧田旁边的埂上,季连勇正在埂间休息,一副曲辕犁摆在一边,一头老牛正放在河边啃着干草料。 这牛岁数不小了,就连桑柏这样不懂的也看出来了,背上的牛毛有点秃,两只牛黑圈也有点发白。 “桑先生,您带着您的牛准备干活了?”季连勇笑着和桑柏两人打招呼。 现在村子里都知道,桑柏一家弄了两头牛回来,季连勇也是凑过热闹的人。 桑柏道:”正好借你的犁使使“。 “行!” 桑柏这边看,吕庆尧和季连勇套牛。 都是老把式了,很快套好吕庆尧便扶上了犁把,开始催牛。 “真是好牛!” 季连勇看到牛一用力,犁铲便如同剪刀滑过丝布似的,那叫一个顺畅。比自己刚役使的那头牛强了不知多少倍。 地也不长,也就是二十来米,很快吕庆尧便打了个来回。 “这牛绝了!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力气的牛” 吕庆尧这时看牛的表情让桑柏觉得自己后脊梁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那眼神,估计老头以前看媳妇都没这么深情。 “嘚!再试试这大牯牛”。 把大牯牛套上,这下由季连勇扶犁。 大牯牛一动,立刻就让吕庆尧和季连勇觉得自己都快跟不上牛的步子了,拉着犁的大牯牛简直可以用健步如飞来形容。 桑柏见了更是满意。 只是到了田头的时候,远离了桑柏一些,看桑柏转身,大牯牛一个转身,直接就把季连勇顶了一个屁蹲。 “我x !” 桑柏立刻暗骂了一句,同时跑向了季连勇。 扶起了季连勇,桑柏连声问道:“没事吧?” 季连勇拍了一下身上的泥:“没事,没事,这牛果然油滑”。 吕庆尧道:“这牛欺人,在你旁边的时候好好的,但是转头就给连勇一犄角,还是你来吧,别人使不了”。 听到吕庆尧的话,桑柏只得走过去扶起了犁。 在吕庆尧的教导下,很快桑柏便掌握了小技巧,当然,主要还是大牯牛太给力了,桑柏只需扶正扶稳了,大牯牛拉起来都不带停的。 回来走了两趟,大牯牛也没有发脾气,这让吕庆尧和季连勇都羡慕的要死。 两人的目光让桑柏小小的虚荣了一把,嘴上说着大牯牛不是,但是心里美滋滋的,想想看一头牛只听自己使唤,别人不能用,换成谁都要小得意一下吧。 犁了几道垄子之后,大家坐下来休息,谈着谈着自然就谈到了牛上。 原本准备杀一头,现在杀不了啦,那桑柏肯定得把这牛分出去,想了一下也就是吕庆尧合适,一是两人走的比别人近,二是吕庆尧这人在乡亲们中有份量,处事也公正,牛给他不太容易闹矛盾。 “吕二爷,这头牛您先用着,也不是让您白用,您得给我照应着,我一个人照应这头就已经挺费力了,这头您照应要是乡亲们用您也看着办”桑柏说道。 吕庆尧道:“这……”。 “您别客气,我这边总不能用两头牛吧,就当您帮忙了,不过要了瘦了我可不乐意”桑柏打趣说道。 吕庆尧和季连勇又不傻,肯定明白这是人家桑先生是帮衬村子里的乡亲们。但他们哪里知道他们心中的桑先生可没有这么高大尚,多出来一头原本是准备宰来吃肉的。 如果他们俩要知道桑先生准备杀了耕牛吃肉,指不定桑先生的光辉形像就要打个折扣。 “那我这里就谢您了”。 吕庆尧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反正觉得这恩情他是记下了。 至于还,老爷子一时还真不知道拿什么还,他无二无女的,老婆死的又早,老鳏夫一个,怕是除了这条老命也没啥了。但老爷子知道有机会哪怕是舍了老命,他也得还这份情。 桑柏把那头好脾气的牛放在这里,带着大牯牛回到了自家的小院。 机好的米面什么的已经摆在了厨房,桑柏这边看了一下,发现这面机的不错,至少比上次要干净太多了,和后世的白面大米差不多。 桑柏不知道,他走之后,人家吕庆尧和陈东升特意嘱咐机面的帮着机的干净一些,因为两人都知道,这位桑先生可是个挑嘴的,自己吃的那些个东西,桑先生吃起来肯定不习惯。 两人真还没有估计错,桑柏真吃不了他们现在吃的那种还带着一点糠屑的米面。 吕庆尧和陈东升,回村之前拿桑柏分给他们的好粮食去换了差的粮食,一斤换了一斤一两五回来。就这换的也是相当不错的粮食,并不是那种陈槽粮。 能换这么高那是因为桑柏给的粮食太好了,出粉率高,而且机出来的面雪白雪白的,都是种了几十年庄稼的人,这样的米面是个什么样的等级,哪里有看不出来的。 至于留下来自己家吃,吕庆尧这帮乡亲们想都不敢想。在他们的朴实的想法中,自己这些人平常连米面都吃不上,现在有米有面吃,还要非要吃优等的大白米大白面,怎么就不怕被雷给劈啰? 桑柏回到了小院,他的小日子又悠哉了起来,现在他真是没什么事了,庄稼什么的还没有开始种,孩子们农忙也不来了,所以桑柏在画出了自家的地之后,就剩下到处转着看人家干活了。 大约过了四五天,吕庆尧带着陈东升几个劳力把桑柏要的农具用大板车给送了过来。 桑柏一瞅,好家伙还真不少。 “这是剩下来的钱,您收好了”。 吕庆尧掏出了一叠小票子,差不多有十一二块钱。 “剩下这么多?” 桑柏虽然知道但是依旧时不时的会感叹现在票子的购买力。 “农具都不值什么钱,尤其您这要的都不是大东西,很多都是铁匠自家打的”吕庆尧笑道。 农具除了要用到铁的地方用铁,用不到的都是木制的,例如锄头柄这些,都是自己做的,谁没事花钱去买木头柄这些,所以桑柏给的钱,就花了铁器的钱,剩下的都是乡亲们帮着做的,没有花一分钱。 “还有这个”。 桑柏看到吕庆尧递给自己几个小本子,接过来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我们自作主张把您的户口安在了我们村,您别见怪,农业户口,这是您的户口本子,还有您的纳粮的小本子,上面要记录下您每年该给国家交多少粮……”。 听到这话桑柏的心中一喜,心道:自己还没有提这事呢,人家就给办好了,柳树庄的乡亲们真是太给力了。 桑柏不知道柳树庄这些给力的乡亲们是怕他跑喽。 每一个柳树庄的乡亲们现在都觉得,那天吕庆尧这些人进山打猎遇到桑柏,怕不是老天早就安排好的。要不然怎么就这么巧遇上了呢。这种好事怎么一下子就落到了咱们柳树庄来了呢! 这么牛的人当然要留住! 翻开了小本子,桑柏看到自己的户口本,上面写着桑柏,出生年月六零年五月五号……。上面盖着大红的公章。 和后世的户口本差不离,只不过这时候本子是马粪纸的壳。糙的很,也好伪造,连张照片都没有,更别提什么钢印了,连很多字都还是手写的呢,根本就没什么技术性而言。 翻开了所谓纳公粮的小本子,桑柏就有点晕了,因为在他那个年代,农民已经不交公粮了,不光不交粮,每年还能领到一点钱。 看到桑柏一脸的迷糊,陈东升道:“都是要交现钱的……”。 听到陈东升这么一解释 “咱们这里还算是好的,我舅那边都能到……”陈东升说道。 现在桑柏终于晓得为什么某东的大强子说他小时候油渣姥姥都吊起来了,上大学乡亲们给凑了几十个鸡蛋背上首都了。 第16章 春忙 吕庆尧心中有点不好意思,因为现在农业户口真不值钱。 桑柏哪里会在意这些,他现在名下有一亩地,就算是交上一千斤,他空间在手也能每天拿白米饭养猪。所以对于交公粮什么的也不在意,现在有个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谢谢您和乡亲们,我正要和你们提这事呢”桑柏笑道。 吕庆尧心中大松了一口气:“是我们高攀了”。 “这说的什么话,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桑柏很开心。 陈东升这时也拿出了一个小本子,挥了一下:“桑柏哥,我现在也另立户了,我爹说等着春耕完了就给我盖个屋子,你说我盖在你旁边好不好?” 桑柏自然不能说不好,这地原本就是人家的,于是笑道:“当然了,你准备盖在哪里?” “我就想盖在那边,咱们两家隔个十来米”陈东升说道。 桑柏道:“可以,那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吕庆尧这时看了一眼陈东升,心中暗自想道:这孩子聪明。 呆了一会儿,大家就各自去忙去了,现在是抢时间干农活,谁也没有时间和别人闲聊,除了桑柏。 桑柏农具到手也没有再歇了,怎么说也得装模作样摆个架式吧,于是桑柏学着乡亲们育苗,耕作,让自己看起来忙活了起来。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桑柏便起来了,收拾了一下喂喂牛,顺带自己也煮了一锅米粥。 喷香的大米粥,配上乡亲们送过来了萝卜缨子腌制的咸菜,桑柏干掉了两大碗。 吃完饭,一手牵着大牯牛,一边跟着秋收,一人两兽这么往刚画好的田间晃去。 桑柏的地是一亩七,当然了写的是一亩,其实村里各家的地都不止,这也没有办法,因为这是山里,土地根本就比不上外面的肥沃。 真的按着外面的一亩就要交多少,柳树庄的农户就算是不吃不喝也交不了公粮,作为富裕省贫穷县里的贫穷村,柳树庄这类庄子也是受一些优待的,县里只当看不见,国家是收公粮余粮又不是逼农民造反。 其实柳树庄地虽然贫,但是可开垦出来的地真不少。可惜的是没有人,全村连一百号人都不到,也就三五头大牲口,哪有精力去开这些荒地。 桑这边开了一亩七分地,其中一亩旱田七分水田。旱地和乡亲们一样,开在了土坡上,围着坡子呈一个弯香肠型,水田自然是靠着河边的,乡亲们也已经把水沟子给挖到了田边。 今天他的任务就是去把水田耕一下,然后就要准备插秧了。 在家里,桑柏已经学着别人家把自己的苗给'育'好了,至于怎么育的,不说各位也能明白。 到了田头,别家那边已经都开始干起活来了,连靠在桑柏田边上,陈东升都在自己的新田里忙活了起来,新立户的小子似乎干劲十足,一点也不惜力,就算是没有耕牛,他自己轮着锄头翻地也翻的满头大汗的。 “桑柏哥,早啊”。 “早!” 桑柏把犁从秋收的背上搬下来,然后开始整理绳子还有套杆子,整理好了之后,冲着大牯牛喊了一声。 “过来!” 大牯牛正在河边捋着青草,但听到桑柏呼唤一刻也不敢停,颠颠的跑到了桑柏的身边,都不用桑柏多出力气,自己自觉的就把木架套子给挑到了脖子上。 桑柏这边把绳扣一系,这牛便算是套好了。 陈东升手拄着锄头一脸羡慕的说道:“桑柏哥,你这牛养的真是绝了”。 “还行,还行!” 桑柏对大牯牛是越来越喜欢了,虽然不如秋收,但是比以前那可好多了,主要是这东西比全村的牛都聪明,拉出来遛的时候特别给桑柏涨脸。 “桑柏哥,您和吕二爷说一声,能不能把牛先借我使两天?”陈东升说道。 桑柏道:“你自己去说好了,我说你说还不一样?” 陈东升道:“我说了啊,但是吕二爷说让我借村里原来的牛,这牛过了春耕也排不上我,我只能排村里的那头老牛”。 桑柏让吕庆尧照应的牛,比村里原来的牛可好多了,毕竟在空间里养过一两夜的,吃了几顿苹果,因此力气大耕地的效率又高,虽然体质原因比不上大牯牛的力气,但比外面的牛可强太多了,更何况比的还是村里的老牛。 于是吕庆尧的地犁完了之后,乡亲们便争着借。平常三天犁好的地现在两天干完,谁不想快一点把粮食种下去? 春耕抢种讲的就是一个抢字! 不过吕庆尧是个惜牛的,借耕地可以,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得让牛歇一歇,而且这牛你借了也得喂精料,每天两鸡蛋,比全村所有人的伙食都要好。 “那你别借了,看下午我顺手把你的地给犁了”桑柏说道。 陈东升一听开心的嘴咧到了后脑勺:“那自然是好,我这边要等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 村里辈份小就这一点不好,排队总是轮不到你。 现在陈东升是单立一户过日子了,那么父母那边能搭手的时候自然会搭手,他们自己忙的时候可就顾不上陈东升了,最多老娘来送饭的时候,给他捎上一份。 桑柏这时候已经套好了牛,轻轻的一声走起,大牯牛便拉着犁干起活来。犁头深入到了泥面下,一块块略显干燥的泥从犁镜上翻腾起来,然后又盖入水中,这种顺畅感连桑柏看了都舒心,更别说是一个乡下少年了。 三分地桑柏很快犁完了,主要是大牯牛太给力,桑柏活儿干的快在乡亲们的眼中也不奇怪了。 中午回家一趟,到了下午的时候帮着陈东升把他的水田给犁了,犁好的田第一时间也不种,等上一段时间才能插秧,乡亲们说不出什么理由,但桑柏觉得可能是想利用夜间的寒冷把翻出来的虫子或者虫卵给冻死,这样的话种出来的庄稼不容易受虫害。 桑柏是这样琢磨的,但是俱体是不是如此,他还真不知道。 别人家育苗,桑柏也育苗。整个柳树庄今年的种子都一样,用的是桑柏给的粮食培育出来的。 桑柏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乡亲们一看这苗就知道,比他们往年育出来的苗要壮上一截子,家家户户都是欢喜的很。 地犁完了,没几天桑柏准备插秧了。 一大早起来,正准备出门呢,桑柏便看到吕庆尧、吕庆举老兄弟俩过来了。 “您二位怎么大早来我这里,今天没活?”桑柏停下来笑眯眯的问道。 吕庆尧道:“今天你家不是插秧么,我们过来搭把手”。 “不用,不用,我那点小地自己慢慢插好了”桑柏连忙说道。 一共就几分水田,还用的着请别人?桑柏是吃过苦的人,十岁的时候父母离异,然后各自重组了家庭,桑柏就一下子独立了。 别看才二十一岁,工厂干过地摊摆过,当过餐厅的清洁工,插缺这活也就是他没有干过,但是能吃苦这活也不算什么。 “你别客气,你要是客气大家心里说不过去”吕庆举笑道。 全村多出了一头牛,那就相当于比往常多出了四五个壮劳力来,最少又能多开出几亩多田,怎么说今年全村也能多余点钱粮。 这是桑柏的情份,乡亲们知道也记在了心底,现在有机会回报,虽然这事小到不能再小了,但乡亲们肯定要帮忙。 桑柏也不善于这个,推脱了两句便不再多说。 “苗都弄过去了?”吕庆尧说道。 桑柏道:“没呢,在牛背上背着呢”。 吕庆尧兄弟俩一看,果不其然,大牯牛的背上一左一右两个篓子,篓子里都是稻秧子。 “这秧子好!” 吕庆举到了旁边伸手抓了一根秧苗出来,不由赞了一句,因为桑柏育出来的苗比他们育出来的又壮实了一些。 吕庆尧看了一眼也道:“的确是好秧子”。 桑柏这边客气的说道:“随意育的”。 稻秧子自然是用空间井水育出来的,要不然以桑柏那点农业知识,柳树庄随意拉出一个孩子来都能吊打他。 但是空间在手那就啥也不说了,你是个优等生可以进清华,但是人家直接雇了俩学术大拿过来,你除了拜倒之外一点办法也没有。 到了地头,桑柏发现整村的父老乡亲们都在自家的田头坐着呢。 “你们这是?” 桑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桑柏明白,这是乡亲们知道自己家今天插秧,过来帮忙的,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啊,大家都是正忙的时候,不忙自家的田过来帮自己插秧,这份人情真的暖人心啊。 “我们过来帮您插秧的,您这边教我家孩子识字……”。 “您还给了我们家粮食呢……”。 什么理由都有,桑柏不知道说什么,像是很多小事,自己都不记得了,这些乡亲们都记的清楚着呢。 “大家动手吧!” 吕庆尧一看,立刻安排大家忙起来。 原本在田头的众人纷纷把裤脚给卷了起来,站到了田里的水中,吕庆尧这边老人扔苗,年青一些的弯腰插秧。 总共就三分地,这些人没到两个小时,就把田给插满了。 桑柏手连泥都没有沾上。 送走了乡亲们,桑柏发现自家的活已经没有了,自己这边要是再想插秧的话就得去陈东升的田里帮忙。 帮陈东升插了一会儿秧,却害得陈东升被他爹娘好一顿骂,于是桑柏又无事可干了。最后实在是找不到活,便只好种桃树。 自家的院子外面空地多,反正桑柏就这么种呗。 每天觉得无聊了,就去挖坑种桃树,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桑柏这边的小桃树也越种越多,不知不觉之间种了一小片。 而这时候,乡亲们都已经把该种的东西都给种下去了,一时间也不再像前一个多月那么忙了,于是便有人给桑柏隔三差五的送些东西。 主要是各家做的吃的,什么饼子什么的,只要是他们觉得摆的上台面的,肯定有桑柏一份, 像是有人见桑柏喜欢种果树,于是给送了枣、李子,什么的,反正乡下常见的果树桑柏是全乎了,除了不能招唤神龙,家里的水果肯定不会缺了。 这是穷苦且朴实的乡亲们对于桑柏的回馈。 第17章 两季 “桑柏哥,你这准备干什么?”陈东升一大早便来到了桑柏家的小院门口,伸着脖子隔着围墙和桑柏说起了话。 桑柏正准备下地看看呢,看到陈东升便问道:“你怎么今天不用下地?” 陈东升道:“我地里没活了,我爹帮着照应,二爷爷让我过来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可以教我们识字了”。 “哦,这个简单,你们要是有时间的话,随时可以开始”桑柏笑道。 一直忙,桑柏都快把这个事情给忘了,听到陈东升这么一说,立刻说道。 陈东升一听开心的说道:“那我通知大凤她们,咱们下午就开始?” “行!” 桑柏想了一下,下午也没什么事情,于是便应了下来。 陈东升又问道:“您这准备做什么?” “我不是没什么事么,准备去地里锄个草,锄完了草想去那边山头种点栗子,季二叔昨天给了我几株栗子树苗,我得种下去”桑柏说道。 陈东升道:“桑柏哥,你种那么多的果树做什么,这东西可不能当饭吃,卖又不好卖,咱们这边可不是果子产区,公家根本不收”。 对于陈东升来说种果树这个行为很奇怪,虽然他跟着桑柏种了一些桃树,但心底认为这东西填不饱肚皮啊,最最主要是公家不收,抵不了粮也换不来钱,种了不是白搭么。 水果这时候可不像以后,不光是水果,河里的鱼也是,只要是不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在乡亲们看来都不值钱。 主要是因为什么都是计划经济,种出来的水果国家要是不收的话那只有烂,你还不能拿出去卖,要不然割资本主义尾巴帽子可厉害的很,一但挨上了最轻都要坐牢。 “你小子懂什么,以后国家的风向就开始变了,真的种出好果子来不愁卖的”桑柏满怀信心的说道。 虽然他不知道改革的春风是哪一年刮入农村的,但是他知道最迟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什么东西都要票,什么东西都统收统卖,国家胡子眉毛一把抓的时代将要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种下的果树到长成的时候正好就可以拿到市场上去卖了。 当然,桑柏这边不准备给大家上什么课讲什么大政策,他的方法简单而直接,到时候自己种的果树卖起来了,那么这些乡亲们自然会跟着种。 反正乡亲们现在也吃饱了,至于下一步过好日子,急不得,一急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哦!” 陈东升哪里会管什么国家政策,他现在就是想着交够了交粮,一年下来能吃饱肚子,最好是天天有大米饭白面包子,这就是神仙日子。 “那我走了”陈东升说道。 桑柏嗯了一声,带着秋收还有大牯牛往田间去。 到了河边上,桑柏发现吕庆尧正在放牛,就是自己分给他照应的那头壮牛。 从这牛到了吕庆尧的手中,老爷子就照应的十二分用心,宁愿自己吃的差一点,也要让这牛每天吃上一个鸡蛋,虽然没有桑柏的外挂,仅凭着用心两个字,老爷子把这牛依旧是养的皮亮毛顺。 “桑先生,做什么去?” 吕庆尧看到桑柏扛着锄头带着牛与熊过来,便打起了招呼。 桑柏道:“给田里锄个草”。 “你那田里有草?”吕庆尧很奇怪。 现在乡亲们田里种的都是桑柏给的稻子发出来的苗,苗长的快也长的壮,田里的杂草好像是抢不过肥料,比以前的田里少了一大半,以前两三天一锄,现在只需五六天锄一回就好了,至于桑柏的田,几乎见不到什么杂草。 “我去看看!等会去种几颗栗子树”桑柏说道。 “你还真喜欢种果树”吕庆尧说道。 桑柏回道:“不种这些山头也就浪费了,您不是说这些山头都是村里的么,咱们不说别的,就算是果子卖不出去,大家种上树也能保持不让水土流失吧”。 吕庆尧说不出水土流失会给自己环境带来多大的伤害,但是作为一个农民他必然有这样的意识,这是不需要人解释的,这么多年地种下来肯定明白。 “那我等闲的时候也种上一些,以前这里放眼望去都是林子,现在,唉!” “那您忙着”桑柏笑道。 桑柏到了自家的田头,发现田里真没什么杂草,于是转了一圈之后扛着锄头往西边的小山头去。 这个小山头离着桑柏家的小院不远,也就一里多地的样子,主要是石头,土层不知道是原本就没有,还是因为植被被破坏掉之后被雨水冲刷走了。 山顶。 看了一下四下无人,便从空间里把栗子树苗给拽了出来,拿着昨晚配好的井水准备往里一蘸,然后放到石块的裂缝里,谁知道把树苗根浸到水中的时候,突然间听到秋收和大牯牛同时叫了起来。 突然一下子把桑柏给吓了一跳,转头四下里看了看,发现远处一个山头上有个东西,看样子像是一头狼。 狼什么的在这里不鲜见,于是桑柏收回了目光,这才发现苗子根在水里浸的时间有点过长,根子都长到了一米多,而且样子很奇怪,苗株差不多两公分,根子居然长出了十几公分粗。 把苗子拎出来,插入到了石头缝里,桑柏又浇了一点水,这样保证根子还能往下伸一伸,至于下面是什么,栗子能不能活下来,桑柏不知道,他这次就是实验一下。 一株苗子出了错,但是另外几株很正常,几株栗子树种完,桑柏美滋滋的回到了自家的小院。 下午吃完饭,教孩子读书,有了教材之后,桑柏这边稍微省了一点心,直接从啊、喔、鹅,玻、泼、摸、佛等开始教。 这些孩子的口音很重,桑柏早就发现了,不过一直以来并没什么目标,现在正儿八经的有教材了,桑柏也就不胡弄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就当找个活儿打发时间了。 桑柏这边一认真,这些孩子的发音很快就有了大的进步,这时候桑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算是整个县里,甚至是市里,普通话最标准的老师了。 就算是县城里的孩子,现在上学校,读'春天来了,小燕子飞回来了'这句话,也是'葱舔来鸟,削爷子灰灰奶鸟'这味儿。 这时代识字率还不高,什么素质教育就更别提了,老师的普通话很少有标准的,此刻国家的任务是让更多的孩子接受教育,而不是去扣普通话标准不标准。 孩子跟着桑柏学识字,村里的青壮则是开始琢磨着多开一些地,就算是随意洒点种子,长出一颗粮来,那也能填肚子不是? 只不过这些田都不大,因为没有力气种更多的地,也真就是洒上一些种子,看老天的意思给。 日子就这么安生的过着,孩子们认识的字越来越多,学好了拼音,而且在桑柏的要求之下,这些孩子的发音不说能赶上播音员,但现在去全国,只要人家讲普通话,他们就一准儿和人家交流的起来,再也不是原来一口地方普通话了。 会了拼音,又有了教材,每个孩子都发了书,很快这些孩子读书的资质就开始两级分化。 大凤和燕子的成绩最好,两个小姑娘很勤奋,这些日子下来除了桑柏上课的时间,两人一有时间就自己学习,到现在已经能认识两百多个字了,甩掉拼音读个简单点的文章没什么问题。 男孩子就稍差一点,最好的是陈东升,最差的是竹牛,这小子脑壳似乎就跟个竹子做的水牛似的,力气有但是学习真是不行。 不过桑柏的性子好,教的耐心,就算是教上一百遍,他也不会生气,所以这些孩子学习也多少有点进步。 孩子们的学习有了进展,地里的庄稼也慢慢的长成了,硕大的稻穗开始把稻子给压弯了腰。 乡亲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意盈盈的,没事的时候就在之底盘算着今年自家的田里究竟能打出多少粮食来。 桑柏是不关心自家的亩产,不过时不时的他也会去田里转一下,看看自家的稻子。 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喜欢站在自家田埂头,看着这些稻子经小风那么一吹,小麦浪如同波纹一样此起彼伏的样子,特别有一种满足感。 稻子的颜水一天天的变了,由绿色慢慢的成了金黄色,这也就意味着,稻子马上就要到了可以收获的时节。 整个柳树庄现在都洋溢着一种特别的喜悦,每一个人都是乐呵呵的,似乎大家都吃了蜜一样。 桑柏这时站到了自家的田头,望着自家的稻田,心中正盘算着马上怎么收割呢。 “桑先生” 季树平走了过来,站到了桑柏的旁边。 “树平叔”桑柏和他打了声招呼。 季树平伸手捏了一下稻穗,轻轻的揪了一粒放到了嘴边,咬了一下说道:“您田里的稻子可以收了”。 “嗯,我知道,明天我这边就收”桑柏说道。 季树平嗯了一声,又说道:“今年的稻子熟的早,比往常早熟了快半个月,往常咱们这边种完了这茬稻子,就得种点别了的,但是今年我琢磨着能不能再种上一季稻子,山里九月未十月初就降霜了,以前稻子是抗不住的”。 说完季树平巴巴的望着桑柏。 桑柏明白了,这位是变向的问自己,这稻子是不是抗的住秋霜。 “我肯定是要再种一季的,我在山里的时候都种两季,现在怎么可能就种一季”桑柏说道。 “真的能种两季?”季树平说话的声音都颤了。 桑柏道:“肯定能种啊”。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季树平搓着手说道。 两人站在田头聊了一会儿,季树平便离开了,只留下桑柏一个人美滋滋的欣赏了一会自己田里的稻子。 第18章 打场 看了一会儿,桑柏觉得自己也得为明天收割做点准备,于是带着秋收和大牯牛回了小院,拿了把镰刀往田边走。 到了田头,桑柏下了地,弯腰伸手捋起一把稻子,挥起了手中的镰刀便割了下去。 “诶!” 桑柏发现自己的镰刀是挥起来了,但是稻子是纹丝不动。 双臂夹紧了稻子,桑柏直接用镰刀蹭,这下到是可以了,但是这效率真是比蜗牛爬还要慢上几分。 就在桑柏这边撅腚拉胯的割着稻子的时候,一连串的笑声传进了桑柏的耳朵里。 桑柏一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乡亲们过来了,一个个不论男女老幼手中都拎着镰刀,一看便知道是过来给自己割稻子的。 “你看,我就说吧,桑先生一准今天晚上就得偷偷的割稻子,生怕我们过来抢他的活”季延平大笑着和众人说道。 “对,对,我说我站在村口,怎么看到桑生生一天跑两次田呢,一瞅手中拿着镰刀便知道今晚桑先生准备抢收了”吕庆举哈哈大笑。 大家七嘴八舌的嚷嚷着来到了田边上。 桑柏笑道:“没有的事,我就是想过来试一下看看我能不能割,谁知道镰刀一点也不锋利”。 “不会吧,您这可是新镰刀”吕庆尧有点挠头,这些农具是他买的,给自己买东西可能省钱,但是给桑柏买东西吕庆尧怎么可能买次品,省那五分一毛的。 说完,吕庆尧接过了桑柏手中的镰刀,直接捋起了一片稻子挥起了镰刀这么一砍,手中的一片稻子如同豆腐一样割了下来。 “咦,这东西还会欺负人?” 桑柏有点不好意思。 吕庆尧笑道:“您不会割,这事情不砍几次脚脖子是干不好的,您哪里是干这活的人啊,这事还得交给我们这些粗人来干”。 “对的,桑先生,您一旁歇着去,咱们一会就把您这田里的稻子给收了” 众人纷纷说道。 大家也不是干说,都不用组织,原本村子的协作能力就强,平常大家也都是这么集体合作。 山里的天气多变,大家得先把各家的粮食抢收了,然后才是接下来脱穗晒场的事。 都熟练了,大家各自占一块地开始割。 这些乡亲们的速度比桑柏不知道快到哪里去了,人家弯腰割稻子就像是土耗子刨地似的,那叫一个干脆,不到两三分钟,所有人的身后都空出了一块地来,脚边被割倒的稻子也一捆捆整齐的码在了田里。 一些半大孩子,则是把田里割下来的稻子抱到了田梗边上。 渐渐的一堆堆割好的稻子就垒了起来。 桑柏跟本插不上手啊,拿着自己的镰刀和秋收、大牯牛一样在旁边傻站着。 季庆尧这边直起了腰:“桑先生,您把牛给套上,大牯牛咱们可使不来,还得麻烦您把这些稻子用大车运回家里去”。 桑柏一听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您看这事闹的,原本是我的活……”。 “您可别这么客气,要是没您,我们想熬到现在可不容易,而且也是您给的种子,要不然咱们能有这收成?”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应和,一时间桑柏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觉得虽然乡亲们穷,但是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特别踏实。 套好了车子,桑柏牵着大牯牛过来,孩子们一看车子来了,纷纷抱着稻子往车上送,等着车上的稻子码的高了,陈东升这小子爬上了车,用力的踩压着稻子,直到不能再码了,陈东升才下来。 桑柏赶着大车,从小石桥上一路回到了家里,跟着车过来的三个半大的小子,又七手八脚的帮着把稻子卸下来。 秋收是个勤快的仔,看人家搬,它也搬,只是它般的模样完全诠释了一个叫狗熊掰玉米棒子的故事,一边抱着稻子一边走,同时也一边往地上掉。等着进了院子,秋收怀里的稻子也就剩下三五根了。 就算是三五根,秋收还是很正式,且有模有样的把稻子放下来,还要和别人的稻子放在一起。 桑柏也不介意,反正以秋收的速度,自己等会收拾一下就行了。 秋收和大牯牛都是干力气活的货,可以说是力量型选手,干巧活使巧劲就不行了。 “桑柏哥,这稻子得放家里,要不然说不准明天这雨一下,就得玩完”。 玩完这个词是孩子们和桑柏学的,这时候他们哪里说出玩完这个词来, 桑柏闻言说道:“那么就送前面的棚子里吧,那边不是有个土坯么,就放土坯上”。 “好嘞!” 孩子们一边应一边干活,很快就把稻子给码到了土坯上。 这边一车稻子卸好,到了田头的时候发现另外一车又好了,于是大家继续干。桑柏家中也就这么点地,打掩护的嘛,要这么多地干什么。所以也没用几车,桑柏家的稻田里就剩下割下来的稻根了。 眼见天色黑了,桑柏这边自然得邀请乡亲们去家里吃饭。 “大家伙到家里吃饭,也没什么好吃的,就是白米饭,弄点小青菜,大家别介意”桑柏大声说道。 季树平笑道:“不吃了,等着您的猪养起来,大家去您家吃一顿好的,到时候巴掌大的扣肉您可不要心疼”。 “对,对,到时候咱们可能吃掉半扇猪……”。 “行,行,到时候我要是缩着脑袋,我就是孙子”桑柏大笑道。 知道乡亲们不会跟自己回家吃饭,桑柏也就不多劝了,心中想着找个机会补偿一下乡亲们就是了,反正自己现在已经是柳树庄的人了,也算是和乡亲们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了。 回到家里,桑柏正准备点上灯,烧一锅菜粥吃,粥将将的烧了一半,听到外面传来了吕庆兴的声音。 “桑先生在家么?” “在呢,边呢”桑柏带着小跑出了锅屋。 到了门口借着月色一看,发现老爷子的杯里抱着一只刚断奶的小猫。 “您要的小猫,狸花它娘是个抓耗子的好手,它也不差,别看才刚满月不久,已经抓到一只小耗子了”吕庆举说道。 “哎呦,那真是太感谢了,我这边正愁这事呢,我那米袋子上面都被这帮家伙咬了好几个洞了”。 桑柏开心的接过了小猫。 小家伙有点怕生,缩成了一团。 吕庆举笑道:“那这样,你忙你的我回了”。 桑柏道:“在家里吃点呗,我烧了菜粥”。 吕庆尧乐呵呵的说道:“要是以前肯定要吃一点,,不过现在家里有,您忙着”。 桑柏分给大家的那些个粮食,乡亲们换了三回,最后一次一百斤换回一百二十斤的粮食来,所以乡亲们到现在家里也没有断顿,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夏收之前全家每一顿都是瓜代饭,红薯煮稀棒子面。 不说有多好,每天一顿,厚实点的米粥,要不就是拌点疙瘩汤还是可以的,配上棒子面饼子,吃饱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两人在门口客套了两句,吕庆举背着手走了。 桑柏回到了锅屋,家里的粥也好了,桑柏给自己盛了一碗,给秋收盛了一小盆子干的,给大牯牛弄了一小盆子稀的。 新入伙的小狸猫,桑柏也给弄了一个小碗。 小家伙估计没有吃过什么粥,桑柏把它放到粥碗边上,这货差点把脑袋给插进粥里,一碗粥吃完半边脸上都是粥糊糊。 吸溜完了粥,桑柏把大牯牛和秋收扔在外面,带着小狸花进了空间里。 桑柏可没有兴趣等着小狸花慢慢长,但是也不能让小狸花长的太离谱,所以着着小狸花比原来大了一圈半之后,便把小狸花给放到了外面。 放出来的小狸花此刻已经完全不像是刚才刚来的时候了,一出空间便开始满院子溜跶,一边溜跶一边还高扬着尾巴,不住的喵喵叫着。 桑柏见了,冲着秋收说了一句:“别欺负它,你们仨好好处!” 说完进了空间里。 睡了一觉出来,天色依旧是黑的。 拿出了果子喂了一下秋收、大牯牛,顺带自己也唆了一个晨果,桑柏等着天亮。 稻子是收回来了,但是接下来还得打稻子,晒稻子,等晒好了这才算是收成稳了。 天亮之后,地上的潮气还很重,所以桑柏并没有抢着打稻子,而是到了田边看谁家的稻子要收,准备去搭把手。 可惜的是转了一圈,发现别人家的稻子都还没有收,于是干脆套上了大牯牛把自家的水田给犁一犁,把割下来的稻根子也都埋进了水里。 太阳升起来,到了九点多钟的时候,湿气完全散了,桑柏这才带着大牯牛进了村子拉了碾子回来准备打场。 桑柏小院的门口就有个小晒场,所以桑柏也就不用去村里的大晒场。 碾子拉回来了,同时过来的还有大凤,竹牛他们几个半大的娃子,也算是桑柏的学生了,硬是要过来帮忙,并且他们的父母也都帮着说话,于是桑柏这边只得让他们过来。 孩子们先是把晒场清理了一下,然后把稻子铺到了晒场上,形成了一个直径约十来米,宽约两米的'稻环'。 碾子由大牯牛拉着在稻环上碾过,这样的话稻粒便会因为力的作用,开始脱开了稻穗落到地上。 大牯牛的力气大,村里最大最重的石碾子在它看来跟玩似的,拉着飞跑。别的牛拉一圈需要半分钟,这货十来秒就拽完了,就这还是控制不让它跑的,要不然它能把碾子给拉飞起来。 第19章 要不要票? 桑柏拉着大牯牛到一旁饮水,孩子们则是拿着木制的草叉翻着稻秸,把最上面的稻秸翻到下面,这样的话可以便得下面稻秸的稻粒子更容易被碾下来。 “东升哥,你过来看一下,是不是差不多了?” 大凤翻了一下稻秸,发现底下翻上来的稻秸上面已经看不到什么稻粒了,于是把陈东升叫过来看一下。 陈东升走近了先是看了一眼,然后转了一圈儿,这才点头说道:“是差不多了!” 说完转头冲着桑柏说道:“桑柏哥,稻子打的差不多了,再来几趟就可以把稻秸堆起来了”。 桑柏哪里知道这个,不过陈东升说他就准备收工呗。 让大牯牛喝完了水,重新拉着碾子上场,由陈东升牵着大牯牛打,桑柏则是站在一边看。 如果桑柏在旁边,并且发了命令,大牯牛可以让别人牵着干活,但是只要桑柏一离开,那大牯牛保准能把敢牵它的人顶飞喽。 当然,如果桑柏不在旁边,村里也没有人有这胆子去牵大牯牛。 又过了约半个小时,这时候太阳已经往西坠了。 男孩子们开始用草叉叉着稻秸往晒场的边上垒,很快一个草垛子就出来了。地上的稻子被女孩们扫了起来,又一袋袋的灌好了。送进了屋子里。 现在桑柏剩下来的就是晒了,这活就不需要多少人手了,需要的仅是几天大太阳,等着晒好了粮,那这一茬的农时就算是结束了。 当然,下一拨也就正式来了,既然是两茬稻子,接来自然还得再种上一茬。 第二天依旧是个好天气,桑柏这边把自家的稻子拿出来晒,派秋收还有小狸花看着,自己则是带着大牯去帮忙。 乡亲们家的稻子也陆续熟了,同样沉甸甸的稻穗子压弯了稻秸杆,每家每户都是喜气洋洋的。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个字:忙! 累的腰酸背疼,但是对于水里刨食的农民们来说,这是最值得期盼的时候,也是一年中最让人开心的时刻。 大家的稻子熟的时间间隔很紧,差不多一周之内,乡亲们的稻子全都被收了回来,每天天刚亮出去收,一直到太阳落山,其间吃饭都是三五分钟解决,全村人终于在下雨之前把所有的稻子都抢收了回来。 一天小雨过后,太阳又出来了,此刻已经是六月末,虽然还没有到盛夏,但是太阳已经有那意思了。 太阳暴,对于城里人来说不好,但是对于此刻需要太阳来晒场的乡亲们来说,那是再好不过的。 桑柏家的稻子早干了,所以桑柏家门口的小晒场就成了乡亲们的打稻场和晒场。 原本桑柏还怕有人问为什么狸花突然间大了,谁想到现在大家根本没有心情问这事,都忙着打稻子呢,谁有空管一只猫? 只不过到了晒稻子的时候,狸花作为一只猫,对于想偷稻粒的鸟雀来讲,就是一头十足十的大魔王了。 狸花和秋收是村里的赶鸟二人组,只要是有鸟敢落在晒场上,它们就会第一时间冲出去。秋收是赶,狸花是一边赶顺带着吃点午饭早饭什么的。 秋收是个憨厚的熊娃子,看到鸟冲上赶跑了事,通常是没有等鸟雀落到晒场上,秋收便已经冲出去了。 狸花要比秋收奸诈N倍,通常狸花会找个隐蔽的地方看着,一些小麻雀落到了粮食上它也不动,等小雀一但放松了警惕,狸花就会像闪电一样冲过去,只要小鸟反应稍慢一点,飞不过两米高,几乎注定成为狸花的盘中餐。 吃完饭,桑柏搬了个竹椅子坐到了门口的阴凉下,准备睡上一个小午觉,刚出门发现一帮小子正在用泥和树枝在晒场附近的草丛里糊小棚子,棚子不大也就能塞个鸡藏个鸭什么的。 “你们做什么呢?” 现在农活差不多了,所以孩子们多跟桑柏学习,同时顺带着看这边的晒场。 “我们正给狸花做地堡呢,刚才狸花就抓了一只麻雀……”。 桑柏一听便失去了兴趣。 “都眯一会儿,过一会儿咱们继续上课”。 “好嘞!” 桑柏摆好竹椅子,往上一躺,秋收这时也凑到主人的身边,趴了下来,开始打哈欠。 打了几个扇子,山谷过来的小凉风这么一咚,桑柏没到一分钟就打起了小呼噜。 等着再一次睁眼的时候是被学生们叫起来的。 起来后抹了一把脸开始上课。 带着大家读了一篇小课文,读了几遍,让孩子们每人都重复一遍,稍稍的讲解一下这一个小时便过去了。 现在桑柏家已经不像是刚来时候只有一口锅,几个土坯子床了,借口出去一趟,桑柏家里多了一些日常用品,什么脸盆啊之类的都有了,家里唯一算的上现代一些的东西,估计就是闹钟了,还是上发条的那种。 有了闹钟也就方便了,一节课五十分钟,十分钟休息,时间卡的死死的。 孩子们休息了,桑柏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坐回到了村上吸溜着。 “桑先生,休息哪”。 听到有人来,桑柏一抬头发现季延平和媳妇刘二兰过来了。 两口子过来不奇怪,因为今天晒场上晒的就是他们家的粮食,两口子有两儿子,一闺女,一闺女出嫁了,两儿子都是光棍,分别是三十三的连文和二十八的连武。 “嗯,休息呢”桑柏笑着站了起来。 “您坐,您坐!” 两口子连声说道。 两口子过来看粮食的,聊了几句蹲在地上抓了一把,然后两口子便开始用木推子推粮食,这是翻粮食,翻了一遍,季延平便蹲到了桑柏的旁边,感谢桑柏这边替他看粮依。 两下客套了一会儿,桑柏便问道:“收成怎么样?” “好!” 一提这个季延平掩不住脸上的笑,张口说道:“要是下一季再这收成,那咱们的日子就太好过喽”。 桑柏问道:“到底多少,把您开心成这样!” 季延平看了一下周围,发现孩子们离的远些,便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家估计一亩能有八百五十斤!” 桑柏一听心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这边给你用空间催了一批稻种,你这边还没有种到四十年后平均的九百斤就乐成这样了? 桑柏以前在社区干过一段时间,知道一点这方面的数据,当时他看到的亩场最多一千一百多斤,最少的也有近九百斤,现在自己耍上空间,居然也不如后世? 这是桑柏不明白,后世那用的是什么肥料?现在农民除了农家肥哪有别肥料用? 季延平开心啊。 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桑柏脸上的表情,继续说道:“一年下来光是这几亩水田就抵上去年大半了,剩下的粮食可都是咱们自己的了,这粮食好,大米白面什么的咱们拿去换一般的粮食吃,用不了几年说不准就能盖起大瓦房来了,有了大瓦房,下一步就是给孩子说上一门媳妇……”。 听到季延平的絮叨,桑柏好奇问道:“你们家去年一亩产多少?” 季延平道:“连上稻子,还有杂粮什么的,一年一共也就不到一千斤的样子”。 “这么少?”桑柏惊道。 季延平道:“不少了,咱们这地本来就贫,山外面大平原多一点,但是也不会有咱今年的产量,要是下一季稻子还有这样的产量,那么咱们明年顿顿能吃上干的了”。 桑柏有点无语,在这些乡亲们心中,每天顿顿吃上干的就是让人欣喜的好日子,没有雄心壮志的乡变们,让桑柏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轻飘飘的。 接下来季延平的话让桑柏的眼睛一亮。 “桑先生,我们哥俩准备合着养一送猪,您有没有兴趣养养猪”季延平问道。 桑柏心道:我太想养了! 小半年没有吃过猪肉了,都快不能提猪肉两个字了,一提就流口水。 “要不要票?” 现在桑柏是被票这个字给弄怕了,腰间别着几百块钱,却愣是买不到什么东西,连块布头都要票,你说让人纠结不纠结。 “要的哪门子票,是外面人家下的小猪崽子,价钱要贵上一些,十块钱,要是小母猪的话还要贵上五六毛钱”。 “没问题!” 桑柏就差拍着自己的腰包说哥不差这十块二十块的。 咱现在缺的就是花钱的快感!更何况这才多点钱? 季延平说道:“还得跟您说一声,这猪可不是外面那种一喂就长肉的白洋猪,就是咱们本地的黑土猪,远不如大洋猪长肉多而且还长的快”。 桑柏一拍大腿:“那就更好了,按你说的价给我来上三头,一头公的,另外两头要母的,最好以后能配起来的,当然要是有多的也麻烦您都要下来,最好能有五六头”。 作一个过来人,桑柏怎么可能喜欢吃洋猪,那玩意儿根本就不如土猪香,要知道在桑柏来的那个时代,一斤土猪肉能换差不多两斤洋猪肉了,一只饲料鸡做成熟食不过三四十块,一只正宗的走地鸡哪有少过八十的。 “好的,但不能保证这么多,我保您一头,剩下的我尽量”。 “这事您看着来,等会我把钱给您”桑柏说道。 “对了,有没有小鸡小鹅什么的?我也想养上一些,小鸡想多养一些,三四十只的样子,小鸭十几只,小鹅可以多一些,二十只……”。 听到桑柏说,季延平有点傻眼了,他真没有想到桑柏一下子要养这么多的家禽。 “我说,桑先生,您能养的过来么?不怕割资本主义尾巴?” “没事!政策变了”。 季延平又道:“小鸡没有问题,小鸭小鹅不好说”。 “没事,有多少是多少”桑柏道。 口中都快淡出鸟来了,桑柏对于肉制品的渴望是与日俱增,虽然桃儿很好吃,但是就算是仙桃,也没有啃一辈子的啊。 总得换换口不是。 第20章 换粮 送走在季延平两口子,桑柏就开始盼小猪小鸡什么的,不过他也知道这事急不来,现在可不是以后,这个时代计划经济才是主流,改革的春风还没有真正吹醒神州大地。 不得不说,今年夏天对柳树庄的乡亲来说是个大丰收年,乡亲们稻子入了仓,把第二季的稻子种下去,紧接着就到了冬小麦的收获时节了。 没有赶上桑柏提供的麦种,所以收获还是去年那样,一亩地小几百斤,不过有了稻子打底,乡亲们依旧是满心欢喜。 桑柏是没种冬小麦的,所以他只能给各家打下手乱帮忙。 从现在到播种冬小麦还有时间,各家也不可能把地空着,各家都在地里都种上了一些油料作物。 像桑柏就跟风种了一些大豆,芝麻什么的。 农田里的事情都忙的差不多了,这时候很重要的事情就得提上日程了,那就是交公粮。 桑柏对于这事情还是挺好奇的,在他的年代农民早就不交粮了,虽然他不知道公粮是什么时候取消的,但是肯定不是现在,最少也得到新世纪,这一点桑柏还是略微有点感觉的。 乡亲们可不知道新户桑先生居然还对交公粮产生了一种期盼。 如果知道的话,估计大家就会觉得这位高人弟子,在思想境界上让他们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了。 没办法觉悟太高了,得有摩天大楼那么高。 桑柏晚上吃完了饭,蹲在门口的晒场正休息着,吕庆尧等两三个老爷子一起过来了。 桑柏真的挺奇怪的,天正热的时候一帮老爷子过来做啥。 奇怪归奇怪,还得招呼着老爷子们坐下。 老爷子也不讲究,直接脱下鞋往鞋上一坐。 “桑先生,您的公粮余粮准备好了没有?”吕庆举一坐下来没聊两句便问道。 桑柏道:“准备好了”。 “用的您收的粮?”吕庆举问道。 桑柏有点迷糊:“要不然呢?” 吕庆举看了一下桑柏又看了一下同来的陈显福,也就是陈东升的爷爷。 “咱们这粮好,现在有人要换,咱们的一斤换一斤三两,咱们用换来的粮交公粮,一百斤就能剩下三两口粮呢”陈显福说道。 桑柏一听便明白了,不过他顿了一下:“换来的粮合不合格啊?要是烂粮那我可不想趟这趟浑水,我劝您几位也别趟,国家的便宜不好占”。 “那肯定的,您不知道一般公粮的标准,要是搁去年,咱们说不定要找别人换粮食交,但是现在咱们这粮那是顶好的粮。这粮交上去不说犯不犯傻,让别的山村没活路了啊”陈显福说道。 吕庆尧接口也道:“咱们这粮交上去,肯定入不了仓的,指不定这边卸下就被人给换走了,与其让别人换走了,那还不如咱们自己换呢”。 见桑柏不说话,吕庆尧又解释了一下。 粮站粮库的那点破事,桑柏虽然不知道但是也能想的出来。 “大家都换么?”桑柏问道。 见众人点了点头。桑柏道:“那我也换,只要粮食合格我这边就没有问题”。 “您换多少?”吕庆尧问道。 桑柏道:“还能换多少,够交公粮就行了,什么东西都要票,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听到桑柏这么说,陈显福道:“他们这些人的路子广,您要什么票到时候拿粮食和他们换,当然越是难搞到的票需要的粮食也就越多”。 “搞一辆摩托车需要多少?”桑柏问道。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 “怎么了?”桑柏有点疑惑。 陈显福嘟囔了几句:“那,那估计可就贵了”。 吕庆尧这时说道:“国产的都要一千多块钱”。 “一千多?”桑柏一听心下顿时一喜。 原本桑柏以为收录机都这么贵了,摩托车那肯定得上五千一万的,谁想到才一千多块钱,那还说什么废话啊,直接上一辆,光靠两条腿城里乡下的跑,这日子桑柏可受不了。 “票难找,想找人买摩托车票估计没有个千八百的不行”。 这下轮到桑柏无语了,他也知道票难找啊,要是不用票,桑柏有信心一年下来给自己弄辆虎头奔。 大家商量好了什么时候去换粮,然后便离开了。 桑柏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些乡亲们都这么干,那这事肯定不大,至少不会影响到自己,于是便把这事给放到一边。 第二天一早,桑柏这边正带着秋收、大牯牛溜跶呢,看到陈东升爷几个过来了,个个肩挑手提的还带着不少东西。 “做什么呢?”桑柏好奇的问道。 秋收是个好奇的熊宝宝,直接过去扒陈立国手中的篮子,也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扒开了之后秋收便跑到了一边。 陈立国道:“准备给孩子盖房子,这不画线呢么”。 “哦,那挺好的” 桑柏想起来了,农忙之前陈东升就说过要在自己家的旁边建新房子,现在这爷就准备动手了。 “到时候您的房子也一起修一下?”陈立国说道。 桑柏摆了一下手:“算了,不费那事了,这房子怎么看也还能撑上一年半载的,过一段时间准备盖个大瓦房”。 “那可好,您要盖那就是咱们村第一个大瓦房”陈立国笑道。 别人说这话陈立国不一定相信,但是桑先生说的,陈立国肯定信,说给村里任何一个人也是信的。 “你也别下太大的功夫,过一两年的大家说不定都盖上大瓦房了”桑柏笑着说道。 陈立国开心说道:“借您吉言!” 桑柏这边也没事,见陈立国爷几个用石灰画线,他这边也跟着看,看了一会儿便明白了,陈立国准备给儿子建个堂屋外加个小院,东面的锅屋就不大了,差不多三十来个平方的样子,摆一个灶台估计就占去了四分之一的面积。 爷几个画完,时间到了中午,各自回家吃饭去。 桑柏则是给自己焖了一大锅白米饭,炒了一盘子小青菜,淡出鸟的饭菜扒拉一碗,就算是换换口味了,剩下的自然都便宜了秋收和狸花。 吃完了饭,秋收和大牯牛就去河里呆着去了。大牯牛是绝纳凉,秋收是顺带着逮点鱼吃吃。 时间慢慢进入了盛夏,天气也越来越热,虽然说山区里的气温要比外面低上好几度,但是大中午的在太阳底下也不好受。 桑柏拎了椅子坐到门口的晒场边上的老榆树下,山沟里过来的风这么一吹,在没有空调的日子里算是最让人舒心的时候。 正准备眯一下眼呢,突然间听到有动静睁开眼看到陈东升爷几个每人背着一个篓子正从山头上往下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桑柏站起来大声问道。 陈立国大声回道:“背泥,不是要建房子么,这些泥是用来建房子的”。 桑柏一瞅,建房子的泥要靠这爷几个背那得背到什么时候,张口又问道:“你们就打算一直用人背啊?” 陈东升道:“人背一点,那么牲口就少驮一点,况且从山北坡取泥,平板车也不好使,还真就用人背的快一些”。 “……”桑柏真是有点无语了。 他现在已经知道,乡亲们不敢过度的使牲口,就是怕万一真到了要用的时候牲口出不上力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说这些像是桑柏这样的孩子可能没什么体会,甚至连四十年后农村的孩子都不会有什么体会,但是在这时候,甚至是这时候以前,牲口那是农民最重要的生产资料,没有之一。 “大牯牛!” 桑柏吼了一嗓子,在人家爷几个把篓子卸下来之前,大牯牛颠颠的来到了桑柏的面前。 当然了,少不了秋收这个家伙。 “我跟着去,大牯牛一身力气不使出来可惜了”桑柏说道。 陈立国这边客气了一下,便点头应下来,因为就凭他们爷几个盖房子指不定就要盖到秋天去。 翻过了山头桑柏发现,向北的坡上泥土还挺厚实的,而且还是那种粘性的土,有的地方连铁锹都不好挖,得上镐头才行。 桑柏想伸手,人家爷几个说什么也不同意,于是桑柏只得蹲在一旁边树荫底下看,挖到了满满的四篓子后,桑柏牵着大牯牛,爷几个把篓子挂到了大牯牛的背上。 大牯牛背上两三百斤的泥跟完一样,轻轻松松的就给背到了地方。 “再来两篓子吧”桑柏估计了一下之后说道。 陈立国略想了一下便点了点头,于是让二儿子陈羽升回去借篓子去。 等大家再来一趟的时候,陈立国的两个兄弟也来了,后来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全村的劳力都出动了。 大家先是人背,到了后来,吕庆尧把桑柏托他喂的牛也牵了过来,形成了一个牲口小分队。 全村出动搞了两天多,这才把建房子用的泥给准备齐了。 第21章 建房 早上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后出了空间。 外面的天色依旧是黝黑的,黑蓝色的天空上点缀着几个小星星,看了一下屋里的钟,发现和往常一样是凌晨五点半钟。 桑柏一出来,刚一拉开了屋门,便中到大牯牛哞哞的叫了起来,秋收则是晃着大屁股来到桑海的脚边,狸花这货也是围着桑柏开始喵喵的叫着。 “马上做饭!” 桑柏知道这些家伙想要的是什么,说了一句之后,伸手从空间里把摘好的一筐桃给拖了出来,分也不分就这么倒在了院子当中,秋收和大牯牛则是围在桃堆的两边,开始咔哧咔哧的啃了起来。 这两货是吃上了,桑柏这边拎着蓝子出了院子来到了门口的小菜地。 桑柏的小菜地和乡亲们的差不多,只不过桑柏的菜地更大一些。这也没办法,乡亲们帮着搞的,要是不够大的话一百多人怎么施展的开来! 对滴!乡亲们听说桑柏开菜地,个个都要来帮忙,用谁不用谁的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于是乎桑柏就有了全村最大的菜园子,整整一亩还要出头。 菜园子的四周种了带刺的灌木,围着菜园子内圈还点了一些山药豆藤子,等着灌木活了,藤子也长起来了,那么鸡鸭什么的就不太可能钻进菜地里偷菜了。这是乡亲们从古到今传下来的智慧,桑柏自然也就顺应天意继承下来了。 菜园子的小门正对着桑柏院子门口,所以出门下了个小坡走上不到十米就进了菜园子。 黑咕咙咚的也看不清什么,桑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次性的打火机,点上了之后用手挡住风,看了一下自家种小青菜的那块地。 随手拨了两三颗乡亲们称之为小苦青的青菜,桑柏转身回到了家里的锅屋。 点上了油灯,从空间里把面袋子弄了出来,舀了一瓢半的面粉到了陶盆子里,加上温水开始和面。 面和了出来之后,在桌面上洒上一层面粉,开始揉面,等面揉好了用擀面杖把面团擀成薄薄的面皮子,擀到了合适的厚度,交叠在一起用刀切出约两三毫米的面条。 对,今天早上桑柏准备吃面条,来这个世界之前,桑柏可没有想过吃一碗面条要这么麻烦。 但是现在就这条件,也没有办法啊。 你想吃面条就得自己动手,要不然就得拿着粮票去买挂面——要钱又要票。 这时候的挂面那可是宝贝东西。 这么说吧,女人生孩子这时候最拿的出手的孕妇餐就是煮挂面卧上一个鸡蛋。 这时候一个媳妇坐月子吃上这东西,那谁都得说你在婆家受宠,搁四十年后你敢想? 擀好了面条,桑柏出了院子从门口的草堆上扯了一把秸杆回到锅屋点上之后塞进灶里,等着火起来了,摆上了细的干树枝,等着树枝烧着了这才加上劈柴。 劈柴就是木柴,用木段子砍出来了,每个都是二十来公分长,小孩手臂差不多粗细。 虽然村子周围的林子被伐了不少,但是柳树庄这边离着老林子还是挺近的,想弄柴火都不用去伐正长着的树,直接找死树放倒拖回来就行了。所以柳树庄的人家都不缺柴火。 等着锅一热,桑柏舀了一小勺子豆油进去,小苦青放进去炸了一下之后,舀了四五瓢水,直到水线到了大锅的三分之二处,这才盖上了锅盖开始烧。 小苦青必须得煮的久一点,要不然这菜不烂,桑柏也不太喜欢吃那种脆脆的青菜,他更喜欢煮面的时候看到一锅青青的汤汁,加上这种小青菜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先尝着苦后回味有点甘,很是受桑柏的喜欢。 水开之后,桑柏把桌上的面条抖散了开来,然后用圆苇排子端着往大锅里滑。 所有的面条进了锅,用筷子搅了一下,防止有些面粘在一起。 重新盖上了锅盖,等着再一次开了锅,桑柏便把锅盖放到一边,去灶门口把里面的柴用火夹子夹出来,放到锅灰肚里灭了火,只留下一些红碳。 锅里的面条依旧在翻滚着,青青的汤汁配着雪白的面条,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谷物香气。 空间里孕育出来的麦子机成面之后劲道十足,下了锅之后除了面条上面洒的面粉之外,几乎不掉粉,也更耐煮,煮个十来分钟都糊汤,所以吃上一次面之后,桑柏这才爱上了这种味道。 正准备盛呢,突然间听到外面有人喊自己。 “桑先生!” 一听声音,桑柏便知道这是吕庆尧来了。 站到锅屋门口,桑柏冲着外面喊道:“门没闩,您进来说”。 “哟,吃饭呢” 吕庆尧进门就被这香味给钩住了。 桑柏笑道:“正好要吃,您吃了没有,没有吃坐下一起”。 吕庆尧这边嘿嘿乐了两声。 桑柏便知道老爷子还没有吃呢,于是连忙给他盛了满满的一碗面条。 “也没养鸡,要是有鸡蛋卧上一个更好”桑柏把面摆到了老爷子面前,自己再盛了一碗坐到了老爷子的对面。 “这面好!” 吕庆尧吸溜了一口之后,便大赞桑柏的手艺好。 桑柏乐了:“好吃您就多吃两碗”。 别说吕庆尧了,就是乡亲们做面,都是舍不得油舍不得盐的,那玩意能好吃才怪了,而且他们种出来的麦子,就别提劲道不劲道了,面条长到锅里煮的时间稍一长就成面糊糊了,和桑柏这面条根本没什么可比性嘛。 “你煮的还不少”吕庆尧看到锅里一大锅。 桑柏道:“给秋收换换口味,我也打打牙祭”。 听了这话吕庆尧端着碗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还是你会享福啊”。 “等日子好起来,您也会了”桑柏笑道。 吕庆尧吸溜了一口面条汤之后这才说道:“我过来通知你一声,大大后天咱们全村一起去镇上交公粮,你把你那份准备好了”。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您发话呢”桑柏说道。 吕庆尧嗯了一声,低头吃面。 老头吃的很快,没有一会碗就见底了。 “您自己盛去” “不用,够了,好东西不能撑着肚皮吃”吕庆尧抹了一把嘴巴,拿着碗子和碗出了院子。 “不用,等会我来就好了”桑柏说道。 吕庆尧根本不听,把自己的碗快在院中的水缸外面的大陶盆子洗好之后,送回锅屋。 “吕二爷,今天干什么?”桑柏问道。 吕庆尧道:“打砖坯啊,大家都上手估计得打五六天的砖坯子,等着砖坯一好后面的活就快了”。 “哦,对了,不说我还忘了,立国想让你家的大牯牛踩泥,让我和你说一声,昨儿我把这事给忘了,所以一大早过来通知你”。 “我知道了”桑柏说道。 送走了吕庆尧,桑柏把盛下的一锅面条大部份分给了秋收,一小碗分给了狸花,至于大牯牛那只落个吸溜汤的份儿,反正家里所有喘气的都有的吃。 一顿饭吃完,收拾完,天色已经是大亮了,院子外面传来了乡亲们的说话声,桑柏牵着大牯牛,带着秋收出了院子,来到了陈东升的宅基旁边。 “这是?” 一到地方,桑柏发现大家运来了一口铡刀。 这东西就像是以前电视上包公用的三口铡,只是铡头没有龙头虎头这些个东西,就是光滑滑的一个木桩子中间开了一道槽,用铸铁嵌了槽壁,一头装着一个活销子销子上是一柄,约十好几公分宽,长一米二的条形大铡刀。 “这东西铡稻草的,这些稻草铡成这么长一段,放到泥里踩,把稻草踩软子之后,晒出来的土坯砖才够结实,垒出来的房子才长久”。 桑柏一听便明白了,稻草就是土坯子里筋,和混凝土中要加钢筋加固一个意思。 “牛放哪里干活?”桑柏问了一句。 “您找立国叔”。 听的这话,桑柏牵着大牯牛找到了陈立国。 陈立国很快带着桑柏来到了小晒场的东南角,那边有七八个人正把昨儿挖出来的泥在地上堆出来两个土环。内直径差不多得有四米多。桑柏到的时候这些人还不住的往土堆上加泥。 “等会,您听连勇的安排就成”陈立国说道。 桑柏点头应了一声:“好的!” “桑先生,您这屋子顺带也修一下?” 等着陈立国一为开,季连勇一群人便笑着和桑柏侃了起来。 桑柏摇了一下头:“算了,等明年说不准就要盖大瓦房了,瞅这房子还能顶上一两年”。 “大瓦房那可真好哩”季连仁一脸向往的说道。 “全盖好大瓦房你们就都有媳妇喽”吕德民也笑道。 桑柏听了心道:房子和媳妇可能是有某种联系,这玩意怎么跟自己几十年后听到看到的情况差不离啊。 一边侃一边干活,季连勇这些单身狗们还不住的幻想着娶媳妇的情形,总之这活干的是热热闹闹的。 男人们干的都是体力活像是挑水和泥,女人和半大的孩子则是负责搬草,从草堆搬到铡刀前,把铡好的草又搬运到泥堆子前。 当草一运到,桑柏的活也就来了,也不是桑柏的活,是大牯牛的活。 第22章 熊牛是主力 桑柏一手牵着缰绳,一只手上拿着一根小柳条子,冲着周围的人问道:“这样就行了?” “嗯,桑先生,就这样就行了”季连勇大声说道。 桑柏见这样就行,于是便赶着大牯牛一圈圈的在泥浆子里走,每走过一点的时候,旁边的汉子们用铁锹把没有踩到的泥土中间堆。 这时候的泥混着稻草,如果是人上脚的话说不准就被扎的血淋淋的,但是大牯牛无所谓,一片片的干稻草段子被它踩水了泥浆之中,随着草茎子被踩的越来越软,泥浆也就越来越硬实。 大牯牛正儿八经的干着活,没有一会儿,秋收似乎觉得这活很好玩,于是也颠颠的站到了泥里跟在大牯牛的后面踩了起来,踩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没什么乐趣于是又蹿到大牯牛的前面去踩。 “嘿,这踩的好”季连仁称赞道。 季连勇笑道:“那可不好么,人才一百来斤的样子,这两个东西加起来多少斤了?行了,你也别说废话了,干紧的把模子拿过来,你们几个准备脱砖坯子吧”。 “还要脱砖坯子?” 桑柏认为泥踩成这样,那应该就开始垒了,自己家的那几间小土屋子可没有看出有什么砖坯。难不成建土屋子还有个三六九等? 季连勇此刻正蹲在湿泥旁边,伸手捏着泥用手搓了几下,又从中拨出了一根稻草茎子看了看,这才回答桑柏的问题:“当然要脱坯子啊,土房子都是有土坯砖带上显泥码起来的,您看不到房墙里的土坯砖,那是外面又糊了一层泥,把里面的砖坯给遮住了,住的一长久原本都是土所以想看出来也不容易了”。 正聊着呢,季连信几人已经用独轮的鸡公车推着一车的木制小板过来了。 到了晒场上直接把小车往前一推,双手一掀,直接就把一车的小木板子卸到了晒场上。 小车往边上一放,这些个人便坐在了阴凉地上开始组装这些板子。 很简单的东西装的自然也就快,没一会功夫桑柏便见到一个长约四十公分,宽二十公分,深约十四五公分的木框子就好了。 “铲泥!” 季连勇见大家把模子都装好了,便大声的喊呼了一声。 于是一帮人开始分工,有人把泥往晒场上运,有些人则是开始制作砖坯子。 这玩意很简单,把和好的泥往模子里压,压满了之后,用一个四方形的木块子压到泥坯上,然后用木锤锤击方木块,这样把模子里的泥压紧实,当模子里的泥再也锤不下去的时候,这砖坯就结实了,这样就可以脱模了。 脱模更简单了,把制好的砖坯连着模子放到晒场上摆好,把模子上的小木销子一拉,这样围在泥坯周围的四块木模板子就散了。 木模板子散了可以再用,只这过在制下一个泥坯之前,要沾上水防泥坯粘在板子上。 大家伙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活了,都很熟练,唯一不熟练的是桑柏,他负责和泥,有了大牯牛和秋收之后,和泥的任务那是大大的加快了。 没办法,稻草实在撑不住大牯牛还有秋收的大体格子,几下一踩就踩软掉了,从稻草变成了泥坯中的草筋。 大牯牛和秋收一施展开,不住的有乡亲们趁着休息的功夫过来看,一边看一边都要赞叹一句比以前快的太多了之类的话。 看着快到晌午了,桑柏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站了起来。 “桑先生,干什么去?” 有人看到桑柏要走,于是张口问了一句。 “快到晌午了,回家做饭去啊”桑柏说道。 季连勇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冲着桑柏说道:“桑先生,别回去了,早上的时候婶子说了,今天中午她家供饭”。 “供饭?百十口子的人呢,她怎么供?”桑柏有点奇怪。 “以前是不能供,但是今年收成好,大家家里的粮食都挺足的,应该没什么问题”陈爱国这时候走了过来,笑眯眯的接了一句。 桑柏想那就等着一起看看这时代的大锅饭是个什么样子吧,于是桑柏又坐了下去。 等着日头挂到了正中,差不多也就一点多钟,正是一天中早热的时候,东面小道上出现了一队妇女,每人都挑着担子,喜笑颜开的向着这边走来。 人还没有到,声音先到了。 “对不住大家伙,来的有点晚,大家洗手准备吃饭了!” 听到这声音,大家纷纷搁下了手中的活,然后用水瓢舀水洗了手。洗完手上的泥也没什么人擦,甩了两三下便算了。 桑柏这边也跟着大流,但是他洗手就洗的仔细了,手上一点泥都不能带的。闹的跟在桑柏后面的几个人,都不好意思敷衍了,学着桑柏的样子洗完手,一起等着开饭。 当妇人们把挑子挑过来的时候,桑柏这才发现一大半的挑子里都是馒头,并不是白馒头而是有点发灰的馒头一看就知道是加了粗粮的。纯白面现在村里除了桑柏家,别人家可供不起。 “对不住大伙儿,第一次做这么多人的饭,我们没什么经验熟的比较晚,等下一顿就好了……!” 陈立国的媳妇余巧妹一边发着馒头一边说道。 馒头很大,长条形的,一个馒头足有成年人的手掌长宽,最少也得有七八公分厚,底下贴在锅上的那一部分被烤的焦黄焦黄的,散发出一种诱人的麦香气。 “嘿!婶儿,我们可要把您家给吃穷了”一个小伙接过了馒头打趣说道。 余巧妹笑道:“就是中午一顿,晚上你们哪还得回家去吃,要不然我真的供不起!” 听了这话,桑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原本就不富的乡亲们要是谁家盖个房子都这么供的话,还真供不起,但是一天一顿那省省估计也就够了。 来这里这么久,桑柏对于乡亲们的饭量那是了解的很,十五六岁的孩子,能吃一碗半那种海碗装的大米饭,放桑柏原来那会儿,这一碗够四个壮年老爷们吃的了。 一是这时代没什么吃的,孩子们逮个饭自然得使劲儿吃,二是所有人肚子里都没有什么油水,吃的多饿的也还快。 “桑先生,这是您的”。 “怎么我还优待?我又不是俘虏”桑柏苦笑着说道。 余巧妹分给自己的除了馒头,还有养独的一个小盆子,里面装了一些凉拌的杂菜,这东西搁他来之前那叫凉拌什锦,但现在乡亲们就称之为拌杂菜。 菜名是这样,那么大家就可以想像了,杂菜杂菜就是菜非常杂呗,因此这一盘子菜中有黄瓜,有烫熟的小油条、煮熟的长豆角,还有一点点的粉条子,反正七八种菜拌在一起,加上盐杀下水添个味就行了。 “您要是俘虏,咱们村子早就满山抓您去了,您不和他们一个盆子里搅和,这帮人都是老粗……”余巧妹说道。 “桑先生,您就别客气了,反正您那也没肉,咱们不羡慕”一个半大的小子一边吃一边说道。 小子的话引起了周围的人一阵乐呵。 桑柏见这样了也不多说了,掰开了饼子放到嘴里,嚼了两下之后,又夹了一筷子拌杂菜。 一口拌杂菜下肚,桑柏不由眼睛一亮,因为这菜拌的真不错,首先是嚼起来清脆,入口之后又是凉爽爽的,有点辣还有点咸,配上一口馒头味道真的挺不错的。 “这拌杂菜做的好”桑柏笑道。 余巧妹道:“不错那您多吃一点,这手艺还是我妈教的呢”。 听到桑柏夸自己做的拌杂菜,余巧妹很自豪,一边分着馒头一边和桑柏说了起来。 听到余巧妹这么一说,他才知道余巧妹是渝市人,怪不得拌了杂菜中有点川地的味道。 桑柏吃着馒头就着拌菜,刚吃了两口便听到余婶和秋收在说话。 “多吃一点中,今天多亏了你……”。 桑柏一转头发现秋收这个家伙正坐在地上,跟一座小肉山似的,余婶这边弯着腰伸手捋着它的两只毛绒绒的耳朵,另外一只手把饼子往秋收的嘴里送。 “婶,您忙你的去,你管它做什么?”桑柏说道。 余巧妹立刻说道:“怎么能不管呢,这可是大功臣,我特意给它多做了一些饼子,你看看这一篮子都是给它的”。 桑柏看了一下余婶的蓝子,里面果然有七八条饼子,这饼子足足可以喂饱两三个汉子,但是喂给秋收?估计也就是混个半饱。 桑柏也没有多说什么,转头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小半块饼子下肚,干掉了一碗拌菜,桑柏便放下了筷子。 “怎么?没胃口?” 坐在桑柏旁边的季连勇一边吃的吧嗒吧嗒的一边冲着桑柏问道。 “我每天吃的就不多,今天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说完桑柏拿起了手中剩下的半块饼子:“谁还不够,我这饼子是掰的,并不是咬的”。 “给我吧” 季连信笑着接了过去。 “接下来继续干活么?”桑柏问道。 季连勇笑道:“这么热的天怎么干,最少也得等四五点钟,太阳不那么毒才好,您是想去睡个午觉吧,没事,您去睡去,到时候咱们叫你就是了”。 听了这话,桑柏站了起来,转身回到了自家小院,从院子里搬了一个竹椅子躺到了门口晒场旁边的大榆树下。 桑柏这边睡下没有多久,乡亲们也都找到地方躺下来了,他们可没有桑柏这种需求,最多就是揽上一把稻草垫着当枕头,一个个和衣睡在了树荫下。 第23章 交粮(上) 太阳的温度一下去,乡亲们起来干活了,桑柏这边则是带着秋收大牯牛开始第二次踩泥。到了太阳落山,几乎都要天黑的时候,大家这才收了工,一个个直接到下面的河里洗了个澡,然后光着背回家做晚饭去了。 桑柏这边烧了一锅米粥,学着中午余婶的做派拌了一些杂菜,就着米粥混饱了肚子回空间里睡了一大觉。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太阳一出来,继续干活,不过今天乡亲们就不多了,全都是精壮汉子还有半大小子,剩下的妇女儿童这类人则都不来了,因为没他们的活儿了,个个都下地去照应庄稼。 中午吃的菜包子,一个菜包子差不多得有六七两重,每一分了三菜包子,桑柏只干掉了一下,剩下的两个一个喂了大牯牛,另外一个喂了秋收。 三天后制泥砖的活儿就在大牯牛和秋收的神加持之下干完了,整个小晒场摆在满当当的泥坯子,同时还有晒制差不多的两堆干泥砖。 剩下的活就不是桑柏能干的了,砌墙那可是技术活,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挂条绳做个垂标,你能不砖歪那也算是个本事。 桑柏没这样的本事,秋收和大牯牛也没有,所以仨货就下岗了。 墙才码了不到人腿肚高,交公粮的时候到了。 一大早起来,桑柏把自家要交的粮食分成了两个麻袋,扎紧了之后挂在大牯牛的背上,把秋收收进空间,把大牯牛的缰绳缠在了它的两个角上,吆喝着大牯牛跟自己走。 出了小院关上了院门,破屋子里最值钱的就剩下锅屋的那口铁锅了,一是没什么好被人偷的,二是这边也没小偷过来,小偷偷到柳树庄来偷东西估计得哭死。 带着大牯牛进了村里,刚到陈立国家的门口,被陈东升给叫住了。 “桑柏哥,您能帮我带点粮食么?” “你今年也交?”桑柏有点诧异,因为这小子今年刚刚立户,现在也就收了一茬的粮食怎么也要交? 陈东升道:“当然得交啦,只是没有你们交的多,我爸他们的车子实在是驮不下了,于是我就在这等你”。 “行了,扔上来吧” 桑柏也不二话,说完直接帮着陈东升把他要交的粮给摆到了大牯牛的背上。 两人一起往村口走,到了村口直接把桑柏给吓了一跳,无论是村里的什么牲口今天都派上了用场,力气大的拉车,力气小的比如那头毛驴驮着两袋粮食,除此之外还有六七辆独轮车,也就是鸡公车,这车除了有人推之外,前头还栓了绳子还有一人拉着。 “每年要交那么多粮食么?”桑柏有点晕。 陈东升道:“往年怎么可能,要是交那么多,咱们不得饿死啊,今年是收成好了,而且很多人家听说一斤换一斤三两,就想着多拿点粮换,这么一弄才这么多的”。 “原来是这样”桑柏说道。 带队的吕庆尧看到桑柏过来了,大声说道:“快点,桑先生,就等您一个了”。 “对不住,对不住“桑柏笑呵呵的回了一句。 “没事,您来的不晚,只是大家现在都高兴,眼巴巴的指望着换粮呢,所以来的都早”。 人群中有人说道。 桑柏笑了笑。 大家伙见桑柏来了纷纷起来,整个队伍排着一字长蛇慢慢的从柳树庄出发,向着镇上挪去。 原本桑柏以为有了鸡公车的加入队伍会慢上一点,谁知道一点也没有慢,不光是没有慢速度比上次他去镇上还要快上十来分钟。 从早上出发,下午二点多钟的时候,队伍到了镇上。 一到了镇上,让桑柏震惊的是一条更长的一字长蛇直接拖出了镇子外面,最少得有三四百辆板车或者是鸡公车,每一辆车子旁边都站着一两个肤色黝黑的精瘦农民,天热让他们根本穿不了上衫,大多数都是赤着膊,下身一条老棉布的大裤衩子,有大裤衩子的穿着,没有大裤衩子的都把挂满了补丁的长裤脚卷了起来,一直卷到了小腿弯子。 “这……就这么排着?” 来自于四十年后的桑柏真是无法相像这个时代,要知道这可是下午两点钟啊,太阳正是最毒的时候,居然这群农民顶着日头,戴着个草帽在太阳下排队交公粮。 这要是搁四十年后,这样的照片一上自媒体,那不得撩动一片无所事事网民的小娇心,最少一个没人性的帽子得扣到乡政府头上,怎么说也得弄下个把乡长书记去。 旁边的陈东升领会错了桑柏的意思,张口说道:“这队伍不算长了,要知道最长的时候都能排到那儿,像是去年我跟大家来交公粮的时候,夜里十一点钟就得往镇上赶,赶到这边正好是早上六点多,就这么才能排到晚上交粮,如果是来的晚一晚就得第二天才能交的上,要是镇上没个亲戚什么的,就得在马路边上对付一夜了……”。 桑柏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下他对于这个时代农民的生活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这帮子农民苦哈哈的一年下来,最大头的东西都交了出去,剩下的粮食极少有能够一家人吃的,最少得有瓜代菜,红薯干子顶粮。 “咱们去哪里?” 桑柏见队伍穿过了交公粮的大队伍,向着镇子的西北方走,于是便问道。 陈东升道:“我哪里知道,可能是去换粮的地方吧”。 经过了镇上的粮站,柳树庄一行人在西面的一个小院子门口停了下来,小院子和周围人家的小院没有多大差别,只不过这小院已经是崭新的大瓦房,院子大门还是铁制的,上面还銲着一五角星。 “好气派!” 陈东升此刻的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这话说出来,差点没让桑柏啐他一口,桑柏的脑子里十分想用星爷说话的语气怼上一陈东升一句:你小子这么点见识以后怎么跟我闯荡江湖啊!这么烂的房子你说气派,啊呸! 桑柏这边正想训陈东升一句呢,那边吕庆尧已经伸手拍门了。 “陆大有在家没有?” “在呢,在呢,别拍了”院中传来了一声中年男人的声音。 一会功夫大门开了。 “哟,是您来了啊,快点快点,都来了,都进来了,把东西都拉进来,要不然外面有人看到不好”。 出门的中年男人一看是吕庆尧,脸色瞬间就变了。 大家挨个进了院子,把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把车子牲口什么的牵到门口,栓到树上之后人进了院子。 桑柏排在最后,他的袋子也最小,所以当桑柏进去的时候,那位中年人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桑柏,不过也没有说什么话,仅仅只是一眼,目光中带着好奇,也带着几分探寻。 人家不问桑柏就当没这事,按着吕庆尧说的把口袋卸下来,把大牯牛牵到了外面,也不栓,就这么回来了。 “您等一会,我去叫个人,孩他妈,你让小舅子还有我爹他们都过来一下,把塑料布拿出来围几个结子,咱们要收粮了”。 “好嘞!” 屋里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这一家子忙活起来,桑柏则是跟着大家一起在院子里站着,好在这院子里有颗大树,要不然都得热死。 陆大有出去了不到十分钟转了回来,同时跟着来的还有一个约三十来岁出头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的派头可十足,一身的蓝色中山装,脚上穿的也是一双大头皮鞋,虽然看起来有点年岁了,但是皮鞋在这个时代就是皮鞋,那是身份的象征。最有意思的是上衣的口袋里还夹着一只钢笔。 男人的发型也有特色,向后梳着大背头,方正略显有点肥的脸上架着一副眼镜,眉毛稀稀的,还有点三角眼,鼻子是蒜头鼻,两片嘴唇很薄。 就这人的长相在相书中可不算是什么好面相,一看就知道是个刻薄凉情之相。 现在这人的表情还有走路的架式也是派头十足,双手背在身后,略微腆着一点肚子,进门之后根本都不看人,眼角余光都没有在柳树庄众人的脸上扫一下,似乎树下墙根站在一些人都不存在的似的。 这时候院中的粮食结已经围好了。 “钱科长,您看?” “倒吧,我可没有多少时间!” 刻薄相的钱科长一张口,那带着公鸭嗓的腔调脱口而出。 “吕村长,让你的人挨家挨户把粮食过称倒下来吧”陆大用说道。 吕庆尧这边得了信儿,便安排大家准备过称倒粮食。 第一家是季连信,他今天换的粮食可不少,足足有四百多斤,过了称之后,男人写下了数字,然后看了一下季连信交公粮的小本,做了个加减法之后,便巴巴的望着那位钱科长。 钱科长这时蹲了下来,用手抓了一把米搓了两下,然后放了一颗到嘴里嚼了嚼。 “特么的,什么时候柳树庄也能产这大米了”。 钱科长嘴里骂骂咧咧的有点不干净,不过在场的人都不当回事,吕庆尧和陆大有还在旁边陪着笑。 桑柏此刻以四十五度角仰头看天,不敢看这位钱科长,因为他怕污了自己的眼,真怕一时间控制不住,一个大脚板子踹他脸上去。 每一家交次粮,这位都要骂骂咧咧来上一句,乡亲们还不敢发火,个个都是陪着笑。 “这人是谁?”桑柏问道。 旁边的陈东升小声说道:“粮站的,这些人可牛X了,你家粮食过不过关,全都是他们说了算,你家粮就算是不过关,只要找到他塞点钱也就过关了。如果他为难你,好粮也不过不了!别说是骂人了,更脏的事上他都干过”。 粮食都过关了,这位钱科长在最后一个交完之后,又后着手离开了,院子主人一直送到了门口的大路上。 第24章 交粮(下) “这个条子给你们,可别弄丢了,丢了我可不认啊,你们商量一下派几个代表,捏着条子跟我走……”。 陆大有把大家要交的公粮,还有换的粮食都写好了条子,每家每户都清清楚楚的讲明白并且交到手上。 桑柏这时候注意力被他家院子里的羊给吸引住了,一进院子的时候桑柏还没怎么注意到,现在才发现他家的院子里居然还有羊。 农村有的人家院子围墙不是从南墙围出来了,而是从东墙,围出一条一米到两米的墙,然后这墙再连接到院墙,这样的话在屋子的东西两头,围墙和屋墙之间便会有个空地,一般人家用来放马桶尿桶什么的,有人家也会用来养些东西,像是鸡鸭什么的。 陆大有家的院子就是这么个营建法。 也正是因为如此,桑柏一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羊。 “这是你的,你就换了这么些?多余的粮准备怎么办?” 陆大有来到桑柏的面前问道。 陆大有挺好奇的,因为桑柏这长相肯定不像农民,别说不像农民了,就算是县城也养不出这样的人来。 走南闯北的陆大有眼睛毒,一眼看上去这人的气质和周围的人相比,就像是一只白鹤落到了乌鸦堆里一样。这样的人根本不是农民家或都是小市民家庭养的出来了。 陆大有此刻可不知道这时代还有穿越一词,他也想像不到几十年后国家教育孩子有一条叫自信,自力,而且零零年后的孩子,可以穷可以荡但是自信那是必需是满格滴。 更何况桑柏还有点书生气,如果不是内心满有太多的文化,那一准可以配的上儒雅二字了。 “这羊是你家的?”桑柏并没有回答,却张口问起了陆大有。 “对啊”陆大有说道。 “卖的,还是自家养的?” “准备卖,我们家哪里养这个”陆大说道。 桑柏问道:“多少一只?” 陆大有道:“十五,要是多的话可以便宜一些”。 “一共多少头?” “十三头” “要票么?”桑柏都快成了惊票之鸟了。 “这东西要票的话谁买?”陆大有差点乐了。 这东西也就农村人养,要票才卖?这帮泥腿子哪里弄票去? “全要你给什么价?”桑柏问道。 陆大道愣了一下:“你说你都要?” 见桑柏点了点头:“你确定,这可是十三头”。 “我给的起钱”桑柏说道。 “十四块八一只”。 “您也没让啊,十三头我都要了你少两毛?!” “那您看能给多少?” “十四块五”桑柏道。 一头羊卖十四块五,桑柏真没脸往下降了,他觉得太便宜了。 “行,卖你了”陆大有说道。 吕庆尧这边张口想拦,一直冲桑柏使眼色,但是桑柏愣是没有看到,直到桑柏这边应了下来,生意成交了,吕庆尧一张老脸都快被憋绿了。 出门绕了一圈,桑柏拿出了一沓票子,直接点了一小沓子放到陆大有的手中。 “正好!”陆大有点了一下,便笑眯眯的把钱转交给了自己的媳妇。 这下陆大有也不问这位为什么不卖余粮了,一下子随手掏出百十来块钱跟玩一样的人,的确不用卖粮过日子。 “走,咱们去磕章去”陆大有带着几个乡亲们往粮站走。 桑柏自然是其中一员,他只磕他自家的章,主要是跟大家一起看看热闹,他还真的没有交过公粮呢,好不容易来到这时代怎么也得感受一下吧。 粮站的大院很热闹,有点像四十年后的大菜场似的,到处都是人,院子里跟住了几百只鸭子似的。 跟着陆大有来到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口。 “你们这里等着,我先进去打个招呼,等会儿我叫你们你们再一个个进来”陆大有说道。 见吕庆尧应了,陆大有这才站到了门口,一到门口,一百多斤的汉子好像截了一段腿似的,立刻矮下了一个头去,整个人的腰都弯了下来。 轻叩了几下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这才推门脸上堆满了笑进去。 差不多陆大有进去五分钟之后,才出来叫第一个人,然后挨个进去磕章,最后桑柏才进去。 “哟,这谁家的孩子细皮嫩肉的,十里八村的姑娘都没有这么水嫩的吧?” 桑柏这边才一进门,里面便传来一声老娘们的调笑声。 一抬头,桑柏发现说话的是位四十岁的中年妇女,脸大腿粗除了脖子就是腰,一个人能改院中交粮的四个农民重量。 桑柏笑了笑不说话,把手中的本子还有票递给了陆大有。 “徐姐,你看这小伙长的好,这样吧把您家的姑娘说给他,你家的姑娘今年十九了吧,也该找婆家了”。 坐在女人对面一个抱着茶缸子约四十来岁的男人猥琐的笑道。 “我闺女嫁他?你怎么不把你家闺女嫁给农民?我家闺女要嫁人最少也得嫁个县委县政府上班的……”。 胖女人笑眯眯的说道,一边说一边还腆起了肚皮,似乎自己家的女儿有多高贵似的。 “小伙子,你说句话争取一下啊?” 桑柏听了淡淡一笑:“算了,我就是一个小农民,有自知之明高攀不起!” 对于粮站的这群人,现在桑柏是一点好印象没有,一个个的吃上公粮了,端上公家碗了,便一副看起农民的嘴脸,特么的没有农民,你们这帮孙子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虽然心中有些生气,但是桑柏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一是他的性子本来就不太乐意与人争论,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无论你和谁争论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你很难说服一个人,要是聪明人不和你争,要是傻子你争了有什么意义? “这孩子真不错,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池中之物啊,小徐,你过些年可不要后悔啊”。 这时坐在入口位置的一位老同志,轻轻的抵了一下眼镜说道。 从进门他就一直在观察桑柏,没有办法,桑柏的皮肤那真是太好了。他们整天看自己看别人都是皮糙肉厚的,突然见到一个肤白水嫩的老爷们,那就跟一群黑乌鸦中摆着一只白乌鸦那么勾眼。 他看桑柏对于别人调侃充耳不闻,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而且回答的语气还平和。 只是自己办公室这几个没文化的傻缺根本看不出来,人家这世上的修为可比他们几个摞一块都强。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孩子有这样的气度,真是太少见了,一般乡下的孩子不是怯弱就是蛮横,这样的人物哪得几回见! “我才不后悔呢,老孙,你要是喜欢可以把你孙女说给这小子”徐妇女扯了一下脸,语气有点冷下来了。 “要不是我孙女春天刚嫁了人,我还真有这心思,这孩子不是池中物”老孙说道。 “您太高看我了,我也配不上您家的孙女”桑柏又客套了一句。 这时候桑柏心道:你们这帮人真要是闲就去外面帮个忙,让乡亲们快一点交粮,整天拿着国家的钱喝水吹牛闭,叫什么事儿! 这帮人那叫个磨叽,就是一个章的事情,愣是调笑了桑柏十来分钟,这才把给磕上了,等着桑柏拿着纳粮的小本子出来的时候,顿时长出了口气,觉得身后的那间小破办公室,充满了腐气,臭不可闻。 “小哥儿!” 陆大有一出办公室,走了两步便对桑柏竖起了大拇指。 “我真怕你心一横回他们一嘴,这些人,呵呵!”陆大有说道。 桑柏一听心道:行啊,这才八一年您就会有呵呵两字了,挺超前啊,哥们难不成你也是穿过来的? 陆大有明显不是穿过来的,他只是胆儿大,别人还没动的时候,他便开始做点粮食生意,当然了,在现在还叫投机倒把。 等回到了陆大有,乡亲们已经把换来的粮食都弄好了,上车的上车,牲口驮的也放到了牲口背上,桑柏买下来的十三只羊也被大家安排好了。 吕庆尧道:“那我们就回去了”。 “您慢走,要是还想换粮的话可以找我,你们的粮好,城里的人喜欢”陆大有笑道。 “一定,一定”吕庆尧说道。 又是一番客套,吕庆尧这才领着大家伙回村,一路上那更是开心了,来的时候鸡公车上摆满了粮食,回去的时候鸡公车上虽然还有粮食但是这推的可都是自家的粮食了,这一进一出的,来来回回差不多重,这才是大家伙心喜的理由。 “……金山上太阳照四方……”一出了镇子,就有嗓子好的乡亲们唱起了歌。 很快唱的好不好的也都跟着唱了起来,什么流行歌曲这些人是不会的,他们只是会革命歌曲。 桑柏并不会唱,他现在走在大牯牛的背后,一言不发的盘算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以前觉得把乡亲们的肚皮糊弄饱了就行了,现在看来还不够。 桑柏也想着搞工业什么的,但他哪有这本事啊,虽然上过大学,但是三本那玩意儿谁不知道啥水准,也就是名声好听点罢了,实际是去混个文凭的,跟电大夜校啥的没多大区别。要不然为什么很多公司招人,点名九八五、二一一呢。 搞农业?就柳树庄这百十号人能搞什么农业? 你说机械化? 可别扯了!什么都要票的时代,你哪里去弄机械去?别说机械了,没看见乡亲们连牛都不够用么。 至于帮乡亲们再买牛,桑柏肯定不干的,有句老话叫升米恩斗米仇,一开始的时候你也看不出好坏来,但是等你无私给的东西太多了,多到了有人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了,那矛盾就出来了。 桑柏没有兴趣去看人性,因为他看的太多了,经历的也太多了,知道人性这东西经不起考验,他也没有兴趣考验别人。 “桑柏哥,你想什么呢?” 陈东升看桑柏一路都沉默不语,于是张口问道。 “想挣钱!”桑柏回道。 陈东升听了眨巴了一下眼睛,他现在还不知道钱有多大用,此刻的人还和各种票奋斗着,他们的教育水准也限制了他们的眼光。 第25章 猪到家 回到村里已经是后半夜了,但是这丝毫没有减少乡亲们的兴奋之情,一下子拥有这么多的粮食,让他们都没有了睡意,甚至有些乡亲们直接蒸起了白米饭。 桑柏可没有这心情,他后面几里地骑在牛背上都快睡着了,回了村子谢绝了大家的留饭,赶着自己新买回来的十来头小羊回到小院,给小羊们整了点桃,闩上院门,一头栽进空间睡自己的大头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桑柏一出空间,发现外面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自家院中那叫一个热闹啊,十几只小羊贴在大牯牛的身边,不住的咩咩叫着,看样子是被饿着了。 买回来的小羊都不大,不过也不能说小了,差不多有十来斤的样子了,现在一个个似乎把大牯牛当成了依靠似的,紧贴着大牯牛,远远的离开了秋收睡觉的位置。 桑柏一瞅,觉得大牯牛可以委以重任啊,于是打开了院门,走到大牯牛的旁边,轻踹了它一脚:“带羊出去吃草,别乱跑,要是少一只仔细你的皮子”。 也不知道大牯牛是听懂没听懂,反正这家伙是站起来,悠哉悠哉的出了门,十几只小羊一看也颠颠的跟着出去了。 桑柏这边扫了一下院子,发现似乎有点不对劲,再仔细一看发视自家的围墙已经被修过了,原来塌掉的那一块被补齐了,新鲜的泥一眼就看的出来。 “这……真的”。 桑柏已经和乡亲们说过了,自家的院子不用补,谁知道乡亲们还是自发的帮自己把院墙给补起来了。 人家把活干了,那桑柏总得表示一下,一出门发现自家的门口多了一样东西,一大一小,差不多有人腰高的两个畜圈。 “这事弄的!” 桑柏这下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桑先生,您还满意么?大的可以关羊,小的可以养猪”吕庆举这时候离着桑柏约二十来米,大声问道。 桑柏大声回道:“乡亲们也太客气了,你看这事弄的”。 “您别说客套话,咱们做这点小事算什么,乡亲们都记着您的好,咱们能给您做的也就是这点小活”。 正准备挑泥的季传信说道。 “对啊” “你要是嫌垒的不满意,咱们再给您调整一下”季连勇说道。 “满意,满意!我还不满意,这些家伙比我住的屋子还好呢”桑柏也不能和大家这么一直客套下去,只得领了大家的情。 “我说桑先生,您这养了这么多东西,就不怕割资本主义尾巴?”老头季维根吧嗒着烟袋,蹲在树下不起,一脸怀疑的冲着桑柏喊道。 “季老爷子,咱们政府的政策现在是开放,这条路线是不会变了,割什么尾巴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您瞧着吧,也就这几年,以前不许的都许了”桑柏信心十足的说道。 大家伙一听这个,都似乎来了精神,纷纷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以前大家是穷,家里的粮食人都快吃不饱了,哪里有余粮拿来喂鸡鸭这些东西,家禽家禽,那可不是放到外面不管不顾就能长的膘肥体壮的,这玩意肯定是要喂粮的,哪怕是糠麸你也得喂啊。 还有就是以前大运动的时候有规定一家只能养几只鸡鸭,多了就是资本主义尾巴。 这玩意在四十年后的人看来不算什么,但是在开放以前那可是路线问题,真的要死人的。 乡亲们都保守,宁可等着看情况也不会像桑柏这样激进的一下弄十几头羊回来。 整个村里最大胆的也就是季延平几家准备合伙养两头猪什么的,就这还是因为有些村子大胆的人家已经在养了,主要是觉得柳树庄子偏一些,万一有事可以把猪藏在老林子里头。 至于藏进去还有没有猪回来,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桑柏一瞧大家对于这事还挺关心的,于是笑着说道:“要是相信我的,那就多喂一些,要是不相信的,反正各家各户的粮食也够吃了,等上一年两年的政策明朗了再喂也不迟”。 乡亲们听了一时间也拿不准主意,这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是思想上的大转弯,和这个时代很多东西一样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用后来的眼光看的确是保守,但是这个时代,很少有人敢跨错一步。 桑柏也不多劝,在他看来乡亲们有胆子的就早吃上肉,没有这胆子现在粮食打了这么多,也饿不着了。 见大家伙议论着,桑柏回到了屋里,刷了个牙洗个脸,然后扛着自家的锄头到田头装模作样的看了看,田里不需要打理,芝麻什么的都长的挺好,新种下的稻子也茁壮成长,野草更是没看到,于是扛着锄头往山上去。 到了山腰,见四下无人把秋收给放了出来,带着秋收一起去植树,种的依旧是桃树,二十二颗种下之后,便到晌午了,于是扛着锄头回家做午饭。 下午给孩子们上课,晚上天一黑吃饭睡大头觉。 这就是桑柏一天的生活。 虽然没有手机,也没有平板,但是桑柏觉得这小日子过的有味道。 日子一天天的过,旁边陈东升的小院子也越来越完整,堂屋和锅屋四边墙也起来了,眼看着就能上梁了。 桑柏家的十几只小羊也渐渐的熟悉了这里的生活,整天跟着大牯牛溜跶,白天吃草,晚上桑柏给整点桃,剩下来的桃核桑柏则是用空间水泡了,然后种到旁边的山头上。 孩子下午过来学习,也会带着一捆子草给桑柏这位老师,于是很快羊与牛晚上除了桃还多了鲜草。 这天,桑柏带着秋收回到家,刚到门口,便见到大凤蹲在不远的树下。 “你干什么呢?” 大凤一抬头看到桑柏回来了,立刻雀跃的说道:“桑柏哥,你回来了?延平叔让我过来叫你,您要的猪崽子给你拉回来了”。 桑柏一听,立刻心心啦,早就等着猪崽子了,一直没有动静,桑柏还以为这事黄了呢。 “来了?有多少头?”桑柏兴面的搓着手问道。 大凤道:“一共来了九头,听说其中六头的给你的”。 “小鸡小鸭什么的多少?”桑柏问道。 大凤说道:“那到是没有见到,就是七八只小鹅”。 桑柏听了也不介意,猪买来就行了,小鸡小鸭什么的乡亲们家有,大不了弄些蛋孵。 “走,咱们瞧瞧去” 桑柏抬脚就往村子走。 到了一半路扭头发现秋收扭着大屁股跟着,于是说道:“你凑的哪门子热闹,快点回去,进村那是你能进的么,吓的小鸡不生蛋,小心婶子们打你”。 秋收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路中间。 桑柏也不可能带它去村里啊,还是那原因,村里的鸡鸭怕它,血统压制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村里的鸡鸭没有见过熊啊,不像是桑柏家的那十几只羊,见的习惯了,它们也就不离秋收了,有的时候晚上还会靠着秋收睡觉。 扔下秋收,桑柏和大凤进了村子,小村子就这么大,几分钟到了季延平家的门口。 院门没有关,院子里站了一大票人,几乎一半村里的人都到了。 “让一下,让一下,桑柏哥来了”大凤扯着嗓子来了一句。 “桑先生” 大家扭头一看桑柏来了,自然就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桑柏走进去发现人群的中心有几个笼子,里面是一水儿的小猪崽子,小猪崽子都不大,估计最多也就是刚满月不到两个月,一个个都挺瘦的,几乎每一只都能清楚的看到肚皮上的肋骨。 一水儿的小黑猪,而且鼻子都不长,几乎就是个圆脸,一看就知道这是本地的黑猪,长大也就是二百来斤的样子,一般不超过三百斤就要宰了。 这时候农村人可不喜欢这样的土猪,因为土猪瘦产肉率比不上洋猪,而且洋猪长的快,出的肥膘也多,而肥膘肉此刻才是国人餐桌上的最爱,五花肉那才是大家眼中的好肉而且还得是肥多瘦少的那种五花肉。 这也是时代特征,全国的老百姓普遍营养不良,缺的是油脂。 “延平伯,您挑了没有?”桑柏问道。 季延平笑道:“挑什么啊,这都是你的!” “什么?都是我的,这里可是有九头呢”桑柏有点诧异,临来的时候大凤说了自己只有六头啊。 季延平道:“我们挑好了,两头小公猪,剩下的这些都是你的,一头四块钱,小母猪每头贵了三毛……”。 季延平随口报起了账来。 “这么便宜?”桑柏一惊。 季延平道:“没办法不便宜,我打听到的时候,这家人正犯愁呢,养了两头母猪一共生了快二十头,这在他们村可把大家伙给吓坏了……最后见我来了一下子买走这么多,临走的时候还送了我一包烟”。 说着季延平从口袋里拿了一包飞马烟出来,这烟和大前门一样的档次,现在也就是几分钱,不过对于乡亲们来说,这烟算是不错的自抽烟了,一般都是自种烟叶晒干了自己卷,农村谁有那闲钱去买卷烟抽。 季延平说的情况桑柏明白,归根结底还是怕被割尾巴么。 四块钱买头猪,桑柏觉得自己要是能双向返回四十年后,卖猪崽子都能卖出个市首富出来。 “那多谢您了,把猪放出来我赶回去”桑柏说道。 这时季延平又问道:“这猪那么小,您会喂么?” 桑柏想了一下:”“每天熬锅猪食,要不多加点米?” 季延平等乡亲们相互瞅了一眼,觉得这位高人弟子想法果然与众不同,拿米来喂猪! 如果这话不是桑柏说出来的,乡亲们都准备上脚踹了,这是人话么!人都吃不上大米你喂猪? 第26章 影响 季延平等人听了这话也不多说了,人家都准备大米汤喂猪了,还有啥好说的。 眼瞅着这位桑高人弟子也不像是个会赶猪的,于是季延平的老婆刘二兰、刘二婶和陈东升的老娘余二婶带上几个妇人把这几头猪还有小鹅赶到了桑柏家院子里。 猪圈还不能用,因为墙还没有干,还不够牢固。 喂了两天,桑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因为每次自己喂猪的时候,孩子都是眼巴巴的,而且乡亲们每次从下田回来都给自己顺带上一粪箕的猪草。 不光是每家都帮着桑柏带猪草,时不时的还有村里的妇人看看小猪崽子们,似乎是生怕桑柏养不好猪。 这样的话桑柏觉得就不能这么任性了,老实的把乡亲们还的粮食装上了一麻袋,用大牯牛驮着,到了镇上陆大有的家里换了一百七八十斤的档次差点的棒子面。说是档次差那是和公粮比较的,像这样的粮食别的村,或者以前柳树庄都是人吃的。 虽然依旧奢侈,但是总比大白米好多了。 带着棒子面回来,桑柏家的小猪崽子待遇就下去了,不过喂粮什么的都是给外面看的,桑柏主要喂的还是桃! 因为这玩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桑柏喂起牲口来自然也就不心疼。 家里的小东西们还都挺争气的,没病没灾的,一个个活泼的紧,唯一让桑柏头疼的是,无论是小羊,还是小猪小鹅都喜欢在院子里拉屎,弄的小院子里很快就成的牲口圈。 等着外面的圈一晾一好,桑柏立刻把这些东西都赶了出去,小院里土都挖了十来公分,这才把那种骚臭味给弄没了。 桑柏这边牲口喂的顺利,隔壁的陈东升家也要上大梁了。 上大梁对于村里盖房子的人家来说那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陈立国和余巧妹两口子自然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 因为大家今年口袋里都有了三瓜两枣的,于是便准备摆上七八桌席面。 这天午后,太热了,桑柏正准备关门进空间睡大觉呢,突然间听到外面陈东升叫自己。 “桑柏哥,桑柏哥,睡了没有?” “还没呢,什么事?”桑柏问道。 陈东升说道:“我爸让我叫你过去,说是商量一下酬人的事情”。 所谓的酬人就是指的答谢宾客,也就是请大家吃饭的意思。屋子上梁那是大事情,陈立国两口子自然得张罗一下。没吃没喝的时候就不说了,现在大家要是不办那么一下似乎是有点不近人情。 桑柏听了一愣神随即明白了,自己成了村里的话事人之一了。 “那行!” 桑柏点着了自家的小马灯,拎在了手上往村里去。 陈东升跟着桑柏,眼巴巴的望着桑柏手中的小马灯。 “等你房子盖好了,我送你一个”桑柏说道。 陈东升立刻摆手道:“我不是想要这个”。 “行了,眼睛里都快冒火星子了还说不想要一个呢,算哥送你的”桑柏笑道。 陈东升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后脑勺:“我就是觉得这东西那亮堂了,比油灯可亮多了”。 “这还用你说”桑柏没好气的说道。 陈东升嘿嘿了两声不再说话了。 现在只要是工业品啥都缺,没有技术含量的马灯也是其中之一,现在村里也就两马灯,一个老旧的要死,最好的就是桑柏这个马灯。 来到村里,直奔着陈立国家,到了院子门口,发现一行人正坐在院子里,也没个灯,就着月光一群人正吃着西瓜呢。 “桑先生来啦”。 吕庆尧见桑柏来了立刻来了一句,说话之后伸手拿了个凳子摆到自己的旁边示意桑柏坐下来。 桑柏也不客气,把马灯放到了桌上照亮,自己坐下来之后拿了一丫子瓜开始啃了起来。 瓜挺甜的,不过没有桑柏吃过的瓜好吃,瓤虽然沙但是甜度比后世的瓜要差上一些,最主要是籽多,一边吃一边还得吐籽儿,这让桑柏很不习惯。 不过夏天有个瓜吃那是别说话了,有的吃还那么多话估计要挨打! 人到了大家便开始商量。 桑柏也不吱声,竖着耳朵听大家说。 “菜什么的各家菜园子里都有,主要就是两个问题,一个是厨子,另外一个就是肉”。 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到重点上了。 一桌子席,少不了鸡鸭鱼肉,鸡什么的就不说了,鸭这时候也别提,没有那条件! 你想去市场上买,一只鸡一块多,折合快十斤大米,你让这个时代的农民拿鸡鸭来办席面?那就不是办席面,你这是准备抄人家呢! 相比较而言,最实惠的就是肉了。 这时办席面,买上一些肉算是主菜,其实说的简单直白一些:每桌席上一碗扣肉,配上加了肉沫油渣做的一些菜,凑起四个带肉味的菜,这就是现在农村最体面的席面。 鱼到是不缺,村子前面的河里有的是。别说柳树庄整个东裕省都不缺,全省湖泊随处可见,鱼类品种也多如牛毛,水产业很发达。 至于为什么乡亲们和桑柏都不怎么吃,主要是问题是现在大家没足够的油,没有油烧的那门子鱼啊。 你要谈清蒸,那玩意不要蒸鱼豉油,蒸好了不用热油泼一下什么的你试试?一次两次可能无所谓,让你连吃几天你看见鱼就得反胃。 总之现在办席最主要是就是两样东西,一是肉,二是油,尤其是油,油够使炒个青菜都是香的。 不够?那吃青菜就和吃草没啥区别。 乡亲们解决的办法很简单,拿粮食去换,陈立国家还有打下来的精细大米,找陆大有换上油票、肉票去买就行了。 商量了半个钟头,这事算是有了结论。 桑柏这时候把瓜皮摆到了桌上:“我说个事”。 众人一听都好奇起来,不知道桑柏要说什么。 桑柏先去拿水舀子在院中的大水缸里舀了一下水,冲了一下手之后坐回到了凳子上。 “这礼怎么个收法?” “简单啊,随意给就是了,一家意思一下,一毛两毛的,五分都行”陈立国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陈立国有点小小的不满,他觉得桑柏问这话就有点显得自己办席面是为了收人家份子似的。 桑柏道:“我不是说这次,而是说大家有必要把这事给弄清楚了,咱们这里就定下一个数,以后无论是谁家婚丧嫁娶都是这个数,用立国叔的话说就是意思一下”。 “桑先生您是不是想太多了?”吕庆尧有点挠头。 桑柏道:“真不多,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是一年比一年好了,以后有了钱,村里的闺女们要出嫁,小伙子们要娶媳妇,这事都绕不过去,大家口袋里有点了,未免就会有点攀比之心,甚至很可能发展成为敛财的门路,以后让这种事情成一大困扰……”。 吕庆举等人依旧是有点懵,他们现在才刚吃饱饭,哪里能想到十年甚至几十年后的事情。 更想不到以后很多无耻之人会拿这事敛财。 摆桌席花上个一千来块钱,收个三两千的份子钱。 好家伙! 一来一去赚上一倍多,家里人生日要摆,孩子满月要摆,连孩子两三岁这种零碎生日都要摆上十几桌席面,明摆着就是不要脸了,就想用席面去掏你口袋里的血汗钱。 桑柏可不是胡说,四十年后他一位同宗的伯伯家就常这么干,只不过谁又傻?两三次后他家摆席十来桌,到了日子没一个人去的。 吕庆尧很快明白了桑柏的意思:“桑先生说的对,咱们得有这眼光,不能让出礼成了大家伙的包袱,咱们一年土里刨食也刨不了几个钱,别一年到头来,光出份子钱把一年的辛苦给耗没了,谁家办事谁出大头,一桌席面的一半,这样的话没大事也不会摆席谋利”。 季树平道:“这有点不近人情吧?” 桑柏插口道:“有规矩才有人情,光有人情丢了规矩最后人情和规矩都没有了,咱们这一点要跟粤江省那边学,不摆谱不搞排场,无论是请客吃饭还是给红包喜钱都不能成为大家生活的负担,别到时候孩子结婚,叔伯要掏干口袋,这不合适。君子之交淡如水,对大家都好”。 “虽然我不知道桑先生担心什么,但是我觉得在理,出一次礼让人心疼半天,还谈个屁的人情味,人家心疼出的份子那不得找个机会收回来,这一来二去的人与人之间就剩钱了,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季维根说道。 “那成,那咱们这把它列个规矩出来”季树平支持道。 “我觉得还是送东西吧,比如说孩了成家了,缺个什么东西,大家照应着给置办一下也行,当然这东西得是普通的,不能说你要大金镯子我就得送,那不成!“季延平说道。 桑柏一听觉得季延平还可以,如果不是知道他,桑柏还以为他出过国吸收了老外的思想呢。 桑柏挺欣赏欧美人这一点的,好的东西咱演习,不好的咱扔掉。 像四十年后,东裕省每年过春节,给起孩子压岁钱的时候,那叫一个攀比,你今年给一千,那么我明年要给两千。 桑柏就见过他同事一家一个月收七八千块钱,过年给一个孩子压岁钱给两千?亲戚家几个孩子给掉几个月工资。 最后弄的过年跟遭灾似的,一家愁眉苦脸的,一下子旧社会的那种年关难过的感觉又回来了似的。 “我觉得延平这话不错,给孩子买点合用的东西可以”吕庆尧说道。 这一来二去的,大家都同意了,于是这条规矩就这么立了下来。 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柳树庄真正受到了桑柏的影响。 第27章 买肉(上) 过了两天,桑柏一大早起来便被吕庆尧给堵在了门口。 “我说您去镇上拉着我做什么?我的猪食都换好了,也没什么好换的了”桑柏苦着脸说道。 吕庆尧道:“桑先生,我找你去是好事啊,你不是说要换个自行车票么?” “我还说要换个摩托车票呢,但五十斤粮食我有病啊去换那玩意儿”桑柏没好气的说道。 从开始的摩托车换到了自行车,桑柏这也属于一个渐近式认清自己的进程。 等着听说一辆自行车票要用五十斤粮食才能换到的时候,桑柏差点骂娘,五十斤粮食放四十后面换辆自行车都够了,好粮的话最少也能换个两辆,破工业产品你想薅桑柏的羊毛,桑柏哪能让他如意! “你还别说,一般人家还不换呢”吕庆尧真是不理解桑先生的脑回路,有的时候觉得这位真像个高人弟子,但是有的时候又觉得他根本不通世事。 现在自行车多抢手啊,不说别人就说他吕庆尧,每次有机会都要看一看摸一摸,做梦都想有一辆大永久或者是大凤凰。 眼前这位的问他多要几十斤粮立刻就跳脚了。 “账不能这么算!”吕庆尧说道。 桑柏道:“那该怎么算,这是抢钱”。 “算了,不过你还得和我走一趟,因为除了你咱们村子也没别人了,别人都准备上梁,孩子们都还帮你打猪草呢……”吕庆尧说道。 桑柏听了只得苦笑道:“那行,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桑柏不知道,吕庆尧是实在找不到人了,要不然也不会找他,他现在负责采购肉,虽然乡亲们都信任他,但是他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总得带个人去。 信任归一回事,但是办事又是另外一回事,这就是老一辈人办事的原则,透透明明的不搞小动作,到哪也让人挑不出理来。 这时候桑柏还没有领会到这一层,他只是觉得吕庆尧想拉个伴,现在看来全村也就是自己最闲。 于是桑柏略微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吕庆尧往村子走。 “就这样?”吕庆尧问道。 桑柏看了一下自己,好奇的说道:“就这样啊,有什么不妥的?” “家里猪羊什么的也不吩咐一下人帮个忙拦进圈里?”吕庆尧说道。 桑柏道:“没贼没盗的我费这事干什么,家里的羊每天跟着大牯牛吃草,这两天小猪也活跃了,凑成队儿自己找食吃去了,放心吧,有大牯牛看着,没什么事的”。 吕庆尧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还是你看的开啊”。 季延平人家那猪养的,恨不得晚上睡觉抱怀里,再看看人家桑柏这猪单的,好像不是自己家猪似的,直接往外一扔顿时有一种生死由命,死活看天的意思。 吕庆尧扔下一句之后也不多话,现在大家都默认桑柏是个高人弟子,都觉得指不定人家就有喂猪羊的小窍门,自己这点本事就别在人家面前显了。 当然,要是桑柏把猪羊给养死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指不定高人弟子的金身就能破了。 不过到现在,桑柏依旧维持着他高人弟子的神秘性。 进了村子,桑柏看到吕庆尧备板车,顿时乐了:“这回总算是有代步的了,不用两靠两条腿跑了”。 吕庆尧哈哈乐了两声,然后示意桑柏坐上车。 拉车的是村里的老骡子,车上就两人,所以老骡子拉起来并不吃力,脖子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响了一路,有一早上出发,上午十来点钟顺利的到了镇上。 比靠双腿走真是快多了,弄的桑柏都在想是不是弄头骡子回来自己也整辆骡车当自行车用。 到了镇上,两人直奔着陆大有家而去。 到了陆大有家门口一瞧,好家伙,一堆人围住了门口,正想拉个人问一下呢,发现陆大有出来了。 出来是出来了,但是桑柏和吕庆尧还不敢上前问,因为在陆大有的身旁一左一右还有两个着蓝色制服的警察。 这时候的警服比起四十年后那真是要多丑有多丑,一身蓝,领口有红色的领章,大檐帽也是蓝色的,正面中央有个红色的帽徽,圆滚滚的中间是一个国徽。这就是警察制服了,要是更进一步还能加上个武装带什么的。 反正就是满满的时代特色。 陆大有犯事了! 吕庆尧停下了车子,牵着牲口走了两步,来到了一人旁边张口问道:“这家出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投机倒把呗”这位看到吕庆尧斜了一眼之后便扔下一句。 看这人的表情便知道这位是看热闹的,心里指不定怎么美呢。 陆大有这时看到了桑柏还有吕庆尧,微微的咧了一下嘴,也不知道是想冲两人笑一下还是怎么的,不过很快就被警察给拉了二五零的挎子上去了。 等陆大有上了挎子,陆大有的媳妇还有他的小舅子这才从院里出来,一家人泪眼汪汪的望着越走越远的陆大有。 人被带走了,热闹没的看了,围着的人群这才散了,有些附近的邻居现在正安慰着陆大有的媳妇。 陆大有的媳妇这时也看到了吕庆尧几人,和旁边的弟弟说了一句,那位年青人便迎了上来。 “换粮?” 桑柏听这话直接愣住了:“你们还收粮?” 年青人苦着脸说道:“不收怎么办?家里七八张嘴要吃饭,不收粮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家人被饿死不成?” “……”。 桑柏一时间无言以对。 桑柏觉得这事情怎么那么不对劲,不是已经搞开放了么,怎么还抓陆大有啊。 “现在抓的还这么严?”吕庆尧声音有点颤。 原本他心里还琢磨着是不是像桑柏一样养头猪什么的,现在一看这架式,心中便开始有点打鼓了。 “我姐问两位是来换粮么?” “不是,我们是想来换点肉,家里准备摆席”吕庆尧说道。 听到吕庆尧说换点肉还有摆席,年青人愣了一下,转身带着小跑回到了姐姐那边,姐弟俩说了几句之后,年青人又转了回来。 “我带您二位去找小刀手吧”年青人说道。 吕庆尧一听:“现在有小刀手了?” “嗯,偷着干的,一般不是认识的人他不会卖的”年青人说着坐到了板车上:“往西走,小王庄知道么?” “知道”吕庆尧也上了车。 年青人道:“就在小王庄”。 一行仨人就往小王庄去。 还没有出镇子,桑柏仨人便听到有人喊道:“那位同志!那位同志,等一等!” 桑柏一转头,发现一个三十岁的人正冲着自己这边挥手,于是转头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除了自己仨没有别人。 这时候吕庆尧已经停下了板车,车上的仨人一起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过来的人。 桑柏等这位走进了一看,觉得这人还有点眼熟。 “那个,那个” 这人来到了板车旁边,望着桑柏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你是?” 这人说道:“咱们见过,收录机,收录机,我姓余,余泽山”。 “哦!我想起来了”桑柏这下顿时想起来了,这位就是买自己收录机的那位。 不过弄明白这人是谁,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心道:莫非是收录机出了什么问题这人准备找自己退货? 还没有等桑柏仔细琢磨呢,余泽山便拉着桑柏到了一边,说道:“您贵姓啊?” “我姓桑,桑叶的桑,桑柏,柏树的柏”桑柏说道。 余泽山开心的说道:“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一看余泽山的表情,桑柏明白了这位不是找自己退货的,于是心中的一块石头算是放了下来。 “缘份啊”桑柏随口说道。 客套了两句,桑柏说道:“要是没事的话,我这边……”。 说着指了一下吕庆尧两人,意思是你在是没事的话,哥们这边还有事呢。 余泽山看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问道:“我找您还真有事,您那有没有电视机?” 桑柏一听觉得这人怕是把自己当倒爷了,这么焦急的喊住自己就为了问有没有电视机?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空间里也有,而且自己手中的钱世的也七七八八的了,要不就再换一台? 没有等桑柏回答呢,余泽山自己说道:“家里一直想买个电视机,就是一直没有票,您那台机器可真是好,不说别的只说那音质就是一等一的,人家说您这机器一准是RB工厂生产的,不是东南亚组装的……”。 桑柏心道:呦呵!您还知道东南亚组装货和RB本土化的差别?这也算是个有见识的人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国产的还是进口的,我现在手上就两台,一台国产的熊猫黑白,一台索尼十八寸的”桑柏说道。 “还有彩电?”余泽山一下子呆住了。 “你要是不要那就黑白吧”桑柏道。 一台黑白电视机也是好几百块呢,最少能让桑柏用上小半年的。 余泽山眉头开始皱了起来:“您得让我想一想”。 “你还没考虑好?那你慢慢考虑,这货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到的,你要是想要我还得去拿”桑柏说道。 两个电视机的差价可不低,十四寸黑白的近五百块,进口索尼的十八寸彩电那三千出头。 十八寸彩色电视机居然要三千出头,一个普通工人近一百个月的工资? 你还别嫌贵,就这还得有票,有的时候不光是有票还得问你要侨券。 这时候家里有台彩电和四十年后你出门开台劳斯莱斯是一个层次的,家里有台这东西你要是相媳妇,一相一个准儿。 “那我这边再想想,如果您这边有什么消息的话,直接打这个电话,是我办公室的”余泽山一时间也难以取舍。 虽然三千多块钱的电视机对于他来说非常贵,但同样机会也难得啊,进口的大彩电买的就是一个面子,不光是显得你有钱,你还得有这个门路,搬台进口大彩电回家和搬台黑白国产回家那能一样么? 这时余泽山真的庆幸自己过来镇上,要不然他还不知道何时找到这位桑柏呢。 第28章 买肉(下) 接过了余泽山手写的条子,桑柏好奇道:“你在外贸工作?” “嗯,在外贸,不过咱们这小县城哪里有什么外贸,整天就是喝喝茶聊聊天罢了”余泽山客气说道。 桑柏也不乐意和他多扯,张口说道:“那我这边忙自己的去,等有消息我打电话通知你”。 “好的,好的,您尽量快一点”余泽山说道。 桑柏嗯了一下:“一周内我给你消息”。 说完,桑柏把纸条给揣进了兜里,然后回到了板车旁边。 吕庆尧两人也没有多问,见桑柏回来便赶走往小王庄去。 小王庄离着镇子不远,半个小时出了山口,遇到的第一个镇子就是小王庄了。 这一路上桑柏知道了,这个年青人姓鲁,大名叫鲁献国,一直跟着姐夫倒腾粮食,现在姐夫陆大有进去了,那么接下来就是他接着做。他们一家也的确像他说的那样,不倒腾点东西,一家人都吃不饱,和吃不饱饭相比,进去关上一年半载的也就不可怕了。 “到了,就是这家” 进了村走了二十来米,鲁献国带着吕庆尧和桑柏来到了一个小土院子门口,一进院子就能闻到院里有股子腥骚味,这是杀猪用水烫毛的味道。 “原来是他家啊”吕庆尧笑着说道。 鲁献国问道:“你知道?” “怎么不知道,他论起来还和我有亲呢”吕庆尧说道。 “大胜,大胜!” “来啦!” 一声粗犷的中年男声从院子里响了起来。 出得院来的中年男人望着门口的吕庆尧一下子便有点恍惚,看了约一分多种这才试探着问道:“尧二叔?” “你还记得我啊”吕庆尧也感慨的说道。 “进来,进来”叫大胜的中年男人立刻引着吕庆尧、桑柏和鲁献国进了院里。 都是土屋子,进屋里也不合适,里面都黑的跟山洞似的,所以大家就坐在院子里的老杏树下,大胜喊自家的媳妇给客人们倒上水,便聊了起来。 桑柏听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个大胜和吕庆尧真的是亲戚,大胜的奶奶,和吕庆尧的母亲是亲姐妹,至于两家为什么没有联系,原因很简单,都穷成这样了还走的哪门子亲戚。 还有在乡下有句老话叫的死了姨断了亲,也就是说姨去世了,那么姨这头的亲就断了,不像是姑表亲,好几代之内都算是亲戚。 这事原本桑柏是不知道,但是在村里混了半年,这类事自然而然的也就知道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吕庆尧便进了正题。 “买肉?” 大胜愣住了,心道:就你们村穷的那模样还买肉? “我们村不比以前了”吕庆尧哪里能不知道他想的什么,山里的村子条件比不上外面的平原,以前的柳树庄比起小王庄来那差着几条街呢。 不说别的只说这地人家这边都是平平坦坦的,无论是耕还是灌都比柳树压好上几个档次,产的粮多了,压力相对来说就少一些,生活条件自然比山民们好。 说好也就那么回事,柳树庄半年稀粥半年瓜菜,小王庄时不时的还能吃顿米饭。 在桑柏的眼中都是一个字:穷! 吕庆尧并没有提怎么不比以前了,大胜到是问了,不过被吕庆尧含糊过去了。 “你们要多少肉?”大胜问道。 吕庆尧道:“看你怎么卖,我们要五花肉便宜就多买一些,贵呢就少买一些”。 “七毛一斤!”大胜说道。 “那来二十斤!”吕庆尧说道。 “要的还真不少”。 说着大胜站起来带着吕庆尧和桑柏往后面走,到了后面桑柏没有发现猪肉,到是看到了一口井。 大胜站到了井沿边上,双手拉住了绳子用绞轱辘这么一绞,然后半扇猪就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这时候没有冰箱,水井就成了天然的冰箱,家里的剩饭剩菜都能放进去摆着,最少能摆上一夜。 吕庆尧拿着五花肉看了一下,微微点了一下头,看样子十分满意这质量。 “这样吧,你把这些都给我称一下看看多少斤,另外你这里的板油我也全都要了”吕庆尧说道。 “这可有头三十斤板油呢” 大胜这下惊住了。 吕庆尧道:“三十斤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到了村里各家都分一下一家也就是大几两,没多少”。 大胜这边也不多话,心里嘟囔了一句:柳树庄这帮人真是抖起来了,以前买板油都是论两买,现在都敢张口说包圆了。 一边想一边转身回到了家里,拿出了一杆抬称,在吕庆尧和鲁献国的帮助下,把五花和和大油称了一下,五花肉带上板油总共六十来斤。 桑柏这边对于这一扇籽排很有兴趣,于是张口问道:“籽排多少钱?” “你买这肉就得搭大排……”。 大胜这边正和吕庆尧算着账呢,听到桑柏问这话随口回了一句。 大胜以为桑柏这边要卖貼着籽排的五花肉,这到是不大胜难为桑柏,而是现在就这卖法,要不然肋骨就砸手里去。 “还要搭?我就要籽排,我要那些东西干什么?”桑柏有点不乐意,心道:怎么这时候卖肉和四十年后一样,买个籽排还得搭点大脊骨啥的。 吕庆尧知道大胜理解错了,于是说道:“桑先生只要籽排,不要外面的肥膘肉!” 吕庆尧现在已经有点了解桑柏了,这位就没有受过苦,吃东西挑嘴的狠,不光是吃东西挑,就算是拉个野屎也得挑地方,还得用纸擦腚,石头瓦片的人家可不用惯。 “啊!” 大胜听了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转头望着桑柏问道:“你只要肋排?” “你要是脊排便宜我也要脊排!”桑柏说道。 大胜一听乐了:“你要是包圆的话,大脊我给你两毛,肋骨我给你四毛,不能带外面的五花膘的,只有骨头那里的肉……”。 似乎是生怕桑柏不明白似的,大胜这边详细的给桑柏讲了一下这价格该拿什么样的排骨。 桑柏这时候第一次觉得这八一年终于有个美好的时刻了。籽排卖不过五花肉的时代真的是太适合他了。 心中那叫一个美滋滋啊。 “就按你说的,把这大脊骨还有这一扇小排都称了吧”桑柏说道。 “好嘞!”大胜觉得手中的刀都轻了二两。 此刻大胜的心中想道:哪里来的傻子,买肉都不会买,排骨一没肉二没有油水,这吃的个什么劲儿! 好么! 两人心中都认为对方是傻蛋,自己占了大便宜,于是生意做的自然顺畅无比。 买了一条脊加上半边的小排,最后大胜还搭了个猪蹄,可把桑柏给美坏了。 买好了东西,就不能再呆着耗时间了。这天气,肉还是早点运回去处理的好,要不然就该臭了。 于是大胜把仨人送一门口,东西捆上了板车,又给了一些遮凉的东西,还洒上了一层粗盐。 吕庆尧客气了两句之后甩起了鞭子往回赶。 到了镇上放下鲁献国,直奔着柳树庄而去。 回去的时候桑柏总算明的了为什么吕庆尧要套骡子了,的确这玩意跑起来比牛要快多了。原本七八个小时的路,到了晚上十点就回到了村子。 吕庆尧去和陈立国两口子对账,同时大家也开始处理内,桑柏这边则是美滋滋的拎着自己买来的排骨回到了家里。 这排骨不能再放了,因为这一路走来,上面的味已经有点不那么正了,所以桑柏这边挂起了马灯,开始洗排骨,然后烧水,加上小葱和姜开始煮排骨。等着水开了,撇去浮沫之后,摸出来冲洗一下。 洗好之后,把锅烧热,开始放酱油,花椒什么的开始炒,这些东西都是桑柏带来这个时代的,一直也没有拿出来过,现在有了排骨那可不得使劲造啊。 红烧排骨的香味一传出来,两颗脑袋便凑到了锅边,一只硕大,这是秋收,另外一只小的跟个茶缸子似的,这是狸花,剩下一颗不大不小的自然就是桑柏的脑袋了。 等着排骨一熟,桑柏先捞了一个籽排,放到嘴边这么一咬一扯,一圈肉下来了,咬了两口发现这味道还成,原本那点小味道可能被香料给盖住了。 当然更有可能是的桑柏半年没有吃到肉了,现在就算是肉渣也能吃出滋味来。 桑柏不是个吃独食的人,尤其是对秋收这个过命交情的家伙,于是所有的大脊归了秋收,小排归了自己,至于狸花唆个骨头吃个味也就行了,屁大点的家伙吃的哪门子肉哇! 几十块钱的排骨一顿全光了,主力是秋收,连肉带骨只要是能嚼的碎的,一点也没有浪费。 第二是桑柏,半扇籽排绝大多数进了他的腹中。 最少的是狸花,捡了两块掉在地上的籽排,舔了几块秋收剩嘴根子,也混了个肚儿饱。 一人一熊一猫,最后全都美滋滋的腆个肚子,狸花找地方趴着,秋收则是在院子中间躺着,桑柏拍着自己的肚皮进了空间。 半年的想念一朝被满足了,桑柏那叫一个美呀,夜里做梦都是在啃籽排。 第二天一睁开眼,发现自己抱着床头柱子,圆溜溜的柱子上还一圈很明显的口水,这让桑柏不由的抹了一下嘴角。 出了空间,拿着桃儿把大牯牛还有羊啊,猪啊什么的都喂上一喂,当然不时不管饱了,因为这些东西都在赶出去自己找食吃,名义上是散养,其实是人懒,不想打草圈养。 等着食草的吃完了桃,桑柏把它们赶出院牲口圈,由大牛带着吃野草去,桑柏则是回到了院子,坐在了秋收的腚上,托着腮想着今天早上吃点啥。 想来想去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于是桑柏干脆老样子,煮一点粥,配上小咸菜填一下肚子得了。 吃完饭,天也到了濛濛亮的时候了,桑柏这边正准备出门去自家的田里看看,谁知道一出门便看到吕庆尧隔着老远过来了。 第29章 上梁 等着吕庆尧走近了,桑柏发现老爷子的手中还拎着一个陶罐子。 “您一大早拎这做什么?”桑柏等人走近了之后便问道。 “分给你家的猪油,昨天夜里熬的”吕庆尧笑着抬了一下手向桑柏展示了一下手中的陶罐子。 “这乡亲们都是出了钱的,我又不爱吃这个,对我来说太油腻了”桑柏哪里想吃这个,一提到猪油和肥肉,四十年后的小青年大多数都得皱眉。虽然来到这里半年了想吃肉,但是还没有到想吃猪油的地步。 吕庆尧道:“你小子不知道这油的好处,给你你就拿着,你要是不收下那可伤了乡亲们的心了,你给大家送粮的时候大家不收了么,这点东西……”。 “您这话说的就算不过来了,乡亲们给我提供了多少帮助,数都数不过来”桑柏苦笑着摇了摇头。 桑柏记得别人给自己的帮助,却不乐意去想自己给别的帮助,这是生活的智慧,一般人真达不到这样的境界,别看桑柏才活二十几年,比很多四五十岁的人活的还明白呢。 吕庆尧道:“都是一个村的人,你帮我我帮你的,就是搭把手的事情”。 “不行,这东西我得给钱”。 桑柏说着就要掏钱。 吕庆尧道:“那这样的吧,等会我把牛给你还回来,大家借牛按天算钱如何?” 桑柏这下不好说话了:“算了,算了!那油我就收下了”。 “这样才对嘛!对了,桑先生,中午的时候过来吃席,要是想抢红的话中午就别走”吕庆尧说道。 “抢红?”桑柏有点挠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吕庆尧说道。 见吕庆尧要走,桑柏立刻问道:“吕二爷,您和那个大胜从什么时候不来往的?” 吕庆尧道:“那可就早喽,最少得有二三十年了,你问这干什么?” 桑柏道:“我想他家杀猪再去买点肉”。 “还买肉?您昨儿可买了不少”吕庆尧说道。 “已经吃光了” “什么!” 这话差点也吕庆尧给吓住了:“那么多排骨你两顿全吃光了?” 说的同时吕庆尧拿目光扫视着桑柏,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桑先生在胡说八道。 桑柏道:“不光我啊,我能吃多少,秋收也跟上吃”。 听了这话,吕庆尧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喂一头熊吃肉,吕庆尧也不好说桑柏什么了,这事怕是全县也就他能干的出来。 “带上秋收?估计半头猪才够它吃的”。 说完,顿了一下吕庆尧又道:“那您还是直接找大胜吧,他是个买卖人,我也没办法给你把价给砍下来”。 桑柏真没有指望老爷子帮自己侃价,他自己去买肉大胜都没有给他便宜多少,更何况桑柏,他就是想问问,这家什么时候还杀猪。 “你问这个啊,那我可不知道”吕庆尧摆了一下手。 “一周能不能杀一头?” 吕庆尧想一下:“那估计可能,因为外面的生活比咱们山里好一些,再加上一个镇子办酒席的人不少,不过你要是想吃的肉的话,最好了提前说,比如说提前个两礼拜定下日子上他家拿”。 “这到是个好办法”桑柏说道。 两人聊了几句,吕庆尧便回家去了,桑柏这边带着秋收溜了一圈,继续种树去。 到了中午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陈东升屋子上梁。 这时候整个村子的都围到了陈东升家的屋子旁边,虽然太阳高照,但是也挡不住大家的热情。 “桑先生,桑先生”。 见桑柏过来,大家纷纷打起招呼来了。 桑柏一一回应了大家,打完招呼和大家站在一起,仰头望着屋顶上的人,等着他们上梁。 “炮呢,炮呢,东升,点炮去啊,时间差不多了,你小子人呢?” 陈东升立刻从锅屋那边跑了出来:“来了,来了~” “让你点炮去” 人群人中有人喊道。 陈东升道:“笆斗还没有送上去呢,三哥,过来帮个忙,把笆斗送上去”。 “来啦!” 这一帮子人那叫一个忙活,很快陈东升手中的笆斗被绳了吊到了屋上。 这时骑在墙上的季连文大声喊道:“立国叔,时间怎么样了,到了没有?” “上吧,上吧。瞅着日头正好”陈立国在下面大声回道。 陈立国这么一说,骑在两边墙头的五个年轻人开始拉动绳索,没顶的屋里还有十几个年青人,各人的手中拿着一个木叉子,把碗口粗的大梁往山墙上送。 一拉一推之间大梁很容易就到了屋顶上,这一根是最顶上的梁,这里的乡亲们一般称之为大梁,这梁和一般的梁不同,不是因为这梁比别的梁粗,而是因为这梁上挂有一面红布旗子。 当梁被摆到了正确的位置,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骑在梁上一步步的挪到了梁的中间,伸手抓住了束着红布的绳子。 “好了没有?” 小伙子冲着下面问道。 “东升,东升呢,炮放了没有?” “点了,马上点了!”陈东升此刻已经站到了东面的一颗树下,树梢上挂着一串红炮,瞅样子差不多能有个一百响。 就在桑柏转头望着陈东升的时候,炮声响了起来。 炮声一响,那边骑在梁上的小伙子大吼了一声:“上大梁啰,人财两兴旺,福气满华庭,左甩三下满富贵,右甩三下点翰林。东梁含正一齐平,平平安安代代临,新屋落成千载盛,阳光普照万年春,……”。 “好!” 上面的小伙子每喝唱上一句,下面的人群便应和一声。 念到中部的时候,桑柏也跟着喝了起来。 “成!” 随着上面的小伙子一声喝,同时手一扯,原来束在大梁上的红布突然间便展开垂了下来,只见红布上写着华堂落成,富贵满屋,跟着就是落款年月日什么的。 桑柏这边不紧不慢的欣赏着红布上写的字,但是身边的老少爷们则是一哄而上,进了屋内开始弯腰在地上抢起了东西。 此刻骑着山墙的人把笆斗中的吃食洒了下来让人群抢。 这便叫洒红,寓意让亲友们沾沾主家的福气财气。 桑柏这边正准备自己也去凑个热闹,谁知道竹牛这小子过来,直接塞给了桑柏一把。 还没有等桑柏说两句呢,竹牛这小子又钻进了人群。 桑柏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东西,发现是一个小果子,一个纸包着的小糖块,最大的是一个白面的小馒头,上面点着一个红点点,白色的馒头配着红色的点儿,一股子喜庆的味道便显了出来。 还没有等桑柏仔细看,又有人过来给桑柏送东西了,没有一会儿桑柏的手上就有了一捧。 “够了,够了,我哪里能吃的了这些,你们吃吧”。 桑柏连声说道,但是半大的孩子们还是笑呵呵的往桑柏的手上堆。 最后桑柏没有办法了,直接包着东西走到了一边,正好发现有个上礼的桌子,于是便把东西摆到了那边。 “这么多?” 正的管上账的吕庆尧说道。 桑柏笑道:“哪里是我抢的啊,都是大家伙给的。行啊,大凤,这字写的可以啊”。 吕庆尧自然是不识字的,现在村里识字最多的就是大凤,当然了桑柏肯定比她要多,但是乡亲们不好意思使桑柏,于是识字最多的大凤就成了临时的账房先生。 “桑柏哥,您是上账还是送礼?”大凤也不和桑柏客气,上来就问桑柏准备送钱呢还是送礼。 桑柏笑道:“送礼,你等等我回去把东西拿过来”。 说完桑柏伸手在桌上摸了个糖块,剥了纸皮扔进嘴里,一边吃着小糖一边往自家院子里去。 糖是硬糖,就是一个字甜! 至于大白兔什么的,现在别想,那玩意儿城里人家都嫌贵更别说乡村了,这时候的大白兔奶糖就和四十年后的星巴客一样,含一块在嘴里顿时觉得比旁边的人都要有格调一点。 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小马灯拎在了手上,然后回到了上帐桌旁把它摆到了桌上。 “这是我给东升的”桑柏说道。 “真漂亮!” 大凤望着这个小马灯,两只眼睛里全都是羡慕。 现在的马灯都是以用为准则生产的,而四十年后这些东西都是用来装饰的,谁家电灯不够亮还是灯泡不够瓦数,没事干用这东西啊? 什么东西一成了装饰品,自然在生产上就讲究一些,灯身也就有一些花纹,再加上领先了四十年的材料工艺什么的,小马灯虽然比正常的马灯要小上一半,但是漂亮要远超于正常的马灯。 桑柏笑道:“等你出嫁,我也送你一个”。 大凤听了把自己的辫子一甩:“我才不嫁人呢”。 哈哈,桑柏乐了一声,然后便把目光转到了那边抢洒红的人群中去。 等着抢完了洒红,便到了吃席的时间。 陈立国家摆席直接在自家的院子里外,外面路边是六桌,院子里是三桌,桑柏这边自然是坐院子里,不光是院子里,还和季维根、吕庆尧这些人在一桌,名副其实的'村望'。 所谓的'村望'就是村里有名望有威信的人。当然了这个名称调侃居多。郡望那是真正的名门望族、县望还能拿的出手,乡望就已经等于土包子了,更何况是村望。 至于一桌子菜也很简单,一碗红烧肉,一条大鲤鱼,一个煮鸡蛋切四丫子淋上酱油,外加一个炸小鱼,这算是主菜了,其它像什么花生米啊什么的就不提了,反正都是乡亲们家里长的田里栽的。 除了这些菜之外,每桌还有一瓶散酒,大约两斤的样子。 桑柏这边参与的乐趣要大于吃,四十年后过来的人谁会注意这样一桌菜?他主要是享受这种感情氛围,而不是在吃上。 乡亲们对于这桌菜到是挺满意的,尤其是扣肉,桑柏看起来油汪汪的东西,乡亲们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第30章 甩脸色 美滋滋的体验了一把八一年的乡村席,桑柏的注意力在这之后几天都集中在了陈东升的房子上面。 大梁一上后面的活就简单了。 所有梁都上好,接下来开始钉竹板子,竹板子钉好之后便在板子上扎稻草,扎了一层稻草之后铺上一层浅浅的泥,然后上面再铺稻草,回来几层让整个稻草到了差不多有四十公分厚的时候,屋顶也就做好了,最后在屋脊上铺上脊瓦,陈东升的新屋子就正式完工了。 看的乐呵,桑柏终于想起来,自己这边还有事情没干,答应余泽山的事情被他给忘到了脑后。 等他想起来这事的时候想找余泽山给他留下来的联系方式,掏遍了自己所有的口袋也没有找到。 于是桑柏不得不亲自动身往县里去,反正知道他是外贸局的,到县里打听一下便知道了。现在这时代,也没有商品房一说,哪个局哪个厂的人都在一个院里住着,只要是知道名字,这人还确定在这单位那准没跑。 等着桑柏想起来的时候,和人家余泽山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四五天了,桑柏决定得找人,卖不卖东西都是无所谓了,至少得给人个消息吧。 决定去,桑柏这边就准备赶个早,所以凌晨两点便拎着马灯,借了村里的板车用大牯牛拉着往镇上奔。 大牯牛挺给力,撒开了腿跑的那叫一个欢腾,虽然不如骡子跑的快,但总比靠桑柏的一条11路车要快吧? 到了天色刚亮的时候,桑柏赶到了镇上,见着四下无人,连大牯牛带板车都送进了空间里,自己则是摆着两条腿去镇上坐车。 到了停车站发现人家车门还关着呢,上前一问,人家早上九点才发车,于是桑柏不得不在镇子上转转。 转着转着就到了陆大有家门口。 也真是巧了,正好遇到陆大有的媳妇出门。 “您好,柳树庄的吧?“ “对!”桑柏客气道。 女人问道:“卖粮” “不是,准备去县里,来的有点早”桑柏说道。 “早上九点才发车,您这不是有点早,是早了两个小时”妇人笑道。 “没事,转转绕绕的两小时就过去了”桑柏笑道。 “那您忙着”妇人说了一句同时伸手指了一下。 桑柏道:“您忙您的”。 两下这么一客套便各干各的事情去。 走了几步,桑柏看到有一个老爷子坐在门口,手中正拿着个刻刀刻着东西。反正也没什么事情,桑柏便站在旁边看,老爷子抬头瞅了他一眼,桑柏给了人家一个笑脸。 老爷子收回目光,专心的刻着东西,桑柏则是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瞧。 以桑柏的眼光看来,老爷子的手艺很棒,至少说刻出来的人物那是珠圆玉润的,根本不是个新手能有的手艺。 看了一会儿,老爷子一声不吭的拿着没刻完的东西进屋了,桑柏这边也绕了一圈,看到商店开门,便进去转了一圈。 “同志,你要买什么?” 国营店员就是硬气,看到桑柏一进门,便硬邦邦的来了一句,瞧这模样桑柏要是不买点什么,立马就会给你撂脸子似的。 “我可没票”桑柏笑眯眯的说道。 “烟,这几种烟不要票”售货员伸手在玻璃柜台上扫了一下。 桑柏伸着脑袋看了一下,伸手点了一下:“给我来包红塔山”。 红塔山一块二,在八十年代的人觉得贵,桑柏觉得还成,当然了前提是不要问他要票。 到了八一年,桑柏最头疼的就是一个字:票! 一提这字桑柏觉得挠心。 售货员听了愣了一下,望着桑柏问道:“你确定?” “不要票我就买”桑柏看了一下说道。 谁知道售货员直接怼了一句:“要是这价格不要票还轮的到你买。你知道有指标这烟出去就是二块七!不卖就赶紧出去!” 桑柏听了心道:嘿,你看现在这服务员多硬气!愣是能怼的客人一愣一愣的。 心中这么想,桑柏出了商店继续蹓跶,满镇子也没有什么好逛的,于是转了一圈回来,桑柏再一次站到了老爷子的身后。 “小同志,你没事?” 老爷子觉得这小子奇怪的,整个大街上就他一个闲人。 “我等车去县里,看您的手艺好特别喜欢”桑柏说道。 “你喜欢?”老爷子很奇怪。 现在哪里会有人喜欢这个,老爷子自己也就是平常刻一刻打发一下时间,不说别人,就在老爷子自看来这手艺都过时了。 桑柏和老爷子代表的是两个时代,在老爷子的时代,国外什么都是好的,国内的就是不如国外的,而桑柏那个时代,对国外在看法是很多人都觉得也就那样!咱们国产货也挺好的。 此刻桑柏看老爷子的手艺,心中正在琢磨搞点事情。 “您能做桌子么?”桑柏问道。 老爷子道:“你准备做多大的?” “正常的八仙桌,刻上八仙的故事……”桑柏形容了一下。 “五十块”老爷子说道。 桑柏问道:“什么料子好?” “榆木、榉木,最差的松木”老爷子说道。 “有没有海黄什么的?” 老爷子听了翻了桑柏一眼,一句话没说转身进了屋里。 桑柏望着老爷子的背影,不由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海黄、紫檀什么的桑柏没有见过,但是老是听人提,现在回到了八一年所谓的实木他已经有点看不上了,没有办法,一穿越人就飘了嘛!别人穿去当皇帝,老桑弄几件海黄紫檀家具不过份吧? 谁知道海黄一出口,人家老爷子直接甩了他一个白眼,不搭理他了。 悻悻的站了几秒钟,桑柏见老爷子把家门都关起来了,只得往车站转,到了地方发现车已经来了,门都开了,于是爬上了车找了靠门的位置坐了上去。 慢慢的人就多了起来,依旧是那个味儿,依旧是那样的吵闹,鸡叫鸭鸣的好不热闹。 依旧的那个司机,依旧还是那副红彤彤的小脸,也不知道这位是有酒瘾还是什么的,每次桑柏坐车都是这副模样。 售票员还是那位,服务依旧是谈不上,车门一关,售票员便从前门开始,扯着嗓子喊着买票了,买票了!陶家庄五分,许家集一毛之类的。 颠颠的到了县城,桑柏下了车问了几个人便知道外贸局在哪里了。 现在县城就那么大一点,所有的机关包括医院什么的都在步行十分钟之内,所以在这个时代想找个有单位的人真是太容易了。 “干什么的?” 到了门口,桑柏被看门的大爷给拦住了。 “我叫余泽山”桑柏问道。 看门的大爷看了一眼:“你找余科长?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朋友”桑柏说道。 看门的大爷打量了一下桑柏,硬硬的扔下了一句:“这边等着!” 回到了屋里,开始摇起了电话。 桑柏对这东西挺好奇,黑乎乎五大三粗的电话,旁边还带摇把的,看起来特别有意思。 没有一会儿,余泽山下来了。 看到桑柏,余泽山脸上一喜:“我都盼你好多天了”。 “对不住,这事情难一点耽误了一点时间”桑柏说道。 “走,家里说去”余泽山热情的说道。 说完冲着门卫老爷子还道了一声谢。 跟着余泽山走,桑柏的心中同时感叹这个时代的人太单纯了,放到四十年后,有几人敢把刚认识的人往自己家领的,别说认识的人了就连邻居都很少照面了。 余泽山的家就在不远,走路不到五分钟就是外贸的职工家属院了,小院子一共两栋楼,一前一后中间隔出个院子。 楼新建没多久,已经不是那种老式的筒子楼了,而是有点接近于后面的商品房了,只不过楼道依时是黑乎乎的,很窄而且封楼道的是水泥花砖,一年四季透风的那种。 余泽山家在三楼,推开门之后就是一个小客厅,一个沙发一台电视柜,外加个四方桌,几乎就把客厅给占满了。而在电视柜上正摆着一台电视机,看不出什么样子的,因为上面盖着一个印花的电视罩子。 很显然,余泽山买电视不是为了自己看的。 “进,家里比较小”。 余泽山客气把桑柏让坐到了沙发上,然后开始给桑柏倒水。 “你想好要哪个了么?”桑柏问道。 余泽山苦笑着说道:“想买个彩电,不过钱实在是不趁手,既然这样还是黑白的吧,十四寸老人看着也不小了”。 桑柏听了回道:“那就简单了,等下午的时候我把东西给你搬过来,你看看行不行?” 余泽山道:“可以,那时候我就在家里等你,咱们就约个时间,一点钟你看怎么样?” 说完余泽山顺口问道:“你怎么弄过来,骑车来的?” 桑柏回道:“一点钟可以,到时我给你拎过来。因为我还没有自行车”。 这话说的余泽山直接有点怔住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没有自行车?” 余泽山不明白这人能搞到彩电,却没有一辆自行车。 见桑柏点了点头又问道:“怎么不买一辆,有一辆车方便多了,想来县城一蹬脚就到了”。 “我也想买啊,但是搞不到票啊”桑柏说道。 “那这样吧,我给你弄一张票,不过不是名牌,什么凤凰、永久和飞鸽这类的票都抢手,我们单位要的人多,我给你搞一张市自行车厂生产的***吧”余泽山说道。 桑柏连声说道:“那真是谢谢你了,钱怎么算?” 余泽山大气的挥了一下手:“算什么钱啊,以后我指不定想买彩电还得找你呢”。 “那我就不客气了”桑柏一听这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聊了一会儿,两人一起出门,到了宿舍区的大门口,余泽山让桑柏等一下,他这边回了一趟办公室,差不多过了十五分回来给桑柏送来一张自行车票。 第31章 擂在心尖 一张白纸,有点厚度但是依旧粗糙的很,正面周围印着一圈波浪装饰图样,正中间上方是两个红色的小灯笼,挺有革命气息的。 抬头的写着购车票三个红字,下面写着是飞跃自行车二八型一部,下面还印着日期,同时写着过期作废。 除了这些就是一个红戳戳,上面印着沽山县商业局,在纸票的后面写的是注意事项什么的,反正就是不得伪造,不得涂改什么的。 看到这票,桑柏心中想着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像正常人家一样,有个电脑有个打印机,如果有这东西,像是这样的自行车票,自己还不是想有多少就有多少? 当然了,桑柏也就是沉浸这种幻像中一会儿,回过神来,他便老实的把票送进了空间里,自己开始往国华书店那边去。 上次逛过县城了,知道这所谓最繁华的县城中心,还不如以后他住的小区方便呢,什么便利店啊小吃铺啊啥也没有。自然也就没什么好逛的。 到了国华书店,让售货店给拿了几本书看了一下,这时候的书还都摆的柜台里,没什么自选一说呢,所以也不可能让你坐着翻,于是桑柏挑了一些练字的册子,又给村里的小子丫头们买了一些铅字什么的。 现在桑柏可没有闲钱去买钢笔,至于圆珠笔他不知道国内现在有没有,反正国华书店他是没有看到。 中午随意找了个台阶坐着,弄了一棵桃子一边吮吸着一边无聊的望着街上的行人。 正觉得无聊呢,突然间看到旁边有个家伙把台阶当成了桌子,手中拿着一个马粪纸的信封,正小心的往信封上粘邮票。 邮票很扎眼,红色的底子黑色的图像,一只团溜溜的小猴子就这么坐着。 在票面的左上角从小到下印着中国人民邮政,庚申年,8分,1980等字样。 猴票! 桑柏一眼便认出来了,这是一张四十年后很值钱的猴票。 桑柏不集邮,但是这玩意的名声太大了,他记得清楚主要还是因为他喜欢的一个叫王千源的演过一个电视剧名字就叫猴票,这小小的东西给主人公弄出好几十集的故事来。 “哥……同志,这票在哪里买的?”桑柏问道。 正忙活的人抬头看了一眼桑柏,很不开心的说道:“你这人好笑呢,邮票不在邮局买,还能在哪里买?” 这人的眼睛里分明写着:你在邮局的门口坐着吃桃,还要问我邮票哪里买的,你这是傻子吧! 桑柏被人家怼了一句,也不生气抄着半拉桃哼着小曲就往邮局里去。 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绿色的大柜台。 很长的家伙,估计得有十来米,柜台的高度很高,差不多得有一米三四。 柜台上面还用铸铁的栏杆挡着,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小窗口,大家想办什么业务就从这个小窗口和里面的工作人员交流。 一共八个小窗口,每一个窗口都排着很长的队伍,桑柏找了一个看起来少点的队伍排在了后面。 一边吃着桃一边慢慢的往前移。 正排着队呢,突然间桑柏一扭头看到一个孩子正仰着头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一瞅那小眼神就知道是馋自己手中的桃。 小孩子大约五六岁,很瘦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但孩子的眼睛很大,睫毛也长,这要是放到桑柏那个年代,营养一跟上准是个粉妆玉砌的瓷娃娃。 “给你!” 桑柏从自己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了一个桃送到了小孩子的面前。 四十年后桑柏不敢这么干,因为每家都是小皇帝小公主,出了事找你赔钱,现在这个时代可没这说法。 小孩子并不敢接,而是不住的摇着旁边大人的手。 手被孩子一摇,搀着孩子的姑娘低头看到桑柏的动作,连声道:“同志,不用,我弟弟刚吃过午饭”。 桑柏心中不由想笑,就这孩子长的跟个小豆芽似的,就算是吃过两顿午饭,估计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 正想笑呢,突然间桑柏一扭头,看到了这姑娘的长相,顿时就像是被一个木锤给擂了胸口似的。 眼前的姑娘挺高挑的,约有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仅比桑柏矮上一点点,上身穿着一个花格子的上衣,下身穿着一条蓝色的工装裤子,脚上是淡红色的千层底布鞋。 姑娘的衣服很显然不是太合身,穿在她的身上有些宽大,也可能是姑娘太瘦的原因,不能把衣服撑起来。 让桑柏心如闷雷的自然是不这身衣服,而是姑娘的眼睛,大大的眼睛,乌黑的眼珠子像一汪清澈的泉水一样,幽静安详之间似乎又藏着一抹憨甜笑意,让不由的深陷其中。 高挺的鼻梁配上婉如一颗朱红色的小樱桃一样的嘴巴,脸盘子有点略大,如果这脸盘子摆在别人的脸上会显得有点突兀,但是配着她的五官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和谐生动。 看到排队的这个男人如此望着自己,姑娘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桑柏此刻也回过神来,略显尴尬的解释说道:“你长的有点像我中学时候的同学艾静!” 艾静什么的自然是桑柏胡侃的,他现在只觉得眼前的姑娘比他上辈子电影电视里看到的所有女人都漂亮。 似乎眼前的姑娘就像是在用一双纤纤素手在自己心弦上这么撩啊,撩啊,撩的自己那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四十年后的时代,桑柏并没有谈过什么恋爱,因为他的周围的姑娘不是夜店咖,就是物质咖,要不就是自恋咖,一张嘴带着脏字,通常提到男人的时候就以:这帮子吊岚(男)人噢! 夜店咖他嫌闹。 物质咖他看不上人家,人家更瞧不上他。 自恋的就不说了,这种类型的姑娘,哪怕是自己长的丑,也会觉得富二代们、霸道总裁们会深爱上她的善良,并且爱她到不能自拨,哪怕她睡遍了他的好友,二代、总裁也会含泪戴上翠绿色的原谅帽。 眼前的姑娘给了桑柏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的感受,那就是纯净,没有什么东西要藏着掖着的,没什么黑历史可供人窥视的,就如同山涧清淌的一抹山泉,林中静谧湖边安静的鹿,更像那春风是站立枝头的一株淡粉色梅花,独立而芬芳。 “艾静?”姑娘脸色好了很多。 八十年代小城姑娘可不知道后世那么多泡妞的招儿,什么欲擒故纵,什么瞒天过海,这时候的姑娘一般都是相亲,亲戚之间介绍,大家在媒人家见上一面,觉得不错,逛逛小公园,一两次之后,两家就准备办喜事了,能自己谈的都属于先锋人物。 “对的!” 桑柏把手中的桃塞给了孩子,然后打起精神想搏美人一笑。 “你排不排?” 后面有位中年人可能是很着急,直接冲着桑柏嚷嚷了起来。 桑柏微微的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您要是急的话,您先来”。 这下轮到姑娘和中年人愣了一下神,因为桑柏的表现的他们带来了不一样的感受,似乎眼前的小伙与这里格格不入,但是又让人觉得非常舒服,两人也不知道如何形容,只是觉得眼前的小伙,似乎有点特别。 中年人也不客气直接站到了桑柏的前面。 桑柏又向后示意了一下,又有两人排到了桑柏的前面,再让的时候这人素质就很高了,摆了摆手示意桑柏不用。 “我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么?”桑柏冲着姑娘问道。 桑柏这一问,附近的人很多脸上涌起了笑,望着桑柏,心中暗道:这孩子可真够大胆的。 “我叫夏雁秋” 姑娘很爽气的回道。 “您好,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桑柏,桑树的桑,柏树的柏”桑柏正色介绍完自己,伸出了手。 夏雁秋觉得眼前的男孩很有意思,和她以前遇到的男孩都不一样,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这种气质让她不由的生出了探询的小心思,于是伸出了手。 桑柏用自己的并拢的四指,还有大拇指轻轻的触了一下夏雁秋的收便分开了,这是和女士握手的标准姿势,不握实只是轻碰一下意思到就成了。 桑柏的表现让夏雁秋觉得这人很有教养,于是戒心自然就稍稍放下了一些。 攀谈了一会,桑柏便知道这位夏雁秋是车站的一名售票员。今天是出来给自家的哥哥拍电报。而他的小表弟,也就是正啃着桃、弄满脸桃汁的小家伙则是跟着表姐出来的玩的。 轮到了桑柏的时候,也正好轮到夏雁秋。 “有猴票没有?” 看到售货员一眼懵的模样,桑柏心道:瞧你这业务水平,邮局的不知道猴票! “就是红色的,上面有红色的小猴子,去年发行的……”桑柏解释说道。 “有,你要多少张?” “你有多少张?”桑柏问道。 售货员直接乐了,他以为桑柏是来捣乱的:“我这边只有一版,你要是要的话我去库里给你翻一下,怎么也能有个十来版”。 “我全要了!”桑柏说道。 见售货员没动,桑柏觉得她可能不知道自己真买,于是从口袋里掏了一下,拿出了七八张票子,每张十块的面额,外加两个五块,还有一些毛票,这是桑柏目前身上能掏出来最多的钱了。 “你真买?”售货员被他搞愣住了。 “真买!” “那行,我给你看看去!”售货员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噔噔噔的带着小跑去拿邮票去了。 “你买那么多做什么?”夏雁秋更好奇了,觉得这人要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钱多烧心,要不然买这么多邮票回家做什么? 桑柏笑眯眯说道:“你要是有钱也买几张,存着说不定以后就能换辆小汽车开开”。 噗嗤! 旁边一位大娘实在是忍不住乐了:“我说小伙,你还真能掰,这东西换小汽车,谁和你换啊”。 “难说,难说”。 桑柏笑而不语。 这时候售货员拿着一沓子猴票回来了,坐回到了坐位上说道:“一共是八版,还有一些散的你要么,散的凑凑也有一版”。 “八版我要了,散的算了”桑柏这边算了一下就把手中的钱给数了过去。 “散的怎么不要了,你说能换辆小汽车,一张散的怎么说也能换个车轱辘吧?” 有人起哄起来。 桑柏也不以为意,淡淡的说道:“这东西碰巧遇到买点玩玩就是了,指望这东西发财对我来说没这必要,再说了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再多的钱也是一碗饭,一张床,走的时候赤条条,费这心机做什么”。 哈哈哈! 周围人群立刻起了一陈哄笑,此刻大家都用一种看小丑的目光盯着桑柏,甚至有些人在心底觉得这小伙不老实,牛皮都吹破了。 桑柏也不以为意,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真挚,嘴角轻轻的向上翘着,目光中没有一丝尴尬。 夏雁秋突然间觉得眼前的男人就像是一本引人入胜的书,你翻开了一页忍不住让人去翻下一页。 第32章 送桃 拿了邮票,桑柏站到了邮局的门口,等着夏雁秋姐弟俩出来。 约五六分钟,夏雁秋扯着表弟出来了,看到桑柏站在门口,突然间的脸一红,不过很快被她给掩饰过去了。 就算是再傻的姑娘,也知道眼前的男人对自己动了心思了,这个年代不是因为这,一般小伙谁会巴巴的站在门口等姑娘。 “你下午上班么?”桑柏问道。 夏雁秋道:“嗯,上班啊”。 “那好,等会我给你送点桃子尝尝”桑柏说道。 “不用,不用!”夏雁秋连忙摆手。 桑柏冲她摆了一下手,便转身走掉了。 到了个没人的巷子,桑柏把那台黑白熊猫给抱了出来,依旧是拿以前的床罩子裹着,拎着往余泽山家的方向去。 到了家属院,桑柏直接上楼,站在门口敲了一下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余泽山的声音。 “来了!” 拉开门一看是桑柏,把人给迎了进来。 桑柏进了屋,把电视放到了桌子上,打开了床罩子说道:“检查一下”。 余泽山也不客气,插上电按下了开关,电机机瞬间便亮了,此刻电视里播放的是中视台。 现在全国也没有几个台,中视台那收视率可是杠杠的,道理很简单,不看它你就没的看了。 电视上放的是老电影,桑柏都叫不出名字的,反正都是革命片,一出场就能看明白谁是主角,谁是正面人物的那种。 余泽山这边调了调,换了一个频道,然后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电视机的外观,见没有什么大的擦碰满意的点了点头。 “钱你数数” 余泽山从屋里拿出了一个纸包子,交到了桑柏的手中。 桑柏打开了纸包一看,四小摞子的十块钱票子,还有二十块钱的单张,正是谈好的四百二十块”。 把二十块拿出来,放在桌上。 “别客气,收回去”。 余泽山自然明白桑柏是为什么,嘴上这么说但心中觉得桑柏是个可交之人,因为这人讲究。这世上喜欢占朋友便宜的人很多,但是有几个谁喜欢被朋友占便宜的。 所谓的交情都是你来我往,大家心中都得有个数,知道分寸,要不然肯定处不常。混体制的余泽山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一码归一码,您也别客气,咱们俩老爷们就别推来推去的了”桑柏笑道。 余泽山听了爽快的回道:“那行!晚上来家里吃饭”。 桑柏道:“还真来不了”。 “为什么?”余泽山奇道, 桑柏道:“我看上了一姑娘,晚上看有没有机会和她逛逛公园什么的”。 “这是正事,这是正事,那我们另找时间”余泽山大笑道。 桑柏点了点头。 下午余泽山要上班,桑柏也要去给姑娘送桃,所以两下聊了十来分钟之后,便各忙各的去了。 拿上了钱的桑柏直奔五交化,到了那里看了一下自行车发现都是差不多的,五大三粗的模样。 这时候买自行车都要票,自然也就没什么讲价的余地,虽然觉得现在的自行车丑出了天际,但是桑柏也没有别的选择啊,于是老实的拿了票,揣着钱排队交钱。 有钱有票,自然也就有车,交了钱,桑柏就跟人到后面提车去,从侧面的小门转到了后面的小院,在人家安排下站了一会儿,便有人把自行车给桑柏推了出来。 车子是刚装好不久的,上面有些包装袋子都没有扯干净。桑柏是不知道这时候自行车可是个金贵玩意儿,没扯掉的这些东西还能保护一下车子,真的装车时候师傅给扯掉了,买车人还不乐意呢。 桑柏是没有见过,人家买了自行车还在车身上用塑料胶带缠起来呢,不光是这样还有专门的自行车包,挂在车子的三角架间的。像是这种骚操作桑柏那个年代的人哪里见过。 骑着车子出了五交化商场,桑柏一直往车站去。 车站在小县城的东面,正好处于十字型主干道的东干道上,这时候的车站可都是县城的中心地带,不像是以后,像是这类车站啊,大多数都在县城的核心地块外沿口。主要是因为中心地块都开发了房地产了,汽车站自然不如房地产,一个汽车站的地能卖个十几千万,指望一个县城的汽车站交这个钱那不得交到猴年马月啊。 但现在,汽车站都在县城的中心地带,像是沽山县,过了中心的十字路口往东一百米就是人民医院,从人民医院再往东就是警察局,交通局,再往东一百来米就是汽车站了。 眼瞅着快到车站了,桑柏拐进了一条小巷子。不过这次桑柏的运气不怎么样,小巷子总有人来来往往的,而且骑着崭新自行车的桑柏很引人注目,所以桑柏不得不把车子骑出了很远,这才能进空间,用小布袋子摘了十来斤桃子装好拎了出来。 一手骑车一手拎袋子,桑柏这边摆弄了半个小时,这才重新掌握住了平衡,在电动车时代桑柏都快把自行车技能给扔掉了。 这时候的汽车站也谈不上什么牌面,临街是一栋一层的大瓦房,层高挺高的,约有四米多,门头上刷着白漆,上面写着汽车站,再上面是一个红色的五角星,这东西是时代标配,和桑柏家里堂屋的那几张伟人像一样。 汽车站里的人并不多,差不多有三百来个平方的汽车站候车厅里,也就三四十人,转了一圈桑柏也没有看到售票处在哪里,张口一问才知道售票处不在这里面,还得往东走。 出了候车厅,又往东走了快三十米,桑柏这才发现有三个窗口。 好家伙!看到这仨窗口桑柏就想起来以前一个挺火的电视剧中提到的那种办事窗口,巴掌大的小洞,高不高矮不矮的,人站在窗口稍微高一高的人就得蹲着。 至于什么通透的玻璃,还有微笑服务,那就别指望了。 桑柏站到前面,伸着脑袋往里看了看,想看夏雁秋在哪儿。 “同志,买票排队!” 桑柏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找人”。 “小同志,找人从那边进去,你在窗口挤什么挤!” “那边可以进去?”桑柏问发话的那位大爷。 “我还诓你不成”大爷笑道。 “谢谢您”。 说完桑柏从布袋里摸出了一个桃,塞到大爷的怀里便往东面的小门口走。 “干什么呢?” 就在桑柏往里闯的时候,突然间一个老爷子跳了出来,在门口的时候桑柏左右都看遍了也没有见到人,谁知道这一进来,老爷子就蹦了出来,弄的桑柏差点脱口问老爷子是不是也有空间这种东西。 “我找夏雁秋”桑柏说道。 门卫大爷看卫一眼桑柏,觉得这小伙不像是坏人,于是便说道:“进来登个记,要不我去给你叫过来”。 “还是您帮我叫吧”桑柏说道。 登记?桑柏现在对这个有点怵。 说着桑柏直接从口袋里掏了两下,弄出了两桃送到了大爷的手中:“自家种的,您尝尝”。 大爷一看便觉得这小伙还行,知道一点礼数。 当然,在汽车站工作,两桃子对于大爷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谁叫桑柏长的白嫩嫩,而且他略呈国字型的脸放在这个时代也讨人喜欢,是个加分项呢。 这张脸放现在的电影视剧里就算是汉奸也得是打入敌人内部的正义人士,谈不上英俊潇洒,但是任谁一看这脸就知道是正面人物! 没有一会儿,老爷子就把夏雁秋收叫过来了。 “不是让你别来了么?”夏雁秋有点不好意思。 桑柏哪里管这些,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布口袋:“我不是说了么,要给你送点桃尝尝”。 夏雁秋说道:“不要,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桑柏直接一下放到了她的手中:“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自己家里种的,你要是看的起我,就拿回去尝尝,要是真不想要就扔了吧。这桃你要是不吃的话,别用手摸,手摸过了就必须一天之内吃掉,要不然就烂了,只要不去用手碰,这桃能摆上两三周。行了,我这边还有事情,走啦!” 没有等夏雁秋说什么,桑柏转头跨上了自行车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子。 等着夏雁秋回过神来再想找人,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小夏,这小伙子不错”门卫大爷给了桑柏一个助攻,两桃算是发挥作用了。 “我们刚认识”夏雁秋一时间不知道怎说好了。 她是真不想收这桃子,哪怕是自家的小表弟吃了桃就有点念念不忘,送他回家一路上念道了十来回。 “这事情有什么刚认识不刚认识的,缘份最重要”。 门卫大爷似乎一下子就成了情感专家似的。 门卫大爷真是觉得送桃的小伙子不错,当然了小夏也不错,缺点就是太高了一点,往这一站,整个汽车站男人比她长的一个巴掌也数的过来。 现在长这么高的姑娘可不好找对像,因为这海拨首先就涮掉了一大部分男人。 “李大爷,您忙您的,我进去了”夏雁秋说道。 拎着桃回到了售票处,一帮眼尖的姑娘立刻发现夏雁秋收中的袋子。 “雁秋姐,你拎着什么啊”一个小姑娘巴巴的问道。 “桃,大家尝尝看怎么样”。 夏雁秋知道这桃肯定给分一些给这帮子同事,大家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闹腾的时候。 一听说是桃,立刻就有小姑娘过来了,从口袋里掏了几个桃转身洗了之后每人分了一个。 第33章 豪村 几个姑娘拿到了桃,心急的张口就咬,喀嚓一声脆响,姑娘只觉得嘴里一下被淡香甜润的桃汁给引暴了一样,原本咬的时候还觉得脆脆的,到了嘴里像是瞬间发生了难以描述的奇妙反应,带着丝丝清凉直入心肺,一下子驱走了夏日的燥热。 还有的姑娘要秀气一些,拿到了桃先是搓了一下桃毛,虽然桃上本就没什么毛,然后轻轻的捏了一下,桃子在姑娘的手中很快就软化了,就像是在捏一只装着胶质的气球一般,感觉特别有意思。 看捏的差不多了,姑娘轻开樱口在桃皮上小小的咬了一口,一吸一允之间,清凉的桃汁入口,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爽利了几分。 夏雁秋手中也拿着桃,她现在正在想着桑柏,当然了此相念不是彼想念,桑柏还没有到让人家姑娘看一眼就春心萌动的层次。 此刻的夏雁秋觉得自己有机会的话还一件东西给桑柏,这样的话就当是还了这桃儿的人情了。 “雁秋姐,雁秋姐!” “嗯?!”夏雁秋回过了神来。 “我能不能再吃一个,就吃一个,你看人家送的那么多呢”小姑娘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夏雁称的面前晃了晃,同时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夏雁秋可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听到同事说这话便笑道:“想吃就去拿呗,一个桃子罢了”。 “马小燕,你怎么这么不知足!就自己拿一个?没有想着帮我也拿一个,亏得有平常对你这么好”。 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小媳妇说道。 “好嘞,师父!”马小燕咯咯笑了两声,又从布袋子里掏出了两颗桃。 有人吃了第二颗,那剩下的几个姑娘也就不客气了,就这么你一颗我一颗,最后几个姑娘直接把桑柏送的一布袋桃子给吃光了。 “没想到他种的桃子还挺好吃的”夏雁秋这时才细细品味了一个桃儿,这么好吃的桃子她还从来没有吃过,等着再想吃第二个的时候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布袋子已经空了。 再看看自己的几个同事一个个都拍着肚皮,美滋滋的躺在椅子,伸腿拍肚的没一个姑娘样儿。 “你们是吃了多少,中午不吃饭啦?”夏雁秋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这些同事了。 马小燕拍了一下肚子:“饱了,也不知道喜欢雁秋姐的那个小伙儿什么时候再来送桃子,这桃子可真好吃”。 “什么?” 有两个姑娘顿时直起了腰:“什么小伙?” “我刚洗桃的时候遇到了保卫科的李大爷正好洗桃,他说这桃是个年青的小伙送的,人长的可白净了,比三班组的勤勤姐还白净呢”马小燕说道。 夏雁秋笑道:“你们这嘴真是没个把门的,我们刚认识连朋友都算不上,更别提别的了,只是我表弟喜欢吃这个桃,他送过来一些让我带给我表弟吃的”。 一边说一边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我不信!夏雁秋自己脸突然间一红,因为她自己也不相信人家送桃只为了给她表弟尝尝这事。 “哦~!原来是给表弟的!” 几个姑娘异口同声的拖长了音说道,话还没有说完,几个姑娘都已经笑成了一团。 无论是那个时代的年青人都是活泼的,尤其是对同事朋友在恋爱这方面,起哄调笑那更是不可少。 “真的是这样的!”夏雁桃有点急了,争辨说道。 “我们知道,哈哈哈哈!” 就在几个姑娘在午休时间闹成一团的时候,桑柏已经蹬着自己新到手的自行车往小镇方向去。可能是被爱情的小火苗子给燎拨的肾上腺素飙升,从县城到小镇二十几里的路,哼着小曲还没有感觉就骑完了。 到了镇上想着去大胜家去约点肉。 谁知道到了大胜家发现自己来的巧了,他家收上来的猪刚燎完了猪皮,猪下水刚刚扒到了盆中。 “哟,还真是巧了!”桑柏甩身下了自行车直接把车子放到了门口,抬腿进了院子。 大胜这边正忙活呢,刚宰了一头猪,准备休息一下便看到桑柏进来了。 看到桑柏他可是太开心了,因为大胜偷偷宰猪小半年,每次杀猪都愁这骨头卖不出去。 这玩意有钱的人不会买,这时代吃香的五花肉,没钱的又买不起,最后不是左邻右舍长辈们送上一点,就是自家吃。家中的几个小孩子到是喜欢。 但大胜杀猪图的是什么啊,不就是攒两钱,把家里的日子过起来么,都塞了全家人的肚皮,拿什么买粮食,又拿什么买衣裳,吃穿住用的哪样不得花钱? 桑柏这一出现,立刻就像是他大胜的救星一样,现在大胜看到桑柏总觉得这人脑后似乎有点发光,就像是老天给他派了个救世主一样。 “桑先生,还要排骨?”大胜笑眯眯,连说话的语调都降了三分,原本大老粗愣是想把自己装成读书人,还压着嗓门说话。 “没人要的话我都要了”桑柏说道。 “好嘞,好嘞!” 大胜开心的咧开了嘴,露出了一口老烟牙。 “后臀尖有没有人要,要是没有人要的话也给我”桑柏说道。 这下大胜脸苦了:“桑先生,桑先生,后臀尖有人定了,人家定猪的人家肯定要这部分的肉嘛”。 人家有要求,大胜这才会去乡下收猪杀猪,要是没有人定,大胜哪里敢杀啊,一头猪这大夏天的摆出去卖,就算在镇子上卖,不被当走资派抓起来,那最少也得臭掉一半。人家定猪不要后臀尖,定的哪门子猪啊。 “那还有什么地方?”桑柏问道。 “肠子、肺和肚您要不要?“大胜问道。 桑柏挺喜欢的,但是问题是他根本不会打理这玩意儿,就算是没干过这活他也知道这东西要是打理不好,吃到嘴里净是猪屎味。 “我想要,但是我不会打理,算了,不要了”桑柏说道。 大胜一听立刻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让我婆娘帮你打理一下,肠肚一翻然后回家你用糠麸什么的搓上几回,多洗几次等着洗清水就可以了,而且主要喂的是菜草,这些东西也不臭……”。 “没别的了?”桑柏怕麻烦。 “真没别了,人家也是要摆席的,你看那边还有一头要杀呢”大胜指了一下院子里栓的一头猪。 这猪此刻已经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了,很明显同伴被宰让它意识到了自己的危机,估计和人第一次看到别人被砍头一样,总觉得自己的脖子凉嗖嗖的。 桑柏可不管猪有没有吓出屎来,他张口又问道:“那猪的排骨有人定了没有?” “那一整头猪人家都要”大胜说道。 桑柏好奇的问道:“哪个村这么豪横?” 这四里八乡的还能有比哥们还豪横的农民?莫不是他也是穿越过来,还是个不知收敛的家伙? “嚎什么?”大胜有点听岔了。 桑柏一想自己这词是几十年后常用的,于是又问道:“哪个村这么有钱,办席要宰两头猪”。 “除了单王村还有哪个村?”一个帮忙的汉子笑眯眯的回道。 “单王村?”桑柏不知道这村子是何方神圣。 大胜解释道:“人家是祖宗们给饭吃,祖传的造纸手艺,听说制出来的纸张都是出口到RB去的,赚的是外国钱,看人家村里家家都有自行车,而且家家都是大瓦房”。 “这厂了也是私人的?” 桑柏真是太好奇了,就算是出生在新世纪,但他也知道这时候哪来的私企,这时候你要是办个私企不判你们十年八年的都是你祖坟冒轻烟。 “厂子是以前公家的,现在返还到了人家村里,所以啊这单王村现在都抖起来了!” 说着帮忙的汉子伸出了大拇指。 桑柏很奇怪,但是也不好多问,只知道人家一个村子就是一个手工造纸的工厂,孩出打生就算是厂里人。 这里就不详细说了,桑柏怕天空突然间飘出一朵云,一会儿组成一个四字,一会儿组成一个零字,最后又组成一个四字,然后这一章飞灰烟灭了。 反正这单王村虽说是村但是人家都是工人阶级,直接县委领导不受乡制约,人家村长直接副处级,比乡长还高呢。而且还是搞出口的厂子,创汇企业生子过的都不能用好来形容,得用飘! 听着故事,大胜的婆娘就帮着桑柏简单的把大肠、肺和肚给打理了一下。 大胜给桑柏找了个小破篮子,篮子还用布给补了一下,看的桑柏都怀疑,补丁这玩意还能这么玩。 大胜把排骨什么的往里一扔,盖上一顶荷叶后捆在了桑柏自行车的后座上。 “对了,调料哪儿买,什么大料八角什么的最好是全一些的”桑柏问道。 “这东西你去镇上的店没有?”大胜望着桑柏一脸的奇怪。 “不要票?” “这要的哪门子票,只要有钱,带个瓶子去打就是了”大胜看桑柏一时间觉得这人怎么那么奇怪,这么大个人不知道在哪里打酱油打醋? 桑柏一听立刻说道:“那我走了!” 用力一踩,自行车一下子蹿了出去。 骑了一会见四下无人,桑柏拍篮子解了下来,把东西放到空间里,踩着自行车往镇上去。 第34章 打酱油 这时候镇上的小副食品商店也没什么人,当桑柏进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售货员正趴在柜台上睡觉,二十来岁的姑娘长着一张大饼脸,长的看起来像是四十年后说相声的岳云鹏。你说你睡就睡吧,还流口水。 还不仅仅是流口水,还打着呼噜。 好家伙,那叫一个动静大啊,吓的门口趴着的土狗都跟着节奏哆嗦。 但是,现在能吃出这个体格子,可见家里的条件很好,长成这模样一看就知道绝对不属于农民阶层,最少也得是个镇长家庭。 “喂,同志!” 桑柏试着喊了两声。 见没有动静,桑柏不得不加大了嗓门。 这次大脸售货员总算是动了,抬起头看了一眼桑柏,迷迷瞪瞪之间问道:“干啥?” “我来买酱油、醋,顺带买点花椒八角什么的”桑柏说道。 “瓶儿呢?”大脸售货员看了一下空着双手的桑柏。 “瓶?” 桑柏很难理解:“要瓶干什么?” “你这人,没有瓶你来打什么酱油,难不成你用衣服兜着呀?”大脸姑娘此刻一点睡意也没有,一张脸上全写着好奇,然后用一副瞅傻子的目光光上打量起了桑柏。 此刻桑柏似乎能读懂大脸姑娘的心思:可惜了这白净的面皮,居然是个缺心眼的。 “打酱油居然要瓶”。 桑柏没有好好听大胜的话,要是听仔细了一准知道人家让他带瓶来打酱油醋。 “没瓶你怎么打?” 两人又没有营养的对了一句。都觉得对方有点问题。 桑柏一看自己还是找瓶子去吧,出了副食品店,到了镇子旁边的小林子里吊了一下,见四下无人进了空间开始找瓶子。 好在桑柏原先家中的瓶子真有几个,新世纪二十年代的饮料很和桑柏的口味,时不时的就会灌上一瓶功能性饮料。 于是随手找了两瓶子,都是五百毫升的,扯掉了上面的塑料标,只留下白瓶子拿在手上出了空间。 再次回到副食品店的时候,大脸售货员这回是清醒着的,看到桑柏手中的两瓶子,大脸售货员表现出来的是一脸好奇,而且还是盯着看。 桑柏有点奇怪了,问道:“怎么啦?” “你这俩瓶子真好看”大脸售货员说道。 桑柏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两个塑料瓶,他没觉得有一点好看,因为这东西就是装饮料的,后世这样的瓶子上街捡都能捡到,很多退休后没事干的大爷大妈们就喜欢干这个活儿,捡瓶子捡纸箱子。 桑柏可不知道,这个时代最常见的瓶子还是啤酒瓶子,可口可乐经典的玻璃瓶子还没有到沽山这边呢,哪有谁见过这种扭曲并且扣开瓶盖还有个小吸嘴的瓶子,这玩意桑柏要是有出国的路子,脸皮再厚一点都能去外国评工业设计大奖。 不过桑柏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那就是他随手拿出来的东西就可能超出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就比如说,他只要把他的手机拿出来,现在家用最好的家用电脑也比不上他那台华为上一代的二手旗舰机。 他当然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中国还没有出现这样的瓶子,别说此刻的中国了,放眼全世界也没有。 “你要是喜欢等会我送你一个”桑柏随意说道。 “真的?”大脸售货员开心的说道。 桑柏点了点头:“你先帮我打酱油和醋,然后再给我拿点花椒,干辣椒,我去给你拿瓶子”。 大脸售货员立刻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 桑柏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上又多了个瓶子。 “诺,给你的”桑柏说道。 送人一个后世卖废品几分钱的瓶子,桑柏大方的很。 “谢谢,谢谢!” 大脸售货员真是太喜欢这瓶子了,接过来连声道谢。 桑柏一看自己的瓶子还空着,于是说道:“快点吧,我这瓶子还空着呢”。 桑柏不知道人家大脸售货员心中想着瓶子,一时忘了给他拿东西了。 “我们这只有五香粉,干辣椒没有,花椒也没有,只有花椒粉,八角到是有……”大脸售货员把瓶子放到了脚下,开始给桑柏拿东西。 “有什么拿什么吧”。 桑柏也明白,现在老百姓哪用的了这么多调料,难不成喝个玉米茬子粥还得洒点椒盐调调味不成。 “这怎么用?”大脸售货员问道。 桑柏扣开了瓶盖,把瓶盖一按一转,很轻松的摆瓶盖打了开来:“这样弄的”。 “太有意思了”大脸售货员说道。 玩了两下大脸售货员拿着瓶子来到了一口缸前面,揭开了盖子用个漏斗插在了瓶口,然后用竹制的小油舀子开始舀酱油往瓶子里灌。 看到这样的操作,桑柏顿时恍然大悟: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叫打酱油,而不是买酱油了! 趁着大脸售货员打酱油的功夫,桑柏看了看,发现缸旁边有个金属的油筒,上面还有液压阀,一看就知道这里装的是食用油。 “那个是食用油吧,没油票可以买油么?”桑柏问道。 大脸姑娘回头看了一眼桑柏,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是豆油,没油票不可以,但是你拿个瓶我给你打一瓶”。 桑柏一听立刻转身出门,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瓶子,一瓶子用来打油,另外一个更v漂亮的金属小拎桶,就是个进口橄榄油两升装的小桶送给大脸售货员。 收了两个瓶的姑娘很开心,只收了桑柏调料的钱,一瓶食用花生油带上醋、酱油什么的就白送了桑柏。 “有没有不要用票的?或者哪里有人卖票的?”桑柏问道。 大脸售货员看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你去东面,他家门口门上写着个久字的,他家有粮票,油票,钱和粮都可以换,还有西边有个叫陆大嫂家他们家也有,不过他们家的油票要用粮食换,价格要高一些”。 陆大嫂桑柏知道,就是被抓的陆大有家,只是这两回钱是个什么意思他就不明白了。 不明白就问呗。 “这两回钱是什么意思?”桑柏问道。 大脸售货员现在对桑柏那真是掏心窝子:“你拿粮食和他换那是国家给的价,最多也就高一成,那你知道他们卖是多少?一毛九一斤的粮食运到城里五毛?要是好的粮得六毛到八毛,你用粮换他手中的油票,粮被他宰了一刀,换油的时候还得让他赚一份子钱,这不是就是赚你两回钱么”。 “哦,原来是这样”桑柏说道。 听到这事情桑柏并没有痛恨陆大有一家。 因为他太知道渠道这个东西的价值了,人家陆大有一家有这个渠道还有这胆量自然就能赚钱,他桑柏和柳家庄的人没有,那只能被人当韭菜收割。 世界本就是这样的,太单纯的人还是整天在家看动画片吧,出来在社会上容易受刺激。 看看,刚来的时候桑柏以为这里一切都很好,国家大框架下所有人都行为统一,但现在呢,倒粮食的有,偷偷宰猪的有,各种票据交易似乎也不是密不透风。 又聊了一会儿,桑柏发现这个大脸售货员知道的还真多,有些东西完全是柳树庄的乡亲们根本不可能知道的,像是两个层次的人。 就在桑柏想继续和人家聊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背着手走了进来,走进来的时候还在门口故事的咳了一声。 搭头一看这位梳着领袖头,一脸冷漠的看了一眼桑柏,然后一步三挪摆着谱从商店柜台前经过。 桑柏一看,嘚!人家的领导来了,自己还是知趣一点走人吧。 带着东西出了商店,桑柏按着大脸售货员说的,来到了那家人的门口。 正准备敲门,发现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位约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 “你家大人在家么?” “爹,有人找!” 说完这孩子便一溜烟跑了。 “谁啊?” 桑柏望着院里走出来一位中年人,一看就知道是刚才孩子的老子,父子俩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样。 “我想买点票,食用油的票”桑柏说道。 “哦!油票可不便宜啊”中年人说完报了个价格。 桑柏一听果然比陆大有家便宜,虽然便宜一两毛钱,但是一两毛可以买一斤大米了,当然前提是你得有粮票。 桑柏现在是款爷,直接买了十斤的票,转头回去从空间里拎出了原来用过的五升色拉油塑料桶,直奔副食品店。 这一下子不光是把大脸售货员给吓住了,把她的领导也镇住了,估计这位要是上过网,此刻一准在心里嘀咕:这货家里是不是有矿啊,这么买油! 桑柏可不管这些,拎着桶出了门,往通柳树庄的道走,走了百十来米的见没人了,把油放空间,拽出了自行车往村子方向骑去。 到了村子,已经是深夜了,桑柏直接回到了自家的小院,骑了好几十里路,桑柏哪里还有兴趣做饭啊,直接吃了两桃睡大觉。 这下子桑柏总算是吃上正常的饭了。 第35章 自行车 早上睁开了眼,天色已经是大亮了,出了空间推开了屋门,正准备洗潄呢,看到围墙上‘长‘出了七八个脑袋,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停在院里的车。 “看什么呢?” 桑柏大声问道。 “桑柏哥,你真牛必啊,出去趟买回来一辆自行车”陈东升和其他的孩子一样一脸羡慕。 桑柏道:“多读书,读好了书这些东西都会有的”。 扯完了这一句,桑柏又道:“都扒着墙头干什么?想看就进来看,秋收又不吃你们”。 “你不在我们不敢,秋收到是好点,你们家那头大牯牛老是抵人,上次我被它一直追到了村口”竹牛开始告起了状。 桑柏道:“谁让你惹它的?行了,都进来吧,你们中间有人会骑车的没有?” “没有!” 等桑柏打开了院子门,一帮半大的小子姑娘进了院子。 桑柏想都没想问道:“想学么?” “想!” 一帮孩子怎么可能不想学车,一个个眼睛瞅都快瞅出火星子来了。 桑柏于是推着自行车来到了门的晒场上,一只脚踩在了左脚踏子上,右脚在地上蹬这样自得车就这么开始动了起来。 桑柏小时候可没有这么学过车,因为他会骑车自行车哪还有这么大个的,都是很轻巧的,前面都不带大杠了,人直接骑在座上两条腿在下面蹬几次自然而然的也就会骑了。 但是现在不行,车子挺高的,一般一米六五的身高上车都不是太利索。 像是桑柏现在这样学骑车,乡下有一种特殊的叫法:别大杠!先这么滑,等着滑习惯了之后再把右脚踩在右脚踏子上,整个人双手扶着车把,脚踩在脚踏子上,身体穿过自行车的大杠这么骑就是别大杠了。 孩子们看了几下就知道怎么做了,当然了做的好不好那就不知道了。 “行了,你们轮流这么学”桑柏把车子扔到了陈东升的手上。 陈东升推着自行车突然间就像是过了电似的,一动不敢动这么站着。 “你小子范什么毛病呢?怎么有人点了你的穴位了?”桑柏好奇的问道。 陈东升一脸的苦相:“桑柏哥,要是把车子弄坏了怎么办?就算是把我们卖了也赔不起!” “瞧你这点出息,谁说让你赔了”桑柏说道。 “就是不让我们赔回家也得扒层皮啊”。 竹牛一张脸也皱成了菊花一样。 桑柏道:“你们只要不是拿镐头敲,这自行车你们还能造坏了?” 现在的自行车用料可是真的不能再真了,骨架子全都是钢管制的,死沉死沉的,而且后面的座也不像是桑柏四十年后骑的车子松松垮垮的,现在这车后座上,摆头两百斤的猪都不带晃一下的,支撑还有座架子一水儿都是小手指粗钢条制的。 “真的?” 桑柏道:“哪那么多话,想学就学不想学一边完去。对了,一人学的时候剩下人在后面帮着把一下,别到时候摔出个狗啃屎来”。 说完,桑柏顺带着来到自家的猪圈羊圈旁边,打开了猪与羊,然后把大牯牛赶出来,让它带着猪羊出去打野。 回院子里,带着秋收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拎子猪肺,就是昨天买的。 “东升!过来,把这东西给吕二爷他们送过去,让他给家里有老人的分一分,煮个猪肺汤什么的”。 桑柏对付猪肝猪大肠什么的还行,唯有对猪肺一点兴趣都没有。反正也不浪费,一副肺分给村里的老人们也算不错,总共就五六个老人,分上一个猪肺虽然有点少,但是想必他们也没有指望靠这个填饱肚子。 “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啊”桑柏说到。 回过神来的陈东升唉了一声,便拎着猪肺一路小跑往村里奔去,一边跑一边还冲着伙伴们说道:“等我回来就轮到我了”。 看着这小子一边跑一边回头嘱咐小伙伴的模样,桑柏不由乐了。 带着秋收溜跶了一圈,看看自己在西边小山头上种的果树,发现苗子的成活率还是挺高的,差不多能有个百分之九十八往上,一片果树也就是死了三两株的,还是因为运气不好种在了石头窝里,这就没有办法了,一层浅土是无论如何没有办法养活一株树苗的。 长的最好的是山头最上的面的那一株山核桃树,就是上次桑柏一不小心浇水浇多了的那一珠,整个长的有小臂那么粗,而且还在树根处形成了一个树瘤,还挺大,差不多有两倍树干那么粗。 站在树下看了一下,桑柏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绕着树转了两三圈,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了,于是带着秋收往回走。 还没有到自家的小院,离着老远便看到自家门口的晒场上乌泱泱的一片人,等着桑柏走的近了一些,发现乡亲们似乎都来了,一个个围着自行车不停的谈笑着。 “桑先生” 看到桑柏回来了,大家都很自然的给桑柏让出了一条路来。 “大家看自行车?” “对啊,咱们可都想有一辆,只是现在家里还太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才能有一辆”。 “你想有?怎么说也得攒上三五年,一百大几十呢”。 “对啊,一年口中还不知道能省几个钱哩,买这么贵的东西也用不到啊”。 “谁说用不到的,有了这东西上镇上可方便多了”。 桑柏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唠叨,笑着走到了吕庆尧几个的旁边。 “你怎么还给我们送猪肺啊”。 吕庆尧等人立刻开始和桑柏客套了起来。 “这玩意可我洗不好,人家搭的不买不让我买别的”桑柏说道。 几个老人听了冲着桑柏咧嘴一笑,大家都承桑柏的情。谁都知道这是桑柏的客套话,什么东西要搭啊,明显是人家买了送自己几个老东西吃的。 “这车子你买了几个钱?哪来的票?” 很快就有人问道。 桑柏见吕庆尧等几个老人一起瞪着说话的季延平,笑着说道:“没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在县城有个朋友,他能搞到这些票,至于钱嘛是我师父留下来的”。 师父是个很好的挡箭牌,时不时的就被桑柏搬出来的用上一用,每次都是那么的好用。不用说别的只看这帮老人家一个个理所当然的表情,就让桑柏的小虚荣心一下子满足了不少,似乎真就有这么一个师父似的。 一边聊一边望着场中正在学车的半大孩子。 看了一会儿,桑柏这才发现陈东升这小子学的挺快的,也就两个小时的功夫,这小子就已经开始能别大杠了,虽然骑的模样有点怪,但是还算是有模有样的。 “东升这小子还是挺聪明的”桑柏随口赞了一句。 吕庆举笑道:“就是太欢脱了一些,性子静不下来,要是能静下心来是个顶好的孩子”。 “年青嘛”桑柏回了一句。 年青两字一吐出来,吕庆尧等人不由的看了一眼桑柏,心道:您自己也就二十岁出头,说人家年青? 就在这个时候,自行车换人了,从陈东升的手中换给了他的弟弟陈羽升,这小子似乎是想表现一下,也就是有点人来疯,左脚踩在了脚踏子上之后,蹬了几下把车子蹬走了起来之后准备上右脚的时候,一下子抬的有点猛,直接踩过了大梁。 啊~! 在围观的人群一阵惊呼声中,这小子立马慌乱了起来,一紧张胡乱踩,谁知道一下子唳踩正了位置,踩到了右脚踏子上,心慌意乱之下直接就这么打了半圈,然后又打了半圈。 这下子车子开始继续动了起来。 “哎,哎,哎!” 这小子扯着嗓子喊着,然后自行车就撞向了人群,人也不傻啊,看着车子来了立刻就避开了,等着这小子经过的时候,几个壮年的汉子一伸手把车子给稳住了。 陈羽升这小子这才停了下来。 “你小子,要是没人指不定就撞树上了,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余二婶也就是孔羽升的母亲笑着拍了一下自家儿子的脑门子。 陈羽升这时却道:“我会了,我会了,你们让开”。 大家一听笑呵呵的放开了这小子,陈羽升把车子调了个头,然后开始踩了起来,蹬了几下之后便直接把脚越过了大杠,当然,他的身高是不足以让他坐在车座上的,所以他现在的是骑在大杠上踩半圈。 车子骑的虽然是歪歪扭扭的,但是已经算是可以正儿八经的‘骑‘车,而不是别车了。 桑柏见了笑着说道:“这小子克服了恐惧”。 “学会了?”吕庆尧等有人有点惊奇。 骑自行车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一件相当高大尚的事情,主要是因为大家接触的太少了,自己家里也买不起这东西。 形像一点说大约可能像是二十年后村里有人买了一辆小汽车的感觉,无情的收割别人的羡慕的目光。 现在自行车也是这个感觉,甚至是如果一个姑娘会骑自行车在相亲市场也都能算个优势。 这东西桑柏是难以感同身受的,因为他那时候不会骑自行车才是怪事,而且骑自行车的也不多了,大多数人都是骑电瓶车,所以会骑自行车有啥好显摆的。 “看起来挺简单的啊”。 吕庆举望着场中如同老驴拉磨一样围着晒场转的陈羽升说道。 “本来就简单,最主要就是刻服一下心理的畏惧,只要是克服了很快就学会了”桑柏说道。 陈羽升这是骑上了瘾,不过很快就被陈东升给拦了下来,然后陈东升换上去踩。 陈东升这小子猛的,直接上去就干,谁知道一个平衡没有搞好,直接摔倒在了晒场上。 桑柏看这傻小子的模样,不由跟着大家哈哈乐了起来。 就在桑柏乐的时候,吕庆尧等人暗自瞟了桑柏一眼,看到桑柏是真的不像心疼自己的自行车,心中这才放下心来。放下心来的同时,都在心中坚起了大拇指:桑先生大气! 如果此刻桑柏要是能听到这些老爷子的评价,都能笑弯了一腰,一辆破自行车还能和大气扯上边?自己是让孩子们学车,又不是送车给孩子们。 第36章 送菜 大家围着晒场看到了日头高升,外面实在是太热了,于是便回家蹲着去了,这时候大家的事情说多也多,说不多也不多,庄稼汉要是想找事情干,那田里的活一年四季就没个头。 人都回村了,桑柏这边也准备做饭。 “东升,你小子一起?”桑柏喊住了陈东升。 陈东升挠了一下脑袋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被母亲一瞪立刻说道:“我中午回家吃”。 桑柏可没有注意到人家母子俩的交流,于是嗯了一声带着秋收往院子里走。 回到了自家,桑柏开始做饭,锅里先是焖饭,等着饭好了桑柏这才开始炒菜,随手从菜园子里摘来的小青椒切丝,配上昨天买来的猪肝,切了巴掌大的一小块爆炒。 菜一炒好,狸花这东西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反正家里只要是有好吃的,这东西便会如同幽灵一样飘出来,还是那种无声无息的。 “你小子到是腿长,每次家里只要有好吃的你就出现了”桑柏望着狸花笑道。 喵!喵!喵! 狸花使劲叫着,眼巴巴的望着锅台,一看便知道这货是个大大滴馋猫。 老话说的好馋猫鼻子尖,有好吃的东西一准到。 米饭一半归自己一半归秋收,菜也是同样如此,大家不挑不捡也是一分为二,当然了桑柏的碗里多出三五片猪肝,少上那么一两筷子青椒也是可以理解的,哪个大厨不是如此呢? 所谓的厨子不偷五谷不收!桑大厨也是深知个中滋味的人。 秋收是个忠厚老实熊,桑大厨给多少它吃多少,也不争辨,抱着碗蹲坐在地上就吃。 不像是狸花这个混球,这么小的东西连吃了秋收盆里三片猪肝还扯着嗓子叫唤,如果不是实在打不过秋收,估计能把秋收按在地上擂到死! 因为打不过,所以狸花只能先是围着秋收叫唤,然后看秋收不搭理它,于是又围着桑柏叫换。 可惜的桑大厨碗里的猪肝已净,青椒知道它不吃,于是也不搭理它,一个人抱着个大碗猛刨。 碗干饭净,桑大厨美滋滋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肚皮。 嗝! 一声饱嗝之后,感叹道:“这才是美滋滋的乡间生活嘛,饭都吃不饱还美个屁呀!” 老话说饱暖思那个啥来着,桑大厨也不能免俗,吃饱了饭一手拿着空碗一手托着腮,夏雁秋的模样浮现在了他的脑海,没有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就成了半痴状,时不时的还嘿嘿傻笑两声。 嘿嘿! 狸花正趴在锅屋的土坯砖上睡觉呢,突然间听到一声让它毛骨悚然的笑声,一抬头看到自家主人的模样,立刻一个哆嗦,站起来连懒腰都不伸了,高抬着尾巴一溜蹦蹿出了锅屋。 秋收此刻正在一个人玩耍,听到桑柏的笑声一扭头,一张熊脸上全是迷惑,它也不知道自家的主人抽的哪门子疯。 桑柏这边越想越美滋滋。 啊嚏! 正在准备午休的夏雁秋此刻突然间打了个喷嚏。 “后天去看看姑娘”桑柏回过神来脸上全都是笑容。 下了决定,桑柏这边便开始准备东西。 当然了,桑柏的空间里有的是东西,但是适合拿出来当礼物的并不多,什么LV、普拉达这些高仿货现在拿出来就太扎眼了,想想看一群黄军挎间你背着一个古驰那是个什么模样,回头率直接百分之一千。 低调是现在桑柏的主旋律,因为他实在是不想被别人给注意上,如果那样他干什么还在窝在小山村。 想来想去,桑柏只得把主意打到了做菜上,猪肉是现成的,现在也属于高档食物,于是桑柏便钻进了空间,把自己以前买的那一本做菜的书翻了出来。 虽然调料不全,但是人家书上可讲究多了,从肉的腌制到上浆就差手把手的教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电,随书附带的光盘没法子看。 下午的时候孩子们过来,桑柏放下了书开始教书,教了一个小时,大家伙的心都野了,桑柏一看放他们出去玩自行车去了,自己则是抱起了书学做菜。 原本桑柏做菜就不难吃,当然了也就是能入口,指望有什么多高的层次那也是扯淡,就是家常菜,炒个韭菜鸡蛋、烧个西红柿蛋汤,弄个红烧,搞个清蒸鱼什么的水准。 现在呢一用心,这水准就开始往上走了。 桑柏是个能沉下心去做事的人,一但学了那就正儿八经的学,加上手上食材也有,于是这手艺就开始小步提高。 还是那句话,比不专业的厨师肯定不行,你拿自己的爱好挑战人家的饭碗,你还能比的过,那就有点扯淡了。 但专注起来桑柏,要比这时代大部分的家庭女妇的水准要高上一些。 做了七八次,消耗掉了一半的排骨,还有一大半的内脏,桑柏这边弄出了两份味道不错的硬菜,一份是椒盐排骨,另外一份是葱溜肥肠,然后喜滋滋的用空间带过来的饭盒给盛了,骑着自行车从夜里三点开始往城里赶。 一路小车蹬的跟踩了风火轮似的,也不觉得累,肾上腺素差点直接自己跳出来踩脚踏子,到了十一点钟的时候,桑柏准时出现在了汽车站的门口。 “你小子又来了啦?” 依旧是李大爷看门,瞅见桑柏顿时笑眯眯的。 桑柏伸手就是两桃送了过去:“大爷您吃桃”。 李大爷也不客气,伸手接过了桃,目光落到了桑柏自行车把上挂着的饭盒,好奇的问道:“这是个啥?” “饭盒啊”桑柏说道。 “这么漂亮的饭盒哪里买的?”李大爷好奇的很。 桑柏的饭盒自然是四十年后的,圆形的饭盒里面是保温的双层304不锈钢,外面是食品级的硅胶防烫套子,外面的固定架也是不锈钢的,还可以调节,两个三个四个保温盒都可以用。 八十年代的饭盒都是一个模样,铝制的,四四方方的如同砖头一样。 桑柏还想着不要把LV这些完意露出来,但是没有想到不经意间,就把这个时代饭盒中的古驰给露了出来。 “这个是从一个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我死缠烂打的给要了过来”。 要是多桑柏不介意送老头一个,但是这玩意谁家可能买上五六个保温的饭盒啊,桑柏也就一个,所以只得对李老头心中说句抱歉了。 “外国的东西真是好啊”。 李老头感叹的说道。 八十年代这句话不算真理,但也算是附合大多数国人的认知。 桑柏也没有办法,说是国产的人家要是让他代买怎么办?要是能穿回去,桑柏早就回到四十年后的世界去了,还用的着在这儿窝着?你还别说,桑柏真是拿东西对过日光灯,差点被人当成神精病给抓起来。 “还是叫小夏是吧?” 李老头见桑柏点了点头,于是便去给桑柏喊夏雁秋去了。 “你怎么又来了?” 夏雁秋有点头大,她不否认她对桑柏有点好感,但是现在的姑娘哪里见过这缠人的爷们?这才过去两三天这人又冒出来了。 “我路过这里,给你带了一点吃的东西,喏!” 桑柏说着把饭盒从车把上拿了下来,送到夏雁称的前面。 “这是饭盒?” 同样夏雁秋被这饭盒给吸引住了,从外表上她自然是能看的出这是饭盒,但是这也太漂亮了一些,不说别的只说这颜色就比她现在用的铝饭盒高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就在夏雁秋望着饭盒发呆的时候,桑柏已经又把一袋桃子放到夏雁秋的脚边,有后骑上了车子,人都快出大门了,只扔下了一句话:“下午一点五十我过来取饭盒,别忘了洗干净了给我”。 等着夏雁秋回过神来,桑柏已经看不见人了。 “这人……”夏雁秋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老头笑道:“这小伙子不错的”。 所谓的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李老头吃桃归吃桃好话还是要帮着桑柏说上一两句的。 “我们没事” 夏雁秋的脸一红。 李老头笑而不语,心中却道:现在没事,以后那可就说不准了! 当夏雁秋一收拎着桃子一手拎着饭盒回到售票处的时候,同准备出去吃饭的小伙伴们立刻震惊了。 “桃子哥又来了?”欢脱的马小燕说道。 “哎呀,这饭盒真漂亮啊”还有个小姑娘眼更尖。 “真漂亮哎!” 很快五六位脑袋凑了过来,围观起了饭盒。 饭盒被打开之后,立刻这群人就炸了。 “雁秋姐,我能不能夹一筷子?” 马小燕眼巴巴。 “这也太香了” 一群姑娘开始流口水。 不说别人,夏雁秋也是口舌生津。 “大家去食堂打饭过来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又吃不掉”夏雁秋说道。 “雁秋姐万岁!”小姑娘们纷纷鬼叫了起来。 大家去食堂打了饭菜过来,围成一圈开始尝起了桑柏的手艺,食堂的大锅菜哪里能和桑柏的比,一群小姑娘吃的那是满嘴流油,不住的夸这菜做的好。 第37章 遇混子 就在姑娘们夸桑柏菜做的好的时候,桑柏一个人找了个小巷子窝着,支着自行车猴坐在后座上,手中拿着一个收音机一边听一边啃着桃。 “喂!那小子” 听到有人叫自己,桑柏一抬头发现五六个小伙子正向自己走来。 这五六个人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约二十左右的样子,原本的绿军装和蓝布衣裳穿到了他们的身上直接在桑柏的眼中就显出了一行字:我们是流氓! 最主要的标志是斜戴个帽子,当然了大夏天的还戴着绿军帽,原本就挺奇怪的。 “我说,那小子,车子不错啊”。 走在头里的小子扯开了自己外面的褂子,露出了腰间别着的一把三棱军刺。 “还行吧”桑柏笑了笑。 “哟,你小子胆儿可以啊,你不是这片的吧没有听说过我们哥几个的名号?” 走在领头人后面,还的歪瓜劣枣的小子,呲着一口龅牙冲着自家的小伙伴看了一眼后横着眼打量着桑柏。 桑柏冲几个拱了一下手:“各位好汉是混哪里的,有什么名号说出来听听?” “我……”。 龅牙男来到了桑柏的面前,抬手就准备给桑柏一个大耳巴子。 还没有打到桑柏,桑柏这边上去就是一脚,踹到了龅牙男的肚皮上,直接把他踹出了差不多三米开外。 打架桑柏可没有少打,因为他很小就独自生活,总是有些人上来撩拨他,想从他身上弄点钱,桑柏知道自己不能让步,因为他父母一个月给他的钱都是定数,只要一让步这些小混混就能把自己的钱抢光,自己说不定就得饿死。 桑柏是条用命护食的狗,校门口要孩子钱的小混混不过是想弄点钱花花,几次之后也就没人敢问桑柏要钱了,因为他们明白,这孩子够狠且杀人不判刑实在惹不起。 “我x,小必养的!” 领头的人一看,自家的兄弟被人给伤了,立刻就把三棱军刺给抽了出来。 三棱军刺桑柏是早闻大名,知道玩这玩意的都有是胆的,一般人打群架可不敢带这东西,就算是带了也不过是吓唬一下人,这东西一下子扎进去没个三五年的不用出来。 桑柏自然不想被人扎,于是他有手抽出了空间里的一条铁棍,直接半人高,再长一点就可以当齐眉棍使了。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桑柏这铁棍一抽出来,立刻把围住他的几人给弄愣了。 “这铁棍你哪来的?” 拿着三棱刺的家伙有点懵,因为他没看到眼前的男人哪里有可以藏这么长一根铁棍的地方。 这东西一抄出来,几个都知道自己遇上硬点子了,常打架的人都知道用木棍那是打架,用铁棍那是杀人,如果不是熟手的话一下子擂的脑袋就闹出人命了,这时候闹出人命可没有说赔钱了事的,更没有说什么神精病免死的,杀人偿命硬邦邦的道理。 其实原本他们几个是不会来这么偏的巷子的,但是有个常跟他们一起混的半大孩子说,这巷子里今天来个外人,骑着一辆新的自行车,而且手边还摆着一个特别小的收音机。 这几人一听立刻就想过来看看,要是真的就想把收音机自行车借回家玩几天,当然了这个借可不是好声好气的借,一般来说几人是不许别人不借的。 但现在几人都知道今天这事有点麻烦了。 “你管我,要不要练练?”桑柏说道。 “你一个人,我们这儿五个,五对一你小子没胜算”持着三棱刺的混子说道。 桑柏邪邪的一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一个人?” 说着伸手点了点他们的身后。 持军刺的小子回头一看,立刻魂飞魄散,因为在他的身后不到三米有一只硕大的巨熊正瞅着他们,不说别的这只熊的一巴掌就有他们的脑袋那么大。熊脑袋就更别说了,只说望着他们的两只小熊眼就跟那小灯笼似的。 虽然离的也有两米多,但是几人似乎能感觉得巨熊身上的那股子猛兽的气息排面而来。 秋收登场! 秋收一出来便明白这些人想对桑柏做什么了,所以它很生气,不住的咧着嘴发出一阵阵粗重的抽气声。 “妈呀!” 龅牙男还真是一点出息没有,看到秋收登场之后,直接脑袋一歪躺在地上昏了过去,昏过去之前,一条水渍还从他的挡部渗了出来。就算是躺到了地上,身体还一抖一抖的。 剩下的几个也没有表现在多么英勇,原本掏刀子的几个除了三棱军刺那小伙之外,全都哐铛一声把手中的刀子扔到了地上。 也不是扔吧,是他们根本握不住,别说是手不受控制了,连四肢脑子都不受控制了,两条腿像是过了电似的。 很快一股子骚臭味就出来了。 三棱军刺这位到是有几分胆色,不过也就是有几分罢了,这几分胆色也只够他自己逃走的。 “熊!熊!熊!” 这位回过神来直接向着巷子口奔去,一边跑一边还回头望着秋收,一不小心在出了巷子的时候,一下子磕到了路牙子上,好巧不巧的手中的军刺扎到了大腿上。 桑柏望着这货大声说道:“还特么的熊熊熊,你要是敢喊个虎虎虎老子打算当你是个鬼子弄死你!” “饶命,饶命!” “滚!” 桑柏喝了一声。 过了三四秒见这些人还站着不动,立刻说道:“还不滚?” “我……我……”。 桑柏这才知道,这几人被吓破了胆,脚根本挪不动了。 于是桑柏推上了车子,然后带着秋收走向了巷子口,刚到巷子口的时候把秋收收进了空间里。 等着桑柏走出巷子十分钟过去,巷子里的几个混混才回过了神来,一回过神来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都发觉自己的裤子湿了,其中有一个更甚觉得自己的裤子里似乎有团热乎乎的浆状东西。 “车站果然是一个城里最乱的地方”。 桑柏望了一眼被围观的那位拿着三棱刺扎自己的家伙一眼,扔下一句后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的离开了这边,上了大路之后往城中心去。 这下也不钻巷子了,直接找了个台阶把车子停在旁边,开始耗时间。 就在桑柏觉得无聊的时候,突然间听到经过他身旁的两个小学生模样的小娃儿一边走一边说话。 “你今天带了多少钱?” “三分!” “那够看六本了,你今天请我,我明天请你” “好,我们早点去,要不然我那第四集的西游记又被人抢走了,每次看一本就接不上下本”。 “西游记有什么好看的,我喜欢看岳飞” …… 听这俩孩子一扯桑柏明白了,这俩孩子准备去看什么东西,还挺便宜的,又是西游记又是岳飞的一下子把桑柏的兴趣给勾了起来。 于是桑柏默默的推上了车子跟在了两个小子的身后沿着街道一路走过去。 两小东西还挺警觉的,没到一百米就发现了桑柏。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高的娃儿立刻拉住了同伴,冲着桑柏质问了起来。 桑柏瞧他的模样,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叫人的架式,于是笑道:“我想跟你们一起去看西游记和岳飞什么的,能带我一起去么?” 听到桑柏这么问,两个小家伙开始嘀咕起来。 声音还挺大,也不怕桑柏听到。弄的听了他们的对话桑柏心中暗笑不已。 “这人是拐子么?”矮小娃子问道。 “不像,这人长的不像是坏人”高娃子回道。 桑柏这时候都有点感谢这个时代了,长的只要不丑大家就认为你不是坏人啊。 “坏人还看长相的么?我姐夫就不是好人,但是长的还可以,老是趁我姐不在的时候弹我的小雀雀!”矮娃子举出了一个例子。 “这一路上人多哩,我们怕他干什么,大不了我们叫人”高娃子说道。 两人这边合计了差不多有五分钟。 桑柏有点熬不住了:“这路上都是人,我拐你们干什么,而且带我去我请客怎么样?” “那行!” 一听桑柏请客两小子顿时开心了,一蹦一跳的在前面带路。 “还有多久啊?”桑柏问道。 “快到了,喏,那边就是了”高个的小娃子伸手一指。 “公园?”桑柏不由的愣了一下神,他不明白公园里能有什么西游记和岳飞。 “那么就是,在门口呢,有个木头的小人书架子”矮个的孩子说道。 这下桑柏看到了,原来在公园的门口旁边有排像是木头制成了大架子,一共七八层每一次都摆满了小人书,旁边摆了十来个小板凳,已经有七八个孩子坐在板凳上看了。 “原来是小人书啊”桑柏说道。 “你不会想赖账吧?”高个的娃儿很警惕。 桑柏笑道:“这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人么,走,过去挑书去!” 两着两娃儿来到了小人书摊,桑柏支起了自行车便开始和两个娃儿一样挑起了书来。 这东西桑柏还真没有怎么看过,于是随手挑了红楼梦的第一第二集。 “这是我的”。 “这是我的!” “一起算吧”桑柏说道。 钱也不多,也就四分钱的事儿,桑柏交了钱拿着两本小人书坐到了凳子上开始翻了起来。 有事情干的确那种无聊的劲就感觉不到了。 翻完了一册子,桑柏觉得有点渴了,于是伸头望了一下四周,让桑柏没有想到的是这边居然还有商店,门口还居然让他看到了饮料,玻璃瓶中装着黄黄的液体,看样子像是桔子汽水。 “老……同志,汽水多少钱一瓶?”桑柏刚想吐出一句老板,立刻收住了口,这时候叫人家老板那跟骂人差不多,这是八一年,谁想当资本家啊,那都是坏蛋。 “一毛五!”售货员是个五十岁的大妈,现在正磕着瓜子听着收音机。 “给!” 桑柏数出了四毛五分钱,伸手拿了三瓶汽水,生怕这位来一句要票,好在是大妈收了钱之后就不搭理桑柏了。 拿着三瓶汽水,桑柏坐回到了板凳上,给了两孩子一人一瓶。 “够意思!“高个的孩子立刻给桑柏来了个大拇指赞。 桑柏直接乐出了声,开挡裤脱了没几天的孩子站在自己面前说自己够意思,那架式谁看到不得乐呵。 “怎么不拿凉的,这时候喝汽水就得凉的才过瘾”矮个的娃子说道。 高个的娃子还没有等桑柏反应过来,伸手从桑柏的手中还有同伴的手中夺过了饮料回到了柜台前面。 “换三瓶凉的!” 售货员也不多说什么,接过了三瓶又换了三瓶给高个的娃子,并且把瓶盖用起子打开了。 回之后,桑柏接过了饮料,伸手一摸还真的有点凉,虽然不像是四十年后的冰饮料那么凉,但是比刚才那个凉多了。 灌了一口下肚,桑柏只觉得全身都透着舒服。 第38章 直接 三两口灌完了汽水,桑柏随手把瓶子放到了脚边,继续翻自己的小人书,翻了几页突然发现有人望自己,抬头一看发现是高个的娃子。 “看我做什么?”桑柏有点好奇。 高个的娃子问道:“你是不是常喝汽水?” 高个的娃子很奇怪,因为他觉得桑柏是他见过喝汽水喝的最快的人,他听上中学的大表哥说过,如果要喝汽水,那一定要一只手捧着瓶子,身体科倚着墙或者柜台,一边喝一边瞅着路上的人,要让人家看到自己喝汽水了。 这位呢抄起瓶子还没两秒钟呢,咕咚咕咚全都喝光了,这也太不讲究了啊,喝水是这么喝的么? “我不常喝”桑柏说道。 四十年后大家提倡的是健康生活,纯净水那才是最好的饮料。桑柏最多也就是喝点功能性饮料,像是桔子汽水这样的东西很少喝,因为大家都觉得它危害很大,大家这么说桑柏也就听着不怎么喝了,至于为什么他不知道。 “我不信!你一定经常喝,要不然没人会像你这么喝汽水……”。 高个的娃子一边说一边抱着玻璃瓶子小口小口的呡着饮料,喝的那叫一个秀气,从现在他喝汽水的架式上,桑柏很难想像刚才他那跳脱的劲头儿。 转头一看矮个的也是,抱着汽水瓶子小口嘬,有点像是四十年后一帮装十三的家伙品国外的红酒。一边抱着瓶一边两只小眼睛缩滴溜的转,不住的瞟向四周同样看小人书的娃子们,那模样就别提多欠揍了。 两个孩子都像是在喝什么宝贵的东西似的,如果不是汽水是自己买的,桑柏都怀疑是不卖给自己的汽水和这两个小家伙喝的不是一个味道。 再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孩子,发现时不时的就有人盯着两个孩子手中的汽水,那渴望的小眼神怎么都藏不住。 桑柏没有兴趣请所有的孩子喝饮料,有钱看小人书证明家里的条件不差,至少在这个时代不差,桑柏可不想做烂好人。 正准备继续看自己的小人书呢,突然间听到了声闷雷! “谢驰!” 桑柏一抬头发现一个怒气冲冲的中年女性向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桑柏原以为她是冲自己来的,而且前面一声,他也没有注意,没听清楚叫的是什么,但这人桑柏肯定自己不认识啊,县城里他就认识一个人余泽山。 正纳闷呢,突然间听到旁边高个的娃子发声了。 “妈!” “好你个小兔崽子,你胆子大了啊,居然会偷家里钱了,真没想到你可真会享受啊,还买了汽水,你知道不知这汽水是我和你爸小半天的工资……”。 女人怒气冲天的过来,伸手揪住了高个娃子,也就是谢林的耳朵,揪耳朵的同时脚还踢着谢林的屁股。 那踢起来真不是玩的,啪啪的响,坐在旁边的桑柏都能听到肉声。 “不是我买的,不是我买的!哎哟”谢林一只手捂着屁股连声说道。 “不是你买的?难道是人家看你长的漂亮请你喝的?”女人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孩子这时候还说谎,于是下手更重了。 桑柏立刻站起来拦了一下:“您消消气,这汽水还真不是他买的,是我买的!不是他买的”。 “你?” 女人停住了手,上下打量了一下桑柏,觉得这人好奇怪,这么大一个人了和自家的孩子凑一起做什么。莫不是有什么鬼心思? 桑柏一看女人脸的表情顿时就有点尴尬了,不过解释还得解释啊。 “嗯”桑柏点了一下头:“我这里等人觉得挺无聊的,听他们说来看小人书,我就想着没事让他们带我过来找小人书摊子,顺带给他们买了一瓶汽水,喏,你看这是我的瓶子”。 “来看小人书,你哪来的钱!” 女人一听,刚忘却了汽水的事情又想起儿子来看小人书的钱了,上去就抬脚照着谢林的屁股踹了起来。 桑柏看的心道:看来哪个时代的女人对于钱都是敏感的啊! 瞧瞧,一两分钱的事情把儿了这一顿收拾! 不过换句话来说,这时候的孩子还真是皮实啊,瞧这小东西挨了这么多下子,不哭不闹的,母亲停下来这小东西还能嬉皮笑脸的。 女人对于桑柏的警惕还是有的,这时候拐孩子的她也听说过,不过怎么看桑柏也不像拐孩子的。 而且这时候的人也好面儿,一般来不会当着面给人难堪,这一点不像是几十年后,不要脸皮的人太多了。 女人冲桑柏尬笑了一下,便揪着儿子的耳朵要走。 “妈,我的汽水还没有喝完呢”谢林这小子扯着嗓子喊道。 女人听了不由手松了一下,谢驰便跑回来抱着放在凳子上的汽水咕咚咕咚的灌了起来。 三两下喝完,把瓶子交到桑柏手中,顺带着还充起了大人。 “朋友,谢谢你了”。 这话差点让桑柏好悬没有忍住,就算是这样也是憋的满脸通红。 刚被他娘拧红的耳朵还没有消红呢,裤子上他老娘踢的鞋印子还在呢,屁大的孩子张口就和桑柏来一句兄弟,而且还装的像个大人模样,能不惹人发笑? “哎哟!” 汽水一喝完,谢林母亲的母爱之手便亲昵的圈起了他的耳朵,就如同桑柏在家揪小猪一样,谢林的母亲拎着谢林走了,走几步讲的生气了还顺手又给了儿子的屁股一巴掌。 一到母子这么走着,大街上的人见了都不以为意,也没人上前劝,时不时的还有人深以为然的乐一乐。 这时候可没有以后的心灵鸡汤,什么孩子不能打你得讲道理,这时候棍棒底下出孝子那才是主流。 看到小伙伴被拎回了家,矮个小子也三下五除二喝完了汽水,并且把瓶子往桑柏的旁边一摆,道了声谢之后一溜烟跑不见了人影。 这时候桑柏看了一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把小人书放了回去,准备走人。 “喂,你就这么走了?” 桑柏回头看了一眼发话的售货员一脸的懵:“还有什么?” 中年妇人把柜台一拍:“你不知道要退汽水瓶啊?” 桑柏没有想明白,但是还是把瓶子给拎了过去,摆到了旁边摆了两个空瓶子的地方。 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走人了,谁知道没有迈出两步,又被售货员给叫住了。 “你有钱啊!” 说话的同时把两个钢崩拍到了柜台上:“退瓶子的钱!” 这下桑柏才知道,这时候喝饮料是要退瓶子的,而且还有退瓶费,虽然不多,但是几分钱在这时候可以买根大麻花,当然你还得有粮票。 把退回来的几分钱揣到了口袋里,桑柏骑上了自行车往汽车站去。到了汽车点的时候,发现夏雁秋已经在门口等自己了。 除了夏雁秋之外,她身后墙角还有几个脑袋瓜子一伸一伸的,如同作贼一样正望着夏雁秋。 桑柏也不以为意,直接骑到了夏雁秋的面前。 “怎么样,我的手艺还成吧?”桑柏说道。 夏雁秋把洗干净的饭盒交到了桑柏的手中:“你下次别来了,别人都在背后说我的闲话了,这样不好!” 桑柏道:“有什么不好的,我喜欢你,一个男孩喜欢上一个姑娘这是多正常的事情呀,别人说闲话?这说什么闲话啊……”。 听桑柏突突突的如同机关枪一样,直接把夏雁秋给弄怔在当场! 这时候谈恋爱可不是四十年后的套路,男孩女孩遇上心仪的胆大的直接就上去搭话了,现在那怎么说也得写上几封小情书,托个两人都熟的人做个中间人,女孩不回呢那这事就不成,女孩要是回了呢,百分之九十,你俩就得领证生娃。 想什么玩完了不结婚?流氓罪了解一下。你觉得你头硬,那和朱总的孙子比一下,他就是因为流氓罪被枪毙的。 当然了,桑柏并不知道这事,他就是喜欢眼前的这个姑娘,甚至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到这个时代,是不是就是老天想让自己认识样的女孩——眼睛纯净的如同一汪清潭似的女孩。 夏雁秋别说见过了,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我喜欢,你又没有男朋友,那我就有追求你的权力,只要你还没有结婚我就会一直追求你,直到你成为我的新娘”。 桑柏说的直接而坦诚,目光望着夏雁秋真挚而坚定,弄的夏雁秋不由的低下头去,不敢和桑柏的目光接触。 “那我走了啊,对了,把我那个布袋子也给我吧,我家可没有什么袋子了,下次就没法给你装桃子了”桑柏说道。 夏雁秋听了抬起头来,看到桑柏一脸的不好意思,两腮都飘红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看到夏雁秋笑了,桑柏也笑了,此刻的桑柏觉得中午的天气似乎一下子不热了,比刚才喝汽水的时候还凉爽。 “你等等!” 夏雁秋带着小跑回去,很快把装桃子的布袋子给拿了回来,交到了桑柏的手上。 桑柏一看两个布袋都在,于是问道:“你怎么把桃拿回去?” 夏雁秋说道:“还拿回去,都被我们班组的人吃光了,算了,你快点走吧,马上我就要上班了”。 “好的!” 桑柏也不多话,直接骑上车子离开了。 第39章 想法 一边骑车一边桑柏就在心里琢磨怎么改善现在的生活,这里的改善是指能拿的出摆上台面来的东西,而不是像卖个电器一样偷偷摸摸的。 想来想到桑柏觉得还是要在桃子上做文章,因为除了桃子之外感觉就没什么拿的出手,大米谷子什么的的确不错,但是除了好吃没什么特点啊,现在卖这东西?一袋大米市场价也就一毛七左右,就算是黑市也不过五毛,就柳树庄那点人一年下来累死了能种多少大米出来? 还是桃子的可操作性强一些,除了好吃之外,桃子还有噱头,这玩意在树上的时候你摸一下两下的没有问题,但是你一但摘下之后再用手摸一下,最多小半天之后,这桃就开始烂了,而且还不是一点点的烂而是整个都烂。 因此在摘桃的时候,你得小心再小心不要碰到皮肤,当然了也别碰到口水,这东西遇到口水烂的更快。 除了这些,桃子的保存期还是不错的,只要不要拿手碰,或者碰到水什么的,这玩意可以保存一个月,如果是冷藏的话,指不定时间还能更长一点。 想卖桃,接下来桑柏就在考虑怎么卖?卖到大城市?桑柏对于现在国内的市场一点信心也没有,当然了,卖是卖的出去,桑柏用空间运,运到魔都、首都这些大城市,一两万斤桃卖起来跟玩一样。 但现在市场上的桃子一五毛钱两斤,桑柏这么去大城市摆地摊子能卖多少?说不定桃没有卖出去,给自己卖回来的几年有期徒刑。 所以去大城市卖桃不现实。 卖给公家,那更不行了,就卖粮这里的弯弯绕,桑柏怎么可能对副食品收购系统抱有多大的希望,原本特级的桃,卖他们指不定就给你搞出个普通级别,几分钱把你打发了,然后随手倒出去,挣的钱揣人家口袋里去了。 这样的话桑柏不是披着龙袍给别人做嫁衣裳?这蠢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来这个时代之前桑柏是在街道里打杂的,对于一些出口企业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想了一会儿桑柏就想到了全国最著名的对外商品窗口,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粤交会,这个交易会就是面对国外的客户的,并且几乎包括了全国所有的商品类别。 弄个摊位桑柏是不会去想了,别说是现在了就算是几十年后,像他这样要啥没啥的也没有办法弄个摊位,四十年后如果要是有钱到好说了,直接拿钱买一个摊位也就是了。 但是偏偏桑柏现在也没什么钱,再说了他也不知道这时候买卖粤交会的摊子会不会被拉出去打靶,而这个险他也不想冒,甚至和枪毙沾边的事情他都没有兴趣。 桑柏的想法很简单,不要什么摊位直接过去,到时候在门口弄个小纸板子,用上英文写上个卖桃合作开发什么的,反正怎么吸引人标题就怎么来。 桑柏并没有指望这事能成,但是他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 老话说的好有枣没枣上去两竿子看看。 去了那边就算是没有外国枣让桑柏剋两下子,也就多耗上一些时间,他现在别的什么都不多就是时间多。 更何况,现在桑柏也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路子,能在短时间改变乡亲们的生活,乡亲们的生活不改变,他一个人起个大别墅那就等着被人研究吧。 再说了如果柳树庄的生活要是不能改变,自己凭什么把夏雁秋给娶回村里来? 桑柏是想娶媳妇,但不是想把一个原本生活条件挺好的姑娘拉下水! 桑柏可不认为自己的爱情就那么高贵,高贵到了要人家姑娘舍了好生活跟着自己吃糠咽菜去。 桑柏要娶夏雁秋,想的瞬间同时也已经把自己的新家给规划好了,最少也得是个标准的两层小楼,得带卫生间,家里还得有化粪池,如果没有这些,还像现在这样随意拉野屎,就算是人家夏雁秋想嫁,桑柏也没有脸去娶人家。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普通的衣食住行都不能给媳妇安排好喽,桑柏这样的人是拉不下脸来求婚的。 心中一边琢磨卖桃致富的事情,桑柏一边踩着自行车下意识的溜跶。 “找谁!” 桑柏一愣,抬头发现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余泽山的单位门口。 “大爷,麻烦您帮我把余泽山余科长叫出来一趟,你就说他有朋友找他”桑柏说道。 大家一看桑柏,立刻哦了一声:“你上次就来找过小余吧?” 桑柏立刻点了点头,伸出大拇指夸赞道:“您的记性还真好”。 “那是,一个人只要我见过一次那肯定是有印象的”老爷子被桑柏这夸了一下挺开心的:“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打个电话问一问。对了,小伙子你姓什么?” “我姓桑,桑树的桑”桑柏说道。 老爷子听了嘟囔了一句:“这姓还是头一次听说”。 老爷子进去打电话,桑柏就在门旁边等,没有一会儿,余泽山站在里面喊了一句:“桑柏,上来!” 桑柏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余泽山在二楼,于是冲着大爷客气了两句推着车子进了外贸局的院子。 把车子支起来,上了二楼进了余泽山的办公室。 余泽山的办公室和粮站的办公室差不多,无非就是这间屋子里只摆了两张办公桌,而粮站那边有六张,这里还有两个木制的文件柜粮站那边没有,至于办公桌还有待客用的沙发什么的都一个样。 桌子是暗红色接近于黑色的大木桌,桌面上压着一块玻璃,两张桌子面对面摆在一起,至于待客的沙发,其实不是沙发就是一条长椅子,非常有年代感的东西,四十后这玩意都是放在露天的,两米多长的方木条钉出来的椅子,坐起来要是能舒服那才有鬼呢。 进了办公室,余泽山拉了一张小椅子过来,示意桑柏坐下然后给桑柏倒起了茶。 “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余泽山问道。 桑柏道:“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情,帮我查一下今年的粤交会什么时候开始”。 “你还知道粤交会?”余泽山愣了一下。 现在这个时代信息传播的慢,别说了桑柏这样的农民了,就连一般省城的市民怕也很少有人知道粤交会是什么的。 不过余泽山转念一想这位能弄来大彩电,知道粤交会有什么奇怪的。 想到这儿,余泽山开始在自己的抽屉里翻了起来,一边翻一边说道:“你小子的运气不错,上个月我刚整理完这东西呢”。 “你整理这个做什么?”桑柏随意问了一句,问的时候目光还在瞟着余泽山的办公室,似乎对这个年代的办公室觉得挺新鲜的。 余泽山这时找到了文件袋,拿出来之后把袋子封口上缠的线绕了下来,打开了袋子把里面的纸抽了出来:“找到了,十月中到十一月初,还有一个月多点的时间……”。 桑柏一听便知道时间是什么时候了,跟他知道四十年后一个时间,只是这时候展出的时间比后世要长一些,这个时候是三十天,而桑柏来的展出时间只有二十天。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余泽山合上了文件,把文件放回袋子里,一边绕着封口线一边问道。 桑柏回答道:“我想去那边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外商想和我们村合资种桃,我们村的桃子是很好吃的……”。 余泽山听到桑柏这么一说瞬间就石化了,缠着线的手也悬在了半空中,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你说……说什么?”余泽山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桑柏说道:“我说我准备到时候去看看,准备找人投资我们村的桃”。 “你有没有摊位就去?我跟你说,我整理这材料就是为了县里的绵纺厂,县里上上下下的忙活了好几个月,最后上面一句话没有摊住了,咱们省的名额满了,就把我们打发了,你去了能行?”余泽山问道。 “我又不要摊位,怎么就不行了?”桑柏反问道。 这话问的余泽山直接愣住了,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都没什么主观能动性,上级说这事不行,那大家就不弄了,就像是余泽山这样弄了几个月上级领导也不给个解释说不行,他们也就收手了,这要是搁四十年后上级说不行,只要下面使劲没准就行了,因为下面同志们的积极性也是不好打压的嘛。 “你还真敢想!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成功?”余泽山问道。 桑柏的回答让他又吃了一惊。 “我没说一定会成功啊,我只是过去碰碰运气,碰到了固然好,碰不到也不会太多失落,因为原本就抱着平常心去的,反正那边的老外多,万一有个有兴趣的呢”桑柏说道。 “那边老外那么多,你这一口中国话怎么跟人家搭上话?”余泽山又问。 桑柏道:“Give me a few minutes please……”。 随口一段小英语甩了出去。 “你,你还会英语?”余泽山这下子眼睁的跟牛蛋一样大了。 桑柏这下有点懵了:“会英语很奇怪么?” 会英语一点也不奇怪,但是在八一年这么一口流利的英语真的挺奇怪的,要知道拨乱反正才不到五年,恢复高考也才四五年的时间,原本大家都是学哈拉少的,现在学习狗逮猫迷(Good morning)这可是大转弯。 但放到几十年后,像是桑柏这样在省城生活的孩子,英语流畅根本不奇怪,更何况桑柏十岁前还是上双语班的,从幼儿园一直到小学三年级,不提多标准,但是肯定能让老外听的懂。 第40章 地震了 余泽山听到桑柏这一口英语一下子石化了,愣了好一会儿看的桑柏都有点发毛这才停了下来。 “你英语到底处于什么水平,能看懂英文原版的东西么?”余泽山问道。 桑柏道:“那得看什么了,如果是一般常用的词语我没什么问题,但是要涉及太专业的东西那就不行了,像是医学技术这些有专业术语的东西我就看不明白了”。 余泽山:“……”。 桑柏好奇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泽山D县里的纺织厂准备引进国外的技术,人家那边给了一些资料,我们这边也没什么人看的明白,大家正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呢”。 “你手头有没有,如果有的话拿给我看看,首先我表明啊,我不一定能搞的明白,而且这个可能性还挺高的,毕竟是技术类的东西,有些名词我啃不动”桑柏说道。 余泽山一听嗯了一声:“没事,反正你要是不会也无所谓,本就是不是我的活儿”。 说完见桑柏点了点头,余泽山出了门,两三分钟的时间便把资料给取来了,桑柏看了一眼,便有点傻眼了,因为厚厚的一个本子,八开的页子有五公分那么厚,这玩意光是看完估计就得个把月。 “喏!”余泽山把本子递了过来。 桑柏接过放到腿上开始翻了起来,翻开了目录看了一眼,桑柏就明白了这是意大利产的纺织机械,这个产品是六六年生产的,到现在已经十好几年了。 往下仔细看,桑柏去除掉一些认不得的专业术语之外,还了解到这个纺织机的型号区别。 翻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桑柏合上了本子冲着余泽山说道:“你们准备引进哪个型号,这里面可有不下七种型号呢,最先进的应该是J型,需要工人……”。 余泽山听到桑本这边叙述的一些东西,脸上立刻透出了喜色:“你的英语水平果然很高,对了,能不能有空教教我?” 桑柏有点懵:“你要学英语?” “是啊,现在不掌握一门外语有些事情不好办,我这边也闲,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过来教教我,当然你要是有事的话就算了”余泽山说道。 桑柏想了一下说道:“没事到是没事,但是我只能周三周六两天有空,而且还得是十二点到下午两点这段时间”。 “那就好,那就好,凑着你的时间来,你看我要买哪些书?”余泽山立刻来了精神。 “书?”。 桑柏想了一下,觉得现在国华书店中的所谓英语教材也不行,这年头英语人才那可不是一般的缺。英语教材只有那几本,而且在桑柏看来太浅了。 “这样,我回去找一找看看我以前学习的书还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咱们再说”桑柏说道。 余泽山连声说道:“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桑柏客气的回道。 事情都搞定了,又聊了约十来分钟,桑柏告辞离开了余泽山的办公室往柳树庄赶。 回到了柳树庄又是深夜,一觉睡到太阳高挂,桑柏起来后开始一天的生活,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上午溜跶,下午教孩子们读书。 给余泽山准备的英语教材桑柏也找到了,并且把其中能透露时代信息的东西给撕掉擦了腚,剩下就留给余泽山使用。 这天早上,带着满满几个饭盒的桑柏骑车到了县城,赶着吃饭的点儿把东西送给了夏雁秋,然后自己便骑着车子往余泽山的家中赶。 咚咚咚! 桑柏站在门口敲了几下门。 咔嚓一声响后,门打开了,余泽山的妻子打开了门。 “桑柏啊,快点米来,老余在屋里等你呢”余泽山的妻子开心的说道。 桑柏和人家客气了一句,便拎着一个蒲包袋子往里走。 “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余泽山听到了动静从不屋里出来了,看到桑柏手中的东西笑着说道。 桑柏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些桃子,给孩子吃的”。 说着把手中的蒲包放到一边,然后从身上背着的破军挎中掏出了几本书:“年岁有点久了,书有点旧,是我小时候我师父教我用的东西……”。 余泽山接过了书,连声道谢:“太谢谢了!” “咱们开始吧?”桑柏一看也别客气了,大家开始吧。 余泽山道:“先吃饭,等你一起吃饭呢”。 桑柏道:“我吃过了,真的吃过了”。 桑柏还真没客气,给夏雁秋送饭之前桑柏就吃了东西的。 “吃了再吃一点,以后就来家里吃,要不然我可就生气了”。 余泽山两口子几乎就是用架的方式把桑柏给架到了饭桌旁边。 也没有办法啊,于是桑柏只得坐了下来,和余泽山一家三口少少吃了一些。 等着吃完了饭,桑柏开始正式的教余泽山,也不光是一余泽山,像是余泽山的媳妇,还有他们家的闺女都围坐在饭桌旁,听桑柏讲课。 桑柏以前学的教材是没有中文对照的,对于余泽山这刚上手的一家子来说十分不友好,但是很快桑柏发现这一家人学的十分用心,差不多两个小时下来,那笔记都记了两三页,全程都没人上厕所。 第一次,桑柏教的很简单,从苹果开始,教了两三个水果之后,开始教发音,一遍遍的教,一遍遍的纠正,就像是在柳家庄教孩子们普通话一般。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桑柏告辞回村,等着再一次过来的时候发现,余泽山这一家子已经把上次教的东西都练的纯熟,不光是把上次教的东西练熟了,还做成一下预习,这让桑柏对于这一家三口刮目相看了。 “你们这学习的态度没的说”桑柏在考了一下上次教的东西之后,大赞了一番余泽山一家。 余泽山笑道:“学习的机会不会,你又是个有水平的,我们自然也就不敢偷懒”。 对于余泽山来说这是十分难得的机会,在这个时代知识是非常宝贵的东西,而且获取的渠道也不多,差不多国华书店卖什么,他们才能学什么。现在国家连大学的英语教师都不足,像余泽山这样有追求的,好学的人哪里能找到什么好老师。 别说好老师了,把Good morning发成狗逮猫咪的都能在高中教英文呢,何况桑柏这样近标准的美式英语老师。 “这样,桑老师,今天我们把您的发音给录下来好不好,这样的话您读一遍就成了,我们可以等您走了一遍一遍的听,还可以相互纠正发音……”余泽山的媳妇说道。 桑柏一听这想法真是太好了,自己只要读上一遍,他们就可以一遍遍反复的听,自己省了心,他们也能学的透。 于是几人在学习的时候旁边又多了一台录音机。 两点多钟,桑柏回去,等着下次再来的时候,发现这一家子发音又进步了,学习的五个多个单词,这一家子居然读写都挺标准的。 看到这一家子这么牛,桑柏这一次干脆多教了一些,教了八十多个单词,没有想到这一家三口又学会了。 弄的桑海不住的感叹这个时代人的求知欲是那么旺盛,当然了,余泽山一家子投入的努力是进步飞速的主要原因。 这一家三口可不像是村里的娃子们,没有接受过正式的教育,余泽山和他的爱人都是正儿八经的中专毕业,这时候的中专,那几乎就和后世的大学,而且还得是211级别的大学毕业生差不多,考上了之后国家分配工作,而且还有正式编制,农家子弟考上中专就等于是鲤鱼跳龙门。 原本就有底子,知道怎么学习,也肯下苦功,余泽山这一家三口学习进度自然就很快。 教完了这好学的一家,桑柏回到了柳树庄。 一大早上醒来,出了院子,站在院子中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桑柏准备放着大牯牛出去,然后带着秋收出去转上一转。 刚把大牯牛赶出了门,桑柏正准备往猪圈羊圈那边去呢,突然间发现猪和羊都闹腾了起来。 咩!咩!咩! 昂!昂!昂! “这是怎么啦?”桑柏立刻跑到了猪羊圈的旁边,想看看这些东西今天早上抽的哪门子疯。 还没有等桑柏去开门,便看到一头猪直接从圈墙里跳了出来。 “我了个去!猪能跳这么高?”桑柏愣住了神。 就在桑柏愣神的功夫,又有两头小猪跳出了圈,至于旁边的小羊就更别说了,一个个跟跳高运动员似的往外跳。 光是猪羊,就连秋收也叫唤了起来,而且还是非常大声的那种。 嗷!嗷!嗷! 粗犷的嗓音一下子如同震雷一般传向了四面八方,别说是柳树庄了就连周围的群山也回应着秋收的咆哮声。 就在桑柏准备喝斥一下秋收的时候,突然间打了一个趔趄,原本以为脚下有什么东西呢,等着桑柏垂下了头发现脚下什么都没有。 还没有等桑柏把头抬起来,突然间身上又不是晃,这下桑柏明白了:地震了! 明白地震了,桑柏猛的抬起头来,发现这时候自己家土屋子开始摇晃了起来,整个土坯房子在大地的威力之下就像是纸糊的一样,抖了两下之后就塌了,塌的没有点犹豫,就这么噗的一声,倒的那叫一个人干脆利落。 房子先倒了,然后是围墙,桑柏这时候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了,直接坐在了地上,望着自己的房子小院在不停的摇晃中化成了一块块土坯块子。 转头看了一下隔壁陈东升刚建好的房子,发现这座还没有住过人刚被烈是晒干燥的屋子比自家的房子倒的更快,只不过新屋子倒的还有点倔强,人家那是按着墙面倒的,也就是说主要的墙是向四面倒下。 说了那么多,其实发生只在一眨眼之间,让人觉得一下子天旋地转的,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大变了模样。 桑柏转头望着村子的方向,只能看到一团灰雾从村子里升起来。 第41章 山裂瀑出 “秋收!” 桑柏喝了一嗓子叫上秋收甩起来两条腿往村里跑。 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去想什么秋收会吓到村里乡亲们养的那几只家禽了,现在桑柏心中最担心的是地震会不会给村子带来人员伤亡。 一人一熊飞快到了跑进进村子里。 “有人受伤了没有?” 迎面看到了正站在自家门口的季连仁,桑柏大声问道。 季连仁现在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也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滴,就这么站在自家的断墙残垣之前直愣愣的不说一句话。 “说呀,我问到底有没有人受伤?”桑柏急着问道。 别人家桑柏不知道但是季连仁家那肯定是没有人受伤,因为他家就他一个人,现在已经非常完整的站在桑柏面前了。 桑柏见他不嗒声,于是恼恨的哼了一句,抬脚准备走人。 刚准备走,听到背后的季连仁喃喃的在嘴里来回嘟囔着:完了,全完了,我前年才新盖的房子啊! 桑柏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季连仁家的屋子,轻叹了一声,回头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人没事就好,身外之物折了就折了吧,有人在就有希望”。 一时间桑柏也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来安慰季连仁了,说了一句之后抬脚沿着村子的道一直往前走。 路过了两三家,发现有人正的自家的塌房破屋之下往外刨东西,像是破的瓦罐啊,损坏的大缸啊之类,反正只要是看起来有用的东西,乡亲们都会刨出来继续用。 桑柏让秋收留下来帮他们的忙,自己则是先在村子里转了一圈。 转了一圈了解了一下情况,桑柏发现事情比他想的要好。 因为地震发生的是在白天,这个时候在家的,全村除了他桑柏之外也没有别人。 因为大家都在田里干农活,锄草放水什么的老少全上阵。再加上村里穷的叮铛响,全村就没有一个八岁以下的孩子。 饭都吃不饱了,娶媳妇这事也只能靠想想,没媳妇又哪里来的孩子,反正现在全村四十岁以下的除了三个女娃,剩下的全是光棍。 所以在这一场地震发生之时,仅仅有两三个倒霉的受了一点轻伤,还是擦破了皮的那种,无一人重伤与死亡。 既然大家伙的命都保下来了,桑柏也就加入了抢救剩余财物的工作之中。 带着秋收,桑柏先是帮着吕庆尧把他家的东西,像是箱子,缸盆什么的,只要没损坏到不能用,都从断墙之下给抢了出来。 “行了,行了,桑先生,我这边差不多了,我一把老骨头,也没什么好东西,把粮食抢出来就行了。咱们接下来分头,你带着秋收去帮着抢粮食,人干这活可不如秋收这么有力气,我这边把几个老人招集起来,大家商量一下怎么办”。 吕庆尧此刻的脸上没有多少失落,更没有多少悲伤。 到底是村支书,这个时候保持了一个从苦环境中走出来的老村长的那种从容不迫。 桑柏也不多话,这时候浪费时间就等于浪费钱财,于是嗯了一声带着秋收往旁边的人家走。 “桑先生,您去别家,我们家这边差不多了”。 桑柏这边刚来到了陈立国家,发现陈立国两口子已经把家里的粮食袋子都抢到了院子里,陈东升还有他的弟弟陈羽升现在正拿着一把扫帚扫着地上散落的一些麦子。 “那行,我去吕三爷那边看看去”。 桑柏一刻也没有停留直接往他家西边的吕三爷家而去。 到了吕三爷家发现吕三爷家的活正在进行中,吕家的几个侄子正齐心合力把老头已经压垮掉那张破木床往外面抬。 “吕三爷!” 看到桑柏过来了吕庆举扯了一下嘴解,从脸挤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桑先生来啦” “您这边情况怎么样?”桑柏问道。 吕庆举这边抬手在胸前划拉了一下:“你看到了,一个破屋子一张床现在屋子毁实了,一张床还剩下半张”。 说完,看了看桑柏道:“放心吧,我没事,这点事情我都扛不过去的话,还能活那么大年纪?我没事,咱们柳树庄也会没事!现在大家打的粮食够吃用,这几间破房子老天爷要那就让它拿走,咱们来年盖上大瓦房!” “对的,桑先生,咱们柳树庄也没事!” 正的忙活的几个吕姓子侄一口回道。 “大家没事!没事就好!” 听到老爷子还有这些人的声音,桑柏心情一畅,豪气的大声回了一句。 原本桑柏这心里还有点担心大家,但是看到大家现在虽然有点痛心,却并没有被困难给击倒,心气也跟着升了起来。 “对,三哥,咱们呀!来年盖大瓦房,他姥姥的!” 就在这时,桑柏的身后传来的吕庆尧的声音 桑柏一回头,看到除了吕庆尧之外,季维根、陈显福和陈显贵等老人都跟着过来了。 “大家商量一下,桑先生,您别走,您是文化人比咱们这些半瞎子懂的事情多,合着给大家一起出出主意”吕庆尧说道。 桑柏也不客气就这么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一块断墙上。 吕庆尧这边和大家伙先说了一下各家的情况,都很类似,就是所有人家的房子全都塌了,唯一有一两家运气比较好的,有一两间房没有塌,但四面墙上已经布满的裂纹,如果不加固一下,倒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情。 至于家里财产,这些人还真的不多,他们在家具也不值什么钱,什么床啊柜子啊,都是出木料到镇子上或者直接找个木匠到家里打的。 所有人家最贵的家具,就是各家媳妇陪嫁过来的大箱子。 四十年后的年青人可能很难想像,这个时代女孩子出嫁,陪嫁过来的最值钱的东西居然两口箱子。一般这两口箱子都是红色的,铜制的锁扣,配上一把铜锁,箱子的表面主色为大红色,上面通常还描着龙龙呈祥的图案。 桑柏这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箱子,因为他也是头一回进人家里。 听着大家讲了一会儿,一群忙活完的乡亲们也聚到了这边听听村里的老人们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办。 没有办法,大家的财物都不多,而且也不像是后世,房子倒全是钢筋混凝土什么的,柳树庄都是土坯房子,倒在地上直接就碎成了很多块,能有碾子大小的土块子就算是大的了,所以清理起来,一把铁锹在手也没什么难度。 所以大家也就忙活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就把各家主要的财物,也就是粮食与衣服都抢了出来。 桑柏这时候举起来手:“我说一两句啊,不知道成不成,不成的话大家也别怨我”。 “桑先生,你说”吕庆尧一听立刻问道。 听到桑柏想说点什么,大家都正经了起来。 “我觉得,这事咱们首先得报告乡里,咱们这边遭了灾,他们总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吧,咱们又交粮又交钱的,不给咱们一点救助这说不过去”桑柏说道。 “对!这事立刻就要办,等会我去,桑先生你骑车。不!骑车不好,我呆会赶驴车去,再弄得惨一些,大家现在家也别清了,惨一点说不准能问乡里多要点钱回来……”吕庆尧听了一拍大腿,立刻开始叫好起来。 桑柏听这话,顿时脑门上冒起了黑线,吕庆尧这举一反三也太厉害了一些。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桑柏只得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爷爷,爷爷,不好了,不好了!” 听到有人大呼小叫的,乡亲们同时转过了头,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桑柏自然也不可能免俗,目光送过去一看便见季连武正带着小跑奔了过来,一边奔一边继续叫着。 季维根这时恼了,大声骂道:“你个破孩子,我不行了,你等着戴孝帽子哪?” “呼~!呼~!爷爷,那边……的山……山裂了!”季延武来到众人面前,双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 “什么?” 再坐的人都吃了一惊,桑柏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哪边的山头?” 季延武道:“就是桑先生家西南的山头!” “走,过去看看!”季维根说道。 于是大家一群人便一起往山那边去。 这才刚出了村子,众人便被自己看到的景像给震的一愣。 一个新的山头耸立在众的视视中,同时在山头之上,一股浓浓的白雾正在升腾挪转着,在太阳光的照耀之下,离着白雾约四五十米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五色斑斓的彩虹。 众人大奇,不由加快了脚步往山头的方向而去。 到了山脚下,大家耳中便听到了轰轰的水鸣声。 山原本不高,若是论起海拨来,比柳树庄也就高了不到五十米的样子,但是现在是大变了样子,原本中间的一块山体似乎是长了起来,原本平坦的山居然显出了几分险峻的模样。 当这种险峻并不是那种不可攀的,只是坡度从原来的三十来度成了近六十度,原本桑柏在这边山头种的那些个小杂树,现在都由林变成了分层,几乎有一半的树都倒了,甚至是连着根摔落在了山体上。 原本活的小树苗子现在十不存四。 “瀑布!” 不知谁喊了一声,桑柏抬头看到一道银链挂在山坡的东北面。 “还是热瀑布!” 随着一阵小微风吹过,隐隐的一股子硫磺味传到了众人的鼻孔中。 当众人快到了山顶的时候,大家发现一道温热的小溪出现在了众人的脚下。 桑柏伸出手。 “嚯!好烫”。 瞬间缩回了手,桑柏喊了一声。 和桑柏一样的还有四五人,大家都惊叹于这道小溪水的温度。 站在这个位置,大家就可以看到瀑布出现的位置了,在山顶上,有道巨大的裂缝,瀑布就是从这道裂隙中流淌出来的。 桑柏这时候有点懵圈,因为就在裂隙的上面,自己种的那一株野核桃树立于其中,那感觉就像是这株核桃树把这个山体给'挤'裂开来一样。 “快看,那边山腰还积了个潭!” “小半山腰那里也有个小点的,从潭子那边分成了三道,一道怕是入了后山,另外两道汇入了村前的小河”。 同来的众人纷纷嚷嚷了起来。 第42章 救灾 瀑布、山泉。 吕庆尧有点兴致缺缺,看了一会儿便张口说道:“大家都回去吧,这边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个瀑布么,还不知道能流多长时间呢,赶紧回家忙活去,能把家里的东西多弄一点出来就多弄点出来,我现在去乡里哭穷去!” 听到吕庆尧这么说,大家也就跟回去了,只有桑柏一个人想留下来再看看,因为这可是温泉啊! 四十年后生活的人要是能让你在乡下拥有一池子温泉你会怎么样? 那就是老天给你送钱啊。 四十年后打着温泉的幌子,烧的热水给你泡那还要上百块钱一次呢,这儿可是正儿八的经的温泉,如果不是太热,自己直接下去会被煮成熟人,桑柏不介意立刻下去泡一泡。 “桑先生,您还愣着做什么,大家都回去了”。 陈显贵无意间转过头,发现桑柏居然还在原地愣着,于是大声喊了一嗓子。 他这一嗓子,立刻所有人都转过来头来。 桑柏直接回道:“这是温泉,以后大家洗澡不用烧水了!” 众乡亲相互之间看了一眼,对于桑柏表现出来的喜气洋洋有点不屑一顾:烧水能有多麻烦?一年也烧不上几回嘛! 这时候的乡亲们可不是常洗澡的,别说山里的乡亲们,就是县城的人最多也就是一周一遍澡,当然了夏天除外,春秋天只要是不流什么大汗之类的,这时候人一般是不会一天洗一次澡的。 你不能拿四十年后的生活条件和八一年比,那是耍时代的流氓。 “算了,桑先生人家是文化人,想的东西哪里是咱们大老粗们搞的明白的,他想看那就让他看吧,咱们回去干活去”季维根想了一会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 众一听纷纷点头称是。 “还是维根叔想的明白,反正到时候桑先生弄出名堂来了,咱们跟上就是了,要是没有用,咱们就不跟”吕庆举张口说道。 “对,对,这话说的有道理!”陈显福说道。 于是一帮人就这么嘀嘀咕咕的走了。 桑柏抬头看了一下,发现自己在察看小河的功夫,一帮子人全都走光了,愣了一会儿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帮人真是揣着金碗要饭!” 沿着河道往下,到了积水的潭子旁边,发现这潭子还不小,差不多得有两亩多地见方,伸手试了一下潭水依旧是非常烫手,洗澡人跟本坐不进去。 “这潭子里还有出水口!” 桑柏说了一句之后,沿着潭子边上走,很快便发现在潭子的西北角下面有一股暗涌。 潭水不能洗澡,那么桑柏就得沿着潭子溢出来的水形成的湍急小河往下走,差不多又下了十几米,这下子水温就明显降了。 轻轻的拭了一下手,桑柏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型,觉得在这边挖个泡温泉的池子就可以享受温泉了。 当然了,现在这还是个构思,想真正的把温泉的池子做起来,那还有不少事情。 在弄温泉之前,怎么说桑柏也得把自家的小房子给盖起来,不说别的,怎么说也得有模有样,要不然他哪里有脸把人家夏雁秋给娶回来。 再往上走一直到山顶上,也就是站在自己种下的那棵野核桃树旁边,桑柏伸着脑袋往裂开了缝隙里看,里面乌黑一片! 除了核桃树那虬实盘错的树根之外,就是一股子湿热的蒸气扑面而来,就像是你伸着脸凑在正蒸着包子的笼子里一样,十分难受。 核桃树原本那如锤一样大的根瘤现在已经发展的如同水盆一般大了,四平八稳的卡在了裂缝之中,也不知道是因为山体迸裂卡住了树,还是树根直接挤裂了山体,反正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桑柏也没有想着再搞一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桑柏良心上可过不去了。 也亏得是白天,要是晚上发生的山崩,吕庆尧这样年纪了,十有八九都逃不过去。 望着裂体反思了一下,桑柏决定还是不要再整什么妖蛾子了,现在这样就这样了,再搞上一次,万一是真的再带走几条命,桑柏心中得愧疚一辈子。 回到了村里,桑柏发现大家伙不像是地震刚发生的样子了,都在有条有理的顺着自家的东西,于是桑柏便带着秋收回到了自家。 先是去空间睡了一个午觉,下午三点多钟出来之后,这才把自家屋下压的东西往外扒拉。 好在东西也不多,凑齐了也不到十件,至于什么土坯垒的床,要不要都无所谓了。 桑柏望着自家的锅,只见原本好端端的大铁锅,现在中间破了一个碗大的洞,顶上砸下来的木梁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寸,正好砸在了锅中间,把中间给砸出一个洞。 反正是指望不上了,买口新锅必须要提上日程,而且还不是光买锅的事,还得垒个灶,当然了,最好还能起个房。 “桑柏哥!” 听到陈东升的声音,桑柏抬起了头,随手把手中的'锅圈'子给扔到了地上,拍了拍手。 “什么事?” “我爸让我过来问你这边要不要帮什么忙”陈东升说道。 桑柏挥了一下手:“不用了,我这里也没什么东西,唯一伤心的是锅破了”。 “我们家的锅也破了,你这还好还给你留了个边,我们家的锅都四分五裂了,我爸妈在发愁晚上怎么做饭呢”陈东升笑眯眯的说道。 半大的孩子也不知道什么叫担心,正处于没心没肺的年纪。 “行了,我这边没事,你还是回家帮你爸妈去吧”。 说着桑柏从自家的废墟中拨脚出来,拍了拍手,一抬头发现自家的猪圈还有羊圈到是好好的,于是笑着说道:“还不错,还给我留了点财产”。 陈东升看了一眼桑柏家门口的猪圈,在看看自家那还没有住进去的房子,现在已经在地上躺成了几大滩,于是说道:“我的屋子居然还没有猪圈结实?” “猪圈才多高,你那屋子多高了?你这脑子”桑柏笑道。 “行,那桑柏哥我回去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叫我”陈东升说道。 桑柏挥了一下手:“去吧,去吧!” 对于住的地方桑柏一点不犯愁,但是院子没了,那么自己就相当于少了一个遮蔽的场所,原本秋收在院内,谁也不会进院子里来,但现在院墙没了,自己这边钻空间有点麻烦了。 坐在碎倒的土坯墙上,桑柏开始琢磨了起来。 盖新房,现在砖还是国营厂生产的东西,你有钱也买不来,至于钢筋水泥什么的,少一点估计没什么问题,但是想弄够盖一栋房的那可不容易。 从到这时候时代,计划经济一直让桑柏有点头疼,关健是他以前也没有特别关心过这个时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建材和生活物资才可以市场交易。 想也不是个事儿啊,桑柏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一堆断墙残垣,原本觉得这小院破落的有点不像话,但是突然间失去了,居然还甚是有些想念,想念它给自己带来的那种小家的感觉了。 这人啊就是贱皮子! 桑柏心有做了一个很深刻的自我反思。 还没有等着桑柏升华自己的思想呢,听到村子那边传来了很嘈杂的声音。 “怎么回事?” 桑柏站了起来望向村子的方向,秋收这时候也站了起来,无论是桑柏还是秋收都闹不明白村里能有什么东西闹出这么大动静的。 “走,去看看!” 桑柏招呼上了秋收,一人一熊便往村子口去。 还没有进村呢,桑柏发现了,原来是子弟兵过来了,看起来乌泱泱一片的绿军装,把一百多人的小村子直接淹成了绿色。 “狗熊,狗熊!” 一个站士发现了站在村子口不远的桑柏与秋收,立刻惊奇的大呼了起来。 年青的小站士也不怕,脸上被泥灰弄的跟唱大戏似的,就这样还一脸看西洋景似的招呼起了自己的战友,大声呼喊着看起了秋收。 吕庆尧这时走过来,向小战士们说了一下,大约就是告诉他们这是自己村子里养的熊只要不去撩拨它就不会伤人的。 桑柏对于子弟兵的感情可是很深厚的。 无论是来这时代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心存感念的。 以前十三岁的时候租房子,有年夏天发大水被淹的时候,就是子弟兵过来救的他。 这时再看到这些子弟兵,心情一下子还有点小激动,虽然说这时候他们的军装没有几十年后那么好看,但是那种精神面貌可是和几十年后一个样,要不然怎么叫子弟兵呢。 柳树庄的地震其实没多久县里就知道了,毕竟地震局人家也不是吃白饭的。 这边组织救授,县里调了附近的民兵过来,而在民兵来之前,第一个赶过来的就是这些最可爱的人。 子弟兵们赶过来,几十里的行军到了这里一刻也没有歇,便开始清理村庄,大家伙跟着子弟兵一起动手,很快断梁碎墙慢慢的清理到了村口固定的一块空地上。 至于不能清的,不过就是一些土坯砖,这些东西一沾水或者是一场雨一下,就成了稀泥了。 作为村长,吕庆尧现在正和连队的连长指导员一起商量着事情。 桑柏则是回了家,把自家的大白米扛了出来,准备今天晚上给子弟兵们做一碗香喷喷的大白米饭,以表达来自于两个时代的感谢之情。 第43章 手艺 柳树庄的人少、房子少,家里的东西值两钱的那就更少了,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村民们家中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被子弟兵们给清了出来,每家每户原本塌掉的屋子,但凡还有用的,像是没断的木梁啊,没破的竹子片啊,都被子弟兵们按家挨户的清了出来。 桑柏家自然也是这么过了一遍,不过他家到了毁的干净,没一根好梁也没有一片好竹片儿剩下,以后再建房子的时候就得是全新的。 “喂,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桑柏站在院子中间,冲着进门的三个小战士说道。 三个小战士身上全都是灰,草绿色的军装都快看不出颜色来了,十八九岁的年龄,脸上因为忙活,遭了灰流了汗,现在跟大花脸似的。 “老乡,咱们连长让我们把大米还回来,您就别再送了,心意我们领了,但是我们有纪律,要是要了你的东西我们是没什么事,但是我们连还有我们连长指导员那就有事了”一个小战士乐呵呵的说道。 “对啊,心意我们领了,你也别再边过去了,大米我们带过来了”。 另外一个小战士也接口说道。 “别再送了啊,要不然我们还得给您送回来”最后一个小战士笑眯眯的一边说一边望着院子里的秋收。 桑柏苦笑着说道:“那我不送了,不过喝口水再回去这没什么问题吧?” 送过去好几次,人家给送回来几次,桑柏决定也就不再折腾了,要不然不光是折腾自己也是折腾这帮小战士。 现在不要米没有关系,等着明年自己有借口了,给战士们送点桃过去,那他们就没有理由不收了。 见三个小战士不回答,桑柏去给他们三倒水。 桑柏家的水瓶摆在空间里,那自然是没什么事情的,烧的热水现在还温着正好饮用。 喝完了水,三个小战士开始凑到了秋收的身边撸熊。 年青的小战士们对于秋收十分好奇,一边撸一边不停的问桑柏的问题。 “这熊你养多久了?” “这熊平常都喂什么,长这么大”。 诸如此类的问题。 桑柏这边一一的答了。 “对了,你们晚上不回连队吧?”桑柏问道。 “不回,我们接了任务是帮着乡亲们救灾,如果可能的话还得把你们安置一下”一位小战士说道。 另一位小战士接口说道:“就是最少给大家弄个挡风遮雨的地方,像现在这样的一下雨怎么办”。 桑柏听了不由的点了点头,还是原来的味道,还是原来的作风嘛。 当然啰,桑柏不知道八一年的时候,军队可是一样穷的叮铛响,比房子没倒的柳树庄要好上一点,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还没有大裁百万的大裁军,还没有八四年的军队可以经商,这时的军队和整个国家一样,都穷。 像是雷达站这边这次想凑十顶帐篷过来,都凑不齐,最后也就凑出了三顶,已经是尽了全力了。 又呆了两分钟,三个小战士撸到了心满意足,放开了秋收一起往村子里去。 桑柏也带着秋收跟着去了,到了那边发现乡亲们和炊事班的战士一起正的准备晚饭。 正准备上去帮忙呢,突然间发现村口那边热闹了起来,抬头一看发现是县里的救援队伍来了,不光是救援的队伍来了,县里还来了领导。 这下子又是一阵忙活,现在县领导出门还没有摄像机跟着,这时候县领导出门最大的排场也就是个小吉普,远没有后面争奇斗艳,越是穷的县,县长的座驾就越好。 桑柏以前就听过一个笑话,东裕省所有的县长开会,F县的县长一水儿普桑,经济倒数的几个县长不是宝马就是奔驰,气的主持会议的领导在会上指名道姓的训。 这时候县长还没能摆谱,如果上演上面的一幕,沽山的县长一准属于奔马之列,因为沽山从桑柏来到八一年前,还是全省最穷的县之一,最少也是倒数前三名。 领导来了,那么陪着的就是吕庆尧,桑柏没有兴趣往上凑,也没有资格往上凑,离着领导差不多五十来米的样子,这时候的领导出行还没有后世那种官越小越讲排场那一套,县里过来的就三个领导,剩下的都是民兵。 桑柏在房子也不在村里,所以领导的慰问与关怀一时间也没有能洒到桑柏的身上。 县里来了人自然也带来了一些物资,帐篷也不多,就十来顶的样子,不过加上部队给的帐篷挤一挤的话也够用了。 桑柏留在村里和大家伙一起吃了个饭,到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在战士们还有民兵的协助之下,十几顶账篷便被搭了起来。 战士与民兵们直接睡在外面,柳树庄的乡亲们却是睡进了帐篷中。 好在是夏天,也没有落什么雨,一夜大家也就将就着过来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所有人都开始干起活来,桑柏这边也跟着瞎忙活起来,到了中午的时候回头想一想愣是没有想起来早上做啥了。 桑柏没有做什么,但是小战士们和民兵到是伐了一些小树,给乡亲们临时搭了一些可以做饭的灶台,说是锅屋那肯定算不上,但是大锅上总算是有了遮挡物,要不然一下起雨来,大家就得雨水混着菜炒了。 用了差不多一天半的时间,战士们在村子的废墟上给大家建了十来个窝棚,这才撤回去了。 “桑柏哥!” 桑柏正站在自己的院子中,院墙已经毁了一大半了,房子自然是没有了,现在隐约的可以当成建筑遗址来看,当然如果它要是有历史价值的话。 桑柏不是什么名人,也就是个人名,所以破败的院子似乎是没什么价值。 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价值,但是对于桑柏来说这块地意义非凡,这是他两个时代拥有的唯一房屋,所以破屋破地对他还是有点小念想的。 乡亲们给桑柏均了一顶帐篷,现在就被搭在了破院子中间,在帐篷的旁边是一个小窝棚,这是桑柏简易的厨房。 都不需看,听声音便知道过来的是陈东升,桑柏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事?” 陈东升道:“大家找您去商量事情”。 “哦,我马上就到”桑柏应了下来。 陈东升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到了桑柏的旁边:“桑柏哥,别伤心了,等明年大家起砖房子”。 “嗯!”桑柏这边随口应了一句。 此刻桑柏心中正盘算着怎么才能搞到建筑材料,建自己理想中的中式小院呢,根本就没有用心去听陈东升说什么。 不过桑柏也知道,想是一码事,真的建又是一码事,毕竟现在是计划经济为主,钱做不到的事情那真是太多了。 陈东升又道:“你以为我瞎说?我跟你说真不是,村里的老人们商量着准备重开青砖场呢”。 听到青砖场这三个字,桑柏立刻精神一振:“你说什么?” “村里大家伙正商量着建青砖窑啊”陈东升说道。 “村里有人会这个?”桑柏问道。 陈东升说道:“原本吕家就是干这个的啊,吕家的几位爷爷辈的都在以前老邱家的青砖场当长工的,只是解放后他们就回来务农,老邱家也被打成了反动派……”。 桑柏对于老邱家的遭遇并不关心,首先他根本不认识人家,二来这类故事跟本引不起他的共呜,因为他出生那会儿,这些事情早就成了传说了,别说他了,他老子都没有经历过呢。 现在桑柏最关心的自然是烧青砖的事情,如果村里要是能烧青砖,那么最主要的几样建筑材料就有一样了,除了青砖之外,那么就剩下水泥钢筋了。 一想到这,桑柏觉得身上一下子有劲了,拉上陈东升带着小跑往村里去。 到了村里,很快发现一村子人都围在晒场上,躲在树荫间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桑柏来到了人群边上,直接学着大家的样子把鞋子一脱,一屁股坐在鞋子上,然后竖起耳朵听起大家说什么来。 陈立国道:“这时候肯定不行,因为马上就要秋收了,这时候准备重建青砖窑?” “不建那怎么办?再用泥建房子?不说别的,只说建出来的房子和青砖屋子相比,也差不了多会功夫,再说了,土坯的房子太怕水了,咱们这边辛苦一些,一次性到位,吕二哥不是说了么,县里默认咱们把窑恢复了,不趁这时机建个砖瓦房,那不是费二茬事?”季延平说道。 吕庆举这边张口道:“话是这么说,但是那老窑都停了几十年了,能不能用还两说呢”。 “也别两说了,老窑口那边根本没的用,有那功夫建个新窑口都成了,而且咱们村自己烧青砖,又没有地方去卖,就修个简单的窑,也不需要多久时间,咱们出二十来个小伙子,带上牲口过去,一次能出一间房的砖就是了”陈显贵说道。 桑柏听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脑瓜子不够用,乱七八糟的,大家说的每个字都明白,但是弄到一起把他给弄懵了。 “我能问问,不是有老窑么,怎么又要建新窑?”桑柏问了一句。 听到桑柏一张口,大家瞬间安静了下来。 吕庆尧解释道:“是这么回事,以前在白淀坡那个地方有个黏土矿,解放前是资本家邱伯庸家的青砖厂,后来解放了,这青砖厂就停了,政府在县城的西边建了一个红砖厂。青砖场的窑这是二十多年快三十年没有用过了,有些地方塌了,早上的时候我和显贵去看了一下,发现原本的窑都毁的差不多了,想重新摆窑收拾起来,光凭咱们村那显然是不够的……”。 “那咱们先恢复一个窑成不成?咱们先恢复一个自己村里用着,等着看看情况,如果是产出来的青砖要是能卖出去的话,村里也算是有了一份收入不是?”桑柏说道。 桑柏算是听明白了,这砖窑还不是村里的,首先来说位置就差不多在村子和镇子的中心线上,离着柳树庄、镇子,还有别的村子相距都差不离,很难说这窑是属于谁的。 确切的说是属于邱家的,但是邱家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这么一份财产桑柏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了怎么可能放过,八一年没有放开,八二也不放,那么最迟三四年后这乡村经济就要起来了,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在思量,国人发了财首先就得建房子啊,到时候这青砖厂哪怕是技术力量差点,那也算是村里一份收入不是? 第44章 占窑 这世上可不光桑柏聪明,大家伙一听很快就明白了。 吕庆尧望着桑柏问道:“桑先生的意思是咱们去占了地?” 桑柏道:“就算是窑没有了,那里不还是有个黏土矿么”。 “可是那矿是国家的啊?”陈立国这边问完之后一脸不解的挠了一下脑袋瓜子。 陈爱国看了一眼堂哥,嘿嘿傻乐了两声:“国家要是要那自然是国家的,万一国家要是不要呢,那咱们先占了不就是咱们的么?” “国家怎么可能不要呢?”陈立国还是不明白。 吕庆尧听到陈立国这还不明白,叹了口气说道:“你这辈子是当不上村长了”。 哈哈哈! 旁边的众人顿时大笑了起来。 笑完了,吕庆尧又问桑柏:“但占了这东西有什么用?咱们村子就算是人人都建起了大瓦房那也不需多久啊,最多也就是两年的功夫而且开个小窑口就能把这砖烧了,烧完了咱们做什么,总不成让大家拉着砖去街上卖吧?” “那还不得当成走资派给毙喽啊!” 立刻有人来了一句。 桑柏心想:嘚!整了半天自己在这边住了那么久,这些乡亲们还是没有闹明白,咱们国家的政策是不会变了,国家的发展已经开始进入快车道了,这些乡亲们的观念还没有转变过来,没有一点主观能动性。 不过这也不能怨乡亲们,只是国家的这种大变革太快了,如果桑柏不是站在四十年后的高度看这个时代,估计他也和乡亲们一样。 “万一这砖就让卖了呢,不光是让卖砖了,还允许大家开公司,做生意了呢?”桑柏反问道。 “这哪可能,好不容易消灭了资本家,这才多少年又把资本家给弄出来了?”陈显福一直摇头。 桑柏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道:你是不知道,不光是资本家回来了,几十年后这帮家伙还能大言不惭的的媒体上大提什么九九六,甚至是九九七,完全不拿国家的法律当回事。 其无耻的嘴脸立刻就让一帮人重新认识到,老祖宗们把这帮货色排在四民之末,不得科举不得做官不是没有道理的。 官媒不是说了嘛,只有时代的某某,没有某某的时代。 这话扯的有点远,现在的桑柏就是想着柳树庄的乡亲们能在大家都还不重视这东西的时候把这一黏土矿给搂进怀里。 大家七嘴八舌的聊了一会儿,聊的也不着边际,你指望一帮子字都不识几个的村民能聊出什么超前的远景来,那也是你想的太多了,他们的注意力到现在为止就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 说的再明白一点,桑柏这边让大家可以吃饱饭不再饿肚子,现在十个有九个村民都满意这样的生活了,至于以后的事情他们真没有能力去展望什么的。 吕庆尧也不知道为什么桑柏要让大家把那砖厂给占下来,不过吕庆尧知道自己论文化那肯定是比不上桑柏的,没文化自然就没眼光,肯定就是没有人家读过书的桑先生看的远。 这一点这个时代比较好的是,大家都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不像以后,一个村子商量点事,是人是狗都得汪上两句,谁也不服谁的,反正老子天下第一,你不听我的我就操了窝子,把这事给搅黄了。 现在没这说话,大家对于桑柏这个'读书人'兼着'高人弟子'还是满信服的,更别说刚让他们吃饱饭,不再半年瓜菜半年粥过日子了。 “吵吵什么,桑先生既然这么说了,那咱们明儿就去把这矿给占了,按着先生说的,咱们先是自己烧砖自己用,看看风头如果能卖出去自然更好,不过……”吕庆尧又顿了一下。 桑柏知道这怕是要自己上场了,于是问道:“不过怎么样?” “不过咱们要怎么卖?谁挑这个头?”吕庆尧望着桑柏问道。 问完之后吕庆尧这才发觉自己这话有歧异,猛一听好像是要让桑柏挑头似的。 于是立刻说道:“桑先生,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指咱们推个人出来,年纪大的不怕死的……”。 “别!” 这话弄的桑柏哭笑不得,吕庆尧这是准备背锅侠了,以他的设计那肯定是找个年纪大的,反正都这岁数了也没有几年活头了,算是为自家的儿孙们谋个生活也不吃亏。 但桑柏知道啊,国家的政策可能有些小波动但是大体是不会变了,不光是不会变,发展的脚步更是越来越快。 这个时代是百废待兴,也是风起云涌的时代,可以说是一时多少豪杰都在四十年后灰飞烟灭了,但是你不能否认这些人的胆大。 “全村的利益自然是全村人的事,我的建议是咱们村子自己建个公司,现在咱们是这么说,那就是这个公司全村人都有份,挣到了钱了,大家就分钱,遇上事了他们就一起担……”。 桑柏这一顿说,直接就是相当于成立了一个村企业,只是这个企业小的有点可怜。 “桑先生说的对!大家都获益自然就得共命运!”季维根嗯了一声之后,给了桑柏很有力的支持。 “等我有空去县里找人问一下,看看现在村里能不能办企业,如果能的话要什么手续,不能的话咱们也偷偷的干起来,那就是偷偷的进枪,打枪滴不要!”桑柏说道。 “对!” 大家伙一听立刻都乐了起来。 吕庆尧这时向周围问道:“谁还有意见?” 看周围没有人说话,继续说道:“那这事咱就先定下来,明天几个人跟我去看看老窑,这次仔细看一下,大家伙有空也跟着去拾掇一下,等着秋收完了咱们就动起来,争取下雪之前先烧上一窑,大家伙好些年没干了,手肯定生了,等着砖出来检查一下成色再调整”。 “行!” 技术上的事情桑柏就插不上嘴了,他也没见过烧砖的,后世就算是看也都是水泥砖还有炉渣砖,连红砖国家都禁止生产了,更别说什么青砖了。 反正大家商量了有半个钟头,便散会了,各回各家,各自准备做晚饭去。 回到了自家的小残院,桑柏开始烧晚饭,原本的大锅是毁了,现在桑柏只能用县里救灾队伍给带过来的铝锅。 这个时代大家伙称这种锅为钢精锅,看着这玩意桑柏愣是就想不通,铝和钢精能有什么联系。 对于用铝锅,桑柏心中非常抵触,因为他来的那个时代几乎没人用铝锅了,都是用方铸铁锅,要不就是304不锈钢锅具,这让他心中有点怀疑铝锅这玩意不健康。 怀疑归怀疑,但是饭还得烧,就算是人不吃,家里的那些猪鹅什么的也得吃啊。 于是乎桑柏就烧了两锅的猪食,倒进了门口的猪食槽里。 望着抢食的猪桑柏感叹的说道:“现在全村都没有房子住了,你们这几个狗东西居然还有屋,这上哪说理去!” 几个猪也不搭理自家的主人,哼哧哼哧的埋胖猛吃,瞧这些猪的模样,桑柏心中顿时美滋滋的,想着到过年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宰上一头。 喂完了猪,自己进了空间开始用带过来的锅具烧菜,没有煤气啥的,那就是桃树枝,给自己做了锅米饭,放凉了之后加上肉沫小菜炒饭,人一半熊一半,剩下的渣子匀给狸花,反正大家都混了个肚儿饱,至于不饱的秋收那就吃桃吧。 又在村里折腾了几天,桑柏带上了食物,天还没亮踩着自己的自行车往县城去。 到了县城,赶到了汽车站,已经是中午的十一点五十了,正好到夏雁秋午间吃饭休息的时间。 又给了大爷两三粒桃,大爷帮着桑柏把夏雁秋给叫了出来。 “你来了?”夏雁秋看到桑柏眼睛先是一亮,不过很快便想去掩饰。 桑柏多人精啊,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眼前的姑娘也没有谈过啊。 眼前的姑娘不光是没有谈过,连看电视上人谈恋爱都没有几回。和夏雁秋一比,桑柏光看的那些个偶像剧,婆媳剧就已经能把他打造成情圣级别。 有门了!桑柏心中一喜。 “是不是有点想我啊?” 桑柏笑嘻嘻不像好东西。 夏雁秋的脸色顿时一冷,这时代的姑娘还接受不了这种调戏。 桑柏装作没有看到,直接说道:“我们村发生地震了,家里的房子被震塌了,这些日子我在家里……”。 听到桑柏这么一说,夏雁秋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了:“受灾严重么,要是严重的话你就别送这些东西了,攒点钱建房子吧。哦,不对!你家住村里?” “嗯啊,我是住村里,确切的说我是个农民。不会因为我是农民就不能追求你了吧?”桑柏笑眯眯的说道。 夏雁秋说道:“谁不是农民,往上数两三代几家不是农民?我可没有说这话”。 桑柏笑道:“算是我的不对,喏,这是我新学的两样菜,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这是清蒸鱼,我昨天特意去捞的,还有粉蒸排骨,不是本地菜,但是我以前吃着好吃,就学了做给你尝尝……”。 “下次还是别这么麻烦了”夏雁秋十分不好意思。 原本两三天前桑柏就该出现了,但是人没有来,这让夏雁秋时不时的在心底琢磨,这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有的时候事情就这么有意思,一个常来的人要是常来的话,反而就习惯了,但是突然间有一次该出现的点没出现,心中就会琢磨这人为什么不来了呢。 像是这次,夏雁秋就在心里偷偷的琢磨,这人为什么不来了呢,是出了什么事么?又或者是不再追求自己了? 也不光是夏雁秋,她的那些个同事也不时不时的提上一嗓子,只不过这帮姑娘是想着桑柏做的菜,这年头隔三差五的吃上一顿肉,那就是四十年后隔三差五去五星酒店的餐厅搓上一顿那感受。 你说这些姑娘能不目盼心思的想着桑柏过来么。 “有什么麻烦的,再说了你喜欢我就开心”桑柏笑眯眯。话却说的让人感觉真挚而富有情感。 “哟,你可终于来了”。 第45章 好学 桑柏听到声音一转头,发现一位穿着白衬衫,下身是蓝色的过膝百褶群,脚下是一双布鞋的姑娘站在自己的身后。 “马小燕,怎么哪都有你!” 夏雁秋有点微微的羞恼。 马小燕道:“我过来看看姐夫!姐夫,你好,你长的可真白”。 桑柏:“……”。 这一句真白,桑柏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她。 “多吃桃吧,吃桃白”。 没办法,桑柏一时间只能拿桃说事。 一听到桃,马小燕回道:“你那桃真好吃,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以后你也不会听说过”桑柏笑着打起了哈哈。 马小燕撇了一下嘴:“净胡说”。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夏雁秋一看,立刻让桑柏走人,马小燕可是个难缠的人,最主要是嘴边没个把门的,谁知道下一句她会说什么,为了防止自己尴尬,夏雁秋决定把桑柏赶走。 桑柏笑着嗯了一声,调转了自行车头和马小燕道了一声别骑上了大路。 望着桑柏的背影,马小燕说道:“他们单位真有空啊,你没问哪个单位的?我觉得像是县政府工作的人”。 夏雁秋说道:“不是,他就是农村的”。 “姐,你别开玩笑了,农村能养出这么白净的人?最少也得是个十几级干部家庭”马小燕说道。 夏雁秋直接懒得理她了,拎上了脚边的桃子袋,就这么一手拎一个往售票处走去。 “雁秋姐,我来!” 马小燕抢着把夏雁秋手中的饭盒拎到了手上,一边走一边嘀咕:也不知道这次吃什么! 到了售票处,所有的窗口在这时候都关闭了,因为这个时候中午十一点半到下午两点钟是休息时间,售票处直接关闭服务,所以现在售票处里就是几个姑娘。 听说桑柏又来找夏雁秋了,这些姑娘直接去食堂打好了饭,然后巴巴的等着夏雁秋回来。 如果桑柏看到这样的情况,一准会让他联想自己喂自家小猪的时候,那些个小猪盯着自己手中盆子的模样。 “今天姐夫送的什么菜?” “我还不知道呢,让一让,我来打开” 马小燕兴面的手舞足蹈的。 夏雁秋笑了笑,由着同事们闹腾,把手中的桃袋子摆到了墙根上。 “雁秋姐,快点坐下来,我要揭晓迷底啰!” 马小燕说着把三个饭盒摆到了桌子上,看着夏雁秋坐了下来,一一打了开来。 第一道菜是红烧籽鸡,半大的小公鸡和毛豆米一起烧,揭开饭盒顿时就是一股浓香。 第二道菜是清蒸鱼,只放了姜丝、小青葱,虽然闻不到味,但是光看着就觉得鲜美。 最后一道就是粉蒸排骨,看起来像是一盒米饭,只是下面垫着荷叶。 “这是荷叶米饭?” 夏雁秋也没有吃过粉蒸排骨啊,于是说道:“他说是叫什么粉蒸排骨,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大家尝尝不就知道了”。 “排骨呢?哦,在这里,米饭里!” 一个小馋虫已经开动了,一筷子下去夹到了一个排骨。 这些排骨是先腌制,腌制好了之后和米一起蒸,蒸好了之后米中有排骨与荷叶的香味,排骨中也能吃出米和荷叶的香气。 “好吃,我现在宣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叫什么来着?” “粉蒸排骨!” “对的,粉蒸排骨!现在这是我最爱的一道菜”。 夏雁秋直接被这丫头给逗乐了:“不就是一道菜嘛,你还上升到了最爱这个高度啦?你妈听到得多伤心啊”。 “我妈,你可别说了,太抠了”姑娘一边吃一边说道。 这时候谁家也不富裕,只要是在一个院里住的,大家八九不离十,谁也不比谁富多少,也就是说,谁家也不是隔三差五吃顿肉的家庭。 桑柏这边可不知道自己送过去的菜,成了夏雁秋和同事们的小灶菜,他现在正往余泽山家去呢。 到了余泽山家门口,桑柏这边一敲门,突然间发现今天余泽山家里多了一个人出来。 余泽山这边把桑柏迎进了屋,然后便开始介绍起来。 “桑先生,这是我的领导,杨局长”。 “您好,您好”桑柏没有弄明白,不过以前也在政府干过,虽然是街道,但是也算是小半只脚踏进体制里了,知道和领导打交道那肯定要表现出热情来。 “您好,您好,今天有点冒昧,听说小余跟你学习英语,我便过来看一看听一听,你不介意吧?” 这个一看眼前的人也太小了一点。 桑柏听了心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于是便道:“没事,我也就二把刀的水平,您要是不介意就听吧”。 于是大家便开始上课。 对的!因为今天领导要来,不光是桑柏没有混上一顿饭,余泽山一家三口也都饿着肚子呢。 先是复习了一下上堂课的内容,余泽山一家三口自然是没问题的,于是桑柏便开始往下讲。 “这个介绍为什么这么简单,不是要说HELLO……”。 讲了一会儿在休息的时间,杨局长便拉着桑柏问了起来。 听到这位领导一问,桑柏便明白这位是学过英语的,于是便道:“这是书面语,其实平常很少这么用,就像是咱们中国人书面上两人见面打招呼,都是你好,你好,好久不见之类的,但是现实中一般是什么样的,就是你一句吃了没?那边回一句,吃了,你呢?你说的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也是如此,一边美国人没有那么哆嗦,直接一个嗨!就行了……”。 “原来是这样啊”杨局长顿时听明白了。 “您学过英语?”桑柏问道。 杨局道:“学过两年,就是学的不怎么样”。 桑柏自然知道他学的不怎么样,不说别的只说他那一口中式英语,估计有些中国人都听不明白,更何况是外国人。 “桑柏同志,我想和您商量个事情,我们外贸局呢想搞个英文夜课,想找你来给大家上课……”。 一开始桑柏还以为杨局长要收编自己呢,谁知道是让自己给外贸局的工作人员上课。 “我这水平不行吧?”桑柏有点怵。 “您的水平已经很好了,全县估计也找不出您这样发音的人来,就跟收音机里的外语一样”杨局长说道。 桑柏也没有过多去纠结收音机英语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只是对给外贸局的职工上课觉精点不敢相信:你这是外贸局唉,要我一个老百姓来给你们职工上课? 但望着杨局长一脸的期盼,桑柏一时间还真就不好张口拒绝,因为他发现这位杨局长是真心想让他给局里的职工上课,而不是那种意思一下,张口客套一下完事的。 “能不能许我想一下,我这边住在乡下,如果给职工上课的话,那这来回太不方便了……”。 还没有等桑柏把话说完,杨局长立刻说道:“这事没问题,您上课的时间我们给您腾出一间房子来,不能说多好,但是住着没什么问题,我们这边党委还决定,给来职工上课的专家老师们一点补助,虽然谈不上好什么的,但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桑柏这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间被人家外贸局的给相中了,成了他们渴望的英语老师。 杨局长这边心里也着急啊,国家的大转弯或多或少影响到了每一个人,像是外贸局那感受自然是更深,以前是跟着老毛子,二毛子们交流,现在是什么?现在是咱大中国准备在主流圈里混了,懂英文首当其冲成了最抢手的人材。 这么说吧,如果桑柏此刻有意从政,以桑柏的英语水准,还有后世接受的题海训练,考个清北那跟玩一样,只可惜,桑柏现在就喜欢柳树庄的生活,一门心思以振兴柳树庄为已任呢,无意从政更无意从商。 因为桑柏原就是没什么野心的人,也没有想着等多少年后,投资二马,教训老任,做经济教父。他的性格决定了他干不了什么大事,也没有那种心去管理别人,充其量也就是狗头军师的角色。 “那您仔细考虑,我们局是真心想请您来提高一下我们职业的业务水平,就现在来个国际友人我们都没人能搭上话”。 杨局长为了表示自己的郑重还伸出了手握上了桑柏的双手。 “一定,一定!”桑柏这叫一个尴尬啊。 “那你们这边忙着,我还有点事情,那个小余,你陪着桑老师,一定要陪好了,那桑老师您忙着……”。 桑柏这边一边唉唉的把这位杨局长送出了门,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僵硬了。 回到余泽山家,桑柏揉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还没有等桑柏问呢,余泽山便开始解释了起来:“这事是这么一回事,您那天刚走,我这边在办公室正背着单词呢,恰好杨局长过来了,一看我抄的那些个单词,便好奇的问了我几句,然后我这边……”。 事情挺简单的,余泽山上班也没什么事就开始埋头学英语,正好被领导发现,这下领导觉得这教材可以啊,于是余泽山便把桑柏给卖了。 “您就应下来吧,我们单位的职工们现在都是求知若渴,大家的英文水平连元音和辅音都分不清呢,以后怎么开展工作……”余泽山这边帮起了腔。 桑柏有点吃惊,他的思想还停留在新世纪那会儿,对于现在这个上世纪的事情搞不明白,以后的公务员是个啥样不说大家也能想的到,但是现在这些个公务员怎么就这么好学呢? 不说余泽山,就是那位杨局,刚听桑柏讲课的时候笔记做的也是工工整整的。 四十年后过来的桑柏不知道,突然间国家的大门敞开了,很多这个时代的人都如饥似混的学习文化知识,论起学习的兴趣还有主观能动性来说,比几十年后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桑柏来的那个时代,很多知识是被动的,因为媒体太发达了,无数的信息轰炸下来,大多数人都是被动接受,而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知识是主观的自觉的,发自内心的渴望去吸收。 “我这边……唉,算了,这事我应承下来,我不过每周最多两个晚上”桑柏说道。 原本桑柏是不想答应,不过想了一下,自己也算是变相的给国家建设做点贡献了。 第46章 县城的小窝点 桑柏应下了这事,余泽山这边很开心,招待完桑柏吃了一顿之后,找了个时间便向领导表功去了,同时也准备在局里夜校上添上一门英语课。 骑着自行车回家,桑柏到了家之后,便听陈东升说吕庆尧等人已经把那边的老青砖场给占了下来,并且已经安排人准备找个保存好点的窑口修葺,等着秋收一结束就带着人去试烧一窑。 桑柏没有管这个事情,他既然接了外贸局的活儿,就得认认真真的去教,要不然他宁愿不接这活儿。 不过好在桑柏这人有教材,从空间里翻了一下,愣是让他翻出了一套以前英语班的教材《商务英语从入门到精通》。 话说几十年后,英文教材那是多到泛烂,但是现在这个时代,英文教材非常少,总共就那几套,还是照本宣科式的书面语言。 这东西不好直接拿出来,桑柏没有办法只得开始抄写,一边抄写一边就相当于备课了。 等着第二次给夏雁秋送美食的时候,桑柏刚到了余泽山的家,便受到了杨局的热烈欢迎。 “桑老师,我听小余说您同意了,我这心里就别提多开心了!走,我带你去宿舍看一看!” 杨局说完拉着桑柏就出了门。 桑柏跟着杨局那是一头的雾水啊,回头看了一下笑眯眯的余泽山,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背叛革命的叛徒。 “这就是我们给您准备的宿舍,您看看还缺什么的话和我说,或者和小余说都行!只要我们能满足的,一定满足您”杨局拉着桑柏也没有走远,直接就到了余泽山家的后一栋,到了二层打开了门。 “这……”。 桑柏一时间还有点小感动,他通过失余泽山的相处,知道现在就没有不缺房子的单位,平房都分不上,有些结婚几年的小夫妇还和父母挤在老宅子里,像是这样的楼房就算是再小也要抢破头啊,没有想到自己这边说了一句不方便,人家就给安排了这个宿舍。 杨局道:“您还满意么?” 桑柏进去看了看,房子真的不大,一室一厅,并不是以后的格局,而是现在的房子格局,厅都非常小,摆个沙发摆个桌子差不多就没有地方了,厨房更简单了,一个水池垒的洗菜台子,旁边摆着一个煤球炉子,炉子上还架着一口小铁锅,无论是炉子还是锅都是全新的。 卧室有点样子了,一张双人大床,一个写字台,还有一个大衣柜,现在这样的屋子结婚都绰绰有余了。 桑柏真的没有想到人家会给他这样的待遇,原本他就想着有个歇脚的地方,睡上一觉,这样的话也可以和夏雁秋多聊络一下感情,没有想到人家这是拿出了十足十的诚意啊。 “还满意么?” “满意,满意,我就是想有个睡觉的地方,你看这事弄的”桑柏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杨局笑道:“这才是尊重知识啊,咱们也不能光喊口号,等着老师来的时候让老师住破屋子吧”。 听桑柏说很满意,杨局也挺开心的。 现在的人没有后世那么多弯弯绕,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机,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官员都是如此,因此桑柏在和这个时代人相处的时候,自然就会觉得很舒心,不需去想这人话中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 “那我谢谢您了,今天晚上咱们就上第一课吧”桑柏也不多话。 人以国士待我,我必报之以国士。桑柏心下决定了一定好好的教,专心的教! “那行!等晚上的时候,我还有我们齐局一起去听桑老师的课”杨局开心的说道。 说完,杨局冲着余泽山说道:“小余,桑老师我可就交给你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余泽山笑道。 又和桑柏客气了两句之后,杨局就告辞了,屋里只剩下的余泽山和桑柏。 桑柏也不多话,直接问起了这边外贸局职工的水准。 “一穷二白!”余泽山回答的很干脆。 “什么基础都没有?”桑柏问道。 余泽山说道:“有俩会俄语的,其他的什么外语都不会”。 桑柏:“……”。 “算了!我还是从头开始教吧,不过我一人肯定教不全,你可以把基础的东西,像是字母、元辅音的教给大家,毕竟我这边没有多少时间,你学的也不错……”桑柏说道。 余泽山没有推辞:“您觉得我合适那我就没有问题!” 桑柏想了一下,便要准备起来,谁知道被余泽山一下子给拉住了:“还没吃午饭呢,吃完午饭再做事!人是铁饭是钢啊”。 说着,余泽山把桑柏拉回了家里,吃完饭之后,余泽山一家立刻进入了学习状态,桑柏这边自然也就教了起来。 到了两点,骑车去拿回自己的饭盒,桑柏回到了外贸局给自己的宿舍,开始动手改起了教案。尽量的让自己讲的东西让人能听的明白。 这么一写,再抬头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暗,正准备出去看看找个地方弄点吃的。现在桑柏已经有一点粮票了,出去吃点东西没什么问题。 咚咚咚! 正要出门呢,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啊?” “我!” 桑柏一听余泽山的声音,立刻来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一开,桑柏便看到了余泽山手中的铝饭盒。 余泽山示意了一下手上的饭盒:“知道你还在备课,我这边就去食堂帮你打了饭,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真是谢谢了,我还真饿了”桑柏说着把余泽山让了进来,自己转身去厨房洗了手。 回到桌子旁坐下,打开了饭盒发现饭盒里一半是白米饭,另外一半是菜,白菜粉丝烧肉,还有一份青椒土豆丝。 味道一般,但桑柏是实在饿了,拿起筷子没一会功夫就把一饭盒的饭菜给消灭掉了。 “真是太谢谢了!” 余泽山笑道:“不,我们该谢谢您!” “别客气了,什么时候上课?”桑柏问道。 “七点,说好的七点,等时间差不多我过来叫你”余泽山说道。 桑柏嗯了一声,把饭盒拿去洗了,然后坐回到了写字台边上继续改自己的教案,余泽山则是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家去了。 到了七点钟,余泽山准时过来,桑柏这边也合上了笔记本,跟着余泽山一起去外贸局。 没有几步路,步行三五分钟就到了。 不过当桑柏看到外贸局那间临时当成教室的活动中心情况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 活动中心可不小,差不多得有近三百个平方,有点像大学的公共课那种阶梯教室那么大,现在乌泱泱的全都是人。 “我去,你们外贸局有这么多人?”桑柏吸了一口凉气之后,转头问余泽山。 余泽山道:“不光我们外贸局,我们才多少人,一大半都是兄弟单位的,听说我们这边夜校有英语课就过来旁听”。 桑柏哦了一声。 桑柏也不怵人多,以前在街道工作的时候桑柏也是算是见过三四百人场面的,所以当他走上了讲台的时候,表现的很是平静自然。 “大家好,我叫桑柏,桑的是桑树的桑,柏是柏树的柏,……”。 桑柏一边介绍自己,一边在后面挂着的大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开始讲了起来。 桑柏没有从ABC开始讲,直接从场景出发,讲日常用的句子,都是以对话模式展开的。 头一课桑柏讲的是乘火车。从买票开始讲,讲的是从洛杉矶坐火车到旧金山。 “……好了,我们已经进站了,但是因为不熟悉,i missed my train!这是什么意思?这句话的意思是,我错过了火车,这个I还是我……”。 “那位同学,你自我介绍一下!” 桑柏点了名。 被点到的那位三十来岁,站起来结结巴巴的:“鹅爱姆刘用权!” 他这一句话立刻引得整个教室一阵哄笑声。 “都停下来,别笑了,这一点不好笑,学习就是一个从不会到会的过程,这位同志的发音是不标准,别说他了,美国人也是有口音的,不同的地方英语讲出来也是不同的……”桑柏说道。 桑柏的话化解了刘用权的尴尬。 “学英语胆子就要大,要多交流,咱们这里没有外国人,那么你们这些同学之间就要多练习多张嘴,别学了半天闹成哑巴英语……”。 桑柏在上面讲,台子下面一群学生从二十多到四五十都没有任何人发出一点声音,当桑柏停下来的时候,只能听到下面笔尖磨擦纸张,发出如同春蚕食桑叶一样的沙沙声。 原本定下的两个小时,但是因为桑柏没有经验,一直讲了三个多小时,台下的人除了休息上厕所的时间,没有一个人发出异声的。 每当桑柏讲桌前的水杯水空的时候,都会有人弯腰过来提起旁边的水壶给桑柏把水续上,续水的人可能二十多,也可能是五十多,大家没有看轻讲台上这才二十出头的年轻老师,大家只觉得这老师讲的东西很有意思,至少比看课本有意思。 这时候的英语书都是填鸭式的,拼的是词汇量,学的是书面语,这时代的人哪里接触过大量哩语的美式英语,而且桑柏还给大家营造了一个对话的环境,虽然桑柏教的不怎么样,但是学生们旺盛的求知欲,还有新奇有趣的教学方式,效果居然看来还不错。 等着课结束的时候,桑柏给大家留了下一堂课的作业,那就是到时抽几个同学上来,一个演买票的,一个演卖票的,把今天讲的句子给演出来。 第47章 忙了起来 桑柏这边一宣布下课,一些学生便围了上来,排着队问桑柏不懂的问题。 桑柏会的就会,不会的便老实说自己也弄不明白,要回去查一查,没有办法,这些个人对于美国那是太好奇了。 这时候去过美国之后,那就是炫耀的资本,灯塔国这时虽然还没有到干倒苏联之后的如日中天,在很多人心中也是啥都好,要不怎么有国外的月亮都比国内圆呢。 下面听着的几位局长心中也是很开心,很明显这位桑老师还是有水平的,不光是有水平还大大的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老杨,这桑老师请的不错,原本我还担心,谁知道这上课的方式就很新嘛,比咱们上半年请的那位专业的英语教授讲的都有意思……”。 作为局里的一把手,齐局长对于桑柏的水平很赞赏。 桑柏要是知道自己被拿来和市里大学的英语教授比,真不知道得有多彷徨,在后世他的英语也就是六级,基本和外国人能顺利交流,但论专业程度那差现在的教授太远了,通俗点说,这时候的英语教授那都是研究英国文学的,可以用英文码文学的,两人本质上就在不同的层次上。 但桑柏的英语生动,至少在这个时代算是生动的,有场景有故事,学起来自然就更让人能接受一些。 “也是巧了!要不是我去小余那里一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人”杨局长笑道。 几个局长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这时候大家当官当的也单纯一些,因为没过份的利益纠葛,这时候的官很多还没有想到能贪这回事呢,再说了大家都穷,他又上哪里贪去哟。所以排位还没有明显,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时真是个笑话。 “要不把小桑弄到我们局来吧?”另外一位说道。 见齐局望着自己,杨局苦笑道:“这很难,一来他是农村户口,二来他也不一定想来”。 “还有这事?”齐局好奇的问道。 这时候为了一个回城的指标那人头都能打出狗脑子来,在坐在几人大多数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守着农村户口不想进城的。 “这么大的本事是个农村户口?” 立刻有人表示不信了,就这英语水准没有点家风门楣的人能会? “真是农村户口,柳树庄人,父母早亡,一直是个老头带大的,老头去年去了……”杨局对于桑柏还是了解一些的,当然这也是他的责任,要是弄一个反革命份子进来,那他的罪就大了。 众人听到这故事,立刻就觉得这老头不平常,指不定就是动乱年代被打成反革命的,要不然什么农村老头有这本事,教出个这样的孩子来。至于为什么现在国家没有给平反,几人都觉得这种事情可不是他们几人管的了。 一想到这,原本大家还想着把桑柏弄到局里来的心立刻就淡了,不是他们不欣赏桑柏,而是觉得这事他们掺和不进去。 大家这边聊着,桑柏面前的学生也越来越少,最后桑柏直接来到了杨局这边。 “介绍一下!” “您好,齐局长”桑柏一一和大家握了手。 齐局这边放下招揽的心思,但是也觉得桑柏人材难得,于是表现的自然也就分外客套。 “有什么困难?” 桑柏也不客气:“还真有困难,大家都没有教材,光凭听就记的住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想领导们能不能解决一下材材的问题?” “这教材国华书店有卖么?” 桑柏摇了摇头:“那到是没有!我教的东西都在这本子上”。 “那好办,让文印室给刻一下!” 齐局一听立刻说道。 这话把桑柏给弄懵了,心道:怎么现在办公条件这么牛必么?一个县外贸局还有印书的地方?不会连复印机都有了吧? “那位小胡,你过来一下,把桑柏老师这本子看看怎么印出来,最少要印两人一本……”。 齐局长当时就抓了个人过来,把这事给解决掉了。 “还有什么?” “那剩下的就没有了”桑柏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教材问题,现在一解决,暂时是没有想起来还有什么要提的。 “没有那就去吃饭!” 齐局长大手一挥。 “算是给你接风,欢迎您来我们局!”杨局乐呵呵的解释了一句。 桑柏一见也不客气,嗯了一声就跟着大家伙一起去了外贸局的食堂。 到了食堂一张八仙桌坐满了,几个局长加上余泽山、小胡和桑柏正好八个人。桌上的菜也不错,有鸡有鱼还有肉,六菜一汤,六个菜还都是带肉的硬菜,这时候摆这么一桌那是相当有排面了。 当然喝酒也少不了,这时候劝酒可比以后疯狂多了,而且个个能喝,个个敢喝,亏得桑柏也算是半个混体制的,但是老话说一拳难敌三腿,桑柏就算是再能喝也是一个人,人家单位七个人呢。 好在桑柏赖酒和洒酒的功夫不错,这时代酒赖子也少,配合着装醉也就混过去了。 至于这个时代为什么酒赖子少,喝酒的时机都不多哪来的那么多酒赖子,能喝上一次别人不劝自己都得喝到位喽! 关健是外贸局的人也单纯,这才被桑柏给混了过去。 这顿饭吃了三小时,装作歪歪斜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虽然没有醉,但也累了,洗把脸躺到了床上衣服也不脱直接就睡着了。 从到这个时代,桑柏还是第一次在屋子里的床上醒来,伸了一下懒腰,鼻子里就闻到隔壁家早餐的香味了,也不知道做的什么,那味直往桑柏的鼻子里钻。 收拾了一下锁上门,桑柏准备回村去。 刚准备出院子,便见到昨天的小胡进了院子。 “桑柏老师,正要找您呢,您的讲义给我去刻一下”小胡说道。 桑柏听着挺好奇的,于是张口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小胡也不二话,转头和桑柏一起到了单位。 原本桑柏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台老复印机,谁知道自己面前是个木框子,上面还有黑乎乎的油墨,旁边还放着像是抹墙滚筒子一样的玩意儿。 桑柏不知道这叫油印机,他那会功夫哪里还会有这玩意,但在这个时代,几乎很多单位,尤其是学校都有这东西,这时候的老师可比四十年后勤快多了,给学生改作业,印试卷出讲义都需要自己动手,印出来的东西也没有学校问家长要钱的,大家都觉得这些是老师该做的。 在这个时代,如果一个人类的灵魂工程师讲钱,那在别的老师眼中连人都算不上! “这东西可以印?”桑柏有点怀疑。 小胡说道:“自然可以的,你把讲义留下来,我来刻油纸,您看我给你演示一遍!” 小胡二话不说,坐下来拿了一张油纸,桑柏看着有点像是拓印纸,带点透明的,看着小胡刻了字,然后拿着纸放到木框子内,很轻松的便把刻在纸上的字给印了出来。 “还真……怎么还掉色啊”。 桑柏刚想夸一句,不小心伸手一抹,印上去的字就黑糊了一块。 “这东西不能摸,大家都小心一些也就是了”小胡不以为意的说道。 桑柏一看这水准也就没有兴趣看下去了,把自己笔记本放下来之后,转身骑着车子回村去了。 到了村里也没什么事,桑柏开始誊写《商务英语——从入门到精通》,生怕出错,所以桑柏这边很小心的誊写,每写完一段就会检查一遍,尽量保持没有单词错误,当然了,桑柏不是完人,有的时候错上一两个也属正常。 突然一下子,桑柏发现自己忙活了起来,忙到了连秋收都没有功夫伸手,被乡亲们包圆了之后,自己都没有彻底闲下来。 在村里教孩子,到县里教外贸局的那帮子人,很快桑柏就感觉到了,外贸局还有其它单位的人到底是有文化的人,学起新东西来比村里的半大小子们快多了,不光是快,练习的也勤。 尤其是桑柏教学的时候特别注重说,每一次原本两个小时的课都会多出一个小时,一周两次让所有在教室听课的人都能当着大家的面说上一两分钟。 这些人的求知欲让桑柏都觉得惊叹,这些学员的进步也激励着桑柏,让他更深入的去钻一些从后世带过来,以前不太想碰的英文书籍。 桑柏越来越喜欢上了这个时代,虽然穷,虽然贫困,但是这时候人的精神风貌,还有对知识的渴求感,每一次都让桑柏惊叹不已。 虽然教学生教的很感叹,但是桑柏不得不暂时离开这些好学的学生们。 对! 粤交会要开了,桑柏得带着自己的大渔网去粤城,妄想去逮一两条不开眼,哦,不是!是有远见的老外,投钱和他一起种桃卖桃。 这时候披上一层外资,办事比国企都方遍,更别说是还没影的私企了。如果不是实在是没有路子没有钱,桑柏都准备自己注册一个外资公司,左手倒右手了。 第48章 记忆 夏雁秋站在车站的上车口台阶上望着桑柏。 “什么时候回来?” 轻轻的一声低语,如同三月里的春风一下抚遍了桑柏的心尖肉隙。 这个时代的姑娘十个中有九个都是文学女青年,只是文的高低层次不同,桑柏爱恋的夏雁秋也不能免俗。 当然桑柏也不认为自己有多高洁,他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把自己定义成大俗人一个,因此他也不会想着真正的去追寻一位玉女。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是配不上玉女的,哪怕是半个玉女也不是他能舔的起的。 桑柏迷上夏雁秋始于颜值,醉于性情,定于相处,算是俗事红尘中算普通的一对恋人。 在县城的时间多了,桑柏能折腾出来的花样自然也就多了。 原本夏雁秋就没有明摆着拒绝桑柏,当桑柏手抄的情诗一出,夏雁秋遍毫无抵抗的沦陷了。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曾虑多情损梵情,入山又恐别倾城' '用一朵莲花商量我们的来世,然后用一生的时间奔向对方' 此刻别说小县城,就连省城都没有人听过几次的央仓嘉措,化成桑柏手中最锋利的情刀,一点一点剥开了夏雁秋的心防,并且在她快二十年的生命星空中绽放出最艳丽的火花。 沦落是肯定的! 面对四十年后,在胃与心的双重打击之下能撑到现在没有自荐枕席,已经算夏雁秋定立高了。 当然此时的沦陷与后世不同,这时候不结婚睡在一起,那抓到就是耍流氓!所以夏雁秋的沦陷目前来说只限于对桑柏毫无保留的女性的温柔,心灵上的而非身体上的。 文艺一点说法就是一颗芳心已经尽系情郎。 “大约十几天吧,具体的时间我也说不准,不过肯定在十一月前回来”桑柏轻轻的拉了一下夏雁秋的小手。 夏雁秋任他捏了一会儿便抽开了,就算是这样两腮也红的如同粉艳的桃花一般。 “东西都带了没有?”夏雁秋小声问道。 声音太小了,一时间桑柏差点没有听清楚。 “带了,都带了”桑柏说道。 这时夏雁秋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布包,伸手放到桑柏的手心中。 “出门在外要多带上一点钱,这些都是我攒的,也不多,就是两百多块,大家都说穷家富路,在路上的时候一定不要不舍得花,该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吃饭,住店也要住好一点的,这样睡觉也踏实,不要因为省钱去睡大车铺子,你这样的人不会习惯的……”。 夏雁秋越说声音越低,脸也越来越红。 这个时代的女人对喜欢的男人那是极尽温柔,心思也极为细腻,像是夏雁秋这样几乎把桑柏出行她所能想到的衣食住行的地方都嘱咐了一遍。 桑柏此刻已经愣住了,他已经不记得上次有人这么关心自己是什么时候了,十岁之前?或许吧,那时候父母还没有离婚更没有重组家庭,那时候桑柏还是享受父母宠爱的宝贝,可能有这样的时刻吧,但是他记不起来了,很多东西埋进了记忆之后,不一定会想的起来,但是当有什么东西撩拨起心弦的时候,你一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轻轻的攥着手心中的布包,此刻心中万千言语竟不可发一声。 他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姑娘,他那个时代女孩过节日的时候要礼物,约会的时候要包要化妆品,能关心一下男友晚上吃没吃饭,都成了凤毛麟角式的了,更别提拿着自己的钱补贴男友了。 桑柏知道两百多块钱对于夏雁秋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眼前的姑娘把她上班以来能存下的所有钱都交给了自己。 轻轻的捏了一下布包,当手心触及的时刻,桑柏突然间觉得自己似乎感受到了上面存有夏雁秋的体温。 “放心吧,十一月前我准回来,宁负如来不负卿”。 桑柏说到了动情,想伸手去把眼前的女人揽入怀中。 不做丝毫轻薄,只是浅浅的揽她入怀,在的她的面颊或者额头轻轻一吻,告诉她自己是如何爱恋于她。 此刻桑柏的心中再无外人,眼中更无天地,满心满眼便是这女人的影儿,一刻不曾轻移。 这是少年的爱恋,一颗心紧缚在对方的身上,哪怕是刀剑加身,此刻也不能损分毫。 只愿心中的人儿也如同自己一般。 “发车了,省城的,上车了!” 就在桑柏伸出双臂的时候,突然间耳边响起了一声粗犷的嗓门。 桑柏回头一看,夏雁秋则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秦师傅,您这嗓子要吓死人呀!” “小夏,我这不是提醒你么,快点让你对象上车吧,马上发车了”。 没有等这位秦师傅说完,桑柏就已经笑着一提自己的包,往着车门走去。 上了车,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这时往省城的人不多,所以桑柏挑了一个人少的位置,放下了手中的包,打开了旁边的窗了和夏雁秋挥手告别。 车子动了! 夏雁秋也挥着手,并且随着车子的移动慢慢的调整位置,直到车子出了汽车站的大院,再也看不到这才默默的回到售票间。 坐上了车的桑柏也是一言不发,默默的望着两旁倒退的房屋,一只手中捏着包裹着钱的小布包,心中暖意洋洋。 “秦师傅,到省城还要多久?” 当车子停在了路边休息的时候,桑柏问起了秦师傅。 秦师傅笑道:“还得有三个多小时!现在才走了一半”。 桑柏一听愣住了,转念一想也对,现在还没有往返省城的高速呢,这时候走的是国道,而且还要绕山,六个小时能到那真是太正常了,此时的交通不能和后世比。 回到了车上,桑柏干脆小眯了一会儿。 一直睡到了快要到省城的边界,桑柏才醒了过来。 不过醒来的时候桑柏就再也睡不着了,省城是他的家,从出生到回到八一年,桑柏生活的主要轨迹就在省城,也可以说省城邺城就是桑柏的故乡。 如果只是想一想还没什么感觉,但是随着车子离着省城越来越近,桑柏的心中居然涌起了一股独特的感情,有些近乡情却的意思了。 车子过了江,到了邺城的中心地带,所有的建筑桑柏都已经不认识了,包括汽车站。原本高大的新汽车站现在还没有影,只是一片低矮的两层小洋楼,围成了一个四方形,门楼上竖着一颗红色的五角星,标准的革命建筑。 出了站,桑柏站在邺城的街头,一种从没有边的陌生感,夹杂着乡情,混成了一缕无法言喻的感情,堆叠上了桑柏的心头。 鬼使神差,桑柏在汽车站旁边的小商店中买了一份地图,看了好办天才知道这地图该怎么看,公交车该怎么做,查到了原先自家祖父工作的单位便一路坐车找了过去。 当车子把桑柏扔到了厂子宿舍门口站点的时候,桑柏又有点迟疑,因为这时候的厂子是如些的庞大,和他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完全不一样了。 桑柏不知道此刻的厂子还没有折掉西厂区搞房地产,这时候的厂子正处于它一生中最为辉煌的时刻,生产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愁卖,一点也没有他记忆中的那种破败的印象。 一边往宿舍门口走,一边桑柏左右打量着现在的厂子。 到了门口往里看,渐渐的那个味就出来了,一些旧时的影子从桑柏的记忆中被搜了出来。 “三十九号楼,二单元!” 桑柏慢慢的摸了过去。 不过当桑柏站在三十九号楼面前的时候又不敢认了,脑子里的记忆一下子又模糊了。 “你找谁?” 突然间有个童音在桑柏的耳边响了起来。 桑柏一低头,看到一个约六七岁的女娃子站在自己的旁边,女孩子扎着两只羊角辫子,穿着旧的小花衣,青色的裙子。 “桑艳,快点过来该你跳了”。 这时旁边的几个正在跳皮筋的小姑娘冲着桑柏眼前的小姑娘喊道。 “你叫桑艳?” 桑柏奇道。 “对啊!”小姑娘点了点头之后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桑柏!” “你也姓桑?我叫桑艳” 小姑娘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除了自己一家,她还没有遇到过第二个姓桑的人,眼前的人立刻引起了她的兴趣。 桑柏问道:“桑宏伟住在这边么?” “你问我爸?” 桑柏问道:“是你爸?” “嗯啊,这里就我们一家姓桑!”小姑娘回道。 “姐,姐!你在干什么呢?” 这时一个拖着鼻涕的四五岁男孩跑了过来,然后一副警惕的望着桑柏。 “你叫什么?” 桑柏望着小男孩的面孔,仔细的看了又看,发现他和以后家中的照片上差不离。 不过想了一下,桑柏又奇怪的看了一眼小姑娘,他不记得自己有过姑姑。转念一想觉得这可能是空间不同吧,人物也不一定全是一模一样的。 “我叫桑治国”。 “你以后要对你儿子好一点,别没心没肺的……”。 说了两句之后,桑柏突然间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伸手摸了一下小男孩的脑门子,桑柏拿出了两个桃一个分给了小男孩,一个分给了小女孩。 “咱爷们的缘份尽了!” 蹲下来望着小桑治国的目光,桑柏轻轻的来了一句,然后拍了拍小桑治国的双臂,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走掉了。 小桑治国一口咬破了桃,只觉得一股鲜美的桃汁入口,竟是说不出的畅快。 “真好吃!” “这人真怪!”桑艳望着桑柏的背影。 “怪什么?” “他说他叫桑柏!” “桑柏?” “嗯!” “他给的桃真好吃!”桑治国一个桃吃完,连自己的手指都舔了一遍,然后巴巴的望着姐姐手中的半个桃。 “给你!” “姐,这个叫桑柏的人给的桃真好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 桑治国小小的心在这一刻记住了叫桑柏的人,因为他给的桃真好吃! 第49章 故人 “喂!喂,别挤,别挤!有什么好挤的……”。 身着蓝色制服的列车员们在站台上忙碌的维护着秩序。 桑柏拎着一个小布包,斜挎在自己的肩上,手中拎着一只军挎,站在人群的外围笑眯眯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火车站台很老,不光老而且还很乱,焦急的人群正挤了老命似的往列车上挤,时不时的就响起了孩子的哭声,还有叫骂声,甚至是有些人直接从窗户往车里爬。 桑柏没有兴趣往里挤,反正他是买的有座的票,只要是能上车,那么他肯定是有座位的,没有必要像现在这样人头挤出狗脑子来,要知道这可是始发车呀。 “小兄弟,一个人出门啊?” 就在桑柏这边笑眯眯的望着挤火车的人群,感受着这个时代特色的时候,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一声低沉的中年男人声音。 桑柏扭头看了一眼,发现一个约三十出头的男人站在自己的身侧。 男人个头很高,差不多得有一米八往上,国字型的脸,浓眉大眼,脸上一圈全是青色的络腮胡茬子,身上穿着一件的确凉的短袖衬衫,下身是深棕色的直筒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皮鞋。 的确凉就是涤纶,这个时代可是高档的东西,一件的确凉可要花上不少钱。有一件的确凉的衬衫,那穿到哪儿都有面儿。 桑柏自然是不感冒的,他那个时代追捧的是全天然。 人与衣服搭配的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时髦的了,不过跟桑柏一比自然就要差上一些了,此刻的桑柏那是全棉的淡蓝色条纹衬衫,下身是将将过膝的浅灰色西装短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布球鞋,干净利落。 “嗯,一个人,你呢?”桑柏问了一句。 一看这人,桑柏便明白了,这位十有八九不会是盲流了,也不可能是混混,不说别的光是这一身打扮就要上百块,真不是一般普通的老百姓可以穿的起的,尤其是身上的那件的确凉衬衫,桑柏在县城的人民商场看到过,好家伙一个工人两个月的收入呢。 “那正好搭个伴,我也是一个人”中年人笑着说道:“郭长友,是胶鲁第一机床厂的业务员”。 “你好,你好,我是个农民,去粤市看看找点钱”桑柏见人家伸出手来,于是伸手和他握了一下。 听到桑柏介绍自己是个农民,郭长友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收起了惊奇的表情,直接说道:“你要是不说我还真猜不到,以我的观察,你最少也是个大学生,谁知道你居然是个农民”。 郭长友是做业务的,眼睛看人自然要比一般人要准的多,他张口和桑柏搭话,就是看桑柏文质彬彬的像是坐办公室的,谁能想到看走了眼。 桑柏笑道:“读过一些书,不过没正式的文凭”。 “哦,那就不奇怪了”郭长友笑了笑。 桑柏也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反正两人现在也上不了火车,就在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呗。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桑柏和郭长友这才谦让着上了火车。 “这边是我的位子”桑柏笑着指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我还在前面,那咱们再见了啊”郭长友和桑柏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前走。 桑柏拿着火车票,冲着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年青人示意了一下:“同志,您坐了我的位置”。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没人呢”。 坐桑柏位置的年青人也客气,直接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了桑柏。 桑柏原本想着把包放到包架上,谁知道包架已经被人占的满满当当的,没有办法直接把包放到自己的座位下面,贴近车厢的墙,然后用自己的腿固定一下。 坐下来之后,发现自己这边面对面的四人都挺年青的,全都在二三十岁,总共四个人其中有两戴眼镜的,除了桑柏之外另外三个上衣的口袋里都别着钢笔,在这个时代,这就是标准的文化人打扮。 “你们去哪儿?”桑柏觉得反正没事,大家又都是年轻人就聊聊呗。 听到三人一介绍,桑柏知道了,这三人都是邺城企业的职工,和桑柏的目的地一样都是去粤市参加粤交会的。 其实这趟车,坐长途的估计最少有一半都是去粤交会的,剩下的都是在沿线流动人员。 从邺城到粤市那是全国最繁忙的线路,因为这是国内经济最为活跃的地区,现在全国经济论起轻工业江南要说自己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当然了,重工业现在最牛必的还是东三省,老工业基地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还没有显出以后的颓势来。 “哦!” 当三人听说桑柏是个农民的时候,都觉得挺奇怪的,原因自然是桑柏这长相打扮和他们心中的农民形像相差甚远。 大家都是年轻人,都刚入社会不久,还没有学会势力眼看人,又或许是隐藏的很深,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反正大家聊了几句之后,便热络了起来。 桑柏问了一下,发现这三人全都是搞技术的,又都是在国有大中型企业上班,可以说个个都是青年俊杰。 这些人的文凭都不高,现在才恢复高考几年,第一拨的大学生还轮不到厂子,大部分都充实到了政府单位。 哐铛!哐铛! 很快火车使出了车站开始加起了速来。 “你去粤城是做什么?” 桑柏回道:“我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外商乐意投资我们村里的桃子,如果有的话……”。 话还没有说完,坐桑柏对面的那个小伙直接乐了:“你还真敢想,现在全国哪里不缺钱,外商投资也是投资工业,绕大半个地球过来投资种桃子,人家那边估计种的更好吧”。 说话的这位姓刘,大名玉安。搞机械的,是红光机械厂的技术员,主要搞的是车辆。 “刘玉安说的有道理,我是见过外国人种地的!” 这位叫周国华,在邺城石化工司工作。四人中就数他的单位好,邺城石化就算是摆在国有企业中那也是响当当的牌子,这次想和德国的化工巨头巴斯夫合作,引进人家一套精炼设备,这可是政务院批准的交易,可见其牛的程度。 “外国人种地?” 坐在周国华背后的一个小伙伸出了脑袋,好奇的问道:“你出过国?” 周国华笑道:“跟着公司出过一次,不过没有去大城市,去的是个小地方!” 嘴上说着小地方,但是脸上那种得意是藏也藏不住的,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位心里不知道多嘚瑟呢。 这也难怪,这时候家里有个海外的亲戚都能惹来一片羡慕,要是出过国外无论是吹牛币还是酒桌上显摆,那可都是大杀器。 “说说呗,我听说美国人种地一个能种好几百亩,全都是大拖拉机……”。 美国人三个字,立刻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除了看起来像是工人阶层的,连站在过道里肩挑手提的农民打扮的人也都投来了希骥的目光,一看便知道很想知道美国人到底是怎么种地的。 周国华开始说起了美国人如何种地的。 这时候国内怕是除了国营的大型农场,别的地方很难得看到拖拉机,更别提什么收割机之流的了,全国大部分地区耕牛都不足,像柳树庄这样的村子比比皆是。 桑柏不是听热闹,他就是凑个人热闹,别人听来什么大型收割机,一家人种上一两千亩的地,都不住的赞叹,时不时的有人感慨一句美国真是好啊之类的。 桑柏怎么可能被这些东西吓倒? 他看过四十年后国内高科技农业的纪录片,一个养鸡场一天孵小鸡二十万只,一个养猪场养几万头猪,你跟我说一家美国人几口人种一两千亩地?根本算不上啥嘛! 此刻的周国华正收割着附近人艳羡的目光。 桑柏听了一会儿,觉得周国华这边吹的有点过了。反正也没有人去过美国,他想怎么吹就怎么吹呗。 明种道周国华吹,但是桑柏也没有拆穿他,最后听不下去也只是借着尿遁了,撒完尿站到两节车厢之间的空档间活动一下腿脚。 “桑柏!” 站了没一会儿,郭长友居然摸过来了,见到桑柏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弹出了一根冲着桑柏示意了一下。 桑柏摆了一下手:“我不抽烟”。 “不抽烟哪里像个男子汉”郭长友笑道。 这个时代还没有抽烟不好这说法,或者是不强,反正桑柏没有听过,反而是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不抽烟的男人就像是长胡子的女人一样难看! “抽了咳嗽”桑柏笑道。 顾长久点了一根,身体靠在墙上,先是向里看了一眼,然后冲着桑柏小声问道:“你去过美国?” “啊?”桑柏问道:“怎么这么问?” “刚才我听到那边有人讲美国的事情,别人都挺好奇的,就你不一样,别人是真的想知道,而你是知道但是并没有像那人一样显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郭长友道。 桑柏笑道:“没有的事,我就是觉得美国再好跟我也没有关系”。 “现在有本事的人可都往国外跑呢”。 这时旁边传来了一句话。 桑柏随意的看了一眼,原本准备很快把目光移回来,谁知道这一看之下不由愣了。因为这人他知道。 只是原本桑本的记忆中这位是六十岁出头,而现在仅仅是个十八九岁的骚年。不过就算是骚年,那张脸上的表情神态和三十几年后也相差无几。 “你认识我?” 说话的中年人好奇了,因为桑柏盯着他瞅。 桑柏摇头笑道:”不认识,不认识!“ 这位桑柏认识!只不过不是这时候认识的,而是三十几年后。 确切的说以前桑柏是人家手底下的小员工,人家是大老板,别说看一眼桑柏了,桑柏这样的小员工都靠不近人家十米,离着老远就被人家身边的保安给推开了。 并且对于这人的发家史,桑柏是相当了解的,其人生中的几个大坑别说桑柏了,整个公司都知道,如果趟过这几个坑,首富的位置估计和马不爱钱、马普通家庭无缘。 就算是这样,这位也是响当当的富豪,在榜上三四十位游荡。 桑柏自然是没有兴趣去帮他避坑的,大家都没什么交集,人家老板他干活拿钱,不多给一分,时不时的还扣上一扣,桑柏没给他挖个如坟大的坑就算是好的了,还提什么帮不帮! 这位四十年后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努力不努力的那都是骗人的,人生最重要的就是运气,运气大于所有的努力!你要有逆天的运气想当皇帝都成! 以前桑柏不信,但是此刻桑柏信了。 第50章 交友 聊了几句之后,郭长友便不说话了。 不是因为桑柏,而是插话的那位年青人让郭长友很不喜欢。 在郭长友看来这位废话太多了,而且吹牛皮根本不打草稿,完全就是胡说八道,关健是还没什么文化,啥也不懂就是个傻大胆。 这么说吧,郭长友是打心底鄙视这样的人。 桑柏如果不是从四十年后过来的,一准和郭长友一样的感受,但是这个时代不是看你办事怎么样,而是看你敢不敢干,只要是敢闯敢干,哪一个行业都发财。 随你举一个行业,无论是养殖还是制造,就算是倒买倒卖只要你不怕累也能数钱数到手软。 这是时代红利,错过了就错过了。 改革头一批弄潮儿,拼的不是知识也不是为人,更不是拼的道德,拼的就是一个胆儿肥! 话不投机半句多!很快这位也发觉自己不受人待见了,于是熄了烟头转回了前一节车厢。 “你觉得他能行?”郭长友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桑柏奇道。 郭长友道:“我总是感觉你似乎认识他,并且心中持肯定态度”。 桑柏心中暗骂道:你个做业务的不要把自己搞的跟个心理变态似的,有事没事你琢磨我做什么?多把心思放到业务上,说不准就闯出名头来了,把精力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怪不得四十年后哥们没有听说过郭长友的名字! 姓郭的也就郭达·斯坦森咱知道,莫不是你大哥? 其实桑柏这一点可说错了,他不知道郭长友后世也是大大有名,同样是风云人物,只不过他自己层次太低,不知道人家郭长友在落马之前可是国字号企业的掌舵人,省级英雄谱上的人物,排的还靠前。 而且桑柏老板,也就是刚离开的那个话说没谱的小混球,一生中最大的坑,就是郭长友给他挖的。 确切的说,郭长友就是在次火车上与前面那位见了面,从此一辈子也没有看的上前面那位。 世界就是那么奇怪,谁又能想到,两人不相干的人见面仅仅是聊了几句,便成了一辈子的仇人。 谁又能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呢。 桑柏是不知道的,因为那时他的层次太低,这两人层面上的争斗,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两老农谈皇帝一顿吃几个白面馒头一样,高不可攀。 桑柏更不知道在自己这趟列车上,往琛市去的这群人中最少有五十几位后来的亿万富豪,最少一百多位先富要冒油后进了监的弄潮儿,当然更多的是被历史的巨浪拍入泥间的凡人。 八一年往琛市的跑的,有几个不是胆儿能吞天的主儿? 揣张车票就能往琛市跑,不管成不成这勇气就不是绝大多数这时代的人可以比的。 “呵呵!”桑柏笑了笑。 “你这人怎么像是小老头似的,说句话啊”郭长友有点急眼了。 “我觉得他能发财”桑柏伸手虚点了一下。 郭长友不屑的问道:“为什么?” “胆大、不要脸!”桑柏回道。 郭长友道:“这也算是理由?” “嗯,还是最硬实的理由”桑柏说道。 郭长友盯着桑柏,见桑柏只是乐,等了约一分钟后问道:“那你觉得做什么能发财?” “你觉得做什么不能发财?”桑柏问道。 “都能?”郭长友问道。 桑柏嗯了一声:“国家百废待兴,什么行业都能发达!” “那这次去粤城,你也是求发财的喽?”郭长友听乐了,根本不相信桑柏的话,发财哪有这么容易的。 见桑柏摇了摇头,郭长友愣了一下:“那你求什么?” “我自己做生意不行,做生意要与人打交道,这方面我不太擅长,关健时刻也狠不下心来。古许说义不理财,慈不掌兵。我不会是个好商人,也成不了巨贾,这是性格决定的改不了啦”桑柏正色说道。 自家人知自家事,桑柏可不认为自己来八一年了,就能抢在杰克马之前把AL搞的风声水起。 因为不管谁穿回来,都得面对如何才能让蔡祟信舍弃原来的工作投奔麾下,怎么花上几分钟的时间去说服孙正义给你投几千万美刀,又如何从雅虎手中抠来十几亿,这都要人去谈的,都需要人去操作的。 你一回到四十年前,就啥都有了? 各路豪杰见你就跪,山呼万岁? 可别扯了! 郭长友这下觉得眼前的人有意思了,这个世界上大言不惭,夸夸其谈,老天第一老子第二的人如过江之鲫,能认识到自己并且承认自己不足,并且还能面对不足的人真是太少了。 此刻郭长友才开始慢慢的正视起桑柏来,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人气质和别人不一样,想结交一下,后面觉得这人挺有意思,到现在觉得这有点小深奥了。 郭长友刻意结交,那么和桑柏很快就有点像是朋友了。 没有办法,交朋友这个事情也是要靠天份的。 而郭长友在这一方面强桑柏太多,哪怕是穿过来,桑柏也只是二十岁出头的小伙,虽然生活经历比正常人丰富一些,十一二岁,父母离婚各自重组家庭之后就是一个人生活,但毕竟岁数与天份在这儿摆着,实在不是郭长友的对手。 只不过桑柏这人可不是那种几句话一哄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人,他的朋友名单可不容易上。 郭长友这边试了一下,发现桑柏的知识真是太杂博了,你侃什么他都能接上去。 也不怪,后世的信息量是多大啊,哪里是这个时代可以比的,得到消息主要靠报纸收音机,这才多大的信息量啊。 “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郭长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说道。 “你去吃吧,我这边带了东西过来的”桑柏说道。 火车上的饭桑柏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吃的,那玩意又贵又不好吃,所以路上桑柏给自己带了一些东西,做的红烧肉,还有让余二婶帮着烙了二十几个面饼子,规备饼子和桃子倒换着吃,这样的话就不用花钱花粮票吃饭了。 郭长友伸手推了一下桑柏的后背:“走吧,我请你”。 “我真不想吃火车上的饭,根本不好吃”桑柏说道。 话还没有落声,桑柏便发现推着小车卖饭的乘务员过来了,听到自己说火车上的饭不好吃还瞪了自己一眼。 郭长友见了哈哈笑了起来。 桑柏只当没有看到乘务员的白眼。 “要不这样吧,我请你吃肉夹馍!”桑柏说道。 “你还带了这个?”郭长友很是好奇。 这个时代出门谁都会带吃的东西,到了吃饭的点儿,那车厢里是五花八门什么味道都有。肉夹馍自然是不奇怪的,奇怪的是桑柏这个明显的东裕省人出门带肉夹馍。 “那你等等!” 桑柏挤了出去,装模作样的在包里摸了一下,拿出一个小包回到了两节车厢的夹厢。 “给!” 郭长友接过了一个纸包子,打开来一看发现两块巴掌大的白面饼子,这白面饼子真是太软和了,手轻轻一捏顿时就陷下去一块,手一松瞬间又弹起来了,雪白中带着一点微焦的烙饼子有成年人的巴掌那么大。 两片饼子的中央夹着一些卤肉,酱红色泛着一种迷人的光泽,揭开饼子露出肉的时候,手轻轻一晃,肥瘦相间的小肉粒子便微微颤动了起来。 “这是谁做的,这手艺得是正儿八经的大厨吧?” 郭长友说完也不待桑柏回答,轻轻的咬了一口,没那种很稠的汁水,只有浓浓的肉香,之间还有香菜,青椒的味道混于其中,最主要是青椒,郭长友是不太喜欢吃生青椒的,他不喜欢那种生泡的味道,但是这青椒完全没有一般青椒的水气,而是微脆中带着一点甜,十分特别的感受。 仅仅四五口,郭长友便把整个饼子吞进了腹中。 桑柏这边还没有完全打开来呢,见郭长友已经把饼子吃完了,并且盯着自己的饼子看,于是又把饼子递了过去。 “这……”。 “没事,我那还有”桑柏把饼子塞到郭长友的手上,然后转身回到了车厢里。 等回来的时候,郭长友又把饼子给吃完了,不过这次桑柏再给,他说什么也不要了。 “饼子做的真香,是你爱人做的,还是你们家阿姨做的?”郭长友是真的吃饱了。 桑柏吃的很秀气,抱着一口一口咬,然后轻轻的嚼着。 看着桑柏的吃相,郭长权现在说什么也不相信他是个农民,要是全国农民都这样吃肉夹馍,咱们国家早大耳巴子抽的美国人天璇地转的了。 “我做的,我还没有结婚,母亲不在这儿”桑柏说道。 郭长友理解错了,以为桑柏的母亲过世了,于是便不再提母亲这个话题了。 接下来郭长友谈自己的工作,谈生活,当然了这时代的年青人肯定绕不开国家大事,现在最大的大事就是改革开放。 桑柏这边几乎不说话,偶尔的说上两句,便让郭长友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毕竟有着四十年的见识差异在这几摆着,很多桑柏觉得天经地仪的事情,现在大家别说摸着石头了,大半个国家连河岸边都还到呢。 一时间,郭长友觉得这人更加神秘了,而且桑柏话说语气中的那种自信,根本不是在和他讨论,而是理所当然。 一般人是没有郭长友这样观察力和缜密的心思的,要不然桑柏怕就是危险了,好在桑柏这人原本心情就沉静,再往深他也就不闭口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