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皇宫夜谈 天雷滚滚,金色的闪电流窜其间,云层越来越厚,暴雨倾斜而下,古典的皇宫在暴雨的侵蚀也显露出了老态。 皇宫的正中央的那间房间是宁天殿,属于大灰王朝国君的寝室。卧室之内,灯光忽明忽暗,似乎随时会熄灭一般。 宁天殿的左边那个屋子叫茶民楼,本是大灰国开朝国君周元礼用于安待张、白、萧、陈四家的功臣之楼。 但是如今已经闲置了许多年不用了,而今天,里面隐约站着约五十人拿刀的侍卫,埋伏此间。 宁天殿之中,坐着两个人,年纪都在四十以上。上座那人身上穿着衣服是黑色的龙袍,上面的龙爪镶刻得栩栩如生。此人正是大灰王朝第五十三代国君周镇,古今难得之英名之君,而另一位是白族族长白纪。 一千年前,往昔强大的大脉王朝因为末代国君涂脉昏庸无道,导致国家时局大变。 周元礼带军进京,杀死昏君涂脉,建立大灰帝国。与此同时,凉王欧阳回在西北影都称帝,建立大纪帝国,并封欧阳纪为国师;南王刘方成在江南称帝,建南国。西南之地,一分为四,为恒、景、盛、定四国所治。 八百年前,定国新任国君陈莫任用名相诸葛毅进行改革,国力大振,吞并了恒国和景国。 六百年前,灰国国君白辰领军二十万南下攻南,南王割二十城休战。 五百年前,南国领兵五十万吞并盛国,自此建立四国鼎立雏型。 三百年前,纪国发动内乱,末代国君被杀,改国号为呙。 一百年前,由于灰国国君昏聩,灰国国力下滑,南王趁机夺回了当年为灰所占的二十城。 后来周镇登基,任用白纪等人实行改革,灰国才重新强大起来。 所以说,灰国能有今天这般成就,白纪是功不可没的。如果并非万不得已,周镇也不想对他下手。 “未知陛下此番找我,是为何事?”白纪是一个聪明人,这番气氛他也可以感觉到了此中的诡异。 前人都说兔死狗烹,可是如今明明另外三国尚未灭亡,陛下此举倒让他想不明白了。 “朕有七子,长子周肃勇而有谋,在军中颇有威望;次子周桓早逝;三子周墨常谙治国之策,朕非常喜爱,只是却整日游情烟柳;四子周质多病,五子周叶无才;六子周一玄体察民情,有仁君之道;七子周宗尚幼。依丞相看,何人可掌太子位?”周镇最近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他感觉自己可能活不过三年了,所以他此刻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将后事安排好。 “此是陛下家事,臣不好过问。”自古以来,参与王储之争的臣子一般来说都不会有好下场,最近大皇子、三皇子、六皇子之间的斗争他是看在眼里,但他也不想插手。而且在他看来,陛下尚且四十有九,立储之事或许不必如此之早。 “君王无家事,家事即国事,丞相但说无妨。”周镇此刻的忧愁在于三子之斗争,如果说白纪真的有参与三子之争,今日周镇必然不能留他,否则将为大患。 “陛下,何不如借一月之后的寿辰之日,一试三子?”白纪淡淡一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2君王寿会 马车缓缓地离开了皇宫云天大门,白纪缓缓得打开了马车的帘子,看着皇宫繁华的景象,但是又暗藏杀机的余悸。 他很明白,今夜陛下极有可能早已埋伏好了刀斧手,如果他刚才但凡言语有任何差池,恐怕今天就离不开宁天殿。 自古以来,皇子之争都是十分残酷的,如今大皇子玉王周肃、三皇子广王周墨,六皇子晶王周一玄三人之争已经有一种愈演愈烈的斗争,如果说陛下将来不能平衡这个斗争,那么灰廷在不久的将来将有大变。 至于他提出在寿宴一试,虽然说有替君王选储之意,但也有可能激化这种斗争。 丞相府 不知为什么,这一次跨入家门的这一刻,白纪的心中十分沉重,他很担心灰国的未来,前途渺茫啊。 “父亲大人,您回来了。”说话的人是白纪的长子平笑将军白唐,素有大志,深得白纪喜爱。 “唐儿,随为父回房一叙。”白纪觉得此事有必要跟白唐讨论一下,毕竟这件事也是十分重要的。 “是。”白唐居然不知道父亲大人与自己到底要讨论什么,但是无论如何,绝对是跟今天皇宫之行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卧室的门缓缓得合上了,深夜月光的余辉照耀出了一条通路,家里的猫发出了低沉的叫声,夜间显得有些凄凉。 “父亲大人,今日皇宫之内是否发生了什么?”看着父亲大人沉重的目光,白唐明白今天皇宫之内必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玉王、广王、晶王三人的斗争你可是知道?”白纪也是十分叹息,他实在是不愿意卷入王储之争,但是有时候世间的事又不是都为他所控制。 “知道。”这三人的斗争几乎已经是满朝皆知,白唐也一直认为白家只有置身事外,才可以保全自己。 “今日皇上找我所为之事便是这个,我白家,该何去何从?”虽然曾经白纪也想过置身事外,但是皇上今日之举动似乎就是让他明确站队。或许在皇上心中,早有答案。 “父亲大人,一个月后是皇上寿辰了,无论如何在那之后我白家也得小心翼翼了。”白唐也明白了父亲大人的话外之音,白家如果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那朵呙国商人那买来的那朵玫瑰还在吗?”白纪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询问道。 “在库房。”白唐虽然有些奇怪,此时此刻父亲说那朵玫瑰作什么,但是还是如实回答了。 “一个月后的皇上的寿辰,带上它作为寿礼。”白纪也不打算说出自己的目的,他只想让白唐自己悟。 “是。”白唐虽然还是不明白父亲大人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这份寿礼绝非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一个月后 今日的京城十分得喜庆,每家每户离不开的颜色便是红色,君王的寿辰几十年也就三四次,每一次都无非不是大办。 这一次周镇还特意多花了近二十万两白银来弄大排场,但是对于这个一向节俭的君王这是十分令人意外的。或者说,这一次寿宴绝非一个简单的寿宴那么简单。 坐落在皇室寝室宁天殿与御书房婉莲轩之间有一个庭院,名曰:佳庭。今日寿宴的主场便是在这佳庭,如今的寿宴之上是红席满座,今日的周镇也似乎与他人不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下列两排,右列皆是六位皇子以及皇族中人,左列尽是功臣。 “寿宴典礼,正式开始,首先是第一步环节:君王致词。”礼官也适时说道。 “众位爱卿,朕自登基以来已经过了冉冉三十五载,在大家的协助之下我们数次挫败了南军,朕深感欣喜。”周镇对于这些年自己的成就也是十分满意的,甚至于他相信如果再给他二十年时间,他一定可以克平天下,建立大灰圣朝,可惜他等不了那么久了。 “三十五年了,朕真的真的十分感谢各位,感谢各位大臣对朕的支持。”杯酒下肚,宣泄的是一个君王对臣子们的感谢。 “第二杯酒,敬众位将军,正是有了你们,才有了我大灰国土之固。” “第三杯酒,敬众位文臣,正是有了你们,才令大灰政局稳定。” “这最后一杯酒,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杯酒敬大灰的众位百姓,正是有了他们,才有了大灰。” “第二步环节,众臣献礼。”在礼官说出第二步环节之后,周镇的眼睛中透露出一些欣喜。 献礼环节,终于来了啊。 “儿臣特地去南国寻此夜明神珠,祝父皇鸿福。”大皇子周肃可以说是十分用心,夜明宝珠整个天下恐怕是不超过十颗,拿此一颗,不花费数年功夫恐不可得。 “肃儿有心了。”周镇还是很欣慰的,周肃看来是为这场寿宴准备了许久呢。 “臣献上江南名木为礼。” “臣献上天龙坠为礼。” “臣献上空玄瓶为礼。” “臣献上金凝珠为礼。” … “臣白纪,献上一株西北之花~玫瑰为礼。”等待众臣献礼毕,白纪刻意等到了最后才拿出了自己的贺礼。 一个瓶子被呈了上来,一朵红色的花映入了大家的眼帘,对于这株产自呙国的花大家虽然都未曾见过,但是仅此一眼就被此花吸引住了。 “真乃好花。”周镇也是不由得感叹道,自己五十年的人生生涯之中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花朵了吧。在它面前,宫中的花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众皇子饱读诗书,可为此花作诗?”周镇似乎是无意得这么一提,但却造成了极大的反响,因为众皇子十分清楚,这是父皇对他们的考验。 “春风拂地百花现,碧水无痕衬花田。群花斗艳竞争魁,不及玫瑰半叶天。”反应最快的是大皇子玉王周肃,立马便吟诗而出。 “美景如此,肃儿之诗甚佳。”周镇对周肃的诗还是赞扬了一番,不过他心中却觉得肃儿太单纯了,完全没有领会自己这番话的深刻含义。 “大哥居然以为只是赞花诗?可笑。”三皇子广王周墨显然是发现了父皇绝非是简简单单的让他们赋一首赞扬玫瑰的花的诗句,而是另藏深意在里头。 与其说,父皇想听一首赞扬玫瑰的风景诗,倒不如说父皇想借此为题,考验一下他们对于一些事情的理解能力。 “花颜迷人眼,瓣香沁心田。虽艳过百花,叶落济苍天。”六皇子周一玄所赋之诗也成了,在他的心中,为人君当为的是天下而虑,而非少数之人。 “叶落济苍天?好。”’周镇对周一玄所赋之诗是十分赞赏的,作为一个君王最重要的是要有济天下之心,周一玄有仁者之心,将来的路必不会短。 白纪对于此诗倒是不置可否,因为在他看来,乱世之中,仅靠济天下之心真的够吗? 远远不够。如果一个没有进取之心的君王登上了皇位,或许可以保障民众富足,但是天下的现状是乱世啊,无并天下之心,便有他人吞并灰国。 “鲜血浸染洒九天,争奇斗艳胜花田。玫瑰何以魁百花,仅以诡诈引人诞。”在周墨看来,帝王之道便是诡诈之道,而玫瑰也是如此。 玫瑰确实十分美,但是美丽的事物都是有着另一面的。比方说,这玫瑰虽然美,但是却是有刺的。 帝王之术依然如此,不浸满鲜血,你又如何当上一名帝王呢? 这是周墨一直以来的观点,反正他认为一名君王手上不可能不带鲜血。 “戾气过重。”白纪淡淡得评价了一句,虽说乱世要有诡诈,但是作为一名君王,全然都是诡诈也是不合时宜的。 “诡诈?哈哈哈哈。”周镇顿时大笑,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没有深究。 不过此次试探之后,他的心中也有答案了。三位皇子各有所长,但是有一位的回答颇令他满意。 “禀吾皇,呙国使者求面圣上,为皇上祝寿。”一个巡逻兵走了进来,将外面的情况汇报给了周镇。 “呙国的人?”周镇又何尝不知道瓜国此举绝对是黄鼠狼拜年,绝对是不安好心的。 不过他也不打算拒绝面见,他倒要看看这所谓的呙国使者要弄什么名堂,“见。” “呙国使者东方影儿拜见灰国之君,祝君王万年无疆。”来使是一名女子,年纪尚且不过二十岁,穿的是一款古典的丝制襦裙,虽然没有露出一丝微笑,但已是动人心扉。 周镇总觉得,此人的身份不会太简单。因为在此女出现的同时,一股沄灵香的味道便是散之不去。要知道,沄灵香可是呙国皇室之香,一般人等可是用不起的。 可是,周镇却对此女无半点印象。莫非,是呙国之君欧阳魑呙的姐姐或者说妹妹,着实令人不解。 “大呙国师,东方影儿。”似乎是早已经知道这位名为东方影儿的少女的身份,白纪立马便道出了少女的身份。 “不愧是大灰丞相,见识不小。”对于白纪认出自己的身份,东方影是一点也不意外。 “未知此番呙国使者此来可为祝寿而来?”呙国,此番前来究竟所欲何为还不明朗,但有一点十分肯定,那就是绝对不是单纯为了祝寿而来,而是还带着别的目的而来的。至于是什么,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但是绝对与某位皇子有关。 这一点,白纪十分清楚。这些年,大皇子戍守边关多年,看似劳苦功高,实际上呢,白纪在边关的一些密探来报,这些年大皇子与呙国商人多有来往。甚至于,听说过一件事,那便是呙国国君曾经与大皇子在边境有过一次会晤。 这一次寿宴,本就是自己与陛下设下考验大皇子,三皇子,六皇子三位的一次考核。而此时此刻呙国的出现,实际上也是对这次考验多了层阻碍。 “这是产自呙国的名玉,笑晶魂神玉,是从天石之中提炼出来的神玉。此番呙国,愿献其为灰君贺寿。”美玉总是有着与其他普通的玉不一样的地方,这笑晶魂神玉刚被东方影儿拿出来,便吸引住了周镇的眼球。 周镇是一个懂玉之人,一般的玉纯度大概不会超过百分之六十,所以这些玉在周镇的眼中便如同废品一般,不屑去看。 而这块笑晶魂神玉却不一样,这块玉的纯度至少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五以上,这在整个造玉史上是难得一见的。 “未知这块玉是何人所造?”比起得到这块传世美玉,周镇更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有如此本事可以制造出纯度如此之高的玉。 “这个嘛。”东方影儿顿了顿,似乎也是有些缅怀,毕竟当初花了好大的一番功夫才让那个人同意为自己制作了三块美玉。若非此番灰君寿礼,东方影儿是断然不会将这三块玉的任何一块出售,更何况是将其中最为精美的笑晶魂神玉白送呢? “名字我不便告知,但我可以告诉灰君,她的住所在呙国天灵庄,世人皆称她为考天才。” 东方影儿也知道天灵庄主的脾气,如果透露了太多,反而会给自己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倒是颇为不美。 虽然直到如今,东方影儿都还猜不透天灵庄主的身份,但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人绝对不可以招惹,否则不管你是呙国国师还是灰国君主,或许都逃脱不了一个命运——死。 “天灵庄吗?来日如果有机会定去拜会。”如此一个制玉大师,如果有机会有生之年周镇定要去会他一会。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替朕多谢呙君美意。”令人收下了笑晶魂神玉,周镇也客套得说了一句。 “会的。”东方影儿也应承性得回了一句。 “另外,天灵庄主这个人,灰君还是不见为妙。”虽然隶属异国,但是东方影儿还是好心提醒了一下周镇,因为天灵庄主太令人有危机感了。 “第三个环节,移驾皇家围猎场,定寿箭。”礼官也在此时说道。 “呙使可有兴趣随朕前往围猎场?”与其让呙使回驿站,留在自己的眼前周镇还是更加得放心,因为他也不清楚这东方影儿会不会趁机做点什么小动作。 “愿往。”灰君的心思东方影儿又怎么可能猜不到呢?但是如果此刻拒绝,必会加大灰君的疑心,那么自己此来的计划便会更难进行了。 3围猎场竞赛 皇家围猎场 根据灰朝自开国以来便定下的惯例,灰朝国君大寿之际将要在皇家围猎场在众皇子间举办一场围猎赛。 如果说仅仅认为这只是一场围猎赛,那便太过简单了。因为,根据先例,这场围猎赛的优胜者有储君的优先地位。 这是什么概念?就是说,如果在这场围猎赛中取胜,那位皇子可以获得临时储君的地位。当然了,如果这位皇子并没有这番本事的话,也会被撤掉的。 但是纵然是如此,对于三位皇子仍然有极大的吸引力。这是一次机会,如果可以在这次竞赛中取得优胜,虽然也只是临时储君,但也相当于获得优先权,如果有了这个优先权,三位皇子觉得只要自己可以坐上储君的位置,就都有把握保住它。所以说,这场比赛必须赢。 “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次的比赛,比的其实并非数量,也非质量,而是比如何可以用自己所得到之物比其他人优即可。 所以说,这比的并非是射箭的技术,而是届时的口才。而这一点,周镇可不会提前告诉几位皇子,因为这是一道考验。能不能率先悟出来,就要看个人的悟性了。 “是。”三位皇子各自挑选了一匹好马,便往着三个不同方向远去了。 林西 “究竟什么样的东西才可以让父皇满意?”大皇子有些疑惑,这场比赛的标准究竟是什么呢? “大皇子殿下,多日不见啊。”一名男子的声音突然传来,大皇子定睛一看,此人年纪不过二十,但双眼之间却透露出一丝锐利之气。 如果说有什么可以辨识他的身份的话,那么腰间那块玉佩定可以作证。上面刻着的那个“定”字的腰牌,他便是定国实际上的掌权者定国侯裴宇。 定国虽然说名义上的国君是裴冥,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裴冥只能算得上一个傀儡皇帝,压根就没有实权。 虽然说不知道定国上一任的国君要将定国交给裴冥,而且更为古怪的是在此之前裴宇已经是储君了。 可是后来登上皇位的却是裴冥,虽然说国家的大权还是紧紧按在定国侯裴宇的手上。不过这件事也是定国皇室的秘辛,这么多年来一直不为人所知。 不过,这也是定国人家自己的事。大皇子他也不想管太多,不过他十分好奇得是,自己与定远侯一共也就见过一面,为何此时他却要来找自己? “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作为定国的侯爷来找你一个灰国的大皇子所为何事?我说的对吧?”一句话,裴宇便道破了大皇子心中所思,而且甚至不差多少。 “对。不知定国侯来我所为何事?”早听说定国侯心机缜密,善察人心,如果说是从前自己肯定不信。但是现在,不信也只能信了。 “大皇子殿下觉得,不借外力,你有几成把握,夺取储君甚至于皇位呢?”说的话很平淡,但是句句都是直击大皇子的心。 大皇子,也就是灰国的玉王殿下。虽然说他对兵法十分谙熟,但是有一件事却是事实,在朝中的威信,尤其是父皇的赏识程度,他是最低的。 广王虽然游情于烟柳,但是有一点,就是他在朝廷中的势力是任何一个皇子都不能比的。或者说,他拉拢人心的手段十分高明。 周一玄,虽然在朝中威望不高,但是却深受父皇的喜爱。无论从哪方面讲,自己都输给他们俩。 就像定国侯裴宇说的,如果不借外力,他有几成把握抓住储君之位。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来自己与呙商以及呙廷联络不断密切的原因了吧。 “约有四成把握。”虽然说大皇子心中其实连一成把握都没有,但是他又怎能在敌国之人的面前自灭威风呢? “四成?哈哈哈哈…”定国侯也没说什么,缓缓得离开了,嘴角微微上扬,“大皇子殿下,我们很快就又要见面了。” 一个时辰后 “未知众皇子有何收获啊?”周镇询问道,实际上他也非常想要知道众皇子之中究竟有没有可以察觉到真正的考验。 “父皇,儿臣所捕者乃一鹿也。”大皇子说道。 “依肃儿意,为什么要选择这鹿呢?”周镇也抬出了自己的疑问,他也很想知道周肃究竟能不能解答这个问题。 “这…”周肃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对父皇的这个问题有些措手不及,此前他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而如今他更是无法回答。 “儿臣未曾想过这个问题。”周肃也只能够如实说了,看着父皇流露出的那种明显得失望,周肃顿时心中一惊,看起来这储君之位与他无缘了。 “父皇,儿臣所捕者苍穹之鹰也。”三皇子说道。 “那么你又有何见解?”三皇子的城府十分之深,这一点周镇十分清楚,所以他也不认为在此前周镇没有猜出这一次比赛真正要比的内容。 “鹰者,雄视天下之土。吾所愿,若鹰一般雄视天下,将这自脉朝灭亡之后已经割据混战了一千多年的乱世彻底终结。”这是一种鸿图,也是几乎每一代灰国国君毕生的愿望。而他,广王也有如此之志向,脉朝的建立者涂政曾经说过一句话:何为大丈夫?真正的大丈夫便是消除这乱世,建万载之功。 这句话一直影响着三皇子,在他的心中也是如此之想,恐怕这辈子也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发生改变了。但是他此时此刻绝对不会想到将来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人放弃这个理想,甚至愿意为她巅覆整个天下。 “深得朕心啊。”周镇也是十分得欣慰的,广王他有野心,这是一个君王所必备的条件。这一点,他做得很好。 只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广王的野心又大到了一个不抉手段的地步,那么这对于一名君王而言也算是大忌了。 君王可以有手段,这无可厚非,毕竟哪个君王登基不施点手段呢?自己当年,也是一样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广王他的手段过头了。任何阴谋都有个度,一旦超过了这个度,那么这对于一位帝王便是不利的。 “那么玄儿,你又带回了什么呢?”周镇此刻又十分好奇,究竟周一玄会带回些什么的。但无论是什么,他如此聪慧,必早已有了一副严词以待。 “儿臣并无带回任何一样东西。”震惊!太震惊了!周一玄这句话一出顿时惊了满朝文武,甚至是丞相白纪,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周一玄居然什么东西也没有带回来,他到底在想什么?着实让所有人都抓摸不透。 “为何?”纵使是贵为一国之君的周镇,面对周一玄这番作为也是愣了许久,但还是迟迟没有缓过神来。 “父皇,儿臣认为:扶济天下,方为男儿之本。我不应为一己之考核,伤了这些动物的命。”周一玄也为此作出了自己的解释,而这番解释也顿时惊了满座之心。 尤其是丞相白纪,他实在是想不到,普天之下,竟会有如此仁慈之人? “为何不愿?”周镇倒是十分好奇,玄儿这句话究竟是何意? “早年儿臣在惠印都见过一桩事情,有一个猎人上山打猎,碰上了一只母鹿和一只小鹿。那只母鹿哪怕是自己被猎人杀死,也要护住那只小鹿逃出生天。人世间尚且找不出如此至诚之情,可是却在这鹿的身上找到了?所以我认为,纵使是鹿,我也没有剥夺他们生命的权利。”自古仁者少也,可周一玄却是发自内心得仁慈济民,或许在他的心中,这储君并不是最重要的吧。而他之所以要争这个位子的主要问题,恐怕也是为了让天下之人少受些苦痛吧。 “玄儿,此言…”周镇在十分欣喜的同时,也伴随着几分苦楚。说实话,周一玄当一名侯,公,王皆尚可,但是做为君王却是不太妥当,因为他太仁慈了,这样的话极有可能把控不住朝廷中的文武百官啊。 “第四项环节,茶会。”这四项环节从古至今以来都是最为激动人心的一个环节,不知道是什么缘由,灰国的人自古以来便对茶有着特殊的喜欢。 据统计,灰国曾经出现过两千多位茶道大师,这在一整个茶史之中也是十分令人震惊的一幕。 “天地有三论:论剑,论道,论茶。”周肃囔囔道,显然是对茶会已是十分期待了。 茶楼——茶庭轩 自古以来,有这么一个传统,如果谁可以在茶庭轩沏出让君王满意的茶,那么直接官升半品。 不要小看这小小的半品,这可是天与地的差距。小小的半品官衔,对于整个家庭而言便是数两白银的差距。 所以说,众官是十分期待这场茶会,古而有言“百年待一会”便是这个管理,因为如果没有特别大的本事,那么今天便是飞黄腾达之机。 本来这种茶会,对于皇子来说并不重要,但是从今天好几个环节都是周镇对他们的考核,想必这个茶会也不会落下,他们必须认真对待。 4茶庭轩之斗 “茶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大灰的传统,自从太祖皇帝便对于茶道有异常的造诣。朕也十分期待,各位爱卿可以做出何等之茶?”茶道在大灰也算得上传统了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茶在大灰人骨子里有着强大的基因,似乎每个大灰人心中都应该有这种茶道基础。 茶道演变上千年,其中灰国最为著名之茶当属天泉茶,古灵茶,谭茶。尤其是古灵茶,那制作工艺是相当复杂的,只要有一点点杂念,那么整道工艺都会白费。据说,一千年来作出古灵茶尚且不足三人。 广王周墨所考虑的事情十分周密,虽然说天泉茶、谭茶制作出来也可以造成一定轰动。但是有一点,那就是无论是周肃又或者是周一玄他们都可以制作的出来,那么自己制作出来也不会得到太大关注,可是如果自己可以制作出古灵茶,那必可惊动一方。 在众人吃惊的神情之下,周墨从桌上拿走了制作古灵茶所需要的材料。 见周墨此番举动,周镇也是十分好奇,毕竟这千百年来想要制作古灵茶的人不少,可是最后成功的除了当年古灵茶的发明者风影大师之外,也只有三百年前的茶圣肖静,以及现如今定国的实权掌控者——定国侯裴宇曾经制作成功过。 周镇一直都是知道,周墨是一个好强之人,很多事情他都想去尝试。他不服输,不想输给任何人。这种傲气,也是周镇十分看重的。 小火温煮,取二钱天灵草与三勺古灵液用勺子充分摇匀,这是制作工序的第一道。 这道工序看似十分简单,但实则并不简单,摇匀这一步可是难倒了许多尝试制作古灵茶的人。 因为古灵茶的浓厚要求的十分苛刻,必须是浓度在60%~65%这个区间之间,多了过浓,少了过淡。 这种调控是十分困难的,但是周墨也没有担忧,在水烧开之后,将天灵草和古灵液放入了茶炉之中。 拿起勺子,在茶炉之中开始搅拌。他显得十分认真,因为他知道,一旦出错一步,便会前功尽弃了。 时间一点一点得流逝,但周墨却似乎已经感觉它的流逝。在他的心中,心心念念的便是这茶。 一刻钟,短短的一刻钟时间内,周墨便成功将古灵茶摇匀到了浓度62%左右。 天灵香,这是一种十分珍贵的药材。但同时也是古灵茶成茶的关键药材,摇匀之后,要在适当的时候,添入二钱天灵香,充分混合,这是古灵茶制作的第二步工序。 但这一步工序也十分困难,难在对时机的把握。茶方上说的是在适当的时机添入天灵香,可是什么样的时机才算是适当。 这一步,在千百年来便难倒了许多人,因为时机的把控实在是太难了。 “墨儿能成功吗?”虽然周墨成功完成了第一步工序,但是在周镇看来,古灵茶最难的一步不是第一步的摇匀,而是第二步的时机把握。 当年灰国有无数茶道大师,对茶道的理解至少也是顶级水平了,可是都在这第二步刹羽了。 包括周镇自己从前也是志得意满得认为古灵茶并不困难,可以一举成功,甚至于成功完成了第一步,但是最终还是刹羽在了第二道工序。 几十年过去了,虽然他的茶道造诣已经相当之高,可是他却再也不敢去尝试古灵茶的制作了。 所以他对于周墨可不可以完成这道工序,也是十分担忧的。而且在周镇看来,那一步的调控显得十分得困难。如果没有一定的茶道基础,是无法做到的。 等,等待。周镇在等待一个最为优良的时机,他此刻的注意力十分集中,最佳时机一定要把控好,一旦出现任何差错,这整道茶便是全完了。 “三皇子的茶道造诣很高呢。”白纪可以看得出来,三皇子这些年来对于茶道肯定有研究,甚至于至少有了大师级水准。 “时机已到。”周墨看着那茶不断浮起的气泡,觉得时机或许已经到了。 天灵香被周墨研磨成小颗粒,一点一点得慢慢倒入,他显得十分小心。因为这天灵香的分量也是有讲究的,无论倒得太多又或者倒得太少,对于等会的成茶都是有影响的。 倒得太多,这茶的味道过浓,掩盖这茶本身的味道。倒得太少,这茶的味道过淡,那么这茶的味道又无法充分体现。 周墨觉得,自己必须寻找一个中间值,既不会太浓也不会太淡恰到好处的量,这样的话自己今天的这道茶才算大成。 大约过了半柱香时候,茶香已经弥漫了整个厅堂,看起来,天灵香与古灵茶已经完美得结合在一起了。 接下来,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就是对茶的温度进行控制,差不多一刻钟左右就可以收工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墨儿的茶道造诣,当真可怕。”这种娴熟的茶道技巧,整个茶界恐怕除了那年的创立古灵茶的茶祖风影之后,便绝无仅有了吧。 “茶道映心,三皇子殿下的心中定包藏着什么秘密?”白纪十分犀利的感觉到了一种不一样的味道,可是三皇子殿下贵为广王,心中究竟藏着一个何等的秘密呢? 第三道工序比之前两道就简单了许多,但凡一个对于茶道入门的茶师如果完成了前两道步骤,也绝不会在第三步出错。 而对于周墨这种茶道大师级甚至于宗师级的茶师,自然在这一个步骤是不会出错的。 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了,只要一刻钟的时间这道茶便是制作好了。而他周墨也正可借此茶,压了周肃和周一玄一头。 “唉。”周肃微微得叹息,他实在是想不到他的三弟那个整日游情烟柳的周墨的茶道造诣竟然会如此之高。 本来在周墨刚开始制作古灵茶的时候,周肃觉得他十有八九是会失败的。然后自己再制作一杯稍微简单一点的茶,便可以得到父皇的另眼相看。 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怕是要落空了。因为周墨如今已经成功将古灵茶制作出来了,那么自己再去制作一杯其他的茶水也毫无意义。因为其他的普通的茶水,又如何与举世之茶古灵茶相提并论? “茶成。”周墨此刻显得也有些欢喜,因为这古灵茶已经被他制作出来了。 “父皇请品。”在茶成的第一刻起,周墨便呈了一杯给了周镇品鉴。 “入口甘甜,复为苦涩,再转甘甜。朕今生,都没有品尝过如此变幻莫测之茶。乃真好茶。”周镇此生品茶无数,可是却从未见过如此变化莫测之茶。 天地间的许多茶,大多数的茶一般来说只有一种味道,或甜或苦,基本上不会改变。即便有些好茶可以变味,但终究是只变一次。 而这道茶却不一样,竟有两般变化。由甜入苦,又由苦入甜。这种感觉,真的是十分奇妙。 “谢父皇恩奖。”周墨十分明白,周镇对于自己所制之茶十分满意,看来这先机已经是取得了。 “寿宴最后一个环节,皇上致谢宴词。”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寿宴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也到了最后一个关头了。 “众位卿家,朕五十岁了。人们都说五十岁是一个分水岭,过了这个分水岭那么变化也是不一样的。” “五十岁前,你可以欺骗自己尚且年轻,将来的日子还有很长。五十岁后,人们才会真正去反思自我。去思考一个问题:我,还有多长时间?” “朕以前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总是认为自己还十分年轻,许多事情总想要亲力亲为。” “年轻的时候朕有一个宏图之愿,那就是征伐天下,一统四海。可是如今,朕也到了这天命之年,朕已经无法预知自己的人生究竟还有几载?” “以前诸位爱卿总是劝朕早立太子,可是朕总以为自己还年轻,不想要这么快立太子。可是现在,朕也明白,也是时候立储君了。” “朕一共七个儿子,除了其中一个早夭之外,如今还剩六个。剩下的这六个皇子,最为出众的无非三人,大皇子玉王周肃,三皇子广王周墨以及六皇子周一玄。” “其实或许诸位大臣都知道,几位皇子,朕总是偏爱六子玄儿。可惜的是,玄儿过于仁慈,为侯,为公,为王皆可,只是作为一个帝王便略显不足了。” “而肃儿,在军中颇有威望,甚至于有着‘神威大将军’的称号,深谙兵法,但凡领军出征,从无败北,这也是令朕十分欣慰。但是,朕也是知道,在肃儿的观念之中总是想以武治国。然而作为乱世之国,最为重要的,非武,而是谋。” “墨儿,是一个天纵的奇才。虽然在兵法上可能不如肃儿,但是在治国上却是十分令人佩服的,哪怕是朕,有时候他提出的见解也能令朕折服。只是墨儿有些锋芒毕露,这一点还需要磨砺磨砺。不过,这也需要时间。墨儿,朕决定让你暂时担任我大灰国的储君之位。”一锤定音,三子的斗争以周墨的初步胜利落下了帷幕。 “谢父皇。”储君之位到手,周墨也认为自己占据了绝有利的形势了,只是,自己依然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周一玄,虽然与他同为兄弟多年,但是依旧是看不透他。 因为周一玄的一切都表示得太过尽善尽美了,可是这世间真的有这样的人吗?不管怎么想,周墨都认为周一玄是伪装自己。 不过,一个人伪装一时容易,可是如此伪装了将近二十年,真可谓当真可怕。 5丞相之虑 丞相府 “父亲大人觉得,我们如今该何去何从?”皇帝的五十大寿过去了,但是对于白府一家而言,仅仅只是危机的开始,白唐十分清楚,皇帝陛下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如果白府作了错误的决定,必将万劫不复。 “儿啊,你真的认为陛下他会放过白家吗?”站队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白纪十分明白,白府这些年权力越来越大了。 纵使陛下他是一国之君,一个臣子的权力盖过了他,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父亲此言何意?”白唐觉得父亲的话里似乎还有话,莫非白家的站队并非最重要的。 可是这不可能啊。白家在整个灰国朝野上下都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说任何一个皇子将来要登基,如果没有他白府的支持,必然这个皇位也做不稳。 所以说,不管是掌控兵权的神威大将军周肃,深受皇上喜爱的周一玄,还是刚刚被封为储君的广王周墨。如果没有与他白家联系,将来皇子百年之后,他无论谁当皇帝,这皇位都是绝对是坐不稳的。 可是父亲大人这个问题又是什么意思呢?这是令他十分不解的。 “白家为臣,周家为君。可是如今白家在朝堂上的威望已经丝毫不亚于周家了。唐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白唐尚且年轻,有些事情不懂也是很正常,不过白纪他是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的。 其实很多年以前他就知道,白家迟早会迎来这么一天,为君王所猜忌的一天。只是白纪从前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他本以为白家尚且可以在繁荣二百年的时光,但不曾想,到了如今就已经要到尽头了。 “意味着什么?”白唐在仔细得品味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终究是没有想到太多。 “难道说,陛下将会更加器重我白家?”白唐作了一个小小的假设,也是他的揣测,毕竟白家如今可谓是权势滔天了,那么陛下自然应该是更加器重白家,那样的话白家必可以进一步青云直上。 “唐儿,你还是太单…太年轻了。”本来想说白唐太过于单纯,但是又怕打击他,所以白纪便又换了一个词,年轻。 白唐虽然说年纪轻轻便混了一个杂号将军的职位,而且也带领灰军数挫南军。但是总体而言,他还是太过于年轻,对于世事人情尚不了解啊。 “唐儿,如果你是君王可以容许一个可以危及自己的地位臣子在自己的身边吗?”旁敲侧击看白唐并不太明白,白纪只能选择了一种更为简单明了的方式。 “当然不允许了。”这个问题白唐还是可以想出来的,作为一个君王,自然是要将权力集中在自己手里啦。 “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你还不明白我白家此时此刻的处境吗?”见白唐还是有点悟性的,白纪也不会显得太过于失望。 “莫非,皇上要致我白家于死地?无论我白家作出何种选择?”皇帝陛下打算对白家出手这件事,这倒是在白唐的意料之中。 不过,白唐那个时候的想法是陛下只是想他白家选择站队。而他白家,如果选错了站队,将被王上除掉。而如果选对了站队,便可以进一步青云直上。 可是从父亲今日的说法与语气中,这事看起来并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唐儿,陛下是一个聪明人,他是想我们也聪明一点。”白纪叹息了一声,似乎有些惋惜,白家真的无路可走了吗? “陛下他的意思是什么?”白唐并不知道这深层的含义,他的父亲什么都好,只是说话每次只说一半,这是令人十分得不愉快啊。 “明哲保身,上佳之策;眷恋权势,杀身之祸。”陛下虽然从来就没有明说过,但是对于陛下的想法,白纪早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 陛下他终于还是念及了旧情,他想要放白家一条生路。所以,他才迟迟没有动手。不然的话,当日在皇宫夜谈之时,那侧间之中暗自埋伏的刀斧手恐怕早就拥出将自己杀于案前了。 “莫非,陛下的意思是让白家放弃权势,归隐山林?”白唐终于还是揣测出了君王的意思,据父亲意思而言,陛下正是因为念及了当年的旧情,此时此刻才不打算彻底除掉白家。而是给他们留了一条路,但是很显然,如果他白家不识时务,那么午门上的那把刀便会架在他白家人的脖子上了。 “陛下的确是这个意思。”自从陛下十五岁登基,至今整整三十五年的时间他一直辅佐在陛下左右,从未远离。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了解陛下的心思的话?如果他白纪敢说第一,恐怕就没人敢说第二了。 几十年来,自己辅佐着陛下整顿朝纲,将这个三十五年前几乎分崩离析的灰国再度焕发了曾经的生机。 虽然他曾经有过宏愿,愿意以自己的一生来为灰国贡献力量。可是如今,这个愿望恐怕已经是一个奢望了。他已经非常清楚,陛下已经不想他出现在朝堂之上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对于这个问题,白唐依旧是疑惑不解。如果说,陛下已经容不下他们白家,纵使如今白家权倾朝野,但是如果陛下想除掉他们,依旧是如同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唐儿,世间的事总是不会如同自己所想像的美好。你如果没有一定的实力,你就没有资格去怨任何人。记住,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也好,你一定要保持一颗平常的心态。”白纪似是叹息般对着白唐进行着瞩托,因为他真的害怕今夜之后便见不到他了。 有一点他并没告诉唐儿,他知道陛下是一个念及旧情之人。如果说他白家愿意退出权力中心,那么陛下必定会放过白家其余人。 但是有一点他也非常清楚,那就是陛下可以放过白家的任何一个人,但是绝不会放过自己。 陛下的心中或许永远都不会对自己放心,纵使将来自己辞官,陛下也不会让自己活下来的。 因为但凡自己活在世上对于陛下就是一个极大的危胁,陛下断然不会让这种危胁留存于世。 “唐儿,你先下去吧,让为父想想吧。”虽然现在的唐儿还没有到可以执掌一个家族的能力,但是什么能力不是塔养出来的。白唐终究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也应该相信他可以将白家发扬光大。 “是,父亲。”白唐认为父亲可能是累了,也不想多加打扰他,将门缓缓得关上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在白唐走了,白纪便直接道破了那个躲在暗处黑影所在。 其实半柱香以前,他已经房间里躲着一个人,但是刚才唐儿在便没有道破,因为这个人十有八九是陛下派遣来的刺客。他也并不想让唐儿知道这件事,招致皇家与白家的仇怨。 “老丞相果真犀利。”那个刺客见已经被发现了,便没有再躲了,而是直接走了出来。 而且好巧不巧的是,这个刺客其实白纪以前是见过的,或者说当年白纪曾经从一伙强盗手下救走了他,并对他一路提拔,直至京兆尹的位置。 “韦亥感谢恩公这么年来对我的照顾提拔,可是君命难违,望恩公可以体谅我恩将仇报。”说实话,韦亥如今是有些纠结的,这么多来年如果不是恩公对他一路的提拔照看,他是绝对不会升到如今这个位置上来的。可是如今,杀死恩公这道诏令是皇上下的,他又不得不从,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韦亥,我不会怪你的。”这确实也不能怪韦亥,为人臣子,为君王的利剑本来就是一个臣子的职责所在。 “恩公,这个世界上难道在皇上的心中那几十年的兄弟情谊还比不上那帝王权势吗?”韦亥是十分不理解的,据说皇上与恩公从小便是生死兄弟,两个人一起出生入死数十年。 他实在是很难想像,为何此刻王,皇上要杀恩公? “韦亥啊,你还年轻,有些时候你并不明白皇上的想法。帝国之君,那个宝座可不仅仅只是权力的象征,反而是世间最为身不由己之人。”天下若局,这帝王不过是局中陷得最为深的一步棋,完全没有后撤的余地。一旦后撤,便是万丈深渊。 其实白纪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陛下会为了让棋变得更受控制一些,而除掉自己。 “恩公,不然你跑吧。”韦亥终究还是下不了手,他的手迟迟无法动弹。 “跑?如何跑?跑去哪里?”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整个灰国都是周镇的天下,他要杀自己,自己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韦亥,动手吧。”白纪不想因此连累韦亥,他的人生还很长呢? “看来,只能这样了。”韦亥的心中也自有思量,他一定要让恩公平安得离开这丞相府。只是不知道,这瞒天过海之策能不能封闭陛下的眼睛? 6宁羽来访(上) 黑夜散去,东方的旭日缓缓得升起,阳光赋予了往日阴凉的宁天殿一副生机与活力。 殿中那盆玫瑰似乎也因为阳光的到来而十分高兴,长的方向也偏向了阳光照射的那个方向。 宁天殿的上方坐着一名君王,此刻他的心中也是充满了苦痛。人们都说,帝王无情。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无情?可是,他又为什么要杀白纪? 依晰记得,若干年以前,自己曾经对白纪说过,“只要朕在一日,便保丞相一日繁华。” 这是当年自己对白纪的承诺,可是现在看来,这已经成为一纸空话罢了,全无半点价值了。 世人皆言,年少轻狂。但是他却认为,只要年少,人才会有着纯真。随着年龄的上升,功名、利益、权势这三者的熏陶之下,又是谁又可以保持年少的纯真? 这位帝王自幼便对东方的明帝国十分向往,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竟会走上了与洪武大帝相同的道路。 如今他心中满是孤寂,或许,只有这一丝暖阳可以让他的心稍微好受一点。 “陛下,京兆尹韦亥求见。”虽然不愿意打扰陛下的冥思,但是看韦大人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汇报,门口的侍卫也只好打破了陛下的深思。 “让他进来吧。”随着韦亥的到来,周镇的心中显得更加痛苦。因为,白纪十有八九已经是……唉…… “臣京兆府尹韦亥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得到周镇的允许之后,韦亥也跨入了宁天殿的大门。 “起来吧。快告诉朕,结果如何?”这个时候,居礼一点意义也没有,周镇此刻想要知道的,不过是一个结果。 “丞相已经逝去。”韦亥也道出了结果。 “韦亥,你知道朕为什么要杀丞相吗?”如果可以,周镇真的希望与丞相一辈子出生入死,永远都不分离,但是现实,永远不可能那么美好。 “不知。”这个答案韦亥也十分想要知道,丞相与陛下一辈子的生死兄弟,为什么临了之际反而要杀他? “身处高位,很多时候有诸般的身不由己。如果朕与丞相只是普通百姓的良朋知己,朕与他必然可以成为一世之友。” “可是,朕是一国之君。年轻的时候朕曾经想过朕与那些其他的皇帝不同,杀功臣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年纪大了以后,朕自己也觉得自己曾经的想法是多么得幼稚,本以为帝王可以保全一切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实则,帝王只会让自己失去更多。” “作为朋友而言,朕与丞相是生死不可分割之挚友。可是作为一名帝王,我必须为灰国的万世基业而考虑。白家,权势太大了。”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对一个人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和盘托出了,周镇也显得有些缅怀。 如果可以选择,他真的希望替丞相而死。但是,这必非他所能够选择的。不过很快,他又能与丞相见面了。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了,很快也要跟着丞相一块离去了。 “陛下苦心。”韦亥也不好评判皇上的行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并非一名君王,站在一个普通人的立场,他无法去评判这件事。 丞相府 “父亲大人!!!”看着父亲大人的遗体,白唐的心中满是痛苦。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若让本将军知道真凶,必将他碎尸万段!!!”自古以来,有两件事最引仇恨,一是杀父之仇,二是夺妻之恨。 白唐此刻便是这种情况,白纪的死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此时此刻他所想的只有复仇。 “哥哥,请节哀。”说话的人是白唐的妹妹白慧雪,她身着一身白袍,不知道是不是常年的习惯,脸上总是戴着一个面纱。 白唐知道,比起一般女子自己的妹妹是十分与众不同的。因为她,自小便习读兵书,通晓战术,白唐觉得,如果是在沙场上的话,她一定会是一个优秀的女将军。 同时她也十分睿智,有些时候白唐自己都比不过他。从她脸颊上那泪珠,他便知道她的心中也是十分痛苦的。 但是她却依然强作镇定,来抚慰自己。为什么?在白家这种危难的时候,白唐不能够沉浸在痛苦与仇恨之中。 因为,白家也并非想像中的那么宁静。自己的爷爷白斩远一共有三个儿子,一个是自己的父亲白纪,一个是二叔白平立,一个是三叔白洛寒。 而白家隐隐形成了三股势力对峙的局面了,当初白纪尚在之时,白纪一支可以压过其余两支。 如今父亲身亡,那么白家的大乱是无法避免的。 二叔白平立,早已经觊觎这白家家主多年,若非当年父亲太过强大,他当上家主也不觉奇怪,如今他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三叔白洛寒,怎么说呢?其实他对于家主之位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但是白洛寒的妻子白宣王宁光绩之女一品镇国夫人宁羽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而除此之外,京城另外几家也不会坐视白家群龙无首之局面,他们必然会做些什么,这对于他们白家而言这又是一场无以复加的灾难。 “慧雪,哥哥明白你的苦心。但是父亲他就这样走了,哥哥心里不甘啊。”白唐又何尝不知道慧雪所说的道理呢?但是,人有的时候被情绪左右的可能性总是高于理智的。 “哥哥,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如今要紧的是找出真凶不是吗?沉浸在痛苦之中可不像你。”在白慧雪的心目中,哥哥白唐一直都是一个豁达的人,此时此刻她也相信哥哥可以化悲痛为力量,振作起来带领白家。 “说的也是,父亲的死绝对不能算了。我会尽快找出真凶,为父亲的死作个交代。”白唐此刻也振作了起来,他似乎也明白了此刻最要紧的是什么,不应该被仇恨冲昏头脑。 “禀将军,沈执会舵主求见。”沈执会是白家在石义城分舵的舵主,也是整个白家分舵主中最年轻的。 但是年轻,不意味着沈执会没有本事。与此相反,沈执会是有着大才干的。 当年沈执会二十一岁当上石义分舵主的时候,石义分舵只是白家众多分舵之中较为弱小的一支。 但是仅仅两年光景,这石义分舵已经跃居白家三大圣分舵之一,可见此人的手段并不一般。 早些年的时候,白唐便想结交这个本事超群的石义分舵舵主沈执会,但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没想到,今天居然机缘巧合得到一次机会与他见面的机会,虽然说这也不算太过惊喜,但是还是十分荣幸。 “让他进来。”此番白唐也想见见这个分舵主,毕竟在他心中这个沈执会也算得上一个非常有本事之人。 “石义城分舵舵主沈执会拜见少主。”虽然说事情已经是十万火急了,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不知沈舵主此番赴京师究竟有何事?”石义城是灰、呙二国的交界之城,如果没有十分重要的事情,白唐相信作为朝廷亲封的左将军势必不会擅离职守。 “禀少主,最近三老太太的人频繁得出现在石义城附近,而且购买了许多人马。执会担心她会对少主不利,所以特意来通知一下少主。”沈执会说道。 “沈舵主有心了。”纵使沈执会不来,白唐也知道接下来二叔和三嫂必然会有动作,只是他却没有意料到,竟然这么早便有安排了。 “沈舵主,不知你打算此番何时回石义城呢?”初次见到沈舵主,白唐显然是不愿意他太早得看他离去,年轻人之间总是有些许多聊不完的话题。 “至少,等到家主葬礼之后。”刚才在门口,沈执会便听说了家主殡天之事,这对于整个白家而言都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有执会兄在此,又是我的一大助力。”父亲的葬礼绝对是暗藏风波的时候,二叔和三嫂必会借此掀起了一番风雨。 “执会定助少主一臂之力。”沈执会知道此时此刻的白家已经如同在风雨中飘零的一艘小船,只要有一点风吹雨打,都有翻船的危险。 而沈执会当年可是受过白纪的救命之恩,所以说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白家就这样混乱。所以,他一定会助少主稳定局面。 “哥哥,如果说婶婶他们要发难,让慧雪去会会他们。”白慧雪觉得与其让哥哥去应付他们,不如自己去,更能显示哥哥的厉害。 “可以。”白唐说道。 “少主,三老太太求见。”这时,一名家仆如实汇报了这件事。 “三老太太?”白唐心中充满了忌惮,三老太太宁羽作为宁白王的女儿可并非一个简单的人物。可以这么说吧,论智论兵论谋,白唐没有一样比的上他的。 甚至圣上当年也说,宁白王有此女,纵折寿二十年又有何妨?足见,宁羽的才干之深。 7宁羽来访(下) 议事堂 “多年不见,婶婶还是这般美丽呢。”按照刚才说好的那般,白唐并没有出面,反而由白慧雪出面会会宁羽。 “侄女说笑了,侄女才是年轻貌美的年纪呢。”简单的寒暄一下,宁羽说道。 “听说大哥被人刺杀了?”似乎是不经意得提起这件事,宁羽掀开了自己今天所来的主题。 “是的。”白慧雪强忍着差点要落下的眼泪说出了这个结果,同时也流露出警惕的目光。 因为她十分清楚,宁羽此刻提这件事必不是那么单纯。 “婶婶,你的意思是?”白慧雪觉得不能这样拐弯抹角下去了,她急于知道婶婶的意图究竟是何在? “我想,不如让白平立和洛寒入京助力?”一石激起千层浪,要知道,自从自己的父亲白纪当上家主之后便将白平立和白洛寒分到寒州和密定州,说是要稳定白家。 其实,明眼人都明白,白纪当初的目的就为了外移两家,保持主家的绝对权势。 当初白纪在世的时候,这个格局倒是比较稳定,因为不管白平立或者说白洛寒都没有能力在白纪的手上改变这个局面。 可是如今父亲白纪的过世无疑是给了这两家一个天大的机会,一个可以改变这个局面的机会。 白慧雪是一个聪明人,她十分明白宁羽的目的绝对是不仅仅是如此而已。 这仅仅只是第一步,如果让白平立和白洛寒入主,那么很快,白唐就极为可能被架空。 而这,便是宁羽的目的。她想要的,是逐步残食,将整个白家纳入自己的手中。 不可以不说,虽然说二叔白平立一直以来都有对家主之位的垂涎,但是就手段而言,差宁羽太多了。 “婶婶此计,并不妥啊。”几乎是条件反射,白慧雪本能地便否决了这个提议。 不为其他的,如今白家已经经不起乱了。一旦二叔白平立,三叔白洛寒入主,那么多年以来父亲在白家搭建的这个平衡便会全盘崩溃。 到了那个时候,白家算是彻底完了。 “为何不妥?你和白唐还年轻,如此大的一个家族,婶婶担心你们管不下来。如此建议,可是为了你们好。”对于白慧雪拒绝这个提议,宁羽倒是一点意外也没有,因为她本来就不觉得这个提议能被接纳,这次她来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试探。 “哥哥他虽然年轻,但好歹也是为镇一方的将军,管理一个家族尚不成问题,不劳婶婶挂心了。”白慧雪才不会相信宁羽的片面之词,说是为了他们好,但实际上夺权的几率更大。 “侄儿他虽然是一个名将,但是这管家之事与管军不同。你哥哥他并没有经验,让你二叔三叔协助较佳。”白唐虽然说是白纪的儿子,但是很多家务他基本都是不插手的,所以说宁羽此刻也敏锐得抓住了这一点,给白慧雪施压。 “虽然说哥哥从未管理过家庭事务,但是任何事情都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谁也不能一口吃成胖子,不是吗?”任何事情都是一个学习的过程,白慧雪相信以哥哥的才干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将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确实要学习,让二叔三叔帮忙不是学得更快吗?”宁羽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是对晚辈的循循教导,指引他们前进的正确方向。 “哦?”宁羽他所说的这些,白慧雪是一字一句都不会相信的,这不过是一个利于她入驻白家主院的借口罢了。 “最近听人说,定国的定国公正在训练士卒,好像是随时准备北伐了。虽然说并不知道他的目标究竟是我灰国还是南国,但是如果是攻打灰国,那么定国的军队首当其冲要攻打的地方便是寒州吧?如果二叔此刻离开了寒州,恐怕不妥吧。”定国公这个人威名在四个国家都有着一定的影响力,至少说他一旦作出什么举动四个国家都要小心翼翼。 早就有探马来汇报,说定国公正在定国东北边境的巴泽县训练士卒,似乎是战争前的准备。 早就听闻定国公是常胜将军,而且是一生之中毫无败绩的,灰国的车骑大将军车政曾经说过:“永远不要尝试与定国公沙场相遇,因为那是噩梦的开始。” 这是相当之高的评价,间接也承认了定国公在军事上无与伦比的地位。 “定国公这个人十分谨慎,除非有必胜的把握,否则他是不会轻易出兵的。纵使他出兵了,你二叔一人足以应对,三叔也可以回来助你们。”借坡下驴,宁羽还是十分擅长抓住语言中的一些微妙的小漏洞的。 而且,白慧雪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她。这样的话,她便有足够的理由将白平立留在寒州了,她跟洛寒便有更大的利了。 “是吗?”白慧雪微微摇了摇头,宁羽还是低估了定国公的实力了啊。三年前,定国公与自己的哥哥灰国的名将白唐在雁谷一战,本来按照她的想法,依据雁谷的地形,再加上哥哥本身就是一个优秀的帅才,就算不能大获全胜,也可以不分胜负,让定国公主动撤军吧。 可是结果,却与她所料想的并不一致,雁谷一战,灰国大败,二十万军队倾于一旦,只剩下几百残兵逃入了寒州城,以后凭借着寒州的地势才勉强让定国公撤军。 而那一战,白慧雪十分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定国粮草不继,寒州那弹丸之地绝对不可能守得住。 “婶婶太低估定国公了,如果他发动战争非三十万军队不可敌。”白慧雪明面说兵,暗地所说的是如果没有三叔支援,寒州必定陷落。 “哈哈。”宁羽也明白白慧雪所说之意,她也的确知道定国公的厉害。 但是,事有重要与次要之分。如今定国的军队虽然已经在灰国边境地带,但是也不代表定国公的军队的目标便是灰国。 纵使真的是灰国,白平立如果死在寒州于她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侄女此言甚佳。”虽然宁羽此刻并不支持白慧雪所说,但是今日的试探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毕竟她也不急,她有的是时间,好事多磨嘛。 三年后 “禀少主,寒州出事了。”本来白唐正与白慧雪在院中下棋,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他那原本打算落下的棋子也因此停滞,迟迟不能落子。 “出了何事?”自从三年前定国公屯兵巴泽县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寒州迟早有一天会出事,这也在他意料之中。 只是,陛下去年调动了近五十万军队去往北境,不知道所为何事?如今朝中所剩之兵不足十万,如果真是定国公攻灰,断难抵挡。 “二房主家死了。”那个探子将事情如实汇报给了白唐,显然是要他拿主意了。 “二叔死了?”这是白唐万万没想到的事情,二叔的年纪照理说也不大吧,怎么会突然逝世呢? “寒州,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这绝对不是正常死亡,这一点白唐再清楚不过,可是如今朝中也不安定,他如今还不能离开京城。 “哥哥,让慧雪去寒州看看吧。”白慧雪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哥哥他的为难,如今京城的局势十分得动荡,一旦哥哥抽身前往,那么朝中必将十分混乱。 “只能拜托慧雪你了,但是万事千万要小心啊。”现在这种情况,白唐实在是抽不开身,圣上病危,如今国政由代太子暂领,但是其他的皇子或多或少心中都有着不满,此时此刻朝中之局可不是一般得混乱啊。 所以纵使二叔白平立在寒州出事了,但是作为侄儿的他却不能去寒州查明真相。 而是让自己的妹妹白慧雪去寒州涉险,这实在是自己的过错。 但是有些事情却又不是他所能够控制的,如今他是朝中的丞相兼大将军,可以说是兼领文官之首与武官之首,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但是,正是因为如此,此刻他才没有办法抽开身,因为朝中这种乱局尚需有人收拾。 不过他还是十分担忧慧雪的,如今寒州可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指不定什么时候定国公便起兵攻打也说不准。 纵使定国公的军队不动,这个害死二叔的人也藏在暗处,让人十分担忧,随时都有可能出事。 “一定。”白慧雪也知道哥哥是担心自己,敌暗我明,到时候若是走错一步恐怕都是非常艰险的。 “慧雪,你先去一趟石义城带上执会兄一起去吧。”白唐还是十分担心,不如让慧雪先去石义城跟执会兄会合,然后跟他一起去寒州,这样让白唐比较放心。 “好。”本来自己一个人的话或许在寒州办事也比较困难,白慧雪也不介意带上一个沈执会,这样的话自己也多了一个帮手,也会轻松一点。 “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白唐还是不放心又盯瞩了一句。 “我的好哥哥啊,您可放心咧。妹妹我,没问题。”对于白唐的这份担忧,白慧雪也不感觉意外。因为如今的寒州城,的确是一个极为危险的地方。 或者说,是一局等待开始的游戏,对方正在等待玩家的登场。不过那幕后黑手下了这么一盘大棋,不去看看不是辜负了他一番心意。而且,那个幕后黑手自以为控制了整盘游戏,然而谁才是这场游戏的小丑还犹未可知呢。 8石义城 “请问这里是石义城吗?”赶了七八天的路,白慧雪也来了西境。 这座城市的年代想来十分之久,城墙全是用泥土累堆而成,上面已经生满了地衣和苔藓,如果不是长年没有打理,又怎会如此呢?而且,上面的牌匾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已经辨识不出地点了。 “这里就是石义城。”一个老人家回答了白慧雪的问题,显然是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了。 石义城是灰国西境的城市,这里的树林之后,一眼望出尽是无尽的沙漠。但凡一阵大风刮来,在搬运作用之下卷起这地上的泥沙,沙尘暴随之而来,所以许多过往的旅客在这里总是辨清不了方向。 “远方的客人,你是第一次来石义城吧?”这位老人家直觉还是十分敏锐的,如果说长年奔波于西境的人所用的交通工具应该是骆驼,而这位姑娘却是骑马而来。 马的速度的确是比骆驼快了很多,但是在西境这种干旱的地方,骆驼的寿命却比马长了一倍不止。所以说,如果是一个长年奔波于西境之后必定会有一只骆驼,而并非一只马。 所以说,结果显而易见,这个姑娘十有八九是第一次来西境,所以有些错误还是不可避免。 “是啊。”白慧雪十九年的人生当中绝大多数都是在京城度过的,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人出远门了吧。 “远方的客人,那还是尽早进城吧。西境的天气可是说变就变的,要是再过一会,在西境迷失了方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啊。”老人家还是十分热心的,他知道如果沙暴来临,空气的可见度可是无限接近于零。而且这个姑娘是第一次来西境,那她在沙暴中迷失方向的可能性又无限接近于一。 “多谢老人家您的提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人家他会如此提醒,但是竟然如此说了,那么想必是出于好心。 “老人家,请问城主府往哪走啊?”石义城还是很大的,如果没有人指明方向,恐怕三个小时都不一定可以找到城主府。 “小姑娘,你认识城主?”老人家的眼神中莫名出现一种难以言尽的味道,似乎是一种怨恨之意。 不过白慧雪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沈执会治民有方,又怎么会有人心生怨气呢? “三年前,我跟沈城主曾经在京城有过一面之缘。”白慧雪也觉得这件事也没必要隐瞒,便如实得回答了。 “姑娘,你跟沈城主熟吗?”老人家眼中那股难以言尽的目光消散了,反而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不算太熟。”沈执会当初在京城也只呆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且大多数时间都是跟哥哥在一起,自己与他并不是太熟。 “我只能够告诉你,不要与城主走的太近。”老人家最后还是好心得提醒了一句。 “不要跟他走得太近?”白慧雪小声嘀咕了这句话,心中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老人家,你先告诉我城主府在哪吧?”白慧雪还是选择先相信沈执会,毕竟哥哥曾经说过他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哥哥的眼光向来不错,希望这一次他也没有看走眼,这个沈执会的确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吧。 “这条巷子一直走到底,再右拐就到了。”老人家觉得他已经提醒过了,这位姑娘不听便不是自己的过错了。 “多谢。”按照老人家所指的那个方向,白慧雪的确找到了城主府。 不过,这石义城的城主府却与别地的城主府大不一样。十九年的生涯之中,白慧雪曾经去过大大小小共计十五所城市府邸。但不管哪一所城主府无不是富丽堂皇,就差用黄金镶嵌大门了。 可是这一座城主府却有些另类,没有金银镶门,没有红漆涂门,甚至连两座石狮都置备不齐,这可以说是十分令人惊叹的。 而且这门如果没涂红漆也倒罢了,大部分官门用的都是上等的红楠木制造的,可是这道门如果没猜错的话恐怕是用最下等的石槿木做的门,而地砖也是最下等的塑毅砖。 “这沈舵主还真是节俭啊。”如今看来,白慧雪应该是多虑了,沈舵主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请问,沈城主在吗?”纵使简陋,作为一个城主府戒备还是十分森严,门口还是配备两个侍卫。 “你跟城主认识?”那两个侍卫一眼便看出这人恐怕是第一次来到西境,而第一次来西境如果不是认识城主,又怎么可能会刚来便要求见城主呢? “我与城主在京城有过一月之交,就说白府旧客来访,城主定会知道。”白慧雪说道。 “白府旧客?”那侍卫小声嘀咕了这个词,很快他的脑海中便浮现了一个画面,丞相府。 侍卫走进了屋内,房间里的灯并没有打开,应是一片漆黑,如果不是对这里非常熟稔,那十有八九会摔倒。 “我没有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来吗?”酒桌前坐着一个人,他的头发十分蓬松,似乎是很久没有打理了。 眼神也是十分空洞,看不见一丝色彩。如果不是受过巨大的打击,又怎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男子显得十分愤怒,侍卫的闯入又打扰了他思念的时间,真是罪不可恕。 “禀将军,府外有您白府的故客求见。”男子的发怒也似乎早已经在侍卫的意料之中了,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白府故客?”听到了这个词,沈执会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清明,白府的人终于是来了啊。 “让他正殿等候,待我更衣。”沈执会也认为这副形象去见白府来的贵客并不妥当,应该打理一番才是。 “姑娘请进吧。”根据沈执会的指示,侍卫将白慧雪带至了正厅暂歇。 过了不久,沈执会也出来了。虽然只有三年未见,但是白慧雪总感觉这次见面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小姐,多年不见啊。”沈执会说道。 “执会兄,多年不见。”虽然说不知道这种油然而生的奇怪的味道究竟是从何而来,但是白慧雪还是十分淡定得回复了一句。 “不知道小姐所来所为何事?”最近朝中政局是十分得不稳定,沈执会不知道白慧雪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又有何事,莫非是京城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 “我二叔他去世了。”白慧雪也觉得沈执会并非什么外人,所以也没有丝毫的隐瞒,将这件事具实得说了。 “二房主家他应该才四十有余,怎么就去世了?”虽然说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并不高,但是四国的整体平均年龄也到了五十七岁,四十五岁不到便出世的可是少之又少。 而且,在此之前白平立似乎是没有任何疾病的,所以只有一种解释可以解释得通,多半是非正常死亡。 “暂时还不知道原因,所以才想请执会兄同我一道去一趟寒州,查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白慧雪也将此次找沈执会的目的和盘托出了,这寒州之行有沈执会相助必是如虎添翼。 “去寒州吗?”沈执会倒是没有多少意外,按照如今朝中的局势,身为丞相的白唐肯定是走不开。 退而求其次,只能由白唐的妹妹白慧雪去处理这件事,但是白唐定然是认为让自己的妹妹独自涉险他并不放心,所以才打算让自己前去帮忙。 “当然没有问题。”如今石义城也没有什么大的事情,纵使现在沈执会离开石义城短期内也不会有什么事。 所以与之相比,寒州的事情显得更加得重要。毕竟可以无声无息杀死白平立,却又不留下任何痕迹的,天下间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敌人不是比你强大数倍的敌人,而是不知根知底,甚至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无法知道,这样藏在暗处的敌人才最可怕。 “多谢执会兄相助。”虽然对于沈执会同意陪她前往寒州是没有多大的意外,但是她的内心还是十分感谢的,因为她很清楚,这寒州之行十分凶险。 “只是不知道小姐打算如何前往?”这也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因为如果他们太过于张扬,反倒是会让这幕后之人先躲了起来。 “自然是悄悄前往寒州,惊动的人越少越好。”这一点,白慧雪还是觉得理所当然的,这幕后之人的本事十分高超,如果自己太过于高调反倒是会有更大的危险。 “小姐高明。”白慧雪所想的跟沈执会所思的几乎是如出一辙,以白家小姐的身份前往寒州危险的系数是十分之高的,所以必须以一种其他的方式混入寒州。 “可是不知道,我们可以以一种什么方式去寒州?”这倒成了白慧雪所担心的问题了,因为她如今心中丝毫没有以什么样的身份前往寒州。 “小姐,你听说过茶节吗?”沈执会没有直接回答白慧雪这个问题的答案,反倒是问了她另外一个问题。 “每年六月十五的茶节?”白慧雪本身对于茶道了解不多,对于茶节也只有一些皮毛的认识。 “对。”像是肯定了白慧雪的揣测,沈执会点了点头。 “自从灰国开国伊始,便将每年的六月十五定为茶节。不为别的,灰国好歹也是茶道大国,也是为了庆祝一下这个特色。” “而寒州这个地方,自古以来茶会都办得十分隆重,来来往往的茶商数以万计,每年都能在这一天为这些茶商带来几万两的收入。” “所以说,沈舵主的意思是让我们扮作茶商,混入寒州。”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白慧雪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沈执会的意思呢? “正是。”这个时候茶商来往密切,纵使那幕后之人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掌控他们的行踪。 “可是,我不懂茶啊。”茶商之间交谈的时候肯定是离不开茶的,但是白慧雪对此却是丝毫也不了解,这也是十分头疼。 “小姐放心,茶我还是略懂的。”虽然不敢说精通,但是沈执会当初可是花了五年的时间学习茶艺,想必此刻也已经是够用了。 “那就有劳沈舵主了。”对于沈执会懂茶,白慧雪也放心了许多,至少不会造成刚入寒州便被拆穿了,给自己的行为方便了许多。 9初到寒州 “两位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赶了二十多天的路,白慧雪与沈执会总算是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寒州。 不过或许是二叔沈平立的身亡,导致如今的寒州城的盘查十分之严,好似是生怕放一个可疑的人进入一般。 “我是来自石义城的茶商左纪,这是我的妹妹左芳,我们兄妹俩是来这寒州参加茶会。”对于此刻戒备森严的寒州,也早在沈执会的预期之中,所以他早就好了说辞。 “茶商?请进吧。”在灰国茶商的地位十分之高,可以这么说吧,宁做卖茶商,不作七品官。可以见到茶商在灰国的地位,究竟有多重了。 至于假冒茶商,那个守门士兵倒是没有想过,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没有人敢为了假冒一个茶商而丢掉自己的脑袋吧。 “多谢。”不得不说,这寒州的士兵的检查也过于随便了吧,自己刚说自己是一个茶商,转头他就信了。 “接下来先去哪?”对于寒州城,白慧雪还是不太了解,所以他也只能够求助于沈执会了。 “先去茶楼看看吧。”灰国的茶商很多,茶楼基本上是鱼龙混杂的地带,四国的情报东来西去,南来北往在这里都能够打听到。 “去茶楼作什么?我们又不喝茶。”白慧雪较少出门,对于茶楼是隐形的情报中心这一点并不是太明白。 “灰国是茶之国,灰国之茶享誉四国。所以说,茶楼基本上都是一个巨大的情报网络站。”也知道白慧雪对于这些并不是太过于了解,沈执会主动帮她解释道。 “原来茶楼是一个情报中心啊。”这下子白慧雪顿时明白了沈执会为什么要先去茶楼了,在情报中心总能够探听到一点消息。 茶楼 “小二,来点希洱茶。”沈执会倒是轻车熟路,毕竟茶楼这种地方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希洱茶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但重在味道。希洱茶比较清淡,比较适合他的口味。 “好的。”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那希洱茶便被端到了桌前,浓郁的茶香直接刺激着二人的嗅觉,令人神往。 “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呢?”很少来茶楼的白慧雪并不知道如今要怎么做了,他也只好听听沈执会的意见了。 “我们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听。”对于打探情报沈执会也不是一般得熟了,所以所有的环节都十分清楚。 其实他们什么也不用去做,自然会有人将答案告诉他们。 “陆兄,你说白平立的死是真的吗?”果然不出沈执会的意料之外,就在他们对座的那个地方,已经有人在谈论这件事。 “自然是真的。”那名被称为陆兄的男子显然是对这件事十分笃定,就好似早已经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一样。 “陆锐记?!!!他怎么会在这里?”白慧雪很快便认出了这名被唤作陆兄的人的身份,因为陆锐记曾经与他也有过一段不解之缘。如果不是那件意外,她真的很希望可以与其长相厮守一生,但是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奢望,甚至于是一个永远不能达成的奢望。 陆锐记,是当朝司空陆一达的次子,生性狂放不羁,不喜礼法。两年以前,因为一场荷花展二人结缘,可最终还是在陆一达的阻挠下,这段恋情破灭。 “为何陆兄如此肯定?”那个人显然是有些不明白了,如今白家似乎在全力封锁这个消息,陆兄又是从何肯定? “白平立这个人个性张扬,如果没死的话,不会放任外面流传自己的流言蜚语吧?”这一点上,陆锐记还是很肯定的。 白平立的秉性他是再清楚不过,白平立太过于张扬,取亡之道。 “也是,不过陆兄可知道内情?”差点忘了陆兄天下第一情报商的这个身份了,这天下间,上至君王,下至百姓,又有什么可以瞒过陆兄的眼线。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是略知一二。”陆锐记一直对于自己的情报网十分得有自信,可是自己无论怎么查,却依然无法将这件事的主谋查出来。 这幕后之人的背景,绝对是不一般。不过越是这样便越能够引起他去调查清楚这件事的欲望,这或许便是属于他的骄傲吧。 “不知道陆兄知道哪些?”连陆兄都只能够略知一二,看起来这幕后之人藏得很深。 “这白平立是中毒而亡。”陆锐记说道。 “中毒而亡?”这倒是令这名男子意外了,白平立可是当朝右将军的地位,纵使只是白家的一个分支,但是绝计想要给他下毒也不容易啊。 “这不可能吧,白府戒备如此森严,怎么会让人有下毒的机会?”那名男子虽然知道陆兄的情报向来是不会错误的,但是这一次他却无法完全相信陆兄,毕竟想要在白府给白平立下毒不太可能吧。 “在白平立去世之前,我曾经与他见过一面,当时见他那个消瘦的模样和疲倦的面容,我便已经知道他中毒不浅了。”陆锐记的语气十分得坚定,显然这一点他十分肯定。 “那这毒究竟是怎么下的?”那男子已经有几分相信了,脸上已经冒出了阵阵冷汗。 无声无息,便把当朝右将军给抹杀了。可怕! “灰国盛产什么?”陆锐记没有直接回答那男子的问题,反倒是笑了笑,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茶。”这个问题可是连三岁孩童都可以回答出来的问题,他灰国或许别的方面不一定胜过他国,但是有在茶道上却是绝对的第一。 民间有这么一句话:世有三绝,定国之器,呙国之花,灰国之茶。可以见到,他灰国在茶道上究竟有多绝伦了。 “白平立也是一个爱茶之人啊。如果有人在这么茶叶之中动些小手脚,给他下毒也不是不可能啊。”陆锐记说道。 “可是白府的把关那么森严,这有毒的茶叶又是如何送进白府的?”纵使陆兄已经分析到了这个程度了,但是那名男子心中还是有着疑虑,他有点弄不清楚这茶叶究竟是怎么进去的。 “如果是正规的渠道,当然是进不去的。”白家守备的确十分森严,每种茶叶要进入库府至少要检查五遍以上,以防出现意外。 但是,这也只是针对从正规渠道进入白府的。 陆锐记将桌上已经有些微凉的茶水端了起来,轻抿了一口,然后说道:“但是,如果说是由白平立的夫人丘敏从外面带来的茶叶便可以避开白府的层层检查。” “陆兄的意思是,白平立的死与他的夫人丘敏有关?这不可能吧?”丘敏跟白平立一直都挺恩爱,那个男子感觉丘敏没道理去害白平立啊,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我说的是,丘敏从外面带来的茶叶。可我有说,是丘敏下的毒吗?”陆锐记对于那名男子的理解能力表示堪忧,丘敏从外面把茶叶带进去和丘敏下的毒是一个意思吗?醉了。 “嗯?”那名男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是陆兄你引导我往那个方面想的吗?年轻人不讲武德,这逻辑转弯的速度让他有一点跟不上啊。陆兄就是陆兄,果然是与众不同。 “那陆兄又是什么意思呢?”这一次他不敢随便揣测了,他担心等会自己猜了半天,等会又全错了。 “丘敏那些月都在天下第一楼与一个人频繁见面,而这茶叶,便是那个人送给他的。”陆锐记说道。 “那个人是谁啊?”那名男子心中不禁惊叹,陆兄不愧是陆兄,虽然说只略知一二,却已经知道了那么多内容了。 “这个人叫作绵心。”这个名字或许对于那名男子没有任何反应,可是却在沈执会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的瞳孔猛得一紧,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那时的白慧雪太过于专注于他们的对话,并没有注意到沈执会的异样。 “绵心是谁啊?”那名男子对于绵心这个名字可是闻所未闻,但是他知道陆兄想必是知道她的身份。 不知道就要问,这是娘生前教他的,他一直把这句话当作亘古真理,默默记录和践行。所以此刻,他也是很好奇,这个绵心究竟是谁? “呃。”这倒是把陆锐记给难住了,倒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个绵心的身份,而是因为他不知道从何解释。 “陆兄也不知道吗?”见陆锐记那一脸为难的神色,那名男子自然而然便认为陆锐记对于绵心并不了解。 “不好说。”这个绵心的身份陆锐记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太阳缓缓得西斜了,陆锐记手中的茶杯也重新落在了桌子上了,放在桌子上的折扇也重新拿了起来,显然是要动身离开了。 “今天先到这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马上便要天黑了,陆锐记也没时间在这里讲故事,而是要急着回去了。 而他这么急着回去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有什么急事,而是他不敢走夜路。一旦天黑了,他恐怕连家也不敢回了,毕竟他在寒州的住所离这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要是半道上被马车撞了怎么办? 可是为什么不坐马车呢?因为他晕车,所以从小去任何地方都是步行,除非是特别远的地方。 “陆兄回见了。”虽然不知道陆兄为什么如此急着离开,但是陆兄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自己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跟上去。”见陆锐记匆忙离去的身影,白慧雪虽然不想再去面对陆锐记,但是唯今之计想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非得靠陆锐记不可。 10故人?还是陌路人? “陆锐记,等一下。”陆锐记尚且还没有离开这所茶楼,白慧雪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姑娘,我们认识吗?”陆锐记自然是一眼便认出了白慧雪的身份,但是他却不想与她相认。 当年,自己是多么得爱她,甚至于不顾父亲的反对,要与她私奔。 可是,世间的事总是难以预料到的,至少对于陆锐记来说,那是一个痛苦。 只因为一场误会,两人爱情的小船彻底掀翻了。他曾经想过许多,自己当初是不是太过于冲动了? 可是如今,一切都是平静了,他也忘记了当初陷入爱情漩涡的他们当时的想法。 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可是世事终究是难料。这次白平立的死,却又让他们见面了。只不知,这究竟是苦?还是乐? “我们,不认识吗?”因为陆锐记的这句话,白慧雪的眼中出现了迷雾,眼泪险些滑落脸庞。 虽然说,此刻他们已经并非恋人关系。但是在她的心中,对陆锐记还是有感情的,纵使不能成为夫妻,但至少也应该是一对好友吧。 可是,如今陆锐记的这一句话却深深扎在了白慧雪的心上,一刀又一刀,只差没将其支离破碎了。 “我没什么印象了。”与其再见的时候的尴尬,在陆锐记心中还不如不相认少去许多麻烦。 “没印象了?”白慧雪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既然对方已经摆明了不愿意相认,自己又何必与之相认,那不是徒增烦恼吗?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慧雪,是京城白家之女。”当年她俩初次见面之时,白慧雪也说了这么一句话,如今再说,味道却是变了许多,似乎是没有当初那么纯粹了。 “陆锐记,京城陆家之少。”同样的答复,不一样的结果,或许在两人的心中早已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 “不知白姑娘找陆某何事?”如果说这世间有什么事是最尴尬的话,那么前男女友相见,必定算上一宗。 “陆先生是天下第一情报商,慧雪想问之事陆先生定早了然于胸,又何必再问?”要说陆锐记猜不出来他想要的问的,白慧雪是绝然不信的。 陆锐记以什么出名?便是他那广及四国之情报。普天之下,还真找不出他陆锐记所不知道的。 “有些事情,参与了未必对己有利啊。”或许是心中依旧是念着旧情,陆锐记不愿意白慧雪卷入了这场纷争。 “有些事,并不在于己有不有利?只在我心中愿不愿意?”这件事事关重大,说什么白慧雪都不会放弃的。 “不在于己有不有利?只在我心中愿不愿意?”陆锐记仔细琢磨了这句话,总感觉白慧雪这句话一语双关啊,好像在影射着什么。 “可是,这幕后之人并不简单啊。”可以逃过自己的情报网搜索,这个幕后黑手绝非等闲之辈,如果让白慧雪涉险,总不是自己所愿意目睹的。 “纵有万险,我也毫不畏惧。”这件事对于白家而言是一件重事,她又怎能不战而怯呢? “好志气啊。”既然白慧雪都这么说了,如果陆锐记还不同意便显得他小家子气了,不过在他心中的忧虑还是挥洒不去的。 “所以,可以告诉我结果了吗?”白慧雪十分清楚,在陆锐记的心中其实是已经认可了这件事,毕竟与他也交往了一年,对他的禀性还是了解的。 “可以。”陆锐记终究是点了点头,打算将事情和盘托出了。 “那你认为,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呢?”陆锐记依旧是不打算直接讲出来,他最喜欢的还是用这种引诱的方式一步一步得引导他人往这个思路去猜。 “应该是与白平立的妻子丘敏有关。”白慧雪想了想,说道。 “不对,也不对啊。丘敏素来与白平立交好,又怎么会害他?”很快,白慧雪又觉得不对了,他俩挺恩爱的,又怎么会呢? “对了,不是丘敏,是那个绵心。”白慧雪很快又整理好了思路,说道。 “哦?可是还是有一个疑点啊,这个绵心是谁?她为何要害你二叔呢?”陆锐记又摆出了一个问题,坐等白慧雪来解开这个谜团。 “绵心?那不是丘敏哥哥丘义的贴身丫鬟吗?”刚才白慧雪就觉得绵心这个名字十分得耳熟,这下子她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莫非,这一切都是丘义所指使的?”白慧雪还是十分聪明的,很快就想到了这一层。 “或许吧。”从现在的线索来看,似乎是每一宗每一件都指向了丘义,但是如果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又怎么可能瞒过他的情报网。 陆锐记知道,这个丘义虽然有参与白平立被害事件,但是充其量只是一个打手,如果说他是主谋,自己是不信的。 “或许?”从陆锐记的不肯定回答之中,白慧雪也隐约得到了一些信息,这件事看起来并不是由丘义所主导的,只不过陆锐记也对幕后黑手了解不多,所以才如此不肯定。 “这个丘义,不过只是幕后黑手的一个打手罢了。必要的时候,他将作为一个替罪羊被幕后黑手丢出。这样,那幕后黑手便能全身而退。”虽然不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但是陆锐记还是猜到了他的想法。 “那么,现在唯一的切入口便是这丘义了?”白慧雪说道。 “没错。”白慧雪的答案还是让陆锐记十分满意的,如今唯一的切入点本来就是这丘义啊。 “可是,该如何去见丘义呢?回京城去丘府见他?”白慧雪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想来并不是太适用。 “不行。”果不其然,陆锐记并不满意这个建议,直接否决掉了。 “你知道过几天是什么日子吗?”不过陆锐记也并不恼怒,而是暗示了白慧雪。 “茶节?”白慧雪是知道,这个季节茶节是快要到了,但是白慧雪并不明白陆锐记此刻提起这个作什么? “对,就是茶节。”陆锐记显然是有点缅怀之味,这灰国之人无论是谁对茶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热爱,或许他们的骨子里弥漫着茶香吧。 “你的意思是,丘义会来寒州?”白慧雪虽然说已经几乎知道了答案,但是她依然想要确定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 “对啊,这寒州本就是丘家的封地啊。”这寒州本来便是灰国开国君主赏给灰国的一块封地,作为丘家如今的家主丘义,在茶节这种重大的时候,丘义又怎么可能不来呢? “这样的话,丘义必来唉。”白慧雪这下子就放心多了,既然此处是丘义的封地,那么丘义便断然不会不来参加茶会的。 在灰国,人们对茶的热爱是不可谓不大的。包括丘义也是,他也是一个爱茶之人,如此大的与茶有关的盛会他断然不会不来的。 “只是,如今这个风口浪尖,会不会丘义真的不来了。”这也是有可能的,白慧雪认为此刻他或许真的有可能为了躲风头而不来,毕竟他的二叔白平立才刚被他害死。这种情况下,这不担心被发现吗? “不会的。”这一点,陆锐记还是十分有自信的,至少在他看来,丘义不会这么做。 丘义好说歹说也是丘家的家主,断然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不来参与茶会,这可是因小失大啊。 更何况,白平立刚刚被害,自己便躲起来,岂非向世界宣告白平立是自己派人害的咯。 丘义是一个聪明人,又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呢?站在丘义的角度上思考问题,陆锐记倒是觉得这种情况下这个丘义非但不会不参加茶会,而且还有可能弄一个大排场来参加茶会,生怕他人不知道自己来了呢。 “嗯。”陆锐记对于人心的把握程度还是很高的,所以说在他作下了判断之后,白慧雪自然也不会表示怀疑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静等茶会了?”白慧雪又摆出了一个问题。 “是的,只要茶会一到,一切的结果便都知晓了。”这一点陆锐记十分笃定,只要可以从丘义嘴里套出一点话,那么这件谜团便可以解开它的答案了。 “感谢陆先生的告知。”对于陆锐记的告知,白慧雪还是十分感谢的,如果没有他,自己可能又要走了不少弯路。如果当初,他们没有结束恋情,那将会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啊。可是,这世间的事是没有后悔药的,在自己当初作下那个决定之后,他们俩便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是她亲手葬送了这一切,在他们之间劈开了这条裂缝。或许,永远也缝合不了了。 “不过陆先生,这天快黑了啊,你确定不走吗?”对于陆锐记不敢走夜路这件事,白慧雪还是记得十分清楚的,所以看着那即将被黑夜所笼罩的天空,她也不禁问道。 “也是时候该走了。”看着马上就要黑下来的夜晚,陆锐记也显得有些着急了,几乎是三步作两步,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离开了白慧雪的视线。 “陆郎,你、我还可以回到从前的你我吗?”看着陆锐记远去的身影,白慧雪不由得嘟囔道,内心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或许,不能了吧。”白慧雪内心几乎是自我否定了,他们之间的开始或许自打一开始便是一个错误吧。 真正的爱情是在正确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可惜这两个先决条件他们俩都不具备,所以这个结果也是可以预料到的了。 11你就叫我灰灰好了 “这茶节就要到了啊。”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不知不觉之间离这茶节来临之际只剩下了一天。 白慧雪的心里想来是十分激动的,看来这答案很快就可以揭晓了啊。 “小姐,我们还是不能够放松啊。这幕后之人的手段,很厉害呢。”沈执会知道到目前为止自己这些人的举动恐怕都还没有逃脱这幕后之人的掌控,所以说他们如今的每一步都还是应该十分小心。 “沈舵主所言甚是。”这一点,白慧雪与沈执会还是达到了不谋而合,他们都意识到了这幕后之人终非等闲。 “不知沈舵主可知这寒州有什么著名的旅游景点可供游玩吗?”不过即便是知道这幕后之人很可能在随时盯着他们的举动,但是白慧雪觉得自己也不能一直处于一种紧绷着的状态,适当的放心也不失为一种调整心情的好主意。 “寒州吗?那也只能有一处地方了——寒州塔。”这寒州可以供游玩的地方实在是少之又少,此时此刻可以浮现在沈执会脑海之中的恐怕也只有那最出名的寒州塔。 “寒州塔?有点意思。”寒州塔也可以说是一个十分出名的地方,纵使白慧雪很少出京城,但是对于寒州塔却依旧是有所耳闻的。 而且小的时候,白慧雪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让母亲给自己讲寒州塔的神话故事。可惜的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前往寒州,所以自己的计划也就这样阁浅了。 没有想到,如今自己也算是阴差阳错得到了一个际遇可以去寒州塔一睹这座千年宝塔了。 不过白慧雪对这寒州城并不是十分熟悉,很多地方都是十分得陌生。而很不巧的事,这寒州又十分之大。 这不,这个对方向没有感觉的少女便在这迷失了方向,完全已经找不到东西南北了。 “刚才,我是不是来过这里?”少女心中浮现出了大大的疑惑,为什么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地段刚才来过了,难道自已又走回来了? “请问,这里是哪啊?”不得已,白慧雪也只能够求助于身旁的路人,希望他们可以为她指点迷津,这实在是太不对劲了吧。 “额,姑娘你这是迷路了吗?”一名卖菜的大婶显然是有点吃惊的,寒州就这么一点大的地方,不至于会迷路的。 “是的。”虽然十分不愿意承认,但是这的确是事实,她确实已经找不到方向了。 “这样啊。”这位卖菜的大婶虽然说依旧是十分吃惊,但是也没有表示什么。 “请问你要去哪呢?”这位大婶还是十分热心的,急忙想要帮助白慧雪。 “不知道大娘你听过寒州塔吗?是这样的,我听说寒州塔是这里有名的旅游景点,所以慕名前往寒州想一睹寒州塔的风采。”白慧雪也是解释得十分认真,急忙将自己的用意说出来了。 “寒州塔啊?”那卖菜的大娘的眼中似乎也流露出了缅怀之意,似乎是对这个地方十分留念。 “姑娘,如果你早五年来寒州的话,或许可以见到。只是现在,这寒州塔早已成为寒州美好的过去和留念。”虽然语气很平淡,但是其间所流露出的那一层伤感之意却是久久都不可以抹去的。 “寒州塔,发生了什么事吗?”这个卖菜的大娘都说到了这个层面上,白慧雪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这事情并不单纯。 “唉,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说到这,大娘的眼中除了悲叹之意,更多了一层愤怒的意味在其中。 “五年前,寒州发生了什么吗?”这股愤怒的味道还是被白慧雪敏锐得捕捉到了,可以让一个与世无争的卖菜的大娘发如此大的火,想必这件事也断然是一件令人无比痛恨之事。 “五年前,从京城来了一个名叫岳泽灵的将军,他似乎有急事跟我们寒州的主人——丘义将军见面。”卖菜的大娘知道这个姑娘是局外人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所以全部都是实言相告。 “岳泽灵?!!!”白慧雪的眼角不由得抽了抽,如果说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岳泽灵好像是宁白王的家将吧。 “那岳将军找丘义有什么事吗?”白慧雪也是十分好奇的,因为他们俩见面的内容必定是与寒州塔被毁有关,而且是否与此事有联系还不一定呢。 “其实是这样的,宁白王五年前正好要过寿。所以他就托岳泽灵来到了寒州,希望丘义将军可以在寒州给他建造一个行宫。”说到这里,卖菜的老娘心中的怒火便更甚了,拳头已经紧紧得握住了。 “建造行宫?”虽然说白慧雪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了,但是她还是对劳民伤财却只是满足自己的私利的这种行径是十分得看不惯的。 “可是建造行宫与寒州塔有什么关系呢?”建造行宫与寒州塔被毁这两件事看上去好像是毫无联系啊,白慧雪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件事会被牵扯到一块呢? “这还不是那宁白王的错?宁白王觉得自己的行宫既然要落成,便不应该出现规模比自己的行宫还要宏伟的建筑物。而这寒州塔,在宁白王看来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拆了?”那卖菜的老大娘叹息道。 “那既然寒州的民众这么不愿意见寒州塔被拆掉,当时为什么不阻止呢?”白慧雪问道。 “阻止,我们也尝试了啊。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啊?当时我们还写了一封万民请愿书,可是宁白王看也不看一眼,直接丢掉了,继续他自己的想法。我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古老的寒州塔,变成了被大火烧成了一片废墟。”除了惋惜,更多的是怨念,这寒州塔可是几千年历史所遗留下来的古迹,可是如今却覆于一旦,如何不让这卖菜大娘生气呢? “千年之古迹,竟如此毁于一旦,着实令人惋惜。”白慧雪说道。 “老人家放心,总有一天,宁白王会为他所作的一切付出他应有的代价的。”白慧雪心中似乎暗暗下了一个决定,拳头握得十分之紧。 “这位姑娘所言,真令人惊奇。”远远得响起了一个声音,虽然并不是很大声,话音却是十分得清晰,纵使隔了五七十米,白慧雪依旧是可以听清。 应声望了过去,只见到一个黑袍男子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白慧雪却在他的眼睛捕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的脸十分俊朗,可以说,白慧雪这一生恐怕都没有见过比他帅的存在。不过纵使如此,她也只是稍稍出神了而已。 值得注意的是,男子腰间所放置的一支玉箫,似乎是用京城价值不匪的涟玉所制。不必说,他的身份也绝对是王侯之家。 “敢问你是?”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名断然是王侯之家,如此身份的人,纵使白慧雪没有见过,但是绝对听说过。 “你就叫我灰灰好了。”男子显然是不愿意暴露身份,思量了许久,说出了这样的一个回答。 “不知道姑娘又尊姓大名呢?”男子觉得这个姑娘异于常人,也有兴趣了解一下。 “你叫我白白好了。”既然男子不愿意告诉白慧雪他的名字,那么白慧雪自然也要有所稳瞒。 “嗯?”男子顿时顿了顿,他也十分明白这位姑娘也是不愿意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那么白白姑娘,宁白王权倾朝野,爪牙颇多。便是圣上也无法根除,你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根治?”宁白王一直都是朝野之上最大的一个毒瘤,也是男子一直想要除掉的对手之一。 “宁白王,门生故吏遍天下。然而,其人贪而无厌,对于权势的追求不亚于任何人。” “当年白丞相在世之时,便查询到了他招募私兵,欲图谋反之心已昭然若揭。” “只要有人可以查到具体的一些线索,陛下便可以以这个名义将他的府衙查抄。” 这便是白慧雪心中的想法,也是白慧雪认为唯一可以扳倒宁白王的方法了。 “姑娘,你养过蛇吗?”男子显然是对白慧雪单纯的想法感到有些好笑,宁白王又岂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没有。”蛇并不算是家宠的一种,除了极少部分人之外,基本上也没人会养一条蛇在家里吧。 “蛇是很狡猾的,当猎物没有上钩之中,不停隐藏着自己,就等待着上钩的一刻。一旦猎物上钩的那一刻,便突然扑上去,置猎物于死地。” “宁白王本也就是一条毒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置人于死地。在没有出手之前,他也做到藏得十分之深,要找出他这些年所犯的事比登天还难啊。” 男子当年又何曾不想除掉宁白王这个老狐狸,可是他藏得太深了,让自己无法下手。 “等着瞧好了。”这次的事,已经基本上确定与宁白王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白慧雪认为她或许可以借此一举除掉宁白王。 “少年轻狂。”那名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默默得离开了。 “他,到底是谁?”不知道为什么,白慧雪总觉得自己曾经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那名男子,熟悉的感觉久久不散。 12会丘义 第二日 “这丘义快来了吧?”见着那窗外那渐渐升起而将光芒四散的太阳,白慧雪心中也浮起了一丝希冀。 “自然是快到了,接下来就是看我们的表演。”对于丘义的行踪,陆锐记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此刻没有多加担心。 “那车驾是?”坐在整座城最高的塔上,两人对于整座城的景色也是一览无余,所以说在丘义的车驾一进城的那一刻起,白慧雪的目光便望到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便是丘义的车驾。”从前陆锐记曾经与丘义在京城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就注意到丘义的马车十分得个性,所以说当丘义的马车一进城的那一刻起,他便十分确定那个人必是丘义无疑。 “接下来便是我们的大计所施了。”此时此刻白慧雪的内心还是十分激动的,此次丘义入城,也便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丘义将军,有位陆的公子找您。”一下车,一名老仆便将陆锐记要他带的话告诉了陆锐记。 “姓陆的公子?”寒州的公子颇多,但是姓陆的人并不多,至少在丘义的眼中,寒州没有什么姓陆的大家。 但是,他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寒州的确是没有什么陆氏大族,但是京城有啊。这个人如果不出意外,极有可能是陆锐记。 “带路。”陆家在京城的地位是十分之重的,至少以丘义的身份是无法与陆家相提的。 “请。”见到丘义那个神态,老仆自然也就明白了过来,这个丘义绝非泛泛之辈。 “初次见面,丘义将军,我是陆锐记。”陆锐记自我介绍道。 “果然。”虽然丘义的心中或许早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本来是无法确定的心也再次沉寂了下来。 “陆公子,初次见面。”这个陆锐记的大名丘义却是听说过的,陆锐记的情报网可是君主尚且忌惮三分啊。 “我想,以丘义将军的聪明,一定不会猜不到我此番找你所为何事吧?”凉茶入口,似是不随意间,陆锐记的质问便摆了出来。 “下官不知。”丘义自然知道陆锐记所指的是白平立的死,但是丘义可不会如此愚蠢得将事情坦白。 “是不知?还是装作不知呢?”陆锐记这一生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怎么可能被他这一点小技俩便糊弄了过去。 “自然是不知。”无论是陆锐记还是背后的主上,他一个也惹不起。既然惹不起,在身旁默默吃瓜就可以了,他可不想掺进这趟浑水之中。 “哦?问题来了,你府上是不是有一个丫鬟叫绵心呢?”既然丘义装作不知道,那陆锐记就当作他真的不知道好了。毕竟,比起当堂揭穿,层层将他的伪装全部破开显得更有意思得多。 “绵心?你说那个丫鬟?本来我以为她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姑娘,才将她收入府内。可是三年以前,她居然盗了丘家的佛灵珠,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便将她赶出了丘家。”丘义说道。 “哦?那么问题来了,这三年以来绵心经常与你的妹妹丘敏见面,并送了一堆茶叶。而且据我所知,白平立的死正与此茶叶有关。若非受人指使,绵心一个无权无势之人又如何犯此滔天之恶行呢?”对于丘义那编得假的不能再假的故事,陆锐记是一个字也不会去相信的。反倒语气重了一些,似意有所指。 “依陆公子的意思,是老夫指使绵心去行此事的了?”丘义脸上露出了几丝怒意,显然是有些愤怒。 “我有这么说吗?丘将军是否有些太过敏感了?”陆锐记知道丘义已经有些欲盖弥彰了,但也没有去拆穿他。 “那未知陆公子的意思?”丘义又何尝可以去揣度陆锐记的心思,毕竟陆锐记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用常理来揣度之人。 “从前有个听闻,说丘义将军与宁白王走得很近呢?不知道真假啊?”陆锐记轻抿了一口茶,轻声说道。 “早年丘某与宁白王确有些交情,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种交情早已经淡了。”了解时局的丘义又怎么会不知道陆家与宁白王之间的明争暗斗不断,他可不想掺这趟浑水。 “丘将军一世英名,有时候又何必为了一点小事,而遗臭万年呢?”似乎是叹息,陆锐记走出了阁楼,留给丘义时间。 “为小事而遗臭万年?”丘义一直念叨着这句话,他很明白陆锐记是让他早点回头,不然等待他恐怕就是朝堂上那高高悬起的明刀以及那天下人漫骂之声。 “你为什么不问清楚?”当陆锐记回到原来的那个茶楼的时侯,白慧雪显得十分得不明白,明明陆锐记已经证据十足了,可是他却又留给了丘义思考的时间。 “不急。”这种情况下,陆锐记越觉得不要太过急迫,有时候循序渐进或许效果比急于求成好上许多。 “嗯?”白慧雪倒是认为,这种时候,时间就是金钱,无论如何浪费一分一秒,都是对于他们十分不利。 毕竟敌暗我明,越晚知道答案,便意味着多给了对方多一分的准备时间。 “丘义这个人有个致命的弱点,惜名。”作为一个情报头子,陆锐记对于丘义可是不可谓不了解的。 “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当年丘义领军攻打南国,兵临嘉刹城,然后下一场暴雨,本来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他攻破嘉刹城,让南国门户洞开,但是却被他自己放弃了。” “当时有人十分好奇得询问原因,他却是说冒进不可,实则在我看来,他是在惜名,不想冒此风险,导致他一世英名尽失。” “如今的情况依旧是如此,他不想承认,因为这幕后之人的权力可能在朝野之人的非常大。” “所以说,此刻只能从名入手。因为可能会出此考虑,如果说了,他倒可以保存声名,换一个举报有功之名。” “可是如果他不将此事交代清楚,一旦将来让我们查到一丝白平立的死与他有关的消息,那他的日子断然也不会好过。或者可以换一个词,叫身败名裂。” “好一步算计。”不得不说,在算计这一方面白慧雪承认自己确实是不如陆锐记,但这也是可以预计的。 “不过,这只是理想状态下。”居然计划看似有条不紊,但是陆锐记还是觉得其中漏洞颇多。 “理想状态?”这一点白慧雪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陆锐记再厉害也无法左右人的意志。 “对,只是理想状态。”陆锐记还是十分清楚自己的计划漏洞颇多的。 “敌暗我明,这个幕后之人完全有时间在我们查出真相之前,将丘义除掉。” 这最关键的症结还是在这里,如果说这幕后之人抢先一步除掉,那么自己唯一的线索便又湮灭掉了。 “依我看来,这幕后之人不会除掉丘义。”白慧雪也算是一个聪慧之人,很快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怎么说?”陆锐记倒是有些好奇了,按照正常人的思路,这幕后之人除掉丘义都显得更加安全。照常理言之,这个幕后之人断然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陆公子,你觉得如果那幕后之人如果真的要除去丘义有何必等到现在呢?”白慧雪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幕后之人不打算除去丘义?”陆锐记心中的结也打开了,他心中也浮现出了一丝想法。 “对。”白慧雪显得非常肯定,说道。 “早先我也认为作为一个优良的掌局者,又为何会放出如此大的纰漏?而是,这并非纰漏,而是那幕后之人十分自信,他有心思陪我们把这场游戏玩下去。” “白姑娘果真聪慧。”这一点,陆锐记还是十分肯定的,这个幕后之人虽然身份未知,但是绝对是自信十足。 或者准确些来说,这次白平立的死或许只是一个契机,是一个预示,山雨欲来风满楼,危机感在陆锐记心头油然而生。 这一次的较量,或许不仅仅是查案那么简单,可能还干系到一些可怕的事情,比方说,三子夺嫡。 “过奖。”从陆锐记那紧缩的瞳孔之中,白慧雪似乎是也在他眼中读出了一点信息。 也许,他已经揣测出了这个幕后之人,但是白慧雪也没有去问。从他的表现可以看出,这个幕后之人,身份,并不简单。 “你说,那个丘义会将真相告诉我们吗?”这个问题才是现在最为切实的问题,也是白慧雪所心烦的事情。 “他会将真相说出来的。”名与命的选择,陆锐记知道这个惜名的丘义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至于通过他,终究是否可以揪出这个幕后之人,陆锐记也不得而知。毕竟,这幕后之人的心计也断然不会那么简单。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白慧雪身旁的沈执会的眼中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似乎是在躲避什么的目光一样。 13白陆坦心 “慧雪,估计茶会之中,丘义才会将结果告诉我们。与其如此,不如我们先去寒州城逛一圈?”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陆锐记竟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或许在他的心中往日之情依旧是未曾湮灭。 “逛街?”白慧雪显得有些错愕,自从他俩分道扬镳之后,陆锐记已经少有邀请自己去做什么了,可是今番又为何提出这个请求。莫非,他想复合? “不用多想,我之所以邀请你逛街,还有一个主要原因,那便是借此机会,在民间探听一些情报。”好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陆锐记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这样啊。”白慧雪的眉间不经意流露出了一丝失落,虽然她也并不知道自己所失落的究竟是什么? 她明明知道,他们俩的恋情早已经过去了。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中还是止不住去想呢? “你怎么了?”陆锐记显然是感受到了白慧雪脸上那一丝失望的神色,显得有些疑惑不解。 “没事。”白慧雪也瞬时将自己的那一股失落的心情压住,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真的没事吗?”陆锐记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真的没事。”白慧雪依旧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流露出来。 “那,走吧。”陆锐记主动伸出了手,表示对白慧雪的示好。 “嗯。”白慧雪的手也放在陆锐记的手上,对他这份示好显然是表达接受了。 跟着陆锐记的步伐,白慧雪轻轻跨出了这座茶楼。这样的情形,在以前对她而言并不觉得稀奇,但是如今,她却可以品味出这仅仅一个握手之中蕴含着的无限甜蜜。 “那边的那位公子,买串冰糖葫芦不?”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二人便已来到了集市,迎面走来的是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 这个小贩看样子便是一名很会做生意的人,在灰朝每年茶会年间,总有许多情侣在街头闲逛,据前人的说法,这叫“情定”路。意思就是在这次逛街逛完之后,无论男女都应该一心一意得对待对方,这也是灰国的习俗了。 但是对于商贩而言,这便有着大大的商机在这里了。每次茶会的这个时候,便会有许多小贩向过路的情侣推销自己的商品,而这种情况下,往往会大捞一笔。 “哦?”其实陆锐记对于冰糖葫芦这类甜食并没有多大喜爱,如果是他独自闲逛,是断然不会买的。 但是在他的印象中,白慧雪对于冰糖葫芦似乎是十分喜爱,以至于有一回宁可抵押掉一枚金钗,也要买上一支。 “多少钱一支呢?”打定主意,陆锐记也打算买一支给白慧雪,顺便也洗洗自己与她多年未见之情吧。 “五文钱一支。”若是平常,这冰糖葫芦只需要三文钱一支的,但是茶会期间,寒州的人流量十分之大,自然也会带来大量的消费。 这样的话,冰糖葫芦的库存也无法提供人们所需要的数量了,自然也就引起了价格的上升。 “嗯。”陆锐记但也不觉得这价格有多么得高,毕竟是茶会期间,带动价格的上升是并不是不合理。 “给我来一支吧。”陆锐记拿出了五文钱,从小贩手上接过了一支冰糖葫芦。 “慧雪,拿去吧。”将手上的冰糖葫芦轻轻得放在了白慧雪的手上,显得十分体贴。 “陆公子,谢谢。”他们两人早已经分离多年,可是白慧雪是万万没想到陆锐记的心中似乎是对她的一切依旧是铭记于心,这让她心中如何不感动? 甚至于,白慧雪有时候在想,当年发生的那一宗事会不会只是一个意外?是自己当初小提大做了吧。 “你我之间,为何要说谢呢?”说到这,陆锐记的心中似乎是也有着一丝苦涩。 白慧雪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默默吃着冰糖葫芦,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慧雪,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看着白慧雪的嘴角的那一点山楂屑,陆锐记不由得想起来了从前。 还是那样可爱,直到如今陆锐记依旧是忘不了当年京城街头的那个马虎的小姑娘,忘不了那个可爱的小姑娘。 “锐哥哥,答应我,长大以后也一直陪着我玩噢。”直到如今,陆锐记依然忘不了十几年前白慧雪与他之间的约定。 “好的,慧雪妹妹。无论何时,锐哥哥永远不会离开你的。”自己当年的许诺自己依然记得,只是恐怕难以完成了。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猫。”当年少女童稚的想法是多么想一直持续到如今,却终究是梦幻泡影。 “为什么是小猫?”当时的陆锐记还是十分得不解的,明明别人定约的时候说的应该不是小猫吧。 “因为我,不喜欢小猫。你变成小猫之后,我就永远讨厌你,哼(ノ=Д=)ノ┻━┻。”当时的少女转过了身,显得有些生气。 “放心吧,锐哥哥不会离开你的,绝对不会。”当年的自己,内心是多么得自信啊,可是如今,自己早已失去了当年的那份少年轻狂,毕竟有些事情并非自己可以做主的。 低下身子,陆锐记轻轻拂拭了白慧雪嘴角的山楂屑,一如从前那样。 “陆公子。”白慧雪心中的防线再次得溃散了,明明当初是陆锐记负了自己,为何如今自己还是舍不得他呢? “慧雪,有兴趣去宁心亭逛逛不?”陆锐记说道。 “宁心亭?好啊。”白慧雪倒是没有拒绝,跟了上去。 夜幕慢慢得降临了,黑暗代替了白昼笼罩着寒州城,唯一剩下的,便是那淡淡的月光,洒拂在“宁心亭”的匾额之上。 而遥远的某处,一道火光冲天而出,在天空中漫散开来,化为数道烟火,美景如此。 “烟花。”自从白慧雪与陆锐记的感情破灭之后,她已经少有见过烟火,可是如今再次见到,却依然回味无穷。 “谢谢你。”虽然他们俩之间的恋情已经是回首往事了,但是白慧雪却依然是不能不为眼前美景所动。 “不客气。”本来陆锐记的心中早已想好了千言万语,可是不知为何,如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余留下“不客气”这一语了。 “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但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但是如今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当年那个误会的实情吗?”白慧雪的心中一直都是放不下数年以前的一场误会,若非那件事,她与陆锐记或许早已成婚,而不是如今这番局面。 “你是问,石灵恒姑娘的事?”提到这,陆锐记也无可避免回答了这个问题。 “正是。”白慧雪说道。 当年其实白陆两家已经说好了在次月的十五成婚,本来白慧雪也觉得这桩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基本上是大成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却在这个时候横生变故。石灵恒,本是沄临王之女,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家道中落。 那个时候,明明陆锐记已经答应与自己成婚,却突然悔婚,与石灵恒洞房了,不知道当时自己心中是什么想法了,但终究是痛苦不已。 虽然陆锐记后来几次想找自己解释,但白慧雪依旧是一副不理不睬。 可是如今,白慧雪却想要知道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横生如此多的变故。 “其实,这一切应该从数年之前的一宗朝廷秘辛说起。”对于白慧雪,陆锐记也并不想有过多的隐瞒。 “那年,正是寒冬腊月,自是没有此刻深秋时节的秋高气爽。当时,镇守浍泗关的守城将军沄临王石纪风打开了浍泗关的大门,引南军从灰国东南进犯,欲图平分灰国。” “但是这场看似声势浩大的谋反最后却是一败涂地,而石纪风自己也要落了个凌迟的下场。” “再之后,圣上大怒之下下旨抄斩石家满门。虽然有许多人劝阻,却是徒劳无功。” “为何一定要抄杀石家满门?”白慧雪心中的疑问久散不去,虽然说律法确实如此,但是圣上为何一定要如此绝情。 “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或许,这便是圣上的考量吧。”虽然说不是帝家儿女,但是长年深居朝廷争斗的漩涡之中,对于圣上的用意,陆锐记还是可以揣测到的。 “在这个旨令下达之后,石灵恒的哥哥,当时任右军司马的石广便来见我,希望我可以保住她妹妹一条性命。” “如果是其他人,我必不会为了如此一桩小事而涉险。而石广不同,他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我们不能不顾他。” “慧雪,所以说当时我也只能做出了选择,放弃了你。”说到这里,陆锐记的心中也是免不了苦涩的,明明白慧雪才是他最心爱的人,可是他却最终只能娶别人。 “锐哥哥,慧雪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或许这便是我们的命吧,注定有缘无分。”这个多年的心结终于打开了,白慧雪的内心也放松了许多,不会像从前那般痛苦。 “慧雪,你能这么想,锐哥哥还是很高兴的。”陆锐记再次从白慧雪的口中听到了锐哥哥一词,两人之间的结算是不复存在了。 “但是锐哥哥有一点我希望你可以记住。”白慧雪伸出了一只手指,似是警告般得说道。 “何事?”见白慧雪如此严肃的神情,陆锐记自然便展现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曾经已经负了我,这件事我也不想跟你追究。但是,如今既然你已经选择石灵恒,你便要好好待她,切莫辜负了人家。”白慧雪心中虽然有着些许不满,但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放心吧,慧雪。”话虽这么说,但是白慧雪却没有注意到陆锐记那紧握着的双手。 14再会丘义 “时间差不多了吧?”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有戊时三刻了吧,茶会至少已经过去了有三刻钟的时间了。 陆锐记十分自信,这种时候,丘义一定十分想要见到他了吧。因为他此刻,必已是作出了抉择。 “少主,丘将军求见。”果然不出陆锐记所料,丘义果然是已经作好了选择,打算与陆锐记畅谈一番了。 “丘义终究是来了啊。”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还是在陆锐记的掌控之中的,纵使这个幕后之人十分高明,但陆锐记却有自信可以在这场对弈之中赢得主动。 “慧雪,不如这一次由你去会会这丘将军。”这次陆锐记并不打算出面,反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白慧雪。 “我?”白慧雪显得有些惊讶,她本以为陆锐记会自己去应付,但是却没有想到他会让自己去与这丘义会面。 “慧雪,你出面绝对效果比我好。”陆锐记也没有解释原因,只是一句话搪塞过去了。 “既然如此,那便放心交给慧雪吧。”既然锐哥哥都这样说了,白慧雪自然是没法去说什么了。 “丘大人,初次见面,你好啊。”白慧雪说道。 “敢问姑娘是?”白慧雪向来是深居简出,所以说纵使在京城有着些小小的名气,但是丘义却依旧是不能认出她的身份。 “丘义大人,小女不过是陆大人身边的一个丫鬟罢了,小小微名不足挂齿。”白慧雪倒也没有告诉丘义自己的真实名姓,毕竟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陆家的丫鬟?”丘义的眼力见可不是一般得了得,从见这位姑娘的第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姑娘断然不简单。 至于她说自己只是陆家的丫鬟,丘义是万万不能相信的。任何东西都可以隐藏,但是气质这种东西可不是想藏就藏得了的。白慧雪一看便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断然不是一个普通人所能领悟的了。 但是他现在最在意的事情也并非眼前这名姑娘的身份,所以说他也没有深究。 “丘大人来找少爷,想必心中早已有了想法了吧?”丘义的到来,是他们与幕后之人又接近了一步的一个契机,白慧雪还是十分开心的。 “丘某的心中已经有了定数。”丘义的目光之中已饱含了坚定,显然是已经有了答案。 “那么丘大人,可愿意告诉我们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吗?”白慧雪问道。 “自然愿意。”丘义虽然也不想暴露那个人,但是那个人所犯之过本就滔天,用来弥补自己的名节正当其用。 “那么,究竟白平立将军的死与何人有关呢?”这是环绕了白慧雪许久的谜团,如果这个谜团解开,许多事情也可以豁然开朗了。 “我可以直白得告诉你家少爷,这个人的权势远在陆家之上,甚至于在灰国有只手遮天之能。因为,他便是——宁白王。” “宁白王!”对于这个结果,虽在意料之外,却仍在情理之中,所以说白慧雪也没有太大的意外。 “不知敢问丘将军,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白慧雪觉得这次血案的谜团似乎是慢慢得解开了,连忙追问道。 “事情要从五年前开始说起了。”丘义的眼神中透露出了忌惮的样子,似乎是对这段往事十分得不愿追溯。 “五年前,宁白王的家将岳泽灵来找了我。本来我以为十分奇怪,宁白王如此身份的人又如何会来找我这等身份的人呢?” “后来岳泽灵告诉我,王爷打算帮我个忙,将白平立除掉,那我便可以成为寒州真正的主人。” “当时我也是鬼迷心窍,觉得这笔交易十分值,但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步便令我犯了难。” “岳泽灵提出,受王爷之托,让我拆掉那寒州塔,先为王爷在寒州建立行宫,方可施行下一步。” “我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岳泽灵却说:‘将军是个明白人,想必是知道王爷的脾气的,若是惹恼了他老人家,那这后果本将可无法为将军作保啊。’” “见岳泽灵这么说,我当时心里也是十分害怕的,宁白王权势滔天,以丘家的势力要抗衡宁白王府显得太过于不理智,所以我只能照办了。” “所以说你就不顾寒州城满城百姓内心的想法了?丘义,你凉了他们的心!”想起那个卖菜的大娘愤怒的眼神,白慧雪现在都为他们感到可惜。 “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想活着,我是无奈之举啊。”丘义一脸无奈,当时他也没有能力拒绝。 “活着?哈哈哈哈,丘义,你不过是一个自诩高洁的庸俗之士,朝中人人都称赞你高风亮节,高雅情趣,甚至我父亲都说你是朝中的一股清流。”看到丘义这般作派,白慧雪的心刹时凉了半截。 “不过,现在看来,你也附庸风雅之流。可笑,可叹,可悲,可泣。” “附庸风雅又如何?只要能扬名立万,纵为天下第一伪君子又如何?”到了这个地步,丘义也没什么与白慧雪说的。 “继续说吧。”白慧雪也无暇与他争辩,只想知道这结果究竟是怎么样的。 “再后来,岳泽灵给了一种名为广会散的慢性毒药。所以说我当时就伪装了绵心被赶出府的假相,然后再有借口让绵心天天去见我妹妹丘敏。” “这样下来,我通过丘敏绕过了白府的层层审核,才除掉了白平立。” “宁白王权势滔天,为何要做这种事呢?”虽然说白慧雪已然相信了丘义所说的,但是她觉得还是需要质问一下,说不定还能套出些其他的信息。 “宁白王狼子野心,姑娘岂不知哉?”丘义问道。 “宁白王怎么说是狼子野心?”宁白王还是算藏的很深的,再加上白慧雪与宁白王之间也没有过多的接触,所以说对这等事还是知之甚少。 “自从陛下登基以来,这三十五年的时间里,宁白王募集了近十万私军,随时准备造反。”对于宁白王做的那些事,丘义算是心知肚明,之所以没有上报陛下,那也是为了明哲保身。 “丘将军暂请回吧,感谢告知。”白慧雪现在也算是对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了,丘义留在这里作用也不大。 15定远公,裴宇(第二更) “这么说来,这一切都与宁白王有着一定的关系了?”本来陆锐记以为这件事会与三位皇子有关系,却不曾想却是跟宁白王有关。 不过这虽在意料之外,却依然在情理之中。陆锐记看人的本事还是十分之强的,许多年以前他与宁白王的一次会晤之中,他就知道宁白王绝非是一个心机颇深之人。 只是,宁白王出手除掉白平立似乎有些不明智,先不说白平立在白家的地位并不重,而除掉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让宁白王自己几十年谋划的大计就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这件事情,有蹊跷啊。 “据丘义所言,正是宁白王所为。”根据丘义所分析的,白慧雪也认为宁白王必然是这幕后之人无疑,毕竟这一切的证据已经指向他了。 “无论如何,我们去宁白王行宫一趟答案便全部知晓了。”虽然陆锐记不明白宁白王为何要做此事,但是不管怎样,此番必然是除掉宁白王的最好机会。 宁白王行宫 “陆公子,还有慧雪,今日怎么有闲心来本王这里一聚呢?”宁白王对于陆锐记和白慧雪的到来还是表示表示高兴的。 “姨父,好久不见啊。”白慧雪微微笑了一下,表示有点高兴。 “慧雪怎么有闲心来见姨父呢?”无论权势再怎么滔天,但是宁白王对于白慧雪一直都是很喜爱的。 “姨父,不知道二伯的逝世与你没有关系吧?”虽然白慧雪已经知道结果,但是她还是疑惑得问道。 而陆锐记的瞳孔则是紧缩了起来,白慧雪太冲动了。本来陆锐记此番前来,只是想要旁敲侧击试探一下宁白王,哪里会想到白慧雪会这么直白得问出来了,那自己的计划不是泡汤了吗? 可是陆锐记又不明白,白慧雪向来聪明,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难道说,她另有想法。 一想到这里,陆锐记那本来打算张开的嘴又再度闭上了,他想看看白慧雪自己能玩出什么花来。 “当然不是了,慧雪你从哪里听到这些有的没的?”宁白王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去否认这件事,这件事虽与他有些关系,但从本原而言自己并非主谋,自己顶多算个参与者罢了。 “丘义将军说,是姨父你让他去害死二伯的。”白慧雪虽然知道旁敲侧击或许也有效果,但是比起这样还不如直接了当比较好。 “丘义,他的话如何能信呢?”宁白王只是轻轻微笑了一下,表达了丘义此人的话并不可信。 “姨父,你还记得当年夷坡所发生的事情吗?”白慧雪此刻的眼中尽是缅怀之意,显然是对当年的事情记忆十分深刻。 “记得啊。”这句话也掀起了宁白王满满的回忆,显然是依旧是记得那件事。 “还记得,那个时候你只有五岁,那个时候的你真的十分调皮啊。” “当时你谁也不喜欢,可是每次姨父去白府的时候你总是要跟姨父玩。” “可是姨父,慧雪心中要的是当初的姨父啊。”似乎是叹息,又似乎是悲哀,白慧雪的心中已饱含着苦涩。 “当初的我?”宁白王的眼中也低迷了许久,多少年了,她似乎早已找不回从前的自己了。 他宁政,当年以一己之力南克南国十城,被先皇策封为宁白王。 当年年轻的时候,自己也是一个嫉恶如仇之人,所以说当年所有的贪官污吏见到自己都是一副恐惧。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已经变成了自己年轻时候最讨厌的样子了。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了。权势,这是一个人所追求的最高目标了吧。从前,他以为他可以在朝堂之上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可是,如今他发现当初的自己错了。权力就像一座宝藏一般,自己掌控着藏宝图就根本无法停止探求权力的步伐。 “有些事情,早已经回不了头了。”宁白王似乎是叹息了一声,眼神也流露出了一丝空洞。 “既如此,我等告退。”白慧雪也知道应该给他宁白王一些时间,便与陆锐记离开了。 “宁白王,你自己心中又是如何认为的?”在白慧雪和陆锐记走后,一个身影从厅后走出来,如果大皇子在这,必然可以认出他的身份——定国公裴宇。 “宇主,自然是助宇主一举吞并灰国。”宁白王可是对裴宇的手段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自己真的打算坦白这一切,那必是活不过今晚。 “那你又打算如何做呢?”对于宁白王做的这些事情,裴宇实在是太失望了,丘义本来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却还让他活在世间。 “愿宇主提点。”到了如今的地步,宁白王对于这件事也感到十分头疼,因为距离被陆锐记发现恐怕只有一步之遥了。 “宁政,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还要本公为你收拾残局吗?”裴宇的语气中十分愤怒,如此大的一盘棋被宁白王下成这样。 “宇主,宁政不敢。”宁白王也只能怯懦得说道。 “宁政,宁白王,这盘棋既然已经让你下成这样了。那么,你就自己想办法去吧。说到底,你也不过只是本公安插在这灰国一只眼线。” “失去你,于本公而言并没有任何损失。充其量,灭亡灰国的路更长了一点罢了。”裴宇本想趁白平立逝世,与宁白王里应外合,一举端掉寒州。 可是如今,宁白王已经被白慧雪等人怀疑上了。此时此刻,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马上进行计划,二是另谋他法。 但是对裴宇而言,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动兵的。所以说,此刻他最好的选择便是放弃计划。 “是。”宁白王知道裴宇正在观望,如果自己可以躲过一劫固然好。如若不能,自己也只能作为一枚弃子,被裴宇放弃。 16回京,再会东方影(第三更) “此刻我们应该如何呢?”回到茶楼后,白慧雪心中便只留下这个问题了。 “刚才的会面已经告诉我们答案了,如今的下一步,回京城吧。”陆锐记觉得如今这世间可以压制宁白王的,也只有当今的圣上了。 “去京城?”白慧雪顿时有些疑惑,此刻为何要去京城?明明姨父还未将结果道明。 “必须马上离开寒州。不然,就走不了了。”这一点,陆锐记太清楚了,如果这个时候不趁机离开寒州,一旦让宁白王作出反应,那便走不了了。 “你是说,姨父会对我们下手?”其实白慧雪隐隐约约猜到这个结果,但是她的心里却不想去承认这个结果。 “你觉得呢?”没有直接回答白慧雪,陆锐记而是反问了一句,白慧雪马上便知道了答案。 “会。”虽然心中不愿意去接受,但是白慧雪却知道,这是事实。 “既然如此,便动身吧。”陆锐记说道。 “好。”白慧雪应道。 “我留下来吧。”沈执会却是主动表达这句话,显然是为了他们拖延时间。 “沈舵主?你确定?”白慧雪的心中仍有着疑虑,因为沈执会独自一人留在这定然会有危险的。 “确定。”沈执会的眼神之中十分坚定,让人难以不去相信他的真心。 “那好吧。”白慧雪虽然说也不愿意让沈执会一人涉险,但是此刻情势紧急,如果没有一个人在这里拖延时间的话,自己一行人又如何逃出这偌大的寒州城。 “万事小心。”白慧雪盯瞩了一句,便与陆锐记上车离开了。 而不知为何,陆锐记在上马车之前还刻意看着沈执会沉思了四五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圣王的手段果然高明。”见白慧雪的马车走远了,一直藏在暗处的宁白王也出来了,不禁感叹道。 “宁圣王,主上对你的工作不是很满意。”沈执会轻呵了一声,显然是对宁白王的不屑。 “呵,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般演技欺瞒天下。沈圣王做的事情,老夫做不来。”对于沈执会这个伪君子,宁白王向来是不屑的,此时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的。 “我做的这一切只不过为了绵心,仅此而已。”沈执会叹息了一声,似乎一切的事情都不能由他自己掌握。 若非绵心中了裴宇的毒,或许他不会为定国做事。 “我就是瞧不惯你这副嘴脸,明明不是好东西,却要将事情推到绵心那个小丫头身上。我宁政虽然是一个小人,但好歹坦坦荡荡,不像你这个伪君子,在世间锻造了如此大的名声,不过只是欺世盗名之辈。”宁白王真是不想多跟他多说话,简直烦心。 “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收拾残局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沈执会压根也不想宁白王对他的事多管,他自己有着自己的思量。 “这件事情倒是真麻烦。”有一说一,宁白王的确认识到了如今的麻烦,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将丘义杀了。 “可现在怎么办呢?”宁白王十分清楚,只要白慧雪他们见到圣上,他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我教你?当然是不能让他们回到京城。”沈执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似本就应该如此一般。 “明白。”这个道理宁白王还是懂的,一旦让白慧雪和陆锐记回到京城,那么自己的死期也不远了。 “来人!全城封锁,断不能让陆锐记和白慧雪离城十步。”以宁白王的权势,调动城中的士卒再容易不过。 “宁白王殿下,未经丘将军应允,城中之兵纵您为宁白王也无法调动。”手下的士兵将这个现实如实告诉了宁白王,似乎是不愿封城。 “笑话,我宁政做事,什么时候要得到丘义的同意?”宁白王顿时觉得有些不满,那丘义什么身份,还有胆子管他? 十五日后 “那便是京城城门了。”马车已经缓缓来到了京城,陆锐记也顿时觉得马上便可以揭开这个谜底。 “你们是谁?”按照京城的规矩,守城士兵自然要进行一次惯行检查。 “丞相白唐之妹,白慧雪。”白慧雪自报了家门,并拿出了一块丞相府的令牌证明了身份。 “请进。”既然是丞相府千金,守城士兵又如何敢拦,自然是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去。 “直接去内城。”白慧雪显然也是有一些急促,此刻只有尽快见到圣上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两位何必着急呢?”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白慧雪定睛一看,那是一名大约二十左右的女子。 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她虽然穿的是古典的丝制襦裙,但是却不能从她身上捕捉到一丝深闺女子的女子,反而是一股狂野之气,这赫然是久居生死之间才可以产生的气质。 身上有一股特殊的胭脂味,似乎是呙国王室之香——沄灵香。纵使白慧雪不懂香,她也知道这沄灵香必定出自一位大师。 不知道为何,白慧雪虽然与她初次见面,但是却可以从她感受一丝沉重的气息,似乎是一直藏着什么心事一般。 “呙国国师,欧阳影。”白慧雪不认识这名女子,但是并不代表陆锐记不认识。 虽然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三五年,但是三五年前在陛下的寿辰之上见到欧阳影的时候便在他心中留下极大的印象。 “不知欧阳姑娘有何见较?”三年前陛下寿宴之际陆锐记便知道这个女子不简单,此刻顿时也生了警惕之心。 “陆公子如此聪明,会不知道影儿的目的吗?”欧阳影只是淡然一笑,她知道以陆锐记的聪慧,此刻断然不可能猜不出她的想法。 “莫非,欧阳姑娘想阻止我面见圣上?”陆锐记但也没有思虑太久,便道出了欧阳影的目的。 “对,但也不对。”欧阳影轻轻一笑,显然是对陆锐记的答案并非十分满意。 “怎么说?”陆锐记顿时有些疑惑,不知这欧阳影是敌是友? “准确来说,我是来帮你的。”欧阳影也不隐瞒,似乎是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帮我?怎么说?”陆锐记与欧阳影之间素无交情,他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大呙国师却提出要帮他是为何? “如今灰国的朝局,京城各处都是宁白王的眼线。你以为,你可以轻易见到灰君?”欧阳影语气中尽显质疑的神色,显然是认为陆锐记进不入皇宫的。 “那,欧阳姑娘打算如何帮我?”不过,欧阳影所说的的确是事实。 如今,圣上病危在床,而太子又不知什么原因离开了京城,此时此刻的京城可以说是群龙无首了。 所以说,这个时候自己想要见到圣上无异于登天,基本上都是会被门口的士兵拦下。 “我可以助你见到灰君。”欧阳影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犹豫,显然是十分得自信。 “欧阳姑娘纵使是使者的身份,想要见到圣上也不会太容易吧?”白慧雪有些不明白了,圣上如今病重,连当朝丞相自己的哥哥白唐也未必可以见到,更何况是她呢? “我有说,是我去见灰君吗?自然是你们去见。”欧阳影从手上拿出一封信放在了白慧雪的手上,便扬长而去。 17面圣 “这是?”见欧阳影远去的身影,白慧雪顿时对于这封信的内容感到十分好奇。 但是她也并不打算拆阅,因为她知道想要见到圣上还非此信不可。 “侍卫总管大人,还请放行。”到了内城城门,白慧雪也不急得拿出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可以不通过那封信便见到陛下,就不要多费功夫。 “圣上近来抱恙在身,如果白姑娘是来见圣上的话还是请回吧。”侍卫总管的话没有犹豫之色,显然是十分笃定。 “侍卫总管大人,这是呙国使节欧阳影递给圣上的一封信,望大人转交。”没办法,白慧雪还是只能拿出了那封信。 “好的。”接过了那封信,侍卫总管便进入了内城,自然是去见圣上。 此刻的宁天殿没有从前的金碧辉煌了,他十分得暗。 那个曾经带领大灰走向强大的君王此刻也是垂垂老矣,双目已经失去了当年那份清明。 眼睛似乎是随时都要闭下,但他却不敢闭下。因为他无法预知,闭下了之后究竟还能不能睁开。 “咳咳咳…”又咳血了,周镇看着手掌心那咳出来那血红的血痕,手止不住得颤抖了起来。 “终究是,逃不过啊。”周镇知道,他的时日怕是无多了,只是墨儿此刻能否压住百官呢?这令他十分担忧。 “陛下。”侍卫总管进入了宁天殿,他本不想打殿卧病的圣上,但是此刻太子殿下尚不在京城,只能多劳烦陛下了。 “吴总管,有什么事吗?”对于吴总管的秉性,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事断然不会来打扰自己,而今既然来了,只能代表这件事的关系重大。 “是这样的,丞相之妹白慧雪和陆将军的公子陆锐记带着一封大呙国师给陛下的一封信想要晋见陛下。”吴总管把事情大致的内容复述了一遍,显得十分淡然。 “那信呢?”三年前的寿宴之上周镇曾经与欧阳影有过一次会晤,那个时候周镇便知道这个欧阳影绝非一个简单的角色。 所以说,此刻周镇倒是很好奇这信中的内容了。 “便是这封。”侍卫总管将信递交了上去,显得毕恭毕敬。 接过信,周镇也没有多说话,马上就将信封打开了。而信上的内容却是大大出乎了这个帝王的意料之外,帝王的眼色中的怒意已是挥散不去。 “圣有道:臣忠而民富是谓国强之本。影本以为以灰君之英明,白丞相之能力,必可令大灰之廷,繁荣而昌盛。” “然,事非如此矣。灰之宁白王宁政幼与我呙国之君交恶,而宁白王权倾于灰廷。于灰于呙,此皆非益事。” “近闻宁白王暗与定君交好,灰君岂不知哉?抉择与否,此灰君之自裁矣。” “这欧阳影的见地,果真是令人惊叹啊。”在灰君周镇的心目中,这宁白王便是朝中一颗巨大的毒瘤,每每欲除而不得啊。 “不知道白慧雪和陆锐记现在何在?”周镇的感觉很少会出错,他此刻十分清楚,此番白慧雪和陆锐记手中说不定就掌握着可以让自己扳倒宁白王的很重要的一环。 “丞相之妹与陆公子正在门外等候。”侍卫总管见圣上已经询问起来,自然是如实汇报了情况。 “请他们进来吧。”周镇的言语虽然很平淡,但不知为何,侍卫总管总能感受圣上心中的激动。 “跟我进来吧。”回到门外,侍卫总管将陆锐记和白慧雪领来了宁天殿。 “臣陆锐记(臣女白慧雪),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陆锐记和白慧雪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十分重要,但是有时候一些礼节却依然无法摒弃。 “平身吧。”此刻周镇所顾的倒不是礼节,如果可以除去宁白王,墨儿将来的天下必定更加稳固。 “谢陛下。”两个人简单的谢了个礼,便起身了。 “不知两位今番来见朕,所为何事?”足不出户已有两三年了,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周镇可谓是并不知晓。 “臣此番前来,是要状告上柱国将军宁白王宁政。”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周镇没有感觉有什么,但是旁边的宦官但是被陆锐记这一举动惊住了。 “状告宁白王?不知你有何实证?”宁白王在朝中的威信不算低,就算周镇贵为九五之尊,在没有充足的证据之前也无法处置他。 “陛下,可曾听说过我二叔身亡之事?”白慧雪也不等陆锐记发言,便抢先说道。 “略有耳闻。”周镇如今虽早已不理朝政多年,但是前些日子他的确有听墨儿说白平立去世一事。 “我二叔,便是宁白王杀的。”白慧雪说道。 “可有实证?”虽说周镇也急于除去宁白王,可是倘若没有实证,自己也无法下手。 “前些年,宁白王在寒州与丘将军密谋暗害我二叔,这便是丘义的口供。”白慧雪的心里也知道周镇所疑虑的,所以说早先便准备好了证据。 “哦?朕看看。”此刻周镇心中已经是波涛起伏了,他有预感此番有机会除掉宁白王。 白纪和宁白王宁政,是周镇时代的文武两璧。白纪已经去世,但是宁政却是一直把控着灰国近半军力。 今番若是不能将其抹去,之后大灰必将有一场动乱。 但是表面上,周镇的脸色还是很平静,似乎这件事并不能引起他的关注一般。 “臣朝廷正五品大员右将军丘义叩谢吾皇。早年间,宁白王遣其家将岳泽灵与臣会面,商议除去白平立之事。” “当年寒州之势,左右二王。右王白平立,左王则为臣。臣恰好只被那白平立压了一头,所以说当时岳泽灵便投臣之所好,提出愿意替臣除去白平立,使寒州之境让臣一人为主。” “这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臣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 “然后臣便主演了一场戏,假意将绵心赶出了府,于是绵心便去见了白平立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妹妹丘敏。” “我深知白府对货品的审核十分严格,若想给白平立下毒通过正常途径是不可能的。” “于是我便让绵心每天都去给我妹妹送给下过毒的茶叶,借我妹妹的手,自然便成功除去了白平立。” “臣有罪,愿陛下可以宽恕于我。” 将整封信通读了一遍,周镇大概也明白了这些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但是,仅凭这一封信,便让自己去动宁白王,恐怕并不妥当。 “臣另有一物,以呈陛下。”陆锐记又何尝不知道,这一次既然决定要将状告宁白王,就要一口气将他除掉。 如果留他一口气,那么将来绝对会是一只反扑的狮子,害人不浅。 “何物?”周镇似乎是有点喜色,毕竟单凭刚才那封信周镇的确没法去除了宁白王。 “也是一封信,不过这封信又与刚才的信略有不同。因为,他是宁白王写给定国的定国公裴宇的一封谋图大灰的反书。”很多年以前这封信便落入了陆锐记的手中,但是陆锐记却苦于没有机会呈给陛下。 不过好在,这一次白平立的死反倒是创造了机会,一次彻底除去宁白王的机会。 “呈上来。”此刻周镇的语气已不似刚才那般平淡了。 说实话,这是周镇万万没想到的。本来周镇以为宁白王只是一个权臣,留下来会不利于墨儿将来的统治。 但是现在看来,不仅仅是这样而已。原来当年他寄以厚望的宁白王宁政的心中,居然早已想取他而代之。 “我周镇/我白纪/我宁政,于此结为结拜兄弟,天灵为鉴,大地应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若违此誓,天地若诛之。”当年在梨园的结拜是多么得纯真,不带留一丝人世的喧嚣。 原来,这世间的感情终究是抵不过利益薰心啊。自己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对白纪动手,可是自己还是把他杀了。自己本以为,宁政永远不会谋反,可是他却与定国公联结,欲图造反。 如果可能,他真的很想回到从前。因为那时,没有权力的斗争,没有心智的斗争,没有宦海的斗争,有的只是一片纯真。 有时候周镇也在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去选择帝位,而是去某个小州当个小小的郡王,那么他们三人之间会不会就不会如同如今这样,当年的感情也成了泡影。 “传京兆尹,韦亥。”周镇终究是没有去看那封信,或许他心中早已知道那信中所写的内容。 不去看,不代表自己不知道信中的内容。只是自己还想要在自己与宁政留下最后一丝期盼,他真的希望这份兄弟之情,彻底支离破碎。 “传京兆尹,韦亥。”周镇的旨令很快便传遍了皇宫,韦亥也应声前来了宁天殿。 “臣京兆尹韦亥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韦亥虽不知皇上找自己究竟是何事,但断然是重要的事情。 “韦尹请起吧。”周镇叹息了一声,似乎是苍老了许多,眼中饱含着无限的惋惜。 “不知韦尹是否知道,朕此番找你所为何事?” 18行刑 “微臣愚旽,不知圣意。”韦亥此刻是毫无头绪的,不知圣上究竟是为何让自己前来。 “这封信,你看下吧。”周镇似乎也是有些累了,不想多说什么,而是将那封信交到了韦亥手中。 “谨呈定国公阁下: 今天下四而分之,灰、定、南、呙。南国势弱,不成气候。呙居西北,粮源难供,唯君之定与灰而争天下尔。” “今灰国之军镇,昏庸无道,令一上将之士而除丞相白纪,此等滔天之罪绩,千古罕有之。” “臣与白纪同为灰之双璧,本不应心怀二心。奈何,唇亡而齿寒。白纪若逝,陛下焉可放于吾。” “故政只可出此之下下之策,愿定国公可举定国之军,某当为内应。若此,灰国即休,岂不美哉?” “这?”韦亥的眼中充满了震惊,他万万没想到,这宁白王居然会想要谋反。 “陛下,当除宁白王。”韦亥心中也燃起了熊熊烈火,就差宁白王烧个干净了。 “韦亥听旨:传朕口谕,查抄宁白王府,王府一干人等全部押入大牢,听候处置。”这也是无奈之举了,周镇还是下了这道旨令,他别无选择了。 “是,谨遵陛下之令。”接下圣令之后,韦亥马上便带领着御林军前往宁白王府。 “愿陛下可以饶姨父一命。”在韦亥走后,白慧雪也是想为宁白王求情。 她十分清楚,谋逆是大罪。可是即便是宁白王做了错事,可是于情于理他还是自己的姨父,更何况他小时候待自己还是不错的。 她真的不希望,几个月之后,自己只能在午门见到姨父最后一面了。 “朕也想啊,但是国法无情。”周镇又何尝不想留宁白王一命,好歹他俩也是结拜兄弟,他也是十分希望宁白王可以活下来。 可是,身处高位,他所看到的已不再自己的利益,而这大灰之利益。 如果说今日放过了宁白王,他如何还这大灰百姓一个交代?他,别无选择。 宁白王府 “宁白王宁政听令。”韦亥带领着人已然到达了宁白王府,赫然有拿人之意。 “不知韦尹此举是何为?”正好宁白王也要出门,见到韦亥带着一队人来到了宁白王府,便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宁白王听令,韦亥奉圣上之令,抓拿反贼宁政,希望宁白王殿下可以配合一下。”韦亥的语气已经是十分不善了。 “正好,本王便随你去见陛下。”宁白王也知道此番大势已去,虽然说自己或许有着府兵。但是这些府兵,跟韦亥的正规军根本就没有办法比的。 “宁白王,这又是何苦呢?”韦亥实在是想不明白宁白王心中在想什么,乖乖得当一个王不好吗?非要如此,而导致杀身之祸。 “世上的事,何有对错?终究是,我自己太过贪心了吧。”宁白王叹息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 大理寺 “宁政,这封信你作何解释?”圣上的心中仍有着无限希冀,他希望可以得到了一个答案,这封信非他所写。 “回陛下,此信确为微臣所写。”宁白王也不想多加辩解什么,因为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 “为什么?”周镇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宁白王非要反叛,作一个王的话自己断然不会置他于死地,可是如今,便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为什么?敢问陛下,三年前陛下将白丞相杀死的时候可想过为什么?敢问陛下,七年前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妹妹的时候可想过为什么?你不配,执掌这大灰圣朝。”一石激起千层浪,大理寺的人万万没想到丞相与怀眠公主的死居然与陛下有关。 “宁政,你真的是越老越回去。怀眠她,不是朕杀的,你为何就是不愿意相信朕?”一直以来,周镇与宁政之间都有一阵隔阂,那便是关于怀眠公主。 怀眠公主,曾经是宁白王最喜欢的女子。宁白王当初曾经甚至愿意放弃王位军权,只为与她共度一生。 “莽莽苍天,芸芸众生,将军之风名盖千古。怀眠此生,可以得到将军的青睐实在是万分有幸。可是宦海风云,怀眠真的累了。”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希望将军可以卸甲归田,寻一处好地方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不是很惬意吗?” 或许那个时候怀眠便知道陛下不会轻易放过宁白王了,所以说当时她一直希望宁政可以远离朝堂,回归乡野。 “怀眠所说,的确有道理。但是怀眠心中也需要知道政心中之理想,我欲助陛下一纳天下,届时必当归隐。”可是当时的自已并没有归隐,这是宁白王十分后悔的。 如果说当年自己提前归隐了,会不会结果就不同了。 直到如今他也依稀记得陛下亲口下令,将怀眠乱箭杀死在了城楼之上。 “将军,怀眠想要刺杀陛下,为将军还一片太平,可最终还是不能的。”他依然记得,怀眠倒在自己身上,血流不止。 “怀眠,我不要太平,我只希望你…”话说一半,他的嘴唇便被怀眠用手指轻轻抵住,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 “将军,怀眠永远与将军魂归一处。” “陛下,今日我无话可说,我只希望可以与怀眠一道,葬于天陵谷。”这是他最后的愿望了。 “好吧。”周镇同意了这件事,毕竟这或许也是怀眠当年的希望吧。 “为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啊?”周镇心中满是疮痍,似乎是再也受不了刺激了。 “陛下,所有的结果在当年便已经注定了。陛下身在皇家,身为九五之尊,你所考虑不仅仅是个人之利,而是天下之利。” “而宁政心中所寄托的是个人之私啊。”宁政总结了结果,也只能是如此。 刑场 太阳高升,本应为人间添些暖色,但是今时今日余留下来的只是更寒的味道。 “姨父,无论你做了什么,你永远都是慧雪心中最大的英雄。”白慧雪的眼泪终究是忍不住流了下来,可是当初这却是她亲手将姨父送上这断头台上。 “姨父从来就不怪你。”似乎是看出了白慧雪心中的内疚之感,宁政也是出口排解道。 “你知道吗?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曾经有一个隐士为你提过一首散句,至今还在姨父的脑海之中。” “本非凡世俗尘果,何以轻水染尘埃。凤意龙心两不知,悲喜只在凤回首。”迄今为止,宁政依旧是没有完全参透这首散句里头的意味,如果不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或许他永远也不会说出来吧。 “本非凡世俗尘果,何以轻水染尘埃。凤意龙心两不知,悲喜只在凤回首?”白慧雪默默又念叨了一遍,似乎在想着这散句的意味。 “姨父,事到如今,你后悔过吗?”虽说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吃,可是在白慧雪心中却依然希望得到姨父的想法。 “不后悔。”宁政的语气还是十分肯定,对于这件事,他从始至终便没有后悔过。 “唉。”白慧雪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而是默默得退出了刑场,毕竟时辰也差不多到了。 “午时已到。”那判官早年间也是受过宁白王的恩,如果此番不是圣上的命令,他恐怕都不愿意来。 “行刑!”饶是如此,他却没有办法徇私,这毕竟也是作为一名判官的准则了。 “宁白王死了,这大灰之政局必将大变啊。”远处的一家酒楼,一名男子叹息道。 如果白慧雪在这的话,一定可以认出这名男子的身份,那便是上次与她在寒州有过一面之缘。 但是其实放眼京城,除了白慧雪,或许也没有多少人不认识他。因为他便是当初三年前在帝王寿宴之上,再次创造了一个奇迹——作出了传说中的古灵茶,正是当朝太子周墨。 “太子殿下,如今我们的下一步行动应该如何?”宁白王是大皇子一党,他的死对于周墨而言是有利而无害。 “白家的地位,向来十分之重,而白家素来中立,如果得到白家的支持,那么自然本太子会顺利成章得到了皇位。”周墨又何尝不知道如今的处境呢?所以说与白家的联合也便成了自己全盘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步,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自己要特意去寒州一趟的原因了。 19再遇灰灰 “哥哥,我回来了。”宁白王的死对于白慧雪而言,还是有着一定的打击的,她此刻有着一定的茫然与苦楚。 “回来就好。”白唐叹息了一声,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凶险了,如果当初不是实在是抽不开身,也不至于让白慧雪去冒这个风险。 “家主,外面有人送了一封信,说是要给小姐的。”管家将一封信递给了白唐,显得小心翼翼的。 “那个人是谁?”白唐还是有点小心的,白慧雪很少出门,又怎么会认识外面的人?难道是陆锐记? “属下不知。可以这么说吧,属下在京城从未见过他。”这一点,管家还是十分肯定的。 “我看看。”白慧雪也毫无头绪,便只好将那封信拿了过来。 “在下灰灰,白白姑娘可愿与某灰亭一聚?” 短短一句话,白慧雪马上便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这不正是当初在寒州有过一次会晤的灰灰吗? “是谁啊?”看白慧雪的表情,白唐就明白了一件事,白慧雪十有八九是认识这个送信之人的。 “难道是陆锐记?”白唐的眼神中透露出丝微不善,显然是对当初陆锐记欺骗自己妹妹一事十分得不满。 “不是。”虽然说白慧雪对于陆锐记心中还是有想法的,但是她与陆锐记是不可能的,所以说她早也放下了。 “那是?”如果不是陆锐记的话,白唐倒是猜不出来了,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妹妹也就跟陆锐记比较熟一点,其他的人与自己的妹妹估计是没什么联系才对。 “那个人是我在寒州认识的,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姓。我只知道他有个代号,灰灰。”白慧雪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白唐,没有保留一丝一毫。 “代号?灰灰?”不知道为什么,白唐总感觉这人代号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白唐总觉得自己曾经听过这个代号。 “哥哥,怎么了?你认识吗?”看到了哥哥那副奇怪的模样,白慧雪似乎是隐约猜到了什么,难道说哥哥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但是终究白唐还是没有想起这个人的身份,只能叹息了一声。 “也好,与他见见或许你也可以涨涨见识。”虽然白唐没有猜出那个代号灰灰的人的身份,但是有一点他是明确的,这个人对于他白家是没有歹意的。 “嗯。”见到哥哥都这么说了,白慧雪也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去跟他见上一见。 “但是万事还是小心,毕竟还是不了解。”虽然白唐感觉这个人并没有歹意,但是世间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哥哥放心,慧雪明白。”自己的哥哥什么都好,只是有一个毛病让白慧雪十分得受不了,那便是白唐有时候太过于啰嗦了,让她有些受不了。 “早去早回。”白唐又瞩托了一句,看来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知道。”在得到了哥哥白唐的允许之后,白慧雪也再度离开了白府。 灰亭是一个老亭,传闻中是大灰国的开国皇帝所建立的,它的规模虽小,但是却成为了古往今来许多年轻人的爱情圣地。 虽然被称为爱情圣地,可是白慧雪却不相信这代号为灰灰的人是来向自己表白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未免太过于戏剧化了吧。 “白白姑娘,好久不见。”那个代号唤为灰灰的男子,大老远便看见了白慧雪的身影了。 出于礼貌,他自然是与白慧雪简单的问了一个好。 “灰灰公子,好久不见呐。”白慧雪也是笑道。 “不知道灰灰公子此番邀慧雪至这灰亭究竟是为了何事?”白慧雪也是十分好奇,这个灰灰专门邀她来灰亭一见,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令人十分得不解。 “为了何事?”似乎是自问了一遍,但是很快又是笑容满面。 “风景如画,佳人如伊,姑娘觉得我为何与你再度相见?”灰灰也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反问了白慧雪一句。 “慧雪不知。”白慧雪依旧是有些茫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说,如果让你拥有无上之权力和选择珍贵的亲情,你会选择哪一个?”似乎是有意,但又似乎是无意,灰灰摆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在白慧雪的面前。 “如果是王侯将相之心,慧雪不可知。但是如果是慧雪自己心中的想法的话,慧雪是会选择无上之权力,而选择亲情的。”白慧雪不知道那些王侯心中所想,但是她十分明白,自己与哥哥的亲情弥足珍贵,纵有万般权力也无亲人之间的感情重要。 “这样的吗?”灰灰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叹息了一声,似乎是在惋惜什么? “不知姑娘可曾听说过玫瑰?”当年白慧雪的父亲白纪进献了一朵玫瑰花而惊羡了整个灰国,而导致自己与周一玄,周肃赋诗比斗。 就像当初他说的那样“仅以诡诈引人诞”,玫瑰的品格与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着相似之处。 玫瑰虽然美丽,但是美丽的外表之下却带着刺。他虽然看似游情烟柳,可是心中却包存着这整个天下。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可以养一朵玫瑰。看着它,便好似看到了自己的缩影,实在是太过于令人回味了。 如果有途径的话,灰灰真的希望可以买一朵回家养着,即便是当装饰品也是极好的。 “灰灰公子想买玫瑰?”白府与呙国的玫瑰商确实有些交情,所以说白慧雪想弄些玫瑰,确实并不是很难。 只是白慧雪不太明白,虽然说自己并不知道这个名叫灰灰的人的身份,但是估计他不会比自己差多少。 可是,他为何如此执着于玫瑰一物呢?难道是,这个代号为灰灰的男子心中对玫瑰有着无限的向往? “是的。”见白慧雪如此问,灰灰自然是知道了白慧雪是有渠道弄到玫瑰的。 “不知道,灰灰公子你需要多少呢?”如果数量太多,白慧雪可没有办法弄到。但是如果只是三五朵的话,白慧雪确实是可以弄到。 “不用太多,一朵便足矣。”本来就是寄托情怀所用,太多也没有意义,少一点才能体会那种感觉,多了反为不美。 “一朵吗?这倒是简单。”如果只是仅仅一朵玫瑰,对白慧雪而言想要弄到它还是十分容易的,好歹白家与玫瑰商还是有点交情的。 “那便多谢白白姑娘。”说实话,灰灰的心里还是十分感激的,他知道那玫瑰花究竟有多么珍贵,纵使是呙国的数量也不多,白慧雪想弄到一朵也得花点心思了。 “小事一桩。”仅仅一朵玫瑰,白慧雪想拿到也不用费太大的心思,只要跟哥哥说一声便可以轻易到手。 “不知道灰灰公子为何喜欢玫瑰呢?”作为一种产自呙国的奇花,知道玫瑰的人并不多,又何谈喜欢这种花呢? “曾经在一场宴会上,灰灰有幸目睹玫瑰真容。”当年在父皇的寿宴上,在灰灰第一次见到那朵玫瑰之时便被她吸引了。 “玫瑰虽美,但却美中带刺,这种性格我十分喜欢。”灰灰但也不隐瞒,直言自己对玫瑰的喜爱之处。 “灰灰公子的见地倒是跟太子殿下颇为相似。”之前白慧雪就听闻太子殿下的一句“仅以诡诈引人涎”,这句话直到如今都让白慧雪印象深刻。 就像父亲当年说的一般,太子殿下的戾气过重,治天下之君需要手段,但也需要仁啊。 “太子殿下何等人物?灰某岂敢与之相提并论?”灰灰笑了笑,说道。 “太子殿下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为何不敢与他相提呢?”白慧雪倒是为灰灰的谦逊感觉到了十分不解,虽然说在灰国太子殿下是传得有些神乎其神的感觉,但是白慧雪依旧是好奇这个灰灰何必如此高捧太子呢? “没什么。”灰灰也不解释,反倒将目光转向那宁净的海面。 “世人皆说,大海是危险的,稍有不慎,便会葬身海底。可这灰亭之水却不一样,它没有大海的波涛,甚至一个石子落下,都会泛起一些涟漪。” “灰灰心中所想的,便是在这小小的灰亭,掀起滔天的巨浪。甚至,我要大海都臣服于灰亭之水。” “臣服于灰亭之水?”白慧雪略微有些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叫灰灰的男子竟会如此高远。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灰亭之水暗喻的是他自己,而这大海暗喻则是整个天下。 细想下来十分恐怖如斯,那岂不是这灰灰要一统天下? “灰灰公子,慧雪自叹弗如。”白慧雪心中所要的不过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恩爱一生,而这个灰灰所要的却是整个天下。 不过,细想来又不太对劲。如非皇子,那么这名叫灰灰的男子,此刻的想法、行为便与造反谋逆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想到这处地方,白慧雪的眼中也不由流露出警惕之色。 20宫中大宴,初遇还是旧识? “白丞相接旨。”白慧雪一回到府,便看着宫中的人士来到了白府,似乎是传达了什么圣意。 “臣接旨。”虽然白唐不知道圣上此刻明明病重,可此刻为何要下达旨意。但是,这绝非一件小事。 “中秋佳节,景色怡人。朕意,令丞相与其令妹进宫共赴盛宴,钦此。”那名宫中人士传达了皇上的圣意之后,便匆忙得离开了,显得有些急促。 “哥哥,不知皇上此番召你我二人进宫所为何事?”白慧雪心头的疑虑仍是无法解开,十分得忧愁。 “明为共度中秋,暗却绝非如此。”圣上的身体如何,白唐心中是再清楚不过的。此番家宴,明只是家宴,但暗地必另藏波涛。 “皇上的意思究竟是如何?”白慧雪的面色有些不好看,显然是有些担忧的。 “圣意难测。”白唐此刻也并不知道皇上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唯一的办法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皇宫 “今日家宴,朕特意请了张、白、萧、陈四大家族,感谢你们这些年对我大灰的付出。”张、白、萧、陈四家是京城有名的官世家,掌握着极大的权力。 张家之主张焰任朝太尉之职,掌控灰国的十万新军,再加之曾平叛祸乱有功,有“炎公”之尊。 萧家之主萧启是两代老臣,自先帝起便任吏部员外郎之职。后来自己与丞相推行变法,他也帮了不少忙,故升为吏部尚书。 陈家之主陈伊晋,这个人的心思极为缜密。当年权倾朝野的英王李晋何,便是他帮助周镇扳倒的。因此,周镇封其为何云公,官至御史大夫,位极人臣。 这四家对于周镇而言,亦利亦弊。如果自己尚有十余年时间,自然不惧四家作乱。 奈何,天意弄人,自己的大限将至。而今要紧的,便是拿四家之中一家入手,杀鸡儆猴。 “陛下过谦,臣等也不过是做了臣子本分之事。”太尉张焰首先发话了,显得十分恭敬。 “太尉所言极是。”见张焰如此说,其余人也连忙跟着附和道。 “太子,这几位大人都是你的前辈以及将来的左膀右臂,还不给诸位大人斟酒?”圣上看了周墨两眼,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是。”周墨自然也知道父皇的用意,作为当朝太子,提前笼络朝中权贵之心显得格外重要。 “太尉大人,请喝酒。”太尉张焰,虽然论权势而言不及白家,但是周墨却知道他是周一玄一个党的,所以说也不必刻意笼络。 “多谢太子。”张焰笑纳了太子的美意,不过隶属于六皇子一党的他看来太子此举不过是作态罢了。 “萧老两代老臣,竭力辅佐我大灰两代君王,可谓是鞠躬尽瘁,当饮此盅。”萧启虽然是大皇子一党,但是周墨对他还是十分尊敬的。 “太子有心了。”萧启这个人是比较顽固的,上古有言: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兄终弟及。 当初陛下破格将三皇子周墨立为太子,萧启的心中是十分郁闷的,这岂非破坏了祖制? “陈大夫昔日助父皇整肃朝纲,功劳巨著,本太子十分敬佩。此酒,归属陈大夫。”至于陈伊晋,自然是太子一党的,所以说太子也显得恭敬许多。 “太子多礼了,此乃微臣分内之事。”当年除掉英王,是陈伊晋与白纪联手所为。此刻白纪已死,陈伊晋之功自然也是极大。 “白丞相多年征伐,乃至大灰今日国土之广,当尊之首功唉。”这些年来若是没有白唐多次扼退定、呙、南三国的大军,那么这大灰自然不会有今日之繁华。 此时此刻,他们不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就不错了,焉能像如今这般聚座一堂,过一个美满的中秋佳节。 “太子殿下过奖,臣之功微不足道。”在座的各位哪个比自己的功劳小,这个首功白唐是万万受不得的。 “如果白丞相都不能受此功勋,又有谁可以呢?白丞相不必过谦。”当初虽然父皇有意让白家站队,但是自白纪丞相死后,白家却依旧是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似乎是对这三子夺嫡浑然不知。 “既如此,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再推脱下去,白唐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便接过了这盅酒。 “丞相远劳,晚些时候可愿太子府一聚?”太子的声音很小,除了两人之外,旁人基本上听不见。 “不了,臣今日事务杂多,晚些时候再拜访殿下。”对于太子这明显笼络人心的举动,白唐焉会不知? 只是,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选。一旦卷入朝廷风波之中,那只会愈陷愈深,难以从中拖身。 “难道丞相不想知道,您的母亲齐敏彤怎么死的吗?”太子殿下的声音很小,但足以震惊白唐。 自白唐有记忆以来,自己似乎与母亲便没有相处几年。记得自己七岁那年母亲便惹了重疾,没到俩月时间母亲便去世了。 自己一直以来都以为母亲是死于重病,但太子今天这么一说,这事情好似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单纯。 “不是死于重病吗?”白唐心中的疑虑郁解不开,急于向太子求解。 “其实,白丞相心中早就知道了,不是吗?”要说自己这么提点,白唐都不知道齐夫人的死不单纯的话,他也坐不上这丞相之位了。 “既如此,晚些时候白某便去叨扰一下太子殿下了。”这件事无论如何白唐都想要弄个水落石出,所以说这一次必须与太子在太子府一会了。 虽然白唐知道,这一会十分危险。白家从来就没有公开站队,可是此番如果去了太子府,那么对朝中的变化也是无穷的。 本来四大世家中的三家各站玉、广二王及六皇子周一玄,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是如果此番去了太子府,那么这个微妙的平衡便被打破了,虽然自己依旧是没有说支持太子,可是群臣会如何想?圣上会如何想? 但是即便是有如此之巨的风险,但是白唐还是决定一试。 多少年了,自己一直以为母亲是死于病痛,可是如今却告诉他这事实并非如此,他心中也是愿意为母亲涉一次险。 “白姑娘,此盅酒,本太子敬你。”最后,周墨看向了白慧雪,献上了本次宴会最后一盅酒。 “敬我?”这令白慧雪有些不理解了,照常理来说,太子殿下只需要敬了白、陈、张、萧四家之主即可,不需要敬自己的。 “姑娘很困惑?”周墨倒是轻轻笑了,看来白慧雪没有猜出他的身份啊。 “十分困惑。”照理来说今日四大世家之中带家眷的不只白家,可为什么太子殿下却单独挑了她?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今生与姑娘相识,周某之幸。”来的人虽多,但是良朋却不一定多,当初寒州那名姑娘一口道出要让宁白王倒台。 本以为这只是一句戏言,可是她却真的弄垮了宁白王。这并不是只是一句玩笑话,她有真才实学,与她敬杯酒有何不可? “公子心中,慧雪可为良朋?可为知己?”这令人白慧雪不太明白了,她与太子殿下素不相识,何来知己之说? “白姑娘,本太子心中,君可作良朋,君可为益友。近日听闻姑娘虽为女子之身,却不惧权贵,用自己的力量扳倒了宁白王。此等利国利民之事,怎么会受不起周某一盅美酒?”周墨也将原因简单得交代了一下,希望白慧雪可以相信他。 “扳倒宁白王?宁白王祸国乱政,慧雪所作的不过是常人都可以做的事情罢了。”白慧雪倒是很平淡,这只是一件很平淡的事罢了。 “可就是这么一件平淡的事,许多人却是视而不见,当作他不存在,还是白姑娘心志广阔。”这才是太子殿下周墨所佩服的地方。 确实,如白慧雪所说,但凡是任何一个朝官都有本事去查白平立的死因,甚至去扳倒宁白王。 可是,他们之中有谁真的敢这么做吗?没有,没有任何一个。只有白慧雪,敢不惧宁白王之势,不因宁白王与她是姨侄关系而有所偏袒。 这股风骨,满朝之中,何人可比呢? “多谢太子殿下美意,慧雪受下了。”白慧雪觉得太子殿下既然都这般说了,倘若自己还不接受,那便显得有些矫情了。 敬完毕,太子殿下周墨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可是他远去的背影却让白慧雪陷入了无尽沉思,不知道为什么,白慧雪总觉得自己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背影。 “太子殿下,我们曾经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石激起千层浪,在白慧雪这句话落下之后,便马上在场上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尤其是圣上,他也有好奇了,眼神之中总是有意无意之间流露出好奇。 而坐在张焰身后的那名女子更是握紧了拳头,这白慧雪什么身份啊,居然妄图与墨哥哥攀关系,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21刺杀 “梦儿,不得冲动。”张焰的眼神示意了一下,张梦此刻虽然有万般不满,也只能够强压下去了。 “白姑娘是否认错人了?虽然周某很早便曾听说过姑娘的大名,只是今日是我与姑娘第一次见面啊。”周墨的眼中饱含着疑惑,好似全然不知曾经在何处见过白慧雪。 “或许,是我认错人了。”顿时白慧雪也觉得有些尴尬,毕竟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不知道某些人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呢?”张梦的语气中明显带着讽刺的意味在里头,好似就在说太子殿下岂是你可以高攀呢? “早闻梦姑娘是京城第一蛮妇,今日一见,方知流言也不是全然不可以相信的。”来而不往非礼也,更何况白慧雪本就不是那种会放任他人欺负的女子,此刻若是不还击,她便不是她了。 “你!”张梦的脸顿时变得铁青,手指已经止不住指着白慧雪说道:“你给我等着瞧。” “那就恭候梦姑娘大驾。”白慧雪也不想跟她多说什么,轻抿了一口淡酒,一品香甜。 “这个白慧雪果真是白纪丞相之女,果然不简单啊。”圣上的目光也顿时停顿一下,可见在他的心中这白慧雪也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禀陛下,呙国使者东方影求见。”一个侍卫低声说道。 “东方影?她来做什么?”不比之前的大寿,这一次可是家宴,又没有邀请列国之人,此番东方影的不请自来反倒是让周镇有点担忧。 上一次欧阳影来此的时候虽然似乎是什么也没做,但是周墨总觉得有什么自己遗漏的地方。 “宣。”虽然不知道欧阳影此来究竟是敌是友,但是周镇却不得不见她。 “呙国国师欧阳影拜见灰国皇帝陛下。”欧阳影的声音十分之轻,但是却有令人有种危机之感。 “不知贵国让欧阳姑娘来此所为何事?”周墨显得感觉有点不对劲,岂有中秋佳节来破坏宴会的道理?恐怕有诈啊。 “这么简单的事,灰君还不明白吗?”欧阳影顿时大笑,似乎是蓄谋已久。 “欧阳此番来之目的,就想跟陛下一个交易。” “不知是什么交易呢?”此时的气氛太过于诡异了,周墨隐隐约约感觉这事情有点不对劲。 “我要,陛下您的命一用。”虽然说语气很平常,不过说出来便显得有些淡漠了。 “笑话,简直荒谬。”本以为这所谓的呙国国师会说出多高明的话,结果也只不过此等之语。 此时此刻这个地方可是灰国,而绝非是呙国。不管从哪方面想,欧阳影的行为都有些欠妥,甚至,极易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动手。”只听着欧阳影一声令下,十几个黑衣人便从外面跳了进来,显然是早已经准备着这一刻了。 “朕有一个地方有一些不明白,愿欧阳姑娘解答。”作为偌大的灰王朝最高的统治者看来,如今欧阳影的行为着实太过于诡异了。 其一,欧阳影作为呙国的国师,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呙国,倘若她以呙国的名义刺杀自己。且不说成不成功,但有一点是绝对的。那就是这件事过后,必会给呙国平添麻烦。 其二,纵使欧阳影不为自己作考虑,难道他不应该为两国的百姓作考虑吗?众所周知,兵者乃下计。 倘若此次欧阳影真的杀了自己,那么灰、呙两国的梁子算是结大的,除了兵戈相见以外便再无回旋的余地。 其三,当初呙国境内是欧阳影首先提出了灰呙之盟的决议,此番呙国单方面毁约,恐怕不妥。 “但是,我不想听。”欧阳影会听不出来他这明显在拖延时间的语气,而此刻她最缺的就是时间。 如今她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之内必须杀死周镇,然后逃离现场。 不然的话,这灰廷的禁卫军可就要包抄上来了。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这帮人便跑不掉了。 “欧阳姑娘,请赐教。”周墨自然知道欧阳影的目的是父皇,但是身为人子的他又怎可坐视父皇被杀呢? “唰。”周墨手中的宝剑出鞘了,那是一口青铜剑,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上面隽刻的“景宏”二字却格外刺眼。 “景宏”是灰国第五代国君周德的国号,据史料记载,景宏五年冬月二日,有玄铁现世,周德将此玄铁交给了一名姓张的女子锻造出了五把神剑:轩辕剑、昆仑剑、天灵剑、辉晨剑、月晓剑。 而这一把,摆明了便是月晓剑。在月光之下,尚可以熠熠生辉。 “如果你真的以为,就凭一把神剑便可以打败我的话。那么我奉劝你尽快退下,让我取走你父亲的命较为合适。”欧阳影对周墨拿出的那把神剑也没有丝毫忌惮,似乎是胜券在握。 “早听闻欧阳姑娘的剑法出神入化,周某很久以前便想讨教一番。倒苦于没有机会,而今总算是给了我一个天赐良机啊。”周墨说道。 “疾风剑法。”欧阳影也不想多说什么,因为她的心中十分明白,此时此刻说什么或许都是没有意义的。 与其多废口舌,不如尽快解决了周墨。 “铛!”虽然说欧阳影的速度快若闪电,但是对于周墨而言还是可以敏锐得捕捉到她的身影。 “走!”几十个回合过去了,欧阳影依旧是无法打败周墨,她也知道皇宫禁卫军也带人要抄上来了,只好快速得逃离现场。 “这欧阳影此举,令人难以琢磨。”周墨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欧阳影要来刺杀父皇。 “因为,这个人她不是欧阳影。”周镇一下子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刚才欧阳影出现的时候沄灵的香味没有出现就已经让他十分怀疑。 然而现在,周镇也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与其说是欧阳影想刺杀他,倒不如说是朝中有人想挑拨自己对呙国下手。 只是现在周镇还不清楚的事,这个人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子府 “丞相,请坐。”宴会结束以后,白唐带上了白慧雪也如约来到了太子府。 对于他们的到来,周墨自然是表示极度的欢迎。纵使白丞相并非归顺自己,但是今夜过后他人又会如何想呢? “多谢太子殿下。”白唐还是客套了一下,然后便领着白慧雪坐下了。 “上茶。”灰国是茶之国,但凡有客人来访,是必须献上一杯茶,来表示主人家对客人的欢迎。 而茶也分三种,上等之茶,中等之茶,下等之茶。 当比自己小一辈的孩子来拜访家里的时候,应该用下等之茶欢迎客人;当与自己平辈的人来拜访家里的时候,应该用中等之茶欢迎客人;当比自己长辈的人来拜访家里的时候,应该用上等之茶欢迎客人。 “太子殿下,这不合礼术。”看着桌子上端放的上等之茶,白唐显得有些错愕。 白唐与太子殿下是平辈,按照灰国的礼术而言,应该用中等之茶来招待。 可是如今茶桌上的放置的,却是上等之茶。对于合规矩的白唐而言,这就有点坏礼了。 “丞相何必居礼于陈规呢?”周墨倒是不以为然,反正在他看来这些陈规有些早已经过时,不顺应当今的时代了。 比如这敬茶之礼,晚辈下等茶,平辈中等茶,长辈上等茶。人生来就是平等的,又如何用茶去区分了阶级呢? “太子殿下所言有理。”白唐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白慧雪抢先了一步,阻止了话题的继续延伸。 “人们常说,秋天的茶与平常的时候不同。尤其是这中秋佳节,茶中可以品味出另一道蕴味。”作为茶道大师,周墨的心中还是对着秋天的茶有着神往。 “不知是为何呢?”无论是白唐,还是白慧雪,对于茶道的了解,或许都只是皮毛功夫,自然是猜不出周墨此刻表达的意思。 “秋天的茶比其他的茶多了一股味道,那便是丰收的味道。许多人不喜欢秋茶,因为秋茶皆苦。” “但我看却不然,农民春天播种,秋天收获,秋茶所品的味道不正是这辛苦了一年的苦涩,而苦涩过后留下得便是一片甘甜,它保障一家普通百姓一年的温饱。” “太子心系百姓,国之福矣。”太子的心思,白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如今他白家的抉择太过于重要。 所以说,他必须要慎重考虑。无论白家选哪一个皇子,那么这个皇子成为将来的圣上的几率都会大大提高。 而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能够太快作出抉择。选一个明君,则使灰国百年不衰;选一个昏君,可令灰廷三昼而亡。 无论从哪方面讲,此时此刻他白家的抉择都必定决定着灰国的未来。对于白唐而言,这整个国家兴存衰败皆系于他的一个选择。所以说,在没有万分把握之前,他不想在诸皇子中作出选择,或许这也是他的明哲保身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