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子? 秘密行动 初秋的深夜,一辆吉普车疾驰而来,停在了一栋老式的公寓前。 一位年级很大的老女人警惕的看了四周一眼,这才利索的跳下车,走进了公寓,揭下脸上的仿真面具,露出了一张年轻惊艳的面孔,这才轻松的按了下指纹密码和脸部识别图像,乘坐电梯来到了七楼。 七楼的一个宽大的房间内,三位中年男子正坐在沙发上说着什么? 看见有人低头进来,其中一位身穿西服的男子笑了一下:“说曹操曹操到!” 女子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男子,本来锐利的目光变得激动起来:“李部,怎么是你?” 穿西服的男子笑着点了点头,:“总部这次派你来协助破坏125的行动,名义我是组长,实际由崔总长全面负责,你没来之前崔总长已经就125的行动和我们讨论了一下。” “白雨,化工榜实力组排名第一,经常被总部特派,执行重要任务,武功底子深厚。”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对面响起。 白雨惊奇的看着对面那个儒雅的男人。 穿西服的男子笑了:“这就是崔志远-崔总长,受总部特邀负责破坏125的行动!” 他就是崔总长,据说是位著名的S国老牌化工,长得三头六臂,沙漠行动和营救索拉里都是他一手策化,S国重要人物、前纳坦兹铀总长木里塔伦艾基迈迪-罗脉失踪案有关,1928年,塔伦艾基迈迪-罗脉与司机乘坐的小轿车,在几万个保镖和空中飞机的掩护下,离奇失踪。那次失踪事件就是他一手策划。 被称为李部的男子继续说道:“这是化工科的马副科长,总部派他来协助你的行动!” 白雨点了点头,然后淡定的向崔永志,马副科长行了个礼:“崔总长,马副科长好!” 崔永志淡淡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波澜不惊的女子,点了点头。 马副科长热情的伸出手来:“久仰,久仰,白雨,我可是如雷贯耳!” 被称为李部的说道:“大家都坐吧,马副科长,你也是老牌化工,就把掌握的资料给崔总长汇报一下。” “是。“马副科长点了一下头:“我们侦查到对方已经按照指示到达了预定地点,S国体育馆,钱云教授和化学力子的科学家乔志,就在那儿碰面。” 崔志远点了一下头:“乔志,就是B国的著名物理化学家,因研制出人造皮肤获得“十大影响世界的专家,”曾在B国的研究所呆过两年。” 被称为李部的男子继续说道:“我们公司在这些技术方面还不是比较完善,尤其是尖端技术方面,这个B国物理学家可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人才,我们这次就要抓住B国行动的机会,把他争取过来。” 崔志远:“他和钱云的见面,只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白雨说道:“钱云教授,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经常进行气体的实验,他的研究为我们公司新能源方面积累了大量的材料,为研究量子和粒子创造了不可缺少的工具。 马副科长:“乔治,是B国人,这个时代最伟大实验物理学家、他一直致力于化学、材料科学、能源、纳米电子学和分子电子学等领域的研究,并取得多项重要成果,是B国最优秀的化学家之一。” 崔志远嗯了一声:“科学怪才和科学天才,跨越国界的见面。” 李部轻轻皱起了眉头:“他们的目的,听说是一块能源化石,关系工会强大,工会的命运,谁能掌握它,谁就能掌握总工会的命脉。白雨,我现在命令你,一定要把石头给我带回来,并完好无损的保护好钱云教授和乔治教授的人身安全。” 白雨面色一动,面对着面色沉重的李部和表情严肃的崔总长,点了点头:“李部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同一时间,化妆成体育馆工作人员,来S国执行任务的玲儿,正在和二楼贵宾室的乔治说着什么? 这时候,出现在体育馆内的执行任务的B国小李,悄悄用耳机说道:“玲儿正在想办法和他沟通。” “有没有被其他工会的人发现?”耳机里传来说话声。 “没有,目前为止还没发现可疑的人,不好,有一个男工作人员提着打扫的东西要上去了。” “拦住他,一个苍蝇也不能放过。”声音说道。 “是。”小李一边说着,一边警惕的按住腰间随时准备拔出的枪,向着上面跑了过去。 还没跑到跟前,就见一把刀直甩过来,噗的一声,刀光一闪,小李咽喉处的鲜血冒了出来,离他们最近的玲儿一看不好,还没拔出手枪,噗的一声,她的胸口也插进了一把匕首。 簌簌又是一阵连响,后面闪电般扑出两人。又是两把小刀直甩而去,刀光疾闪,直插对方咽喉。 只见那个打扫的男人,早就放下了手中的工具,一双锐利的双眸看向了两侧,手中的飞刀飞快的射众左右两边拿枪人的脑袋。 左侧又突然急掠出五人,男子手中的小刀直射对手。九个人躺在了地下。 只听一声枪响,他快如闪电向后面的直扑过去,只听又响起三声凄厉的叫声。转眼间,十二个人悉数毙命。 呆在屋里的钱云和乔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屋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聊着天。 “砰”的一声,有个女人冲了进来,微微一笑,架起了钱云和乔治,并拿起了他们手中的黑色皮箱。 凌晨一二点钟,几个黑衣人出现在了B国人租的公寓门口,拿着消音手枪冲进了公寓,隐藏在公寓没有撤走的B国化工还没有反映过来,就已经躺了在睡梦中,B国的人怎么也没有想道,他们刚刚落脚的城市,很多人还没从睡梦中醒来,死神大摇大摆降临在这些人身上,二十多个人在其中丧生。 偏僻的小楼,秘密身份,精良的武器,有人竟然大胆闯入居民楼里,公开进行枪杀,一个不留。 第一章出现叛徒 B国安梦洁敲了一下门。 “进来,”陆飞正坐在桌子前若有所思的擦拭着他那把心爱的45手枪。 看着那把虽然看上去小巧,却冰冷无情的杀伤性武器,安梦洁好像又见到了玲儿死去的情景,鼻子不由一酸。 旁边放着一杯刚刚冲好的咖啡,在冒着热气。 也许加入组织的那天起,人生就不由她自己做主。 那种普通人相夫教子、平淡无奇的生活注定与他无缘。 可能是站得时间太久,陆飞又将手枪里的子弹又全部检查了一遍,抬头再扫了一眼站在门口却迟迟没有进来,依旧发呆的安梦洁,忍不住勾起唇角:“你是想当门神,还是准备给我站岗?” 安梦洁脸色一红,迈着标准的步伐走了进来。 “总部准备让你去S国,救出乔治教授,并成功取得教授手中的一块化石。” “化石?”安梦洁愣了一下。 “听说和两千多年的长平之战有关。”陆飞把那杯刚冲好的咖啡递给眼前的少女。 “哦。。”安梦洁面露讶异的接过咖啡,那张淡然秀气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陆飞看着她投过来的眼神,那两漩迷人的梨涡稍纵即逝,心里猛然一跳,忙敛神故作沉思状:“长平之战,白起坑杀了赵国40万大军,赵国国力空虚,过半年轻男子战死,岌岌可危,秦国强大,统一中原,听说这块石头就是在那次长平之战的坑里挖出来的。” “挖出来?您怎么知道?怎么还和教授扯上关系,莫非乔治教授还有另一个身份,兼职考古数职?”安梦洁瞪大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是别人告诉我的,总部特别重视,可能是S国钱云教授手中的东西和乔治教授的研究课题不相而谋。“陆飞答道。 “原来是这样,研究的事情我们能插上什么手?”安梦洁突然莫名打了一个寒颤,右眼皮一跳。 俗话说,左眼财,右眼栽,不会碰到什么事吧? “这个,上面的命令,我也不清楚。“不苟言笑的陆飞,碰到安梦洁,话也难得多了起来,这可是B国机密,也许是眼前这位身姿玲珑的女子,让他没有了设防,第一次有了说不完理不清的感觉。 “是!”安梦洁利索的答道:“一定完成总部交给我的任务。” 安梦洁剪水明眸的眼神又望得他心头一颤,突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倏然想起周邦彦的一首词:“佳丽地,南朝盛事谁记,山围故国绕清江……”此时的心竟悠悠荡荡起来。 “陆部长!”安梦洁的声音再次响起,陆飞忙敛了一下心神,轻咳一声,严肃起来:“嗯。。。那个,梦洁,我知道任务很重要,也很艰巨,希望你能平安回来,圆满完成任务。” “是,保证完成任务。”安梦洁望着陆飞瞬间变化的脸,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出去。 “这就走了,”陆飞瞪着那抹靓丽的身影在眼前消失,心里头好像少了一块什么?涩涩的竟然不是滋味。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个男子笑吟吟走了过来,只见他穿着一身名贵的西服,鼓掌笑道:“我这次来,还真是开了眼界,算是碰上了让我们陆部长吃瘪的女人?” “没见过吃瘪的围着你的莺莺燕燕还少?”此时已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文的陆飞哼了一下:“汪大才子才是稀客,专程跑这来看笑话,我们资料科这些日子为了你们的事,可是忙的焦头烂额。” 汪仲卿跟他熟惯多时,也不反驳,往沙发上一坐,笑意渐渐敛了下来,脸色变得深沉。 “发生了什么事?”陆飞奇怪的看着他,难得看他严肃的样子,平常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模样,不由问道:“那就是又犯错误了,职务连降三级?” “屁,老子才不在乎降职?”汪仲卿两眼通红,揉了一下眼睛。 “那就是花边新闻太多,让人堵在门口。”陆飞笑道。 “我可没有心情开玩笑,陆飞,我怀疑内部出现了叛徒,是上次125行动的失败。”汪仲卿面色难看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陆飞眉头轻轻皱起,对着汪仲卿沉声说道。 “当然。”汪仲卿脸色阴沉的可怕。 “上次我们化工科行动失败以后,我就怀疑内部出了问题,我把那段时间所有参加125行动协调的人员和负责行动的专家都梳理了一遍,发现了一条线索,他们的活动记录中竟然有一条和隐秘组织有关。” “隐秘组织,仲卿。。你。。你怀疑这些人和隐秘组织有牵扯?”陆飞有些惊愣了。 汪仲卿很认真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陆飞点燃一支烟:“你认为是我们这边透漏了情报。” 汪仲卿点点头:虽然还不能完全肯定,但你清楚,上次125行动,我们的队友牺牲了多少,就连策化125行动的情报专家也差点遇难,他可是总部从西方世界,花了两年精心策划,才迎接回国的专家,可现在也是出了问题。情报专家回国的这件事可是在绝密状态下进行,这次回国,也是在保密状态下接认工作,并没以真面目示人。 陆飞:“好在这个专家侥幸躲过了一难。” 汪仲卿:“据我们特工组那边的情报,“情报专家”的幸免于难非常偶然,也就是说,有人非常准确无误地掌握了他的回国和工作状态。所以对于这个事情,总部非常重视。总部的意思,第一确保情报专家的安全;第二,125行动的泄密问题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陆飞面色深沉:“那你都知道哪些人知道专家的真实身份和125的行动的具体情况吗?” 汪仲卿:“除了我们的高层领导,还有参与125行动的人。” 陆飞:“125行动的人不是全都死了吗?” 汪仲卿:“并没有,协助安全专家和125行动的,还有一个情报局具体负责,他们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小组,小组里,有特工科的,资料科的,其余就是情报局的人,副局长担任组长,当然只是挂名,具体工作当然还是那个专家决定。” 陆飞:“资料科,我们科的?” 汪仲卿:“对,这个人你认识,就是你以前的同学陈峰,出了125的事情,上边已经让他回来了。” “嗯”陆飞点了点头:“这个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汪仲卿:“他在国外读完博士以后,回来两年了,125行动失败以后,他不能再继续那个工作,总部于是下令,由他来担任你的上级。” 陆飞终于忍不住:“一来就做领导,还是海龟占便宜呀?” 汪仲卿怪怪的一笑:“是不是心里不舒服呀,你查查他的老爹是谁就明白了?” 陆飞道:“怎么?” 汪仲卿勾唇一笑:“你们虽然是同学,但背景你不知道吧?人家可是正式的官二代。” 陆飞苦笑:“算了,人比人气死人,我们还是说一下泄密的事情,是不是通译编码出现了问题?” 汪仲卿:“这种可能已经排除。” 陆飞道:“你是说,问题还是在情报局那儿。” 汪仲卿:“对,刚刚说的那条线索,就和白雨有关,我在S国发展了一个线人,据他的描述,他在高层的一次谈话中偶尔听到过陈峰和一个叫白雨的有关。” “白雨?化工榜中排名第一?”陆飞眼眯了一下。 “对,应该是他,最出色的化工精英,无人匹敌。”汪仲卿拿起一支雪茄,递给陆飞,自己点燃起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我怀疑125行动的破坏,就是他亲自出马。“ “坏了,”陆飞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枪,冲了出去:“梦洁碰上他就麻烦了。” 第二章 小不忍乱大谋 时间定格在1938年4月6日的凌晨两点,地点为S国首都郊区的城外。 两辆特种运输车辆在荒郊上快速的行驶着,没有车牌号,只有特殊的标志。 半个小时过去,大车进了城郊外并不起眼的一栋黄色的建筑前,几位身着便衣的特种精兵走上前来,对两辆车进行着检查,一个特种士兵看了后面车上的人,示意下来检查,车门一打开,一位身穿迷彩服长相清秀的年轻人下了车。卫兵接过他手上的牌子,检查了半晌:“新来的?” “嗯。。”年轻人一幅稚嫩未脱的模样,微微带着丝怨气:“昨晚大哥拉肚子,兄弟只好一大早赶来?” 卫兵笑了笑,拍了一下对方瘦小的肩膀:“命苦不能怨政府,小兄弟,大哥也是一站站一天,上面刚刚下达命令,即使领导亲至,也得凭手续放行。” “呵。。。”年轻人苦笑,转身就要上车。 “等一下。”特种兵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年青人微微有些紧张的转过头:“什么事?“ 特种兵笑了一下,把安检的牌子放进年青人的手里:“你拉下了东西。“ 年青人接过牌子,捏着牌子下面一张不起眼的小纸条,吁了口气,慢慢上了车子,飞快的扫了一眼,吞进了肚子,向前缓缓开去。 半个小时之后,年青人终于到了地方,他下了车,向着所谓的秘密实验室走去。 这个传说中最重要的机密要地所采取的布置,除了特殊的防护系统,再配以整个大楼的坚硬程度,即使是你拿出一个大炮来,也炸不出一个缺口,想要直接闯进去,更是不可能。 而监视系统不仅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更是可以清晰的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南宫羽带着一种新型的干扰系统正好可以扰乱这一种情况。 她看着手表,默默的计算着时间,换岗的时间就要到了。 果然,咔嚓一声响,门被打开,两位特种兵背着枪,走了出来。 “干什么的?”一个特种兵端起冲峰枪,厉声喝道。 “大哥,“安梦洁一边举起手来,一边指着自己的衣服:“自己人,自己人。。。” 特种兵收回了枪,脸色缓和下来:“你小子……”话音未落,安梦洁娇健如飞,一把飞镖扔了过来,正中士兵的咽喉。 另一人瞪大眼睛,迅速端起了枪,一把飞镖和一粒细小的石子同时准确无误的打中了他,士兵倒栽葱似的倒在了地上。 安梦洁一愣,身子似猎豹闪了开去,修长的手掌飞镖在手。 “梦洁,是我,”只见陆飞从幽暗处走了过来,一身黑色的衣服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 安梦洁一喜:“陆部。” 陆飞看着眼前穿着男装格外精神,活脱脱的灵动的少年,愣了一下:“你没事吧?” “没事,”安梦洁压低着声音说道。“您怎么来了。” “我怕你有危险。”陆飞一边说着,一边把士兵的尸体藏了起来。 “我能有什么危险?”安梦洁不以为然道:“又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 陆飞拍拍手,掏出自己擦得噌亮的手枪,:“拿着。 “我自己有。”安梦洁拍了一下自己腰间的那把小枪。 “这可是我改良过的,杀伤性绝对强!”“陆飞说着,一边把手枪硬塞进安梦洁的手里。 “我…真的有。“安梦洁尴尬的说着,一边把手枪推了回去。 “哦。。”陆飞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抓着了安梦洁纤细的手腕,慌忙松开,手中那滑嫩的感觉却萦绕不去。 慌忙说道:“不要,怎么和天下第一的白与较量?” “白与?特工榜上的第一,正好见识一下。”安梦洁露出一抹激动的目光。 “无知者无畏,要不是他的出现,我们怎么能折的那么彻底!”陆飞心里突然有种嫉妒的感觉。 “什么?125的行动”安梦洁面色一变。 “125行动全军覆没,所有的人死都和他有关。”陆飞看她那种粗心大意的表情,不由有点气急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玲儿的死是他干的?”安梦洁想起了125行动的玲儿,厉声说道。 “125的所有人,还有2号专家的遇难,都和他有关。”陆飞的目光,在寒冷的月光中,变得很是骇人。 “所有人的死都是他干的!”安梦洁咬了一下嘴唇,迅速穿过铁门,向着别墅的方向跑去。 “梦洁,你想干什么?”陆飞赶紧追上她,一把扭住她的胳膊,脸色严肃。 “我要杀了他。”安梦洁再也不说话,向着前面跑去。 “等一下,”陆飞追上她:“梦洁。。。你一定要冷静!” “我冷静不了,老天真是开了眼,竟然让我碰见杀死玲儿的仇人。”安梦洁说着,眼底杀气尽显。 陆飞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声说道:“大敌当前,你不能这样冒失,这是他们的地盘,就你这样的状态,不仅替玲儿报不了仇,完不成任务,还会暴露我们的身份。” “既然怕暴露,”安梦洁说着话,手腕一抬,伸腿就是一脚,想甩开陆飞:“我不连累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任幸,“陆飞就势一闪,让过安梦洁修长的右腿,动作如闪电般,伸手反过来去拧安梦洁的双手。 “你才任幸?“安梦洁身形一扭,右手一缩,向着陆飞打了过去,直袭陆飞的面门。 “我要是怕连累,就不过来了。“陆飞左手伸拳,握住了安梦洁的粉掌,急道:“梦洁。“ 安梦洁看着陆飞那张关心的脸,终于不再争执,只是看着他,脸色煞白,脸上抑制不住滑下了一滴泪珠。 陆飞一震,心底被什么刺痛了一下。 “站住,抬起头来,谁敢乱动,我就打爆她的脑袋!”一个穿高级制服的男人从阴影处走了过来,拿着手中的枪对准了安梦洁和陆飞,冷冷的说道:“我注意你们好久了!“ 安梦洁慢慢的抬起头来。 “把枪扔过来,”男子还没说完。 安梦洁掌中的飞镖已经向男子甩了过去。 男子手中的枪更快,毫不客气的射向安梦洁的胸口。 “梦洁,“陆飞飞快地扑了过来,手中的枪也准确无误的射向男子。 男子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陆长官,“安梦洁急忙上前扶住陆飞,眼睛里盈满了后悔的泪水:“都是我连累你!“ “我没事,“陆飞用手捂住左臂流出的鲜血,一边笑道:“不哭。“ 梦洁点了点头,从衣服里撕出一小块布头,赶紧替他扎紧胳膊。 “这是消音手枪,“陆飞掌中出现了他那把五四手枪:“拿着,”突然把自己手中的五四手枪塞到了南宫羽的手里。 “我不要,”南宫羽急道。 “有备无患,”陆飞蹲下身子脱下男人的衣服:“你的这身衣服不适合进去,赶紧换了这身他们的衣服服,先去拿钱云教授的资料。” “那,你怎么办?你的胳膊?“宫羽担心的看着他。 “又不是第一次受伤,你先去,我处理好就过来。“ 第四章 扣动了扳机 “那,你。。一定要保重。”安梦洁麻利的穿好衣服,又转过头说了一句,向着前面跑去:“碰到白与千万别动手,留给我,我一定要亲自报仇!” “好!”陆飞看着他,笑了笑:“傻丫头。” 在安梦洁赶去的公寓里,一间房间里,一位男子装扮的女子正和一位中年男子说着什么? “上次125的行动,有人怀疑你是B国商务部的,他们的高层和你有勾结,害死了情报科,资料科和2号专家的人。” 女子有些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声音沙哑道:“让他们狗咬狗也好,不过这个锅可不小。” “是,你不仅成功背了锅,还有可能成为千古第一背锅的人。”男子目光微凝,轻声叹息道。 “您的意思?” “上面密令,让你把东西送到钱云教授那儿。” “钱云教授,”女子秀眉微微一蹙:“您不觉得。。。” “上面命令不该是我们操心的事。”男子眼眸深处的表情沉重。 “是。”女子应道。 院内,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安梦洁穿着一身高级的制服向着里面走去。 办公室、后勤部,行政处。。。安梦洁观察着路径,向着楼上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钱云的实验室不是在二楼的西北角吗?”安梦洁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暗暗的着急,好不容易收到的字条上只有地址没有方向,自己又是个路盲,没有方向感,怎么完成任务? 不过,凭着商业间谍的直觉,她感觉到,已经有人注意她了。 女子一身简便的男人装扮从旁边的房间走了出来,看见马副科长在盯着一个窈窕的背影发呆,不由笑了一下:“马副科长。” “哦,是你,吓我一跳。”马副科长惊讶的看着他,再回头,刚才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马副科长,”女子笑了:“崔总让您上去一下。” 安梦洁暗暗的舒了一口气,手上的飞镖又缩了回去。 “哦,”马副科长疑虑看了一眼身影消失的方向,停顿了一下,转过头走了。 安梦洁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看样子那人并没有追来,安梦洁侧身闪进了一间虚掩的房子,躲在了门后面。 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好像在打着电话:“哦,档案室在钱云教授的试验室左边,我知道了。” 没想到有这么好的运气,安梦洁心中一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躲在隐蔽处,等着那人出来,便悄悄的跟着那人七拐八拐到了一个房间,那人直接推门进去,自己便走到了旁边的房间前面。 房门锁着,屋外的光线透过窄窄的门缝渗透进来,安梦洁观察了一下,好像没有人,用飞镖的尖刃飞快一投走了进去。 这个开锁,还是跟一个老师傅学的,梦洁进门后的第一个动作,迅速关上了门,才慢慢转身观察屋里的情况。 房间里基本上是空的,模模糊糊看到的只有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和一个长长的沙发。 然而,安梦洁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因为模模糊糊中灯光亮了起来,一个白色的台灯下,把一个男人的身影照了出来。 昏暗的灯光下,还能看出眼前的男子凤眉星目,鼻梁高挺,手上拿着一个东西,一双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好奇吗?想当小偷吗?”安梦洁一边说着,一边把飞镖直接甩了出去。 男子愣了一下,扬起唇角,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竟然有人对自己下手,看形象,还以为自己碰到的是个迷路的傻妞。 “闯到别人房间,还那么理直气壮。“男子的声音慵懒,一边说着,一边闪身避过安梦洁射来的飞镖。 一招未尽,男子好快的身手,飞镖徒留在半空,镖身一慢,男子已经闪身避过,侧身绕到安梦洁的面前,一把飞刀直直指着安梦洁的胸口:“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不告诉你,”安梦洁一扭身子,对准男子踢了过去。 “太野蛮了,”男子轻轻一转,飞刀又恰好抵到了她的胸前,稍一用力,就可能直接刺破安梦洁的心脏,这个手法,还真不是一个水平。 不过,对方用的是飞刀,飞刀?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白与,杀害玲儿的凶手? “你不会是白与吧?”安梦洁这才感到脊背一凉,心里一惊,寒意丛生。 她此时才知道陆飞给她那把枪的用意,对上那么快的身手,什么武器在他面前,都已经失去了作用,她心里后悔,怎么不早点用上陆飞的枪。 “猜对了,”男子抬眸,发现刀镖之后,竟然是安梦洁那双凄婉的眼睛,那双闪着秋华美丽的双眸中,露出强烈的杀意。 男子一愣,这个眼神,男子一失手,盒子里的东西掉了出来,安梦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赶紧掏出了陆飞给他的那把手枪,直接扣动了扳机。 她想像的枪声并没有到来,只是一阵突然扩散的光芒照得她眼睛一暗。 黑夜中传来暖暖温暖的光,那串她胸口戴了多年的碧玉,慢慢的由内而外涌现出七彩流光,与刚才扩散的灼灼光辉相互辉映。 安梦洁惊讶的看着四周神奇的景象,呆愕得合不上嘴巴。 因为愤怒和激动加速的心跳慢慢平复,呼吸逐渐缓慢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轻巧了很多,仿佛与这室内的光芒融为了一体,慢慢的往空中飘起,思维开始模糊。就像是被人催眠,意志极度薄弱时的状况。 安梦洁心里一惊,她可不能这样睡过去!她还没完成任务,还要替怜儿报仇,如果陆飞找不到她,那就惨了! 可就在她努力睁眼的一瞬间,突然看见四周的光茫,闪现出雾一般的光晕。她眨眨眼,还是这样。伸出双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开,还是这样! 惊讶过后,原本极度疲劳的脑袋此刻已是承受不住,终于睡了过去。 就在她睡着的那一刻,她迷迷糊糊看见了那个男人的脸,不过好像是女人,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直到她失去意识的那一霎那,光芒瞬间消失,房间内恢复如初。只是房间内的两个人早已消失不见。 第五章 出不去了 过了好久,就像在船上一样,安梦洁醒了:“白与,我要杀了你。” “省省吧?我现在也出不去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那怎么办?”安梦洁着急道,好像俩人被困在了一个黑黑的地方,周围都是水,安梦洁惊奇的发现,自己学会游泳了。 “凉办呗。”白与没有好气。 原来是当朝宰相的夫人有了身孕,马上要生了,安梦洁没想到自己穿越了,还和仇人一起穿越到了别人的肚子里。 随着夫人身边的丫鬟老妈子步履匆匆,接生婆子大声叫嚷着,夫人声嘶力竭的叫喊起来,湿漉漉的长发胡乱贴在她的额头上,双手紧紧抓着的床单早已被汗水浸湿,秀眉拧着,容颜苍白无比,让人怜惜。 “使劲呀,使劲。”接生婆一边大声叫着,一边让人用热水帮她擦着身子,自己用手压着肚子往下赶着。 夫人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着,突然一声惨叫。 “快了。。快出来了,再加把劲。。” “哇”的一声,白与使劲一蹬小腿,钻了出来。 “倒省事了,生下来就会哭。”接生婆高兴的抱起孩子:“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千金。” “哦。。哎哟。。”还未等接生婆说完,夫人痛的大叫起来。 “还有一个,使劲呀!” “哇”的一声,安梦洁很不高兴的钻了出来,虽让自己打不过她,又迟了一步。 “恭喜,贺。。。”接生婆还未说完,就见十几个浑身充满了凌厉感觉的黑衣人,手持锋利的武器,向着这边劈了过来! 我就说没有好运,刚出生就遭追杀,安梦洁吓得一闭眼,一个少女扑了过来,标准的瓜子脸,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好像会说话,淡扫浓抹总相宜,梨花带雨,似盛开的鲜花滚了几滴露珠,发髻已乱,却又清纯之中带着娇艳。 她一把抱起安梦洁,往后一退,身边早有人奔来,迎着黑衣人冲了过去,少女头也不回,拼命的跌跌撞撞的向远处就跑。 远处传来妇人的哭泣声,有声音高声喝道:“秦国宰相,妄自尊大,背叛皇命,阴谋叛国,令其自裁,其余族人,诛!” “你们这些坏人,老爷大功于秦,你们竟然这样对他,老子给你们拼了!”一个沧桑的声音满怀悲凉的说道。 很多人大哭起来。 “这是皇上的御旨,你们谁敢违抗!” “休得啰嗦,杀!”远处传来几声尖叫,好像悲惨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又是一声尖叫,少女的心一颤,抱着的孩子差点掉下来。 远远有人喊道:“白家老小听着,有敢拒捕者,杀无赦,这个老头,还有这几个莽夫就是榜样。” “爹。。。” “哪跑?”前面突然传来说话声,一个人来的好快,一剑朝少女胸前刺来,少女尖叫一声,身子一趔,摔在地上,那剑却刺了个空,从旁边刺了过去,安梦洁瞪大了双眼。 前面出现了一人,看了那女孩一眼,从他后面出来一人,像鹰隼一样疾速飘了过去。 一声厉响,刚才拔剑的人头颅已高高的飞起,掉在了地上。 少女吓得瘫软在地上,前面那个男人怜惜的扶起瘫倒在地的少女,眼睛一闪:“没事吧?我最讨厌欺负弱小的人。” 少女脸色发白,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身后站满了许多拿刀带剑的士兵,带着让人害怕的气势。 “放心,我是好人,”他面色清隽,眼带温柔,高挺的鼻梁,一身蓝色的锦袍,手上拿着一把折扇,腰间系着一条金色的腰带,腰带上点缀着几颗稀世的岫玉,待人说话温文尔雅,散发着一种成熟的迷人气质。 “阿意,好好照顾这位姑娘。”男子说道。 那位站在后面的下属走了过来,少女小小的红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透着一些悲哀。 下属看了看,带着她往后面走去。 男子冁然一笑,:“这些朝堂来的大臣总是不明白,真正的强者,是不用拿任何杀人工具的。” 这一年是公元前257年,皇帝陛下派宰相攻赵,宰相曰:“长平之事,秦军大克,赵军大破;秦人欢喜,赵人畏惧。秦民之死者厚葬,偿者厚养,劳者相飨,饮食餔馈,以靡其财;赵人之死者不得收,伤者不得疗,涕泣相哀,戮力同忧,耕田疾作,以生其财。今王发军,虽倍其前,臣料想赵国守备,亦以十倍矣。当今之时,赵未可伐也。” 秦王不听,他依然要求宰相攻赵,宰相称病,秦王命宰相自裁。秦王昭年四十八年十月,皇帝陛下亲率大军征伐赵国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大将王剪随侍在侧,京都由太后和范雎主持。这一日,咸阳城外的一处城郊处白府别苑失火,一群野蛮强盗冲入了院内,见人就杀,犯下了惊天血案。 白府的一位丫鬟带着小主人趁夜逃出了重围,不知所踪。 士兵的拱卫中,那位面色清隽的男子,看着前面的白宅,点了点头。 周围的士兵分出一对,就像收割的镰刀一样,毫不留情地冲进了死伤惨重的白宅,见人就杀,连先前制造血案的士兵也不放过,被射杀殆尽的凶徒们倒在血泊之中全部一命哀呼。 士兵人人手上拿着只有军队里才允许配备的硬弩,轻弩疾发,朝着还没死透的凶手们一一射去。 “这些人,作茧自缚。” 忽然间,杀手队伍里有一位高手往外一蹿,飞了出去,几十名肃杀十足的士兵,手中的硬弩朝他集中射去,杀手一个飞跃,消失不见。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要放掉一个。”男人冷冷的说道,没有一丝感情。 “是,”一个黑影飞了出去,一声厉响,头颅高高的飞了起来,鲜血如雨。 “找死。”男子阴恻恻说道。 第六章 您能长点心不? 穿越过来,也不会那么快嗝屁,可是她的命运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幸运,竟然被一个少年救了出来,而且这个少年长得很是清秀。 “小哥哥,你今年多大?”这些年光做杀手了,竟然忘了自己是个女人,她用眼睛意银的看着男人。 一定是个绣花枕头,要不是她年纪小,他们那些杀手还不一定是她第一特工的对手。 “哎,”看着她呆萌呆萌睁得大大的杏仁眼,一定是饿了,“喝点水吧?”这已经是男子n次把水递到白与的嘴边。 “我不想喝水,我想和你谈人生。”直到如今,白与发现自己这些年做杀手白瞎了,竟然有泡帅的潜力,情感像开了挂,直线飙升。 “哇。。。”南宫羽吮着自己的大拇哥,抗议的哭了,不想吃手,可除了这招,她已没有了别的手段。 面前的男子急了,他面色发白的看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哎,找点野菜,熬粥熬糊糊。 咋得沟通那么难,真没把婴儿当外人,白与呆呆的看着她,小嘴抽抽,不过很快还是放弃了其他的想法,求生欲极强的吃了下去,糊糊就糊糊吧?真难吃呀,他奶奶的,怕是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饭了。 咸阳的城外,一片宁静,偶尔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声。 大秦的历史,几乎每一个字都以血泪铸成。他们严格的规定,使得他们和土地的关系深厚,这在一定程度上使他们在种族问题上相较于赵国楚国并没有兼容乃大的广博姿态。几百年来,秦人不断的向西移民,直到秦国的商鞅变法,通过“徕民”政策,秦国最终从春秋战国的血腥争霸中冲杀出来,如今,已经隐隐超过了拥有多年历史的赵楚燕韩魏,成为七国中第一军事强国。 大秦的发祥地在陕西大部,甘肃东南部,四川北部,河南西部一带。 千百年来,秦人在西犬丘这片艰苦的土地上艰难的生存着,经过长达百年的惨淡经营,秦暴霜露、斩荆棘,秦人逐步适应了西陲恶劣环境。自先祖赵氏开始,秦人主要居住在西汉水上游两岸开阔的川塬和平缓的台地上,而戎人则多居住在西汉水下游,过着洛水而居的游牧式生活。秦地苦寒,生活环境限制了秦人的发展,又屡屡有戎人饶边。 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住着这样一户人家,师徒两人,师父每天上山打猎,徒弟在家交给人照看。 此时的白与已经四岁了,托人照顾的严婆要去做饭,让她跟着五六个十来岁的少年少女在一起,他们在后面的小树林里演官兵抓贼的游戏。 虽然白与很小,但是打扮得还挺干净,漂亮,只是一双大眼显得深沉无比。 只听她叹口气,叉着腰,老气横秋的对他们说道:“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二狗子,你刚才为什么还要往前冲,不听小玲的话。” “就是,下次不听,就揍死他。”梳着牛角辫的小玲在旁边说道。 “下次我一定听话,你可千万别打我。”拖着黄鼻涕的二狗子说道。 “嘘,这个话可不能乱说,”白与看了一眼短胳膊短腿的自己,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才四岁就打哭过好几个十几岁的少年,不得当成妖孽才怪。 “妞儿说过,这个千万不要告诉别人。”都十岁了说话还不甚清楚大牛子说道,他妈因为这说话,找了多少人看过,有经验的告诉捋一下舌头的筋就好,不过她还没找到那个捋筋的。 “知道了,”几个人异口同声的点头。 “妞儿,回了。”严婆喊道,白与答应一声,慢慢的向家赶去。 “师。。。”白与看到救自己的少年也回来了,老谋深算的一笑。 少年俊美的脸上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俊眸里洋溢着温柔的光芒。 “妞儿,饿了吧?看我给你从集市买来几个包子。”少年高兴的摸着白与的头。 “嗯,”白与嗯了一声,包子有啥好吃的,姐什么没吃过。 “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遭遇了什么事?连话都不会说。”男子遗憾的说道。 那日要不是云游到此,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带着个婴儿,被人追杀,恐怕妞儿也没了命。 男子当场死了,妞儿可能是小时候受了惊吓,到现在都不爱说话,只能简单的吐出一个,两个字。 “爹,我想出去。”白与不想再装了,刚穿越过来,就被虐了,这个仇不得不报! “妞儿,刚回家,就想出去,上哪玩去?”欧阳还是第一次听到白与说那么长的话,兴奋的把她抱了起来。 “谁玩?”被抱起来的白与正好能看着他,浅浅的眼眸微眯,美绝人寰的俊颜唇角勾起,就像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 这是第一个让白与心动的少年,心咚咚咚的跳了起来,压也压不住,脑子沉沉的,脸红了起来。 欧阳低头观察着白与的表情:“目光迷蒙,脸蛋红红,莫不是病了?” 你才病了,你丫才病了,姐是犯了花痴,白与一脸不耐烦的模样:“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少年震住了,愣了一下,这才勾起唇角:“好,我也正想回家,等我卖了这些打来的狼狍,我们就回去。” “原来你有家,不会吧,你丫在骗我。”白与也楞了,这小子莫非是个渣男。 “我是怕妞儿碰到坏人,才带你住在这儿,现在好了,你都大了,爹不甜娘不爱,看谁还能认识你?”欧阳看着他一脸宠爱,循循善诱的说道,要不是白与记得小时的事,还以为碰到人贩子。 “原来是担心这个,”白与明显瞧不起的看了他一眼:“师傅,您能长点心不?” “怎么?”少年惊讶的问道。 “我会化妆呀?”说着白与顶着一个小男孩的模样出现在少年面前。 “妞儿,你真聪明。”少年楞住了,不会捡来个妖怪吧? “这哪是聪明?”看少年露出怀疑的态度,白与心里说,我天生就会,还好前世的手法没丢掉。 “师傅,您以后别叫我妞了,我叫白与。”这一顿操作,已经操出少年的心里承受范围了。 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自己闯荡江湖,还从来没碰到这么奇怪的事。 第七章 戎人来了! 清晨,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晨光。 “戎人来了,快跑!” 一声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黑色的马匹扬起许多灰尘,踏进了秦国的边界。 “不好了,戎人又来抢东西了。” “往哪跑?”一个男子大笑一声,驱马上前,对着前面搭箭就射,他声音粗旷,肤色幽黑。 另一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双眼睛半眯着,闪烁着精明的光。 跟在他身边周围的,还有十几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年纪小的二十多岁,大的也不过三四十岁,人人身着蛮人的服装。 听到射箭声,塔克世转过头来,向着来人看去,大声说道:“看谁射得多。” “好,上次让你占了先,这次一定不会输。”哈哈纳扎勒住马缰,吁了一声。 塔克世骏马蓦然而立,响亮长嘶,稳键的一纵身,纵马奔去:“好,就以人头算。” “好。”哈哈纳扎一声大叫,笑着啊了一声:“兄弟们冲呀。” “吁吁。。吁。。”震天的叫喊声登时响起,有不少正在地里干活的秦人,听见怪叫声,赶紧仓皇的丢下手里的农具,还没来得及跑,就见戎人手中的利箭更快,利箭射穿了他们单薄的身体和胸腹,鲜血潺潺而出,在他们羸弱的身体上绽出一朵朵灿烂的红花。 这些人被血腥味刺激,更加凶猛彪悍,哈哈纳扎带着人纵马乱窜,拿刀就砍,一群人还没反映过来,就又惨死在刀下,鲜血喷溅而出,洒在干旱的土地上。 有人突然反映过来,仗着马匹不能上山,向着山上树林的方向跑去。与此同时,跟着他们的利箭也猛然奔去。 浓烈的血腥味冲天而起,凄厉的惨叫声和哀嚎声响彻四方。 天地间一片剧烈的惨叫不绝于耳,二狗子刚刚躲过哈哈纳吉的追杀,却不幸被乱箭射中,狠狠的钉在地上。 “二狗子,”听到喊声的白与跑了过来,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情景,没想到西戎如此残暴,她楞了一下,几乎是本能的向这群人冲去,几个和她一起听见喊声的少年看着自己的家人倒在血泊中,高喊着向他们冲去。 就在利箭落下的那一刻,白与后悔了,一群什么都不会的孩子,倒在了血泊中,白白送命,只有白与的动作飞快,伸手接下利箭,反手一扬,对着射他们的人扔去。 一个壮汉的嚎叫声登时响起,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向那个眼神凶狠的孩子,惊愕间,竟然忘记了射箭。 哈哈纳扎先反应过来,见那孩子反应迅速,哈哈一笑,弯弓拉箭,嗖的一声向这孩子射去。 白与身形灵活的向后一跳,躲过了致命的来势,但是人小力弱,还是被利箭擦伤了小腿,鲜血哗哗的流了下来。 “妞儿,”大牛子还没反映过来就哀嚎一声,倒在地上,旁边又有人奔跑过来。 “快回去,你们别过来,往山上找我师父,”白与还没说完,那些人的利箭已经射向小伙伴的后背,各处都是被射死的庄户人和被戎人割过的身体,汩汩的流着鲜血,入耳全是凄婉的惨叫和哭声。 白与看到大牛的身上中了好几支箭,脉搏渐渐消失,脸色苍白,气愤的站起身来,她睁大了眼睛,像是被石化了一样,小小的衣服上全是血,冷风呼啦啦的吹来,她好像是一根随处飘摇的小草,第一次感到了身体的无力,如果自己还没长大,她一定全杀了他们。 哈哈纳吉嘿嘿一笑,继续搭箭,再一次射去。 就是这个人,短短的这么一会时间,已经射了她好多次,她眼神微冷,朝着哈哈纳吉奔去。 有点好玩了,塔克世轻蔑冷哼一声,突然一笑,趁着她刚刚向这边跑来,一只利箭突然向她射了过去,狠狠的钉在了她的脚前。 又是一声惨加,又一人射穿了正在奔跑玲儿的后背,她不过十岁,惨叫一声就倒在地上,背后的身上被鲜血染红。 白与此时已经没法用悲伤形容,她站在原地,神情忡愣,突然,抿紧唇角,迅速的后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要马上找到师傅,她的速度极快,受伤的左腿丝毫没有影响到她身体的灵活,一支支利箭追在后面,竟然被她在毫厘间躲了过去。 哈哈纳吉的眼睛微微一眯,突然轻声说道:“狡猾的野兽,”搭箭又向白与射去。 一只闪动着嗜血寒芒的利箭缓缓对上四岁的白与,端坐在马背上的塔克世,眼神锐利,慢慢的拉满了弓。 白与面对着危险,避无可避,只好吹响了哨子,纷乱的念头从脑海中呼啸而过,那么多的不解和遗憾在突如其来的屠杀面前全都塌了下去。她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森冷,带着冷冽的仇恨和厌恶,冷冷的看着那个正对着她的人,毫无半点畏惧。 哈哈纳吉正要射箭相对,欧阳此时已经奔了过来,“刷”一连几剑向哈哈纳吉刺去。 又是一招“龙飞凤舞”,倏的刺向塔克世,“刷刷”两剑,挡住了射来的利箭,他这边游刃有余,可是戎人太多,又都纵马,既使攻得几处要害,也是无事。 哈哈纳吉心下骇异想道:“这人好了得的武功!”刹那之间他便已远远摔下马来跌了个狗吃屎。 “你们滥杀无辜,我今日必当为民除害,”欧阳快步上前,使了一招“一分为二,”向哈哈纳吉砍去。 便在此时忽听身后一声长啸,欧阳只觉耳中嗡地一声,霎时脑中晕眩,他连忙伸手掩住双耳,但那啸声如同雷震仍是穿耳而入。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朝我徒孙下手!”远远的有人说道。 又是一声长啸,所幸这人却是无意伤人,却是对第一个啸声而来,饶是如此已然震得山谷隐隐作响令人心惊不已。 欧阳从刚才的恶心难过恢复过来。 “老魔头,只要是坏人都是你徒孙,牧儿,竟然他如此袒护,你也去救我的徒孙。”一个声音忽然悠悠说道。 第八章 就是小公主 “死老头,有你在就没有什么好事,什么事都喜欢管。”一个声音远远的传来,转眼不见。 “牧儿,万事莫贵于义,以致天下为事者也,不可查乱所自起,耶能制之。”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是,师傅,我知道了。”一个年轻的声音礼貌的回道。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爱人者必见爱也,恶人者必见恶也。你也去吧?”过了一会,那个苍老的声音又道。 过了很久,欧阳这才惊醒过来,原来是和他说话:“请问阁下是哪位英雄前辈?”却没人回答。 欧阳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情况。怎么一眨眼功夫,西戎人早已跑个干净,连妞儿也不见踪影? “妞儿,妞儿!”欧阳发疯似得四处寻找,找了好多天,都没见到白与的身影。 此时正是风云际会,天下变动之时。 王府的后花园里,有一棵小树上面,一个女娃娃正摇摇晃晃在上面爬着。 一个锦袍色的小公子远远走来,沉声说道:“牧儿,书上说学习治国之道,治大国若烹小鲜,可是这个小鲜,还真不好把握。” “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必知乱之所自起,焉能治之;”李牧想到师傅说的话。 “啪”的一声,有个东西掉了下来。 “什么人?”李牧赶紧一闪,原来是一只靴子。 “牧儿,今日哪般飞来的艳福!走个路都能拾到东西。”赵太子笑了起来,他穿着一身杏黄色的衣服,更衬得肤色如玉,一双眼睛弯弯的,好似狡猾的狐狸一般。 “天上掉馅饼,不是圈套,就是陷阱。”李牧斜了他一眼。 “这个陷阱,哎呦,怎么是小妹?你怎么跑到上面去了?”赵太子这才注意到树上的安梦洁,吓了一跳。 “太子哥哥。”安梦洁奶声奶气的童腔说道:“我想捉鸟。” “捉鸟,捉什么鸟?”赵太子戏睨的看着她,有着和安美人一样好看的睫毛,配上牛奶一样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摸。 李牧也有些好笑:“这个小公主,胆子真大!” “你才胆子大?”安梦洁有些好奇,眼珠滴溜溜在赵太子身上打了个转,又看了一眼李牧,忽然不说了,一脚踩空,从树上栽了下去。 “小妹!”赵太子吓了一跳。 没想到自己穿越的结果竟是如此!竟然从一颗歪脖树上摔了下来,这下好了,不用担心回不去了,更不用担心她和白与之间的恩怨情仇了。 安梦洁心一沉,眼一闭作出了要死的准备。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牧一跃而起,上前接住了她。 意料中的撞击和疼痛并没有袭来,安梦洁微微蹙眉,偷偷的睁开一只眼。 “吓——”一睁眼就被一张清隽的脸吓了一跳。 “怎么了?”李牧此刻已经顾不得男女之防,一边关心的看着他,一边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怀里,安慰道。 “没事!”玩鹰一辈子反被鹰啄了眼,安梦洁也没想到自己一变小,战斗力竟然那么弱。 “沒事就好,”赵太子这才放下心来,刚才这一连串的变故可是把自己吓坏了。 “放我下来,”安梦洁一瞪眼,推了李牧一下,抱的那么紧,这小子想干什么? “好,”李牧一松手,慌忙把安梦洁放了下来。 “看不出来小体格不怎么样?竞然对本公主行非分之礼?”安梦洁看着自己身上的灰和沾的枯树叶,这小子不嫌脏,自己也嫌脏呢?只能嫌弃的用手弹了一下。 安梦洁说的那叫一个顺溜啊!只是她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此时的她不过是个只有四岁,养在闺中的公主,而对方则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 对方明显一愣,原本有点尴尬的黑瞳划过一抹诧异。片刻的错愕之后,他那张俊逸的脸庞柔和起来,仰天笑道:“哈哈哈哈……公主,你太有趣了!” 赵太子也挑眉看向她,意味深长的抿了抿薄唇:“小妹,牧儿,可是我们赵国的少年天才,也是他刚刚救了你。” 救我?就不能说了?安梦洁吐了一个舌头,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表人才、威风凛凛、相貌卓然的少年:牧儿?总不成是赵国最有名的少年将军,战国四大名将? 想到这里,安梦洁的一张小脸瞬间变了几变,最后终于平静下来,对着对面的赵太子甜甜一笑,“太子哥哥,我是和你们开玩笑呢?” “哦,是开玩笑,”闻言,赵太子说道,眼神奇怪的打量了一下她:“不过你小小年纪,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厉害了!” “厉害吗,我可不觉得?”安梦洁小小的贝齿轻咬了一下红润:没想到说了大实话,反而引起了怀疑,太子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噗。。”太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手摸了一下安梦洁的头:“你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个人才。” 你才人才,你全家都人才?安梦洁愤愤的想道,我一个青春美少女,竟被你们这样侮辱! “公主。。公主。。。”正在此时,不远处有几个丫鬟麽麽赶了过来。 “快去,你姆妈找你了?”太子说道。 “找我?”安梦洁心里一喜,一抬头正看到前面的领头麽麽,太好了,不用再面对着两人这样的眼光了。 “小公主,刚才您跑哪儿去了?怎么一转眼功夫就找不到您了?”领头的麽麽赶紧上前拉着安梦洁,对着赵太子象征性躬了一礼:“见过太子。” “麼麽,”安梦洁害怕她看见自己身上的脏样,连忙很快的扑到了麽麽的怀里,蹭啊蹭啊,把身上的灰先蹭下来再说,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小公主专心致意地朝着领头麽麽撒起娇来。 “公主,”领头麽麽疼爱的摸着她的头:“乖,娘娘都急疯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第九章 安妃像一个人 “好,那我们回去,”安梦洁又蹭了几下,跟着麽麽往清心苑走去。 公元前258年,赵王贿赂范睢,离间秦相,秦王疑心。 257年,秦相自缢,秦府全府上下死于非命,赵王行军途中遇一美人。 同年,赵王率大军对战秦国,大胜! 赵王高兴之余,立美人为安妃,赐美人兄长所出之女为公主。 安妃到了赵王宫,就一直住在偏殿内,无事不出门,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照顾好梦洁,赵国的庆典,包括妃子之间的互动,她都没有丝毫的关心,但是,今天一大早,大王却派人送来了两身衣服,说是太后要见她们。 安宁没想到有一天太后会召见她们,在府里住了几年,也没碰到这样的事情,便在侍女的帮助下,换上了衣服,又给安梦洁也换上了一身。 绿色金丝绣纹的长袍,搭配白色的彩绣百褶裙,穿在身上竟是极其清新雅致。头饰也很好看,上面缀着绿光莹然的软玉。侍女将安宁的长发盘成漂亮的发髻,别上发钗。 安宁穿戴完毕,带着梦洁,随着侍女从偏殿内走出。日光给她纤细的身姿笼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衣衫飘飞,她整个人就像是晨光中一朵待放的玖瑰,那种清柔秀丽的风姿令她不似尘世中人。 安妃随着侍女来到太后的慈宁宫,那里,热闹非凡。 遥遥看去,穿着各式服饰的美人,侍从就如同会走动的花朵一般,一片锦绣裙裾,各式各样的颜色,各式各样的绣纹,如同一幅新展开的画卷,透着清新而芬芳的气息,扑天匝地,美轮美奂,象是夏天傍晚满天绚烂的霞彩。 安宁在侍女的陪同下,很快在座位上落座。不一会儿,赵王便陪着太后走了过来,身后跟随着一群太监和宫女。 安宁抬头瞧了一眼赵国太后,五官端正,容颜秀美,年轻时应当是一位惹得众人惊艳的美女。只是岁月不饶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眉梢眼角也爬上了一些细纹。 她身侧,屹然就是赵王了,只见他随着太后也坐了下来,慵懒地斜倚在椅子上,披了曲水锦织的宽大袍子,幽暗深邃的眸子,凤眸星目轻轻一扫,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你就是安妃。”屋子里,居中贵妃椅上坐着的太后身穿五福捧寿纹样的橘黄色纻丝长衫,额戴同色全套额饰,后插一支紫水晶御凤钗,保养的当的肌肤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拜见太后,”安宁连忙带着安梦洁从座位上下来,在正中摆的垫子上盈盈拜了下去。 这时候,一位身穿藕合色大袖圆领丝绸裙子,发上是点金簪子的美丽妇人笑了笑,主动走过来将安宁和安梦洁搀了起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太后,您看,这丫头长得真好!”说完,又看了站在一旁的安梦洁一眼,“真要给太后贺喜了,又添了一个美貌的公主。” 太后脸上微微笑了,可是眼底却不见丝毫的笑容,她慢慢打量了安梦洁一眼,道:“这个是陛下说到的小公主,的确是长得不错。快过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安宁眼角一跳,脸上却露出恭顺的笑容,轻轻抱着安梦洁从刚才搀扶她的罗姑姑身旁走过,仪态端庄地走到太后面前,福了福:“太后。” 太后伸出一只保养极好的白嫩的手,摸了一下安梦洁的小脸:“小家伙挺有福气,怪不得陛下喜欢!” 安宁的脸上微微发红,抱着安梦洁的手有些发抖。 太后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你这孩子,怎么穿的这样单薄,竟然冻成这样。”说着招招手,“把哀家的那件鹤氅拿过来。” “我,”安宁推辞着刚想拒绝。 太后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侍女,冷声道:“身边这两个小丫头实在不知道怎么照顾人,紫嫣,从今往后你就跟着安妃,好好照顾她。” 一名柳叶眉丹凤眼、身形婀娜的丫头应声出列,恭敬地向安妃行了个礼。 “陛下,你看安妃性格温柔,身边得力的人也没有,如今先补上一个,等以后有好的再让罗姑姑给送去。”太后这样说道,十足一个慈母的模样。 当着众人的面,她更是亲自为安宁披上了鹤氅。 鹤氅又轻又暖,大红的丝绸面子上用金线绣出了牡丹纹样,边缘则是用金线勾勒云纹,里头的银鼠里子全都是水貂毛,看起来十分的暖和。 安宁的脸微微涨了一下,道:“多谢太后。” 安梦洁知道,此刻不光是太后在看着,就连一旁的那些妃子,侍女,麽麽都观望着,看菜下蝶来,何况宫中自古就是是非之地,彼此之间明争暗斗是少不了的。对于新人安宁而言,站稳脚跟才是最重要的。 零星的笑声从女人们围坐的地方传过来。 赵王看了安宁一眼,有些怜惜之意:“别拜了,这么小的孩子也不会什么礼节。” “在宫中就要学会规矩!”一旁的太后脸色冷了下来。 “吕姐姐……”旁边一人打着圆场,打量着安宁的相貌忍不住笑了,转过脸去对太后说:“你看,这安妃是不是像一个人?我还记得云儿的眼睛,也是生成这样。” 那人穿着一身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这种打扮在这屋里也是独一份儿,她的尊贵身份也就不言而喻。果然太后身边的人也跟着劝:“姚贵妃说的极是,还真有点像。” 太后的眼圈红了:“姚妹妹,我是想起云儿那个丫头来,只是命薄啊,年纪青青就……现在撒手一走,更是。。。扔下太子……” 赵王的脸色一沉,一时坐那不出声。 旁边有人劝:“太子这不是有陛下太后看着护着么?太后快别伤心了,不说眼前的人,就是陛下,也会不安啊。” “可不是……”太后轻咳一声,笑了笑:“我看,这孩子长得很是可人,趁今日天气也好,哀家心里高兴,就赏个东西吧?” 太后向她招了招手,道:“过来。” 安宁走过去,太后对陛下笑道:“她来了好几年了,也受了不少委屈,我就把这个送给她吧?” 身边嚒嚒会意,不多会儿捧出来一个贵重的雕花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不少名贵的首饰。 安宁很是意外,她没想到太后明显不喜欢自己,竟然会送那么多东西,心中顿时涌上一股如履薄冰之感。 安梦洁心中,此刻对太后倒是充满了感激,自己害得安宁辜负了大好年华,浪费了青春,如今太后这样做,显然是告诉众人,承认了安宁的地位。 姚贵妃让麽麽把安梦洁抱过去:“嗯,我看看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我才头次见。”说着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镯子:“镯子虽小,不过贵重,这可是先皇赏的。” 安梦洁看着——先皇赏的,羊脂白的镯子,价值不菲。 为什么这些人总喜欢送首饰?递点儿别的成不成?跑外面一圈,又被这满屋的香味儿一熏,她都快吐了。 身后忽然有人说了声:“这是不是小梦儿公主啊?” 安梦洁转过头,有个小姑娘正笑吟吟地看着她。生得很是清秀,有八九岁年纪,梳着双鬟,穿着粉红的衣裳。 旁边有人告诉安宁:“这是赵王爷家的格格。” 格格拉着梦洁的手:“好可爱,喊我姐姐。” 太后笑着招手让她过来:“离儿,你怎么来了,你父王呢?” 第十章 一个下马威 “父王整天在忙,我也不知道在哪?只是听说宫里添了个妹妹,赶紧过来瞧瞧。” 旁边姚太妃笑道:“陛下,格格这是说您了,您给赵王爷派的活太多了。” “哈哈。。看来我也不能闲着,要不回头小阿离又怨我了,母后,贵妃,我得先走一步了。”赵王无奈的笑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赵离小嘴撇了一下,摇着太后的手撒娇:“太后,让这个小妹妹给我玩一会?”太后笑着说:“那可不成,公主太小,又不是玩具,安妃可舍不得。再说,你身边什么时候少了人玩?上次不是把宫中的一个烧火丫头和姚贵妃院子里的一个喂猫的都给要去玩了吗?” 罗妈妈噗呲一声笑了:“可不是,太后,格格稀奇的玩意可不少,听说那个烧火丫头和喂猫的侍女到那儿也没呆多久,就被撵了回来。” “对,我想起来了,那个烧火丫头不是挺有性格的,应该能和离儿玩到一块,怎么也被撵回来了?”太后说道。 姚太妃笑道:“烧火丫头是有性格,可是听说格格更有性格,让她用木棍学画画,她一个烧火丫头哪会画画,便被格格撵了回来。” 格格眼圈红红,好像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那个烧火丫头把我的东西都抹脏了,那个养猫的更过分,连猫都不让多喂,说把猫都撑死了,还不让我玩猫,说会抓着我,这个不许,那个不许,所以把她们都撵走了——” 太后笑着指她:“你这个小丫头,人家是为你好,真是抓了咬了怎么办?再说人家喂食,也得按照时间,你那胡乱投喂,猫就不能好好长身体了,就说你自己,每天吃零食,还会好好吃饭吗?一个做饭,一个喂猫的,你让她们去做其他的事,她们发挥不出来自己的特长,当然要走了,你呀,就是想有人陪着你疯就是了。” 格格怏怏不乐:“我一个人在王府里头,姆妈走的早,父王又每天忙于公事,平常只有二公主和三公主在一起学习,也没有其他人陪我。” 太后叹息一声,怜爱的摸着她的头:“哀家知道小阿离没人玩,这样吧,”她看着安妃:“以后,让阿离上你们清心苑和梦儿一起玩吧?” “是,太后,”安宁应了一声,看着那个赵离似笑非笑,一脸精灵顽皮的模样,一时有些担心。 “谢谢太后,梦儿妹妹看样子很高兴,你看她一直看着我?”赵离高兴的说道。 “小孩子,看谁不这样,”太后一指头戳着她的脑门子说道:“和妹妹一起玩,以后要乖乖滴。” “离儿知道,”赵离装作大人的样子行了一礼。 “行了,太后,您看格格都有姐姐的样子了?”姚太妃笑着说道。 “离儿当然有姐姐的样子,是吧,梦儿。”格格骄傲的抬起下巴,惦着小脚,用手指戳着安梦洁的小脸说道。 安梦洁郁闷的看着她,想说什么又不能说出来。 “见过皇祖母,皇太妃,安妃,”太子走了过来:“离儿,你又在做什么?看,都快把小妹妹戳哭了。” “太子哥哥,你怎么看是我戳哭的,不是她看着我激动哭的。”赵离撇了一下嘴,突然想起来什么,拍了一下手:“太子哥哥,你来了,你那个小跟班李牧呢?” 太后说:“什么跟班李牧,你个女孩儿家,问太子这些做什么?” “你们不知道李牧的名气多响啊,不到束发之年,名声都传遍大河南北了。有人说他是文曲星下凡,有人说他武曲星……”格格得意的说道:“还有人说他长得比潘安还俊俏。” “噗,”太子一听忍不住笑出来:“皇祖母,太妃,我得赶紧忙,哦,我先走了。”看他那眼神,好像赵离是一个怪物。 “一见我就跑,”一旁的赵离刚要开口说话,就见太后皱着眉头,脸色冷了下来。 “你这孩子,——堂堂赵王府的格格,怎么会这样说话?回头罗妈妈通知赵王一声好好管教她,什么时候学会三从四德,琴棋书画,女红,四书五经才能出来玩。” 赵离没想到自己的三言两语就给自己惹了事,慌忙低下头:“太后娘娘……我是听三姐姐说的,我们学习时正好听师傅说过什么抵御匈奴,三姐姐说有个李牧,智勇双全,便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太后娘娘,顶多下次我不这样说了,您饶了我吧?” “下次,你还有下次。。”太后美丽的眸子一沉。 刚说到这里,便听外头宫人一声叫道:“二公主、三公主到。” “来得正好。”太后哼了一声。 门帘掀起,有两个少女走了进来:“见过皇祖母,太妃!这个是。。。”她们好奇的看了一眼安宁和安梦洁,然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对着赵离。 原本脸色吓得煞白的赵离一见两个公主来了,顿时放了心,太后娘娘看来不会朝着自己一个人来了。 “离妹妹,你也来了?”穿翠绿衣裳的少女说道:“上次让你背的书学会了吗?” 赵离看着她,闭上嘴,准备不说话。 “那是安妃,你们怎不上前见礼?”太后说话的声音如同眼眸一般冰冷。 “安妃。”三公主一进门就被皇祖母嫌弃,有些不高兴,二公主赶紧上前见礼。 二公主看来十二三岁,鹅蛋脸,柳叶眉,温柔可人,三公主就是刚说话的,个子矮些,美目流盼、桃腮带笑。梦洁打量她,她正看着赵离,唇边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 太后脸色不悦:“睿儿,尼儿,刚才你们上哪去了?怎么到现在才来?” “刚刚上完课,去园子里玩了一会。”二公主绽放出一个笑容,大大方方的福了一礼低头。 “睿儿,已到金钗之年,要多学学琴棋书画,”太后看着她关心的说道,转头又看向三公主:“阿尼,你是女孩子,只要学好琴棋书画,三从四得,怎么和男孩子一样淘气!? 三公主本来笑呵呵听着,此时听了太后的话,一时涨红了脸辩解道:“我没有,” “你那个阿娘也不管好你。”太后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看着太后明显不一样的态度,安梦洁还是一脸呆呆的懵懂样子,心中却对宫中的人事复杂有了新的认识。 同是公主,看来地位明显不同。 “没规矩的丫头,”果然听见太后越说越气:“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聊什么国事?五天?不,关足半个月,将女戒抄了一百遍再出来,” “皇祖母,”一旁的二公主看不下去了,赶紧说道:“是睿儿的不是,请皇祖母饶了尼儿。” “你们不知道王爷老来添女,还带着阿离四处疯,你做姐姐的,是做的不对,没有时时管教提点,从今日起,上祠堂跪上三天,没我的吩咐不准出来。” “是!”二公主老老实实的肃手听了,然后拉了一下赵尼的手:“是,睿儿,尼儿做的不对,一切听从皇祖母的吩咐。 第十一章 一个惹祸精 “你呀,总是一味的给皇祖母认错,又不管我们的事。”出了慈宁宫,赵尼不满的对赵睿说道。 赵离的到来,给清心苑多多少少增添了不少活力与生气。 可是让赵王和太子都头疼的角色,也注定这位格格带来的热闹,不只是鸡飞狗跳那么简单。 “安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这天一大早,怜儿就跑了过来。 “放肆!急什么?没看见娘娘在照顾小公主吗?”一旁的胡妈妈训斥道,并递过来一盆温水给安宁。 “怎么了?”安宁在温水中浸过了手,替安梦洁穿上衣服,又拧了温水浸过的手巾来给她擦脸。 “格格。。格格和太子跟前的那个少将军打起来了。”怜儿喘着气说道。 “少将军?”安宁一脸纳闷,太子跟前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少将军? “就是那个远近闻名的李牧,听说前段时间打了个胜仗,被大王任命为少将军。”怜儿说道。 “这一大早的,格格不是和公主在一起学习,和李牧又有什么交集?”胡妈妈把漱口水送到安梦洁跟前,递给安宁。 “听说今天教历史的太傅大人休息!格格和李牧将军在后花园碰到,就打了起来。”怜儿知道的倒挺多:“娘娘您还不过去呀,万一有个闪失,只怕太后。。。。” “是呀,这个格格简直就是一个惹祸精,娘娘赶紧。。”身边的胡妈妈一听也急了。 “姆妈,去。。去。。”一旁的安梦洁兴奋的说道,赵离居然能找到李牧,还打起架来,想起来光是围观就让人兴奋。 安宁这才慌了,急急忙忙的把安梦洁抱起来就跑。 我晕,都多大的孩子,还被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人抱着,安梦洁像做了亏心事一样。 “娘娘。。娘娘慢点。。。”怜儿和胡妈妈在后面追着。 离得很远便听到赵离气愤的叫声:“李牧,你往哪儿跑?” 紧接着便是一阵衣帛破空之声,有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小牧,你这样逃也不是个办法。” “格格,这儿可是王宫,不是你玩的地方?” 几人刚刚到了后花园的西侧,就见湖边的绿丛花树,人影翻动,好不热闹。 事发仓促,安宁来不及多想,伸手就想去拉赵离的胳膊,可是又刹不住脚步,跌跌撞撞的向前面冲去。 那边赵离还未回过神来,突觉手臂一紧,转头看时,是安妃一脸不要命地冲了过去,就听到“安妃!”太子被这一连串的变故给惊呆了,看着那安妃眨眼功夫就越过赵离的跟前,马上要掉湖里去了,他慌得大叫。 “娘娘!”,后面的胡妈妈,和怜儿也担心的同时大叫。 李牧一个后空翻,袍袖一甩,及时止住了安宁前冲的脚步,可是身子却往前冲去。 “娘娘您没事吧?”李牧此刻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慌忙上前接住了安梦洁,向后退了一步。“梦洁,”安宁吓得闭上了双眼。下一秒,却感觉颈项热气吹来,睁开眼睛,却见一个男人揽住了自己,一头墨色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眼神中似乎有抹笑意一闪而过。 “陛下,”安宁也顾不上礼貌:“梦儿?” “没事,已经被李将军救了。”还从没见过赵王这样温文的一面,笑容如清风拂面,展颜一笑冰,眼神中似乎有一瞬的兴味划过。 “哦,”安宁这才尴尬的跳起身来,离开陛下身上灼热的体温,她羞涩的模样,脸色红润的就像是要掐出血来。 美色当前,怎不可让自己色令智昏?本来匆匆赶来的赵王霎时没了脾气。 李牧,安梦洁微微蹙眉,偷偷的睁开一只眼。 她可是想都没想第二次被他相救,这么好的少年,他竟误会了人家,心里顿时一阵羞愧。 “小公主!” “赵嘉,这是怎么回事?”随着这一句威严十足的问话,赵太子这才发现皇帝竟然出现在这里。 李牧站在前面,似乎是为了封堵刚才安妃前冲的方向。 “请陛下恕罪,”李牧把安梦洁交给赶来的胡妈妈,缓步上前,欠身为礼,“在下不知怎么得罪了格格,被格格误会,才惹来冲天大祸,甘愿受罚。” 太子上前赶紧解释:“父王,今天李牧将军和儿臣从花园里路过,没想到会碰到这个赵离,非要李牧给她在衣服上签名……” 没想到赵离挺有现代追星的意识,以后可以探讨一下,这个李粉的境界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安梦洁想道。 赵王抬手打断了儿子的话,本来高兴的脸变得有些阴沉,对安宁道:“这个赵离,得好好管管,否则象今天这样的误会,只怕日后还会发生。” “陛下说的是,臣妾一定严加管教。”安梦洁咬着嘴唇说道,这个赵离狗不理,猫不见的,轻了不行,重了不行,太后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给了自己,自己怎么管? “爱妃,难为你了。”赵王温柔的握了一下安宁柔弱无骨的小手。 安宁低下头嗯了一声。 “牧儿,”赵王笑了一下:“本想让嘉儿请你来做客的,没想到竟让你忙了半天。” “陛下日理万机,竟还有这番盛情。”李牧感激的说道:“我和格格也是误会,权当锻炼身体了。” “哈哈。。”太子笑了起来:“牧儿说的还真是。。”就见赵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忙行礼道:“父王先忙,我这边带着李牧将军过去。” 赵王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无他言,先行走了。 这边刚走,赵离就跺起脚来,用手拍着自己的脑袋:“惨啦惨啦!这会估计又得关禁闭了。” “关禁闭还是小事,”赵太子目光极有兴趣地扫向了赵离:“就怕父王一个御旨,把你。。。” “什么旨?”赵离突然有些害怕起来,自己不就是要个签名,没想到惹出那么大的事情来。 “男女授受不亲,牧儿不给你签名,是怕坏了你的名节,父王刚才又知道了这件事,还会留你吗?肯定会匆忙把你嫁出去,以免丢人丢到了姥姥家。”太子说着,叹了一口气。 第十二章 宫里的斗争 “不会吧?我要找太后做主。”赵离吓得也不停留了,一边说着,一边向乾清宫冲去。 本来还担心怎么处置赵离的安宁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向太子轻轻一礼:“.多谢太子相助。” “安妃客气了!”太子礼貌的说道:“我替父王谢谢你,不争不抢不闹,给后宫一个清净的所在,只是不知道太后听了谁的谗言,偏给您弄来个混世魔王。” 那边胡妈妈听了忍不住想笑,赶紧的掐着自己的腿,虽然宫中规矩很严,但是怜儿年幼,天真可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安梦洁心里也充满了感激,感受到王宫里又多了一些温暖。 看样子当个公主也不错呀,有美人疼着,太子护着,雕梁画栋,锦衣玉食……虽然王宫的规矩很大,赵离这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叛逆少女,连李牧都没追星成功,不过他到底是将军,自己长大了带着个狗腿子上街调戏调戏个把良家少年,应该是人生一大乐事呀? 安梦洁想起自己上一辈子,得帕金森的父亲,离家出走的母亲,跳楼自杀的奶奶……自己进入秘密工会所饱受的摧残,她或许期盼着怜儿曾经给予她的一些温暖也曾经消失。 然后,老天待她还不错,命运又是以一种如此奇异的方式,把杀害玲儿的凶手和自己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咳……怎么才能找到白与,实现自己的报仇计划,安梦洁抬起手看了看,五短身材,她有那个心,好像还没有那个力。 所以现在呢?努力成长?努力让自己适应这里的一切? 不过,听安宁的意思,好象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见见古代的学校。 赵离说过,要上宫里的学校,得是那些出身特别高贵的宫二代,官二代,听说那里的学生有二公主三公主,也有格格和县主,每人都可以带着一个侍女当伴读—— 而且,似乎那里的老师都是高官显爵,威严的紧。 出了狼窝,又入虎穴,想到这里,安梦洁叹息了一声,帐子外面安宁愣了一下:“梦儿做噩梦了吗?” 安梦洁赶紧老实躺着不动,她知道安宁因为白府的事情,一直担心照顾着她,连大王那边也有了懈怠,赶紧闭上眼。 安宁担心的撩起帐子看了看,又用手摸了一下安梦洁的额头,才放心的收回了手,交代了胡妈妈几句,带着怜儿和紫嫣回了自己的房间。 胡妈妈将灯端到屏风外,端过针线篮子来,两个丫鬟彩英和红绫帮着做着针线活。 彩英看着安宁离去的身影,羡慕道:“安主子人美心善,连我们这些奴才做错了事,都没大声言语过。” “哎,”胡妈妈轻声叹道:“就是心眼太实在了,光顾着照顾小主子,就忘了服侍陛下才是天大的事情。” 跟着一起进宫的红菱神秘兮兮的说道:“说到服侍陛下,谁有陈妃殷勤,不过您不知道,——陈妃病了,说是在床底下找到几个用针扎过的小木头人。” “哪天的事?”彩英惊了一下。 “前两天的事。”红菱小声说道。 胡妈妈的手顿了一下,用针在头上磨了磨:“这陈妃好像……最近老是出事?” “正是。”红菱说:“听静儿说陈妃怀疑是宁妃做的,宁妃说陈妃是贼喊捉贼,一连好些天脸色都不好看。” “她能好看才怪。”胡妈妈轻飘飘地说了句:“怪不得这回安主子出来她们都这么消停,我还当她们都转了性呢。” 红英声音压得低低的:“听说陛下去了东北,那次带着安妃回来的当天,正好陈妃和宁妃打扮得像个仙女一样,可陛下正眼都没看她们,就带着安妃去了太后那里,把个陈妃气得把屋里瓷器家什砸了一地都是,宁妃一连杖毙了好几个宫人。” “听说安妃是太后的远房侄女,她能不担心吗?这也是她们不敢把火烧到安妃头上的原因,你说,京城里的关系网真是错综复杂,兴许你在街上随便撞见一个人,这人的就是你表叔家的堂弟的小舅子的小姨子没准儿就成了大户人家的姨太太,再细论没准儿还成了谁家的主子。”红菱说道。 “大王看来并没把陈妃、宁妃放在心上——不光是没放在心上,好象还不是很待见。”彩英说道。 “按说,美人谁不喜欢,不过像陛下这样的春秋鼎盛,雨露均沾,也不算个啥。”红菱说道。 “你这。。”胡妈妈大惊,放下手中的剪子,“大王的事,可不许信口胡说,否则上面知道了……”她以手作刀比划了砍头的样子。 看着那动作红菱惊了一下,旋即点点头:“嗯!谢谢胡妈妈,我们一定不说。” 彩英显然也被他们刚才的说话吓了一跳,半天反过神来,在红菱的头上敲了一记,“再不听话罚你把小主子的衣服都做出来。” 红菱登时苦着小脸,嘟着小嘴“我知道了。”几人笑了起来。 看来王宫里人事真不简单,除了这个陈妃,王妃,还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什么姬妾了,孩子也不少,光认识的就有太子,二公主,三公主,看来再来个个五公主六公主那样的姐姐妹妹,一天到晚鸡毛狗血一大堆,那乐子可就大了。 安梦洁一边听着胡妈妈和她们说一些宫里的斗争,一边想着电视里的情节。 外头风大了起来,像个调皮的孩子,不时扣着窗棂,但是屋里春意融融,很是安适。 安梦洁在几人的说笑声中进入了梦乡,梦里拿着个小小的竹蜻蜓,轻盈盈的,十分可爱。双手一搓,竹蜻蜓就飞起来了,安梦洁兴奋地跳跃、奔跑,高兴地看着那美丽又灵活的竹蜻蜓上下翻飞,就像活过来了一样,不停的在茂密的枝叶里穿梭。一阵风吹过,手中的竹蜻蜓不知被风吹向了何处。 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 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 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拿着竹蜻蜓走了出来。 第十三章 年轻的管家 安梦洁吓得大叫一声,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胡妈妈赶紧披衣进来,一边给她擦汗,一边喊着彩英替她换过干爽的内衣,连被褥也一起换过:“小公主,怎么了,做噩梦了,不怕不怕呀!” 外面有嘈杂喧嚣的人声传来,好像把安宁也吵醒了,安梦洁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果然安宁衣服没披好也急急的跑了过来,一下把安梦洁抱到怀里,担心的拍着安梦洁的后背:“梦儿,姆妈在。” 一个噩梦惊动了那么多人,看来自己穿越过来,胆子还真小了。 一个男人站在后面,穿着一件玄色绣金长袍,没有束发,脸上微有倦色,他的唇抿着,从南宫羽这角度仰视,脸部的轮廓显得有些凌厉。 睡不好,能高兴吗?胡妈妈和彩英赶紧行礼。 说实在的,要不是胡妈妈拜他,安梦告真不觉得这就是皇帝,跟在安宁后面,就像一个满腹床气的男人,和上次在慈宁宫高高在上的形象不一样。 皇上淡淡的撇了安宁一眼,轻轻拍着她瘦弱的肩膀:“你陪着梦儿睡一会吧?我先早朝去了。” 安宁点了点头,谢过陛下。 慈母多败儿,安梦洁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保不准长大也是一个受父母宠爱的纨绔子弟。 过了一会,外面好像下起了雨,安梦洁躺在安宁的怀里,心慢慢安定下来,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眼前不停的回闪出梦中女孩拿竹蜻蜓的那一幕。 天真的快亮了,有宫人来传让安宁过去。 胡妈妈已经撩起帐子,安梦洁有点担心,几年都没事,这才拜了一次就来事了:“姆妈,我也去。”安宁一边整理好衣服,一边打起精神:“梦儿你先睡会,姆妈去去就来。”说着吩咐胡妈妈照顾好安梦洁,自己带着彩英匆匆往外走去。 红菱睡在别处,闻讯赶了过来,听说安梦洁做了噩梦,赶紧熬好安神茶端过来,胡妈妈坐在床边,一边问了声:“娘娘走了?” “走了,公主的安神茶,润两口吧。” 大概那茶真的安神,安梦洁没多久就模模糊糊有了睡意。 雨水似断线的琉璃珠子一般从檐前落下,淅淅沥沥地越下越紧,胡妈妈望着黑沉沉的雨幕,一边担着心:“老天保佑,保佑安娘娘平安无事!” 谁也没想到太后一大早会让安宁过去,是因为什么?自古后宫就是个阴森可怖的地方,稍有行差踏错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胡妈妈,娘娘这一大早过去干嘛?” 胡妈妈摇了摇头。 “来传话的人…………” “可还有说别的?”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后的命令谁敢违抗?”胡妈妈叹了口气。 红棱恨恨地说:“一定是那个格格,我就看那个丫头不是安分的主,别又惹了大祸,牵连了娘娘……” 过了很久,安妃终于回来了,跟着去的彩英回来说陈妃和宁妃不知道和太后说了什么?太后训斥安妃不懂礼法,疏于管教。 疏于管教,大家马上明白过来,这是把赵离的事情,扣在安宁的头上,看来格格的名声是第一要紧的。 彩英鼻子酸酸的,替安宁感到委屈。 每个人的心里也不舒服,主子被太后训斥,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娘娘,”胡妈妈以前可是侍侯过太后的人,好歹了解一些太后的脾性:“这次太后不是对您来的。” “您的意思?”红棱惊讶的问道。 “肯定赵离的事情,让陈妃和宁妃知道了,故意找事呢?所以太后有怨气没地方发,只好找个替罪羊,训斥了娘娘。” “不是朝娘娘来的就好。”彩英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梦儿。”安宁一幅没事的样子,她摸摸安梦洁的头,逗着她:“如果明天天气好,姆妈就带你玩去。” 第二天,天果真晴得像一张蓝纸,蓝纸上停留着一些细碎而洁白的白云,随风缓缓浮游着。 安守轻轻牵起安梦洁的手,领她向花园里走去,彩英和红棱跟在身后。 花园一派繁华似锦的景象,各色的花儿竟相开放。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就扑面而来,有的妩媚动人,婀娜多姿,有的生机勃勃,瑰丽多彩。众人望着这些花枝招展的小花,不禁眼花缭乱。 “娘娘您看那粉嘟嘟的花不错,我去采些来吧?”红棱说道。 “好,”安宁点了点头,拉着安梦洁走进一座凉亭,坐了下来,和彩英一起看着她采花。 “红棱,那个红色的也不错,你多采点,回头我找两个花瓶插上。”彩英在旁边笑道。 “行,你有多大磨,我就使多大力。”红菱做了一个鬼脸。 “娘娘,你看她,就会贫嘴。”彩英笑道。 “什么人敢在御花园采花!”不知何时,花坛那边站了一个人,月白色长袍清雅,衣襟淡飞,他的嘴角含着一种玩味的微笑,淡定的目光让人捉摸不定。 …… 红棱一惊,怎么也想不到后花园的花还有人看守,这下子人丢大了。 “娘娘在此,你是什么人竞敢前来冒犯?”彩英倒是临危不乱,高声呵斥道。 少年顺着她的眼光注意到了凉亭中的贵人,把手中的花放了下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见过娘娘。” 对方是一位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年,手里拿着一盆花,脚边放着泥筐,眸子里的眼神没有慌乱,是不是见着贵妃的衣着打扮,有些敬畏。 安宁看了一眼他:“不知这儿的花有人看守,冒犯了。” “彩英,别吓着人家。我们在这儿歇一会儿就走。”安宁淡淡说道。 “红棱,娘娘让你别采了,回来吧?”彩英知道娘娘是个息事宁人的主子,与世无争,当然更犯不着和一个园丁生气。 “奴才秋原,是王府的管家。” “管家?”安宁也楞住了,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管家。 第十四章 欧阳公子 “不知是娘娘光临,以后需要这里的花说一声就好,奴才采了派人给您送去。”这句话说得不慌不忙,眼前的少年也没有做小伏低的样子。 “娘娘,这个管家还挺有眼色。”刚刚被吓住的红菱胆子壮了起来。 “人挺随和。”彩英看着他,眼前这人彬彬有礼,虽然年纪小,却是一副完美的君子形象,可是眉宇间那种高贵的气质,让人觉得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谢谢,有劳了。” 安宁看了彩英一眼,眼前这个少年不卑不亢,全身自带着一种和煦的光芒,一笑起来冰雪消融,百花竟开。 他的声音如此动听,那样暖,有点低哑的,带着说不出魅惑,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听在众人的耳中,仿佛伏天下着大雪,独自品尝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袅袅的奶香弥漫着,温热的液体从口中流入喉咙,滑滑的,润润的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他的形象,他的声音,成功掳获了众人的好感,明明是那样青涩的一个少年,可是带着让人不可拒绝的魔力,他的语气,眼神,动作,都象是从一场梦境中出现,又像是从一场梦境中醒来,一瞥惊鸿。他的面容还在逆光中,带着一种夺目动人的光芒。 这种印象,长久的留在了安梦洁的心中,以致于后来很久一段时间,她想起秋原,还是觉得在哪儿见过,他的面容在她心中的印象如此清晰。 “梦儿乖,我们走吧。”安宁把安梦洁抱起来。 穿着月白色袍子的少年过来,微笑着说了一句什么? 安梦洁正好回头可以看到他,只见红菱红着脸,彩英施了一礼,先跟了出来。 安梦洁觉着,红菱一定是思春了,而且还和这个管家有关。 安梦洁东张西望的样子,惹得彩英笑了:“小公主是担心红菱,她一会儿就出来了。” 过了一会,红菱果然走了出来,安宁把安梦洁递给彩英,一边匆匆的和红菱走了:“你带小公主去旁边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回来。” 彩英应了一声,抱起安梦洁,领她绕过回廊,进了一间亭子休息。 “小公主饿了吧?等一会我们就回去了。” 安梦洁的头摇得象波浪鼓一样,饿什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只是姆妈干嘛去了? 她的头转来转去地看,这间亭子有些年头了,桌上还摆着茶水,看来经常有人过来,虽然天气已经很暖和,可是亭子里还是有些阴凉。 忽然有人咳嗽了一声,安梦洁一惊,彩英已经站了起来。 “是谁?” 有个人从亭子后头走了过来,彩英看到他忙屈膝行礼,口称:“不知欧阳公子在此,奴婢失礼了。” “无妨。我就是想在这儿歇一会儿,所以没告诉别人。”那人看着安梦洁,眼神很奇怪:“妞儿你怎么在这?” “欧阳公子,这是小公主,不可随便称呼。”虽然眼前这人是宫中盛传的三美,彩英还是不客气的说道。 欧阳公子倒没生气,淡淡点了下头:“哦,是小公主,我想起来了,听太子说过。” 安梦洁站了起来,学着大人的样子,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 “小公主客气了。”欧阳公子朝安梦洁也还了一礼,一边仔细的看着她,安梦洁才不怕人看,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也看着这个少年,很阳光很英俊的一个人,只是很瘦,看样也不过十二三岁,穿着件青灰的袍子,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奇怪,赵离不是说,皇子和官二代才可以在宫中上学?只是这个什么公子怎么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官二代? 欧阳公子在旁边坐了下来,接过彩英端过来的热茶匆忙押了一口,忽然烫的脸抽了一下,硬憋着咽了回去。 “欧阳哥哥,”安梦洁从口袋里突然掏出一颗糖递了过去。 欧阳公子啊了一下。 “离姐姐给的,” “吃了就不烫了。” “啊。”欧阳又是啊了一声,伸手把糖接了过去。 这个欧阳公子好像是个傻子,安梦浩惊讶的看着他,彩英也注意了欧阳的异样,脸上的神情很精彩。 这棵糖一定放很久了,有点黏黏的。欧阳公子手中抓了一块黏糖,有点愣住了,扔也不是,吃也不是。 彩英问道:“欧阳公子怎么今天没上学?上这儿来了?” “这儿。”欧阳扬起唇角:“不就是上课的旁边吗?我刚上完课,正好休息一下。” “啊,”差点被欧阳这一笑失了神,彩英觉得自己也傻了,说巧不巧,怎么跑到上课的地方了? “你没事吧?”欧阳公子看到彩英突然变红的俏脸,倒不像是故意跑到这儿来看他们的那些人。 彩英很不冷静的倒了一杯热茶给安梦洁,又从安梦洁口袋里翻出几棵糖来:“小公主甜食吃多了不好,会发胖,还会坏牙,对身体不健康。” “吃糖心情好。”安梦洁看着她,突然伸手递给她一颗糖:“你也吃一颗?” 她的声音清脆稚弱,就象初生的黄鹂鸟儿。 欧阳公子愣了,眼角有点润润的感觉,突然飞快的把糖含进了嘴里。 彩英的脸色顿时―― 彩英以自己这几年来的宫中生涯发现,作为宫中生存的法则,小公主已经有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把前浪拍在沙滩上的潜力。 她把糖接了过来,心很温暖,刚才慌乱的感觉已经没有,一边拿过茶水替安梦洁吹了几口,一边说道:“小公主如果不喝这茶?等一会还是回去喝奴婢给您弄杯奶茶?” 安梦洁高兴得连连点头。 坐在旁边的欧阳,虽然知道男女有别,不能多看,还是忍不住看着小公主可爱的小脸,就好像看到了妞儿,只是仔细看去,和妞儿不一样的地方,带着一个小小的梨涡,更可爱些,比画上的金童玉女娃娃要好看。 安梦洁倒没在意,对于眼前这个少年,比自己那几个高傲并不亲近的皇兄,皇姐,感觉要亲近得多了。 原来欧阳公子的父亲叫郭开,他随母姓,从小跟着大王,因为是本朝丞相,身份高贵,所以公子的地位也多被看重,进了宫中的学堂,他脾气好,人又长得帅气,和太子,李牧,并称为学堂三美。 还没见过欧阳公子这么依依不舍得模样,他还要上课,正好这时安宁也匆匆赶了过来,把安梦洁抱了回去。 第十五章 安宁的武器 “姆妈,”安梦洁露出牲畜无害的模样,扑到了她的怀里。 “彩英,以后不认识的人不要再让公主和他们说话。”安宁摸着安梦洁的头发,想到刚刚那个少年异样的眼神,不由有些不安。 彩英还是第一次听到安宁这样说话的语气,不由吓了一跳,赶紧低头答应。 四人一路无语,一直到了清心苑中,安宁才让彩英和红绫退下,将安梦洁揽在怀里,轻声说:“梦儿,姆妈告诉你一件事情。” “姆妈,什么事?”安梦洁吓了一跳,难道自己大人的灵魂让她发现了。 “是。。。是,”安宁话还没说完,眼泪突然流了下来,抽咽道:“姆妈。。。” “姆妈,不哭,”安梦洁看她伤心的模样,猜到她想到了过去,想到她为了保护自己,委身于赵王,做了赵王的妃子,不由更是难过,忙用小手擦着安宁梨花带雨的脸。 “没事,”安宁心疼的抱紧了一下安梦洁:“姆妈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姆妈很小的时侯,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和姆妈一起,一直养在主子跟前……有一次主子家遭了大难,所有的亲人都不在了,连那个朋友也不知去向……” “姆妈,”安梦洁郁闷的别着小拇指:安宁不会说的是自己与白与吧?只是白与才是坏人好吧? “梦儿,姆妈怕你遇到什么危险,外面的坏人很多,宫里也不一定安全。”安宁忧心忡忡,因为安梦洁太小,虽然是说给她听,看她的样子也不一定能听懂。 “姆妈,”安梦洁用两只小手温暖的抱抱安宁,然后趴在脸上啵了一个。 温泉水滑洗凝脂,到底是美人,皮肤柔软丝滑触感好好,还带着一股淡淡清香。 “梦儿,”没想到效果还真不错,安宁一脸高兴的模样。 安梦洁一脸黑线:不会吧?就一正常的小孩亲吻,安宁值当高兴成这样?不会是母爱泛滥吧? 想到这里,安梦洁哆嗦了一下,害怕被她啵个没完。 没想到安宁只是微笑着,那笑意如此温柔,温柔里头,竟透着几分惆怅。 “梦儿妹妹,”赵离奔了过来,兴致勃勃,手里还拿着一个蚂蚱,看样子,是下了课就直接过来了。 “梦儿妹妹,姐姐送你一个好东西!” 屋里,安梦洁正百无聊赖看着彩英红菱做针线,彩英在绣枕头,绣出的鲜花和蝴蝶,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红菱在做鞋子,线条明快、针法活泼、安梦洁自信要是放到现代,俩人一定都是一代刺绣大师。 日暮堂前花蕊娇,争拈小笔上床描,绣成安向春园里,引得黄莺下柳条。 “离姐姐?” 自从上次碰到欧阳,安梦洁便一直呆在了屋里,看到赵离过来,便高兴的朝赵离跑去,被赵离一只手抱了个满怀。 安梦洁乐呵呵的跟着她转了一圈:“离姐姐好久不见你了。” “还不是让父王关起来了。”赵离嘟了一下小嘴,突然看到安宁在她后面出现,忙喊了一声:“安娘娘。” 这么一喊,旁人没感觉,安梦洁又哆嗦了一下。 “你今天开始上学了?” 赵离点头。 “见着太后了吗?” 赵离趁乱把手里的一个蚂蚱往袖子里一塞:“见到了。” 彩英放下手里的活计,与红菱一起站起来,朝安宁和赵离盈盈一福。 “都是自己人,天天这么礼来礼去的多累。”赵离一边说着,一边朝安宁行了一礼。 “安娘娘,听说梦儿快上学了?”赵离说道。 安宁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格格听谁说的?” “太后呀,今天我问梦儿妹妹什么时候可以和我们一起上学?”赵离兴奋的比划着:“太后说马上就可以,看来梦儿妹妹可以提前上学,还让我好好照顾她呢?” 赵离说着,一边拉着安梦洁的小手:“安娘娘,要不我先带梦儿妹妹认识认识上学的路去。” “不行,梦儿太小,路上还不安全,格格还是自己去吧?”安宁担心的把安梦洁拉进怀里,指望着赵离照顾她,不得照顾进沟里。 “好吧,那……我也不去了,先陪着梦儿妹妹玩一会。”赵离一边说着,一边把袖子里的那个蚂蚱甩了出来。 “啊,”一向淡定的安宁突然看到有个东西跳来,吓得脸色苍白,差点摔倒。 “娘娘,您没事吧?”彩英连忙上前扶住她。 “姆妈,”安梦洁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又跳又飞的蚂蚱,不由大感兴奋。 红菱上前几步准备把那个罪魁祸首抓起来,只是它又跳又飞,很能逮住:“娘娘,是一个蚂蚱,没事。” “很臭的,”赵离一边摇着手,一边眼珠乱转:“坏了,娘娘衣服上怎么沾了墨绿的汁液?我劝安娘娘还是赶紧洗一洗,要不身上一股臭味赶都赶不走的。” 这个蚂蚱,嘴里还真会吐出的一种墨绿色或黑绿色的液体,是受到外部惊吓或刺激时所释放出有异味的化学物质,不过安梦洁也没想到赵离会用来当做对付安宁的武器。 她想起上学时,班里碰到一个特别调皮的男生,抓了一条去掉毒牙的小蛇,偷偷放到学习最好的女同学的书包里,等到上课,女同学把手一伸进书包掏课本,结果拽出来一条活蛇,女生当场吓晕,书包里的蛇也跑了出去,班里场面一时大乱,后来那个男同学全校检讨,严重处分一次,回到家里又被他们的爹娘狠狠揍了一顿。 “你们还站着干嘛,还不带着娘娘好好洗洗?”胡妈妈一进屋就见到这种情形,很是生气,这个赵离,哪儿有这丫头,哪儿就不安生。 “快点,彩英赶紧备水,” “红菱还不赶快准备好娘娘沐浴的新衣。”胡妈妈大声喝道。 “姆妈,”安梦洁刚想说话,就见赵离赶紧拉着她的手,偷偷的摇了摇头。 “嘘!”赵离趁着这机会,把安梦洁偷偷拉了出来。 “想跟我斗,谁能是我的对手。”赵离得意的拍着胸口,哈哈大笑。 第十六章 参加诗会 “离姐姐为什么要和姆妈斗,姆妈可是个好人。”安梦洁不满的说道。 “嘿嘿,我只是开玩笑,你倒当真了。”赵离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好吧?”安梦洁只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古灵精怪,让人不可捉摸。 “快走,姐姐送你一个好玩的东西。”趁着机会,赵离已经把安梦洁带了出来,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取出一个包裹,包裹里面竟然有一大一小两身男人的衣服。 “怎么样?厉害不!妹妹一定很少出去吧,等会我们换完装,就可以好好玩了。”赵离眉飞色舞:“听说今天太子哥哥那边有赛诗会来着,我们正好穿成这样混进去看看,哈哈。。” 南宫羽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过来?原来是早有准备,浑水摸鱼,不由也有了兴致:“哦?太子哥哥赛吗?怎么赛?” “太子哥哥赛呀,”赵离趁机又捏了一下安梦洁的小脸,连说带比把事情讲了个大概。 原来李牧素有赵国第一才子之称,这次宰相的公子过来,跟着大家一起学习,隐隐然也有要拔京城第一才子风头之势,进宫学的皇家少年官家子弟,有不少都是败在李牧手下,自然心服,现在遇到欧阳,哪有这么容易就心服的,自然是看不惯他要压过李牧,时不时的要寻点理由想将他踩压下去,今天这个赛诗会就是这样来的。 赵离讲得高兴,南宫羽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八卦的事情,早把偷跑的事忘的一干二净,学着小孩的模样,摇着赵离的胳膊:“离姐姐,那还说什么?赶紧去看看呀?” “你这个小丫头,比我还心急。”赵离嗔怪的用手点了一下安梦洁的额头。 两人向敬贤堂走去,到了门口,就见门口有侍卫上来阻拦:“去去去。。。哪儿来的小孩过来捣乱?” “你才小。。你全家都小。”赵离也是横惯了,怕过谁来?瞪了拦截的人一眼,拉着安梦洁就往里闯。 “大胆?”年轻人厉声斥道,伸手一抓,一手一个。 “你才大胆,我要太子哥哥灭了你。”赵离大声叫道。 “是太子哥哥邀请我们参加诗会的。”安梦洁赶紧把太子抬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立马伸出一只手硬生生的扯住了年轻人的两只胳膊,一脸赔罪的点头哈腰道:“哦,原来是两位皇子殿下,这位小兄弟刚来,有眼无珠,请两位皇子恕罪,快请。。快请。。” “这才差不多,”赵离哼了一声:“算你有眼色,不过。。”她转身对年青人一瞪:“狗仗人势的东西,瞎了你的狗眼,你刚才哪只手摸了本格。。本皇子,给我剁了。” “请皇子恕罪,请皇子恕罪!”年青的吓得脸色苍白,年纪大的一迭连声道。 “皇兄,无知者无罪,您就饶了他吧。”安梦洁拉了一下赵离的衣服:“不是还有诗会吗?” “哦,差点把这事忘了。”赵离一拍脑袋,拉着安梦洁扬长而去。 见她们走远,年纪大的抹了一把汗,对新来的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的年青人说道:“下次长点眼,别一不小心,脑袋就没了。” “张。。。张大哥,这两个皇子我怎么没见过。”新来的摸着脑袋。 “没看出俩人女扮男装,那是有名的赵王府的赵格格,有太后护着,连陛下都拿她没法。”年纪大的一边摇着头:“宫中是个发财的地方,也是个要命的地方,我上次玩忽职守,被罚到这儿,都是拜这位格格所赐。” “多谢…多谢张大哥,下次楼外楼我摆一桌,还请张大哥好好指教。”新来的感激的说道。 不过两个人都没注意,赵离她们这边进门,早有一个从王府中出来就悄悄跟随赵离的暗卫,退到了墙边,瞅着没人注意,象片树叶般轻飘飘越过墙头进了书院。 赵离看什么都不觉得好奇,好像是来过一样。 安梦洁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子和皇子们上课的地方,自然是觉得稀奇,这敬贤堂不光是规模上还是管理上,都和现代的学府不一样,倒有点像古代园林,碉粱画栋,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不一会到了敬贤堂的正大门,上面刻着这所学校的名字,又上去几层台阶之后,老远就看见了几座郁郁葱葱掩映之下的阁楼,坐落于敬贤堂西区的中心地带,有着一种非常庄严的感觉。 最明显的是前面的一处厅子,到处都是历代先贤留下的笔迹,来此读书的皇子们和官二代,一直把这作为向上努力、攀登高峰的象征。 厅子周边,园内最引人入胜的一处景地,四时变换的林山掩映,正中“水木清华”四字,中间种着一片花草,两旁玲珑着一泓秀水。 陛下为他们的教育也是煞费苦心,聘请了很有名望、学识渊博的饱学之士,且要求他们遵循“严有益,而宽多误”的宗旨。 对于他们马上功夫的教育和武艺的培养,也是非常严格,他们的骑射教师都是忠实严格,且精通射术的武林高手。 安梦洁就算想挑刺儿,也不敢昧着良心说话。 她们再过一重门口,又有两个人过来拦阻:“不知二位是?” 赵离这会倒挺老实:“我们是给太子哥哥送东西的。” 有一年青人笑着说道:“殿下不在这一边,这边是东院,你们朝那边走,过了小桥再往北看见北院的门了。” 安梦法拉着赵离的衣服低声问:“不说邀请来的?” “说不就漏泄了,都到了跟前,回头他们真把太子哥哥喊来就糟糕了。”赵离一边说着一边往北边走。 “离姐姐走错了,过了桥再往北。”安梦洁提醒道,一边问了句:“他们怎么还说分院啊?” “那是啊,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帝王家的货当然更应该分得细致,我听说东院是学武之地,西院是学文之地,南院是学史之地,北院才是才艺之地,要不陛下请那么多饱学之士干嘛?你以为他们是吃干饭的。” 这倒也是,皇子干好了可以接皇帝的班儿,一起学习的其他皇子,官二代,学好了可以成为国家栋粱之才,指望将来立足朝堂辅佐新一代君王,自然要区分严谨,就像安梦洁上过的中文系,法学系,学好了可以当教授的研究生,以后工作,学习都有晋生的台阶,学不好的只有自己混了。 到了那北院门口一样有人盘问,只不过可能今天比赛,来看热闹的自然很多,说了两句,竟然混了过去。 敬贤堂的学生虽然有二百余,可是参加诗会的只有四五十个。 第十七章 不打不相识 远远从小径那边走过来三个少年,其中一个尖长的脸,瘦高个,穿着一身锦袍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那股阴鸷之气。 “周哥,你说这次比赛是不是又叫李牧那小子赢了。”刘侍郎的公子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一只手背在后面说道。 “谁让他是太子的人,后台硬。”内阁李学士的公子摇了摇头。 “那个欧阳怎么样?我看他不错,可以一战。”刘公子说道。 “听说他是皇上的人。”李公子突然放低了声音。 “二皇子是不是看中他了?”周文斌一扬眉,身旁的刘公子已经凑过头来:“过一会就是诗词比赛,二皇子的意思,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我们是正好得利,嘿嘿。。” 三人笑着走了过来,迎面来往的人纷纷给他们让路,只有赵离和安梦洁站着那儿没动。 “哪来的两个小屁孩,还不让路,看不见本公子过来吗?”刘公子厉声说道。 周公子没有好气,一把推在赵离的肩上,推得赵离一个趔趄,差点踩到安梦洁脚上。 赵离本来正笑吟吟看着三人盛气凌人的模样,还未来得及说话,突然被周文斌这么推了一下,立时眉毛一竖:“你说谁小屁孩?” “当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李公子叽笑道。 “好狗不拦路,你挡在路中间,害的我们可没法走路。”刘公子也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小径上响起了一阵阵哄笑声,笑声非常尖锐刺耳。 赵离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从怀里里掏出一个东西:“那我就打你这只狗,” “噗,”一句话还未说完,刘公子的脑袋开了花,血流了出来,他摸着脑袋,怎么也不敢相信在皇宫内院,竟然有人敢拿凶器行凶:“血。。。” “好小子,有种。”李公子飞快去抢掉到地上的东西:“这可是伤人的罪证,”打开一看,原来是块砖头,气得怒火攻心:“小贱种,敢拿砖头砸人,” 周文斌眼色凶狠,抢过砖头,二话不说直接恶狠狠回砸了过去。 “小贱种说谁?”赵离正高兴自己终于板回了一局,没想到周公子直接动手,连忙一闪身,身子一拧。 “啪!”的一声,原本吵闹的人群顿时变得安静起来,周文斌故作镇定的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脑子发晕。被砖头砸到的欧阳自安梦洁身后缓缓走出,手里拿着那块砖头,低头看着他。 “对,对不起。”短短的几秒对视中,周文斌终于败下阵来:“欧阳公子,我是无心的。” 欧阳身材修长,锐利星目只轻轻一扫,眼中的肃杀之气喷涌而出,周文斌的心就似被剜了一样,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悠然而生。 他被这种眼神盯的毛骨悚然,后退了一步,转身就想跑,就被欧阳上前一脚踢在了背上。他身不由己的向前一趴,半跪着摔倒在地上,欧阳紧随而上,右脚踩着他的脖颈,让他紧紧贴在地上,把那块砖头压在他的头上。 “掉下来,就有你的好看。。。辱人者,人亦辱之。这句话就当我给周公子的见面礼了。”欧阳脚下踩着周文斌,目光停留在安梦洁的脸上,眼中的关心之色一览无余。 旁边的李公子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就算反应过来,看清了欧阳的身手,一个负伤,一个趴在地上,也吓得不敢动了。 我以前认识他吗?安梦洁暗暗想着,不过看他眼中的神色,好像认识了很久,经过这次,周文斌他们应该会老实一段时间。 “好。。说得好,看他还敢欺负人吗?”赵离眼中露出崇拜的神色,拉着安梦洁走了过来。 “你?”周文斌刚想破口大骂,想到自己还在人脚底下,再触到欧阳那只冰冷的鞋底,又憋了回去。 “大侠,”教训到这样也够了,赵离很满意的拉着安梦洁:“欧阳公子,给我签个名吧?” 身后的刘公子捂着头,杀猪般的大嚷:“你敢伤我,敢伤我——我让我爹灭了你们——” 安梦洁叹口气,心想为什么每次都这个套路呢?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儿子,把他爹给套路了。 “你爹,”赵离眼珠一动,忽然放开了安梦洁的小手,直接走到欧阳面前,弯下腰:“借一下,”说着把贴在周公子脸上的砖头拿了起来,转身直直走到那嚷着要报复的少年面前,平静站定,抬手。 “啪嚓。” 他用砖头把刘公子那边没伤的地方又给砸出血来,刘公子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随即她拍了拍手:“好了。” 四周顿时一片安静。 “啪!啪!啪!”二皇子鼓着掌走了过来,眼前这人长得文质彬彬,身形较为消瘦,一副儒雅高贵的模样,身后来人足有七八人,个个衣衫华贵,赵离眼角一跳,目光突然躲了一下。 “欧阳公子,身手不错呀!这位是。。。”二皇子一声轻笑,他看了一眼赵离,走了过来:“还请欧阳公子看我的薄面,高抬贵脚。” “不打不相识,欧阳公子,误会,误会。。”后边一人,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穿一领锦边长袍,腰系一条黑色銮带,生得眉清目秀,挂着一副淡淡的微笑,这人名叫郭怀宇,是谏议大夫之子,自认可以满腹经纶,足智多谋,常以诸葛自比。正是经常出谋划策,挑唆二皇子的那位公子哥儿。 欧阳心中冷笑,还没来得及说话,赵离却突然眼睛一瞪眉毛一竖,毫不领情的大骂:“谁和你相识?滚开! “什么误会,不要放了他,二哥哥,都是你和这道士搞得鬼吧?我告太后去。”赵离一见郭怀宇,没有好气,也不怕暴露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了。 “你怎么那么误会你二哥哥?” 安梦洁被雷得一哆嗦,直想冲他们吐口水。 这什么称呼啊,红楼梦中湘云喊宝玉的昵称,下次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劝赵离把这个称呼改了,不然喊一回自己就要哆嗦一回。 “原来是离妹妹,”二皇子喊得也挺腻歪,给一旁兄弟使了个眼色:“和我真没关系,对了,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尾巴?” “谁是小尾巴?”赵离撅着嘴面露不郁之色:“这是梦儿妹妹,我带她来看比赛的。” “哦,看比赛,”二皇子突然一甩袖子,手指从赵离身上滑过,飞快的流水般的接连点了一下! “你!你!你!你!你!”他毫不停息一口气点下去,一一指过被踩的周公子、刘公子、李公子、郭怀宇,欧阳,“堂堂书院的学生,不去比赛,都在这儿凑什么热闹,回头太子该生气了。” 欧阳不动声色的抬起一只脚。 李公子慌忙上前扶起周文斌,向二皇子行礼,赶紧有人抬了刘公子下去。 “离妹妹,这下子不耽误你看比赛了,请吧?”二皇子嘿嘿一笑。 “谁要你放那个周文斌?他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赵离没好气的说道。 第十八章 争风吃醋吗? “哦……”远处走来一个人,这一个哦字一叠三叹,意味深长,而看赵离和安梦洁的眼中,更是带上了一些轻视。 “咦?廉公子?”二皇子倒是先开了口,殷勤地说道:“怎么廉公子也参加比赛么?今天没有事么?” “二皇子,这两位小公子。。。好面生啊,是新来的么?”姓廉的公子扫了一眼两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哦,这两位是我的亲戚……”二皇子有点含糊地说:“今天正好有赛诗会,所以请她们来看看。” 赵离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样的眼光——就算有,也绝不是眼前的人来轻视的。 “你……” 安梦洁拉了她一下,那个人已经和她们擦身而过朝另一边去了。 “什么人啊这是,”赵离气呼呼地说:“他那什么口气?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二皇子笑了一下:“他……嗯,廉大将军的公子,连王叔也不放在眼里,别说我们了……” 哦啊, 安梦洁很不理解,还有让皇子也忌惮的人物,那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连皇子也不放在眼里,要知道这皇子在京城里也是跺一脚把地震个翻的人物,既然有一天也会让人看不起,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优越感,难道是天子脚下,卧虎藏龙,连皇上也忌惮他三分。 恃才傲物,目无皇子,也不怕被杀头,真是奇人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不过赵离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了一会儿把这事儿抛诸脑后,兴高采烈地东看西看起来。 敬贤堂名号为堂,偌大的北院,白石铺地,黑石为台,柏木为梁架,四面无窗可供人休息也可以观景,果然是宫中比赛学习的大好场所。 此时里面人已经不少。 有几个公子急匆匆从他们身后挤过,一边奔跑一边道:“快快,听说已经开场了,咱们要晚了。” “廉公子听说也来了!”有人说道。 “不会吧?他那么清高。”另一个人小声说道。 “什么人能入了他的眼。”当先说话的公子翻翻白眼,“听说廉将军这些年虽然不问政事,但手中可掌着大权呢,文武百官边疆大臣哪一个不唯他马首是瞻,连皇上都敬他几分,你以后不是想进军队历练吗?今儿要是入了他的眼,可比什么进身之途都有用!” 一听这个就来气,这明显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把皇家的风头都给抢了,二皇子脸色阴沉。 几名公子兴致勃勃挤过去,更多的人却在讨论着如何令廉公子看中,如何讨欧阳欢喜,如何得好武的太子青睐,如何攀上清高持重的李牧将军……由于此次比赛几乎可以说是最看重的,学生们都很兴奋。 看来这个国家,赵国的政权,不在皇帝手里,而在他们口中的廉老将军和郭开手里,太子和皇子的地位不行,连廉公子和欧阳的地位也比他们重要了很多,不过,廉老将军不会就是历史有名四大名将廉颇将军吧?还真可以称的上功高震主。 安梦洁肚子里腹诽,面上却兴奋的道:“离姐姐……比赛已经开始了!” 二皇子被这一句提醒,也立即说道:“离妹妹,得分道扬镳了,我还有事,你们再和我一起,恐怕就看不成比赛了!” “就你事多,我和梦儿去?”赵离不高兴的摆了摆手,赶紧拉着安梦洁跑了过去。 “李牧,加油加油!”人群中一个男子唇角笑意微微,负手而立。 赵离挤到跟前,脸色立马拉了下来。 原来是二公主赵睿和三公主赵尼也在这儿!这儿不是不准外人进来吗?怎么她们都过来了,还穿着公主的衣服,赵离气得差点发飙,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女扮男装,没想到人家光明正大的过来了。 “原来是这小丫头!”二公主先看到赵离,笑道:“怎么倒穿上男子的衣服?” “离儿,你怎么把小梦儿也拉来了,听说安妃娘娘正在找她呢?”三公主两眼弯弯的笑道。 安梦洁倒是大大方方的并不忸捏,和她们见了礼,手偷偷戳了下赵离身上一下,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太子哥哥,二姐姐,三姐姐。” 可怜太子现在还没回过劲儿来,真会装傻也是一样本事,这位梦儿妹妹如果生成个男人,那在官场上也肯定能吃得开“原来是你们两个,还不见过廉公子。” “见过廉公子,” 众人都露出诧异的表情。只有那个廉公子不知道那两个看起来寒酸不起眼的小公子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格格和公主。 赵离两眼冒着小星星:“这位是李将军,那位是欧阳公子吧?” “见过格格,梦儿公主。”欧阳拱手说道。 李牧感兴趣的看着她们,欧阳露出一双温暖和煦的目光。 “你们来晚了,我们在一旁看了好半天的热闹,比赛已经结束了,我们正想着怎么给彩头呢?”太子笑着说道。 “给什么彩头?”赵离这才反应过来。 太子不答,倒是赵尼的侍女小芳小声答了句:“三公主亲绣了一条锦带。” 太子一怔:“三公主亲自绣的?” “正是。”小芳答了一句。 “她送锦带,那我。。”赵离拿出刚才的那块板砖就递了过来:“我送这个。” “噗。。。”赵睿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离你是不是喜欢李牧?”赵尼的脸通红。 “我当然喜欢,”赵离脸色发红,眼睛发亮的说道。 “离妹不要胡说。”赵睿摇头。 “怎么胡说了?才子配佳人嘛。我是佳人,李牧是将军,又是首屈一指的才子,当然配得起我。” “离妹妹,不许胡说。事关女儿家的清誉,你以为是闹着玩儿的。”太子也转过头来,厉声斥道。 太子开了口,赵离才老实了,可还是不甘心,嘀咕:“不说就不说。” 本来一瓜看比赛的公子,倒一个个成了八婆,聊得好不热闹。 安梦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呃,这个,这算争风吃醋吗? 只是,小说中的男女主角,是不是年纪都小了点儿? 三公主和格格和李牧的岁数,要放到现代,都只是初中生呢! 早恋! 安梦洁有点兴奋的,没想到古代那么开化,自己竟碰到这场热闹。 第十九章 姬姓王家 “好了,别说了,彩头我来,”太子说道。 “殿下,欧阳公子的第二名是不是也得安慰一下?”站在一边的李公子,正是刚才赵离和安梦洁碰到,被欧阳教训的三公子之一。 太子还未答话,便听见旁边传来廉公子玩味的笑声:“是呀,殿下,参加比赛怎么也得给一个安慰奖!” “欧阳兄想要什么奖。”旁边的喻公子也跟着起哄。 “用梦妹妹的发带。。”赵离从安梦洁的头上抽下发带,叠了一下,京城之中的两美,总不能让赵尼白占了便宜,我的东西没人要,那尼姐姐的锦带也不能叫要。 安梦洁的头皮一紧,冷不丁又被赵离一拽,一头乌发披散开来,露出清秀绝伦的模样。 “离妹妹,你干什么?”赵睿看着赵离冒失的模样,有些生气。 “发带不错,”没想到还有人赞同自己,赵离偏头看去,却见说话的人露出似笑非笑的阴鸷模样,正是李公子。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太子含笑对身旁的一个年轻人说道:“仪之,这就要看你的功力了,一手蝇头小楷正好把牧儿的诗提上。” “正有此意!”这个叫仪之的年轻人既没梳着发髻也没带着头冠,一头乌发束在脑后,细长双目眼角斜飞,随意悠然的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牧之兄,给您题字,是在下的荣幸。” “仪之兄客气了,”李牧语气闲适,表情淡淡,一双眼眸略显深邃:“在下就恭侯您的大作。” “牧儿,”太子清清嗓子,笑了一下:“朝堂之中,都没有外人,王仪之,东周姬姓。” 众人一惊,安梦洁心中亦有同感,琅琊王氏出自姬姓,东周灵王太子姬晋因直谏被废为庶人,其子宗敬任司徒,时人称为“王家”,子孙遂以“王”为氏。从宗敬下传到十五世为王翦,王翦与其子王贲、孙王离,三代皆为秦国大将,是秦灭六国、统一天下的功勋之臣,后又琅琊王氏共培养出了以王吉、王导、王羲之、王元姬等人为代表的92位宰相,600多位文人名仕。 喻公子一双眼睛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望着李牧:“正是琅琊王家,京城御史王大人的公子,以书法擅长。” 假如单纯比容貌,这男子不是王氏,最多便是与在场众人打个平手,可是说了这个名姓往那里一站,整个人都带着让人难以移开的视线。 众人看他的目光又比刚才崇拜了几分,明明站立不动,可是安梦洁却有一种错觉,好像随意飘动的白云,就算努力去追,也追他不上。 再加上他那种不拘一格的文气气质,和前面的太子一比,一个雍容霸气,两人站在一起,竟有一种强烈反差的奇异氛围。 只是李牧和欧阳珠玉在前,即便因为王仪之引起的骚动,也渐渐平息,李牧好像是他是让人仰望的高山,令人高不可攀。欧阳略显下巴的棱角带些年轻人的朝气,阳光明媚的眼眸中露出春天的写意。 这两位风采更为出众,只是这两个出众的人才又怎会瞧上一个小小的发带做奖励。 那边太子差人取出纸笔,王仪之已经把比赛的诗写好,吹了吹干,悬着提了起来。 太子赞道:“仪之你的字可是越写越好了。” 王仪之还是比较谦虚的:“不成不成,还是看李兄的诗,别看我的字。” 安梦洁心头雪亮:这次美男荟萃比赛的重头戏还是李牧和欧阳两位公子,这两位来了,就没别人什么事了,这位王仪之,也不过就是个充数的。 接下来,安梦洁看到不少人坐了下来,喻公子拿出鼓来。 这不是什么颁奖晚会吗?怎么变成了击鼓传花,安梦洁想道眼前的美男子鼓声一停,接到花的人就唱起歌跳起舞来,心中一阵恶寒。 赵睿与赵尼找了个周围人少的空位,坐了下来,赵离带着安梦洁在对面矮几旁坐下,桌上有一个看起来玲珑精致的酒壶,旁边还放着糕点,安梦洁顺手拈了一块送进嘴里,绵软的香甜在舌尖融化,还没等她下咽,便看见欧阳慢慢悠悠的来到她身旁不远处,李牧也悠哉悠哉的在对面坐了。 虽然坐在附近,但李牧并未留意坐在对面的赵离,欧阳也未注意到含羞偷看的赵尼。 之前安梦洁所见,亭中坐着的喻公子此时终于有了动作,他缓慢的抬起手来,在眼上蒙上黑布,在鼓上虚空一按,随即敲了起来。 一人站了起来,手上拿着一个东西,往那个玲珑精致的酒壶里投去,众人一阵唏嘘,接着又有人站了起来,念咒一样的默默祈祷一会:投中,投中。。。 看样子就像现代的投圈圈游戏,抓娃娃机。 也不知道是是不是安梦洁悠闲的过度,还是命运专门与她作对,那个鼓声一停,一个像箭矢一样的东西,正静静躺在在安梦洁的面前。 众目睽睽之下,安梦洁只好苦笑着拿起弓矢。 “太子哥哥,”赵离担心的看着她:“梦儿年纪太小,是不是就跳了过去?” “太子殿下,参加比赛一定要公平。”李公子可不那么好糊弄,再说他可巴不得看赵离他们的笑话。 太子也不是个拘泥古板的人,他这样一说,果然应了:“既然都来了,按公平定输赢吧?” “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安梦洁小声嘀咕了一句,现代自己虽然不是科班出身,可也是资料室,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抓娃娃可是经常玩过的。 “中。。。中。。。”安梦洁手轻轻一挥,一个箭矢投进了壶中。 “好。。。”众人鼓掌喝彩。 “刷。。刷。。。”有人一连投了几个进去。 第二十章 本王的军帐 谁能认出这个破破烂烂一身乞丐一样的女子,竟是叱咤一时的武林高手,特工出身NO.1第一的白与,没想到被人从肮脏腥臭的马车上第一个头朝下丢了下来, “呸,”一口带血的唾液吐在草地上,清新的空气中,参杂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气。白与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不见牛羊,只有远处清晰可见清亮的雪峰。 “让你看?唰。。。”凶暴的塔克世一鞭子甩了过来。 白与握住鞭梢正准备甩过去,狠狠的抽胖子一顿,可转念一想,这里是戎人的地盘,不能让他们看出来自己有反抗的能力,想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动作稍稍迟缓,便是一阵暴风雨般的鞭子落下。 凭着以前的经验躲闪,鞭子每一个落在了身体之外,只是上次负伤的地方,还是不经意间裂开,很快的流出血来。 “狡猾的野兽,”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眸色中带着危险的气息,唇角微微挑起的一丝嘲弄的冷冽笑意,只是墨色中透着那淡淡的蓝,凭空添了一丝魅惑。 他正是上次射她的男人,他那天生的奢血的,带着毁灭性的狠意,让人不由自主地忽略了他的容颜。 他是谁? 白与想起方才有人称他哈哈纳吉殿下,那么,眼前这个男人,一定就是把她们掠夺过来的戎人太子。 白与的审视令哈哈纳吉也有些意外,他未料到,眼前这个女孩子竟然敢这样盯着自己,胆子真不小,敢这样直视他的人,他还不曾见过。 他笑了一下,弯下身,抬起一只手,用一把锋利的小刀挑起了白与的下颚,眯眼审视着,雪亮的刀尖映在白与的眸子中,照着她的黑眸一亮。哈哈纳吉的心中一动,锋利的刀尖擦在白与如玉的肌肤上,一滴鲜血顺着刀尖滴了下来。 那血在皓颈如玉的肌肤慢慢渗出,倒似一朵盛开的格桑花,一分柔三分嫩一分载了日光的明丽,令人觉得眼前一亮。哈哈纳吉的手腕突然一凝,这么细腻脆弱的肌肤,像是花做的女人,倒是连眉头也不皱? “殿下,莫非您看中了这个小奴隶。”塔克世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伸手将鞭子握住,唰的一声,往白与的脖子上甩去。 想下杀手?白与心中一凌,一个飞脚,向塔克世的膝盖踢去:“混蛋,真当老虎是病猫。” 塔克世被踢的一个趔趄,白与用脚一踩,向上一跃,身子一转,乘机直接扭向塔克世的脖子。 可惜她力气太小,两人的力量悬殊又大,塔克世本是久经沙场的一员虎将,百忙中抽出腰上的直刀,向白与一插,白与一闪,伸手从刚才车上拾到的一支银钗,狠狠的向男人的后颈刺去。 “嗷”的一声嚎叫,塔克世高大的身子已经滚到了地下,手中的鞭子也落了下去。 白与不敢松懈,趋身而上,手中的银钗,直接抵在了男人脖颈跳动的筋脉处。 到底是银钗,还是不够锋利啊,否则,方才这一下,直接让他见了阎王。 塔克世惊讶地瞪大双眼,哈哈纳吉更是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刚刚那一点怜惜的感觉已经不见,转而代替自己的是心中莫名的悸动。 “你……你……你竟敢对塔克世下手?你不怕吗?”他淡淡的看着她突然冷冽的笑容。 白与慵懒一笑,明亮的大眼睛微微一弯,眼底波光流转如一泓秋水。那笑容格外的妩媚优雅,不带一丝杀气。 可是,塔克世却莫名地产生了一丝惧意。 他相信,眼前的这个,小小的,可以称得上妖孽的女子,绝对可以微笑着杀了他。 不过他也不是怕死之辈,今日也竟然被一个女子钳制住。他气得额上青筋暴起,如野兽一般地嘶吼着:“你……你这个女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白与手中的银钗一用力,血立刻从达奇脖颈上流出,他的嘶吼声音一下子降低了几分。 “信不信我一用力,你便永远闭上嘴巴?”白与语气有些嘶哑,清丽的眸子极冷,像深不见底的寒潭,袅绕着冰冷的雾气。 “塔克世,她说的是有道理,不要轻举妄动,这次我们虽然中了中原人的奸计,可是,我们能全身而退,又从中原人手上把这个小丫头掠过来,也是一种胜利。”哈哈纳吉冷冷的扫了白与一眼,开口说道。 既然利用自己,那暂时应该没有生命之忧,白与低下头,握银钗的手从慢慢从塔克世的脖颈上撤了回来:“我不知道中原有什么计划,可知道你们虎视眈眈,把我劫过来没有什么用。” “是呀,殿下,就是一个女娃子,能有什么用?不如直接杀了。”塔克世恨恨说道,想到这次为了抢劫,害得手下都丢了性命,心里就难受。 本来想杀了白与,就因为两声长啸,哈哈纳吉才冒着生命的危险,把白与劫了过来,怎么会相信她刚才的话,自己可是为了对付中原,为了报仇。 “虽说你没用,你可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哈哈纳吉说道。 塔克世一愣,才知道刚才有些冲动,顿时有些后怕。 “殿下……”白与一开口,发现自己在外面冻了一天一夜,精力有些不足,得好好调理一下,决定示弱。 “殿下说得没错,你们虽有野心,但是……咳咳……”白与咳了几声,良久断断续续地说道,“武艺并不过关,技术也不行,真正交起手来,并没有几分胜算,……我可以让你们提高实力,咳咳……” 哈哈纳吉低下头,凝视着这个要给自己实力,因为剧烈咳嗽双肩战栗的女子,一伸手,从旁边一人手中接过一个牛皮的酒袋。他打开酒袋,浓浓的奶油味便从袋口源源不绝冒了出来。 “好,”他一只手探过来,一把捏住白与的下巴,把她的嘴捏开,将壶里的液体向她的嘴里咕咚咕咚倒了下去。 这似乎是戎人特有的**酒,有股劣质巧克力味,然后是一阵热辣的感觉。 他灌得太快,她根本喝不及,一口气被呛住了,从舌头一直串到鼻腔热到胃里。白白的液体从鼻孔里冒了出来,难受的很。哈哈纳吉却不管,一把扯住白与的头发,继续咕咚咕咚地灌下去。末了,白与被灌得再也咽不下了,**酒从嘴里鼻子里直往外淌。 他这才肯罢手。 在她面前缓缓俯身,微微一笑。 这个冷冽的人,笑起来却是说不出的魅惑,只是,那笑容里却有着令人战栗的嘲讽。 “本王并不怕你们,只是本王更想知道你的实力。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身手,本王还没见过,所以,本王不会让你死的。”言罢,他的笑容微微一凝,起身冷声吩咐道,“来人,将她送入本王的军帐。” 塔克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竟然要将这个小丫头送入军帐?那过不了多久,难不成…… 他跟哈哈纳吉这么久,却从来摸不透他的脾气。殿下究竟想干什么?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这是你们中原人说的,我要让你成为一把利剑,插入中原人的心脏。”哈哈纳吉语音坚定地说道。 白与瞧着他双眸中的冷酷。。。 第二十一章 小小美人痣 冷冷一笑:“谁敢动我?”白与喘了一口气,眯眼瞧着他双眸中的傲慢,“殿下,中原有一句话:飞得越高,跌得越重,人还是不忘低调,不卑不亢的为好。” 白与说着,手中的银钗一用力,正好划破了旁边士兵的脖子,因为割破了颈部大动脉,那血射的让旁边的塔克世都看傻了。 “殿下,塔克世不是军中的无名之辈,所以我不杀他,但是他们就不好说了,您要是让我去做什么不想做的事情,那我也让他们做他们不想做的事。”白与淡淡说道,他奶奶的,这血流的呼呼的,真像喷泉? “来人,拉下去。”哈哈纳吉漫不经心的说道,一双长眸微阖,透出一丝锋锐的冷:“无能之辈,本王从来不可惜。” 看来对于白与这次的杀人,并没惹怒他,白与也没想到这人心真大,试问哪个男人能允许别人在眼皮底下伤害自己的手下,如果换成白与,一定和那人拼命。 白与护窝子是远近闻名,还记得一个手下曾经愤怒地闯入组织的一个秘密训练基地,将正在所谓里面帮助女人进步的士兵揪了出来,揍了一顿,上面的长官知道后,打了属下二十军棍,要军法处置。白与听说后,跑到秘密基地把上面的长官都揍了一顿,她还试图劝说上面不要再加入这些无聊的项目。 但是,作为特种训练的长官却并不同意,说这是全能人才的需求。有些女队员因为承受不了这种考验,割腕自杀,有的被迫接受,还有一种就是沉醉其中,认为是组织对她们的考验,是她们报效国家的机会。 这些女人,甘心情愿用身体来诱饵,甚至有些还乐在其中。 她甚是同情。 而今日,哈哈纳吉竟然要将她丢入到军帐之中? “殿下,这个女人不是戎人,是野兽,无法管教,不如杀了。”塔克世早就看不下去了,咬牙恨恨的说道。 “她既然在戎地,就是戎人,塔克世,服从任务是天职,你不必再说!”哈哈纳吉回身,望着伏在地上的白与,唇角讥诮地扬起, “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无法改变我的主意,我不怕威胁,也不是吓唬长大的,这儿只有学与不学,没有什么适合不适合?没有一个人天生就是金丝雀!我这儿不养废物,如果你不适应,就只有死路一条。” 白与也没想到自己会用那么低级的手段,也许只是想惹怒他,穿越回去,戎人的凶残,要比她见到,要残酷的多。 塔克世不敢再说下去,带着两个军中的士兵将她架了起来。 一路上,不断有士兵羡慕地瞧着她,低声说着,中原对我们太子耍阴谋诡计,我们太子还不计前嫌,把从中原抢来的女人,送入自己的军帐。这个女人还真算因祸得福了。 白与静静听着那些兵士的话语,清冷的眸间没有一丝表情。 走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排相连的绿色帐篷,两个士兵将她送入到一个帐篷,摔在一个床榻上,便离开了。 白与顺势躺在床榻上,蹙眉打量着帐内。 这是一个两人住的帐篷,很小,床榻之间,没有什么东西相隔。在军营之中,可能算是比较好的地方,因为一般的帐篷,应该都是好多人一个通间的。 另一个床榻上,暂时没有人。 白与闭了双眸,脑海中,许多想法一一闪过。如今,她要怎么做,才能摆脱即将到来的羞耻命运? 杀了他们。 **酒的酒劲涌了上来,身上开始发热,头昏昏的。昨夜冻了一夜,虽然放了点血,别人的,但是力气是用尽了,不想被哈哈纳吉强行灌下去的**酒恢复了过来,血脉畅通,否则,不死也得脱成皮。 这**酒的酒劲不是很猛,再说,白与的酒量本就不错,所以并没有醉倒。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床榻上,听到喧杂声,有脚步声响了起来。 她冷然睁开眼眸,看到一个黑脸女人走了过来,吓了一跳。 “妹子,你是新来的吧?叫什么名字?我叫云香。”女子看到她,并没露出诧异的表情,一边擦着脸露出白色的皮肤,一边袅袅婷婷地整理着身上的衣衫,曼声问道。 她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高鼻大眼,皮肤很白,有几分戎人特征,着一袭粉色刺绣长袍,发髻蓬松凌乱,一根枯草挂在鬓边。 一看就像是从野地上爬过来的。 “妹子,是中原人?莫非是战俘?听说那边生活不好,你是逃过来的吧?看你脸色不好,我帮你端水洗一洗吧!”玉香惊骇地说道,竟然还是一个热心的人。 “不用!”白与冷然开口,她可不想梳洗,对方这副样子,应该比自己更脏。 “不洗就不洗。不过既然来了,做了这一行,就要好好的干。要知道我们的工作受好多人的羡慕,有衣服,有膳食,军营里每月还给我们银子,一家人全指着它了,最重要的每次遇到任务,殿下还会奖励许多钱。日子久了,就变成有钱人了。”玉香在白与身侧数着手指算道。 这个玉香,很显然做这一行已经日子不短了。 “我不想赚这样的银子,对不住,我有些累了。”白与闭上眼睛,在床榻上小憩。 “这种银子怎么了?”玉香脸色冷了下来,扭着腰肢退回到自己的床榻上,不再理她。 戎人的爱好果然和别人不一样。 夜,很快来临。 天气阴沉,辽阔的旷野上,刮来凛冽的寒风,像一把锋利的剑在空中飞舞发出了尖利的叫声,让人听了忍不住战栗。它又握着锐利的刀剑,顺着帐篷的缝隙把寒风都送了进来。 **酒的酒劲早已消退,刚刚暖和的身子又立马冷了起来。白与感觉到,身子也比以前棉软的厉害,隐隐没了力气。 白与心中极是疑惑,她一直不清楚哈哈纳吉把自己掠来的目的?就是像那个女人一样?白与觉得他没有必要大动干戈。什么时候下了什么毒,用什么解药可以解开,所以她尝试了放了别人的血,可是,如今,喝酒,放血,她的身体竟然越发严重了。 难道,是酒让她中了毒?毒药竟会这么简单? 白与百思不得其解,却在此时,外面响起一串脚步声,听声音是朝她们帐篷走来的。 白与心中一紧,隔壁床榻上的玉香已经睡下。 难道有人寻欢上门,希望这人不是来找她的。 帐门被人用力的叩击,白与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开门!中原的女人,过来开门。” 叩门的声音很大,将已经睡下的玉香吵醒了,她点燃烛火,披上衣衫正要去开门,就听得哐啷一声,外面的人已经等不及,一脚将帐篷的门踹开了。 一个俏丽的身影闯了进来。 “哎呦,原来是您……您来了……您……您请坐……”玉香脸上原本已然正常的笑容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就连说话也有些不利索。 以往极少有人上门,没想到今天那么热闹,连这个含香也跟着来了。 白与冷眼一扫,只见来人长得甚是俏丽,夜里这般冷,她却只披着一件很薄的衣衫,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以及胸前的美丽风光。右脸上有一道小小美人痣,在烛火下看着分外妩媚。 这个玉香为什么害怕,这个叫含香的女人,这可是个美丽的主儿,这样的美人,估计连玉香这样的女子,都自惭形秽。这样的女人,注定不会来找她的。 既然被送入了这样的帐篷,白与便知晓有一日定会有人来找自己,可是却没想到会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 第二十二章 重出生天 真是一点喘息的工夫都不给她。这个女人,难道是T? 这些戎人太变态了! 她应该如何对付这种变态呢? 瞧玉香那紧张害怕的样子,和这个女人与众不同的气质,显然她也是军帐中的重要人物。 此时,白与终于积攒了一点力气。 那女人瞪眼瞧了一眼玉香,用手使劲捏了捏她的脸,这才迈着婀娜的步子,向白与这边走来。 “你就是太子殿下抢来的女人?”她走到床榻前,伸出白玉般的手腕,将白与从床榻上提了起来,凑近昏黄的烛火,细细打量她。 “呦,怎么年纪那么小,脸上这么脏?不过这皮肤还真滑啊,年轻就是好,长得也挺清秀,怪不得会被殿下看中。”女人伸出如葱白的手指摸了一下白与滑腻的脸庞:“今天本姑娘心情好,让格奇管教一下你们。” “格奇,进来吧。”女人对着帐篷外说道。 一个胖子走了过来,只见来人身材高大,甚是凶猛,左眼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在烛火下看着分外狰狞。 “原来是格奇右尉……”玉香见到他,紧张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苍白的手指陡然将身上的衣服绞得很紧。 这样的人,连玉香在这里呆惯了的人,都害怕。那这个可怕的人,却显然是含香带来的。 以残酷,暴虐,欺辱妇女出名,这个格奇手上沾满了很多人的鲜血,看他这一身凶悍肃杀的气质,还有那矫健的步伐,显然身手也不错。 “今天你可有口福了,这两个女人都交给你了。”玉香突然反映过来,就往门口跑,她快,没想到格奇更快,一把抓住她:“还是玉香姑娘了解我,喜欢欲擒故纵。” “含香姑娘,我是秋水大人直接负责。”玉香拼命挣扎。 “那又怎么样?”含香冷笑一声,突然抢到她身边,扬手给了玉香一个耳光:“别给我提她,仗着殿下的宠爱目中无人。”说着再也不看玉香一眼,关上门,走了出去。 “含香姑娘最烦秋大人。”格奇挑起她一络头发,目光中写着赤裸裸的欲望。“跟着我,会比那个秋大人要好得多。” “太子命属下为秋大人属下。”玉香惊惧的看着他:“你不怕太子。” “太子也会改变主意,即使是秋大人,我去禀告塔克世大人,他也会给个面子,像你这样的下属,秋大人太多了,不是吗?”格奇的话像是断绝了玉香所有的退路。 “既是如此,请右尉先告诉塔克世大人,再告诉秋大人,玉香才好相随。”玉香闭了闭眼,掉下几滴眼泪。 “不要你一直相随,只要你今天随……”格奇张着臭气的嘴巴,弯腰附在耳畔,音如鬼魅。“今天,你躲不了了。” “不,”玉香鼓足勇气,猝然挣起,使出最狠毒的招术,向着格奇攻去,格奇也不意外,脸上表情很是兴奋,翻身闪避,随手拆解。 玉香用尽所有手段,只求能逃走,可随着时间推移,越打心里越凉,这个格奇功夫比她高太多了。 “偶尔……我也喜欢这样的方一式。”格奇越打越高兴,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手已探入玉香衣襟。“要刺激,几个人在一起,更好。。。” 说着,说着,格奇似乎不耐烦再打,伸手去解玉香的衣扣,一把将衣衫撕裂了。刺啦一声裂帛声,听在玉香耳中,就像是雷鸣。 衣服被生生撕为两半,随着那只手抚过,玉香身上爆起了无数颗粒。 下一秒,白与的眼底撞入了一副无比旖旎的画面。 玉香狼狈的看着他们,逆光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被一个男人这样侮辱……玉香的红唇已经咬出血,直恨不得自己瞬时死了才好。 白与冷眼瞅着,怎么找到一击即中的机会。 白与想起了以前的姐妹,也是这般被凌辱的吧。 悲伤,像利箭一样,将她的心射中。愤怒,像火一般,引燃了心头堆积的火焰。愤怒与火交织之时,白与悄然伸手,从身上摸出一个薄薄的金片,那还是欧阳送自己的礼物,她轻轻握在手掌中,薄薄的金器可以将手掌刺穿。 第一次,白与觉得之前的自己,还是不够强大,为何就不下点功夫多练习点杀人的手段呢?眼下,却只有靠这个金片了。 “这位大人,等一下……”白与忽然朝着面前的格奇说道,低低的声音一点不像这个年纪才有的沙哑,透着令人无法拒绝的魅惑。 这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听得格奇微微一愣。 他抬起头的看是白与,张着大嘴笑了起来:“你也喜欢。” 白与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抬高点脖子:“大人,你这块不错。”说着抬起手臂,手中的金器已经准确的刺向男人的脖子。 “嗷”的一声号叫,格奇高大的身子已经滚到了地下:“快点,玉香。” 玉香听到叫声,顾不得羞耻,直接从旁边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深深的刺在了男人脖颈跳动的筋脉处。 白与跑了过来把刀片拔了出来,又狠狠的一插,金片真锋利啊,只才一下,就让他见了阎王。 男人愤怒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两个看似柔弱的女子。 玉香倒还镇定俯下身子,摸了摸格奇的鼻息,颤抖着说道:“没。。。没气了。” “你……你们在干什么?”没想到含香听见叫声,赶了过来,一眼看到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瓮中捉鳖。”白与早堵住了后路,靠在门上,慵懒一笑,那笑容格外温和优雅,不带一丝杀气。可是,却让含香莫名产生惧意。 “你……你要动了我,吃不了兜着走!”还没等含香跳起来,白与手中的金片用力一甩,含香脖子一疼,血立刻从含香的脖颈上流出,两眼一翻,软了下去。 白与看了一下她,还没死透,拿出玉香刚才的砍刀,砍了下去。 眼前的这个女子,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绷紧了玉香的神经。 白与收拾完他们,走到玉香前,双目犹如一泓秋水,冷傲灵动中却有一股慵懒之态。 “冷吗?”白与淡淡的看着她,露出平静的目光,伸手拽下一个床单,裹在玉香身上。 “不冷。”处于求生的本能,玉香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对面的女孩相信了她没有,目光在她的面上只停留了一瞬,…… 一种重出生天的感觉,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与终于将目光松开,玉香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明明不久前还淡定得如同小白兔的白与,此刻漂亮的脸上,也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第二十三章 晨光划破暮色 “以恶制恶,以暴制暴。”白与说道。 “怎么制?”一滴汗正好落在云香的睫毛上,黑亮的眼眸中映着眼前心性不是一般坚韧女孩清秀的身影。 “趁着天黑,把人装进去,先埋到床下便是。”白与沉稳的吩咐道。 虽然有点害怕,不过云香却也不傻,知道事态严重,赶紧找了个床单,把他们俩人裹不裹不放在一起,挖了一个坑,塞了进去。 把屋子里的血迹收拾干净以后,云香才瘫在地上,过了很久才爬了起来,抓住白与的手:“妹子,赶紧逃吧,等到他们发现就晚了!”床下埋着两个死尸,想不发现都难。 白与淡定的看着云香的脸,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不逃。” “为什么?含香是代大殿下——一旦被塔克世大人知道,你会没命。”云香说着嘴有点瓢。 白与淡淡说道:“人挡杀人,魔挡杀魔,多大点事。” 她这么轻飘飘一说,云香反而冷静了下来,松了口气,眼前的女孩,死都不怕,自己比她高,年龄比她长,有什么可怕的,此时她已经把白与当成了崇拜的对象,把这里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白与也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理一理自己此刻的处境。 这里原来是哈哈纳吉的秘密基地,并不是什么红帐。 要是死在这里,才真是一个笑话。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地方,竟然和白与呆过的地方,有相似之处,要不是被哈哈纳吉看中,一般人还真难找到这儿。 奢血教,一个杀手集团的总称,一旦出手,手中之剑,必定饮血。至高无上的唯有秋王一人,云香也没见过,传说殿下也听命于他。 而后是三位长老,大长老掌杀手训练,统管冲锋及暗杀;二长老主理教中事务;三长老执裁教律教规,上下等级明确,法度森严,对于触范教规的处置向不容情。 奢血教之中教王之后设四侍,秋水正是秋王身边四大侍女之一,只有刺杀一国之君或重臣之时才会出动,直接受命于秋王,地位之高不次于三位长老。若说弑血组是剑,那四侍便是无坚不摧的锋,六国当中闻名色变的杀手。 这里是奢血教的一个分部。含香是戎族殿下亲自派来,帮助管理营中事务,格奇是塔克世的属下,协助于她。而秋水则是这一分部训练他们的教官。 “四侍……白与笑了一下,“四个人?” “不错,就是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听说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 “是不是只在有人死去时才会补充,奢血组也一样?”白与看着她。 “是,前一阵损失了不少,所以才把我们补充进来。”云香说道,想起了和她一起过来的云珠。 冷酷到极点的杀手,每个背后都是前仆后继陌生又熟悉的人倒下,云香心里就不好受。 数日的训练给了云香一个认知,在这里崇敬的只有一人,至高无上的秋王大人,连鬼戎殿下都仰视着,像神诋一样睥睨众生,宛若天人。 白与凝视着屋顶,默默出神,想到以前的自己,唯我独尊,狂妄自大,手里也不知死了多少人。 “你多大?”云香看了看她的脸,忽然换了话题。 “八岁。”白与故意说道。 “什么?八岁……云香愕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比我大,只是个子小,难道中原人都像你这样厉害?” “中原之大,地广物博,什么人没有?你没见过甘罗十二岁拜相?孔融四岁让梨,曹冲五岁称象,司马光七岁砸缸,何况我都八岁了。”白与挑了一下唇角,开始仔细打量女孩的面目,轮廓分明,高鼻深目。 “你多大?”看她眼角仿佛略带几份汉人的形态,一时竟看不出年龄? “我十三了,草原上像我们这儿的年龄,大部分都结婚生子了。”少女说道,露出落寞的表情:“我们部落因为打了败仗,男人死了,妇女孩童便做了戎人的奴隶。”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身世?”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看向她,身后跟着十几个和她差不多一样大的少男少女。 云香吓了一跳:“见过塔克世大人。” “塔克世大人!”白与清冷的声音响起。 “云香,杀掉这个人,你就可以离开,我就给你自由。”塔克世铁一般的话语钉入耳际,宣告着不容逃避的现实。 原本就陌生的人,难道会因为短暂的倚靠而生死相托?白与看着她。 是命运拔弄吧,两个无怨无仇的人被逼迫至此,陌路相逢,却又互相厮杀?云香垂着头,手有点哆嗦。 “你们也可以互相厮杀,活着的人留下来,我不会让他们动手。”塔克世干笑了一声,看着低头的云香:“不要主动攻击他们,那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虽然含香和格奇偶然失手。” “你怎么知道?”云香脸色苍白。 对方的样子明显好过她,鹿死谁手并不难猜。 如果身体不曾受制……白与的念头蓦然掠过,又被她付诸脑后,生死之际,已多余去嗟叹。 “你没有机会。”塔克世冰冷的目光看着他,““你不知道是我让含香和格奇过来,聪明的人该明白是怎么回事?” 云香抿了一下唇,没有回答。 白与静静的看着他,像是不曾担心发生的一切。 “你们博杀,尚有一半的机会可以生存。” “放心,我决不插手。” 说的是事实,也极有道理。 云香看向两日前并肩作战的少女,对方也同样回视他,冥冥中仿佛有种情绪在翻滚激荡,年轻而锋锐的眼中渐渐充满勇气。 一瞬间,剑光划破了暮色。 门,开了。 一具具尸体从房中抬出,被板车拖走。远处的葬地上已经挖好了墓穴,连含香和格奇也挖了出来,一起被掩埋,连名字都不会留下。 能活下来的,只有强者。 没有悲伤,没有眼泪,生命的尽头已不是黑暗,还有那期盼已久的故土重游,已落入黄土成为荒木蔓草的滋养。 云香也是被抬出来的,侧着头目送那些曾经相对的对手,生与死,眨眼间落下帷幕。不愿再看,她收回视线躺下,身边的白与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露齿一笑,却因牵动了伤口而呲牙咧嘴。 她的心忽然很是温暖。 最后的一刻,她没有选择向她残杀,而是选择了那一群少男少女,就是这样竟然换来了生存下去的机会。 即使在抛舍一切情感的炼狱,也会有些本能的东西。 非常傻。 但,很值得。 即使全身上下痛得简直要晕过去,即使那一剑差点斩掉她的手臂,还是值得。 含香笑起来,又轻咳,气若游丝。 “我们还活着。” “对。”依旧坚定的声音回答她。 足足一个月,云香的伤才养好。 半个月的时间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医仆说有一剑离她的心脏只差半寸。 养伤的待遇和从前有了天壤之别,药物也神效的多。能明显感觉出仆役对白与的举止尊敬有加,甚至是略带敬畏。 “他们说过几天就要谒见教王了。”翻着刚送来的新衣,白与的唇微勾。自云香选择了和她在一起,她亦把她当成姐妹。 云香瞥了眼,新衣质料手感与过去的粗服迥异。 “见了又怎样?” “就算正式晋入弑血组。” “弑血组?”云香略为诧异“难道我以前不是?” “你当然不是?”白与笑了,眼神明亮:“你以前那只是试用期,而真正的奢血成员要经历一个真正厮杀的过程,而我恰巧让那个过程提前了。” 重生见天的感觉铭刻不去,云香心里一时大笑。看着比自己矮小很多的女孩,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 “优胜劣汰,不算什么?” “白与。” “我本来想……”她背对着她。 寂静良久,女孩仰起头,做出了决定。 这次。。。 他看向两日内并肩作战的少年,对方也同样回视他,冥冥中仿佛有相同的情绪在翻滚激荡,年轻而锋锐的眼中渐渐涌起湿意。 一瞬间,晨光划破了暮色。 第二十四章 活下来的是獒 “我要做你的仆人!”想起这个女孩形如鬼魅的身手,云香的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这样的高手,竟然还愿意和自己一起,如果当时她没有选对,那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 “为什么要做仆人,我们早已是朋友。”眼前的少女眉目狡黠,露出可爱的笑容。 “好,那我要像你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女人!”云香眼里含着泪:“草原上的兔子既使有雄鹰,也都向往自由的天空。” “那我们就做个自由的兔子。”眼前的少女轻笑:“只是,现在还不是时侯。” “是的,这里的防卫森严,根本没法出去,没有敕令,身手再好也是白搭。”云香有点心灰意冷的说道。 “不要丧气,”白与做了个鬼脸:“我们早日争取走向自由的天空。”虽然身体还小,不可能发挥出全部的力量,可是只要长大,就有机会…… “好,那我等着,”云香心中充满了希望,想着这个自由也能有一天像白与的那句以暴制暴,直接带着她打了出去。 只是没有……地方可退的人?出去也是只有死路一条。 自己的家在哪儿?云香想道。 白与呢?忽然失踪,想必帅气的欧阳一定在四处寻找她,何况还有背负的血海深仇,家国仇恨……那个穿越之前就一直纠葛的少女,仅见过一面的孪生姐妹……小桥流水的清丽佳人…… 白与忽然失了神。 秋王并没接待她们,只有四大侍女之一的秋水静静注视着殿下并肩而跪的两个女孩。 一弯新月挂在天边,清冷的光芒照在两个笔直的身躯上,令人侧目的英气,如利刃新发于硎。 “果然是良材,塔克世大人费心了。”高高在上的女子颔首而笑,似乎颇为满意。 “谢侍者,此乃属下应尽之职。”一向高傲的塔克世露出谦卑的表情。“此二人已经通过了奢血营的考试,请秋侍者依例赐名。” 赐名。 从拥有自己的名字到一个虚无的编号,还要经过汗水和鲜血,白与并不想拥有这种福气。 高座上的侍者略一沉吟。 “就,” “侍者大人,请等一下!”白与仰脸高声说道。 如若不是亲见,秋水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女孩,竟敢在大殿上大声喧哗。 “不需要秋侍者赐名,我有自己的名字。”白与不卑不亢的说道。 “大胆!”一旁的塔克世喝道:“侍者面前也敢放肆!” 虽然这里不乏精灵古怪的天才,可是如此大胆,秋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看向白与的眼光有了兴趣:“听你说话是……中原人?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与,她叫云香。”白与慢声细语道。 “回侍者,他是殿下亲自点名从中原擒回的奴隶之一。”塔克世战战兢兢的说道,生怕一个不慎连累到自己。 “好,从今天起,白与直接入入精英班。“看着眼前与众不同的女孩,秋水笑了一下。 “云香进入竞赛班。” 训场很大,分成不同的区域,除掉以前最差的草场,也就是云香最初呆过的区域,怪不得初见云香头上有根草在上面晃悠。 便是根据不同层次的人在不同的区域受训,年龄从几岁一十三岁不等,不少是自小便到了这里,进入了这地狱般的锻炼,日复一日的残酷的搏杀打斗,早就磨得任何人没有了感情,有些经受不住,死在这里,有些是经历了无数次生死,眼神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的杀手,麻木而机械,仅剩下本能的听凭号令的攻击。 震慑各国,令七国闻名色变的细作杀手,都是这样训练出来。 逃不掉,要么是死,要么撑下去,站到最后。白与一直这样鼓励着云香。 这是一年第八百场,白与准备迎接下一轮的挑战。 整整一年的训练,一起进入精英班的人终于剩下了十个人。 与两百名金牌班自小训练出的少男少女一样,白与也成功晋入奢血营,等待的,是更为残酷的厮杀对决。 在训练的间隙,奢血营的少男少女有时私下议论,好奇的的揣测今后的命运。 据说从奢血营中走出去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成为翰林班的正式杀手,只有特别出色的人才会跻身于四大弟子,那是教中最顶尖的杀手,仅有4人,直属秋王,连三大长老都不敢小视。 只要能从奢血营出去,就要享受美酒鲜花,锦衣豪宅,殷勤解意的侍从仆人,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地位,以及被众人礼敬的目光。 在这里,真正的杀手不叫杀手,是极有地位的细作,派到各国担任重要的任务,和军政要人、社会名流都有关联。他们用生命鲜血换来了国家的安宁,换来了各国的臣服岁贡。 细作,是少年们虚幻美梦的唯一支撑,在血与痛的锻炼中仅有的希望,寄望于那一线天窗开启后的喜悦。 听着耳边对于未来的憧憬,白与如平常一样,不再说话,她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突如其来的哨声打断了众人的训练,所有少年男女迅速都站成整齐的队列,肃手而立。 一个容色清丽的少女缓缓踱步,审视着下面的尽心调教的一群少男少女,如同看一把刚磨出利刃的弯刀。 “秋王圣谕。”她的声音柔和动听,空气静滞得却没有任何声音。“从今日起进行为期三十六日的对决,最后胜出的五人可以获得面谒教王的机会,脱离金牌班,成为教中正式杀手,你们该庆幸,不是每年都有这样的运气。” 她的话语缓缓一顿。“不过这也说明……从现在起,你们以后就可以进入翰林院。”她冷锐的目光突然在白与的面上一顿,又一一扫过沉默的人群,“谁能活到最后,谁就能成为离教主最近的人,也有可能成为四侍之一。” 三十六日。 时间很长,很漫长。 没有人能睡得着,每一天都在煎熬和恐惧中度过,一起受训时日不短,尽皆清楚对方的手段,在琢磨着用最快的方法杀掉前一分钟还是朋友的敌人。 二百一十人中,只取五名。 令他想起幼年听说过的养獒之法,把刚出生的九只小犬关在密闭的房间,任他们互相嘶咬残杀,活下来的便是獒。 同样的手法,同样的试炼,只是更加的漫长,更加面临人性的挑战。 看这些命如草芥的少男少女用生命的本能把伏杀,毒杀,诱杀,搏杀,挑战到最高的极限,然后在这个极限中一个又一个倒下,鲜血像泉水般在训场中横流。 他突然觉得很无聊,还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单,很想砍掉施令者的脑袋,更想砍死那个用局外人的冷漠,掌控一切的秋王。 可首先,必须让自己活下去。 第二十五章 暴风雨下的平静 短短几天,人就减少了大半,白与知道,少年男女爆发的血腥残酷,一旦过了最初的时刻,便是暴风雨下的平静。 无谓的攻击和体力消耗让人死的更快,夜晚的寒冷,一时的安静,清冷的夜空,总是会传来短暂的惊声,白与看着树下不远处那几具已经消失生命特征的身体,淡定的拿出干粮,悠闲自得的啃着,多年似的魔鬼训练,让她更懂得保存体力的重要性。 一个身影悄悄靠拢,白与没有作声,她暗暗的观察着其他的目标,这才抹了一下嘴,仔细的把干粮装好,突然一个飞跃,窜到另一棵树上,和周围的景色浑然一体,没有人能看清白与的身影,果不其然,前一秒他刚刚离去,后一秒刚才呆过的树上,唰唰,被刺成了筛子。 下方出现了几个身影,轻轻一点,跳了有十多米高,只是手中暗器还没掷出,一股回旋的力道应手而落,喉咙一热,已经倒地。 剩下一个人呆了一呆,白与已经一个飞跃瞬间来到了他的面前,手起刀落。 最好的杀手,来无踪,去无影,白与快速的离开。 下了一场血雨,无名有隔世之感,好不容易躲开又一场厮杀,身上很是疲劳,沉重的睡意让眼皮直往下坠,咬咬牙,手中的利刃回拖,在臂上又添了条血口,剧烈的痛楚驱散了些许迷蒙,四日不曾交睫,无名的意识已经开始泱散,反应也迟钝了不少。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无名强撑着举起长剑,没有作声,对方作出的手势表明并无敌意,白与撤下长剑,等待那个少年主动开口。 “你这样下去不行,会死在这里。”少年淡淡的说道,带点冷酷之意。“你要是愿意跟我,可以保你一命。” 跟你,我不明白。无名冷眼看着对方,“这儿是奢血营,你怎么保我?” “我自有保你的办法,只是你要听我的话,如果按现在的体力看,我猜你大概只可以撑到两个时辰。” 讶异于对方的坦白,无名默默点头,不能小看对方对自己的估量,如果小看,可能就离死不远了。 “我现在先给你护法让你可以得到休息,一个时辰后轮换,如果没有我,单凭你自己撑不了六天,还况我们还有漫长的三十六天。” “凭什么相信你。” “你别无选择。” 迎视白与的目光,无名终于苦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选择我,” “我观察了你很久,我这个人,不会选择厉害的杀手,但是得选择听话的伙伴。只有你不曾主动狙杀,不管是因为节省体力还是别的什么。”盯了半晌,少年说道。 “就因为这。。。” “对!” ……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你的决定是?” “我愿意跟随。” 别无选择,干脆的吐出几个字,无名垂下眼皮,迅速坠入深眠。 最后的目标是留下5个,白与拿出宝剑,伸手试了试,不如飞刀好用,抬眼望向不远处,在两日的守护之后,那个少年果然有了一点轮休的作用。 解决了对手,无名脚步微微虚浮,受伤不轻,正准备扯烂衣襟裹伤。 白与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用手推了几下,无名轻轻呛咳,被刺伤的肺腑舒服了好多。 无名看白与身形根本看不清,这才知道白与才是真正的高手,动作迅捷下手狠辣,看来自己遇上了一个不错的伙伴。 已经是第二十日。 场中还剩下四十人。 现在剩下的人都是携手攻击,攻防之际配合无间,与白与他们的合作大不相同。 残陽如血。 风吹过腥气弥漫的杀场,像一只温柔的手抚过死者的脸。 白与负手而立,神色不变。 “你们谁追上他,我就跟你们走。” 在快速的移动下,追风的身影隐约出现了一个身影,就如同鬼影一样,出现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当然你以为,他还在眼前的时候,实际上他已经来到追风的死前面。 无名到底是俗家弟子,小时学过武功,于是用少林拳进行反击,隐约还用上了虎爪功。不过估计在场大部分人,都分不清楚虎爪和虎形拳的差别。 只是这个师兄,的确是太久没有好好练武,实力不知道差了多少。陈铭很轻松就避开了他的攻击,同时一翻身双脚连环踢蹬,便把这个师兄踢飞出去。 随即一个飞扑,将其压在身下,控制他的活动,同时扼住他的脖子。 “我认输……”追风也没想到,自己输得那么彻底,尤其对方连核心武学都没用,用的只是虎形拳的招数,配合身法和轻功,就把他击败。 “承让。”无名起身,顺便把迫风拉了起来。 “好,从今天起,欢迎你加入我们一组。”白与的眼睛…若有所思的微笑。 第二十六章 四个人的名字 惊云抓起水壶,将剩下的水全部喝了下去,然后一边咳嗽,脸上现出凄艳的血红色。一边手抚着胸膛,凄然自语道:“啸云,诘云,我不怪你们,我知道你们不是有意扔下我。“ “谁说他们不是有意了,可是你伤了他们。”一个少年忽然走了过来,露出阴鸷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把剑。 其实他等了好久才确定没有其他人过来。 惊云惊道:“你是谁?” “怎么?你不认识我,”少年大笑:“惊云,没想到你会落到我手里吧?” “你是来要我命的?”惊云皱了皱眉。 “当然,这次比赛不就是要人命吗?你记不记得以前精英班中打败英式二兄弟的事情?” “你是英式兄弟?” “当然不是?你帮谁打败的英式二兄弟都忘了?” “以前之事不足挂齿,我早忘了。” “我可没忘,我就是你当年帮助过的人,我一直记得当时你盛气凌人,趾高气扬的劲儿。”来人嘿嘿笑道。 “你。。没想到帮你,反而成了仇人?”惊云愣道。 “睚眦必报,你总该知道以前的精英班中有三个最卑鄙无耻的人……” 惊云失声道:“三坏人……” 这少年哈哈大笑道:“一点也不错。这三人是男盗女娼,无耻之尤,别的手段他们学不好,但迷香下毒,暗器伤人,诱杀拐骗,这一类的功夫在奢血营中却可算是首趋一指,独步天下的了。” 惊云张大了眼睛望着他,道:“你是三坏人其中之一?” 这少年道:“三坏人中有个最卑鄙无耻的人,就叫做……” 惊云道:“妙郎君满蜂。” 这少年笑道:“看样子你还没全忘,但是错了一点,他的全名是‘睚眦必报俏郎君’,此人不学无术,连杀人都不大敢,只会诱杀拐骗,但若论起睚眦必报的功夫来,有时连世界上最强悍的妒妇都要逊他一筹。” “那个人就是你,”惊云说道,虽然身体受伤,行动却并不呆笨,趁着机会,双手一使劲,身子一滚,已拿到了旁边地上丢弃的一把宝剑。 少年还在洋洋得意:“不错,就是我,我看到你以前形影相随的兄弟三剑客,他们不要你了,哈哈。。。看到你落单才出来。” “落单又怎么样?”惊云冷冷道:“在下手里的剑也是能杀死人的,阁下若想报仇,就请出招?” “哟,真不亏为三剑客中的惊云,吓得都滚到一边去了,哈哈,还在这吹牛。”只见这少年毫不在意,仰天大笑道:“鹬蚌相争,鱼翁得利,他们两人就是我挑唆之人暗伤。“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惊云气道。 “败者为寇,胜者为王。谈什么卑鄙,在下人在这里,你的剑在手中,就给你大名鼎鼎的惊云一个机会,怎么样?” 这少年踱了几步,走到惊云面前,歪着头望着惊云咧嘴一笑。 “剑既然在你手里,为什么不杀我呢。惊云,例不虚发惊云一出,我这俏郎君是万万躲不开的呀。” 这少年大笑了几声,又道:“是拿不动了吧?” 他大笑着接道:“要不说你刚才受伤,哈哈。。应该是不仅受伤,还已经中毒,我在你刚才喝的水里放了毒药了,哈哈。我俏郎君一向是先礼后兵。。” 惊云的脸上肌肉跳个不停,过了很久才平复道:“那么多废话,来吧?” “哟,还嫌弃我,那我就不客气了,马上让你闭嘴!”说着举起剑来,奇怪的是,手里的剑并未刺出,一直举着,瞪着惊云,目中露出了惊惧之色。 “怎么了?来呀!”惊云声嘶力竭的说道,说到嗓子都哑了,也没见他刺过来。 “想法不错,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这里碰到我们,更不该在这里杀人!”略带稚嫩的声音,狂傲霸道地从前方传来。 惊云闻声望去,就见说话之人缓步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男子,岁数看上去和惊云差不多。十三四岁的男子,还应称之为少年。尤其是他的嗓音,明显昭示他正处于发育当中。 少年模样生得不错,眉黑而长,眼睛明亮而幽黑,漂亮得好似画一样,令人乍然一看如遇天人,心生怜意。 这绝对是一个外表明朗、帅气的小孩。 一左一右又过来两个人。第一眼,便发现那个更小的少年眸光深邃,眉目间煞气很重,浑身上下一种含而不露的威势,令人心生畏惧。 另一个少年径直走到拿剑的少年面前,伸掌就往他身上拍。 少年身形一动,右手一曲,往外就冲。 追风冷笑一声,“还敢逃!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他面色一沉,五指成爪,便向拿剑的少年胸前抓去。这人轻功很高,出手极狠。 满蜂身子一倾,堪堪避过了追命这一招,却不想追命一击不成,立刻化拳为掌,朝着满蜂脖颈上劈下。 这一掌,若是劈中,满蜂又没命了。 “追风手下留情。”无名侧头眯眼看着满蜂,唇角向上一挑, “这位爷,不知在下做了什么?为什么要下此毒手。”满蜂说道。 这几个少年目露精光,步伐轻快,一看就知道身手不错。 “你没得罪小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爷说了,谁让你会武功的,爷不喜欢看这个。”说话的间隙,右手使力,缓缓将手中佩剑抽了出来。 “追风,练得差不多了,灭了吧?”白与看着追风出鞘的剑,唇角微挑。 无名从俏郎君后背拔出剑来:“头,再听下去我就吐了,太能狂了。” “这小子什么都不会,给个乌龟王八盖,倒能装。”追风踢了满蜂一脚。 “你小子倒挺有福,被我们老大看中。”无名伸手把惊云扶了起来。 “长得比我还帅。”追风看了他一眼:“不过腿没我长。” 惊云一直认为自己长得俊,但没想到还有比他俊的少年,特别是旁边那个少年,不知道怎么来形容他?漂亮不是形容女子就是形容小孩,他是小孩吗?眼前这白衣少年,看上去也不比他大,但是,偏就比他高了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竟然敢来嘲笑他!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被鄙夷了,被嘲讽了,甚至,被调戏了。 追风哪里知道惊云弯弯曲曲的心思,其实,他说他帅是真心的。却不想他反应这么大,一双冒火的黑眸,灼灼地盯着他的头顶,那样子似乎在比着谁比较高。 无名也和这少年年龄相当,但或许是他发育得比较晚吧,身量稍稍单薄了一些,而追风又是少年中身量较高的,所以,比他高了好多。 他瞧着惊云倔犟挺起的胸膛以及精致的脸庞上青涩的气息。他怀疑,这少年不会是炫耀比他高吧! “这时侯还想着帅?是欺负我个子矮吗?”无名瞅了追风,惊云一眼。 “那么多废话。”白与看着三个长不大的少年,在自己面前露出少年的心性,不禁莞尔:“还不赶紧治伤。” 听着这个不到十岁的女孩儿,带着大人的口吻,惊云倒莫名的心安起来。 白与,无名,追风,惊云是他们四个人的名字。 第二十七章 别却江南路 天气幽暗,苍穹低垂,好像在下雨。 冷小川趴在很湿的草地里:“满地芦花和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 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千寻,这是你告诉我的一首诗。。。” 千寻听得到么。 千寻是不会听到的,但却有人听到了。 冷月背负着冷小川,在草地上狂奔。 “只有在两个时辰内,找到那个俏郎君满蜂,我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因为下毒的人必有解药。” 这是冷小川所能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冷月几乎将每一分潜力都使了出来,眼泪在她眼眶里打着转,又顺着寒风落下,迎面括来,就象是刀。 忽然间,寒风中传来一声惨呼。 冷月面色变了,微一迟疑,全力向惨呼传来的方向奔了过去, 她窜入树林,整个人就忽然僵硬。 她总算找到妙郎君满蜂了,可是她找到的只是满蜂的尸体。 满蜂的人被一剑刺中后背,就算是赶到,也已经一剑毙命…… 冷月面上也不禁露出悲伤之色,没想到自己还是来晚了,想到这人一死,冷小川只怕也要陪着他死,冷月的伤心立刻就变为了悲愤嘎声道:“就是这人。” 他还抱着万一的希望,希望死的这人并不是冷小川要找的人,但冷小川却叹息了一声,道:“错不了的。” 冷月咬了咬牙,脱下了身上的外衣,铺在树下,再扶着冷小川坐了下来,勉强笑道:“解药也许就在他身上,他一死反而省事了,我去找找看。” 冷小川勉强一笑,道:“小心些,他擅长暗器,千万不要弄伤了手。” 他自己已命在俄倾,却还是一心惦记着冷月的安危。 冷月只觉胸中一阵热血上涌,勉强咽下了已快夺眶而出的热泪,一步窜到了满蜂的尸体前。 只见她蹲在那边,匆忙的搜索着,但过了半晌,两只手就停顿了下来,却久久无法站起。 冷小川道:“没有。” 冷月喉头哽咽,已说不出话。 冷小川淡淡一笑,道:“我早就知道我绝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他故意让我刺杀三剑客,陷害惊云,我是死有余辜。” “哥,”冷月咬紧嘴唇:“我若知道是谁杀了他,就有希望了,他的解药也许就是被那人搜走的。” 冷小川闭起眼睛,满面俱是落寞之色,道:“也许是的,也许不是……” 冷月道:“他中的这些剑伤是不极常见的,奢血营中这样的手法很少,金牌班就很少人会用。” 冷小川道:“嗯。” 冷月道:“他身上中了这么一剑,显然是一个人下的手。” 冷小川道:“嗯。” 他呼吸沉重,竟似已睡着了,对别人的安危,他虽然念念于怀,对自己的生死,却全未放在心里。 冷月还在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手背,忽然跳了起来,大喜道:“我知道下手的人是谁了。” 冷小川道:“哦。” 冷月奔到冷小川面前,道:“下手的人只是一个人,。” 冷小川道:“哦。” 冷月道:“他中的这种剑伤,直接可以制他死命,应该是金牌班中最厉害的杀手,这种很段毒辣的高手,金牌班中那里还找得出第二个。” 冷小川叹了囗气,道:“难道是她?妙郎君到头来还是死在她手里。” 冷月拍手道:“对了,除了她外,别人也无法将剑使得那么厉害……” 他忽然顿住语声,瞪着冷小川,道:“你早就看出来了。” 冷小川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道:“看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千寻行踪漂忽,早已不知走到哪里去了,我们反正是找不着的。” 冷月历声道:“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 冷小川摇了摇头,道:“不必找了,找到她也不会救我,她已经为我报了仇,让我带着希望而死,我已经很感激她,我现在已很累……非常累,只想好好地休息休息。” 冷月噗地跪了下来,热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嘎声道:“哥,我知道你已很累了,自从你和我一起被掠了过来,你就从来也没有一天快乐过,悲伤和痛苦,的确比任何事都容易使人觉得劳累。” 他忽然紧紧握起冷小川的肩头,大声道:“哥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你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死后背负着刺杀三剑客的恶名,父母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冷小川紧紧闭着眼睛,眼角的泪珠已浸湿一片。 但他嘴角还是带着微笑,道:“背负着恶名也没有什么不好,那总比做杀手,为别人永无止境要好得多,是吗。” 冷月垂下了头,黯然道:“哥。” 冷小川瞪了他半晌,又阂起眼睛,叹道:“好,你要找,哥陪着你,我们就去找吧,可是天地茫茫,我们剩下的时间已不多了,你要到哪里去找。” 冷月一跃而起,展颜道:“皇天不负苦心人,我们一定找得到的。” 他刚想背负起冷小川,突然间,树上有片枝叶落了下来,掉在他身上,他随手一拂,忽然发现这片树叶上竟沾着血迹…… 高高的树枝上,竟还有个人…… 一个死人。一个死了很久的死人。女人。 她被人塞在树桠里,全身已变得很软,一只飞刀插入了她丰满的胸膛,将她钉在树上。 冷小川他们只注意到草地上满蜂的尸体,全没有留意到她,冷月双臂一振,苍鹰般扑了上去,将她卸了下来。 只见她脸上苍白,带着一种诡异的红色,使人完全看不出她的年纪,只能看出她生前是个很美的女人。 冷小川惨然一笑,道:“我们果然找到了她,只是没想到她也死了,这只怕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吧。” 冷月满面热泪,嘶声道:“哥,你别伤心,……这女人原本就不是属于你的,你的好处谁也比不上,你为何定要如此自暴自弃,自伤自苦,为了千寻这个女人,值得吗,这次我们要是都能胜出,不就能过上好的生活了吗?” 冷小川目中忽然射出了光芒,怒道:“住囗。不许你这样说她。” “把我放在她的身边,满地芦花和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 这首诗,也料定了我们以后的命运,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我死后,把我和她埋在一起吧?” “哥,?” “乖,哥对不起你。”冷小川喘了一口气:“月儿,以后这个世界上只剩你一个人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哥,”冷月眼泪夺眶而出:“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 冷小川勉强挤出微笑着又道“傻丫头,说什么?一定要坚强。。。” 他并没有说完这句话,但冷月已知道他本来是想说什么的。 他只恨此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哥哥了。 冷月似乎再也支持不住,已快倒下。 冷小川微笑道:“你用不着为我难受,死,是我希望的,这样就没有痛苦了。。。”前面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来的人似乎并不只一个,布履都很轻健。 第二十八章 来当大尾巴狼 “还真要死了,疯老二,省得我们动手了,”一个少年的声音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冲了过来,袖子上胸囗上,沾满了污血,一双手的指甲里也全是血污,头发乱草般露在外面,一张脸又黄又瘦,看来就象是个疯子:“渴死了,渴死了,等我喝点血再死。” 看他的神情,就象是若喝不到血立刻就要死了。 后面跟着两个少年,其中一个少年皱起眉头:“和你们俩一起出去都丢人。” “我们本来就不是人,”疯老二直接对着冷小川扑了过来。 冷月赶紧上前拦住:“不准喝?” “你说不准喝就不准喝?”这一声把疯子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倒退半步,瞪着她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来管二爷的闲事。” 旁边的少年嘿嘿一笑,道:“别急,喝完他就喝你的。” “你们是什么东西,敢来害人?,”冷月拿起一把刀,刀光一闪,掌中刀直接向疯子直劈了下去。 疯子砸了咂嘴,也不动手,身子对着冷月的刀竟然不闪不躲。 “什么鬼?”冷月吓了一跳,一闭眼,手中的刀落下,她以为这一刀劈下,眼前这个疯子死定了。 谁知一刀砍下,疯子身上仍是好生生的纹风未动,冷月吓了一跳,踉跄后退,失声惊道:“你。。不是人!” “他怎么不是人?小兄弟你看错了,他刚刚偷走了我家老大的软猬甲,当然不怕砍了。”喝声中,五六个人一齐冲了进来,将三个人团团围住。这几人黑衣蒙面,佩刀挂剑,看来身手都不太弱。 一人瘦削颀长,手里拿着长剑,指着疯子的鼻子道:“疯鬼,你拿了咱家的东西,不替咱们解毒,还跑这儿充大尾巴狼,这算什么意思。” 旁边少年嘿嘿一笑,道:“这意思各位难道还不懂么。只不过是血瘾大发而已,疯老二血瘾发作时,就算天塌下来也得先喝了血再说,哪有心情为你们解毒?” 一个黑脸大汉道:“秦老大,你听见没有,我早就知道这疯子不是个东西,只要东西到手,立刻就六亲不认了。” 颀长大汉怒道:“这疯子的毛病还真不少,但老三的毒却非他治不可,病急乱投医,你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能有什么法子?先把他捉起来再说。” 冷月本当这些人是来寻仇的,听了他们的话,才知道这位疯子原来是三坏之一的疯老二。 这些人来势汹汹,大囔大叫,疯老二却只是闷不做声,一双眼睛像个饿狼般冲着冷小川盯着。 秦老大掌中大刀一扬,‘刷’的将疯老二前面的草砍了一片,厉声道:“闲话少说,现在咱们既已找着了你,你就乖乖地把解药交出来。” 旁边的少年望着厉声戾气的秦老大,长长叹了囗气,道:“你这样吓唬没用,你们既然知道疯老二的脾气,就该知道你们那个老三的毒就是他下的。” 黑脸大汉这才明白过来,怒道:“原来是你,是你给老三下的毒?” “当然,下毒这件事还能有旁人,你是头一天到金牌班吗?你问问他们,三坏的疯老二什么事情不敢做,别说下毒,就是上刀山,下火海,疯老二也不皱眉头,”另一位少年昂着脸说道,好像疯老二做了很光荣的事情。 “那是,要你们几位死,就不会三更死,丝毫不影响我喝血的口感。”疯老二抿了抿嘴,谗言欲滴的说道。 “给我杀了他们,”那几条大汉脖子都气粗了,怒吼道。 黑脸大汉反手一掌,将疯老二打得滚出七八尺开外,伏在地上,一边喊道:“麻子,邪子,你们光说不练呀。” 冷月看他如此镇定,再加上刚才砍他都没用,还以为他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如今才知道他一张嘴虽狠,一双手却不狠。 秦老大嗖地拔出了腰刀,厉声道:“砍死他!” 刚才的少年捂着脸说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疯老二还会怕了你们这群毛贼么?” 疯老二怒吼一声:“麻子,你他妈不是人。” “我们本来就不是人,”旁边的少年也陪笑道:“朋友高姓大名,请赐个万儿,咱们不打不相识,日后也好交个朋友。” 秦老大冷冷道:“凭你也配和我交朋友。滚!” 疯老二跳起来,吼道:“你们莫要欺人太甚,需知咱们三坏可不是好惹的……” “老大和他们啰嗦什么?”黑脸汉说道,一边身体突然晃了一晃:“老大,我怎么这么晕。” “我也晕,”旁边的大汉说道。 捂脸的少年皱了皱眉,一伸手,反手一握,把刀子架在秦老大的脖子上割了下去。 “这小子邪门,咱们只怕是遇见鬼了!”黑脸汉吓得失声一惊,也倒了下去。 旁边的少年冷冷道:“真以为咱们交朋友,只是逗逗你们,比赛场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着直接给了其他俩人一剑。 疯老二狞笑道:“你真以为爷怕你们,只不过让你们中毒发作的快些。小畜生,既然都不知趣,就拿你们先开开荤也好!””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一个小小的少年走了过来。 “头,你这不是侮辱落红吗?”后面的一个少年说道。 另一个少年望着天色,忽然笑道:“人之一物,真奇妙,你越不想走的时候,走得越快,到了想走的时候,反而走不了。” 又过来一个少年悠闲的说道:“这就是不作不死,老天让他死,他就活不到明天。” 捂脸的少年皱了皱眉,疯老二竟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直着眼望着最小的少年,忽然道:“那阁下可知道自己活多久?” “多久,最起码能活到你死很久以后。”另一个少年道。 冷月见这几个人一个长得俊美绝伦,一个长得冷峻而不失温柔,一个淡雅而高贵。一个清秀的眉目,狭长的眼,翩翩风度胜似嵇康。 疯老二突然脸色一变:“你是三剑客的惊云,你竟然没死?” 他话还未说完,那麻子忽然将他拉到一旁,悄悄说了几句话,一面说,一面偷偷去瞧无名手中的长剑。 麻子脸上更全无血色,嘎声道:“不会是他吧。” 邪子悄悄道:“不是他是谁。不久前,我听神龙说满峰是被一把剑刺死的,不会是他吧?” 麻子道:“不好说……” 邪子道:“满蜂吃喝嫖睹,样样精通,可躲不过他的剑……” 提到这柄剑,他连声音都变了,颤声道:“不防一万,只防万一,咱们什么人不好惹,何况惹到他头上去,我们赶紧跑吧” “跑什么跑?”麻子苦笑道:“惊云竟然没死,他们就不怕咱们的毒,你若下毒也不管用,早知道他在这里,就算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过来的。” 他干咳两声,陪着笑躬身道:“小人有眼无珠,不认得你老人家,打扰了你老人家的雅兴,小人们该死,这就走。” 无名也不知听见他说的话没有,不过冷月看到恶鬼般闯进来的几个人,此刻已象狗似的夹着尾巴要逃出去,揉着眼睛,简直不相信方才眨眼功夫就杀死几个人的是他们。 一个少年道:“知道该死,还不快去准备后事,还要来当大尾巴狼。” “你。。。原来你们一直都在。”此刻的疯老二吓得早已呆在原地,麻子,转动着一双眼珠,反正是死了,邪子拿出一把剑。 “当然在,要不在怎么能看到那么精彩的场面。”旁边的少年笑道。 另一个少年道:“生死等闲事耳,怎可为了这种事而耽误饮血。” 后面的一个少年附掌大笑道:“不错不错,生死事小,饮血事大,无名此言,甚得我心。” 他忽地瞪起眼睛,瞪着疯老二道:“老疯子,快把这几个人的血喝了,喝完了再要你的狗命。” “你们古代人怎么那么酸,杀人就杀人,还那么多废话,都快赶上孔乙己了。”最小的少年没有好气,一把剑直接楞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头,他们太弱。都不值得我一动手。”追风说道。 “我最怕你们嘚瑟,没听过大意失荆州。”白与没有好气的说道,完全是一副大人的语气:“杀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低调,能用最平常的手段,躲在人群里让人看不到,没人注意到你,才是杀手的精髓。” “头,可是我那么帅,能没人注意吗?”无名一脸陶醉的模样。 追风忍不住哎呦了一声,差点吐了出来,惊云咳嗽了两声,这才停了下来。 面对着三个颜值那么高的帅哥,还真是低调起来都难,白与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以后我会教会你们化妆的技巧,只是谨言慎行,我通常耐性不会太好。” “哦,头,我的颜值?”追风不甘情愿的说了一句,被身边的惊云拽了一下,赶紧停了下来。 虽然被一个稚龄少女这样教训,三人竟没有不情愿的语气,而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化妆,”冷月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小小少年的重要性。 “还未识荆。” 无名道:“你不认得她。” 追风忍不住说道:“我们也刚认得。” 冷月并不睬他们,低眸看向白与说道:“刚才阁下救了家兄,我还未报答救命之恩。” 追风瞪着她:“最后只能留下五个人,你自己看着办。” 白与笑道:“那就一命相抵吧?” 冷月也不生气,瞬也不瞬地瞪了她很久,喃喃道:“好运气呀好运气,你遇见了我,当真是好运气。” 白与道:“在下既无人命相付,也无一命相抵,和强盗已差不多,有什么好运气。” 谁知冷月却摇头道:“你们的命我不要,可是我的命却非给你不可,你若不要我的命,除非先杀了我,不是好运气吗?” 方才别人要杀她,她不肯就范,此刻却硬是要把命给别人不可,白与也没见到比自己还会玩的人,只怕这样折腾下去,自己就变成唐僧跟前的小妖怪了。 冷月却已动容道:“我既然一命相抵,那家兄的病就交给你们了。” “我们又没同意相托,”追风傲然道。 “你们当中有人中毒,听说已经治好了,我家兄这病除了你们外,现在只怕谁也治不了。” 惊云跳起来一把揪着冷月的衣襟:“你可知道他是什么病?” “我不知道,”冷月摇了摇头,弹开他的手指。 无名瞪了一眼惊云:“冒冒失失,别吓了人家,” 追风斜睨着他:“你们不知道我知道,你以为疯老二真能配得出那‘百草枯’么。” “他中的也是百草枯。”惊云惊讶道。 冷月失声道:“百草枯。他中的毒是百草枯,怎么没听过?” 无名傲然一笑,道:“这次你听说了吧?除了我们头的‘百草枯’,世上还有什么毒能瞬间害死那么多人。” 冷月又惊又喜道:“这么说满蜂的‘百草枯’也是你配的。” 追风大笑道:“什么叫也,除了我‘老大’外,还有谁能配得出百草枯。看来你当真是孤陋寡闻,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冷月大喜道:“原来你就是‘新晋传说中‘四大杀手中之白无常’,毒药就是你配的,能配自然能解,家兄看来有救了。” “我们虽然配置了百草枯,却不知道他们拿去害人,斩草除根,不留一人。”无名说道。 惊云听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差点冤枉了白与。 “百草枯是一种很普通的药物,是我们家乡的除草剂,百草不生。”白与淡淡说道。 “没想到我会栽在除草剂这里,”冷小川苦笑道:“看来一个人想活固然艰苦,若要静静地死,也不容易。” “你不是他的兄长。”白与疑惑的看着他。 “头,我们演砸了。”无名,追风,惊云赶紧做好战斗的准备。 “当然不是,”冷小川坐了起来,脸上的面皮也揭了下来,露出一张惊世绝俗的面容。 白与抬起头,一袭白衣映入眼中,只见他身材颀长,肤色白皙,五官轮廓深邃,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他的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感觉到视线,他别过头,似乎按捺住不耐。 “参见教王,”冷月躬下身子。 白与震愕的僵住。 恐怕山崩海裂也不会令白与如此惊讶。 传说中的秋王教主,竟是……这样一个让世人都自惭形秽的少年男子。 男子慵懒地笑了一下,凤眸星目只轻轻一扫,无名,追风,惊云的心就似停了一下,只知随他眼波流转而起伏跳动。 “冷月是我的婢女,就暂且让给你们。” “没想到这次秋王亲自出面。” 无名,追风,惊云,冷月,加上白与,二百一十人中是秋王亲自考核剩下的五名。 帐篷里一时寂静,没有半点声音。 无名悄悄递过来的眼色担忧重重。 白与的手心也丝丝沁汗。 或许没过多久,感觉却无比漫长,每一分都像煎熬。 白与不曾抬头,怕自己的目光会泄露自己成年人的秘密,这个男人眼光太毒,只能死死盯着膝下的纯羊毛地毯。 “白与,无名、轻风、惊云参见教王。”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是那种慵懒的,淡若熏风的声音。冷月也跪在一侧,只听衣襟沙响。 “白与,是吧,你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我一直在想该给什么奖励。” “多谢教王,白与不敢。” “论功行赏,何来不敢之说。”淡静若水的声音,如冬天的一阵春风,“从今以后,你成为我座下的四大弟子的亲执弟子,可好?” “教王关怀,白与谨遵安排。” “既是如此,从今日起无名,追风,惊云,冷月他们的命也是你的了。”停了一下又道。“我看你武功不错,对他们的一番训诫也深合我意。以后他们的责罚就交给你了。” “多谢教王提点,白与会有分寸。” “你沉稳冷静,深谙杀手之道,我很放心,去吧,好好再跟秋水多学一下规矩。” “是。” 随着纤小的身影缓步后退,乌发如墨,似曾相识,秋王扬起唇角,只是一双黑眸深若寒潭,他瞟了一眼。 第一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赛诗会一结束,安梦洁衣裳都没来及换就跑了回来。 “姆妈,姆妈!” “娘娘正到处找你,急坏了。”彩英一把拉住她:“你跑哪去了?” “胡妈妈。。胡妈妈,快来,小公主回来了。” 胡妈妈慌乱的冲了过来,激动得一把搂住安梦洁:“老天保佑,小主子。。您终于回来了,快。。快。。彩英赶紧告诉娘娘。” “我已经派人通知娘娘了。”彩英激动的说道。 “我的小祖宗,下次您出去,一定要和我们说一声。”胡妈妈抹着眼泪,语无伦次道。 “好吧,”安梦洁也没想道这一次出去,会引起那么大的轰动,自己被胡妈妈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梦儿。。梦儿。。”过了一会,才见安宁好像从很远的地方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一副担惊害怕的模样。 “姆妈,”胡氏松开她,安梦洁撒开小腿就朝安宁这边跑,被安妃张开手抱了个满怀。 “我的梦儿,你上哪去了?姆妈担心死了。”安宁发髻已乱,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似盛开的芙蓉花上滚了几滴露珠。 安梦洁一头扑进安宁的怀里,使劲的蹭了一下,闻着安宁熟悉的体香,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后面还跟着一个锦衣玉带的皇帝。 连忙慌乱的离开安宁的怀抱,老老实实的站直叫了一声:“父王。” 这么一喊,旁人没感觉,安梦洁自己先别扭了一下,不是亲的就是不行,总感觉少点什么? “陛下,您是不是太严肃了,都把梦儿吓坏了。”安宁嗔怪道。 九五之尊的皇帝,努力咧开严肃的嘴角:“梦儿,你和赵离今天是不是去看诗赛了?” 安梦洁点点头。 “见着太子他们了吗?” 安宁不放心的一把把安梦洁拉进怀里,安梦洁偎着她,忐忑的心放了下来,接着说道:“见着了。” 胡妈妈他们早就施过礼退了下去,彩英给皇帝端上一杯茶,也退了下去,皇帝这才坐了下来,喝了一口。 笑着问:“哦?和什么人赛的?怎么夺的魁?” 安梦洁低着头,小声说道:“李牧和欧阳赛的,李牧夺了诗魁!” “哦,李牧一向有赵国第一才子之称,夺魁不算稀奇,倒是那个欧阳诗词竟然也不错,”皇帝满意的说道。 “陛下,欧阳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臣妾从来没听过?”安宁也来了兴致。 “欧阳是郭相的独子,一直在外学艺,没想到那么快就回来了,看来我们赵国又多了一个栋梁之才。”皇帝看着安宁娇红的小脸唇角一扬。 “恭喜陛下,赵国江山又多了栋梁之才。”安宁含羞带怯的说道,说得皇帝龙心大悦。 “那个叫欧阳的孩子,既然是郭相的孩子,怎么不姓郭呀?”安宁有点好奇。 “爱妾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我也纳闷,郭相说这孩子随母姓。”皇帝开心的伸手刮了一下安宁小巧的鼻子。 “陛下就会哄弄臣妾,”安宁低低说道。 “怎么是哄笑?寡人与有荣焉。”皇帝一边大笑,一边吆喝人:“李公公,快拿寡人的文房四宝,赏给今天比赛的李牧、欧阳,就说宁妃看赏。” “喳!”一旁的太监尖着嗓子领命而去。 看着俩人郎情妾意的模样,安梦洁只道自己不能再做电灯泡,连忙揉着小脸:“姆妈,我困。” “梦儿跑了一圈也该睡了,陛下我先把她送过去。”说着安宁连忙把安梦洁抱到床上,等安置好,皇帝已经出去忙了。 一天一天过去的挺快,自打安梦洁那次偷跑出门,安宁和胡妈妈再也不敢松把,像防狼外婆一样,一直严守防范着赵离,害怕她再把梦儿拐跑了,赵离觉得怪没劲,也觉得挺委屈,不就是带着梦儿见一下世面,怎么到了安妃这里,成了严打的份子。 “人家是防火,防盗,安妃这次是防赵离。”一旁的赵尼笑着对赵睿说道。 不过安梦洁在家里过得倒不错,起码有安宁,还有胡妈妈和彩英和红菱陪着。 这天赵离放了学,听说安宁这里有一座大花房,便赶了过来,虽然时已深秋,里面却是百花齐放,牡丹芍药茉莉海棠杜鹃这些花本来都不同季,可偏偏却在这花房里同时开起来。用乳娘胡氏的话来说:“娘娘本是天上仙女下凡,这些花一定是得了玉帝的旨令,令它们同时开放,” “娘娘深得陛下宠爱,这些花花草草让娘娘欢喜也是应该的。再说,既使园中再漂亮的花也抵不上娘娘的十分之一。”彩英说道。 红绫也笑着说:“咱们娘娘节省,几个花匠哪有他们府中戏子歌姬的钱多,旁人府上都养戏子歌伎,咱们府上养花,人家养了耳朵,咱们养了眼睛。” 胡氏摇头说:“我在宫中多少年了,人多了是非就多,咱们娘娘清静,知道花儿草儿的省心。” 对!彩英红菱都举双手双脚赞成。 那些妃子也好,戏子也好,歌女也好,又有哪一个省心的,就咱们娘娘心眼实,人又善良,绕不过他们,还是远离这些好。 幸而娘娘喜好这口。 不过安宁简单,王宫里的女人可不简单,特别是那两个宠妃陈妃和宁妃,没事儿就上安宁这儿来转转,她们只说来关心妹妹,别人知道她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总不能告诉安宁把这些人撵了出去。 不过倒是有不少嫔妃看着安宁受宠的势头,真心想着巴结,送来不少新奇的玩意,安梦洁看着想玩,安宁却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倒是胡氏劝她,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女人,何况是后宫里的女人,安宁只好收下,不过收后以后,胡氏自己给撂到一边儿,一边叮咛红绫彩英说,外头人不管送什么,甭管是谁送的,一概不能给娘娘和公主用。 安梦洁常见的,是胡氏对她们温柔的模样,冷不丁见到她的长脸,倒吓了一跳。 不过胡氏一转过脸来,冷脸立刻不翼而飞,又是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 不吃别人给的东西,不穿别人经手的衣裳,这点安梦洁可以理解。别说皇宫王府,就是寻常富贵人家,后宅里的争斗手段也不少,她以前在小说里电视里可没少看,特别有皇室后裔的妃子更是经常被害。 想道这里,安梦洁无缘无故担心起安宁来,自古妃子这个职业不好混,在宫中都是奋斗的高手,妃子中的战斗机,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何况漂亮的美人,也有迟暮一说,等哪天安宁老了,又有年轻的美人来了。 第二章 这个人我认定了 她得劝说安宁养儿防老,生出一个皇帝的儿子。 “姆妈,我想要个小弟弟玩。”安梦洁装着懵懂的样子说道。 安宁愣了一下,要小孩的梦想太遥远了,她只想好好保护安梦洁,把小主子抚养长大成人。 安梦洁不知道安宁还有这种想法,不过小公主这样说,胡妈妈和彩英,红菱听着都很高兴,毕竟要了孩子,主子在宫中的地位就更牢靠了。 正好乘着安宁欣赏花草,安梦洁也来实现自己小时候的梦想,开始学画画,从基础素描,最简单的人物肖像开始画起,安梦洁小时画过美人,当然一学就会。 没过几天,大家赫然发现小公主的画本上多了几个人的头像,连彩英和红菱也赫然在列,安宁当然处在首位,这下赵离也不觉得闷了,那叫一个得意洋洋。直接把这个光荣伟大的任务接了过去,赵大才女这样认为,小公主会画画,一方面是小公主是好胚子,聪明。另一方面当然是她赵离的原因,公主看到她才会产生灵感,才能有这样的丰硕成果。 安梦洁画画快,可是写字却不行了,换句话说,那是谁看了都不忍看的程度—— 可能是宫中的毛笔太好,反而是束缚了安梦洁的写字的刚劲,一出手,不是画蛇添足,就是蛇走马尾,看得赵离优越感顿生,总算有个比自己写字差的孩子了。 “哈哈。。。”赵离得意的不行:“妹妹还不如我写的字好。” 安梦洁只是笑。 不好就不好,要是样样都好,该变成妖怪了。 不过安梦洁虽然字写不好,用得可是上品的纸墨。每张纸上面都透着清香。安梦洁一开始还觉得自己用那么好东西都糟蹋了,不过听赵离说他们练字经常扔,也就习惯了。 安梦洁写字时,总是把两边的袖子用丝带扎起来,以免宽大的袖子扎了起来蘸到了墨汁。 “妹妹扎得像花蝴蝶……哈哈。。。来,走一个,写一字。”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安梦洁看了她一眼,嗖嗖。。 一笔落下去,扭扭弯弯的,象蝌蚪找他娘。 赵离忍着笑:“嗯,妹妹写得还真别致。”明显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安梦洁也不生气,笑吟吟的说道:“离姐姐写的好,还是姐姐教教妹妹吧。” 一旁磨墨的彩英看不惯赵离得意洋洋的模样故意说道:“郡主上了一阵子学堂,就能给小公主当起师傅来了,啧啧。。我也来瞧瞧郡主的水平。” 赵离拿起笔头,也不沾墨,舔了一下,接着很慎重地写了下去。 龙走蛇尾,那字还是多脚的。看得安梦洁瞪大眼睛,一个字也夸不出来。安梦洁自信刚才那字,都比她写得整齐。 赵离也觉得压不住场,连忙把手里的纸墨一团往桌下一塞:“不写了。我自己的笔用惯了,用不惯妹妹这毛笔,太软了。” “什么叫睁着眼说瞎话,这就是活脱的例证。” 安宁平时待人和气,身边的小厮丫鬟都不怕他。倒是在旁做针线的胡妈妈抬起头来看了赵离一眼,赵离蔫了一下,气焰消了,彩英在旁忍着笑没出声。 安梦洁很难想像赵离这样的握笔,又别扭,又难拿。 还不如这样。她拿起笔,倒过头来,像拿签字笔一样的手势,蘸起墨汁,唰唰。。直接龙飞风舞。 “好。。好!”赵离眉开眼笑,连声夸赞:“妹妹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这样的姿势,还是这样写好!太方便了!” 众人也露出惊愣的模样,只有彩英看到了她们的脸,把脸扭到了一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安梦洁把笔倒了过来,刚才的那一头,直接把她变成了真正的小花猫,赵离因为刚才啃笔,也弄了一脸。 “你看俩人学的什么习,倒成了这幅模样?”安宁一边笑,一边嗔怪的从安梦浩手中接过笔,拿起手帕给她们擦脸,一边让彩英给他们端水洗脸,一边嗔怪道:“我的小梦儿成了大花猫了。” “安娘娘,你不懂,我们这是这是胸藏文墨虚若谷。” 昨天赵离才背了《老子》,正好记得这一句。 “人家是胸藏文墨,可不是让你们吃墨。”彩英一边给赵离擦着小脸,一边开着玩笑。 “离姐姐是吃一吃更有文化。”安梦洁说道。 “你这个小不点,合着你没吃,竟然还嘲笑我。”赵离扭头看着安梦洁,扮着鬼脸。 “姆妈我怕,离姐姐欺负我。”俩人正在嬉笑打闹,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娘娘可在花房。”只听到一个很是动听,有点低哑的,带着说不出魅惑的声音说道。 “在呢。”彩英说道。 “您找娘娘有什么事情吗?”彩英走了出去。 “奴才新培育了一种名贵的兰花,特给娘娘送来。”少年依旧不卑不亢的说道。 “是秋管家,这段时间辛苦他了,让他进来吧?”安宁说道。 一个少年走了进来,正是内院总管秋原。只见他头发只在脑后松松的束着,狭长双目眼角斜飞,随意悠然的敛着一种夺目动人的光芒。 他是?安梦洁一激动,撞了一下旁边的板凳。 “哎哟,梦儿疼吗?”安宁连忙抱起安梦洁小声安慰着,赵离也不跑了,呆呆的看着一瞥惊鸿的少年,冰雪消融,竟然把百花都比了下去。 那个少年微笑着走到安宁的面前,看着怀中的安梦洁,微笑着说了一句什么,这才走了出去。 “这是谁呀?”看到少年的那一刻,赵离就红了脸,不论是气质还是容貌,眼前的少年都比她碰到的所有男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整个人都带着难以让人移开的视线。 “王府的管家秋原。”彩英愣了一会,这才利索地卷起袖子收拾起书案来。 “秋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赵离发出了一声惊叹,第一次见到那人的风采,每个人都会露出了仰慕之色,彩英也见惯了。 “王府管家秋原,这个人我认定了。”赵离瞥那人的背影一眼,带着一点骄傲。 “你这个小丫头又准备惹祸了。”彩英赶紧堵着赵离的嘴。 第三章 邯郸学步 “好好,不写了。今天太阳好,咱们去院子里转转吧?”看到秋原的赵离明显呆不住了,如果连这样的美男都放过,那岂不是做人彻底的失败。 “你这个小丫头,到底想做什么?”胡妈妈一副防范的模样,这个小丫头可是惹事的主,总不能让她带着梦儿又独自跑了。 “梦儿学了那么久的字,也该累了,姐姐正好带你去放放风?”赵离一副哄弄小孩的语气。 又打我主意,还带我放风,安梦洁知她盘算着玩,拿自己当借口,不过自己还真闷了,便撒着娇道:“姆妈,我要出去玩。” “好吧,别太累着了。”一旁的安宁很快放弃了原则,宠溺的说道。 “娘娘,让彩英跟着她们。”胡妈妈出着主意。 “彩英去?那太好了,”赵离愣了一下,赶紧答应着,一把拉着安梦洁,一步一步地往门外走去。 “别摔着了,早点回来。”刚刚离开胡妈妈的视线,便撒开脚丫跑了起来:“梦儿,快点,听说那个秋原管家住在后院?” “您找秋管家干什么?”彩英一边跟在后面跑,一边奇怪的问道。 “你说做什么?当然是收集美男。。。”赵离一边笑着,一边放出豪放的语句。 “收集美男,”彩英吓了一跳:“郡主,男主授受不亲,您。。。您可。” “可什么?”赵离白了一眼她:“难道本郡主想要个签名都不成。” “哦。。哦!”一看这位大小姐生了气,彩英应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理解错了。 现在的邯郸早已不是以前的邯郸,早已经发展成为周边的集经济,商业于一体的贸易国,据说赵武灵王改革以后,赵服也融合了方便简洁的元素,早已成为时尚的趋势,而赵国的稍有姿色的男子更是大家争相模仿,表达倾慕的对像。 赵国不少达官贵人,王宫贵族,更是以收集不少美男的签名为趣,彩英没想到窝在宫里,邯郸已经开放到这种程度。 这是一个崇拜时尚,崇拜潮流,崇拜美色的时代,尤其是男色。 彩英惊愣了半晌,心道原来不是赵离看起来太禽兽,而是邯郸的民风如此,是胡妈妈太大惊小怪了。 秋管家没找到,听侍从说后门出去了,三人也悄悄从后门摸了出去。 千年古都邯郸,作为地名三千年沿用不改,是中华地名文化的特征,黄河故道、秦皇荀子故里、先秦建安文化之滥觞。几千年来,共有赵、曹魏、后赵、冉魏、前燕、东魏、北齐、夏国、后唐、大齐十个政权在邯郸境内建都,太多的颠沛沧桑,继承了太多的繁华光彩,安梦洁想着假如不好好浏览一番,实在是辜负上天让她穿越过来的好意。 赵离如逛家中的后院,到哪儿都不陌生,过了一会,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拿出了三件男装,三人摇身一变,成了翩翩公子。 她们的容貌本就清秀,即便是做男子打扮,依然显得风仪出众。 三人穿过偏僻的巷子,便看见了人来人往的街道。 此时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旗帜招展,虽然正是深秋,可是却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秋风一展,秋叶便飘飘零零在空气中打个旋,有的飘到了安梦洁的身上,安梦洁拾起一片树叶看着,这还是穿越长大以来第一次来到外面的世界,虽然这树叶与宫内一样,包括三千多年后的并无两样,可是安梦洁还是忍不住打心眼里欢喜。 走着走着,安梦洁发现有很多人在聚集在一起看着什么,最初是一些年轻的男女,后来发展到了街上百分之八十的人往那边看着,一边看还一边指指点点,彼此窃窃私语。 这样的热闹赵离怎肯放过,她停住脚步,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问道:“哎,你们看什么呢,有什么稀奇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一个少女突然惊讶的哦了一声,抬手取下头上的方巾:“漂亮哥哥,给我签个名呗。” “好说,好说,”赵离一点也不慌张,反而很镇定的抓起方巾,看着旁边的少女:“你们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少女笑了一下:“看他们都围着,我也就停了下来。” 看样子都是不嫌事大的闲人。 “让开。。。让开。。。”赵离一边拉着安梦洁,一边往人群当中最热闹的地方挤去:“前面是我二大爷家的三伯父的姨表姐的表侄媳妇。” 刷刷。。。前面果然让开了一条路。 赵离双眼放光,拉着安梦洁的小手一边走,一边吹着牛皮:“怎么样?梦儿,姐姐是不是很厉害。” “是厉害,”不仅安梦洁觉得厉害,连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也露出惊愣的眼神。 眼前这个表侄媳妇,不,应该是表侄子,长相俊美,五官深邃,一看就是个男人。 “哦,演砸了,”赵离摸了一下鼻子:“不过可以再要一个签名。” 被众人瞩目的少年,衣衫十分的华丽,显然也是家境不错,他近处瞧着赵离,安梦洁姣好的容貌,心底也是暗自赞叹。 安梦洁走到他身旁,“兄台,你怎么了?”少年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位小兄弟,你说什么?” 安梦洁也不以为忤,只又重复了一遍。 少年愣了一下:“没什么?” 赵离兴奋的说道:“还没什么?看你的反应不就晓得了,你做了什么举动让他们做出如此反映?” 少年这才说道,自己原来是燕国寿陵人,名叫凤凰,听人说邯郸的人走路姿势特别好看,便过来模仿一下。 “兄台是燕国寿陵人,还叫凤凰。”这太奇葩了,这是小时候学过的邯郸学步吗? “是呀,难道你认识我?”少年惊讶的看着她。 “不认识,不过你可以站起来说话。”安梦洁故意压住声音说道,一边伸出手来。 “哦,”少年这才注意自己还坐在地上,一边拉着安梦洁的手汗颜的站了起来。 第四章 相见恨晚 “不明白。” “我的意思,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包括你,你不妨站起来想一想。”说着伸出手来。 “哦,”少年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瘫在地上,一把拉住安梦洁的手虚弱地站了起来:“我也有长处。” “是呀,每一个人都有闪光的地方,比如我,”赵离说着把刚才的那个少女的头巾得意的拿了出来,笑着挥了一下。 “兄台,你就不怕。”布巾逸散着浅浅的馨香,少年崇拜的看着他,虽然一到邯郸,他感到处处新鲜,可是当那么多陌生人围着他,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害怕,恐惧,——虽然这样的场面,不是他生平第一次遇到…… 赵离见到这样的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何况她就是这样一个惹事的主:“只要你应对得当,并不会引发这种局面混乱,你看我不就是一个例子,”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见身后一声尖叫,接着有人抬手取下头发上簪的绢花,朝赵离丢了过来。 “谢谢,”赵离潇洒的一转身接过绢花:“这是潘安流传下来的风俗,看见我们美男子出行,大家必拿鲜花瓜果送之,来表达自己的倾慕之意,也有拿自己的随身之物签名收藏起来。” 说着赵离走到旁边的店铺,问店老板要来毛笔,潇洒的在丝带和绢花上签起名来。 她这样做拿给她们看之后,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附近的老老少少也都拿出了东西。。。一个,两个。。。 “想签字的要排队。。。”彩英在旁边理直气壮的说道,等她看清楚众人手中的东西,惊讶的张大嘴巴。 只见他们手中有的拿着榔头,有的举着棍子,有的拿着木头,甚至还有人拿起菜刀…… “一个一个来,这。。。这太热情了。”赵离一边结巴,一边后退。 “兄台,这是什么情况。”凤皇脸也吓的一下白了,刚才不是说没事,给自己演示吗?怎么眨眼之间这种和睦相处的局面就被眼前这少年打破了。 只见刚才围着他的人,嘴里叫喊着,纷纷的朝赵离扑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跑吧。”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赵离下意识的拉住安梦洁,拔腿就跑。 凤皇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一时心乱如麻,呆愣愣的愣在原地。 这帮人简直就是一群暴民!就算,就算刚才那少年看起来不像美男子,也不能这样待之,再说潘安年轻时驾车走在街上,大家是用水果和鲜花往车里丢之,哪有拿锄头丢的? 赵离往前跑着,根本就没注意后面的在想些喊些什么,拉着安梦洁就跑。只是跑了几步,安梦洁突然想起彩英和凤皇,回头一看,彩英不见了,这个架势了,凤皇既然还留在原地没有动,看来就是个傻瓜! 这笨蛋,安梦洁回头,飞快的拉起凤皇,逃跑得飞快,那些人追得也起劲,最初是几十人在追她们,后来身后发展成了百人的队伍! 安梦洁三个人在前面狂跑,后面跟着百把人在后面狂追,浩浩荡荡好不壮观! 暴乱!! 疯子!!! 安梦洁脑海之中一片混乱,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这都赶上世纪大地震了。 堂堂的赵国国都,安保怎么糟糕到了这个地步?! 一片混乱之中,安梦洁脑中飞快的闪过混乱的念头,乱七八糟的撞在一起,一瞬间又被许多的嘈杂声所淹没,在慌乱之中,赵离早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凤凰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放开,转眼间连人都看不到。 身后的脚步声还是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刺激着安梦洁的神经,虽然自己练过,可这身体还是小孩的身子,跑了一会儿便开始忍不住喘着粗气,脚步不由的慢了下来,可是一听到身后人潮声涌,紧张的身体里凭空涌入一股力量,跑得加快了一些,直到再一次感到力竭不支。 如此反复两次,安梦洁终于再也跑不动了,拐过一个巷口时,速度慢了下来,心想死就死吧,只是死得不明不白,有点冤屈。 忽然闪出一个人,抱起安梦洁,轻轻一跃跑了起来。 他带着安梦洁,在复杂交错的房子上面穿过,不一会儿,便甩开了那些人,安梦洁紧张的心也恢复过来,有了一些力气,可是脑海中还是一片空白。 其实也不是一片空白,身体极度的负荷之中,安梦洁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刚才凤皇虽然有人围观,可一直好好的,是她们上前,演示了一下现场签名,才被这么多古代人气势汹汹的围过来,大家这才慌了神,甚至来不及思考如何反映,本能只直觉的逃跑。 抱着她的人在身旁好像说了什么,安梦洁还没反应过来。 “小公主,你怎么偷跑出来了?”眼前的男子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磁性的声音,他近处瞧着安梦洁姣好的容貌,挑起唇角,对于安梦洁刚才没听到他说什么并不生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牧哥哥,怎么是你?”平静了一会,这才注意到李牧救了自己,安梦洁不由羞愧地低下头:“你怎么知道是我偷跑出来滴?” 李牧不象宫中看起来稳重模样,眼睛有些发亮,袖子卷了起来:“看你的穿着不就晓得了,你做了什么,还能激起民变?” “我说我是锻炼身体,您相信吗?”安梦洁犹自有些惊魂未定,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李牧感兴味的看着她:“你见过谁拿着武器锻炼的?” “武器?虽然有点夸张,倒是实情。”安梦洁不好意思的撇了一下嘴,这都快赶上星际大追杀了,还真是刺激。 “暴走!您没听过,这是最近京城最流行的锻炼方式。” 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失控?安梦洁突然想到了赵离的那神来一笔。 “暴走,还真是群情激动,小公主这种方式不错,好像刺激的不错,导致他们锻炼的更加疯狂。”李牧淡淡说道:“那既然这样,我这个维护京城治安的就不帮你了,要知道袭击公主可是犯法的。” “不是,”安梦洁赶紧拽着他的衣摆:“不是袭击。” “哎,”安梦洁赶紧说着实话:“其实我们一直也是好好的,就是离姐姐签了一下名,就成了这样。” 李牧扫了一下她:“签名,就赵离那神来之笔,也可以签名,别说人家追杀她,就是拿刀砍他我也信了。” “神来之笔?”安梦洁也想到了赵离的那虎头蛇尾的书法,可不是,那么难看的字不激起民变才奇怪。 “这年头不是谁想做美男子都能成功,不仅需要漂亮的外表,还需要才情与智慧并存的潇洒、风流,才气。你们觉得换成男装就成美男子了,连人家的一点风骨都没有,就你们这样,胡写一气,别人当然会以为你是侮辱对方,不立马追杀你们才怪。” “哦,原来如彼。”安梦洁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如彼,小丫头,”李牧戏睨的摸了一下安梦洁的头发:“下次出门时,一定带几个护卫,这样还可鱼目混珠一下。” “切,不知道男不摸头,女不摸脚吗?”安梦洁白了一下他。 李牧笑了:“长见识了,那我就问这位小公子,你算男人嘛?” “怎么不是男人?”安梦洁诺诺唯唯说道。 李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真难得居然有人睁眼说瞎话还毫不脸红,这深秋寒冷,天气又凉,怎么会有点热? 眼光一落,不知怎的便落在安梦洁脖颈上,承载了三分软一分嫩的日光,其下锁骨纤细,细到令人觉得眼光落上去都嫌沉重摧折,而锁骨下的肌肤,让人觉得薄而透,像刚刚剥壳的鸡蛋,让人有保护的欲望。 这是一个崇拜人才的时代,尤其是有才的男人。 安梦洁愣了半晌,终于笑道:“长见识了。”心道原来不是本地民众太禽兽,而是赵离太禽兽,坏了美男子的规矩,人家当然就要扑过来,如此说来,她们的出行还真是太失败。 “牧哥哥,那赵离问你要签名,你怎么不给她?”休息一阵,两人挑选僻静的地方走,安梦洁这才问道。 “美男子的签名要是什么人都给,就不是美男子了?”路上又攀谈一番,李牧含笑沉默的神情翩翩,显得沉稳深沉,兼之见解别有独到之处,令安梦洁更为心折。 安梦洁虽然是倾听,在能明白的地方偶尔插上一两句自己的见解,毕竟她胸中所藏,是积攒了三千多年的诗文精粹,见识上高出不止一截,因此李牧的目光突然一凝,说话时,已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时间就在交谈中慢慢流过,安梦洁突然想起凤皇,不会是他头一次来邯郸,不会是邯郸人见到这个男人,就像刚才一样围观,害得凤皇瘫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硬是把人家体弱多病的美少年给吓得爬了回去,结合今天的遭遇,安梦洁严重怀疑这位燕国少年不是模仿,而是害怕,或者被什么人趁乱砸中,只好爬着回去。 第五章 权威挑战 不亏是四大战神之一的李牧,到底是有才。 安梦洁突然想起凤皇,刚才和自己一起跑的少年,不会是因为没才才害怕的瘫在地上吧? “公主想什么呢?”李牧用看不到底的眸子注视着她。 “没。。没想什么?”安梦洁脸色一红,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我刚才跑丢了几个人,牧哥哥帮我找找吧?” 想在我跟前装深沉,可是有点对牛弹琴,李牧看着那两漩迷人的梨涡稍纵即逝,心里一跳。 “好,公主的想法已经直接表现在脸上了。” “你不觉得我很深沉。”伴随着心里一声叹息,安梦洁淡然秀气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的目光。 李牧扬起唇角:“小丫头,你要是深沉不就变成老妖怪了。” 我本来就是老妖怪,安梦洁做了一个嘟嘴的表情。 看得李牧有一瞬间的失神,突然觉得的心都快萌化了。 他愣了一下走到安梦洁的面前,摸了一下她的头,把自己的衣服给她一裹,伸手一把把她带到怀里,风那么大,吹动安梦洁的长发,衣衫的下摆在冽冽风中翻飞,呼啦啦的,好似一只将欲展翅的大鸟。 经过一条街巷时,忽听到巷口传出妇人的喝骂声:“你们若是再不听话,就叫妲己娘娘把你们给捉了去!” 妲己娘娘? 安梦洁心中微动,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朝巷子里望去,只见两排矮小的房屋之间,一个健壮的妇人正拿着一个笤帚,单手叉腰喝骂身边的两个小孩。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好像在地上刚刚打过架一样脏兮兮的,都是四五岁上下,女的那个听了这话,立即瑟缩一下不动了,而男孩儿却还不肯乖乖听话,用稚嫩的嗓音反驳道:“我才不怕,妲己娘娘只吃女娃娃,不吃男娃娃。” 他们口中的妲己…… 安梦洁心头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下意识的朝李牧看了一眼,对方回以十分狐疑的眼神。 俩人朝着妇人走去,李牧唇角牵着悠然的微笑:“吃人的妲己,在下还不曾见过,请问这位大嫂哪儿可以见到?” 老妇人一见李牧突然出现,立马变了脸色,摆手道:“吓唬小孩说着玩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一边说着,一边抱着两个孩子飞快的跑进屋里,再也不出来了。 二人莫名的碰了一鼻子灰,此时的李牧也恢复了一贯严肃的表情。 “牧哥哥您说真有吃人的妲己吗?”安梦洁眨着一双秋水明眸的大眼看着他,心莫名的不安。 “当然没有,”头顶上传来李牧低沉的声音。 “那刚才说的妲己?”她抬眸,清澈的眸子凝住着他。 他的心一紧,摒弃了冰冷的语气,竟带着一丝磁性:“放心,牧哥哥会调查清楚的。” 安梦洁莫名的心安起来。 李牧的轻身功夫还真不错,一会就纵跃到了众人的上方,安梦洁伸出手来,摘下头顶的衣服,露出一张美丽清秀的脸孔:“牧哥哥,离姐姐就在下面。” “邯郸的百姓们,我呀只是逗大家,没有恶意,现在请真正的美男子凤皇签名。”站在人群中的赵离很快的把凤凰供了出来:“去吧,去签个名吧?要不我们都没法出去。” “我怕,我不去。”凤凰又恢复了胆小害怕的表情。 霎时间,乱轰轰的嘈杂声顿时从四面八方响起。 “不会又是骗我们吧?又是一个假才子。” 这,就是燕国来到我们邯郸城的那个少年? 是模仿我们走路的小子?他会签什么名? 刚才逃逸,冲出我们围追堵截的不就是这个少年,不过和他一起的那个小个子倒不见了? 难道这,就是上次带到赵国,迷惑君王的妖女? “对!就是她!” 人群中不知道谁呼喊一句,全场顿时沸腾,所有人的手指都指向了赵离,指向这个刚刚准备忽悠他们,阴谋挑起燕国和赵国矛盾的妖女! “惑乱君王,冒犯国威,践踏老百姓的尊严,抓了她!还我赵国安宁!” “抓了她!还我赵国安宁!” 二百多人的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整个街口都已经完全被封死,不知情的老百姓连绵不绝的涌来,看热闹的年轻人更是被响亮的口号感染,觉得热血沸腾,他们像是一群打了鸡血的疯子,将心中的快意肆意的挥洒而出。而那些愚昧看热闹的百姓们也开始叫嚷着,仰起满是激动的脸孔,挥舞着粗犷有力的手腕,跟着前面的年青人一同大声的喊道:“还我安宁!还我安宁!” 一个男子的身形好似鬼魅,几个起落间,带着安梦洁突然屹立在赵离的身前,年轻的少年像是一座巍峨的山,他的眼神那般坚韧: “国家安宁?维护赵国,有我在此。”用手指向沸腾如水的老百姓,冷喝一声,声音并不如何高昂,可是却瞬时间让所有人为之胆寒:“想保家卫国,那就跟我征战沙场。” “是……是李牧将军……”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颤抖的说了一声,随即,好似瘟疫一般,所有人顿时惊慌失措,砰砰声不绝于耳,前面的年轻人吓得手都在发抖,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轰然一下跪在地上! “将军!” “是李牧将军!” “将军来啦!” 老百姓的呼喊声响起,他们的胆子再大,也不敢与李牧直面冲突,这些人顿时好似绵羊一般的跪伏在李策的脚下。只见整齐的街道之上,无数人影跪在地上,那之前义正言辞正义凛然的头颅,终于畏缩的垂了下去。 “梦儿!” “离姐姐!凤凰!”安梦洁和赵离高兴的拥抱在一起。 凤凰露出兴奋的目光。 “现在将军来了,大家都散了吧?”年纪大的有点见识的人说道。 人群外开始有人慢慢散去。 “不对,这个少女,就是刚刚我们追的那个小个子,她也是妖女,看来我们的君王真被奸人蒙蔽了,包庇秦国妖女,我们是国家的人民,是赵国的未来,不能坐视帝国受此奇耻大辱而放妖女在赵国肆意横行!”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原本稍稍冷静下来的年轻人们顿时再次沸腾,人人大呼道:“对!李牧将军,不能放她走!” “君王好女·色,定是被这妖女蒙蔽了!” “秦国贼子,敢犯赵国天威,必须处死!” 安梦洁突然感觉有些冷,她终于明白他们口中的妖女指的是谁?终于明白那些单纯无辜的百姓,却是他们用来施虐横行血染街道的借口。 “谁是秦国妖女?大王怎么被愚味了,你们大胆!敢随便污蔑君王,诛九族!”赵离听了忍不住面对那些狂热但却愚昧的山呼海喝斥道。 老百姓还没有挑战权威的勇气,他们的声音瞬间没有了。 第六章 以死谢罪! “我们不是污蔑,我们只是维护赵国的尊严!” “我们今日的所作所为,该载入史册!我们在用鲜血来诠释对赵国人们的忠诚!”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就你还配?”李牧眼神淡漠,冷冷的扫了这个人一眼,男子只觉得寒意顿起,甚至没有看清李牧的动作,在和众人身影交错的一瞬间,就见一道银芒瞬间划破了身边护卫的咽喉,护卫眼睛大睁的倒了下去。 “嗖!”男子暗中命人拉箭,一声锐响在众人耳旁边回响,李牧发出一声长啸!手中长剑一闪,瞬间化作一道青色的影子,几个起落就跃入人群之中,直向射箭之人咽喉处切去,一大片血花顿时集散开来,划开一片血红的半圆,又是一声惨叫随之响起,李牧一手拿着宝剑,一手抓起这名年纪不大的青年人,高高的举在头顶! “想要说话,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说话?为什么要躲在人后!” “轰!” 满地灰尘飞腾而起,青年被李牧一把扔到中间空地上,少年将军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眼神如死神一般,狠狠的看着那个男人畏缩的眼睛,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你觉得你能愚弄赵国百姓,愚弄天下之人?” 那男人惊恐的立即扭身翻起,向后退去,慌张的说道:“谁想愚弄?将军想干什么?你堵得了我的嘴,堵得住天下的悠悠之口吗?” “你还真是顽固到底?” “哈哈,”那人突然放声大笑道:“大人身为赵国将军,不去捉拿阴谋颠覆赵国的妖女,却来逼问我一个无辜之人,不觉得本末倒置吗?我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赵国百姓,没有将军高额的俸禄,没有将军大人的身手,也没有将军高高在上的地位!但是我有赵国普通一个老百姓的爱国之心!” 李牧淡淡一笑,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看样子你不愿意说实话?” “李牧将军!” 那人的声音霎时间高昂了起来,他睁着眼睛大声说道,声音竟然压过了李牧的声音。 “您曾经是赵国的骄傲!您曾经是我们的偶像!您为赵国舍身忘己,抛洒热血,可是您现在是怎么了?您待在天子的面前,看着他宠幸妖后,至整个赵国的利益于不顾,让整个赵国一同蒙羞,您的血性呢?您的良心呢?让狗吃了吗?” 狂风怒吼,连阳光甚至都有几分冷冽,人群像是沸腾的潮水,又开始嘶吼吵闹着,李牧脸上并没有怒气:“看来你的口才不错!” 适合干传销!安梦洁也不由被这人的说话能力,脸皮之厚折服。 那人惺惺作态,对着老百姓继续高声喊叫:“赵国百姓们,如果我的血能振奋起赵国,那么我愿意去死!赵高祖,赵武灵王,是你们让赵国崛起!大王,廉颇老将军,请你们保佑赵国!” 说罢,那人眼珠一转,退了两步,突然身子一挺,连珠般攻出狠辣的几招。 却不料李牧虽然听着,倒一点没被分散注意,只见他动作更快,一个回身,扫腿一蹬,蹬得青年一个心惊,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你这身手,也不怎么样呀?”李牧唇角一挑,看着他身上掉下的一件东西,心头一动,瞬间抓了过来。 “你这个强盗,想抢。。”青年赶紧伸手,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这是我祖传的,” “忠义在心不在名,你有诬蔑皇上的心,只能永远是赵国百姓的敌人。”李牧看着手里的玉佩,面容里带着一丝漠然。 青年心底骤然升起一阵求死的欲·望,眼神冰冷的望了过去,可是,另一股奇怪的念头却顿时冒了出来。“那也不尽然,”青年不由牙根咬紧,恨恨道:“现在朝中不就有一个荣宠至极,全身都罩着‘朝廷’光环的人么?” “他和你不一样,你并没有这样的基础,你觉得你会好心助她,陷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却想没想到,一个不小心让你家族数代忠良之名卷了进来,只怕会毁于一旦……” “不是她,是我自己情愿。”青年露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浅笑:“谢谢你,我现在才知道自己走错了一步,不能好好保护好她,不过,能和威震赵国的当世名将一战,就算是死,我也值了!” 说着吐了一大口鲜血,大声道:“世上并没有什么妖女,是我自己诬蔑了赵王,我万死难咎。” 说罢,手掌在心上稍微用力一按,身子一挺,倒了下去! “打死他。。打死他。。”愤怒的叫喊声响起,众人齐齐的低呼一声,看着这个大逆不道诬蔑君主的人,愤怒的人群瞬时间好似涨潮的洪水,汹涌而来,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对这个大逆不道胆大妄为的行动有一点半点的反应,一个个往后退去。 瞬时间,那人身上恶心的血沫向外噗噗的冒着,鲜血大口大口的从他的口里流出,沾染在胸前握紧的玉佩上,仿佛盛开的花朵一般,闪动着妖异的光芒! “他已经以死谢罪!” 有人高声大叫。 赵离走到跟前,踢了一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是赵王爷的女儿一赵离,你们还聚集在这里,是想造反吗?”赵离这下终于怒了。 “原来她是格格,原来我们都误会了他们。”众人匆匆散去。 赵离一把拉起安梦洁,然后张开双臂:“我就知道我没那么容易死!” 凤凰也走了过来,像是一个开心的孩子,他的眼神那般喜悦,面色虽然仍旧有些苍白,可是声音听起来很愉快:“您是李牧将军,谢谢!”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李牧微笑着说道。 “牧哥哥,谢谢你!”安梦洁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她的视线突然模糊了,死里逃生之后,有些情绪在胸腔内肆虐的奔走着,让她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 “梦儿,”李牧凝视着安梦洁,目中无惜疼惜,想也不想地伸出手臂,一把抱住了他。她竟然也张开手臂,抱住李牧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任眼泪肆意的流淌而下。 赵离看着他们,似乎愣住了,就任由她咬着贝齿,不说话,也不动,渐渐地,除了开始的震惊,她的这双眼睛,竟然慢慢的有了一丝怒气。 “离姐姐,”安梦洁赶紧推开李牧,歉意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干嘛呢?李牧。”赵离露出善意的笑容:“问你要个签名都不给,跑到这儿欺负梦儿。” “离姐姐,你不生气。”想起赵离可是李牧忠实的粉丝,安梦洁竟然连这个也忘了。 “没关系,他如此维护你,我还很高兴呢。”赵离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你要好好保护他哦。” 第七章 “呵呵。。。这有什么难的?”李牧说道:“我马上写。” “李兄,”凤凰走了过来,:“在下素闻李兄的才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能否赐个名。” “李大才子的签名要是什么人都给,就不是李大才子了。”赵离听凤皇这样一说,不满意的横了他一眼,自己好不容易要来签名,岂能白白便宜了他。 “离姐姐,凤皇也是和我们一起共患难同生死的人,要不让牧哥哥给他也签一个吧?” “就你会做好人?”赵离嘟着小嘴不情愿道。 凤皇笑着看了安梦洁一眼,颔首一礼。 安梦洁见他眉目似画,谈吐不俗,和原来的气质相差太多,不由心中诧异。 凤皇又道:“小可直言,李兄要是不方便就算。” “你这样一说,李牧就是不方便也不好说,不过看你还算实诚的面子上,就签一个吧?”赵离哼了一下,这才不依不饶的吐了口:“李牧,他的字一定要比我的差得不止十万八千里。” 凤凰也不计较,转向赵离,长身一揖:“多谢格格成全!” 此时的李牧也没了原则,笑了一下,一挥而就。 写好了字,凤凰上前又是攀谈一番,李牧自然对诗词研究很深,他高超的诗词见解,令凤凰更为心折。 凤凰刻意结纳李牧,李牧也想见识一下眼前这个看似柔弱,骨子里却透着富贵至极的男子是什么想法,两人一拍即合,虽然不知道对方内心是怎么想的,但是表面上看起来,却像是多年好友一般了。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凤凰赧然一笑。 “兄台的见解,也令我心神俱醉。”李牧微微一笑。 “公子王孙意气骄,不论相识也相邀。”安梦洁听到他们互相吹捧,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 ——时间就在交谈中慢慢流过,凤凰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办,便向三人告别,才走了两步又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安梦洁,唇角微扬:“公子王孙意气骄,不论相识也相邀,哈哈。。”挥袖而去。 走了不久,便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身边忽然多了一条人影,那人影无声无息的,鬼魅般出现。 来人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殿下。” “见到阿原了?”凤凰淡淡的说道。 “见到了,”年青的男子恭恭敬敬的答道。 “恩,”凤皇点了点头,登上马车。 寂寞的古道,一队人马在快速的奔驰着,凤凰坐在马车里,那名年轻的男子护卫在一旁。 “见了阿原之后,我们就回秦国,有他在,所有的事情一定能解决。” “郭开会答应我们的要求吗?” 凤凰淡淡说道:“他若是不答应,就不会收那些东西,只要赵国不帮助燕国,实行远交近攻的国策,消耗魏国的粮草,那么魏国就无法接济燕国,我们也就有了一定的胜算。” 说完这话,凤凰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靠坐在马车上,低声说道:“魏文侯这小子太多管闲事,有他在赵韩两国就打不起来,只有利用赵燕两国来打磨擦球。” 青年拉起毯子盖在凤凰的身上,沉声说道:“殿下,您亲自去见李牧,他就那么厉害吗?” “我和他交谈了一下午,不是一般人才,那年,你安排燕国的人,散布消息,就说赵国百姓太疯狂了,把燕国少年弄残,爬着回去了。” “是!” “行非常事,要非常手段,自从大秦改革,我们强大了不少,只是也犯了欲速则不达的毛病,触犯了一些人的利益,哎。。” “殿下,您担心不到一个月,不,有可能二十天,国内就会有人闹事,我们先让赵燕两国先闹起来,让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安内必先安外,到时那些老家伙也没有说辞,我们大秦就有了喘息的机会,是不是?” “噢。” “殿下,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是有原大人在吗?” 凤皇闭了一下眼睛:“这些勾心斗角的事,阿原是比较在行,不过赵燕两国和睦相处了几十年,都没有交恶的迹象,也不是那么好挑唆的,就凭这个消息也不一定可以左右他们,还要加把火才行。” 此时此刻,已经带着皇城禁卫军的二皇子过了玄武正门,策马奔驰在邯郸大道上,一身长袍在风中猎猎翻飞。 “二皇子!” 一向不会骑马的郭怀宇迅速奔来,高声说道:“前面大街被百姓堵死了,我们回去吧?” “谁回去?”二皇子眉梢一扬,冷然说道:不过去就踩着尸体进去,不让路的就统统杀掉!” “殿下?不妥!”郭怀宇一充道:“不妥!” “怎么不妥?”二皇子缓缓眯起眼睛,语调清冷的沉声说道:这些百姓,纵恶行凶,打伤燕国使者,给我抓起来。” “不能抓,”太子带着李牧赶了过来:“二弟!那些,都是赵国的百姓啊。” 第八章 精准的计谋 “你现在知道是赵国的百姓,太子殿下,出事的时侯,你怎么不来?不好好约束赵国的子民,出了那么大的篓子,还有脸阻止,我要告诉父王,治你个监管无力的罪名。”二皇子义愤填膺的说道。 郭怀宇也醒悟过来,连忙大声安慰:“二皇子,太子殿下息怒,属下这就带着禁卫军的兄弟们为陛下分忧,平息燕国的怒火。” “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太子嘉冷哼一声,语调清冷的好似冬夜的水:“踩着赵国百姓的身体?” 郭怀宇面上微微一红:“殿下。。。不能这么说,我也是为陛下分忧!” “拿下!”太子厉声喝道。 “赵嘉,你够了,”二皇子冷笑一声:“郭怀宇,给我遣散无关人等!” “。。二皇子,”郭怀宇急得直冒冷汗。 “陛下有旨!”太子大喝一声:“李牧平乱有功,暂替武卫营一职!” “你假传圣旨!”二皇子的面色阴沉,大声叫道。 “给我押下去!”太子叹了一口气。 “我就不下!”二皇子大叫,话音未落,面色一沉,右手一曲,斗然一冲而出。 “呼”的一声劲响,太子慌忙之间抬手而出。 两股力道一触而散,二皇子身形一晃一连退出好几步远。 太子淡淡一笑:“不过如此!” 二皇子脸色一红,一丝杀机闪过,只见他右手一抬,叮的一声,长剑已然到手:“赵嘉,你敢接我一剑吗?” “有何不敢?”太子唇角浅勾。 李牧一个起落,夺下了二皇子手中的武器:“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请二位皇子暂停雷霆之怒。” “把二皇子给保护好,郭怀宇押下去,杖打二十!”李牧说道。 “殿下,饶命呀,殿下!”郭怀宇苦着脸喊道。 “李牧,你个混蛋,敢欺负我的人,公报私仇!”二皇子歇斯底里的大叫。 “妄杀百姓,刺杀本王,老二,你想造反?”太子发怒。 “赵嘉,你敢软禁我,我要告父王。”二皇子大声喊道。 “随时奉陪。”太子冷冷一笑。 “李牧听令,保护邯郸的百姓,调查事情的真相,快马通知北方大营,并随时关注燕国的动向……” 李牧一愣,剑眉挑起,沉声应道:“是!” 长风吹过,百姓们在四散着离去,街上安静起来,只有禁卫军们的走路的声音,在这个闹哄哄的邯郸街口,好像是一个巨大的闹剧一般,带着嘲弄一般的冷笑。 “殿下,陛下怎么看?” “这件事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太子缓缓沉吟半晌,仿佛极难开口一般,眉头紧紧的皱着,终于艰难的吐声道。 “以讹传讹,赵国百姓打断了燕国使者的腿,让燕国人爬着回去了,还真会传?” “燕国使者,难道是他?”李牧猛的睁开眼睛,想起了凤凰临走时的目光,沉声说道:“殿下,我要查一下二皇子见过什么人,和什么人说过话,去过什么地方,哪怕是拉肚子多蹲了一会茅房,我全部都要查!” 太子头脑敏捷,顿时就抓住了李牧这番话的关键,他的面色瞬间大变,惊道:“李牧你以为此次哗变不是偶然?” “偶然?”李牧怒极反笑,他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太子,嘴角阴冷的说道:“格格公主上街被袭,你真以为赵国百姓喜欢美男子,以致到了疯狂的地步,更大胆的是邯郸的百姓一面倒的斥责陛下,更有人苦肉计的在街口扇风,鼓动百姓,你真以为邯郸的百姓这般容易就被鼓动,又恰好知晓了宫中两位的行程,并且知道她们就在那里!连安妃都算计在内,这么多的巧合,你不觉得事情巧合的太诡异了一点吗?” 太子紧闭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牧的面色越发阴沉,继续冷然说道:“从始到终,我们没有得到一点半点的风声,没有得到一丝半星的情报,甚至连二皇子身边的郭怀宇带着禁卫军出来,我们都还懵懂不知!这样严密的计谋,这样精妙的部署,这样环环相扣步步为营的紧逼,你还觉得是偶然?” 李牧和赵嘉对视着,阴暗的念头从他们的心底钻了出来,任他们如何,也无法压制。 赵嘉点了点头,沉重的说道:“你猜的没有错,有死亡的脚步走进了赵国,有一只我们看不见的手早就将这只网布好了,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悬在了我们的头上。看来不仅有人渗透了朝堂,渗透进邯郸城,更渗透进了大内皇宫!” “秦国?还是燕国?” “我们都不好说,不过秦国的人如果在宾客之中,一定不会有这样的动作,他们还不会那么早暴露自己的野心。而燕国那边还比较弱,运用这样的手段,宫斗的那一套手段还差不多,这么精准的计谋,燕国那边还没有这样的能耐。” 太子皱眉道:“那是谁?” “我不知道。”李策抬起头来,看着上空翻卷着的浓黑的云,缓缓的摇头,轻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已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他离我们并不远,也许,就在我们的身边。” 长风呼啸,思绪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水,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 李牧不知道,就在他担忧着赵国有人会实施报复的时候,秦国太子的马车刚刚离开了邯郸城,两个时辰前,他带着一小部分人穿过邯郸,向着西边的大道而去。 国北有胡林匈奴东有强齐南有悍魏西有虎狼之国秦,就在不远的西边,正是燕国边界之地,也是凤凰此行的真正目的。 第九章 状告李牧 公元前303年发生的事,其表面所带来连锁的效应和各方势力对此事的不同态度,注定了此事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如果你担心事情的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史学家们也众说纷纭,甚至成立了不同的学派,终生翻查典籍,想要拂去迷雾,看清事物的真相。 然而,这种想法注定是不现实的,因为就算是在当时,能够真正看清墨菲效应的也并没有几个,就连处在事件中心的当权者,也是随波逐流的观察试探。但是,却无人可以否认,正是那一日,当三八线像柏林墙一样不存在的时候,拉开了赵燕断交,韩国灭亡的序幕,公元前230年,一场远交近攻的策略,好似一场闹剧般,以这样乌龙的方式将多年安逸的赵国百姓拉进了《日韩合并条约》这场东征的战略大戏之中,韩国灭亡。 很久之后,庄子本纪上记下了这样一段令人深思的话语: “且子独不闻夫寿陵馀子之学行于邯郸未得国能,又失其故行矣,直匍匐而归耳。” 威严雄伟的大殿上,站满了赵国的文武百官,赵孝成王高坐在金碧辉煌的重重暗影之中,年近四旬的帝王彰显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一双眼睛威严的,带着上位者的锐利和戾气,好似深渊古井,幽幽的反射着一切探询的目光。 赵奢怆然跪伏于地,大声说道:“燕人胆大包天,无视我大赵天威,亏我先祖对燕王有恩,没想到大燕竟然破坏两国的联盟。污蔑大赵百姓蓄意殴打燕国大使,若不以雷霆之力加以训教,我大赵国威何在?我大赵军威何在?我大赵何有和面目立足于泱泱中原大国?立足于七雄之列?” 此言一出,众人争相应和,却见一名年纪大的官员出列,言辞恳切的说道:“大秦此时正与韩国开战,微臣以为我国实不宜冒然加入和燕国对战的行列。” 赵奢顿时大怒,勃然喝道:“蔺相如!你口口声声不宜出兵,到底有何居心?我大赵立国几十载,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一旦此事在大陆传开,我国将如何立足如何自处?谁还愿和大赵交往,你一味袒护大燕,可是和燕国私相授受,有不可告人的往来?” “陛下!”一声哭号声顿时传来,只见一名小个子大人悲声高呼道:“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来,亘古未有!先祖励精图治,历时几十载,西退胡人,北灭中山国,奠定“战国七雄”地位。以公立国,以孝治身,以武平天下,以教化服“四方,堪称七国之首,何曾被人如此挑衅,此风若开,我大赵颜面扫地,愧对友邦,国颜羞愧啊!” 廉颇上前一步,激动的说道:“皇上,大燕一事疑点重重,我们不能只凭外面流传的一面之词就倾国之力参与到他国的斗争之中!” “廉老将军说得对呀,不能单凭一方面的胡言乱语,大燕使者的名节何其重要?二皇子也是亲眼所见,何况大燕国使者一直与我大赵定下永结盟好,如今在我境内,甚至是在赵都之内被人侮辱,我等难辞其咎!若是不给大燕一个说法,要如何收场?难道只凭你蔺相如三寸不烂之舌所言的疑点重重吗?” “郭大人!下官并没有说不对此事加以惩办,下官只是怕我们操之过急而落入有心人的圈套之中!” “圈套?”郭开冷笑一声:“什么圈套?圈套就是大燕意图与赵国交战,故意使计破坏!” “我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可是却也不能杜绝没有其他的可能性。若真是百姓所为,他们为何要四处宣传表明自己的身份?这样不打自招的激怒大燕,对赵人有何好处?” 赵奢冷哼一声,说道:“燕人行事向来癫狂,怎能以常理度之。” 赵奢身边的一名小将军说道:“说不定他们就是为了迷惑我们,让我们怀疑是百姓为之,大家看,廉颇大人不就怀疑了吗。” 廉颇怒道:“军国大事,我等自然要考虑周详,怎能一句不以常理度之就下结论。蔺大人在朝为官,领着朝廷的俸禄,自然要将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周详!” “是吗?本官却觉得,廉颇大人已经考虑的够周详了,再周详下去,大燕的边疆军可能就要打过来了!” “赵奢,你!” “陛下!集团军四万兵马枕戈待旦,愿为国一战!” “陛下!血债还要血来尝,下命令吧!多年未战,老将的刀已经生锈了!” “陛下!臣等誓死请求一战!” 整座大殿密密麻麻跪满了大赵的臣子,有要求作战,有要求赔礼,严惩闹事的百姓,只有蔺相如,廉颇两人孤身而立,廉颇脸孔胀的紫红,气的嘴唇发抖,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喊叫:“父王!” 众人顿时回过头来,只见赵合带着郭怀宇一瘸一拐的走上殿来,郭怀宇头上的帽子歪了,头发散了,脸上好似唱戏一样,红一块,紫一块,两人在下首拂袍下跪道:“参见父王,参见陛下!” “这,怎么回事?你们玩的哪一出?”大殿之上,赵王厉声说道。 “这是儿臣身边的郭怀宇,让李牧打了,求父王为儿臣做主。”赵合说道。 “简直欺人太甚,陛下,李牧一向清高自大,没想到连二皇子也不放在眼里!”一旁的郭开唇角浮起一丝嘲讽之意。 “陛下,李牧一向恩怨分明,决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廉颇说道。 “是呀,陛下,李牧一向才高八斗,平易近人,怎么能做出这种无聊小儿的事情。” 此时正是双方议事紧张的时刻,满朝文武们一听,生怕这个无聊的二皇子闹出什么新花样,连忙附和道:“陛下!牧将军自不会做出这种无聊小事!” “各位大人!”赵合怒气冲冲:“本王难道故意冤枉李牧不成?” “陛下!”身边的郭怀宇顿时悲呼一声,几步上前跪拜道:“求陛下为草民做主!” 第十章 惹来众人不服 “父王,是大哥。。是他让李牧动的手。” “陛下,李牧将军一向秉公守法,怎么会做出这种欺下犯上之事?”廉颇摇了摇头,闭着眼表示不信。 “廉老头,你什么意思?难道说二皇子冤枉他不成?”谏议大夫看到儿子打成这样,早就气不打一处来。 “父王,儿臣被人欺负,求父王替儿臣作主!”赵合脸上一副悲愤之色。 “李牧将军一向忠君爱民,守卫边疆,护我邯郸百姓,万不可被人冤枉,求陛下明鉴!”下面的一个年青人为人直爽胆大,忘了自己是个三品官,当下抗声道。 “陛下还没调查清楚,你们倒咋呼上了?”郭开阴阴一笑,冷冷说道:“你们这是把殿下置于何地?” “微臣有一句话还未禀告,刚才在东门外听禁卫军禀告发现一名滥用职权危害百姓的奸人,微臣气不过,就替陛下发落了。”一旁的廉颇老谋深算的看了郭怀仁一眼。 此言一出,满殿俱惊。但一惊之后,却又表情各异。 二皇子面容紧绷,谏议大夫脸色铁青,只有蔺相如若有所思,而高踞主位之上的赵王陛下,则是满脸阴云。 “廉老头竟然是你出的手?”新仇旧恨谏议大夫一下涌上心来。 正犹豫间,郭怀宇已扑倒在地,哭道:“是那些亲卫军的哥们,不知听了什么谣传,硬说在下是祸国贼人,侍卫们也不敢拦,他们亲自出手拳打脚踢的,还把草民的一条胳膊打断了……”说着露出哀伤的表情。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偷看赵王的眼色。 二皇子也愣住了,本以为可以告上太子一状,没想到一波三折,倒把廉颇告里面了,看上面几人的态度,也不知道父王想的是什么? 赵奢怔了一怔:“不可能吧,这些亲卫军未得许可,是不会随便殴打人的……” “赵奢,”二皇子一时之间也乱了方寸,怒道:“不要以为赵括在亲卫军中为所欲为,你就故意袒护。” “赵合!”赵王早就听不下去了,一脚将二皇子踢翻在地,“太子是储君之尊,怎么会暗算你?你身为他的兄弟,不好好尊敬兄长,上为兄长分忧,下为臣民表率,才是真正为了他好!可是你看看你都在干什么?这种嫁祸于人的事你也能干得出来?若是今日李牧有失,只怕你百死莫赎!连太子的声名地位都会被你连累,真是愚蠢之极,愚蠢之极!” 这一番骂,可以说是霹雳君威,震如雷霆,足以让人心惊胆颤,魂飞魄散。可饶是他骂得这般厉害,蔺相如的脸上却掠过了一抹冷笑,连廉颇和赵奢的脸上也露出失望之色。 “陛下,保护百姓不受伤害,维护赵国的团结,消除舆论造成的影响,”蔺相如缓缓说道:“看来李牧不仅没负陛下对他的期望,更无欺世之嫌。” “以小人之心忖度君子,”咤骂了一番后,赵王看着蔺相如,叹了一口气:“还是老相国了解朕,自前曰赵离这个丫头遇袭之后,不期京都又出现这样的谣言,老相国,还得辛苦你帮助寡人缉拿幕后推手,以刑部为主,若有不协事,还麻烦老相国过问一下。” 他这话象对朋友而言,丝毫没有帝王之傲,昔日的豪情壮志又像在胸中复活,蔺相如微微一动:“老臣遵命。” “这次事情,”皇帝又皱眉说道:“不知道是哪方高手的影子,意图引起赵国风波。” “老臣认为是外来人潜来作案?”蔺相如沉吟一下说道。 “外来人,一定与边禁有关,传旨下去,着三司好生排查,郭开你这个丞相,也是吃白饭的!这次邯郸出现这样的事,你难辞其咎,难道要邯郸的百姓个个死于非命,你才知道严重。”赵王厉声严斥说道。 “请陛下恕罪!”郭开眼里闪过一抹精光,赶紧低下头请罪:“陛下,一定是对手发现李牧不在雁南郡,故意过来捣乱。” “也不怀疑有这种可能?”赵王忽然看向廉颇一眼:“廉老将军,王叔这次体察民情,硬是多拖了一个月,老将军知道寡人正是用人之际,你那儿可有合适的小将,代替李将军镇守边关。” “陛下,李牧的北方军团长期对抗匈奴,实力不容小觑,连王翦都不一定是李牧对手!”赵奢上前说道。 “雁南郡确实无人可替待他,再说临阵换将,也是一大忌讳。”廉颇也沉声道,李牧在他手下同生共死过,感情极为深厚,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对付匈奴的手段。 “好吧?寡人一向重视李牧的文才,本想让他在太子身边好好辅助左右。”赵王思忖了一下。 “难得有陛下这样英明的君王,末将替李牧好好谢谢陛下,只是雁南郡是边关重地,还需要李将军前去镇守才是。”廉颇语重心长的说道。 赵王点点头:“哦?爱卿说的很有道理。” 众人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长出了一口气:“陛下圣明。” 郭开上前一步,恭声道:“微臣接到密报,格格遇袭一事与前些曰子传说的邯郸学步有关。” “李牧一事暂且放下,先将邯郸学步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皇帝冷冷看着郭开。 “兹事体大,我得秘报之后正好碰到了二皇子,所以才引起了这些误会。” “嗯,原来如此,赵合,你听见了吗?下次不可鲁莽行事。”皇帝厉声说道,竟是将二皇子事儿高高举起,却又轻轻落下。 众大臣原本惊的不行,心想陛下似乎连郭大人都不怎么喜欢了,接着发现如此发落,才明白原来二皇子一事,终究不成体统,陛下是借此事将这笔帐清掉。 但众人紧接着想到街头推手之言,不免心头震惊,暗忖莫非真的有朝中大员敢诬陷皇上,与燕人勾结,妄图惑乱朝政。 那就不奇怪借二皇子之手想大开杀戒,只是没想到二皇子竟借机想诬陷太子李牧,惹来众人不服,差点摊上一个滥杀无辜的罪名。 第十一章 免武卫营职务 “陛下,”谏议大夫在旁边欠了欠身子,突然看了廉颇一眼,冷然一笑:“郭相刚才说的邯郸学步,这个事情……微臣倒听到一个说法。” “怎么讲?”不止是皇帝,就连身边的王公大臣也有了兴趣,唯有廉颇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廉颇将军和李牧的感情深厚,有些话我本不当说,不过做臣子的,在陛下面前不敢隐瞒,还请陛下恕过臣出言无状之罪。” 皇帝皱眉道:“说来听听。” 郭开握着修长白皙的右手,故作玄虚的在唇边咳了几声,这才胸有成竹的说道:“格格被袭之时,各位是否知道?李牧,燕国使者正在身边?” “燕国使者?”皇帝皱眉道:“讲清楚些。” “李牧在赵国颇有几分名声,这也是大臣们力荐他镇守边关的道理,只是以往总以为这个李牧除了镇守边关,便是在太子身边尽心辅助,哪里想到他还有别的心思,会与赵王家格格呆在一起?” 此时众人投往廉颇将军的目光,多了几分惺惺相惜兔死狐悲的感觉,毕竟廉颇德高望重,屡立战功,如果真被谏议大夫这个老狐狸咬出什么,大家都没颜面。 廉颇此时反倒平静了下来,端了一杯茶慢慢的喝起来,看不出有什么担心的表情。 “臣听说格格街头遇袭一事,与她呆在一起的,正有一个燕国人,而私放燕国使者,并保护他离开的人,正是众位口口声声忠君爱国的李牧……如此看来,保护街头百姓不受伤害,维护赵国团结,消除不利影响,这件事的作俑者还真是大家有目共睹,共同力荐的李牧?” “谏议大夫,你想说什么?”赵王的声音突然变高,群臣惊惧,陛下很少如此发怒,更少看见陛下对谏议大夫如此严厉的语言。 “臣闻而荐之,是为谏议大夫。臣无它意,只是好奇,为什么这个李牧,会与这一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燕国使者呆在一起?”谏议大夫倒没有一点害怕的表情。 “陛下,臣附议!”郭开目光一闪,赞同说道。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既然是谏议大夫这样说,臣自然也可以为李牧御前辩理。”此言一出,群臣哗然,赵奢第一个率先站了出来:“臣一时情急,陛下莫怪,行军打仗,我和廉老将军素有争执,但要说李牧,是唯一让我们共同举荐之人,不仅文武全才,就是容貌也是京城美男排行榜上第一第二的,臣素闻格格活波好动,京城又流行收藏美男子签名,而李牧在京都既有美男子之名,格格,燕人也许是慕名李将军的才气,前来追寻也属寻常,岂能因为见过面而随意诬蔑?各位大人也经常见李牧,难道也有结党营私之嫌?” “是呀,众位大臣刚刚议定镇守之人,谏议大夫便如此谏议,怎不令人……心寒?”小将甚有默契的说道。 廉颇此时也站了起来,对陛下躬身行礼,悠悠叹道,:“李牧旷世奇才,为人谦虚谨慎,行事素来稳重,要说他有不轨之心,老臣是断断不信的。” “陛下也知道,李牧声名鹊起,慕名而来的数不胜数,若说都与李牧有关,那岂不是犬子也脱不得这关系?”一旁的小个子大臣道。 “不错。”一名大臣也摇头说道:“臣的逆子也经常赞不离口李牧将军,称他是天下第一奇才之人,谏议大人难道连逆子也算在里面。”几位大臣一起跪了下来。 一旁的小将直接跪下直谏:“恕臣直言,李牧将军是臣心中的白月光!” 二皇子和郭开用难于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们,郭怀宇心中更是卷起千层雪,万层浪,羡慕嫉妒恨,一起涌上心头。 众大臣一时惊愣,皇帝撑颌于椅凝视了小将一眼,笑了一下:“好!既然李牧将军如此重要,谏议大夫不能再妄加菲薄。” 见陛下站在己等一方,各部大臣们松了一口气。 蔺相如的心里早被郭开和谏议大夫的一系列惊人的言论击中,清削的脸上抹上了一层寒霜,一阵寒意涌了上来,但他是心思聪敏,大智慧之人,早就从陛下的一句如此重要,看出了陛下心中已经留下怀疑的种子。毕竟,如果监察院真顺着李牧勾结燕国的事情追下去,事涉谋逆,就是没有事,只怕李牧的这个官宦之路一辈子也做不成了。 蔺相如面无表情看了郭开和谏议大夫一眼,谏议大夫畏他眼神寒冷,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几声。 他才淡淡说道:“陛下,君子胜人不以力,有化存焉,化者,诚服之也。故曰:满招损,谦受益,李牧,现在年纪太小,在名望和履历上都还不敷深沉。还不足以当担更大的责任,北部疆域驻守已经是他的最大力量了。” 听见不敷深沉三个字,刚才一力举荐的大臣们有些惊讶,奇怪先前讲述格格遇袭之事时,为什么蔺老丞相面色不变,原来在这里等着了。 “嗯?”皇帝皱起了眉头,刚刚众大臣把李牧抬得很高,这个蔺相如怎么把李牧踩下去了?为了李牧的名声,连朝廷的脸面也不要了。 “依老臣看谏议大夫的公子和郭相的公子也都是栋梁之材,臣听闻刚刚被打的郭怀宇满腹经纶,足智多谋,常以诸葛自比。而郭相的公子更是厉害,文武双全,在上次的诗文比赛中,也是姣姣者,哪一个都堪大用。” 这话一是刺谏议大夫,二来也是暗暗点明,如果论起权势地位才能来,李牧是无论如何也及不上身为陛下近人的郭家,刚才陛下的担心自然是站不住脚的。果然,赵王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已经相信李牧没有什么危险性。 廉颇此时也是后悔万分,内心却是对蔺相如更是十分佩服,自己刚才担心李牧被赵王忌惮的事情,这下解决了,心里松了口气。 郭怀仁没想到蔺相如会公开夸奖自己,不由得露出沾沾自喜的表情。 郭开的脸一下就阴沉下来,深深觉得谏议大夫这个儿子不堪大用,被廉颇揍的鼻青脸肿,是个很英明的决定。 他楞了一下,皱眉道:“蔺相如此夸奖,我是如履薄冰,那个犬子虽然会点武艺,但是名不符实,怎么能和李牧将军相比?” “好了,又不是让你来做评判大会。”赵王缓缓闭了一下眼睛,寒声问道:“郭相,你那个儿子我又不是没见过,难道不想为朕报效国家?” “臣不敢!”郭开一见赵王生气了,赶紧撩袍跪了下来。 许久之后,大殿响起了赵国皇帝威严的声音:“赵相郭开失查上折请罪,罚俸降职一年,指挥司进驻巡城司纠查,免李牧武卫营职务,即日启程雁南郡任职,蔺相暂代一下丞相的职务,发诏令查出邯郸学步的原因,照此办理吧。” 说完这句话,他上前对蔺相交待了几句,便离屋而去。 第十二章 传召太监 像郭开这样的恩宠,没想到还有失势的一天,以往大臣们拿出所有的势力与之对抗都不是对手,没想到老相国的一句话,倒让他吃了瘪,大臣们都很高兴。这似乎是自赵武灵王改革以来文武百官们最普天同庆的一件事。 大臣们有时满怀幻想地想着,如果郭开是女人,一定是陛下前世最喜欢的女人,要不然怎么受陛下如此宠爱? …………安静的深宅大院,没有一个侍从仆人,只有郭开与谏议大夫坐在一起。 “我说郭宁,”郭开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似乎觉得茶温不怎么合适,突然眉头一皱,将茶杯直接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瓷杯化作碎片有一两个直接崩在了谏议大夫的脚面上,吓得谏议大夫一愣,竟是不敢躲开。 与刚才的态度不同,郭开此时的声音显得特别寒冷和压迫感十足:“结党营私?谋逆这个罪太荒唐了些吧,连我都不信!” “任何事情说多了就是真理,更别提有人相信了,”谏议大夫顾不得自己脚上溢出的一点血丝,赶紧诚惶诚恐道:“属下不敢欺瞒郭相,那李牧的事,刘侍郎和内阁李学士早商量利索,绝对把此事已传得沸沸扬扬。” “哦,”郭开眯了一下眼睛:“看不出来你还懂策略。” “燕人怎么会出现在李牧身边,为什么大理寺一曰一夜,都没有找到那个燕国使者的影子,却能与李牧在一起,这个估计李牧也想不明白?”谏议大夫低头哈腰道。 “还算你有眼色,”郭开扬起唇角,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看了他两眼:“做得不错!” “那不还得多谢郭相指点。”谏议大夫赶紧端上自己位上的那杯茶水。 “这个李牧,竟然受朝堂那么多大臣支持,还真不容小试,看得我有点冒火。”郭开皱了一下眉,用手握紧杯子:“蔺相如这个老匹夫竟然为了保护他,开始拿欧阳说事,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我要让他一生功绩毁于一旦,身败名裂,最后遗恨万年!” “这个老家伙,连我家仁儿也搬了出来,欺人太甚,那个廉颇,赵奢也不是好东西,他们经常仗着劳苦功高,一直不把我们这些文臣看在眼里。” “功高震主者身危,名满天下者不赏”、“弓满则折,月满则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既然他们不知道明哲保身,急流勇退,那我们就让他们像伍子胥一样被摘下头颅挂于城门之上,像李斯一般发出“出上蔡东门逐狡免岂可得‘出’”的哀鸣。让他们“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哈哈。。。” “运筹于帷幄之内,决胜于千里之外,还是您高,郭相!”谏议大夫竖起大拇指说道。 “我这叫急流勇退,虽然不在相位,但心在赵国,跟着我好好干,高官厚禄,富贵荣华还是有的。”郭开一时忘形说道。 “绝对唯您老马首是鞍!”谏大夫躬身说道。 “瞻,我的郭大人。”郭开笑了一下,突然脸色一冷:“伺候太子那边的去了吧?” “是,已经去了。”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说道。 这边太子与李牧一行人刚刚避开已经恢复熙攘的街道人流,拣安静的小道匆匆往回赶,刚刚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便有一对人马迎面奔来,禀告说皇帝陛下单独召见李牧。 “既然父王传召,”太子闻言豪不犹豫的一甩缰绳,对李牧说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向父王禀告一些事情。” 太子身边的人赶紧拦道:“既是陛下单独相召,太子冒冒失失前去就不好了,万一有别的事呢?不如就此别过,改日太子再去面见陛下。” “好吧,李牧,那我先去别处巡视一会,”李牧拱拱手,回身吩咐随从的禁军护卫们小心护送太子,自己道了声再会,跟着传召太监拨马向宫门方向奔去。 奔出数个坊区之后,李牧突然想起这次传召的太监竟然没见过,和平常穿着也不一样,虽然不很显眼,但既然是宣召面圣,这个品级的穿着也是很重要的,便放缓马速,准备问上一问,可是一回头,却发现四周已经没有那太监的影子。 李牧不由心头一沉,匆匆忙忙拨转马头。 要是单耽了时间,那才是平白给了对方逃走的机会,一时提气跃起,往上翻去,那个灰衣人正在与一个蓝衣人在一起。 “哪儿跑?”李牧一个直扑下来,一记冷冽般的“霹雳拳”劈向当场,打算将这俩人直接擒下。 谁知这一掌击出,不但没将对方拿住,反而从斜处一掌迎面扑来,他不慌不忙的调转方向,急速后退避让,那个灰衣人很是高兴,翻掌运力直接攻向他。 李牧也立即转过攻势又向那灰衣人连出数掌,他在这电火石火的刹那接连改变了几个攻向,过程流转自然,气息间毫无凝滞之感,蓝衫人不由连连“咦”了两声。 此时李牧已移步换位,正想再次递招,突听旁边轻轻的一声呼唤:“牧哥哥……”,转头看时,竟是安梦洁站在前面一个沿街房檐下,正向他招手,一愣之下再看那个位置,正是刚才拐角那间房脊的下方,立时明白是因为视线被方向所阻的关系,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安梦洁的身影。 急急掠身过去抓住安梦洁的手腕一探,再周身上下看了一遍,见她脸色粉嫩,眼神发亮,并未有什么不妥,这才放下心来。 “这么危险,你怎么。。。”李牧的目光凝重地锁在眼前憨斗的俩人身上,口中低低地刚说了半句,语音突然断掉,适才情急,他一出手后蓝衣人立即后退,故而未能注意到对方,现在细看了几眼,不由吃了一惊。 第十三章 乐间将军 “哈哈。。李牧,想不到是我吧?”赵离揭开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得意忘形的表情。 谁会想到刚才这个容貌木然的有点矮小的灰衣人,竟是赵离假扮,李牧不敢大意,目光紧紧盯着她身边的蓝衣人不放。 这个蓝衣人刚才在自己的全力施为下,虽然没占着上风。但是对方的身手,应该是排在高手榜上的人物,其深浅不可测量,即便是自己这高手新人榜上第一的人物,都要打点起十二分精神,当下不敢懈怠大意。 “阁下是。”李牧与蓝衣人对视了一下眼神,从对方的目光中突然猜到了他的身份,于是踏前一步,扬声道:“乐间将军,你远来是客,不见见我们的太子,怎么见起我们的格格来了,不如这样,大家找个地方聊聊可好?” 那蓝衣人被他叫破姓名,才知道刚才向自己发出至强至掌的人就是李牧,又听得身边的女孩竟然是格格,心知对方误会了什么?不由退后一步,离开了赵离身边的范围。 “喂喂。。我的护卫,李牧你干什么?”赵离并不知道眼前这人是高手榜上排名前三的超一流高手,以为他要找这个蓝衣人打架,连忙上前拦阻:“他是我的人,你不准欺负他!” “我欺负他,他可是大燕的高手。”李牧淡淡道,这个格格被人劫持,还替人数钱,不过看来这个乐间并不想伤害她,当下放下心来,拱手一礼:“乐间将军,久闻大名,贵国的人已离京多日,怎么将军这个时候反而赏光莅临了?” “赏光莅临?”乐间笑了一下,刚才他可是见到一个少女和一个女童站在一起,右手拿刀,俊目流抑,樱唇含笑,举手在劈一个太监,一时觉得可爱,便在女孩的央求下顺手带了过来,怎么会想到其中竟然有一个格格? 不过这个理由可没有说服力,乐间站定了一下,因为脸上也戴着易容面具,反正他们也看不到他表情为何,他故作不满意的哼了一声,道:“敝国少年在贵国受了委屈,迄今失踪在外,下落不明,敝国上下甚是气愤,燕王特命吾前来调查。” 李牧闻言吃了一惊:“贵国少年没回去,将军此来,原来是为了寻他而来。” “当然,”乐间冷哼一声:“少年天潢贵胄,乃我丞相栗腹妻侄,他只道燕赵一直是友邦之国,去参观学习一下礼仪,也没什么,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不过,”他目光微转看了李牧一眼,“未来之前,只道有廉颇,赵奢之流,没想到今日一战……有你李牧这样的高手在赵王身边,还真令我惊讶。” 李牧听他这样说,脸色立时阴沉了几分,道:“贵国客卿未经照会,随意攻击廉颇,赵奢将军,不太好吧?再说我可是两位将军手下之人。” “呵呵。。。没想到远近闻名的李牧将军,竟然这样拘泥于礼法。”蓝衣人冷笑道。 “将军谬论,”安梦洁上前一步,一股清新的芬芳萦绕在蓝衣人的心头,别说燕国罕见如此佳丽,即使江南也是少有,蓝衣人刚才还真没看仔细,安梦洁继续说道:“赵国一向礼仪之邦,乐于助人,怎么可能做出贵国不利之事。” “我们赵国人本来就有礼貌,”赵离一看怎么招了个敌人来,她天生好胜,对赵人心中总有一种优越感:“那个少年当时在我们身边,我们看着他要离开,还是李牧将军送他一程,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伤害。” “你们知道他在哪里?” “不知道。” “不是你们说送他的吗?” 安梦洁看了身边的猪对友一眼,加以补充:“。。赵离姐姐是说我们看着他离开邯郸城了。” 两人这样一解释,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李牧是有苦说不清,带着郁闷的眼睛看着她们,你们是老天派来害我的吗? 乐间哽了一下,显然查到的结果他也想不到。他自持武功高绝,暗中潜入赵国邯郸原本的打算是找到燕国少年,想要看看以文武全才闻名的李牧到底是何等人物,并非想要真的伤人,不过是试探一下深浅就走,谁知遇到李牧这样高超的身手,一时未能走开,身份也被识破。 “既然不说,那就让你说。”乐间不想示弱,他对李牧虽然有些佩服,可是高手榜上他排第三,李牧排第一,两人却从未当面交过手,实在想不明白是谁是凭什么定的这个次序,心里早就有些不服气,总以为和自己比差些,此时既然知道了这个理由,倒还不如趁机斗上一场,看他有什么辩解? 当下提剑在胸,语气冷傲地道:“这里是你们赵国的地盘,也不能只手遮天,对吧!” “对什么对?”安梦洁生气道:“本来就什么都没做呀?” 可是她说这些谁相信呢?赵离本想阻止,但眉眼轻动间,旋即又改变了主意,拉着安梦洁转身退到较远的一边准备观战。 “哼,谁怕谁?”赵离乌黑的头发上别着一直发簪,摇摇曳曳的,白白净净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李牧上呀,凭实力说话,谁赢了谁说的对!” 高手榜上第一和第三的人物在赵国邯郸的街道上交手,这消息要是传出去,管保整个江湖的人都会兴奋不已,削尖了脑袋想进来观看,可惜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现在再去发布消息兜售门票已经来不及了,因此能大饱眼福的,就只有站在一旁不嫌事大的赵离与安梦洁。 昔日乐毅被燕王拜为上将军,统帅燕国等五国联军攻打齐国,连下70余城,报了强齐伐燕之仇。当时五路兵马,唯有他运运筹帷幄,一剑寒光,逢魔杀魔,遇佛杀佛,一身甲衣奠定燕王之位。自此乐毅稳立燕国亚卿之职,其子乐间为昌国君,手握兵马,无一不是绝世高手。 比起乐间那传奇般的家史,李牧的名气也不遑多让。他才气横溢,武功高超,功夫习自名派,靠着自己的实力到了现在的地位。与蓝衣人适才以快对快的交手不同,李牧的一招一式都使得过于凝重,仿佛蓝衣人攻了几十招,他才慢慢挥过一拳。 第十四章 溜得比兔子还快 然而快慢殊途,却又殊途同归,乐间的出手迅捷无比,如一道闪电折冲万里,李牧一吸真气,身形略停,双掌慢慢扬起,右拳轻轻一推,意与气两相激撞,撞出的是只有在这两大绝世高手间才能激荡出的耀目火花。 安梦洁眼看李牧出手从容,对面乐间也只有束手瞪眼的份儿,不由心中一喜。 “劲道旋转而进,不亏为燕国高手。”李牧心中忖道。 乐间见李牧接他一掌身子动也不动,心中之惊更甚,要知他武功怪异,出自家传,鲜少有人能与其匹敌,劲道专从空身旋转而起,刚刚一掌已用尽全力,这李牧却若无其事,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思忖之间,一边口称“承让”一边就势收起了身上的劲气。 乐间忽然间压力消失,不敢再次托大,连忙身子一斜,借势向后翻跃了数步,只道对方施出全力,不知何等威力。 作为亲自参与这场巅峰之战的两个对战者之一,李牧显然不够珍惜这个机会。 “好。。好。。”赵离只觉眼前一花,双方已停止争斗。 表面上看,这一战似乎尚未分出胜负,还应该再继续打上一阵才对。 只有乐间已经知道俩人相差很多,此时他的表情全在易容面具之下,看不出端倪,不过他的面具轻薄精巧,还是可以注意到他轻轻地咬着牙,眼睛有些发红。不过最终他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冷冷地哼了一声:“李牧将军,果然人如其名,气如沧海,” “承让。。承让。。。”李牧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下:“将军也不再话下。” “不用夸奖,”乐间冷冷道:“我的水平我自己清楚,只是皇命在身,还得调查燕国少年之事。” “你燕国少年的事情,我们确实不知道,如果乐间将军不信,可以下昭书,直接让陛下明查。”李牧诚恳说道。 “哼,我们燕人光明磊落,从来不做魑魅魍魉之事,你们赵人狡言善辩,怎么能信?”他官赐昌国君,少年得意,一时忘了李牧身份,竟然出语相责。 “不做魑魅,那乐间将军刚才乔装改扮,还带着我们,又怎么解释?”此言一出,众人一惊。 乐间一瞧是两个女孩中最小的那个,抿嘴一笑:“”你怎么给自己辩下去。” “小将说的全是实情,不过这件事是我不对,你们想要怎么办,明说好了。” 李牧一愣,这乐间千里迢迢跑到赵国来,怎么会轻易放弃。 赵离见他不答话,连忙小嘴一撇,很是委屈地拽着他的衣服:“当然是让你赔偿我们的损失……” “什么损失?”乐间见李牧并不回答,而赵离又是这么另类的奇葩,不由有些讶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你想做什么?” “好人是不能做,”赵离忍不住眨了一下眼晴:“江湖到处飘,小心你挨刀,你看上去功夫不错,我批准你做我的护卫如何!” “护卫就免了,赵小姐,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不要这种手段戏辱于我?姓乐的就是战死,也不接受任何侮辱。”乐间冷冷的说了一句。 “这是侮辱?”赵离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乐将军,你好大的架子。” “乐将军武功很高,你莫小看了他,”安梦洁说道:“人家可是一国将军,赫赫有名,怎么能做别人的护卫?” “乐间将军方才一掌,虽是切磋,对李牧却是手下留情,未出杀招,显然无意想要兴风作浪。不过燕国少年之事,我等确不知情,若他自己刻意要走,将军一时半会儿又怎么查得出来?”李牧上前沉声道。 乐间不是笨人,立即明白了李牧言下之意。他找上李牧,不过是为了燕国的颜面,并不是非要把少年的下落查清才肯罢休,于是顺着台阶赶紧下来了,道:“李将军既说不知情,我当然信。将军请放心,我会立即离开邯郸,五日之内返回敝国,中途绝不停留。” “怎么这样子?”赵离在一旁大感兴趣,试图挽留:“我可以封你做一等护卫。” “好!”李牧也沉声道,“乐间将军是一言九鼎之人。既如此,咱们就此分手,青山不在,绿水长流!” 不走才怪,既然李牧已表露出放他离去之意,乐间早就没有留下的意思,不待对方再说第二句,转身一个纵跃,便消失了身影。 “哼,溜得比兔子还快。”赵离嘟起小嘴,道:“你们就这样放他走了,我本想要好好的拿这小子来折磨一番,可多有趣!你们偏要放走他,那我回去王宫,又有什么意义?” 第十五章 从燕国而来 燕惠王的猜忌,无奈投奔赵国,被封于观津,号为望诸君。乐间行走期间,碰到他的父亲,又碰到燕王派人寻找乐毅,回国他自幼便跟父亲学武,苦于身体瘦弱,父亲担心他身体受不了练武之苦,又怕损害了家族的声望,便不许他习武。乐间从小是有习武之心的,学习武艺振兴燕国是他的志向,纵使父亲的严词拒绝也未能磨灭了他的热枕与志向。正如李白诗中所言“精感石没羽,岂云惮险艰“,在父亲给师兄弟们传武之时,他便常常藏于一处,将所有的动作要领铭记于心,又在家门外的枣林中练上数遍。烈日当空、寒冬腊月都未能摧残了他的意志,父亲乐毅本想责骂他,但见他如此坚定的态度便软下心来,答应带他与其他兄弟们一起习武。 乐间天资聪颖,又肯吃苦付出,对学武方面无师自通,在父亲的教导与自己不懈的练习之下,很快他对武术的造诣便超越了其他的兄弟们,乐间的武功出类拔萃。 十四岁那年,他在五分钟内击败了一位武术高手,他的父亲对此十分震惊,重新审视了乐间,决心改变自己的想法,将家族传承的武术传授给他,这才让乐间习得了祖传的“乐家拳“,并能日后将它发扬光大,并将祖传的拳艺学至顶峰。 不过他长大以后,父亲便不见踪影,有人说他到了赵国,又有人说他被赵王不容,他不相信,他从小就因为父亲缘故受封昌国君,深受赵王信任,怎么会受谣言左右,这次他听说丞相栗腹妻侄失踪,便自动请缨寻了过来。 乐间算算路程.刚才夸下海口,五日之内返回燕国,脚程有点紧,不如买匹马,行了半日,走到一处地方打尖,找好客舍安放行李,便漫步到街市一家酒楼,这家酒楼临水而建,倒是清净雅致,要了几样菜,正想好好吃一顿饭,忽然街上人声嘈杂,一个声音道:“你这汉子,欺侮我是外乡人不是,竟敢偷我的东西,好,好,好,大家来得正好,倒来评理看看!” 乐间听那声音清脆无比,又是地道燕语,心中便乐了,转身向街心瞧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孩拿着一下子猎物,身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捂着脑袋,满脸羞惭。 乐间道:“看那男人满脸羞色,倒不像是个坏人。” 那年轻女孩应该是打猎之人,她这次过来,就是受家人嘱托置换东西,只因那汉子欺她年幼,抢了她的东西转身便往巷中钻,不料转了几圈,一抬头,女孩赫然就在眼前,正待夺路而逃,可是脑袋被女孩打了一下,又把他赶到大街之上,分明要他好看。 众人问明情况,纷纷指责那汉子不对,那汉子更是闹得无地自容,连包裹也不要了,乘个机会正想逃跑,忽然呼地一声,面前落一块大银腚,年轻女孩道:“我知道你也是打猎之人,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别再起歹毒之意。” 那汉子一怔,翻身拜倒地下,眼泪直流,原来他一向为人正直,平常打猎度日,实在是因为打不到东西,媳妇生孩子无钱贴补,这才起了欺盗之心。 女孩拿起猎物,便往酒肆中走去,众人议论了一般,见无热闹可瞧,便各自散了。 女孩上楼才一坐定,乐间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小姐请问,你是从燕国而来?” “不是,”女孩摇摇头,一边喊着小二上些饭菜过来。 乐间不好意思再问下去,返回座前吃了起来。正在此时,忽然门外脚步声起,走近两个大汉,一个身材又粗又壮,一个清秀,就如两座铁塔一般。 乐间心道:“步起轻而稳,这两人是武艺之人。” 只见那两人中间坐下,要了五斤卤牛肉,两斤高粱酒,二十个馒头。 其中一个汉子低声道:“咱们十年未到赵国,没想到赵国变了,不但繁华锦绣,便是武林高手,新人辈出。” 另一个汉子道:“大哥说得有理,难怪二哥跟着将军十年不回去一趟,此间必是乐不思蜀了。” 那被称为大哥的年纪五旬上下,脸上风尘仆仆,闻言叹口气道:“以二弟的脾气,这十年在赵国不问世事,他好打不平伸手管闲事的性儿难道改了?不然只要一次出手,咱们就能找到他。” 另一个汉子只有三旬左右,人虽长得高大,却是清秀颀长,举起小二送上的高粱酒倒了一杯,伸颈一饮而尽,低声道:“咱们燕国现在也无事可干,大哥要不我们就在赵国多找些时候,也好见识一下传说新晋高手排行榜上的李牧。” 那“大哥”沉吟一刻,举杯欣然道:“咱们将军之子,也是排行前三的人物。” 乐间听得一惊,万想不到会到自己身上,当下更是凝神而听,这难道是父亲以前的部下。 那清秀汉子道:“好啊!将军总算可以放心了。” 那“大哥”看了一下周围,低头默然饮了一下酒,似乎心事重重:“将军的事情还是少提,万一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就麻烦了。” 清秀汉子点了一下头:“大哥,那个叫什么李牧的人到底是何英雄好汉?咱们一路上尽听到人讲他,风头都盖过了赵国的廉颇。” 那大哥道:“这人什么来历,我还真不知道。” 清秀汉子道:“听人说那姓李的不过十几岁,怎样会闯下这大名,大哥,一路上赵国百姓只要提起他,入人都是崇敬有加,仿佛是菩萨在世,大哥你不见上次那几个青年吹牛,好像和李牧有关,便是沾光耀祖之事,这样的人物,乐间公子应该也差不到哪儿?” 乐间听了心中一紧,他在燕国整日宫中听令,并未闯荡江湖,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和李牧比过,一落败便跑,岂不是自毁英名。 那大哥只顾喝酒,那清秀汉子又道:“咱真希望能见到这李牧,要是和公子比上一遭,也不枉来世上一回。” “这公众场所,胡说什么?”大哥两斤高粱酒,喝得十之八九,脑子还挺明白,不高兴的横了他一眼,望着楼后一弯流水,喟然叹道:“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憭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 那清秀汉子担心道:“大哥?您还在。。” “没事,”他话尚未说完,那大哥拭了一下汗水:“三弟,酒醉饭饱,咱们走吧。” 正在此刻,忽然一个沉厚的声音道:“怜儿,东西买齐了吧,该回家了。” 那大哥一听这声音,登时脸色大变,身子发颤,一个不稳,撞落了桌上的酒碗。 第十六章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那清秀汉子道:“大哥,你怎么啦?” 那大哥一言不发,只见他飞奔过去,出现在一个白脸无须中年男子和一个女孩的面前。 那白脸汉子一见这个男子,如见鬼魅,呆在那儿。跟在后面的清秀汉子激动不已:“二哥,怎么是你?你可……可找得咱们好苦。” 他说到后来竟是语带哽咽,那白脸汉子听得声音一颤,竟是不敢抬头,过了很久,才慢慢说道:“麻烦。。让一下,我们还有急事。” “二哥,”清秀汉子一把抱住他:“您连我都不认识了?” “谁认识你?”年轻女孩拿起包裹就扔:“瞎认什么亲戚。” “咳。。咳咳。。”清秀汉子接过包裹哭笑不得。 “怜儿,别打了。”白脸汉子伏下身子,长叹一声,慢慢扶起清秀汉子:“大哥,三弟,你们这是何苦?” 那大哥一听脸色一沉:“老二,原来你还认识我?” 他说得严厉,脸上也掩不住失望之色。 “大哥,”那白脸汉子说道:“我懒散已惯,对功名利禄早已不放在心上。” 那大哥哼声道:“你不放在心上?你消遥自在?你拔腿开溜,什么也不认了?” “大哥,时至今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以前之事却也休提。” 那白脸汉子只是摇头,这时酒保看他们堵在桌旁,正准备上前劝说,那大哥正说得性起,一拍桌子,只震得杯盘乱蹦,酒保吓得赶紧跑了。 大哥怒声道:“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爹爹临终时怎么告诉我们来着?” 清秀汉子眼角上闪烁着泪光:“三人同心,其利断金。” 那白脸汉子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那大哥又是一拍,怒道:“老二,老三年纪最小都记得。你他妈的不孝,不仁不义,怎么对得起爹爹,你问老三看看,没有你,这十年我们又是怎么过的?你以为一走便了,哼!哼!简直狗屁不如。” 白脸汉子低声道:“身在外,心在赵,这些年来,我的心你一直都知道。” “你的心?”那大哥怒气勃生,忍不住粗言又骂道:“他妈的老二,你就是个狼心。” “说我狼心也罢,狗心也罢。”白脸汉子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已经不孝了,总不能再留个不仁不义的骂名吧?” “大哥。。。”那清秀汉子凝视白脸汉子,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二哥,好像已经知道了。” 那大哥瞬间丧失了支撑起来的力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唉!老二,难为你,可是这些年来,我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个是手足之情,一个是君上之恩。” “大哥既然知道,何必一定要强人所难?”白脸汉子气愤之下,声音太大,看看酒楼上客人都注视于他,当下干咳两声,不再说话。 那大哥叹道:“咱们先回客店再说。” 三人鱼贯而去。乐间心中思索道:这三兄弟看样子有事?他们口中的君恩?那个老二又是怎么回事?我不妨跟着他们。。 心念一定,足下加快,跟着他们向外面走去,一阵清风吹来,神清气爽,心中突有隔世之感,突然想到父亲一生,雄姿英发,羽扇纶巾,功名荣耀,富贵加身,朝堂中运筹帷幄,何等潇洒,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统帅五国联军,创造了中国古代战争史上以弱胜强的著名战例,报了强齐伐燕之仇,固然是为了国家,可是一方面也有对手难逢,争强斗胜之心,后来有人说他受燕王猜忌,无奈奔走异国,乐间不相信,便一心一意想要洗刷父亲的冤屈,刚才的一番话,让他以前不敢去想不敢信的事情,如今有可能成了现实,顿时心头有茫然之感,他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那埋藏在胸底的想法如狂涛怒浪,一波波地冲击着。抚然良久,不禁悲从中来。 他这次奉燕王之命寻找失踪少年,不仅误碰李牧,还撞见失踪很久的故人,想到父亲藏身在此,竟四顾茫茫,不知作何安排。 他一时心情大乱,心里一惊之下,几乎想放声大哭起来,知是平日胸中所遇太顺,如今遇到不遂人意之事都反涌上来,不能控制,他平息静气,他虽内功深湛,竟是久久不能平静,额上冷汗爆出。 忽然一个声音,深夜里传得老远,乐间猛然一震,长吁一口气,只听远处一个柔和已极的声音道:“小子内功已臻上乘,意志自如,心情不易激动。” 乐间一怔,叫道:“您是什么人?” 起身一看,面前踪影全无,他踏月而行,身形一闪向前面直奔而去。 以他年纪,受封昌国君,本该气高趾扬,可是他毕竟年轻,热情天性,想起和李牧一战的失败,父亲的失意,更觉消沉不已。 他决心寻找父亲,解开心头之迷,以他聪明,那多年之谜已解了七八、九分。这回走了一天,更觉心神俱寂,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唉,乐间啊,你从小立志报国,出生入死,成败辱荣从来都不放在心上,可是如今遭此际遇,竟变得心情变化不定了,我这去找寻爹爹,却丝毫没有头绪,爹爹,你现在哪里?” 这条路并不十分长,一会便奔到尽头,前方有一丛密林。 这时天上新月半弯,虽然光华稀淡,但林外仍是一片光明。 乐间的江湖经验也相当丰富了,他明白雪不过桥,夜不入林,因为夜里的树林比较昏暗,树丛里比较容易隐蔽伏兵和歹人。 不过他此时心情变化不定,微一思索,竟然直接向林中走去。 林中并不如想像中黑暗,枝叶很是稀疏,月光洒下,光度不算很弱。 林中空空洞洞,不见人影,他沉吟了一会,正想继续向前寻找那三个人影,忽然左方一个声音道:“呵呵,我说得不错吧——” 那声音甚是粗哑,乐间听了一怔,这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刚才三人的声音。 右方又有一个声音道:“算是被你猜对一次,田相,你还有什么妙计?” 乐间一震暗忖道:“这二人深夜躲在这,果然是非奸即盗,我且听听他们说的什么?” 这时那左边一人道:“我早就知道这姓乐的不好打发,当年我使反间计对付他,他可精得很,害怕回国后被杀,投降了赵国,燕王这次召他回去,他决对不会轻易回去的。” 爹爹!乐间一听惊天霹雳,一时迷惑已久的真相,终于解了开来。 “田相,要不怎么说二皇子最佩服的就是您呢?一个宰相能想到这样一个绝妙的办法,也只有您,就赵奢,廉颇那些老家伙根本不行!” 第十七章 报诬陷之仇 那右方一人笑道:“若换了那骑劫,就是明知刀山火海,只要燕王许了好处,也一定回去——” 乐间暗暗抽了一口气,昔日燕国的隐情,只怕比他听到的还要多,只道这个人的手段当真可怕,倘若……倘若父亲真的回到燕国那就不好脱身了!好。。我先替父亲报诬陷之仇! “哈哈。。”那左方一人突然大笑道:“这还要多亏田相的火牛阵,不仅替齐王报了仇,还要了那骑劫的命。 “昔日乐毅灭齐。”右方一人缓缓说道:“今日齐国灭燕。” “只怕你没这机会了!”乐间心中不快,陡然之间挥掌就打,一股劲风疾发而出,呼地一声巨响,田单脚下一根手臂粗细的老树枝登时断了下来,林叶满天飞散。 树枝上一阵轻动,乐间身形好比轻烟一掠而出,只见他身形才掠,右前方另一条人影一闪而落,两人打了一个对面,正是那安平君田单。 乐间冷冷一笑道:“原来齐国就是用了这样卑鄙的手段赢了燕国。” “当非常事,行非常手段。”田单没想到隔墙有耳,倒很镇定:“阁下。。是谁?” “是你乐家的祖宗,替我父亲要回公道!”乐间面色一沉,一言不发,右手一曲,陡然一冲而出。 “你是乐间?”“呼”地一声劲响,田单不料乐间出手如此之快,心念一转,慌忙之间全力迎上。 两股力道一触而散,田单身形不稳一连后退好几步,乐间冷冷道:“这样的手段,还来祸害人,不自量力。” 田单面上一红,一抹杀气一闪而过,他淡淡一笑,右手一抬,“叮”一声,一把长剑已然到手! “乐家功夫名不虚传,”只见另一个人从旁边走了过来,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挂着一副淡淡的微笑,正是郭怀宇。 乐间冷声笑道:“你算老几?都一齐出来吧!” 郭怀宇看了田单一眼,嘿嘿一笑:“我老二,对付你,我们两个人就够了。” “一个白痴,”田单心中暗暗盘算:“不过乐毅不在,这个乐间尚可应付。” 他心机甚深,心中所思,口中只道:“敢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此,是谁通知你过来的?” 乐间冷笑一声,义正言辞:‘什么人通知?当然是老天要除你等奸逆小人——” “乐毅都是田相手下败将,你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郭怀仁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哈哈大笑道。 那田单仰天打了个哈哈:“即墨一会,田某对你父亲甚是钦佩。” 郭怀仁插口道:“田相一直念叨你父亲的不攻之恩,齐王还一直念着他的好,准备让他到齐国来当客卿……” “放屁,”乐间心中冒火,气愤的叫道:“你们这种奸诈小人,还想陷害我父亲。” “你的父亲给燕国立了那么大的功劳,不也是不被燕王信任,苍蝇不盯无缝的蛋。”郭怀宇冷笑一声。 田单斜了郭怀宇一眼,“好啦,别给他废话,乐间,你以为今日还能活着走出这片森林?” “还知道自己是苍蝇,”乐间冷冷一笑,一股豪气慢慢泛上他的心胸,哼了一声,一字一字道:“就你们连小人都不配,怎么会放在我眼里?” “牙间嘴利!”郭怀仁仰天大笑道:“好,乐间,有种!” 他笑声未决,咔嚓一声,几根三尺长的硬木树枝从上边往他头上砸了下来,他吓了一跳,连窜带跳:“偷袭,算什么本领?” “你又不是李牧,对付你,我还真没看在眼里。” “你又提李牧?”郭怀宇气道:“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你也配!”乐间嘿然道:“等到我的拳头打断你的脖子,你就不会说了。” 郭怀宇两嘴一撇,明显不信:“乐间,你刚才的招式咱又不是没见过,太狂了!” 乐间的功力,他们刚才亲眼见过,不过高手榜上第三,应该也不是泛泛之辈。田单可不敢丝毫托大,双目紧紧盯着乐间。 田单陡然一剑削出,“嗤”地一声。 乐间也不客气,用手一挡,一排招式在面前散开,才发出第一掌,便有一种连绵不绝的感觉,对付他们那种很轻松的感觉,招式如流水般,振腕之处,发出振臂一呼。 田单又是长剑一横,乐间轻轻一拳而出,嘶地发出一声怪响。 乐间自出道以来,很少用过兵刃,乐家家传以拳术为主。 “当”一声,长剑与拳声一触,没有想象中那插入肉体的感觉,田单只觉长剑上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道,长剑被荡起半尺,呼一声,对方的拳直入中宫。 他吃了一惊,乐家拳术果然是名不虚传,当年赵奢王剪,传说也在乐毅发出乐家拳时吃了大亏,若非他剑术奇特,一式怪招还以为立必败之地,他不知乐间利害,才出一剑,已然先机尽失。 剑光拳影中,只见乐间满面不屑,一招出,荡起巨大风波,田单一连倒退五步,仍不能脱出这一拳的威势! 田单面上汗水隐见,足下不住后退,乐间招式如风已占尽上风。 突然左方劲风一响,他想都不想,反手一式“白鹤展翅”倒飞而起,落到树上。 田单只觉树枝震动不已,收势登时一松,闪目一望,郭怀仁拿了一个断枝横扫而来,树枝犹自震抖不休:“田相,我来救你了。” 田单心里一宽,反身向下削出两剑。 乐间长笑道:“早该一齐上了!” 他拳头一抡,逼出一股深厚的内力,陡然之间拳式一变,闪电般使出数拳。 这几招抢得好快,将郭怀仁和田单合围的剑式不攻自破,田单忍不住大喝一声,乘两人一散之际,发出连环二十四式! 只见他剑式忽左忽右,轻灵快捷之中,又处处透出浑厚的内力。 他剑剑相贯,越发越快,出拼命之力,以二敌一,犹自只守不攻! 乐间却越打越快,只觉一拳在手,胸中一股豪气几乎冲之欲出,这是他在李牧面前没有的现象,一时信心倍增,虽然这只是一招而已。 三人在月光之下起伏相搏,乐间神拳连发,到第三十二式之时,拳式陡然一停。 郭怀仁与田单到今日才领教到乐家绝传,田单更是用剑的大行家了,一眼便知下面便有更凌厉的杀招,二人四目圆睁,一也不敢分神。 乐间吸一口真气,发出连环三式杀着,只见那手腕陡然一沉,一招猛飞而上。 郭怀仁大吼一声,树枝直砍而下,想封住那挑上的招式。 乐间右手一抖,手腕一顿之下,不再上挑,猛地横里直出。 这一把变化好不奇怪,眼看郭怀仁一剑砍下,招式已老,不易收回,再也不及相防;那田单怪叫一声,长剑拚命抢刺,紧贴着郭怀仁的身子擦了过去,只闻“嗤”一声,郭怀仁的衣袖被田单的长剑划破了一道口子,而郭怀仁的一招险把田单的胳膊刺到。 乐间手中一抖而起,正准备去下杀手,却见那郭怀仁脱险之下,激发起他天性暴戾之性,竟不顾项门要穴,掏出一把匕首,向乐间心腹刺去。 这等不按招式拼死的打法,乐间不由吃了一惊,不暇出掌,先求自保,一招劈开那匕首。 第十八章 乐间遇害 他抬头望了望对方,田单及郭怀仁脸上都透出森森的杀气。 乐间淡淡一笑,轻轻一掌,左手从对方右腕处翻了出来,衣袍一闪,郭怀宇只觉手上一空,匕首被夺了过去:“虚即是空,空即是虚,你的身手还不行!” 郭怀宇一听这话,反而露出欣喜之色,哈哈大笑道:“这正是我想说的。” 乐间手中一麻,脸色大变,原来刚才这拿在手上的匕首竟然附有毒药,他急忙放手。 不料那匕首就像沾了黏胶,连催了两次力道都不能脱手,那田单干笑一声,长剑倒转直劈而下! 乐间吃了一惊,双目尽赤,大喝一声,猛然发出外家“散”功,双掌带着匕首朝着那田单手中长剑的剑身直削而下。 他突然转内家力道为外家散劲,匕首虽击到了长剑,却只将匕首拨得稍歪,垱的一声,插到一边,郭怀仁吓得“啊哟!”一声。 田单长剑又到,这一次相距更近,一剑从他左方刺入,但乐间外力已吐,那刀身削到剑锷,力道一震,那一柄精钢匕首竟自根部折断,只剩一个剑柄留在乐间的手中,乐间一个趔趄晃了一下。 同一时间,郭怀仁拿着树枝已然劈下,乐间大叫一声,手中剑柄一迎而上。 此时他是外劲,剑柄一带,又被树枝一扫,但这一扫之下,竟然阴错阳差,手中的刀柄也被带落! 乐间一言不发,陡然手如闪电一擒而出,砰地一掌平平打在剑身上,那长剑一阵颤动,齐刷刷齐身折断落地! 田单忍不住惊呼一声,连退三步叫道:“乐家掌!” 乐间也大大喘了一口气,抚着被剑锋划破的衣袖,一连后退好几步,犹自心惊不已! 田单低首望了望手中断剑,缓缓掷掉剑柄:“乐家拳一果然厉害!” 乐间轻轻移动一步,倏的出手一抓,郭怀仁想不到他会突然下手,只觉眼一花就要被扣住脉门,田单冷冷一哼,大踏步往乐间抓去。 乐间后退几步,吸了一口冷气暗忖道:“这个田单阴险狡诈,那个男人也阴狠狡猾?一时大意失荆州,本来必胜的局面,在他们全盘攻势之下竟能反胜为败,若不是我的乐家拳,还不知落到什么地步,这番他把剑扔了,又不知耍出什么花招,我更不可有一丝大意。” 心思一定,冷冷道:“堂堂安平君,竟用这样的手段,也不怕传出去让世人耻笑——” 田单冷冷一笑道:“耻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对战杀敌,拼的就是你死我活,谈什么手段?” “对呀,”郭怀仁站在一边,揉一下手晚:“今日之战,只有生死,并无手段!” 乐间嘿嘿一笑,一朵红晕缓缓在苍白的脸上升起。 郭怀仁笑道:“乐间,你现在越来越让人讨厌了,到现在已无与人共存之想……” 乐间冷然道:“乐某亦有同感。” 郭怀仁道:“你还有什么后事交待吗?” 乐间怒火上升,他城府不深,本就不愿徒逞口舌之利。 郭怀仁冷冷对田单道:“田相,你瞧他那模样,我现在突然不想看他慢慢中毒而死--” “你没机会看了,”乐间冷然打断道:“现在我就让你们如愿。” 田单、郭怀仁两人相视一笑:“嘿嘿,你觉得你还有命吗?” 乐间眼神冰冷,心知此刻身体已是紧要关头,再也不敢托大,决定先抓住郭怀仁再说,冷笑一声道:“那就看你的手段。” 他缓缓退了两步,左右手一连抖出,一刹之间一连攻出五掌之多。 那边田单面上杀气一闪,双手一翻,一迎而上。 乐间吐了一口气,内力暗发而出,一掌一转,迎向田单的掌力突然拍向那郭怀仁,这一掌轻轻按出,却蓄有暗劲。 “拍”一声,夹着乐间森然的微笑,郭怀仁的狂吼,劲风一过,郭怀仁踉踉跄跄倒退五步之外,“哇”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来,他身形摇晃,砰地一跤倒在地下。 他望着这可怕的对手,狂吼道:“你……你使奸……” 乐间抚着整个麻木的右臂,冷冷一哼,一个掠身欺到他身前。 那边田单好像发狂似的,大吼一声,欺近乐间不及三尺之处,猛地打出一掌。 乐间绝望地挥动左手,这时他的内力只剩不到五成,“砰”地一声,乐间被这巨大的内力击得翻了一个身,摇摇欲坠:“你——” 田单仰天大笑,乐间一股莫名的悲愤直升上来,后背上又是一片麻痒,在对打之时不料田单无耻如此,竟也藏了暗器,而且分明偎了巨毒。 乐间只觉一刹时间他的思想都停顿了,然后,他所想到的不再是别的,只是报仇,报仇—— 他呼地一个反身,“呼”地一声,郭怀仁来不及惊呼相告,不可一世的田单陡然被一股至刚的力道反震而回,他骇然一呼,蹬蹬蹬倒退三步,面色苍白如纸,惨声开口道:“乐家……最后……式好”一连蹬蹬后退五六步,一跤倒在地上不动了! 乐间缓缓直起身来,“乐家最后一式”的余威仍然震荡着,在他那深沉的脸孔上,这时竟流露过一丝绝望的微笑! 他抚着被震断的筋脉,摇摇晃晃地跨出一步,那巨毒,他只觉得整个神经都麻木了! 他再踏出一步,只觉眼前一黑,胸中陡然一阵空洞,再也支持不住,仰天倒了下去。 忽然一阵轻风拂体而生,其心只觉身体一轻,被一个人抱了起来,旁边还有两个人站在旁边。 攀然他像是触电似地清醒了过来,他努力地睁开双目,回首一看,眼前是一片模糊,模糊的月光模糊的枝影,模糊之中,他却清清楚楚看见那人—— “爹爹!” 他高呼一声,眼泪再也忍不住巨大的泪珠从目眶之中汩汩流了出来! 第十九章 乐间得救 “爹爹!” 乐间心里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目眶之中汩汩流了出来! 清风徐徐的吹着,稀疏的林中偶尔透出一点点星光,乐间缓缓地醒了过来。 映入乐间眼中的第一影象,竟然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他,样子有点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男子微微一笑:“乐将军,人生何处不相逢?”说着,揭开了面巾,露出清隽的模样。 乐间睁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是李牧将军?”张大了嘴,这才知道自己眼前的情景是多么可笑,自己竟然没穿衣服。 “你受伤很重,不要激动。”李牧突然伸手,一股柔和的力道输入他的体内:“你主脉未通,如果再过两个时辰,说不定可以通。。只是…………” 乐间知他意思是说武功已然尽失,知他筋脉已断,已然是个废人了。 可是就算是个废人,也不能这样侮辱他。他心中着急,目眺皆裂,心中狂呼:“我筋脉已断,你又如此侮辱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他心头火起,口中一急更是喊将不出,一时之下,又复昏倒。 不知过了多久,忽觉一股真力缓缓不断传到他身上,内劲收发,已到随心所欲的地步,心中竟然说不出的舒服。 一个声音说道:“……筋脉虽断,根基尚在,还能修复,” “哦,”乐间悠悠地醒转过来。 李牧高兴的看着他,温和地说道:“你醒过来了——” “我?”他话尚未说完,李牧猛一伸手指,一股罡气随指而发,直向乐间气海大穴,乐间还没反映过来,那股真气倒转回来,聚于肾上。 只见李牧的头顶上冒出阵阵蒸气,一种奇劲无比的真气在乐间体内运行起来,那真气愈引愈快,渐渐从体内溢出一些黑色的液体。 大凡内功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便能聚无形之气为有形之物,但是如李牧此时这般运功之间就把毒气外逼,气体凝而外形不散,实是武林中罕见的奇观了。 过了一盏茶时间,李牧的额上全见了汗,有黑色的东西从乐间的身上流了出来。 “这是什么?”乐间颤抖着问道。 “好东西,”李牧表情淡淡,心中却禁不住高兴欢呼,从怀中拿出一个汗巾,扔到他身上,口中说道:“还不擦一擦。” “你不是对我?”乐间连忙举起手来,挡住自己。 “想什么呢?我又不喜欢男人。”李牧一笑,斜睨了他一眼。 “吓我一跳,”乐间慌乱之间擦着身子:“李将军,这毒虽然逼了出来,可是厉害得紧,我自己知道得最清楚,一个人总是要死一次的,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今生能遇到你这样一个虽然素味平生,却能对我这样倾力如此的朋友,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见他言语诚恳,忧心又起,李牧嘿嘿一笑:“死而无憾,你以为战神的万儿岂是白混来的吗?” “你是说我还有救?”乐间瞪大了双眼,伸手抓紧了李牧的手臂,像个孩子一般,有谁能相信这个武林高手榜上排行的人物,只身前往赵国大战郭怀宇、智取田单的风云人物会在这时如同孩童一般地大哭起来。 李牧是出名的深沉机智,但任他豪气干云,在乐间这样英雄气短面前,也忍不住无语了…… 他望着乐间的憨态,想着他那历尽沧桑生死的悲欢之情,盖世无双叱咤风云的神功,结果差点也只落得身死命消的结局,从乐间的身上,仿佛看到自己以后的影子,他默默地心里说道:“乐将军,真苦了你……” “别哭了,还没好呢?”说着李牧突然抬起手来对着乐间就是一掌。 “你怎么?”乐间慌忙之间伸出掌力,初出掌浮弱无力,就如小儿挥掌嬉戏,李牧陪着他一连打了八掌,向前一步,吐了八口鲜血,脸上颜色愈来愈是好看,已然了无伤态。 他看了一眼李牧,这才露出欣喜的目光,独自向空中连发四掌,已是掌风凌厉,到了第四掌上,更是石破天惊,激起一阵强劲掌风,八脉已然全通。 “好了,我竟然好了。” 李牧拾起地上的衣服给他扔了过去:“赶紧穿上,太难看了。” “呵呵,”乐间慌忙穿上衣服:“忘了这事了。” “你的心真大,”李牧笑道:“田单要是见了你,只怕会气得昏过去。” “哈哈,”乐间穿好衣服,跳跃着,脚尖一挑,一块三尺厚石飞了起来,正好落在他脚前,他抬脚一踢,那一方厚石立时入上半尺,他力贯食指,就在厚石上龙蛇飞舞地刻道:“甲午之后,立秋后一日,乐间在此重获新生。”他拍了拍李牧肩膊,仰天纵声长笑起来。 雄壮的笑声,挟着冲天的英雄豪气,在山野之间回荡着,直惊得满天是宿鸟起飞,蔽掩天日。 乐间欢叫道:“李兄,我今生最幸运的事,就是认识你这个朋友。” “人生,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还有无限的可能,”俩人并肩站起。李牧笑了一下:“只是乐将军,小弟有一事不明,以你功力,就是刚才那两人合击也不是你对手,你怎会着了道儿?” 乐间脸一红,半晌道:“刚才大意,才被他们用计所伤,如果将军不来,我内伤中毒交迸而发,只怕难以活命。” “哦。原来是这样。”李牧声音不高,可是充满豪气。 “那,李兄,”乐间当下拉着李牧的手:“李兄的内功出神入化,如今我身体已无大碍,如果李兄不嫌弃,我们结拜如何?” 李牧正待说话,忽然神色一凛,乐间凛神一听,一种古怪的声音冲天而起,仿佛大军过境,可是那声音混杂,又像野兽践踏。 乐间轻声道:“来的不知是哪方高手?” 李牧摇了一下头,沉吟半晌道:“应该不是,乐将军你听,这声音如焦雷,可是四周鸟兽惊起,分明是一种极其奇怪的现象,难道这林中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乐间忽道:“李兄,难道是田单?他把火牛阵弄来了。” 李牧摇头不语,那声音愈来愈近,忽然树叶一响,从林中闪出五个奇怪的人影来,高矮肥胖,身材各异,全身白袍白冠,装束怪异,向俩人立身之处走来。 李牧,乐间俩人从树后一跃,那几人吃了一惊,为首白袍汉子一揖道:“阁下是谁?” 李牧一怔,想不到这异服汉子竟操一口纯正汉语,当下一揖道:“在下无名小卒,阁下什么功夫,竟然引起如此大的动静,请教尊姓大名。” 那白饱汉子心中一惊忖道:“这年轻人好眼力,老大让我带着这些人出来放放风,没想到遇到这样厉害的角色,不知他是否知道一些什么,我且用言语探他一探。”当下客客气气地道:“在下也是无名小卒,名字说出来阁下也必不知,请教阁下到此有何贵干?” 李牧一笑:“阁下好厉害的推托口吻,在下姓李。”他口中说得轻松,心中却暗自一惊忖道:“这些人什么来路,行事竟然如此小心诡异。” 那为首一人阴鸷一笑:“原来是李公子,失敬!失敬!”一施眼色,身后五人各站一个方向,隐约间有合围之势。 李牧暗暗冷笑,沉凛说道:“阁下既不肯告示万儿,那就没有什么可聊额,就此别过。” 说着左脚微微前踏一步,站在龚位,乐间心中一惊,从来没见过李牧如此伺敌,难道这五人功力如此之强?李牧一上来便摆好最上乘的内家步法。 那为首汉子见李牧要走,忙伸手一拦:“阁下请慢!” 另外四个白袍汉子,也突然伸出手来,眼睛直直的看着李牧,向前一步,那为首汉子催动右掌,平胸迎了上来。 其他四人也催动右掌,和李牧乐间打斗起来,两拳一交,李牧只觉对方软绵绵的,竟然无半分内力,心中一惊。 第二十章 擒贼先擒王! 李牧心中吃惊不已,暗忖道:“用意不用力,这五人太极拳已臻化境,太极拳原是河南省温县独门武功,陈式一脉人丁繁衍,近年人才济济,这四人已得其精髓,难道是太极拳外招的高手?” 他心中沉思,手上催了两次力,看对方脸色不变,仍无败态,心中更是吃惊,只得凛神现变。 只是李牧是何等人物,敌人愈强他精神愈长,待到真力施到九分,那为首汉子已经双脚浮动,面色突变,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另外四个汉子也是面色惨白,委顿在地。 李牧一言不发,那为首的汉子挣扎起来道:“这位公子武功果然高强,咱们兄弟认栽。” 他领着四人前走,刚走几步,忽然瞧见乐间所立的石牌,当下脸色大变,半晌回头对李牧说道:“好!好!阁下竟敢打家主的主意,我代咱们家主向阁下致意。” 他声音发颤,显然为这件事所惊,说完便大踏步而去。乐间悄悄问道:“李兄,这是什么人?” 李牧叹道:“乐兄,中原之地,哪曾见过这样的身手,适才那四人都是受人控制。” 乐间奇道:“难道就是刚才领头之人施了什么?” 李牧喃喃道:“鬼戎一族!一定是田单请动那人也来了赵国,那可不易对付。” 乐间道:“什么?” 李牧道:““北狄之国,黄帝之孙曰始均,始均生北狄。隗姓赤狄,姮姓白狄,此皆太古之姓。隗姓为鬼方之姓,赤狄隗姓与鬼方有渊源关系,更是西周初唐叔受封时所得“怀姓九宗”的后裔。秦、晋、郑、卫、邢等国以北,那个强悍有力的部落就是鬼戎一族,自古就有占有大陆,称霸世界的野心,对中原极其威胁,只是鬼戎一族极少涉足中原,适才那五人定是哈哈纳吉座下,看来鬼戎一族已是蠢蠢欲动,起了争强夺胜之心。” 乐间道:“李兄,这等野蛮民族,来几个人咱们便就揍他几个,还怕他什么的。” 李牧摇了摇头:“听说鬼戎一族极其鬼怪,那个哈哈纳吉也经常兵行险招,这个情况我还是要禀告陛下才是。” “李兄,那你既然有事,小弟就不打搅了。”乐间说道。 “好,那咱们日后再见!”李牧说罢转身而去。 奔行十余丈,乐间忽又喊道:“李兄。。。” 李牧回头:“什么事?” 乐间叹道:“李兄,希望下次相见不要忘了今日之情。。。” “好。。”李牧一揖而过,飞奔离去。 乐间心中牵挂着父亲,也想快点见到他,走了一刻,突然看到一条白影,就在前面不远处停下:“李兄,你怎么又回来了?” “救。。救我。。”“呯”的一声前面那人摔到地上,乐间一愣:“不是李兄,什么人?” 他快步上前,那摔到地上的人白衣蒙面,正挣扎着欲起,乐间上前扶起,只见她身上鲜血渗透,性命危在旦夕。 “你是谁?受了伤吗?”白衣女人语音含糊的说:“我叫云香,救……救……我……” 白衣女人只说了这两个字,一口气没接上,圆睁眼珠,七窍流血而死。 乐间吓了一跳,赶紧放下她:“怎么。。。怎么是这样?” 后面传来了一阵阴沉沉的声音:“哪样?“乐间转过身来:鬼戎人。“ 只见刚才走的白袍男子又转了回来,后面跟着几个和他一样打扮的人,其中最近的一个人肤色幽黑,那阴沉沉的声音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这位英雄,刚才和你在一起,那个掷我们界牌的人呢?” “掷界牌的人是我,你想报仇找我便是。”乐间说道。 “还挺义气,”塔克世显然对乐间说的话不信,旁边的白袍男子阴阴一笑:“塔克世,他当靶子不错。” “你才当靶子?”乐间大怒,长剑一出,嗡嗡大响,这份出剑的功力,不亚于大师水平,刹那间如毒蛇出洞,飒飒响声已划至白袍人胸前。 “不错!”塔克世冷冷一笑,手一挥,几个白袍人冲了过来,眼神呆滞,下手狠辣,一举一动不按常理。 乐间刚才见过白袍人的出手,一步踏出想抢先机制住这白袍人,岂知这几个白袍人的功夫,绝非刚才那五个人能比,同样的招数到他们手中,声势却陡增数倍。 他们手掌一翻,齐齐向乐间身上招去,其中一人去抓乐间的腰带,乐间顺势一带,往旁一躲狼狈躲开。 这几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功夫高的有些邪门。 “昆仑、少林、武当这些高手的功夫怎样?”白袍人嘿嘿笑道:“是不是把你一招就快打趴下了!“乐间听了脸色一变,也不去管他,一招乐家拳突然向白袍人攻去:擒贼先擒王! 那些人不是对手,这个白袍人的功夫低些,以乐间的内功修为,先下手为强,先把他捉住。 “不要!”一个白衣人身法好快,冲到乐间前面不及十丈之处,伸手一掌拍在乐间的肩肿穴上。 “这个人是谁?难道是做按摩的,”乐间一个闪避不及,一跃而起。 “白袍人身上有毒。”那人并不松手,反手一掌又拍向白袍人的后背,乐间只觉到那掌熟悉无比,非自己的内家罡气才能防御。 “乐间!”白衣人焦急万倍地大吼一声:“你刚才,有事吗?” 他这一吼,动用了内家真力,四周四丈方圆之内,但闻沙沙之声,好不骇人,乐间全身重重一震,急一提气,大叫道:“胸痛腹不痛!” 白衣人闻这几个字,长出一口气:“还好!” 随手一扬,一包粉药掷给乐间,叫道:“乐家还魂丹,快快服下——” 他“下”字尚未说完,五个白袍人已经冲到了他的跟前,白衣人知道逃避已经无望,他左手抓起乐间,猛然向前一丢,乐间的身躯如一只大鸟一般飞了出去,他自己却如闪电一般向地上一滚,正好从一个冲上来的白袍人之间滚了过去。 白衣人以中指略一点地,身躯已经立了起来,第二第三第四个白袍人已经赶到,他们也转过身冲至面前,这些白袍人一人之力还好,那么多白袍人又怎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只是这个人功力深厚,力气出奇的大,一个合抱的树干被他们一掌就能打断,何况? 白衣人知道事情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只见他蓦然大喝一声,全身的衣袍呼地一声鼓涨起来,双臂挥动之间发出一种尖锐异响,接着猛一伸手,如同电光火石一般,正正踢中了一人的身子——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吼,白衣人猛一挥臂,霹雳犹如雷震,竟把几个白袍人活生生踢到数丈高空,这伸举踢之间端如闪电,正是乐家的平生绝学“最后一式”,刚才、乐间就是仗着这最后一式从田单手下逃了出来,这时白衣人一踢,当真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几人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才向别处跌落——武林中人提到把湿软衣裳抖成棍状的“湿束成棍”功夫,都誉为内家上乘功夫,若是有人看到此时的白衣人,不知会作何感想了! 只听得又是~声大喝,混乱之中白衣人的白袍一挥,又是一个人被踢上了天空,这个人正是第一个白袍人,他吓得大喊一声,一阵骚味传了过来,第二个人又被踢起,霎时之间,满天都是风沙尘影。 “快走!”见过那么多大场面的乐间也惊震得呆住了,他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神威不可一世的白衣人,白衣人踢走塔克世后,忽然一个踉跄吐出五口鲜血。 “您,”乐间一个箭步纵跃过去,大叫道:“您是谁?” 他一把扶住了白衣人,白衣人指了揩口角的血迹,插手道:“孩子,你不认识人我这些药人,不能近身,咱们快快离开此处。” 第二十一章 暗暗隐藏在此 “好!”乐间扶着乐毅向外奔去,来到一个僻静处,乐毅伸手从脸上扯下一块人皮面具,露出儒雅的面容。 “爹,”乐间张大了嘴,他不敢相信的看着,不知道是在梦中,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呆呆地望着,过了一会才扑到乐毅的怀里,眼泪潸然而下:“我终于找到您了!” 有谁能相信眼前这个儿女情长的少年,曾是辅佐君王的一代将军。 乐毅是出名的深沉机智,任他豪气干云,在这样亲情的面前也不禁眼泪婆娑…… 他望着乐间的憨态,心里在点点地流血,他有着叱咤风云的盖世传说,结果却落得流落异乡的下场,现在从乐间的身上,他仿佛看到昔年英雄豪气的身影,在他的眼中,乐间还是那童发垂髫的孩童,他泪眼模糊之中,仿佛又看到了夫人忙碌,欢快的身影,他用手拍着乐间的后背:“孩子,苦了你,真苦了你了……你娘还好吧?” 乐间停止了哭泣,痛苦的捂着头道:“爹,我娘。。。不在了。” 乐间是个极其简单的人,见到亲人,恨不得把所有的难过委屈都轻诉出来,乐毅痛如刀绞的愣在那儿,半晌才轻抚着他,说不出话来;这一瞬间他的头上好像多了好多白发,比刚见面时苍老了好多。 他喃喃地道:“孩子,我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想到乐毅小时候撒娇放赖,使小孩性儿,都没时间管他,夫人在旁边轻轻管教,一直默默关心着自己,什么都是这样?当他自以为什么都懂时,其实什么也不懂,当他真正懂得时!夫人已经不在了。 “爹,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吧?”乐间觉得温暖安全了好多。 乐毅忽见乐间脸上喜气洋洋,那种满足开心的样子,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不好意思得意,又掩不住内心高兴。 乐毅虽然没有亲自养育乐间长大,对对于这种难得的温情,还是由衷的高兴,只觉这孩子在自己面前永远不识愁滋味才好,伸手挽在乐间肩膀,老怀大开。 “爹爹,您为何会乔装打扮成鬼戎一族?我还以为您在赵国安享晚年,这次向大王请缨,就是暗地里过来寻找您的。” 乐毅抚着他的头,温和地道:“你大了,我虽然不希望你长大,可是也该告诉你原因了——” “是不是你离开燕国的事情,爹,我碰到田单了。”乐间咬着嘴唇。 当下将关于田单、郭怀宇的所见所闻,源源本本的说了出来,乐毅直听得怒目圆睁,数十年的恩怨情仇一块浮了起来,昔日燕上将军,受封昌国君,统帅五国联军攻齐,报了强齐伐燕之仇,何等意气风发,可是蓦地生变,即墨一战,燕王痛恨而绝情的眼色,就是那眼色,让他放弃了愚忠的念头,远走他乡, 往事一幕幕又重新在乐毅的面前上演,这名满天下的大将,一时之间,又是辛酸,又是激动,双手抓紧乐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乐间道:“谁也想不到田单这狗贼竟然使用离间计,诈称父亲称王称霸,惹来父亲和大王如此误会,这才负气出走!” 乐毅摇了摇头:“孩子,哎,你没听过“欲将用之,必先信之。”燕王连这个最简单的信任都谈不上,我又何苦为燕国卖命呀!当年先王待我仁厚,我也悉心待之。可是燕王不但疑心于我,还想害我性命。。。” 乐间一听愣住了,只知道父亲当年负气出走,没想到还有这一回事:“原来是我误解了爹爹,我还以为燕王是个好人,没想到却做出如此丑恶的行径,下次遇见我也不会放过他。” “孩子,你不怪为父就行。”乐毅突然脸色一本,严肃的说道:“这只是其一,其实爹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爹,你说。”看到乐毅的表情,乐间心情也无端沉重起来。 “刚才鬼戎的事情,你也见到了。”乐毅沉声说道。 “爹爹的意思和鬼戎人有关。”乐间惊奇的说道。 “燕国一别,一个是爹不愿见到燕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爹爹发现了惊天的秘密。” “什么秘密,爹。。您是说鬼戎那个邪门的武功。”乐间脑子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 “齐国一战,爹爹对莒城、即墨只守不攻,减赋税,废苛政,尊重当地风俗习惯,保护齐国的固有文化,优待地方名流等收服人心的政策,欲从根本上瓦解齐国,可是燕王对爹爹本来就不满,派骑劫顶替爹爹,并派人谋害爹,爹当年在逃走途中撞到了鬼戎一族,他们捉了好几个武林高手充当他们的试验品,当时我和你赵二叔一起看不过,救了他们其中的一人,谁知道他们手段怪异,更是对我们一路追杀,正好遇到了了赵国的少年英雄李牧。” “您是说李兄?”乐间问道。 “孩子,你认识他?” “对呀,刚才就是他搭救了我。” “哈哈,乐间,看来李牧和我们爷俩都有缘,一定是你娘在地下保佑着我们父子。” 乐间黯然。乐毅暗骂自己道:“我真糊涂了,这孩子长大以后母亲走了,我岂可挑起孩儿之痛?”当下拉着乐间手道:“孩子,当年鬼戎崛起,残害各方百姓,李牧更是一直在调查此事,后来,爹爹也聚集了一些武林正义人士,准备消灭鬼戎,谁知,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还是出现了什么情况,从那时鬼戎一族就不见踪影,爹爹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们的痕迹,便暗暗隐藏在此。” “爹爹辛苦了,都是因为孩儿,爹爹才没办法除暴安良。” “哎,乐儿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爹爹这一点辛苦又怕什么?上苍让谁亡,必先让谁狂,爹爹不怕他们,坏事做绝,他们得报应只是早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