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返过去 他静静的沉思着。他静静的。弗兰茨约瑟夫卡尔路德维希鲁道夫冯哈布斯堡,是哈布斯堡直系后代,在2011年参加末代皇帝卡尔一世长子奥托的葬礼时,意外穿越到了前世的鲁道夫身上。 此时正值1913年6月28日,欧洲大陆一片安静祥和,除了遥远的巴尔干半岛外,大陆的主要国家依然沉浸在生机与繁荣中,战争的气息似乎还很遥远。 联合王国横跨世界,日不落帝国虽已在之前的布尔战争中略显颓势,但世界霸主的威严仍不容挑衅。 法兰西第三共和国走出了1870年的阴影,高利贷帝国虽停滞了工业的发展。但繁荣的经济,俄法的同盟,乃至英国的协约让高傲的法国人依然高枕无忧。 德意志帝国已走过四十个年头,他们用铁和血创造了奇迹。如今,欧洲第二的人口,第一的工业,世界第一的陆军和第二的海军,让他们拥有无惧一切的勇气。 沙皇俄国幅员辽阔,1.7亿的人口,丰富的农业。斯托雷平政府的改革,俄国的东方将会成为他们牢固的后方。背靠英法这两大世界金主,没有人不相信,只要物资充足,“欧洲压路机”的威名将会再一次响彻。 奥匈帝国的遗产依然丰富,作为传统的列强,他们的纸面实力似乎格外强大。而帝国境内的民族问题,在哈布斯堡的长袖善舞下,似乎也只是如同疥癣之疾那样微不足道。而在皇储斐迪南的领导和主张下,似乎可得以解决。他主张通过兼并塞尔维亚王国将奥匈帝国由奥地利、匈牙利组成的二元帝国扩展为由奥地利、匈牙利与南斯拉夫组成的三元帝国,这一次,帝国境内的斯拉夫人或许可以真正被团结。 这一世的鲁道夫是哈布斯堡家族成员,这一世的他从小在萨尔茨堡长大,在维也纳大学及巴黎大学进修文学与历史专业,同时,顺理成章地也对自己家族的历史有着深刻的认识与反思。哈布斯堡家族再过去得到了许多,缔造了一个伟大的帝国。同样,他们也在终局来临之际,失去了很多,最终错付了一切。 前世的这个鲁道夫同样身世显赫,他的父亲是奥地利帝国的公爵,母亲则是匈牙利王国的侯爵之女,作为帝国两方统治者联姻的结果,鲁道夫可谓是不折不扣的帝国的统治者。 鲁道夫生于1888年,作为马扎尔人和德意志人的纽带,他从小在维也纳和布达佩斯两地生活。匈牙利人的热情,洒脱,造就了他如伯父斐迪南大公一样的开明与自由,这似乎与维也纳严谨的宫廷格格不入,同时也造就了他与皇储和匈牙利人等的良好关系。作为德意志地区的贵族,鲁道夫除了中学时代对自然,人文学科的学习外,不免拥有着军事生活。鲁道夫在奥匈帝国陆军军官学校步兵指挥专业后,还在柏林的高级军官学校进修了参谋专业,作为沙恩霍斯特和克劳塞维茨任职过的地方,高级军官学校可谓是参谋部的摇篮。 毋庸置疑,鲁道夫是被哈布斯堡作为军事人才培养的。自1913年,鲁道夫25岁学业完成时,他就被调往了帝国的总参谋部,同时在战争学院继续深造。鲁道夫虽然军事专业学历颇高,未来必将成为奥匈帝国军方举足轻重的人物。可如今的他,只有21岁时在克恩滕第七步兵团义务服兵役的短短几月经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克拉根福特的日子,是他仅有的不太专业的军旅生活。 从迷茫与混沌中醒来,鲁道夫接受了前世的记忆与经历。他静静的沉思着,慢慢的接受这难以置信的经历。如今,战争的端倪还没有出现,他似乎有着光明的未来,但历史沉痛的记忆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这他,战争从未改变,战争从未结束。或许他可以凭借着高贵的身份,在维也纳平静的战争部里浑浑噩噩。但作为哈布斯堡家族的成员,与生俱来的责任感告诉着他,既然上天给予了他机会,就要去使用,去抗争,去改变家族和历史的命运。 奥匈帝国在怒火中烧时加入了战争,四年里一败涂地,手忙脚乱,去又在恍恍惚惚间土崩瓦解。她未能拼尽自己的潜力,像是带着一个王朝末年是一系列的诅咒,如流星般划落在了浩荡星空。 奥匈帝国还未好好去战斗,风雨飘摇中,她猝然长逝了。他不是丘吉尔口中的奥斯曼:“欧洲一直等待奥斯曼帝国的死亡,可是年复一年,这个病人却不甘死亡,衰弱的双手依然抓住巨大家业的钥匙不放。”“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奥匈帝国继承着古老的传承,绽放着革新的意志,联合着巴尔干半岛各个民族。 历史片面的将奥匈的灭亡归咎于民族矛盾,可殊不知,是一系列的外患与失败,才引发了内部的矛盾。这一次危亡面前,没有了大土耳其战争的欧根亲王,没有了七年战争的道恩元帅,没有了法奥战争的卡尔大公。世界大战期间,只剩下了康拉德付诸于理想的才华,毕竟,他手中的剑是脆弱的。 鲁道夫似乎接受了这一既定的结局,但却仍有不甘,自己既然来了,便不能只剩下走过。成事在人还是在天我们不曾知晓,但至少应该尽力而为之。鲁道夫如此想道。 鲁道夫开始查看帝国的军事情况,虽然曾经已经十分了解,但再次看来,仍不禁感慨,不愧是奇葩的二元帝国。 所谓“奥匈帝国”,实质上是古老的哈布斯堡王朝对于现代民族主义兴起的一种无奈的让步而已。在中世纪,民族感不强的时代中,哈布斯堡皇室统治着一大堆领地,从莱茵河畔直到西乌克兰,皇室用一大串诸如“国王,亲王,大公,公爵,伯爵”等领主称号,统辖这片广袤的土地,和土地上居住着的民族各异的臣民们。这种中世纪的统治结构,甚至在17世纪就已经不合时宜了,法,英,普等单一民族君主国的兴起,和哈布斯堡王朝的衰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拿破仑战争期间,皇室失去了一直装点门面的神圣罗马帝国皇位,不得不改称奥地利皇帝,然而,到了19世纪60年代,连奥地利帝国也要维持不下去了,随着帝国在意大利对法国和在波希米亚对普鲁士的接连两次战败,一度被压制的民族解放运动又再度汹涌澎湃起来,皇室为了拉拢自特蕾莎女皇时代就一直效忠皇室的匈牙利贵族,不得不于1867年授予匈牙利自治权,这就是所谓“奥匈二元制君主国”的由来,简称“奥匈帝国”,其正式全称是:“帝国议会所代表的王国和领地以及匈牙利圣斯蒂芬的王冠领地”,这依然是一个中世纪与近代的混合体系,所谓“二元君主国”,虽然一般而言,是指奥,匈两个地理部分而构成共主联盟的地理和行政上的意义,然而从深层次来说,更是对奥匈帝国这种中世纪政治结构和现代政治结构的混合情况的极为契合地描述。 实质上,随着萨多瓦的战败,帝国恢复在德意志区域的影响力的希望化为泡影之后,帝国开始努力向东南巴尔干方面扩展影响力,企图攫取土耳其退出东欧后的留下的以斯拉夫人为主体的前土耳其占领地区,这就使得帝国和其几个世纪以来的亲密盟友,以斯拉夫人保护者和老大哥自诩的俄国反目成仇,不得不把自己绑到德国的战车上,来对抗强大的沙皇。 随着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展开,帝国在19世纪的最后30年中出现了回光返照,以致到了战前,帝国居然依靠着广阔的领土(欧洲第二),庞大的人口(5200万,欧洲第三)和不弱的工业实力(特别是军事工业),显得似乎还是欧洲乃至世界列强之一。正是这种幻觉,还有对德国保证的坚信,使帝国毫不犹豫地投入到战争中,然后被战争击得粉碎。 帝国的军事官僚队伍并不缺乏人才,萨多瓦的战败,反倒使帝国迅速吸收了其原来的敌人,现在的盟友――德国的经验,建立了自己的总参谋部和大规模动员体系。 反映到具体军事部署上,则是将原来作为后备军使用的“地方防卫军”(Landwehr)升格到正规军的位置,而由于该升格是和匈牙利自治同时开始的,所以,匈牙利得以被允许建立自己的“地方防卫军”(Honvéd)。 因此,到了战前,帝国陆军就由如下三部分部队构成: 帝国国防军(BewaffneteMacht或Wehrmacht) 皇家和王家地方防卫军(KaiserlichKoeniglicheLandwehr,这里的皇,是指奥地利皇帝,王,指的是波希米亚国王,然而波希米亚仅有王国之名,却没有如匈牙利一般的自治权),这是帝国的非匈牙利部分(又称内莱塔尼亚地区)的地方防卫军,虽然被称为地方防卫军,然而却具备野战能力,只是根据法律规定,其部署和作战有一定地域限制,不像帝国国防军可以在帝国任意区域部署和作战。 王家匈牙利地方防卫军(Honvéd),其使命和性质与皇家和王家地方防卫军一样,是帝国的匈牙利部分(外莱塔尼亚地区)的地方防卫军,也属于正规野战部队。在军事行政管理方面,帝国国防军由维也纳的帝国战争部直接统辖,皇家和王家地方防卫军由同样设在维也纳的奥地利地方防卫部管辖,王家匈牙利地方防卫军由设在佩斯港(现在布达佩斯的一部分,港口区域)的匈牙利地方防卫部管辖,而这两个地方防卫部,共同统于维也纳的帝国战争部。在军令指挥体系方面,由这三部分共同组成的帝国陆军。 第二章 奇葩的理论 参谋部最近引发了一场关于斯柯达兵工厂的争论。 火炮生产总监豪斯特·巴奇霍兹提议加强斯柯达兵工厂关于火炮原料的储备,以免在战争期间,欧洲最大兵工厂空有产能,却因为封锁无法得到生产。 参谋部的炮兵中校卡赛夫却大力鼓吹道:“火炮难以损失,与其去考虑火炮的不足, 不如好好想想,没有了那些该死的炮弹,那些炮仗将毫无用处。” 豪斯特想了想,没有立即去与卡赛夫辩驳,而是询问了海军顾问普里扬卡·彻普拉“海军能否保证亚得里亚海的畅通?” 普里扬卡面露窘色,支吾道“不要说我们这支袖珍海军,如果英国人来了,德国人都无法保证他们的北海” 豪斯特仍未死心:“如果加上意大利海军呢?他们的海岸线还是足够的。” 普里扬卡摇摇头,“难啊!” 卡赛夫轻蔑地说着“火炮是用不完的,如果一支部队能将他们的火炮丢弃,那么这场战争我们便可以投降认输了,再多的火炮也挽救不了。” 鲁道夫回忆了下脑海的资料,奥匈帝国的笑料有映入了眼睑。 战争开始的时候,奥匈炮兵储存了大量弹药,但是却只储存了少量的备用大炮,根据不知道哪个蠢人提出的理论,大炮在未来的战争中不会有太大的损失的,更糟糕的是,奥匈最大的兵工厂,斯科达兵工厂虽然产能还有富余,却没有储存原材料,结果战争开始后,由于英国海军的封锁,兵工厂生产大炮的原材料迅速耗尽。接下来,奥匈炮兵在俄罗斯和巴尔干的战争中遭到了巨大的损失,这使得奥匈炮兵的大炮到1915年意大利参战的时候近乎枯竭,以致于几乎不能在意大利前线上部署一门大炮的地步。帝国战争部疯狂地搜罗一切还能打响的重火器来装备它的炮兵部队,那些没有制退复位器的老式火炮被重新下发到部队,甚至一门1861年生产的65毫米铜制山地加农炮也被拉到了前线。近300名俄罗斯战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门炮拉上了海拔3905米的阿尔卑斯山Ortler峰。 鲁道夫走近了他们,随意地插了句,“未来的战争将会前所未有的残酷,它将是一场总体战。多做些准备总归是好的。” 卡赛夫与豪斯特像是接受了这种观点,但随后,卡赛夫无奈地答道:“我的上尉阁下,我是一名炮兵军官,我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多几门大炮,可你看看。” 一份表格被拿了出来 1913年各国军费排名: 德国8.8亿美元 俄国8.5亿美元 英国6.7亿美元 法国6.67亿美 美国6.2亿美元 意大利4亿美元 奥匈3.8亿美元 日本2.3亿美元 鲁道夫无言以对,奥匈的军费竟然比不上刚刚独立的意大利。之所以能从炮兵军官想出这种奇葩建议,恐怕也只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迫不得已而为之。可怜了斯柯达兵工厂,能造出M.11式305毫米榴弹炮,这一一战时期最好的陆地重炮,甚至到了塞瓦斯托波尔保卫战时,德军依然在使用着它。现在,却在大战来临之际,空有技术与产能,却无法得到物资保障。 如此与自身不相匹配的军费,除了因为奥匈财政压力过大,还因为匈牙利与奥地利两方政府互相掣肘,行事效率低下。早已提出的军事改革方案不断修改,讨论,驳回....繁琐的政府,议会,让现代化的改革难以推行。 “那些议员,被证明完全无能、没有责任感、腐败。”——奥地利总参谋长舍穆瓦将军,1912年。 奥匈帝国的野战炮兵是最需要被拯救的,而战争部在这点上完全无能为力。1914年的战争爆发前夕,奥匈军事情报局(Evidenzbureau)就对俄奥两国野战炮兵做出分析,认为俄国师、军级野战炮在射程和炮弹重量上已完全压制了奥军,并且拥有数量优势:俄军48门/步兵师、108门/军对上奥军42门/共有陆军步兵师、92门/军。 实际上奥地利在野战炮上的落后完全不令人意外,自上世纪七十年代奥地利炮兵少将弗朗茨.冯.乌哈尤斯发明了新式制炮铜工艺后,奥匈帝国野战火炮无一不是钢铜复合炮管。需要指出的是,在1875年这个时间点上,青铜炮对奥军来说拥有便宜和耐久两大优点,且无论是本国还是外国专家都给予了乌哈尤斯设计的9cmFK.M75野战炮好评。 奥匈炮兵还认为,根据克尼格雷茨战役分析,火炮组员的素质比火炮本身的性能更加重要。 具体到野战炮的装备情况,哈布斯堡共有陆军在1914年共有42个野战炮兵团*(FKR)理论上是应该全部列装最新式的8cmFKM.5野战炮——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跟上俄军水平,但实际列装情况不到总数一半:每个炮兵团有两个炮兵营,其中只有第一个炮兵营装备了新式的M.5,第二个营全都在用老掉牙的9cmFK.M75炮!乌哈尤斯将军做梦都不会想到他的炮会在陆军里“风靡”40年。奥地利人用普法战争时期的炮来打20世纪的仗,已极好的证明了该君主国虚弱不堪的经济状况和两会中的政治闹剧对军备的影响。 鲁道夫对奥匈的战备情况无可奈何,他同样也知道,在这种讨论中,无论观点多么正确,有力,令人信服。都无法让捉襟见肘的军费多出一个克朗。向在坐的各位叹息一声,“火炮是陆战之王,没有它,再好的士兵也打不了胜仗,唉。” 鲁道夫决定重视这个问题,他虽然只是一名年轻的陆军上尉,在帝国的总参谋部里人微言轻。可架不住他出生含着金钥匙,自己没有实权可认识的人,个个都是军界,政界的大腕。自己没有决定权,却有建议权。 几日之后,海滨城市的里雅斯特(Trieste)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舞会,之所以没有选择纸醉金迷的维也纳,皆是因为这场舞会的主人是皇储斐迪南和他的庶妻“霍恩贝格女公爵苏菲”,在维也纳宫廷,他们受够了非议。这种逃避,也酿成了吗明年萨拉热窝的惨剧。 因为皇储贵贱通婚,所以他妻子得不到大公妃的头衔和对待,在整个欧洲除了皇储的朋友威廉二世皇帝之外,他妻子都没有得到过皇家待遇。即使在柏林威廉二世皇帝为了能让斐迪南大公的妻子和他们同桌就餐也花了很大的心思才得以实现。所以1914年在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皇储决心让他的妻子得到维也纳得不到的皇家待遇,所以他带了妻子一同前往,于是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鲁道夫作为皇储的好、侄子,在宴会上不免与斐迪南走近。作为帝国的皇储,宴会的主人,斐迪南无疑是这里的焦点。作为为帝国境内斯拉夫人争取权利的代表与领导者,来自内来塔尼亚和外莱塔尼亚的波兰人,克罗地亚人,罗马尼亚人,众星拱月地环绕在皇储身旁,热情地攀谈着。 来者多为军方官员,谈论的内容也便不免有了限制。 鲁道夫装作无意地插了一句:“我们的山野炮可是个大问题?” 在坐众人哑口无言。 奥匈帝国落后的火炮早已是公开的问题了,在德国同胞的克虏伯钢炮享誉全球时,帝国一半的步兵炮还在用着普法战争时期的钢铜复合炮管。 而新式M.5青铜炮的性能,也好不到哪里去。就如军事情报局给总参谋部的警告一样,M.5炮比俄军同级76mm“普梯洛夫”野战炮少了整整一公里的射程,射速也处下风,更不用谈俄军已在1905年的实战中验证过了该炮实用性,而奥军则毫无实战经验。 众人心知肚明,从千疮百孔的沙皇政府那里,他们知道这个强邻的一切数据,可也仅仅是知道。马扎尔人的权利太大了。奥匈协约给了匈牙利人自由统治“外莱塔尼亚”的权利,换而言之只占帝国人口19%的马扎儿人现在可以自由支配帝国40%的领土,而且在外交军事关税问题上掌握了50%的发言权。而且糟糕的是这些马扎儿自由主义者同时还是民族沙文主义着。他们公然的歧视压迫他们统治的领土上的少数民族。 既然对于资金问题无能为力,大家怒喝了几句,“狂妄贪婪的匈牙利人,”,再表达了几句对自身权利的要求和对皇室的拥戴后,便只能在战术上做做文章了。 斯韦托扎尔.博罗耶维奇将军作为一名塞族克罗地亚人,但对帝国的忠诚和军事方面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因在多次伊松佐河战役中表现出精湛的防守才能,他被誉为一战中最出色的战略防守家。 “防御战中,我们的大炮只需迟滞敌人的进攻,牢固的堑壕和要塞将保护我们的士兵。” 鲁道夫对此深以为是,摆出德国高材生的架势,“普鲁士人的实验已经证明,不光是要塞,堑壕更将是所有冲锋的噩梦。” 第三章 地方防卫军的新兵种 波蒂奥雷克对遭遇战做了补充,“两军遭遇之际,只有刺刀与鲜血才能铸就胜利。” 鲁道夫嗤之以鼻,很想反驳,却又怕驳了这位将军的面子。看来,在这个年代,相信冲锋与刺刀的,不止是法国的那些高傲将军。 皇储斐迪南开口了:“战争的方式已经改变了,无数次的演戏已经证明,现代战争的火力是难以置信的。” 鲁道夫补充道:“两次巴尔干战争就是最好的证明,保加利亚不骁勇善战,却败给了联合的打压。” 波蒂奥雷克是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的总督,总参谋长康拉德的最大对手。他制订了于1914年6月26、27日针对塞尔维亚的军事演习,并邀请费迪南大公前来观摩。结果28日萨拉热窝的安保工作出了大偏差,当时波蒂奥雷克就震惊的看着在桥车后排座位上受了致命伤的大公夫妇。可惜的是普林西普没有下手把总督先生给毙了,并且在日后的三次入侵塞尔维亚的作战中,这位巴尔干总司令的无能被彻彻底底暴露了出来,从8月中旬至1914年末,奥匈帝国在塞尔维亚会战中总计损失了27万人,而塞军不过伤亡16万。最终波蒂奥雷克被皇帝撤职、踢出军队,之后在克拉福根活到1933年。 总督的热情好像被浇了一桶冰水,喃喃着:“过去在柯尼希格雷茨举行的军事演习上,帝国的参谋当着在场的外国武官的面宣称,帝国军队的目标就是要“避免柯尼希格雷茨悲剧的重演”,但是帝国参谋部很快就从推崇火力退回了传统的刺刀重逢。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帝国负担不起火力的费用。” 都是没钱惹的祸,鲁道夫暗自恼火。综合国力上,当战争进入一战时代,大规模的总体动员已经取代了平日里的常备军成为决定力量,奥匈帝国拥有数千万的庞大人口,就使得它起码看上去军力并不差。奥匈的军事工业也相当发达,事实上在普奥战败后,奥地利也开始了工业革命,铁路建设和工业发展都进入了高速期,到一战前,从主要的经济数据看,如钢产量、煤产量、铁路里程等,虽有些地方比俄国有差距,但却远远的甩开了意大利。奥匈在捷克地区的军事工业、南部沿海地区的造船工业使奥地利拥有了规模庞大、体系完整的军工体系,奥匈海军也自主建设了无畏舰,使它能够与意大利和俄国海军相抗衡。奥匈还在德国的帮助下,建立了自己的军官团和参谋体系,改造了军队,起码到了1914年前,奥匈对于周围的国家仍是具有相当威慑力的。 仔细想想,如若在西线的堑壕战里,两军激烈的火力对撞下,火炮的差距确实足以致命,但在东线的运动战中,火炮的作用就要大打折扣了,甚至还不如情报与时机。 情报?时机?侦查!飞机! 鲁道夫灵光乍现,相比较臃肿,庞大的火炮体系,建立一支航空兵或许才是一个新的选择。 鲁道夫适时地抛砖引玉,“或许我们不因去执着追去如何在火炮方面战胜敌人,更多地应该去考虑抵消这一劣势,节约资金,用于关键的地方。” 这番话效果不错,众人的注意皆被吸引,陷入了沉思。鲁道夫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只负责起个开头,在座的头头脑脑如果无人去联想,奥匈帝国也就不枉输掉这场战争。 弗朗兹·康拉德·冯·赫岑多夫,帝国军队参谋长。他信奉的是社会达尔文主义,比起这个观念他更是一位大日耳曼主义者。他极度反对匈牙利人拥有在奥匈帝国内部的特权,并且及其渴望拿下巴尔干,并摧毁在他看来这世界上最邪恶的国家——塞尔维亚。 作为皇储斐迪南的亲信,康拉德在军队之中表现得思想先进,充满活力,因而得到了奥匈帝国未来的皇帝——费迪南大公的赏识。进而康拉德越过了46位比他级别更高的军官,成为了奥匈帝国军队的总参谋长。但他指挥能力似乎在后来的战争可见一斑,我们会感觉到康拉德在进行的是地图作业,而非指挥军队,难以应对战争中各种的突发局面。 总而言之,康拉德是一位奇才参谋,却绝对不会是一位优秀的统帅。 “应对火炮,我们需要突袭,找到敌人薄弱点,重点突破,全面进攻只会造成无谓的伤亡。” “我想,我们的猎兵和骑兵可以胜任侦查的工作。”博罗耶维奇说道。 康拉德摇摇头,“可他们毕竟不能到达后方。” 眼看这场争论似乎有往突袭战术的发展,鲁道夫赶忙制止了谈话。 “飞机,现在的航空技术已经可以支持侦查任务,拍摄技术的发展也为情报的真实性提供了保障。” 皇储产生了兴趣,问道:“为什么不是飞艇?” 鲁道夫哑然一笑,“飞艇的昂贵更是我们难以承受的,更何况,飞艇的生存能力和局限性在战场中是个大问题。” 康拉德支持了鲁道夫的观点,“在作战中,我们需要随时的,最新的情报,未来的战争离不开进攻。” 不愧是战争分子,预防性战争的叫嚣者。 皇储算是赞同了他的观点,但对此性质不高,应该是军队的困境加深了他对匈牙利人的忧虑。 只见皇储向参谋长发令道:“立即集中航空方面的人才,培养相关人员,组建我们的航空兵。” 不等康拉德回复,他又加上了一句,“这只军队归属于内来塔尼亚的皇家和王家地方防卫军,资金由奥地利政府出,也不需由帝国政府和议会的支持。” “另外,军备改革需要立即推行,至少在帝国国防军进行局部的更新。” 布置完毕后,皇储似乎忽略了鲁道夫这个提议者,而直接人物康拉德似乎对鲁道夫颇感兴趣。 在舞会上,康拉德主动找到了鲁道夫,积极询问道:“你在德国留学,有接触过航空知识吗?” 康拉德可算是找对了人。鲁道夫向参谋长阁下问了好后,“德国的航空技术在世界处于领先,我们的航空兵若想发展,可以积极与他们进行合作。我们不用自主发展,只需在军事同盟的前提下,引进他们福克飞机的技术,相信他们是不会吝啬的。” 航空技术是最容易拉开距离的,一直到一战设计飞机都是试错,除了德国,大家都在用越来越薄的机翼——速度更快并不错——但并不知道机翼前缘厚升力大爬升快,根本就没有去平衡升力阻力速度的概念。 康拉德想了想“是该如此。等到德国方面的人员来到后,你要要去看看,这或许关乎这帝国的未来。” 鲁道夫敬了个军礼,算是接受了这位参谋部一把手的命令。 看得出来,如今踌躇满志的参谋长兴致很高。他主动叫来了两杯白兰地。 举起一杯,“为帝国的航空兵!” 鲁道夫也举起了酒杯,“为帝国的航空兵!” 舞会是交际的场合,鲁道夫没有兴趣投身于此。 而参谋长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战争的脚步从未离开,对吗?” 鲁道夫点点头,“巴尔干半岛的局势可不稳定,可笑的巴尔干联盟是如此脆弱,沙皇的斯拉夫主义恐怕没少往那里输入。” “塞尔维亚是我们的敌人,他们与沙俄勾结,阻挡了我们。” “我们真能战胜塞族人吗?确切的说还有他们背后的俄国,如果与塞尔维亚开战,俄国一定会加入。” “......”,康拉德无言以对。但想了想,“我们的主力可以迅速击溃塞尔维亚,在加利西亚和喀尔巴阡山脉,德国会与我们共同阻挡住俄国的。” 鲁道夫对此是赞同的,可问题就在于迅速击溃塞尔维亚这一环出了问题。奥匈军队的所谓第一塞尔维亚战役简直就没什么可以叙述的,奥匈巴尔干集团军群的20几个师都是三流部队,1914年8月开始,这些部队在同样三流的指挥官,前波黑军事总督波蒂奥雷克的指挥下,两次进攻塞尔维亚,被塞尔维亚和黑山联军打得狼狈不堪,一直到1915年9月,仍然维持着隔界河对峙的态势。1915年9月6日,怀着复仇的雄心,保加利亚正式加入同盟国,投入战争。将俄国人打得惨不忍睹的德国陆军元帅冯.马肯森再度出马,担任同盟国巴尔干集团军群总司令。第二次塞尔维亚战役,同盟国军扫清了整个巴尔干大陆地区,实现了和土耳其连通的战略目标,对土耳其参战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鲁道夫对塞尔维亚战役的直接认识,就是保加利亚这个东方普鲁士和普鲁士一起,才帮奥匈赢得了胜利。 “谦逊是我们的美德,永远不要低估了他人。”鲁道夫吐出一句格言。 康拉德:“将胜利寄托给别人,确实是一种不负责任。” 鲁道夫:“军队是我们第一和最后的保障,改革已经刻不容缓。” 康拉德没有接这个话,“军方一直在申请拨款,可议会总是讨论,争执,我们只能提出计划。至于解决,或许只能等待皇储了。” 鲁道夫不知道他的话是否意有所指,但立即便想到了三元帝国,甚至是多瑙联邦。 “还是先想想我们防卫军的航空兵吧。” 鲁道夫的思绪被打断了,拿起晶莹剔透的高脚杯,环顾周围的流光溢彩,不觉感到浮华的背后,是一片败絮。纷纷洒洒的败絮中,是一个脆弱的帝国在勉力维持。 第四章 “福克灾难” 帝国的高材生鲁道夫,最近成为了一名空军顾问。确切的说,如今还没有空军这个独立兵种,它依然归属与陆军这古老,庞大的家庭。所以,这也不能算是外行指挥内行。 福克公司和德国军方的人士并没有来到维也纳,而是来到了克拉科夫这个加利西亚最大的工业城市。 鲁道夫如今已是少校军衔,这不光是因为他是奥匈军方考察团的副团长,更是因为1913的年度考核,出色的工作,战争学院的进修,专业的军事素养,原定新年之际的授衔,刚好借着这次机会提前了。 鲁道夫如今只有25岁,能够如火箭般在学业完成的两年间官至少校。取决于才华,更取决于他的父亲卡林西亚公爵,他的伯父斐迪南大公及一系列高层人物的关系。背景这一先决条件,在哪一个社会,都是一样适用的。 首先进行的是商讨会,作为德国最为关键的盟友,福克公司给出的条件可谓是优渥。不但拿出了最新的福克E.Ⅲ战斗机,还允诺提供后续的一切配套服务,和相关的升级换代。航空技术日新月异,武器的配备,机翼的选择,如今都还没有定数。 福克E单翼战斗机于1913年出产,它采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少有的单翼机设计,优点是速度轻快,故当它刚推出时是作为快速侦察机使用并称为“福克M5侦察机”,后来才加装机枪成为战斗机,而这离不开“射击协调器”的出现。 观察团长安德路西上校表示了满意,作为当今难得的空军人才,福克E.Ⅲ战斗机新颖的设计,出色的性能就将他吸引,作为未来的航空兵指挥官,他对此已是心满意足。 鲁道夫对于侦查方面的需求,也达到了心理预期,蔡司的光学设备,配合领先时代的飞机,足以胜任一切任务。 但战斗机方面,就仅仅只是差强人意了。鲁道夫语不惊人死不休,“机枪可以安置在机头吗?” 奥匈军队的同僚们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何种神奇的要求?福克公司的总设计师福克·安东尼却像是遇上了知己,赶忙回答道:“福克E.Ⅲ战斗机的机枪协调器我们也在考虑,目前这一项目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少校阁下,您可真是高瞻远瞩,这项技术,对于战机来说将是革命性的,它将彻底改变天空。” “安东尼先生,我方对战斗机的唯一要求,就是需要在机头加装武器。” 安德路西上校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看来,不能得陇望蜀,贪得无厌,这显然是给德国人难堪。 安东尼·福克没有做声,他固然有这种构想,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是不会信口开河的。福克固然是一名荷兰人,可在德国多年的生活已经使他养成了严谨的习惯。 鲁道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充斥着对未来的憧憬。作为新时代的人,他如同杜黑一般过分地迷信这制空权。 鲁道夫没有感受到质疑,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为了不至于鹤立鸡群,他还是选择了娓娓道来,循循善诱。 “过去我曾听说过一个构想,飞机的螺旋桨或许可以与机枪同步。”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其他人摇头晃脑,不知所云时,总设计师福克仿佛抓住了一个闪光点。 鲁道夫继续提问:“总设计师先生,不知这个构想是否有实现的可能,依我的拙见,这件事的切入点,恰恰就在于螺旋桨上。” 福克:“飞机的作用尚且不明显,我们缺少有效的实际经验。” 鲁道夫眼见福克对此兴趣泛泛,甩出了一则重磅消息“法国飞行员罗兰.加洛斯发明的“偏转片系统”使得在机身上安装固定同轴机枪成为可能。” 德国空军中尉殷麦曼“唰”地站了起来,情绪显得很激动。 殷麦曼是“上升倒转”空战技术的发明者,空战中高度至关重要,交战的双方谁能抢占高度谁就把握了战斗的主动权,当时的飞机在飞行中基本上是做水平飞行,上升也是以不大的角度缓缓升高的。殷麦曼发明了一种新的上升方式:他先是一个俯冲,接着突然拾起机头,改成垂直状态继续向上冲,跃升之后的飞机机腹朝上成了倒飞状态,再来一个横滚,飞机又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利用这种方法,殷麦曼可以轻松地摆脱在自己上方尾追自己的敌机,同时反超到敌机的上方,在战斗中,这是一种非常实用的打法。德国空军把这种动作命名为“股麦曼转弯,并作为空战技术在德国的空军中进行推广。殷麦曼利用这种战术,至1916年初,一共打下了7架敌机,使自己成为了德军空军中最早的王牌飞行员。在空战中,殷麦曼的队友奥斯瓦尔多·波尔克也是个技术超群的人,波尔克不仅个人的作战素质好,而且善于动脑,他发现在空战中单机格斗的效果并不理想,于是想出了让两架飞机编成-组协同作战的打法,殷麦曼成为了他的合作伙伴,这是世界上最早的双机编队战术。 “少校,这个消息如果属实,我们的情报人员都因该送上军事法庭。” 鲁道夫讥讽地笑着,“别担心,这件事很好查证,法国人并未保密。” 鲁道夫继续补充,“法军统帅福熙评价飞行对‘运动来说一切都很好,但对军队来说没有什么用处。’事实上,飞机早已被用于了军事。” 安德路西做了说明“1911年9月,意大利为了从虚弱的奥斯曼帝国手中抢夺它在北非的的黎波里塔尼亚和昔兰尼加,向奥斯曼帝国发动了战争。在这场战争中,意大利第一次把飞机用在了军事上。”这场战争中,意大利一共动用了9架飞机,有11名飞行员驾机参加了这场战争。意大利的飞行员们不仅使用飞机侦察,而且还用飞机对敌军进行了轰炸,飞行员加沃蒂创造性地从飞机上向下方扔了4颗手榴弹这也算是人类历史上首次出现的来自空中的轰炸。 鲁道夫故作惊讶道“来自天空的炸弹,这真是个天才的想法。” 眼见话题有改变的趋势,福克,这场会议的关键人物,结束了讨论。 “关于飞机的射击协调,不仅是贵方,也是我方的需求,我们会尽力为这些雄鹰,配备上最锋利的爪牙。” 关于飞机的引进,就这样拍板决定了。奥匈帝国的天空上,除了那些笨拙的SL—2飞艇外,将多出70架先进福克E.Ⅲ单翼战斗机。这已经绰绰有余了,在美国宣战时,也不过只有一个成建制的作战中队。 第五章 间谍门 1913年7月,一条关于已故奥军前布拉格军团参谋长阿尔弗雷德·列德尔上校的消息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位名声显赫的列德尔上校长期以来一直是奥匈帝国的楷模,他不仅是布拉格军团的参谋长,而且还身兼奥匈帝国对俄国情报工作的负责人,可以说是身负要职,而他居然成为了俄国的间谍,这不能不在奥匈帝国国内引起强烈的震撼。 列德尔是个同性恋者,因出入同性恋场所被俄国间谍抓住了把柄,在十多年前就受到了俄国间谍机关的控制。在这十几年中,他被迫给俄国送去了关于奥军的大量情报。作为酬劳,俄国的间谍机构也给了列德尔数十万奥地利克朗的巨额酬金。 在列德尔成为奥匈帝国的情报官员后,他又向俄国的反间谍机构出卖了奥匈帝国在俄国活动的所有的间谍,导致了奥匈帝国对俄国的情报完全失聪,而俄国对奥军的情况却一清二楚,这就使得大战爆发后,奥军在战场上频频失利,而俄军却因此而屡屡获胜。 戏剧化的是,这位出色的情报人员是被一把钻石刀鞘“绊倒”的。列德尔从境外收到了三封含有高额支票的信件,这很难不引起了奥匈反间谍机关的注意。狡猾的列德尔在六十天后,才去取走了信件,这时情报部门早已撤走了布控。但啼笑是非的是,列德尔将他珍贵的钻石刀鞘遗落在了出租车上。奥匈的特工们顺藤摸瓜,将刀鞘放在了失物招领处引人上钩,可怜的列德尔上校就这样暴露了。 列德尔选择了自杀,奥匈也给了他这个体面的是死法。之所以给他留一个这样的死法,主要是奥匈帝国的高层不想造成过大的影响。列德尔自杀后,奥匈军方一直隐瞒了他的死因。 如今东窗事发,在国内迅速引起了轩然大波。这样一个情报英雄,在奥匈帝国沸腾的民意中制造了新的爆发点。奥匈民众对此一片冷嘲热讽,他们以“猪猡”称呼国家的情报人员,把奥匈帝国的情报机关称之为“世界第一养猪场”。 此时,总参谋长康拉德向皇帝约瑟夫一世上了一道谢罪书,以表自己失察之过,许多高级将领也因收到牵连而丢了职务。 皇储斐迪南对此已是出离的愤怒了。作为情报机关首脑,宪兵总司令,斐迪南曾多次对列德尔进行嘉奖。而列德尔的背叛,却让皇储颜面尽失。 此时此刻,在维也纳这场军方大地震后,皇储斐迪南赶忙前往了布拉格,这个漩涡的中心。波西米亚地区是帝国的中心地区,工业的心脏,捷克人一直在谋求相匹配的政治地位,富裕的民众或许不会直接要求自治权,他们仅仅是想让这里的公务员使用捷克语。 波西米亚问题实际上并不持久,因为不会说捷克语的日耳曼知识分子和犹太知识分子当中年轻人可以学捷克语或者再就业,老的可以用帝国的补贴提前退休来解决。波西米亚问题真的水火不容么?1908年帝国动员捷克部队的时候,布拉格的捷克人集体卧轨,阻碍运兵的火车出发,1911年再次局部动员的时候布拉格人再次集体卧轨,这次遭到帝国的逮捕,1914年终于宣战的时候从布拉格开拔的捷克人部队齐唱塞尔维亚国歌以示抗议。但是当帝国真的即将瓦解的时候,波西米亚代表即使在协约国已经承认捷克民族国家的情况下依然谋求帝国的存在,因为他们知道一个独立的中欧的捷克国家并不是捷克人民的最好选择。 自奥匈帝国时期起,捷克就是东欧经济最为发达的地区,捷克拥有一个高度工业化的经济体。曾经的它是帝国的标杆,分家后依然傲居世界第七工业化强国。但在离开后,他可谓是命运多舛,德三的兵工厂,布拉格之春...今天,捷克依然占据着发达国家的末流席位,但被西欧相当看不起,传说波兰,捷克都有很多女性去欧洲红灯区工作。 鲁道夫也没闲着,皇储去了布拉格,而他也要出趟公差。奥匈像是只有他这么一个德国留学生,又不是语言不通。鲁道夫又要被派去和德国人打交道了。 说来可笑,他这个军校生,参谋官,竟要和奥匈帝国证据档案局这一情报机关的同僚一同。亲戚多了也不好,出了事后,皇储对谁也不放心,鲁道夫顺利成章就成了总参的负责人员,求援德国,重建东线情报网。 走在维也纳的环城大街上,霍夫堡,艺术史博物馆,感恩教堂笼罩在余晖下;特蕾莎女皇的美泉宫,欧根亲王的美景宫,一抹瓦红,一抹嫩绿,应该还在远方的山脊下绽放着吧。手边,鹅黄色的中央咖啡馆,一如百年后那样的温暖,柔和。 鲁道夫凝视着这栋跨越百年的建筑,不禁又想到了自己同样跨度的记忆。历史的厚重似乎将自己包裹,今天,鲁道夫感觉自己真正走近了这个最好也最坏的时代。 带着对前世的那一丝眷恋,鲁道夫走近了咖啡馆。 坐在邻街窗口的卡座,屋内,是昏黄的电灯,街边,是闪烁的煤气灯。时光的脉络,新与旧,只隔了一扇窗。恰如这个仓促的帝国和他半个世纪的老皇帝。弗兰茨在1848的革命中临危受命,这时煤气灯刚刚在维也纳普及;1866战争失败,帝国被迫改组,工业的黄金时代里,奥地利也没有落后于新的工业革命。如今,约瑟夫一世已是耄耋之年,他的二元帝国在新的浪潮下,又该何去何从? 鲁道夫独自伤春悲秋,心中百感交集,似有许多话想说,却又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无言独在此。 一张笑靥如花的脸庞走进了过来。看着眼前高挑漂亮,落落大方的女招待,鲁道夫竟一时愣了神,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记忆似乎有着这张面孔,这个笑容。 第六章 艳遇 不等鲁道夫缓过神来,眼前的美丽女招待先开了口“先生,请问您需要些什么?”职业化的笑容,标准化的语气。” 鲁道夫没有多想,“一杯单头马车,一份冷切肉,一份意大利脆饼。谢谢。” 女招待带着一种幽怨的语气“约瑟夫,两年你就忘了我吗?” 嗯?鲁道夫好像想到了什么。 1913年,鲁道夫23岁,柏林高级军官学校二年级的假期里,鲁道夫和母亲在布达佩斯,顺道就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到了边陲的利沃夫。 住在当地的酒店里,那时的鲁道夫一眼就看上酒店打工的女学生多洛塔·凯西娅,这个名字在波兰语中意为上帝的礼物。在鲁道夫看来,这个名字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衣冠楚楚的鲁道夫谈吐优雅,一副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轻轻松松地就将凯西娅俘虏了,在利沃夫的日子里,鲁道夫有了自己的女伴。 十几天的美好生活转瞬即逝,待到分别时,沉浸在爱情故事凯西娅的也没多想,只是问了句“到哪里找你?” 鲁道夫更不靠谱,就留下了句“维也纳。”便杳无音信了。 凯西娅在不久后就中学毕业了,她辞别了家人,只身来到维也纳,这一过就是两年。而鲁道夫,却忘了这件事,讲两年的青春都投入到了军校,奉献给了国家。 鲁道夫有些尴尬,表情十分丰富,这位前世哪都好,但惹了情债,却留给了自己。鲁道夫十分为难,不过出于礼貌,他邀请凯西娅坐在对面。问道“需要什么吗?” 凯西娅没有回答,只是去向老板告了假,就安静地坐在了那里。咖啡馆老板看到哪位青年穿着军装,领章好像还是个少校,便没有贸然打扰。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鲁道夫抿抿嘴,“喝点啥?” 凯西娅终于回答了:“冰水。” 鲁道夫招来了服务生,“一杯冰水,给这位小姐。” 气氛又沉默了起来,鲁道夫尴尬的来了一句“好久不见。” 凯西娅挑了挑眼睛,低下了头。忽然,又抬起头,两只灰蓝色的眼睛凝视着鲁道夫。“两年,是好久了。” 鲁道夫被盯得心里发毛,暗自咒骂着之前的这个鲁道夫,一天天不好好上学读书,旅游一趟还能把人家姑娘拐了过来。 鲁道夫解释着:“这两年呢,我一直都在柏林上学。呃..总之挺抱歉的。” 凯西娅又陷入了沉默,不知是对鲁道夫的敷衍而感伤,还是因往事如风,此时此刻放空了自己。 侍者端来的饮品和小点打破了尴尬。鲁道夫拿起了咖啡杯,一口喝下,好冰,顺手又叉起一块冷切肉。心里拔凉拔凉的,像是坠入了腊九寒冬的冰窟里。 对桌的凯西娅也有些无所适从,不知用何种态度来面对这冷寂的气氛。她抱着一杯剔透的冰水,嘴唇在杯口轻轻抿着,格外的仿徨,茫然。还是鲁道夫看不过去,将手边的脆饼推了过去。 相对无言,两人就这样坐着,默契地解决着各自的餐点。 鲁道夫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了。对桌的少女或许还沉浸在自己的爱情故事里,但鲁道夫在刚刚的瞬间,甚至有一些紧张。他并非是担心惹了情债,而是天马行空地联想到了间谍。 刚刚经历了间谍门事件后,鲁道夫不免也有些紧张。望着眼前楚楚动人的姑娘,他不禁联想到了一战时期的著名女间谍玛塔·哈里。但打眼一看,眼前的姑娘不像是长袖善舞,在名利场左右逢源的那种人。在退一步来看,自己也不是一个有价值的目标。虽然自己是军方的未来之星,可那也要等到未来再说。鲁道夫能做的,只不过是通过关系,提前知晓一些动向,至于那些具体的机密文件,就不是他可以涉及的了。 想到这,鲁道夫自嘲地笑了笑。友好地伸出了手,“我送你回家吧。” 凯西娅顺势站起来,同鲁道夫一道离开了咖啡馆。 在咖啡馆门口,鲁道夫伸手打算挽起自己的女友。凯西娅伸出来胳膊,却又触电似的缩了回来。鲁道夫不解地看着她,只见凯西娅面露难色,看了看鲁道夫的军装,又指了指自己咖啡馆的制服。鲁道夫瞬间无语,其实,以他的准则和认知来看,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平等的口号早已响彻了多年。但在当今这个社会老看,虽不至于离经叛道,但也是显得格格不入。 鲁道夫犹豫了一下,想的这个可怜又痴情的女孩在异乡苦等了自己两年心中不免有了些许愧疚。就让自己代人受过吧,鲁道夫搂住了凯西娅,讲她带往了最近的时装店。 鲁道夫对这个年代的服装一窍不通,于是他嘱咐店员为凯西娅搭配一下。待到凯西娅换装完成后,鲁道夫看了看,又取了一顶插着羽毛的宽毡帽。 鲁道夫十分满意,果然是人搭配衣服,天生丽质穿啥都好看。结过帐后,鲁道夫挽起了女伴的手。可他此时,最想吐槽的确实这高昂的物价。 作为少校军官,鲁道夫的工资其实与电车司机相差无几。纸醉金迷的国际大都市里,维也纳甚至比百年后还要繁华。在帝国的其他地方,鲁道夫的薪水足以令他乐天安命,但在维也纳,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工薪阶级。幸亏有个好家世,否则他就不会如今天这般潇洒。 挽着美丽的女伴,压着百年前的马路,鲁道夫的心情第一次真正放松了下来,他主动挑起了话题:“我帮你找份工作,地方政府的职员。” 凯西娅却问道“你呢?” 鲁道夫佯装没有听懂,答非所问着:“明天我要去德国。” 凯西娅抬起头,平静地“嗯”了声。 鲁道夫继续说着“这是我的错误,这两年你过得怎样?” 凯西娅笑着:“维也纳的物价太贵了,刚刚这套衣服,抵得上我半年薪水。不过,这里也有它的美好,不是吗?” 鲁道夫哑口无言,对于未来,他是茫然的。战争的钟声即将敲响,或许会晚些,但总会爆发。责任不会让自己苟且偷生,或许自己会死去,但生活只是一种奢望。 第七章 三元帝国?多瑙联邦? 鲁道夫的柏林之行很快结束了,在与德国的情报机构建立初步联系,并带回大量东线的资料后。鲁道夫一行就基本回到了维也纳。 德国人的情报资料是详细的,更是触目惊心的。事实已经证明,后世所谓沙俄三人一把步枪只是一种以偏概全。 俄军常备军达到了142万人,并且这个数字还在增长,按照改革的计划目标,这个数字将会达到500万。作为当今的第四大经济体,沙俄在陆军军费上面的开销和德国相差无几。 俄军之所以在后来的战争中造成武器装备不足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在于开战前和开战后一段时间里面,俄军停止了军事生产。俄军在前线真正缺乏的是食物,衣物,弹药。大战中不止俄国,其他国家也都或多或少地面临着后勤补给问题。 鲁道夫如今已经放弃了和平的幻想,战争的脚步已经不可避免。德奥同盟是个不折不扣的军事同盟,小到G98和曼利夏M1895通用弹药,大到东西两线的作战计划,都已制定了联合方案。 在战争之中,俄军最主要的敌人不是德国,而是奥匈帝国。鲁登道夫自己在战后撰写的《总体战》中都评价如果俄国第一时间把主力对付德国,那么德国根本撑不住第一年。 战争伊始时,俄国的任务是牵制北方的德军力量,击败南方的奥匈帝国。第二年年初,俄军将普热梅希尔要塞攻克。奥匈帝国无险可守,已经彻底失去了战争主动权。 改革已经刻不容缓,随着皇帝渐老,角色更显重要的斐迪南大公认为奥地利的匈牙利民族是最大的隐患。他惊骇于弗朗茨.约瑟夫一九零三年向匈牙利人做出的重大“民族让步”,认为那无异于向君主国已然受损的军力发出致命的一击。而到了一九一三年,匈牙利人已几乎完全退出奥匈帝国体制。他们连奥匈帝国国歌——海登的《主佑君皇》的歌词,都不愿唱出口,因为国歌里有他们所痛恨的字皇帝。他们会哼着曲子,或不出声,乃至发出嘘声。 情况如此严峻,两位统治者的方针却不曾统一。约瑟夫一世把二元帝国的折中方案视为帝国的根基,斐迪南大公却视之为待割除的肿瘤。大公在美景宫建立了自己的军事文书署,如同一个影子政府。 维也纳讽刺作家克劳斯曾说:“从不迎合维也纳人善变、低俗、虚情假意的天性,甚至连博取民心都无意一为”。这位大公是“福丁布拉斯型的人物,不是哈姆雷特型的人物”,是这个君主国赖以“成为秩序井然之国、赖以拨乱反正”的最后、最大指望。” 鲁道夫也将斐迪南视为这个国家最大的希望,在军队这个狂热分子的大本营里,他的想法甚至更加激进。鲁道夫期望能发起一场“二二六”式的政变,将昏聩,保守的老皇帝赶下台。 “我们不只有两个议会,还有两个皇帝。”鲁道夫哀叹着。 大公的亲信,陆军部长奥芬贝格将军也在哀叹着“皇帝不愿解决匈牙利人的问题,不愿挽救萎靡的士气。” 明眼人都看得出,在军事上投注巨资,既是二十世纪的时代需求,也是刻不容缓的要务,但维也纳和布达佩斯无意思考此事。 俄罗斯人比大部分人更敏锐嗅闻到奥匈帝国的腐败味,他们看准时机把目光转回欧洲。沙皇尼古拉二世受到泛斯拉夫主义(认为所有斯拉夫人该团结为一并由俄罗斯领导的一种意识形态)鼓舞,誓言推进巴尔干半岛,扶植塞尔维亚之类的斯拉夫王国,吞并通往君士坦丁堡和达达尼尔海峡的陆桥,收复往日的东正教首府,透过土耳其海峡连接黑海和地中海。若如愿,俄国将一雪于亚洲的耻辱,逃出黑海的“牢笼”,以欧洲最强国之姿宣告他们的到来。 若爆发大战,奥匈只能集结48个师,来应对俄国90个师,塞尔维亚10个师。奥芬贝格敏锐地指出,奥匈在火炮数量,已经居于列强末席。 不久后,皇储就和他的军官们一同提出了新的军备方案。 匈牙利议会甚至懒得讨论,就驳回经费开支。伊斯特万·蒂萨和他的议员们笑谈着,“这份计划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天方夜谭,我们一个克朗也不会出。” 匈牙利权贵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公愤,就连那些像鲁道夫这样的半个匈牙利人也看不过去了,军队已经蠢蠢欲动,德意志军官不甘国家的沉沦,斯拉夫人想要争取权利,匈牙利的军人们也与敲骨吸髓的贵族们反目成仇。 皇储发表了演说:“陆军的主要职责不是保卫祖国防御外敌,而是防御内敌,这个君主国的使命,是团结欧洲的西斯拉夫人,南斯拉夫人,马扎尔人,奥地利人。” 匈牙利的贵族们异常震怒,他们觉得,这番话是对他们的冒犯。这些马扎尔人在匈牙利大平原上作威作福了半个世纪,这里的种种特权,早已被视为了理所应当。如今,皇储的言论让他们看到了威胁。 鲁道夫是皇储的坚定支持者,他同样反对继续赡养着这些蛀虫。工业化的时代里,一千万匈牙利人贡献的财政收入,仅仅相当于三百万的罗马尼亚人。波西米亚是这个帝国工业的心脏,捷克人极度渴望恢复他们那自17世纪废除的权利。 皇储提出了他的政治主张,捷克地区讲作为帝国的特区,而波兰,加利西亚及克罗地亚这些斯拉夫人占主导地位的地区,将建立一个斯拉夫领地。 关于改革还在商议中,这只是初步的构想,同时,它也是皇储和他的斯拉夫支持者的底线。曾与匈牙利人勾结的德国,在之前的联合会议,为了自己唯一的盟友,决定将保持中立。 得到好友威廉二世的承诺后,斐迪南大公和他的政府,已经联合帝国议会向匈牙利发出了通碟。三元帝国,亦或是多瑙联邦的时代,即将来临。 第八章 内战 鲁道夫作为参谋部的特派员,被调往了克雷恩第十七团。该团驻扎在克拉根福,是一支由斯洛伐克人组成的部队。鲁道夫的任务是率领这支部队,配合其他忠于皇室的部队,看管那些在西南地区驻防的匈牙利部队。陆军部和参谋部的已下达了指令,必要时可以接触叛乱者的武装。 克拉根福是卡林西亚的首府,而鲁道夫的父亲奥托正是卡林西亚公爵。在这场政治冲突中,公爵的立场十分坚定,他公然宣称“我不会因为自己娶了个匈牙利妻子,而忘了自己是一个奥地利人。” 匈牙利人的超然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他们满世界地寻找盟友,可在失去德国人的支持后,老皇帝也倒在了霍夫堡的病榻上。平日里骄横跋涉的他们,如今没有一个有力的支持者。 匈牙利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他们既不想接受这些在他们看来苛刻的条件,又没有实力去抗争。 这个农业地区一直采用的是中世纪那种古老的生产关系,这里的统治者,只会压榨剩余价值。这里没有创新,没有开拓,只有过去的腐朽气息。 匈牙利贵族只会一味敛财,他们富甲一方,他们吝啬无比。 此时这些帝国的蛀虫束手无策,他们惊奇地发现,除了束手就擒,他们别无可做。大部分人都是清醒的,他们知道自己已是众叛亲离,就连那些他们所谓的同胞,也不会为这些统治者的特权而战。鲁道夫觉得这场改革已经足够温和。改革中,唯一伤害了匈牙利人感情的,就是将匈牙利圣史蒂芬王冠领地的斯拉夫人剥离。同时,奥地利也给予境内波西米亚人权利,平心而论,这完全是公平的。奥地利人和匈牙利人的地位从未像今天这样削弱。鲁道夫都快要被皇储的大义灭亲所感动,若不是斐迪南是家族的嫡系中的嫡系,鲁道夫觉得,这完全是一名国际人士,一名民族解放者。这样的改革,应该没有理由产生冲突了,鲁道夫如是想道。 现实往往产生许多不可思议,与鲁道夫想法大相径庭,叛乱在帝国全境爆发了。 在这样一个传统的君主国,叛乱是统治者的逆鳞,是所有人都难以容忍的。可总有些狂妄分子,要挑战哈布斯堡的权威与尊严。 匈牙利境内爆发了叛乱,在一些激进的民族主义分子的带领下,一些匈牙利部队发动了独立运动,其他匈牙利境内的部队要么被俘虏,要么被裹挟,在逼迫和利诱下参加这场自杀式的行动。匈牙利人真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这些热血青年们完全不考虑实际,且不说匈牙利本就势单力薄,还有半数的匈牙利地方防卫军已在其他地区被看守,监控。余下的这四万人,也不是铁板一块,鲁道夫相信忠于皇室的匈牙利人也不在少数,至于那些斯拉夫人部队,战场上不立即倒戈都算是上帝保佑了。 可即使这样,军队也已是迅速进入了战时状态。迅速平定内乱,是所有人的共识,甚至包括匈牙利那些老谋深算的贵族,此时担心的还是战火是否会对他们的庄园造成破坏,以及如何利用这些年青人去换取更大利益,亦如他们在1866年那次趁火打劫。 这支匈牙利人的乌合之众开赴到了边境,而他们保卫的那些人,此时仅仅是作壁上观,一边看着奥地利的笑话,一边等待着这支义军的灭亡。 战争终究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斐迪南大公接任了武装部队督察长,他逐步侵吞了老皇帝仅存的权力。他和康拉德计划逐步撤换掉十六个军的军长,拔掉旧势力,换上自己的人。 匈牙利边境的肖普朗城重兵云集,帝国军队在莱塔河西岸集结,决战一触即发。匈牙利叛军虽然有孤注一掷的决心,但他们也明白,输掉了这至关重要的第一仗,军队会立刻瓦解。 参谋部也拿出了狮子搏兔的准备,若是不立即击溃这些叛乱者,陷入内战的泥沼中。或许俄国人迫于压力,不敢在巴尔干浑水摸鱼,但没有人会忘记,他们的“盟友”意大利,对南蒂罗尔的诸省窥窃已久。 这对貌合神离的盟友,自意大利独立战争就已经结下了愁怨,后来的1866,不论是阿尔布雷希特大公在库斯托扎战役以寡敌众,还是利萨海战的仓皇撤退,都给意大利留下了深深的耻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多次的惨败依然没有打醒他们,或许在意大利心中,他们依然是那只战无不胜的罗马军团。 奥匈帝国的总动员已经开始了,鲁道夫临危受命,接到了23步兵团代理团长的职务。这是一个各民族混编而成的国防军团,匈牙利人占据一半,其他两营,一个是奥地利营,一个斯洛文尼亚营。 鲁道夫的任务是集结这两个营,作为第二批次的部队,开赴前线。 帝国境内的部队已经倾巢出动,总参谋部计划集结国防军62个奥地利团中的45个团,以及地方防卫军的12个团,共计十五万人,发动对匈牙利的作战。 他们的对手,主要是匈牙利地方防卫军,十几个旅,加上两个骠骑兵师。满打满算只有不到八万人,再除去斗志全无的斯拉夫人部队,真正的可战之兵只有四万余人。 鲁道夫在对他的两个营进行整训后,留下了配属的青铜火炮后,就坐上了开赴前线的火车。为了更好地应对这场决战,鲁道夫征集了全团的重机枪,可也不过区区九挺,对于八个步兵连,1200人来说,也不过是堪堪够用。 这段将近一天的旅程对于鲁道夫来说,可谓是悠闲至极,坐在舒适的军官车厢上,可以惬意地欣赏着沿途的怡人景色,但对于士兵来说,这一天是黑色的。一个排四十多人挤在一节封闭的车厢里,加上他们的帆布背包和曼利夏步枪,只有一半人能够拥有坐的地方,宽敞的钢化玻璃是一种奢侈品,这节闷罐车里只有几个狭小的通风口。混浊的空气,昏暗的阳光,疲倦的双腿,构成了这些士兵的旅程。 第九章 U计划 伴随着轰鸣的炮火声愈发清晰,鲁道夫一行抵达了肖普朗城前线,预想中横渡莱塔河的战斗并没有爆发,这一次,总参谋部拿出了最快的速度,命令近处的驻防部队快速占据了河流两岸,并建立了桥头堡阵地。陆军部和战争部也一改往日的拖沓,快速集结并调动了野战部队。 眼见河流防线无法构建匈牙利叛军只能就近驻守在了肖普朗城,扼守着进入大平原的要道。 战斗已经爆发,战争的节奏仍在参谋部的掌握之中。 为使帝国的巴尔干策略不致流于纸上谈兵,康拉德于一九零六年后重拟了奥匈帝国作战计划。针对为人侵匈牙利而拟定的U计划,并为此增补了三个可能情况:I计划(I指意大利)、B计划(B指巴尔干)、R计划(R指俄罗斯)。 三个衍生计划路人皆知,可最为基本的U计划,鲁道夫也仅仅在后世听说过,甚至一度认为它是假的。但在在相关的军事部署和命令下达后,它的真实性也就得到了证实。 第一次踏上刀光剑影的战场,鲁道夫的心情是说不出的激动。作为核平时代的热血青年,刺刀见红的战争离他实在是有些遥远,虽然不至于叫嚷着带头冲锋,但是他也盼望着亲临前线。 自从来到前线后,鲁道夫的部队已经修整了两天,如果战事顺利,他可能就没有体验战争的机会了。战火之中,鲁道夫的情感异于常人,却又如大多数的军校毕业生那样,既对时刻出现的危险而感到惴惴不安,又对未来怀着一种复杂的期待。 幸好融合了前生留下的军事素养,否则,鲁道夫不会怀疑,自已会做出多么贻笑大方的举动。那将会如同当年哈布斯堡那些十几岁的名誉将军,不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就连面对鲜血的勇气都极度匮乏。 并没有让鲁道夫等待多久,当天下午,前线总司令奥古斯塔大公的命令就来了。鲁道夫奉命率军前往南线战场,那里的通讯在不久前断绝了,匈牙利人做出了破釜沉舟的举动,在前线,他们的罗马尼亚,克罗地亚士兵不断倒戈,在外界,他们迟迟收不到来自意大利边境国防军同胞的响应。绝境中,匈牙利人爆发了无与伦比的战斗力。 在开拔的途中,眼前的溃兵在不断增多。鲁道夫让手下拉来了几个军衔较高的逃兵,还等不及鲁道夫发问,那几位军官就开始求饶, “匈牙利人打过来了,部队被冲散了,少校,我们也没办法,大家都在逃命,我们实在是守不住了。” 鲁道夫没有理会,自顾自地问道:“前线的情况怎样,匈牙利人来了多少?” 一位满脸烟灰的中尉回答了他,“我们是25团的,当时我们正准备进攻,就看到前面的人撤了回来,然后就是那些匈牙利的骠骑兵,他们见人就砍,到了放线也不停。我们来不及防御,只能撤退。” “撤退?连枪都能丢了。行了,把道让开。” 溃兵越来越多,甚至阻塞了道路。不等鲁道夫做出反应,第四营营长哈维尔就先下达了命令。哈维尔是一位中年捷克人,将近十年的军旅生活,虽然没有经历什么载入史册的战役,但随机应变的能力也不是鲁道夫这种院校生可以比拟的。 哈维尔用德语命令着那些逃兵散开,他的手下不断地鸣枪示警。在枪声,呼喊声,叫骂声中,那些逃兵散开至了两旁的田野。 鲁道夫立即下令,全团急行军前进,这时,司令部的后续命令恰巧也来了。肖普朗城的主战场,奥匈军队的主力节节胜利,推进到了城市外围。但叛军主力并不在此处死守,匈牙利人以两个骑兵师开道,集结了主力从南部进攻。鲁道夫被命令进行侦查,并就地固守待援。 鲁道夫勒住了缰绳,下令部队在附近田埂的高处挖掘战壕,组织防御。鲁道夫派出了侦察兵,叫来营连指挥官。 鲁道夫此时十分紧张,前方不知会有多少敌人。可能自己今天就会丧命于匈牙利人的马刀之下,鲁道夫完全可以逃跑,作为身世显赫的贵族,他最多会被开除军籍。但这会令家族受辱,会令皇室蒙羞,这更对不起自己的良知。 鲁道夫为自己鼓气,命运给了他机遇,不是让他来苟且偷生的。鲁道夫清了清嗓子,沉重地下达着命令: “诸位,我们的任务守住这里,对面是敌军主力,援军不知何时才来。认识你们的时间不长,但我们有幸一同战斗。告诉你们的士兵,我,鲁道夫冯哈布斯堡,将恪守家族的荣誉,战斗到最后一刻。” 说罢,鲁道夫举起军刀。 “皇帝之国万岁!” 诸位军官举刀指向军旗。 “皇帝万岁!” “戈麦斯少校,给我留下一个连,带着剩下的人构筑侧翼阵地。” “是。” “哈维尔少校,拿六挺机枪,构筑正面防线,多挖几层战壕。” “是,四个连的人,是不是有点太分散了。” 鲁道夫想了想,“六挺机枪,够了。机枪多配几个补给兵。” “是。” 鲁道夫身骑白马,巡视着阵地。一边给士兵做着最后的动员,一边在心里推演,盘算着。 走到了阵地边界,鲁道夫发现这里竟然没有布置机枪。鲁道夫回头一看,惊奇地发现主阵地上,六挺机枪在一条直线上等距排列着。呃,这是要重演索姆河百米一挺机枪的战术吗?可关键是,没有那么多机枪来挥霍。一战都快爆发了,可这支部队还不知道机枪是在两翼进行压制的。 鲁道夫没有办法,只能亲自指挥,他将两挺机枪布置在了靠近侧翼阵地的左边,一挺放在稍靠后方的右边,剩下的三挺,在中间组成交叉火力。 鲁道夫又去巡视了侧翼阵地,不愧是年轻军官,火力布置还算是差强人意。三台机枪分居两线,安置在高处,可以保障充足的火力。 第十章 消亡的兵种 鲁道夫进入了战壕的指挥部,拿出望远镜观察,远方的原野上起了烟尘,匈牙利的骠骑兵来了。 骠骑兵轻防护,重速度和机动性。他们装备轻捷,服饰华丽,他们骏马弯刀,如风一般驰骋疆场。穿着多曼上衣和披着斗篷夹克,鲜艳的绣花,绚丽的饰带,他们英勇无畏。 根据侦查兵的报告,前方已经没有一个成建制的部队了。鲁道夫不禁十分好奇,骑兵还能作为进攻的主力。两个师的骑兵,竟能击溃将四万余人的部队。鲁道夫一度怀疑自己身处于拿破仑的时代。 那一年,近卫骑兵和翼骑兵这样的胸甲骑兵已不在所向披靡,火枪子弹可以击穿最坚固的盔甲。与此同时,猎骑兵弹无虚发,龙骑兵无所不能,骠骑兵悍不畏死,枪骑兵攻守兼备。在机枪被广泛应用以前,战场由骑兵主宰。特别是机动灵活的轻骑兵,他们是绝对的主力,自十六世纪以来,东方民族教会了欧洲如何使用轻骑兵,从古老的马刀,到现代的步枪。现在的骑兵,更像是一种混合体。 就拿奥匈来讲,军中骑兵分为了骠骑兵,龙骑兵,枪骑兵。但实质上,他们更接近于猎骑兵。猎骑兵是七年战争后,法国于1779年创立的,他们由猎人,护林员组建,主要依靠大口径火枪作战。如今各国的骑兵都用马刀和卡宾枪,所谓的名称不过是对历史的传承。 大地出现了轻微的颤抖,鲁道夫死死地盯着前方,在发现这处阵地后,骠骑兵收拢了兵力,发起了冲锋。 大地卷起了灰色的烟尘,骠骑兵全速冲入了枪炮射程之内。机枪是鲁道夫仅有的重武器,他们率先开火,可在远距离的情况下,面对散开的骑兵,他们甚至无法迟滞敌人的进攻。 鲁道夫看见了匈牙利人狰狞的面孔,看见了挥舞的马刀。仓皇之中,步枪开火了。这一次,有些人倒下了,有些马倒下了,但很快,他们就淹没在了后继者的浪潮中。 鲁道夫惶惶不安,现在他只能祈祷着自己的部署能有作用。鲁道夫观望着战场的局势,右手紧紧抓在腰间的枪套上。 机枪的交叉封锁起了作用,两翼的骑兵不断被击倒,压制,火网中,他们被迫聚拢,冲向了两个阵地间的薄弱环节,那里只有两挺直射的机枪。 机枪火力还未聚拢,骑兵们挤在了中间区域。 卡宾枪的声音响了起来,阵地前,一些骑兵们下马展开了还击。不久后,匍匐前进的他们又淹没在了战马中。 战壕中,蓝灰色的身影在不断倒下,马群中,色彩斑斓的身影在飞舞。侧翼阵地兵力较为集中,防线还未被攻破,但在略显宽广的主阵地上,已经有骑兵攻上了第一道战壕,惨烈的白刃战爆发了。鲁道夫派出了一个排,去支援间隙处的战场。带着最后的一百人的预备队,鲁道夫离开了指挥部,穿过交通壕,来到了第三道战壕。 鲁道夫可以看清骑兵身上飞扬的流苏。鲁道夫有些发怵,他拔出了手枪。很快,第一道战壕里那些士兵,还来不及撤退,就被马群包围了。 鲁道夫的士兵抵抗地异常艰难。勇敢者平举着刺刀,英勇地反击着,更多的人甚至都忘记了开枪,只能背靠土墙,蜷缩在壕沟中。 匈牙利骑兵是最为出色的战士,他们骑术精湛,悍不畏死,他们驰骋在舞动的刀光和纷飞的鲜血之中。 看着前沿阵地的士兵被包围,被屠戮,鲁道夫心如刀绞,但却无能为力。兵力已经捉襟见肘,鲁道夫只能尽力去保护后方的机枪,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的保护更多人的生命。 以后普世价值观来看,这样做是极其不人道的行为,眼睁睁看着战友死在眼前,鲁道夫的心灵受到了猛烈的冲击。但他别无选择,在战争这个人间最黑暗的地方,鲁道夫只能遵循这里的法则:为了胜利,必须漠视一切。 一个连的士兵消失在马群中,就像溺水的人挣扎在浪潮中。匈牙利人冲了过来,然后又不断被打倒。机枪枪管变成了烙铁一样的红色,水冷套上弥漫着白雾。鲁道夫此时已经开始麻木,他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敌人攻上阵地,那便是他打光底牌的时候。 哈维尔少校已经下令上好了刺刀,他拔出军刀,组织士兵冲出了战壕。鲁道夫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他亲自率领着预备队投入了战场。 身边有士兵被流弹击倒,鲁道夫很想离开战场,放弃这种带头冲锋的打法。他很快就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同样是少校,哈维尔已经率领着方阵,冲进了敌群。 鲁道夫看到,哈维尔和他的士兵在与敌人厮杀着。矫健的匈牙利人一手执着缰绳,一手举着马刀,跨向了人群中。一匹战马带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深深地扎进了刺刀。几名士兵应声而倒,马背上的匈牙利人一跃而下,还没站稳,就被蜂拥而至的刺刀扎了个透心凉。鲁道夫来到了交战的地方,面前的土地上全是马和人的尸体,匈牙利人已经无法在这片流血漂橹的土地发起冲锋,在机枪的扫射下,丧失了速度的他们不得不下马作战。 鲁道夫举着手枪,高声呼喊着士兵进攻。侧翼阵地的戈麦斯也发起了冲锋。匈牙利人被切割成了两半,后方的骑兵在机枪的压制下,已经开始组织防御。鲁道夫一行包围住了几十个敌军,他们拒绝投降,依然做着无谓的抵抗。 鲁道夫是拒绝杀戮的,他的理智还未在厮杀中泯灭。 “啊!”鲁道夫身旁的一个士兵被击倒了,他的余光瞥见,身侧四十米开外的一个匈牙利人,正举着卡宾枪,瞄准着自己。“砰砰砰。”鲁道夫打光了手枪子弹,那个匈牙利人的脖子,迸发出一道血柱。 这是鲁道夫生平第一次开枪杀人,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手中逝去,鲁道夫觉得自己走入了地狱。 第十一章 战后总结 枪声开始变得稀疏,绝望的匈牙利人投降了。他们被彻底包围了,奥匈军队的主力已从后方包抄了过来。 势单力薄的匈牙利人终究失败了。 最后一抹夕阳正在缓缓落下,半天的激战对于鲁道夫来说,似乎是做了一场梦。处于本能地布置了收尾工作,鲁道夫坐倒在了战壕上。 今天,他杀了人。鲁道夫紧攥着双手,努力地克服着自己的不适。 匈牙利的叛乱很快平息了,那些习惯了见风使舵的老贵族,迅速宣布那些人是叛乱者,他们将无条件支持帝国议会的改革。 政治上的事与鲁道夫关系不大,内战的后续问题亟待解决,相信皇储和他的政府会得到各个民族的拥戴。 作为军功卓著之人,鲁道夫无疑是这场战争的赢家。在四万无能友军的衬托下,鲁道夫仿佛欧根亲王转世。鲁道夫率领半个团,没有火炮和工事,勇敢地阻挡住了一个骑兵师。杀伤了对方一千三百人,自身仅仅损失了四百人。 在表彰会上,鲁道夫的领章上多了一颗六芒星,他和全团的主要军官都被授予了战争功绩勋章。此外,作为这场战斗的指挥官,鲁道夫展现出了令人钦佩的勇气和素养,他还被授予了一枚4级约瑟夫十字勋章。 作为炙手可热的新星,鲁道夫没能留在基层军队。总参谋部立即将他调了回来,加入军备改革组。 这场战争打醒了奥匈军队的高层,他们深刻意识到了陆军从装备到战术已经全面落后于时代。为了这场战争,奥匈付出了三点五万人伤亡的惨重代价,而主要伤亡,其实并不在于南线的溃败。为了攻克城池,奥匈付出了将近三万人的代价,而防守方,仅仅投入了一万四千人,他们缺少火炮和机枪,其中六千人还临阵倒戈了。 “虚伪的人注视着自己的名字,光荣的人注视着祖国的事业。”在检讨会议上,皇储这样评判这场战役。 奥古斯塔大公站了起来,主动做出了检讨,“我们的师长,团长们离前线太远了,他们无法及时做出调整。” 丹克多将军嘲讽着:“可也不能让我们的军官去挡子弹。” 康拉德补充道,“部队崩溃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基层军官伤亡殆尽,没有指挥部队。” 想了想,康拉德继续说着:“拿破仑绝对认不出这个有着铁路,公路,飞机,电话,电报的世界。我们的战术还停留在上个世纪,这支军队已经无法适应于现代战争了。” 陆军部长奥芬贝格是军事改革的主要推动者,他问起了鲁道夫:“年轻人,你有什么想法吗?” 鲁道夫站起来,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处在战争的边缘,塞尔维亚人要重建他们的大塞尔维亚王国,这些野蛮人认为,塞族人居住的地方,就是他们的领土。现在,他们不光由激进分子掌权,还得到了俄国人的全力支持。俄国人一直在向巴尔干输出着泛斯拉夫主义,作为邻国和波斯尼亚的控制者,我们首当其中。” 鲁道夫先引出了俄国威胁论。 康拉德咒骂了一句,“塞尔维亚是一个彻底的邪恶王国。” 其他人议论纷纷,经过这场实战后,显然都缺乏着信心。 皇储看情况有些不对,立刻出来稳定军心。“我们已经没有了内部的掣肘,政府会加拨充足的经费。一定要建立有效的改革,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在此,我需要重申一遍,巴尔干是唯一的未来,和俄国人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在惶惶不安中,战后会议结束了。结束了短暂的战争生活后,鲁道夫又回到了维也纳的总参谋部。 这次改革组的组长,当然是由参谋长康拉德担任。但他并不负责具体的事务,只是负责协调工作。为了这项改革,奥匈帝国征集了所有的军事及工业人才,雄心勃勃的皇储为此募集了八亿美元的专项资金,这基本相当于两年的军费开支。 这笔巨款来得并不轻松,可以称得上是东拼西凑。民族的解放带动了经济活力,今年斯拉夫地区高额的财政收入就是他们的投桃报李。但是内战的创伤,匈牙利人的不满,仍需投入资金去抚慰,这一来一去,纵使维也纳政府开源节流,仍有着五亿美元的缺口。 斐迪南大公只能求助于国外,英法,最为世界第一第二的金融国家,倒是资金充裕。但在两大军事同盟对立的前提下,奥匈任何的大额贷款和债券都无法通过。德国和意大利盟友,嗯,两新兴列强,没有殖民地输血,财政恐怕比奥匈更加紧张。 放眼世界,皇储找到了大洋彼岸的灯塔国。通过各种渠道,借到了两点五亿美元,仅从摩根集团,就借到了将近一亿。为了这笔钱,哈布斯堡卖尽了面子。现代人对这笔钱可能没有确切概念,要知道,整场一战,英法从摩根的贷款,才只有五个亿。一百多亿的贷款将美国绑上了战车。威尔逊听到了这样的劝告:“如果借到欧洲的这笔钱变成坏账,就算是上帝,也要从这走人。” 对个人来说,这笔钱是永远用不完的巨款,但对于一个国家的军备改革来说,只能是堪堪够用。为确保每一个克朗花在刀刃上,为保证这笔钱不会流向别处,军方成立了专门的监察组。 维也纳的日子是安宁祥和的,鲁道夫每天如同一个白领,早上七点起床,吃过早饭,沿着维也纳的大街散步,八点半来到距离霍夫堡不远的参谋部。 每天的生活规律且充实,鲁道夫时而独自沉思,思考着自己,未来,还有倾注着希望的改革。时而与同僚探讨亦或闲聊,感受着那一代人的生活和时代的特色。鲁道夫乐在其中,毕竟作为后世而来的人,这里的一切都令他好奇和着迷。 工作之外还有生活,鲁道夫走出了刚刚来临时的孤寂和哀愁,他开始从各个方面融入这里。 时光不宜,岁月且长。战争不知何时到来,但眼下的生活和工作才是该做的事情。 第十二章 真知灼见 鲁道夫心放了下来,从甜美的爱情到冷酷的战争,他都在短短几月体验过了,这个时代也有着属于他的魅力。 鲁道夫的工作是忙碌的。原本他以为添置一批先进武器,就能领先于时代,不提技术和成本没有达到要求,就算将未来的武器给予他们,这些士兵和军官依然会高举刺刀。 所以当务之急,是改进战术,增添训练内容。一连半个月,鲁道夫他们都在忙于此事,明白了关键后,鲁道夫立刻收起了装甲师,摩步师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人的力量也是伟大的。唯精神论其实并非错误的,可要提升部队战斗力,不能只依靠豪言壮志,更要用良好的后勤和丰厚的津贴去维持。 陆军部提高了工资,鲁道夫每年能拿六千克朗。鲁道夫每天在办公桌上写写画画,像极了曾经在公司里做着企划案。 每天埋头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鲁道夫发现这支部队的问题实在是五花八门。大量从各个方面归纳的数据资料显示,国防军在内战的表现可谓是不堪一击,平时遗留下的弊端,全都在战时淋漓至尽的表现出来。 最主要的问题是战术的落后,这不怪奥匈军校的水平太差,而是基层军官年纪过大。军队里的上尉,年纪普遍达到四十岁,他们任未退居二线,靠着这帮身材,脑子都不到合格线的基层军官,可怜奥匈精心培养的常备军,排着整齐的队伍,恪守着滑膛枪时代的战术,一批批倒在了工业时代的密集火力下。一战时的情况也大致如此,只有不适者才能生存,最为勇敢和忠诚的士兵,往往坚守着命令,倒在了密集的炮火中。 这些基层军官也不能负有全部责任,上层不主动去改进,他们也只能做命令的执行者。这个年代,还有军官带头冲锋的传统,很多时候,这些旧秩序的捍卫者,都在用生命的代价为传统殉葬。 一支军队并非是没有牺牲的,战争的永恒主题就是死亡。在激烈的战斗中,鲜血会昂扬士气。但在没有希望,毫无意义的阵亡中,士兵只会去埋怨指挥官的愚蠢。 鲁道夫将这支军队的问题毫无保留地揭露,同时,他也提出了修改建议。对于新战术的支持,推动。鲁道夫并非孤身一人,事实上,很多有识之士都发现了这一系列的问题。他们也曾建议过,上层也曾考虑过,但在伤疤没有揭露前,没有人会说出令人讨厌的话。 改革不是改天换地,改革的关键,实在原来的基础上,适当的修改,让体制重新焕发活力。 奥匈的军队并非不可救药,作为一个工业国家,至少在内来塔尼亚是这样,这支军队有着充足的保障,自给自足的武器装备,专业素养的军官士兵。如果论证更加深远,它还有着古老的传承,有时候,这种精神力量意义非凡,他从文化,社会等各方面影响着你,哈布斯堡的荣光已是明日黄花,但在关键时刻依然能够凝聚这片土地。 对于这一点,鲁道夫感触最深。从后世而来的他,本不该对这里有所交集,有所眷恋。可在走过一条老街,踏过一座石桥,鲁道夫仿佛有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他是这里的人,这片土地是他的家。与时代的轨迹交融,鲁道夫被赋予了责任。“不在于国家对你做了什么,而在于你对国家做了什么。” 从百感交集中醒来,鲁道夫怀着一种热忱。存在即合理,不能以结果论一切。如果做好准备,不让鲜血无故地流淌,未来不知走向何处,但这个古老的君主国,至少联接在一起。 参谋部的改革方案在十月份完成了,鲁道夫特意在上面加注了一句:“我们所做的,是为了保护军人,更是为了保护所有人。” 在议会上,作为参谋部的代表,战争中的英雄,鲁道夫没有哀叹军队的虚弱,只是沉重地诉说着:“国家不能要求她的军队,在绝望中牺牲。” 议会很快就将这笔皇储筹措的钱发放了。但很快,三分之一的资金就有流向全国各地。国防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蓝灰色的军服在实战中被证明,绿色的草地上,黄色的荒原上,他都是醒目的靶子。这种色调,只在阿尔卑斯的的雪地和岩石中适用。军官也隐藏起了他们华丽的配饰,现在每个人,都披上了灰绿色的伪装服。这种变化,甚至让德国武官误认为是他们的军队。 密集冲锋被明文静止,各野战部队都进行了现代化的冲锋训练。 营长,连长们也无需带头冲锋,他们要做的,就是在一线,做好指挥工作。 师长,团长们也无法躲避在后方,虽然电报已经普及。但他们仍被要求使用电话,以便随时掌控部队。 士兵的背包也减轻了,在扔掉了像朗诵诗,鞋油,冰稿这些没用的东西后,步兵的背包被压缩至20千克,足足比以往减轻了五六公斤。 各团都将后勤部队集中编制,以方便物资的调动和赔给。 部队演练着新的战术,每天都有军官被发配到预备役或是勒令学习。 鲁道夫原以为自己有着超越百年的见识,可在改革组中,像是集中突破,多点攻击这样的战术,或是组建突击队这样的创意都有人提出。鲁道夫绞尽脑汁,惊奇地发现符合时代的举措基本都被提出。他能做的,无非是反驳错误,或是完善举措。 想法大家都有,每个时代都不乏天马行空之人。可没经过真正的检验,一些创举只能存在于质疑。 火炮的问题是心腹大患,不用鲁道夫操心,有了订单后,斯柯达和百禄已经在加紧赶制了。重机枪也被大量制造,有了生产,一些工艺自然也得以改进。 可例如轻机枪甚至是冲锋枪这种设想,纵使有鲁道夫和许多人的支持,可反对派也不在少数。事实上,就现在的战争模式来说,轻机枪造出来后,根本没有什么明显用处,还加重了工厂和军队的负担。至于冲锋枪,这种连样品都没生产的东西,很多人都在好奇,它该怎么去打中敌人。 第十三章 世界新闻 奥匈在1913这一年末,可谓是世界的焦点,看着手边褒贬不一的世界新闻和身边形形色色的各国人士。鲁道夫暗自苦笑着:明年恐怕还是这么热闹。 对于奥匈从政体改革,到内战,再到军事改革,各国都显得目瞪口呆。这个古老的君主国,好像焕发了几十年的活力。 各个国家都意识到了,皇储斐迪南大公已经正式登上了政治舞台。作为斐迪南的挚友,同时也是奥匈的盟友。威廉二世和德国的媒体异口同声地赞扬着,奥匈在向德国看齐,奥匈是德国坚定可靠的盟友。 另一个盟友意大利王国,和奥匈显得就有些同床异梦了。他们像是被奥匈的举动刺激了,又像是不愿见到这个邻居变得强大。他们开始展示独立战争时的“光辉战绩。” 俄国人依然是那么骄傲自大,他们不屑于了解奥匈内部的争斗。法国人的援助充实了沙皇的腰包,没有人能威胁俄国,俄国会碾碎一切敌人,这是每一个俄国人的共识。 法国的舆论是自由的,他们对此做出了各种论断。但那些右翼报纸就显得有些心怀鬼胎,他们一再强调,奥匈的内乱是德国人在作祟。德国人野心勃勃,要将奥地利绑上战车,将耻辱强加给法国。 塞尔维亚依然处在他们的春秋大梦中,塞尔维亚煽动着民众的情绪。他们愤慨地指出,奥匈的举动,是对其境内塞尔维亚人的囚禁,是对塞尔维亚的威胁。大塞尔维亚的实现,必须解放奥匈占据的故土。在鲁道夫看来,有了这群极端民族主义者,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至于英国,他们的态度倒是淡然。联合王国紧紧盯着海洋,他们的热点,无非就是公海舰队又多了几艘无畏舰。 在鲁道夫看来,媒体的言论都是以偏概全,具有强烈的导向性。 在一片沸沸扬扬中,翻阅所有报纸,能看到的只是那些浮于表面的事务。 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人们只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奥匈军队扔掉了他们维多利亚时代的鲜艳军装。对此,法国人还大言不惭地说,这样会打击部队的士气。 世界局势一天天地变得紧张,军备竞赛的热潮中。奥匈的改革虽然合乎情理,但也释放着战争的讯号。 在这个大争之世,每个国家都野心勃勃。年轻气盛的皇储掌权后,和好战的将军们一拍即合,往日的保守政策再也不复存在了。 早在1910年时,奥匈就挑起了竞赛。不过是海军先发制人。自二十世纪以来,意大利在海军方面占据着绝对优势。1906年,无畏舰的出现,将大家又拉到了同一起跑线。不过那时候,准无畏舰拉德茨基级正在建设。 到了1910年,意大利开始建造具有实验性质的但丁号,在没有得到拨款的情况下,皇储借钱启动了两艘联合力量级战舰的建造。 如今,联合力量号已经服役两年,特格霍夫号在七月刚刚下水。还有欧根亲王和圣·伊斯特万也已进度过半。 亚得里亚海沿岸,两个最穷的帝国主义国家,也掀起了一场小规模的军备竞赛,最可笑的是,两个国家还是盟友关系。 如果奥匈是“布娃娃帝国主义,”那么意大利就是列强中的笑话。鲁道夫至今都忘不了意大利士兵带着亚德里安头盔,上面印了个大大的“RF。” 奥匈帝国的两个邻居反应最为敏感,塞尔维亚发出了战争的信号,甚至带着一种决一死战的悲怆。意大利只能无可奈何,海军没有绝对优势,陆军连步枪都配不齐,只能自我麻醉,躲避现实的残酷。 没有人担心意大利的问题,险峻的阿尔卑斯山脉是难以逾越的天险。对于奥匈来说,俄国是最大的敌人,塞尔维亚是战争的焦点。 鲁道夫是向往和平的,可实在架不住参谋部的战争热情。以康拉德为首的将军们,似乎只考虑着胜利和军功。鲁道夫很好奇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德国和奥匈又一份联合作战的方针。大致来说就是德国进攻西线,迅速击溃法国,奥匈防御俄国,最后和德国共同击败俄国。 理想是丰满且美好的,鲁道夫知道,这份计划根本就是空中楼阁,并且两位参谋长要负主要责任。 康拉德如果算是志大才疏的话,那么小毛奇就是胸无点墨。两位掩耳盗铃的总参谋长在考虑战略的时候,将一切都寄托在了俄国人反应迟钝。 奥匈是否勉强能与俄国一战是个未知数,但防守应该是可以的。德国人是否能迅速击溃法国是个未知数,但防守也是可以的。 不知该说是自信还是愚蠢,小毛奇固守着“施里芬计划,”却瞻前顾后,忘记了“加强右翼”这一老参谋长的遗言。康拉德信心满满,分兵之后,既不全力击败塞尔维亚,也不固守加利西亚。三分之一的兵力在朝令夕改中徘徊。待到兵力集中时,又不断收获着一场又一场的惨胜,惨败。开战一年,奥匈的精锐损失殆尽,后来一场突破,彻底终结了战争的梦想和国家的命运。 胜败乃兵家常事,康拉德至少在卡波雷托战役让两国惊鸿一瞥,喜出望外,作为参谋,他的地图作业和战略眼光还算优异。如果不负责具体的指挥工作,他一定会是个优秀的参谋。 至于小毛奇,他身上唯一值得称赞的就只有“毛奇”这个传奇的名字。战争打响前,威廉二世曾冷静下来。询问他的参谋长是否可以先进攻俄国。小毛奇当时几乎流下了泪水,回答道:“只有一个选择。”皇帝凄凉地说了一句:“如果老毛奇还在,他一定会给我另一个选择。” 第十四章 狙击炮 奥匈的军备改革进行得如火如荼。捷克人没有辱没他们工业区的称号,设计出来许多优秀且奇特的武器。 机枪在内战中给奥地利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此前,奥匈军队装备着一款施瓦茨洛泽M1912机枪,他可以算得上是马克沁的亲戚,但它也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它是唯一成功地采用半自由枪机式原理的机枪,这种技术层面的不同,鲁道夫不甚了解。在他看来,这就是马克沁机枪,一个迷你版的马克沁。 这种机枪长得很有特点,较短的枪身,为了防止火焰太大,又配上了一个较大的喇叭枪口,样子有些违和。不怪鲁道夫崇洋媚外,自家的机枪实在比不上德国人MG08的威武霸气。不过两者的性能相差无几,重量上,M1912更是更胜一筹。枪身20kg,枪架20kg,而超上百斤的MG08,枪身达到了25kg,枪架更是达到了30kg。精湛的德国工艺,质量自是第一流,重量也是独占鳌头。 一场内战,奥匈的军人再也无法轻视机枪了。先是叛军的机枪,放干了几万人的鲜血,后是鲁道夫的机枪,屠杀了一个骑兵师。 重机枪自然是得到了普及,其用法也得到了广泛传授。 如何克制机枪,也被提上了日程。 鲁道夫刚刚见到37毫米步兵炮时,心里的第一想法是这个国家的设计师应该都很可爱。 一个士兵抱着炮管,一只雪橇犬拖着炮架和附件。鲁道夫总感觉这是一个玩具。 光看还不过瘾,鲁道夫还亲自发射了几发炮弹。小巧的炮弹精确地落到了两公里处。 这款超轻型火炮性能优异,价格实惠,得到了考察人员的一致好评。军方毫不犹豫地向它下达了订单。 可能大多数人都对小巧可爱没有太多抵抗力,鲁道夫也被迷惑住了。鲁道夫思考着,这样一款特别的武器,为什么在历史中却是名不经传。 它比榴弹发射器威力更大,却又不如迫击炮。嗯?迫击炮貌似才是战争的最佳选择。 1904年的日俄战争,第一款现代意义的迫击炮出现了。但它并没引起世界的重视。直到惨烈的战壕战来临,大家才开始对这种抛射器产生强烈的需求。 法国人拿出了蟋蟀A型弩炮,这种古典风格的武器。 英国人更加复古,他们制作了大号弹弓。后来又制造了战壕迫击炮,它发射的铁球对炮手的威胁或许更大。 德国人依然走在前列,他们在站前就造出了170mm和250mm这两种“战壕臼炮。”它们取得了不错的战绩,并牢牢压制着协约国部队。 德国人的迫击炮都是重型的,而且无法拆卸,这种产品仍显得有些落后。 至于奥匈,堪称是一朵奇葩。他们的设计格外前卫,别出心裁地设计出了“空气臼炮。”与传统的臼炮不同,它是采用压缩空气来替代发射药。这种超脱时代的产物,除了充满浓浓的蒸汽朋克风,就只剩下了绿色环保这一优点。 直到1915年,英国才设计出斯托克斯迫击炮。这一当今迫击炮的鼻祖。 鲁道夫对这款狙击炮提出了疑问,“根据我们的经验,三米深的Z字战壕可以抵挡火炮。如果不把炮弹打进战壕,火炮的威力将大打折扣。” 立刻有人反驳:“我们有臼炮。” 又有人反问:“那些臼炮能用来打战壕吗?” 鲁道夫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们应该考虑设计一款轻型的臼炮。” 鲁道夫尽力描述着:“确切地说,更像是掷雷器。” 火炮工程师不解地问道:“这款炮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要求吗。” 炮兵军官托雷斯回答着:“射角大,弧线高,它类似于臼炮,威力要大,不过这种轻型臼炮,60或80mm就够了。” 鲁道夫补充着,“造价不能太高,这种轻型武器需要大批量装备,精度也没有太高要求,我们只需要将炸弹扔进战壕。” 迫击炮的研发启动了,狙击炮仍被大量订购了。毕竟在运动战中,这种小炮可以轻松击毁机枪。不到两百斤的火炮,对于连级的火力,是一个很好的补充。 只有鲁道夫觉得,相较于迫击炮,它的火力实在有些弱。鲁道夫的认识还是停留在未来世界,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现在迫击炮的局限性。至少在射程方面,就达不到基本要求。作为陪伴奥匈走过一战的37mm炮,自然有它存在的价值。 时间转眼就进入了1914年,鲁道夫度过了新生活的第一个新年。这里与后来唯一的区别,就是新年音乐会是在国立歌剧院举办,而不是后来闻名遐迩的金色大厅。 鲁道夫收到了新年礼物,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迫击炮。迫击炮的制造过程可谓是一波三折。 脑洞大开的设计师果然拿出了空气炮这种神奇的东西,还有带着膛线的迫击炮。 鲁道夫不断解释,竭尽全力地向设计师描述。轻便的,可拆卸的,具有现代意义的迫击炮终于设计出来了。 可千算万算,炮弹又出现了问题。这种柱状的炮弹,稳定性极差,容易炸膛,打出去后,射程只有600米,而且到处乱飞。 经过一番跨越时代的交流后,带有尾翼的炮弹也被研制了出来。 1914年初,奥匈的迫击炮正式定型了。这种轻型迫击炮共有三种口径,60,80,和120。但经过实验,军方只大量订购了80和120两种口径的迫击炮。 80mm迫击炮重约60kg,射程可达2500m。炮弹威力因为技术原因,无法和二战相比。其他性能基本达到了预期,至少可以比拟民国二十式82迫击炮。 120mm迫击炮重240kg,射程达4000m。这门中口径炮是计划外的产物,但却令军方喜出望外。原因不疑有他,那就是物美价廉。 这款炮在各个方面完全碾压了8cm青铜炮。对比刚刚在斯柯达和百禄的75和77山炮,又有着威力大,方便携带的优点。最为重要的,它的造价只有山炮的八分之一。 第十五章 战争之神 “胜利女神永远只站在火炮多的一方。”——拿破仑 “火炮是战争之神。”——斯大林 奥匈的军改一是改进后勤,修建铁路。二是一场造炮运动。 如今一线部队的青铜火炮已全部被替换。上个世纪的7cm山炮被封存进了仓库。8cm野战炮留给了预备役部队。12cm和18cm野战炮,射程分别只有8千米和6.5千米,实在是对不起他们的口径和重量,这些火炮已全部装备给了要塞守备部队。 现在唯一能用的青铜炮只剩下了150mm加农炮。它可以打到一万米,和新研制的150mm榴弹炮差不多。而新制的150mm野战炮射程,已经达到了18km左右。受制于重炮的产能有些,一些炮兵团还在使用这种青铜炮,即使改进了炸药,它的装药量也只有同口径新式火炮的一半。 大炮是军队的魂魄,随着一批批先进火炮的装备,全军上下都洋溢着乐观的情绪。 精良的装备只是客观条件,真正让这支部队脱胎换骨的,还是民族问题的改善。捷克人和斯拉夫人重新建立起了对帝国的认同和忠诚,在军队动员时,再也不会出现1912年布拉格人集体卧轨的恶性事件。相比较桀骜不驯的捷克人,其他民族可以算得上从令如流。这次的改革将他们解放,作为帝国功勋的克罗地亚人,在国防军中已成为中坚力量。曾经不收待见的乌克兰人和波斯尼亚人,也开始加入了军队。 皆大欢喜的情况下,只有一些匈牙利的既得利益者心怀不满,常常做些阳奉阴违的事情。不过这只是一些地方势力,在军队中敢于作乱,图谋不轨的人,早已在内战中被彻底清洗。 世界的局势像是处在火药桶上,所有人都坚信战争会爆发,但没有人会相信战争会轻易爆发。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有人会选择战争。 历史的轨迹因为鲁道夫这个蝴蝶的翅膀,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轨迹,但浩浩汤汤的时代潮流是不可避免的。无论谁是哈布斯堡的统治者,战争都是他们的最终选择。 老皇帝约瑟夫是个极度保守的人,这种保守并非是性格,而是态度。他在18岁时就接手了这个庞大的帝国,他工作勤奋,生活简朴,努力恢复着帝国的秩序。他独揽大权,甚至御驾亲征,可却一次次地将帝国带入歧途。后来的一切都恍然如梦,弟弟在墨西哥被枪决,妻子被刺杀,儿子殉情自杀。国家和家庭的噩梦压垮了他,他开始不愿去面对,他依然保持着12小时的工作时间,麻木而又机械地签上名字。 斐迪南大公注重军事,提倡用军事解决问题,对于匈牙利的U计划就是他主张制定的。 末代皇帝卡尔则是一位理想主义者,战争危急时,一边祈求停战,一边将自己牢牢绑在德国人身上。到了国家危亡时,扔不愿放弃蒂罗尔的故土。 奥匈的救亡图存能否成功,鲁道夫不知道。斐迪南能否力挽狂澜,鲁道夫也不敢保证。如今的局势是得到了极大改善,至少内部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可未来的事谁又能知晓,鲁道夫这样的“先知”也不例外。 鲁道夫无法释怀,他甚至连自己的命运也不曾知晓。战争中,他或许会成为国家的英雄,或许会牺牲,或许会亲眼看着历史重蹈覆辙。 鲁道夫也曾经历过战争,可那时毕竟能知晓结局。鲁道夫在战争学院的进修已经结束,事实上,此时的他才真正进入了军队。 作为皇亲国戚,鲁道夫可以安稳地待在参谋部的办公室里。他也曾思考过,也曾退缩过。可随着记忆里的日子一天一天地逼近,鲁道夫下定了决心,决意为国家尽忠职守。 鲁道夫是幸运的,他拥有选择的权力。鲁道夫直接找到了斐迪南大公和参谋长康拉德,向他们表示自己想要去军队。自己的才能有目共睹,皇储和参谋长对鲁道夫赞誉有加。恰好41团的团长出现了空缺,皇储慷慨地授予了鲁道夫上校军衔和团长的职务。 此时的鲁道夫可谓是羡煞旁人,他或许不是最年轻的上校,但一定是最年轻的团长。 命运也许就是如此的离奇,41团融合了鲁道夫的一切梦想。这个团驻扎在加利西亚的策尔诺维茨,这里是帝国的边境,缘之空里,这里曾一度是俄国人的后方基地。 这个团的荣誉团长是欧根大公,鲁道夫觉得,自己的使命与欧根一样,解开新一轮的维也纳之围。 这个团算不上精锐部队,可至少也是一个常备团。全团由波兰人,罗马尼亚人和西乌克兰人人组成,堪称是一个大杂烩。 一个团,在未来动辄百万人的战场只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可三千四百人,四个步兵营,再配上师属的山炮营,也算的上五脏俱全了。 鲁道夫的起点已经足够高了,自己的抱负有足够的平台施展。 参谋部的生活就要告一段落了,维也纳这座美好的城市,也到了说再见的时候。此去一别,再见不知又到何时。 这里,鲁道夫也没有太多的牵挂。鲁道夫先去了环城大道外的公爵府邸,鲁道夫交待了地址和道别,他的父亲只是交待了他要忠于职守,不要辱没了家族的名誉。 鲁道夫又到了维也纳市政厅,找到了凯西娅。自打去年在维也纳重逢,两人的交流寥寥无几。鲁道夫纯属是因为工作忙碌,更是因为避免尴尬。 鲁道夫见到了凯西娅,讪讪地说了一句:“我要到加利西亚。” 凯西娅撇了一眼鲁道夫衣领上的三颗六芒星,笑着说:“又升官了。” 鲁道夫被揶揄得无地自容,仔细想想,自己每次来找凯西娅,好像都是在炫耀。 刚见面时是少校,新年时是中校,现在又成了上校。鲁道夫暗自编排到:下次能回来时,肯定是将军了。 鲁道夫几次过来,都是礼节性的。基本都是自己离开时的通知。 十六章 在远方 话题又被终结了,可怜鲁道夫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每次都被一个二十世纪的女青年呛得哑口无言。 鲁道夫真想扭头就走,可绅士的风度不允许他这样随性。 鲁道夫咬着嘴唇,“要联系我,可以在参谋部找我的朋友罗森中尉,军官的私人信件要走军方渠道。” 刚说完,鲁道夫就觉得有些自作多情。看向凯西娅那张幸灾乐祸的笑脸,鲁道夫立刻闭上了嘴。 鲁道夫心中百感交集,前路一片迷茫,这个阴差阳错认识的女孩,构成了他为数不多的生活。鲁道夫矗立着,静静地多愁善感着。 他有一种冲动,想向她倾诉未来的残酷。他又笑了,觉得自己好傻。 鲁道夫没有理会尴尬的气氛,像是熟视无睹一般。“认识你很高兴。”鲁道夫十分突兀地说了一句。 凯西娅一脸茫然,觉得这番话莫名其妙,有又些伤感。 鲁道夫继续说着:“希望能重新认识你,之前对你不是很了解。” 凯西娅回忆起了记忆里的鲁道夫,乐观而又随意,如今却显得格外深沉。 “我也需要重新认识你。” “再见,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 “再见。” 带着勤务兵弗兰和副官维克托上尉,鲁道夫坐上了前往边境的列车。 经过一天的跋涉,穿过高耸的喀尔巴阡山脉,鲁道夫一行来到了策尔诺维茨。 全团的官兵被征集在一起,等待他们新团长的讲话。 鲁道夫望着语言不通的全团官兵,实在没有兴趣长篇大论一番。 “军人除了忠诚,还应学会战斗。我会教会你们什么是战争。这是我对国家的责任,也是你们对生命的责任。” 鲁道夫结束了他简短的讲话,翻译分别用三种语言重复了一遍。不知道士兵是否理解,总之,鲁道夫会让他们在训练中理解。 鲁道夫召集了副团长,参谋长和四名营长开会。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高级军官全是奥地利人,这是一个广义的概念,具体的血统已经无从考证,他们在奥地利也算是生于斯长于斯了。 鲁道夫向军官们讲解着,“军队都在从战争中吸取教训,我们的训练不能一味地按照新下发的手册。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如果没有精湛的配合,勇猛的冲锋只会造就伤亡。作为军官,勇气不可缺少,指挥更应需要智慧。这就是我们的职责,明白吗?” “是。” “好的,初来乍到,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鲁道夫·冯·哈布斯堡。” 军官聆听着,等待着下文。 “该你们了。” 军官们十分诧异,惊叹着这位年轻团长干练成熟的作风。 “副团长菲利克斯中校。” “参谋长卢卡斯中校。” “一营营长芬·内森少校。” “二营营长奥利弗·冯·克洛泽少侠。” “三营营长克劳迪乌·西奥波尔德少校。”这应该是个罗马尼亚名字。 “四营营长海蒂少校。” “能够通过考核,你们都是优秀的军人,修整三天,然后进行一场攻防演习。” “好了,散会。该说的留到演习以后。” 四月和煦的暖风吹拂着广阔无垠的原野,鲁道夫站在观察点,检验着部队的战斗能力。 进攻方是一营和二营,可以看出军改还是效果不错的,老旧的线列战术已经被散兵战术取代,进攻方开始分批次持续进攻。指挥官躲在二线阵地,不断下达着战斗命令。 防守方牢牢占据着优势,他们在战壕上架起机枪,肆无忌惮地向前方泼洒着弹雨。 演戏中,士兵无所畏惧地冲锋着,看上去十分勇敢,丝毫不用担心士气的崩溃。 新式的攻击战术并非完美无缺,它可以有效地减少伤亡,但本质上还是用生命来堆积。 毫无疑问,进攻方失败了,在损失过半兵力后,他们仅仅突破了第一条防线。 演戏后的总结会议上,鲁道夫赞扬了作战双方:“你们的军事素养是合格的。”“防御是较强的的一种战争形式。这是克劳塞维茨的理论。” 菲利克斯抱怨着:“进攻方在兵力不占优的情况下,确实难以取得突破。” 鲁道夫肯定了他的想法,“在自动枪械出现后,进攻变难了。同时,防御设施得到了显著发展。” 奥利弗营长面色激动,“战争的目的是歼灭敌人,我们必须选择进攻。” “所以这一次,我要你们演练一种新的战术。” “进攻不是均匀的,我们会选取侧重点。” “在你们的演习中,我也看到了这一思想。你们的进攻方式没错,可问题是没有集中力量,没有发挥手中武器的作用。” “我们还能做些什么?”鲁道夫的手下军官纷纷发问。 “我们要组建突击队,抽调最精锐勇敢的人。关于突击队的使用,不能让他们去攻占阵地。要让他们在敌人的防线上打开缺口,然后在防守混乱的情况下,后续梯队大举压上,提供支援和巩固防线。” “突击队要携带足够的炸药和手榴弹,讲我们的麦德森轻机枪全部配属给他们,还要带上自动手枪,不要一味地用刺刀拼杀。” “刺刀是我们的传统,放弃刺刀是一种怯懦的表现。” “克劳迪乌少校,我要郑重地提醒你,战争中适者生存,为了胜利,我们可以采取一切手段。” “用手枪代替刺刀,这真的有效吗?”三营长继续质疑着。 “实践出真知,试一试就知道了。” “我们全团只有十二挺轻机枪,这个数量估计不够。” 鲁道夫已经无力吐槽,麦德森轻机枪是现在一款堪称先进的武器,特别是它的重量,只有10kg,堪称现在最轻的机枪。但它造价昂贵,大量装备实在是得不偿失,这也导致了全团轻机枪数量只有重机枪的一半。 “我会向师部申请一批装备,这个问题不用担心。你们今后的任务就是演练这种战术。它并不困难,其实只要做好配合,加强训练就可以了。” “我会时刻监督你们的工作,我不希望因为训练的问题,而导致战场上的问题。” “是。”军官们对这种新战术很感兴趣。 第十七章 火药桶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六月,1914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 欧洲的矛盾就是德法矛盾,所有人都在叫嚣战争,却又没有胆量挑起战争。 德国人期望一劳永逸地解决阿尔萨斯和洛林问题,法国人渴望复仇。 奥匈帝国中,只有匈牙利对塞尔维亚没有野心。匈牙利人的权利在削弱后,****者极力叫嚣:“拔出宝剑,对准塞尔维亚。” 塞尔维亚在俄国的支持下,仍坚持着大塞尔维亚的梦想。 6月28日,鲁道夫在军营中坐卧不安。虽然他已经得知大权在握的皇储不会前往萨拉热窝,但战争确是必然的。 前不久德国人的军事代表团到达了伊斯坦布尔,这一举动向世界释放了危险的信号。戈本号游弋在苏伊士运河边,海洋上德国人任何的挑衅行为都在牵动着英国人脆弱的神经。 6月28日是塞尔维亚和波斯尼亚联军在1389年被土耳其军队打败的日子,是塞尔维亚人民的国耻日。奥匈帝国演习选定在这一天是具有挑衅意义的。 今天是星期天,波斯尼亚首府萨拉热窝天朗气清,阳光明媚。军事总督波蒂奥雷克检阅了部队,坐车在返程的路上。 塞尔维亚黑手会在之前得到阅兵的消息后,就派出了刺客,预谋给予奥匈一个警告,那些连国王都敢杀死的疯子从来不考虑后果。 波蒂奥雷克没有更改路线前往拉丁大桥,按照原定路线,汽车开到了市中心的阿佩尔码头。 不得不说历史是由人民创造的,普林西普又站在了历史的风口浪尖。他的同伴米哈伊洛·普萨拉向汽车连开了几枪,却未能打中目标。察布里诺维奇预谋向汽车投掷炸弹,行动未遂就被宪兵逮捕了。传奇刺客普林西普出现了,混乱之中,他从汽车的测后方冲出,将炸弹扔到了汽车后座,波蒂奥雷克将军倒在了血泊中,生死未卜。 当天下午,奥匈总参谋长赫特岑多夫和陆军部长都认为:“解决塞尔维亚问题”的时机到了,要求立即进行军事动员,对塞尔维亚宣战。斐迪南大公同样有开疆拓土的想法,但却担心俄国的干预,于是就请求德皇威廉二世帮忙。 老皇帝一如既往的保守,在没有得到德国人的支持,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签署战争命令。 7月5日,奥匈驻德大使卓基夷奉命把约瑟夫皇帝的亲笔信呈交威廉二世。信上说:这次刺杀,“是俄国和塞尔维亚大斯拉夫主义者直接鼓动的结果;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削弱三国同盟,分裂我的帝国。……如果我们容许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就意味着我的朝廷和我的领土将长期遭受危险。 没有一个人保持克制。 德皇在基尔海面游艇上获悉波蒂奥雷克将军遇刺,立即停止浏览活动。他活像一个押下了赌注的赌徒一样,不停地狂叫道:“1914年是千载一时的机会!” 如果战争拖至1917年发生,那时俄法两国完成新的扩军计划,实力对比会起变化。6月间德国完成了基尔运河的加宽工程,使新造的“无畏舰”能从北海通过运河直接驶入波罗的海。 协约国方面也蠢蠢欲动。 黑手党头目德米特里维奇是塞尔维亚陆军情报部部长,首相帕希奇事先就已经知道了刺杀,而且帕希奇在刺杀发生后问俄国战争部长苏霍姆利诺夫要求武器支援。 俄法在两国会谈公报中以及在公开的外交场合,都一再强调两国“珍贵的友谊”,大肆渲染“亲如兄弟的海陆军力量”,并互相表示要“忠诚不懈地与它的盟邦合作”。 战争最大的推手还是英国,这个数百年的祸乱之源。 英国已经做好战争准备,并且认为迟打不如早打,再拖延下去,将对自己不利。因为英国看到德国的生产能力比自己强大,在海军造舰竞赛中将会很快赶上来,希望在1914年仍保持海军优势的情况下,通过战争击败危险的竞争对手。不过在萨拉热窝事件后,英国开始并没有流露参战的意向,因为它既担心德国悬崖勒马,又怕承担首先发动战争的责任。英国在暗中极力怂恿法俄对德奥作战,并保证给予支持,这就给法俄两国壮了胆。 本质上,英国是最渴望战争的,柏林—巴格达铁路处于建设之中。这个野心勃勃的2B计划触及到英国的利益,也让英德同盟在1904年彻底流产。一旦这项计划完成,不仅会损失英国在中东的利益,更会对他们大西洋的海权产生威胁。此时的日不落帝国已经露出了颓势,门罗主义将他们赶出了美洲,布尔战争又令他们元气大伤。 战争对于每个国家都是必然的选择。正如一堆火药,如果没有了火柴,还会有打火机将它点燃。 德皇在收到来信后,立即表示奥匈帝国“可以肯定地指望德国作为一个盟国和友邦为它的后盾”。“德国全力支持”奥匈对塞尔维亚“采取军事行动”,并且认为:“如果我们放过这次如此有利的机会,将是可惜的”。 老皇帝喃喃地说:“1914年我们不能再回头了,将要有一场可怕的战争。” 7月6日,塞尔维亚拒绝了奥匈的通碟,奥匈对塞尔维亚宣战。 7月7日,奥匈开始炮击贝尔格莱德,俄国颁布了总动员令。华沙军区和韦尔那军区开始了军事活动,其他军区也进入了戒备状态。 德国人四十八小时的通碟期限过后,7月9日德国向俄国宣战。同时俄国向德国,奥匈宣战。 法国进行了战争动员,虽然法国人宣称他们只会待在国境线上。可对于德国来说,理由已经足够了。7月13日,德国,奥匈向法国宣战。 7月14日,德国大军开进了比利时。英国以保证比利时独立为借口,向德国发出撤军通碟。德国拒绝了。 7月15日,英国向德国,奥匈宣战。 第十八章 万里赴戎机 所有人都走向了战争,大街小巷里充满着欢呼的人群。 “欧根亲王进行曲”“守望莱茵”“马赛曲”“天佑国王”这一系列高昂的音乐里,人们庆祝战争的到来,带着对未来的希翼,走向征兵处,走向前线。 7月7日,鲁道夫就收到了命令,他所在的第10军15师41团被编入了丹克尔上将的第一集团军,这个集团军被部署在了右翼,计划沿北部向卢布林进攻。 鲁道夫在接到命令前就已经向全团下达了动员命令。临走前,鲁道夫看了最新的报纸。波蒂奥雷克将军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战争还是因他打响了。值得一提的是,塞尔维亚方面的作战在失去他这个最佳指挥后,将由康拉德负责。鲁道夫感到十分庆幸,历史已经证明了波蒂奥雷克最适合的地形是办公桌,而康拉德制定的作战计划是正确的,他会从西部接壤处直取贝尔格莱德,不会将士兵大量地投入进东部的山地。 待到7月9日与俄国宣战时,鲁道夫已经抵达了边境。 军部的命令是让41团作为先遣队侦查敌情,可鲁道夫直接选择带领部队发起进攻。根据侦察兵的报告,距离边境四十公里处,只驻扎了一个尚未做好防御准备的营。 鲁道夫在发过电报后,没有等待炮火支援,直接在傍晚时分向敌人发起了攻击。 鲁道夫特意叮嘱手下的营长,采用突击队选择突袭,在没有发起冲锋时,不要开火。 首场仗打得异常顺利,两个营在夜色中向敌营突袭。鲁道夫亲率剩余的部队从后方包抄,埋伏。 真正的战斗只持续了半个小时。鲁道夫在后方先听到了喊杀声,后又听到了迫击炮的声音。随后,就看到俄国人的营地燃起了熊熊大火。大批的俄国人向后方逃窜,他们衣衫不整,很多人甚至没有武器。在看到埋伏后,纷纷选择了投降,很快,有又大批端着刺刀的灰绿色身影跟了上来。 整场战斗仅仅伤亡了二十六人,几乎多半都死于混战之中。俄国人也仅仅损失了七十多人,剩下五百多人连同他们的长官都成了鲁道夫的俘虏。 鲁道夫找来了这个俄国营长,让翻译询问他所在的部队和俄国人的驻防地点。 根据营长交待,他们隶属于39师62团,团部一直在亚努夫西部驻扎,至于师部,有可能已经被调回了克拉希尼克。 鲁道夫相信了他的情报,奥匈军队进攻,俄国人应该在向后方收缩兵力。 鲁道夫向师部汇报了战果,又向全团下达了新的命令:“俄国人正在撤退,他们的速度还是那么缓慢,现在不用担心被包围,我们要做的只有加快速度,全力进攻。” “现在是作战部署,二营先行开进,尽量扩大你们的侦查面积,找到敌人。四营,留下一个连,看守俘虏。” 草草打扫完战场,41团马不停蹄地前进着。 第三天,二营就传回了消息,在铁路沿线发现了一支部队,大概有一个团的兵力,无法确定番号,敌军正在撤退,携带了大量火炮和辎重,可能要乘坐火车。 鲁道夫立刻发了电报,指示二营立刻赶往火车站后方,截断铁路,构筑防御阵地阻击敌军。 鲁道夫好好领略了运动战的风采。为了包抄住这支后撤的俄军。每天都在急行军,每天都有士兵在掉队。 经过三天的艰苦行军,鲁道夫的主力终于与俄国的后卫部队交上了火。而此时,第二营已经在火车站后方埋伏了足足一天,俄国人的火车还没有到,鲁道夫轻易歼灭了担任后卫的一个连,并且得知了他们是65团,是从西边撤过来,准备搭乘火车撤退。 二营也发来了捷报,他们拦截了一列发出的火车,俘虏和缴获了二百余人的辎重部队和他们的物资。 鲁道夫命令他们加固防线,随时准备截获俄国人的火车。鲁道夫向师部报告,说他们包围了俄国人的65团。 师部回复称,最近的53团预计将在六天后抵达。鲁道夫大概估算,他们应该能赶上最后的战斗。 俄国人此时无心恋战,他们只想按照命令撤回后方。不过他们依然部署了两个营进行防御,还将包装好的火炮卸下,进入了战斗状态。 刚还在大平原上风驰电掣的鲁道夫瞬间停下了脚步,在进行了两次试探进攻无果后,鲁道夫只能及时止损,等待着俄国人自投罗网。 可惜好景不长,在二营截获了一趟从北边发来的火车后,俄国人就知道铁路被截断了。在这两天里,俄国人看鲁道夫没有动静,也曾派出士兵进攻。 鲁道夫卖了一个破绽,有意地放俄国人进入阵地,再给予歼灭。为了这条看似即将攻破的防线,俄国人发动了五次进攻,最后在阵地前扔下了四百具尸体,也就放弃了无谓的尝试。 这期间,鲁道夫也曾差点玩脱了。在一次战斗中,因为衔接出了问题,俄国人攻上了主阵地。本来愉快的机枪扫射立刻就变成了惨烈的刺刀战。鲁道夫当时是惊慌失措,生怕俄国人大举压上将自己击溃。可惜俄国人的反应慢了一拍,参谋长急中生智,将突击队派去增援,这些还没有好好战斗过的精锐在战壕中大显神威,用机枪和手枪在战壕里肆意射击,俄国人当场被打得没有脾气。 那时的场景甚至有些滑稽,俄国人平举着刺刀,英勇地冲向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只见突击队员潇洒地拔出手枪,“砰砰”两枪,俄国人就倒下了。这些士兵都是热血青年,他们依旧拿着刺刀,继续展现着他们的勇敢。很快,俄国人就无法接受这种不对称的屠杀,有的人向后方逃跑,很快就被射杀,有的干脆就地投降,鲁道夫看到这些俘虏的眼睛里带着无奈,带着愤慨。可无论是出于哪种心情,他们都应该会对苏沃洛夫元帅“刺刀是好汉,子弹是懦夫。”的至理名言产生怀疑。 第十九章 围点打援 鲁道夫百无聊赖地与俄军对峙着,两方都很心虚。 不过鲁道夫也没白白浪费时间,士兵们静静地在后方养精蓄锐,阵地前沿的侦查哨上,枪法精湛的猎兵,37步兵炮,80迫击炮们神采奕奕地盯着俄国人。 在吃过几次亏后,俄国人再也不敢派出侦察兵了,甚至在炮兵的轰炸下,他们的防火壕沟和侦查阵地都很少有人露头了。 鲁道夫拿过望远镜看去,对面阵地好似死一样沉寂,只有毒辣的阳光,无情的烧烤着寸草不生的土地和斑斑点点的血迹,残骸。 不过迄今为止,对于鲁道夫的团来说,这场战争就像是一场夏日里的远足。士兵们穿着崭新的军装和靴子,在营地里探讨着波兰烟熏奶酪和克罗地亚乡村干酪的孰优孰劣,辣肉肠和蒜蓉香肠也会偶尔供应。 鲁道夫喝着马铃薯焗汤,一边享受着生活的美好,一边感慨着战争的无情。 集团军已经下发了命令,各级指挥官需要保证军队的士气情况。据说在伦贝格的第三集团军的一支蒂罗尔部队在帝国最西边上了火车,千里迢迢地奔向最东边,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徒步150公里,还未抵达战场,就倒在路边,丧失了作战能力。 鲁道夫这样的运气是独一无二的,许多人满怀憧憬地奔赴战场,还没见到敌人,就被遥远的旅途拖垮了。 现在整个奥匈都是一个大兵站,所有的预备役都被征兆了。许多人等在车站,而指挥部又力求在俄国人没有完成集结情况下,迅速展开攻击。没有一条战线兵力充足,不论是预计的还是实际的。 鲁道夫之所以敢于大胆冒进,无非是这个比烂的时代里,俄国人的情况更加不堪。俄国人名义上的总司令是尼古拉大公,他的工作和奥匈的总指挥佛德里希大公一样,更多的是负责一些协调和沟通。沙皇更信任他的苏霍姆利诺夫将军,这位将军在战争爆发时向沙皇保证,他的军队已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向柏林和维也纳进军。不过俄国人显然没有准备,在北方,萨姆索诺夫和莱宁坎普两位集团军长的矛盾已经无法调节。可他们依旧一意孤行地开向东普鲁士,他们将共同成就德国人坦能堡的辉煌。西南方向上,伊万诺夫的部队还在华沙和海乌姆集结,不过这位经验丰富的将军正在有意收缩防线,广阔的土地是俄国人最大的优势。 这一次,没有了目空一切的康拉德,奥匈的推进也变慢了。 鲁道夫申请绕过俄国人被包围的65团,前往第二营的防线。军部驳回了鲁道夫的请求,理由是前方情况不明,需要稳妥起见。 第二天,新的命令又来了,军部调拨给了鲁道夫两个骑兵连,让他去前方侦查敌情,做好防御工作。 鲁道夫不知道为啥还要用骑兵侦查,自己费心费力搞来的飞机不会成了摆设把吧。鲁道夫申请了飞机侦查,第一集团军派出配属的侦察机。果然,情况超出了指挥部的意料,俄国人的动员虽然慢,可他们总归是动员了。他们并没有放弃这个团,已经有大批部队出现在了亚努夫南方,距离这里已经不足六十公里了。 三,四集团军已经拉瓦鲁斯克与俄国人的第三,五集团军打响了战斗,俄国人没有理由一味地退缩了。 鲁道夫终于等来了支援的53团,还有他的师长莱克少将。匆匆地与师长交接完毕后,鲁道夫就带着他休养生息后的部队和两个骑兵连出发了。 骑兵仍有着存在的道理,在路途中,鲁道夫派出了这两百来名枪骑兵,散布在部队周围,虽然俄国人不太可能进攻他们,但行军途中,是最缺乏安全感的。 鲁道夫事先已经电令二营挖掘新的战壕,鲁道夫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俄国人已经大举压上,可能围绕着自己和那个被包围的65团,一场会战即将打响。 鲁道夫不担心防守的问题,奥匈军方应该推广了新式的战壕。可到了实际操作,那就要看指挥官的水平了。在这方面,鲁道夫的水平可谓是出类拔萃的。他们费时费力地在主阵地上挖掘了三米深的战壕,还将其修成“V”型,理论上,只要躲进了防炮洞,造成的伤亡会微乎其微。美中不足的是,鲁道夫手上没有铁丝网这一防守神器。在之前的演习中,军方已经知道了铁丝网的效果,不过此时奥匈准备的是进攻,也就没有让铁丝去占用宝贵的运输。 后方的情况鲁道夫不甚了解,只知道自己的师长急不可耐地发起了冲锋,可惜在炮兵没有到位的情况下,又是一场可以预料的屠杀。 鲁道夫以逸待劳,丝毫不担心腹背受敌,俄65团已成了惊弓之鸟,只能被动等待援救。在铁路线附近,鲁道夫修建了一道十几公里的坚固防线。 每天都在加紧修筑防线,每天都有几批侦察机前去探查俄国人的动向。后来,俄国人也派出了他们的飞机,那是一种老旧的双翼机,速度慢,机动性差,步枪都可以将他们驱逐。有一天,两方的飞机不期而遇,在阵地上空,鲁道夫欣赏到了一场激烈的空战,己方虽然用着福克的单翼机,还拥有着机载机枪,可空战依旧十分艰难。只见奥匈的两架飞机紧紧咬着俄国的飞机,时不时得机头冒出一道火苗。 俄国飞机的速度慢,也没有能力反击。只能在机枪中挣扎着,不一会儿,机身的蒙皮就打出了洞。可它的发动机依然完好,依然在天空中飞翔着。两架奥匈飞机阻挡着它的去路,享受着一边倒的战斗。后来,俄国飞行员好像中弹了,只见他的飞机一个踉跄,忽然直直地坠落下来,变成了一堆惨烈的火焰。 奥匈的飞机已经在各个战线上取得了六架飞机的战绩,还击毁了俄国人大量的侦查气球。可单翼机这一前卫的设计,还是出现了它的不足,已经有两架飞机在降落时损坏了。不过站前,奥匈就已经开始生产德国人的双翼机,不久后,天空应该就会重回过去的时代。 第二十章 死亡之旅 “三米深的战壕可以抵挡所有炮击。”鲁道夫一再重申。 通过侦察机的报告,鲁道夫得知俄国第四集团军比预计中更早抵达了战场。丹可尔上将也将他麾下的9个步兵师,两个骑兵师,投入了战斗。 最为两方最前沿的部队,鲁道夫和俄国人的65团,是全场的焦点。 最先遭殃的无疑是65团,鲁道夫所在的15师,在炮兵到位后,向俄国人发起了攻击。 这一个周以来,后方的炮声震耳欲聋,每天都有惊慌失措的俄国人跑到鲁道夫这来。俄国的萨尔扎将军似乎并不着急,一边让65团坚持抵抗,一边在亚努夫集结着部队。根据莱克师长的电文,鲁道夫得知俄国人并非一触即溃,他们依托火车站,构筑了防御工事。最先投入进攻的53团,已经伤亡过半,彻底丧失战斗能力。随后莱克又将他的43团投入了战斗,在伤亡了三分之一之后,终于击溃了65团,俘虏他们的团长,以及一千多名精神焕散的俘虏。 为了取得这不到四千人的战果,15师付出了四千多人的伤亡,交换比达到了一比二。这样的战果已经算得上优秀了,可也要考虑到这是以多打少,占据着火力优势,对面的俄国人又是面临包围的绝境。莱克少将的任务完成了,他的战争生活也告一段落了,如今他能指挥的,就只剩下了鲁道夫的团。 在这十多天里,本应收到攻击的鲁道夫阵地却是异常平静,俄国人只是在对面部署了部队,时不时的轰上几炮,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等待着65团的崩溃。鲁道夫很诧异,按照习惯,俄国人不应该发起冲锋吗? 指挥部也没给出有价值的信息,只是告诉鲁道夫俄国人还没准备好,让他做好防御,并为这一阵地配属了一支75mm山炮营,可惜的是,这些山炮不是最新的M1914式,还是最常见的M1905式,不过总归不是那些泛着金光的铜炮,六千米的射程,对于防守作战绰绰有余了。 鲁道夫的准备不止如此,鉴于15师的两个团已经破损不堪,鲁道夫成为了全师最后的希望,鲁道夫也没客气,当仁不让地继承了全师大量的重机枪和迫击炮,鲁道夫被委任为这段阵地的指挥官,加上从另外两团支援的技术兵和预备部队,手下共有五千多人。莱克师长已经带着他的两个团撤离修整了,鲁道夫现在直接归属于第10军指挥。 预料之中的攻击开始了,不过是奥匈先发制人,第一集团军已经运动到了左翼,开始全线进攻萨尔扎的第四集团军,本来位于最前沿的鲁道夫部,现在缺落在了东南部,鲁道夫一边扼守着集团军的后路,一边还要防备东方的第五集团军。 鲁道夫很担心俄国人庞大的兵力会将他们包围,而军长普特尼克中将信誓旦旦地向鲁道夫说道:“我们会击败俄国人,第四集团军也会击败他们的对手。” 鲁道夫对面的俄国人很快就撤退了,鲁道夫在夜里派出了手下的骑兵和突击队,一场偷袭过后,鲁道夫抓住了几十个俘虏,可惜军衔最高的,也不过是个中尉,鲁道夫得知,俄国人要撤往亚努夫方向。 第一集团军与俄国人在亚努夫展开了会战,在71岁高龄的萨尔扎将军的糟糕指挥下,俄国人在一片混乱中向东溃退,俄军总指挥伊万诺夫解除了萨尔扎的职务。 奥芬贝格也不负众望,他的第四集团军在拉瓦鲁斯克击败了第五集团军。 俄国人向北撤退,直到在扎莫希奇和第四集团军合兵一处,才止住了溃退的脚步。奥匈的两个集团军也合兵一处,乘胜追击来到了扎莫希奇附近的科马鲁夫。 鲁道夫已经适应了从前锋到后卫这一身份的转变。待在物资运转的大后方,管着手下五千多人的庞大队伍,鲁道夫安然地坐在城市里的小楼中,阅读着最新的报纸和前线的电文。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八月中旬,记忆里那场席卷欧洲的“八月炮火”似乎提前来到了。东西两线的形势都很好,德国人炸毁了列日要塞,踏过了顽强的比利时,一道弧线过后,他们来到了马恩河边,法国人发出了保卫首都的号召。 奥匈在扎莫希奇击败了将近四十万的俄国溃军。四个集团军,七十万人在那里流干了鲜血。 心情大好的威廉二世向约瑟夫皇帝颁发了蓝马克思勋章。胜利似乎近在眼前,胜利其实遥不可及。 鲁道夫每天都在看着那些良莠不齐的后备役兵员踏上前线。很快,他在8月20日那天也收到了预备命令,准备随时支援前线。 鲁道夫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现在每天都在等待着失败的消息。胜利开始在手指尖滑走。 8月27日,鲁道夫收到了新的指令,他不用出发了,帝国军队正在撤退,他要坚守在亚努夫南边的公路线和铁路线,接应西撤的部队。 两个筋疲力竭的部队开始溃退,没有人接应。离他们最近的第三集团军已经退回到了国土,开始保卫伦贝格。 俄国人的人力资源是他们最大的优势,满编的第九集团军从卢布林向南包抄,得到补充的第四,五集团军向西追击。 这场远征注定是一场死亡之旅,新组建的部队开始在鲁道夫后方的桑河边防御,奥匈在短短六天就放弃了他们费力攻占的城市。俄国糟糕的机动能力拯救了这支部队,这两支损失惨重的军团开始向桑河边上退却。 德国人的情况也不好过,他们在9月5日开始撤退,在霞飞将军的指挥下,法国人誓死坚守。英国远征军也在伊普尔发动策应性的进攻,这支支援兵团是世界最为精锐的部队,他们士气高涨,悍不畏死,绅士般地走向死亡。 德国人已经力竭,他们退却了60公里,回到了埃纳河的阵地上。因为撤退时的井井有条,德国人避免了被分割包围的命运。德国的总参谋长沉痛地告诉威廉二世:“陛下,我们输掉了这场战争。” 第二十一章 放血 奥匈和德国在同时失败了,不过不同的是,德国人逃脱了,奥地利人依然在生死存亡的边缘。 为了争取时间,指挥部在这一地区开始组织防御。第四集团军撤到了桑河,第一集团军的第一军和第五军被部署在了防线北侧,用于抵挡俄国第九集团军,第十军将围绕鲁道夫的阵地,防御东线。 鲁道夫见到了狼狈不堪的军长,如今他的手下只剩下了不到两万人,莱克少将带着他修整完成的两个团也赶来了,大约有七千人,一半都是补充兵。 面对俄国人的大军,鲁道夫临危受命,被任命为79旅的旅长,负责主阵地的防御工作,总司令部支援了鲁道夫一支整编团,由克鲁克中校率领,这支两千人的队伍堪称鱼龙混杂,大都是刚放下锄头的斯洛伐克农民,只有一个营,是由复员的伤兵组成。这支部队没有番号,随后被命名为了241团,他们没有火炮,没有机枪,甚至连步枪和军裤都没有配齐。鲁道夫不得已为这支补充团拿出了铲子和俄国的莫辛纳甘步枪,让他们去后方修筑阵地。 第一场战斗在9月16日打响,鲁道夫的阵地遭受了猛烈的炮击。身处后方的指挥部,鲁道夫感受不到炮火中的绝望,他只能看见远处的浓烟和火光,只能听到脚下沉闷的轰鸣声。 漫天炮火中,鲁道夫不敢让他仅有的山炮营还击。他先打电话给了莱克师长,请求他的野战炮还击。莱克师长无可奈何地回复着,“我的野炮只剩下了三门,俄国人比想象得还要多,我的阵地都在遭受无差别轰炸。” 鲁道夫瞬间失去了所有幻想,按照计划,莱克师长的人马将在侧翼防守,他有10门75mm野战炮,将对鲁道夫给予支援。不幸的是,才刚开战,这支反击力量就遭到了毁灭性打击,莱克还有16门75山炮,其中八门炮是今年投产的,还有八门是和鲁道夫一样的旧火炮。和鲁道夫一样,这些山炮也是他防御中最后的依靠。 “听天由命吧,只有战壕能保护我们了,再见。” 鲁道夫开始布置防御,随时准备调集预备队支援。俄国人的战术还是固定的,经过了两小时的炮击,战场上突然转入了一片寂静,俄国人开始预备进攻,他们的战壕挖得很浅,望远镜里可以看见影影绰绰的沟渠。 鲁道夫这边的阵地是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经过了炮火的耕耘后,土地上开始呈现大小不一的弹坑。陆陆续续有人从放炮洞里爬出来,他们满面灰尘,神情憔悴,颤颤巍巍地走向阵地。蜿蜒的沟壑里,只有军官的吆喝声。伤亡不大,可终究有人倒下了,有的人趴倒在地上,神情安详,全身上下没有受伤的痕迹,只有在别人翻动时,他们的嘴角才会流出鲜血。有的人提前进入了坟墓,他们埋在土里,待到战友挖掘时,他们已经窒息了,窒息而死的人双目禁闭,双手紧紧握住一捧泥土。 没有人为这些不幸者哀悼,活着的人拿起了武器,等待着杀戮,亦或者死亡。 俄国人高举着刺刀,爬出了战壕,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径直向前走着,此时的他们也是麻木的,没有人会在面对死亡时思考生命的意义,他们也没有恐惧,他们只是顺从地按照军官的命令,去杀死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去攻占那一个个毫无意义战壕,山坡。 鲁道夫刚刚收到伤亡报告,重机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在现代化的工事面前,俄国人的炮击只造成了一千多人的前线阵地上,两位数的伤亡数字。 防御作战是占据绝对优势的,鲁道夫丝毫不担心防线会在今天失守,此时他最担心的,是友军的溃败。鲁道夫这个职位基本没有战死的风险,他担心的是成为俘虏。鲁道夫依然保持着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可紧紧攥着军刀的手,还是暴露了他没有从炮火声中走出。 前线的屠杀还在继续,俄国人注定要用鲜血浇灌这片土地。在机枪密集的弹雨面前,俄国人的队伍被打乱了,所有人都倒下了,死去的人仰着头,捂住伤口。活着的人匍匐在地上,艰难地在弹雨中爬行。 俄国人的进攻停滞了,军官开始发号施令,命令士兵们加紧冲锋。不断有人爬起,又不断有人倒下。勇敢者高呼着“乌拉,”义无反顾地向前奔跑,懦弱的人,始终不敢站起来,他们躲在低洼处,死死地埋下了头。 防守方是愉快的,他们只需为机枪加水,更换枪管,然后继续开火,面对密集的人群,甚至不需要刻意瞄准。 俄国人终于抵达了步枪射程,终于可以还击了,双方开始有人被瞄准,击杀。鲁道夫的士兵搬来了迫击炮,向人群投掷炮弹,轻巧的37步兵炮也被架设在了阵地上,匍匐在土坡下的俄国士兵,遭遇了爆炸和弹片的打击。120mm的重型迫击炮被集中适用,向俄国的预备阵地的士兵投掷重型炮弹,俄国人的进攻此起彼伏,一批批的士兵在无情的命令送上了前线,然后死在这条死亡的路上,有的连队,甚至刚刚集合,就被一发重型炮弹送进了地狱。 在战斗爆发的第一天,俄国人就在鲁道夫的防线付出了两千人的伤亡,他们没有取得任何战果,仅仅杀伤了三百余人,占领了最前沿的侦查阵地。 当夜,俄国人继续轰炸鲁道夫的阵地。鲁道夫的指挥所都被迫撤到了山洞中。为了防止俄国人夜袭,鲁道夫决定先发制人,他派出了突击队偷袭了俄国人刚刚占领的战壕。为了保护这条来之不易的战壕,俄国人不得不组织部队防御。可鲁道夫的突击队在扔完了手中的手榴弹后,就迅速撤离了。 第二天拂晓,俄国人攻了上来。惊喜的是,他们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就占领了第一道防线。鲁道夫已经在夜晚将一线部队撤离到两公里后的第二道防线,经过长久的轰炸,饱经风霜的阵地已经失去了价值,阵地上的士兵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第二十二章 孤军奋战 鲁道夫计划在更加坚固的防线坚守,不同于其他部队仓促挖掘的战壕,鲁道夫的防线可以称之为工事。 在炮兵火力不对等的情况下,他只能依靠坚固的阵地。俄国人可能打光了炮弹的储备,他们一连两天,都在加固刚刚占领的阵地。 后来,俄国人连续发动了一周断断续续的进攻。最后还是鲁道夫主动撤退了,在第二道阵地上,鲁道夫付出了一千人伤亡的代价。俄国人的损失更加惨烈,根据鲁道夫的了解,俄国人的进攻部队,已经更换了三个师的番号。 俄国潮水般的进攻终将把鲁道夫他们淹没,残破的奥匈第一集团军独自阻挡着四倍于己的敌人。北方的第一军和第五军首先崩溃了,两个军长不约而同地同时撤退了。 俄国的第九集团军立刻占领了亚努夫,挡在了北边。第五集团军开始攻击奥匈的桑河防线,同时阻挡住了鲁道夫向西和向南撤退的道路。东面,是俄国人的腹地,第四集团军在这个方向上,还在发起着进攻。 鲁道夫和莱克师长共同陷入了重围之中。如今79旅和15师算是彻底置身死地了。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应该是要突围的。在北方防线崩溃时,集团军司令部就向他们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第十军军长成功地带着他一万多人的残兵从西北撤离了,而正当鲁道夫和莱克集中兵力,执行命令时,他们的后路却被抄了。驻守在桑河东岸的第四集团军直接撤回了西岸,将他们的退路交给了俄国人。 鲁道夫在指挥部见到了莱克,两人还没痛斥第四集团军,就被绝望压垮了。莱克点了一支烟,这位年轻的师长此时面容憔悴,两眼通红。 “15师就剩下三千人了,我们什么都缺。” 鲁道夫一边思索着,一边机械地回答着:“我这有五千人,伤员在之前都送走了,仓库里的食物还算充足。” 莱克深吸一口烟,“集团军命令我们突围,他们在桑河西岸接应。” 鲁道夫没有回答,两人心知肚明,司令部已经没有力量拯救他们了。 谁都没有开口,两位指挥官用眼神交流着,似乎不愿念出“投降”这个屈辱的词汇。 沉默良久后,莱克狠狠地扔掉了手中燃烧的烟蒂。“突围!”他像是告知鲁道夫,又像是说给自己。 “西边过不去,我们修建的阵地,如今都成了俄国人的。” 莱克依然沉默着,他听懂了鲁道夫的话。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动着,每一条线都指向南方。 鲁道夫向指挥部确认了第三集团军还在东南方向的伦贝格坚守,同时,指挥部还告诉他们,德国第八集团军在兴登堡和鲁登道夫的指挥下,在东普鲁士击败了俄国第一,二集团军,现在,第九,四集团军的主力已经计划北上。 鲁道夫和莱克这次彻底坚定了突围的决心,他们关闭了电台,破坏了仓库和道路,销毁了带不走的物资和武器。 这段时间,俄国人果然没有发起攻击,他们似乎在等待着鲁道夫的投降。 9月28日,由41团打头阵,这支八千人的孤军向东南方向发起了突围。 鲁道夫小心翼翼地派出了侦察兵,之前的两个骑兵连也都悉数前去侦查。鲁道夫绕过了两个团的防区,向远离奥匈地区科马鲁夫方向行进,这里不久前还是战场,现在却成了俄国兵力空虚的后方。俄国人已经发现鲁道夫他们撤离了阵地,他们开始在这一带大力搜寻。 派出的侦察兵有的没有回来,有的带来了俄国人的消息。经过三天的巡查,俄国人找到了鲁道夫的位置。此时鲁道夫已经向南边移动了五十公里,一路上只与一些侦查部队发生了交火。 俄国第四集团军开始集结兵力,他们从西北和东北两个方向开始追击。鲁道夫此时已经走出了重围,开始全速逃离,为了阻滞俄国人的脚步,鲁道夫不断派出小股部队,以连为单位,在险要处袭击俄国军队。 俄国人的行军苦不堪言,在经过森林和峡谷时,总会有事先埋伏的奥匈军队,用迫击炮向他们开火。当他们开始仔细搜查时,鲁道夫的士兵又转为了夜袭。 鲁道夫甩开了俄国人,只要再经过两天的急行军,就能抵达第三集团军在谢尼亚瓦的驻地。鲁道夫已经打开了电报机,同第三集团军取得了联系,但噩耗又传来了。 第三集团军已经在四天前,也就是10月2日的时候,放弃了伦贝格。伦贝格是帝国的第五大城市,也是加利西亚的中心。放弃它,就相当于放弃了那里的工厂和铁路。伦贝格之战的失败,不仅让俄国人进入了国土,还让奥匈军队彻底转入了防御作战。 斐迪南立即撤销了第三集团军长布鲁德曼的职务,这位将军曾被誉为“神童”和“未来希望所在”,但在伦贝格糟糕的指挥,让他立即被解除了兵权,送回了维也纳,接替他的职位的是第七军军长博罗耶维奇上将。 鲁道夫不禁感慨着历史的惯性,纵然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可战争的历程还是未能改变,仅仅比历史上晚了一个多月。 布鲁德曼可能会让奥匈三分之一的兵力葬送,他率领着第三集团军和第二集团军一部,没有部署侧翼部队,他将俄国第八集团军错认为一个军,让后就遭到了布鲁西洛夫这一杰出指挥官的凌厉攻击,俄国第三集团军也在鲁兹斯基的率领下,不断袭击着退却的奥匈军队。埃尔莫利上将已经从塞尔维亚前线回来,指挥他的第二集团军撤退。 如今只有南部的塞尔维亚战场上取得了胜利,康拉德元帅已经占领了西部地区,这次斯捷潘诺维奇没能保卫住领土,势单力薄的塞尔维亚军队现在已经退入了山地地区。 每支部队都在和俄国人交战,奥匈的东线岌岌可危。佛里德里希大公开始向德皇发电报请求德国履行“盟友义务,”副司令欧根大公和参谋长施特劳森堡大将开始从塞尔维亚抽调第二集团军,通往东方的每趟列车都满载着刚刚征兆的动员兵。 第二十三章 救火队员 我们光荣的土地不是用犁来翻耕, 我们的土地用马蹄来翻耕, 光荣的土地上种的是哥萨克的头颅, 静静的顿河到处装点着年轻的寡妇, 我们的父亲,静静的顿河上到处是孤儿, 静静的顿河的滚滚波涛是爹娘的眼泪。——哥萨克民歌 在第三集团军溃败的路上,到处都在响彻着惊恐的叫声。哥萨克人头戴圆筒卷毛高帽,身披黑色披风,斜挎着卡宾枪。他们如同旋风,在奥匈军队中席卷。 鲁道夫已经退到了桑河下游的斯图布诺,在这座距离普热梅希尔要塞最近的城市,鲁道夫每天都能溃退下来的士兵,他们丢盔卸甲,深情沮丧。有军官带领的,被火车运往后方,编制被打散的,被就地整编,补充进其他部队。 鲁道夫接到了总指挥部的嘉奖令,弗里德里希大公表彰他和莱克的英勇战斗和沉着泠静。同时,鲁道夫也接到了新的命令,他需要在修整四天后,前去驱逐哥萨克骑兵。 指挥部的命令十分粗略,通篇电文都在向鲁道夫讲述着:“拯救友军是军人的荣誉与责任。”鲁道夫无力吐槽指挥部的官僚作风,直接向参谋长发去了电报,询问他具体的作战部署。 施特劳森堡将军详细告知了鲁道夫战略目的,他不需要直接增援第三集团军,只需要在有限的范围内,在保存自身的情况下,尽力组织俄国人从侧翼发起的袭击。参谋长还特意提醒鲁道夫,从第三集团军后路包抄的俄军,基本都是骑兵,切忌要先侦查敌人方位,再发动攻击,避免与俄国人发生遭遇战。 劫后重生的莱克向鲁道夫到别了,他要带着他名存实亡的部队进行修整,临走前,莱克好意地提醒鲁道夫:“小心些,别用你的腿去追马蹄子。” 鲁道夫故作轻松地笑着:“我也是在匈牙利打过骑兵的。” 鲁道夫其实一点也不轻松,若要问他该怎么去剿灭骑兵,他最想回答的是“坦克。”不过此时各国都是不折不扣的“骡马帝国,”虽然卡车已经大量生产,不过大多都用于货运。至于坦克和装甲车,理论上也是有的。 1911年,一位名叫博斯汀的奥匈帝国工程师向奥地利战争办公室提交了一份设计方案和一个木质比例模型。博斯汀的这个设计案相比其他早期箱式、菱形坦克设计领先不少,是第一款采用了旋转炮塔设计的履带式装甲战车。在鲁道夫看来,这其实更类似于自行火炮,博斯汀也将它定名为了“机动火炮。” 当时的战争部对这样一款先进武器很感兴趣,可惜囊中羞涩,甚至无力承担一辆样车的制造。到了1914年军备改革时,鲁道夫才翻出了这份尘封的计划,力排众议,为履带式装甲车申请了一笔拨款,不过也没立即投产,鲁道夫代表军方按照后来的突击炮向工程师提出了一系列要求,估计履带的问题就足够为难他们了。 现在能够使用的战斗车辆只有轮式装甲车,装甲车辆大多是公路机动的轮式装甲车。但轮式装甲车在山地、泥地、草地等复杂路况下机动能力非常差,所以部队大多将他们作为防御力量,保护后勤。 鲁道夫计划组建一支摩托化部队,他向指挥部发出了征集机动车辆的申请,最高指挥部给了他就地征集武器装备的权限。 鲁道夫开始四处收集车辆,凭借着最高指挥部的一纸电文,他的士兵不光将卡车和装甲车连同司机一同抢来,还将撤离部队的轻重机枪洗劫一空。 这个年代,汽车不愧是一件稀有物品,鲁道夫费尽心力,才从一个集团军的大后方,找到了七十多辆卡车和十几辆装甲车。幸亏有了之前的军备改革,奥匈军队开始向现代化靠拢。卡车的性能尚可,基本都是近期生产的,也没有太大的技术问题。至于装甲车的质量,鲁道夫就不敢恭维了。能留在后方的,基本都是四、五年前的旧存货,这些改装货,拉到战场上,充其量是个铁皮碉堡。今年定型投产的标准化的战车,估计都损毁在了之前的战役中了,只有那些亟待维修的,才能幸免于难。鲁道夫暗自惋惜着,辛苦攒了半年的家底,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四天的时间里,鲁道夫计划拼凑一支机械化部队,麾下四千人的队伍,241补充团和第四营已经被派去防守交通线,剩下的一千四百人和两个骑兵连,鲁道夫将他们整编为了机械化部队。 既然俄国人打算袭击作战,鲁道夫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按照计划,鲁道夫将他的机械兵团部署在公路沿线,待到俄国人进攻防御阵地时,再发起反冲锋。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剿灭,鲁道夫已经做过充分论证,这些车辆在加利西亚的大平原上经过长途跋涉,估计一路上一大半都会发生机械故障,荒郊野岭上,断了腿的步兵无异于进入了死地。 救援的电报如雪片一样飘来,第三集团军已经溃不成军。鲁道夫率领着部队向东方行进,一路上,他们这支队伍如同一位逆行者,他们坐在汽车上,精神昂扬,毅然踏上前线。身侧的友军衣衫褴褛,拖着沉重的步伐,仓皇放弃着他们的国土。 鲁道夫坐在汽车上,阅读着最新的消息。奥斯曼帝国在10月16日向俄国宣战了,奥斯曼帝国在一个世纪持续不断的衰落,将自身弄到了将要亡国的地步,一群民族主义青年军官发动政变,推翻了苏丹,扶植了一个新的傀儡。同时,这个叫作“青年土耳其党”的政治团体开始着手进行国内现代化的改革,尤其是军队的改组。但在7月,英国海军大臣丘吉尔下令没收两艘土耳其在英国订购的战列舰,这两艘军舰对于土耳其政府来说不仅仅是加强国防的武器,而且寄托着土耳其人对于重振国力、发奋图强的希望,土耳其政府甚至组织了捐款。 英国人的傲慢激怒了土耳其人,与此同时。8月10日,“戈本”号和“布雷斯劳”号来到了君士坦丁堡,恩维尔帕夏“在沉默了几分钟后”放行两舰进入了达达尼尔海峡。德国人投桃报李,让两舰在名义上加入了奥斯曼帝国。奥斯曼帝国的一号人物恩维尔帕夏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物,他对德国很有好感,赞同与德国结盟对抗传统的敌人沙皇俄国。 土耳其人怀着救亡图存的愿望,在德国人的怂恿下,他们加入了战争。 第二十四章 全面战争 时间进入到了11月,伴随着奥斯曼的宣战,战火在全世界燃烧。 鲁道夫阅读着报纸,各个版块都在转载着战争的消息。 西线,德国人发动了“奔向大海”的战役,他们将要面对的,是英国人层层密布的战壕。 东线,俄国人在北部挫败了德国人的进攻,他们保卫了华沙,现在,德国人又在向西部罗兹这个铁路枢纽进攻。南部,俄国人追击着奥匈军队,根据内部消息,第14军已经危在旦夕,可能连同番号都要撤除。 巴尔干半岛,塞尔维亚向他们的世仇土耳其宣战。康拉德表现平平,被抽调兵力的他只能选择与敌人对峙,在鲁道夫看来,只要不把宝贵的兵力白白挥霍在山地里,就算成功了。不过帝国高层还是对康拉德的表现不满,认为他没有立刻毁灭这个弱小的敌人。好在战争的导火索波蒂奥雷克还在病榻上,南部的战线还能保持平稳,现在只需等待保加利亚的登场。 近东,土耳其人在高加索山区发起了进攻,根据鲁道夫的记忆,寒冷将会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远东,德国人失去了青岛。在这场战役中,普吕肖夫驾驶着唯一一架飞机,用手枪击落了一架日本飞机。如果不是德奥飞机利用射击协调器取得了大量战绩,他的这一战果,就显得极其珍贵了。 非洲,唯一没有尝过败绩的德军司令福尔贝克,带着他的土著士兵在坦噶以兵力一比八的悬殊差距,使英军付出了2000人战死和2000多人受伤的惨重代价,而德军的损失仅仅只有几十人。这是整场战争中最为离谱的一场胜利,同盟国在大肆宣传,而英国政府只能掩盖这场耻辱。 南美洲,施佩伯爵的舰队在转战印度洋后,又在智利沿海击沉了两艘英国巡洋舰,而德国船只却毫发无伤,这一经典的战例令英国人引以为傲的海军颜面扫地。 俄国人继续利用骑兵袭扰着交通线,不过在防御阵地面前,他们的小股部队无法突破。 根据侦察兵和飞机的报告,俄国人的马群开始集合,这些马匪与强盗来去如风,他们一边劫掠,一边战斗,趁着他们从四方集合的机会,鲁道夫派出了一些机械部队趁机伏击俄国人。 这些部队利用卡车的机动能力,往往迅速到达预定地点,架起机枪,等待哥萨克人自投罗网。一场伏击下来,往往能够消灭一个骑兵连。 不过机动作战还是存在混乱,鲁道夫的部队通常以一个连,五辆卡车为一个作战单位。一连五天下来,有的部队也会与俄国人不期而遇,在遭遇后,机械步兵且战且退,俄国骑兵也没有能力持续追击。可有的连队在遇到大量敌人,就遭到了包围。迄今为止,鲁道夫已经损失了十七辆卡车,两个连音讯全无,估计已经成了俘虏。 俄国人已经聚集了起来,为了避免损失,鲁道夫撤回了这些散开的部队。 天气开始变得寒冷,凛冽的风刮在广袤的平原上。俄国人似乎担心不久的降雪会埋没他们的脚步,在11月14日,俄国集结着他们的步兵和骑兵,向鲁道夫的阵地发起了进攻。此时的第三集团军跌跌撞撞地撤了回来,鲁道夫正在守卫着他们最后一段旅途。 俄国人还没来得及部署火炮,他们直接用骑兵开路,从侧翼夹击防御阵地。正面是大批的步兵,他们又要用生命来换取子弹的消耗。 俄国人的数量比想要的要庞大。在第一波进攻中,他们就派出了上千名骑兵,侧翼阵地奋力抵抗,在机枪和迫击炮组成的交织的火力网下,骑兵们人仰马翻,俄国人似乎从来不惧怕也不考虑死亡,他们很快又派出了第二批骑兵。这些哥萨克人挥舞着马刀,踩着同伴的尸体,很快就杀到了阵地上。 战斗的惨烈超乎鲁道夫的想象,他提前投入了自己的预备队,才堪堪稳住了战线。 俄国指挥官似乎下定了决心,惨重的伤亡并没有使他退缩。除了继续在正面投入力量,他还派出骑兵,对阵地实行包抄。 鲁道夫投入了第一批机动部队,十几辆卡车向五百多骑兵对攻。这些步兵依托卡车,阻挡着骑兵的冲锋。虽然火力充分,但留给这些步兵的时间太少了,刹那间,骑兵就冲了古来,一旦有人抵达,这个仓促组建的阵地就陷入了混乱,令鲁道夫欲哭无泪的是,这些哥萨克人并非只懂得用马刀劈砍,在靠近时,他们往往会扔出一枚手榴弹,瞬间这道防线就被炸出了一道缺口。 鲁道夫寄予厚望的机械步兵首战告负,无可奈何下,鲁道夫胆战心惊地投入了他的装甲车。在装甲车的开路下,这支骑兵被击溃了。这些骑兵其实已经损失过半,再尝试用步枪射击装甲车无果后,他们就放弃了与这些钢铁骑兵对战的勇气,趁着这个机会,鲁道夫命令部队切入俄国人正面进攻的队伍。 鲁道夫派出了所有机动力量,就连那两个骑兵连,都被用于冲击俄国人的步兵队伍。 一场混战瞬间打响,先是装甲车冲入了俄国人庞大的骑兵队伍,肆意扫射着,后面的机动步兵也在卡车上开火,在两面火力的联合打击下,俄国骑兵举步维艰,倒在了战场上。 战壕里的步兵上了刺刀,向敌人发起了反攻。在一百多个骑兵的带领下,他们打入了俄国步兵的队伍。战场上爆发了惨烈的白刃战,不过俄国人却是节节败退。 俄国士兵恪守战争的规则的,他们高举着刺刀,勇敢地冲锋着。首先,他们遭到了骑兵的冲击,不过因为骑兵人数太少,他们的阵列并没有被冲破。然后奥匈步兵冲了过来,他们先用为数不多的轻机枪射击,防备不及的俄国士兵纷纷倒地。等到近距离接触时,俄国人惊奇地发现,那些士官和尉官拿着自动手枪,娴熟地瞄准,射击,如同在击杀一只只猎物。 第二十五章 衣锦还乡 机动步兵歼灭了那些骑兵,在夹击之中,他们的战马丧失了冲锋的能力,这些马背上的战士不得不缴械投降了。 冲杀之中,这些老旧的装甲车也完成了他们的使命。少数是因为炸弹而遭到摧毁,多数都是在野地里,发生了机械故障。 士兵们乘坐卡车冲过了俄国人的预备阵地,俄国士兵瞬间陷入了包围之中。在迅猛的攻势面前,俄国人的组织和指挥被摧毁了,遭到包围的士兵果断投降。鲁道夫命令机械部队继续追击,抓住溃逃的俄国士兵。 前线回来的传令兵报告,他们俘虏了一名上校,他是俄国的骑兵团长。 趁着俄国人被击溃,鲁道夫也紧跟着第三集团军殿后的部队,撤回了防线之内。经过审问,鲁道夫得知自己歼灭了一个步兵团,击溃了一个骑兵师。消灭了两千四百人,俘虏了一千三百人。 鲁道夫将战果直接报告给了东线指挥部,嘉奖令瞬间就发了过来,不久后,来自军队总司令斐迪南大公的嘉奖令也来了,鲁道夫升任少将,被授予一枚三级奥匈帝国战争勋章和一枚三级铁冠帝国勋章,因为这枚铁冠勋章,鲁道夫除了家里世袭的爵位,还拥有了自己的骑士爵位。 鲁道夫南征北战的79旅也损失了一千人,现在已经被送往后方修整,作为补充团的241团也有了他的正式番号,146团。 鲁道夫坐在开往维也纳的火车上,喀尔巴阡山上的积雪已经开始堆积。自七月战争爆发以来,鲁道夫已经度过了五个月的战争岁月。他从热舒夫出发,一路向北,后有向西南退却,最后又被派往东方。这期间,鲁道夫三渡桑河,几乎打满了全场,戏剧化的是,鲁道夫还未打过一场真正的攻坚战。 一路舟车劳顿,大多时间都在与往来的军列避让。沿途的车站全是士兵,伤员的惨状尤其触目惊心,可以料想,在见到这些血肉模糊的人后,那些新兵的热情至少要被打消一半。 鲁道夫在三天后抵达了维也纳,战争并没有改变这座城市太多。只是随处可见的海报和略显萧条的街市,还是展露了战争的踪迹。 坐在军部的专车上,鲁道夫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战争进行到现在,五个参展国中的四个,都感受到了胜利和失败的滋味。尴尬的是,奥匈帝国只拥有失败,东线的进攻演化成一场溃败,南线在取得初期战果后,又陷入了对峙状态。斐迪南大公颜面扫地,军队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耻辱。在广大同行的衬托下,鲁道夫鹤立鸡群,成为了国家的英雄。维也纳的报纸已经在大肆刊登鲁道夫的经历,尤其着重渲染了鲁道夫救援友军的无私和突出重围的无畏。 看着这些报道,鲁道夫一笑而过,若不是仗打得这么糟糕,哪里会出现这种情况。 当天下午,斐迪南大公亲自为鲁道夫颁发了勋章,授予了军衔。在礼节性的讲了两句话后,这场仪式就结束了,临走前,皇储叮嘱鲁道夫:“明天要召开一场会议,你要好好想想未来。” 鲁道夫心领神会,作为一个思想认识领先一百年的穿越者,他夸夸其谈的本领绝对冠绝天下。鲁道夫被安排在了霍夫堡附近的酒店居住,没有人给他举办宴会,或许这段时间,他是为数不多的收到喜讯的人,鲁道夫将自己好好犒劳了一顿,就算是庆祝了。然后他躺在了软床上,补充着自己几个月来糟糕的睡眠。 第二天早上,鲁道夫就来到了霍夫堡的会议厅,这虽然是一场军事会议,但诸如外交大臣,工业部长这类政府官员,也悉数出席了。鲁道夫坐在末席,全场比他军衔还低的人屈指可数。隔得远远的,鲁道夫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这种会议其实更像一场动员,从皇储开始,首相,陆军大臣,东线总司令,财政大臣和海军司令依次做了讲话,这些措辞无非就是一些大概方针和慷慨激昂的号召。鲁道夫百无聊赖地听着,昏昏欲睡地度过了一个早晨。 到了下午,鲁道夫又被拉去开会了。这次会议的内容就要单纯许多,主要是关于未来的战争计划。会议一开始,皇储就定下了反击俄国,夺回失地的基调。 早晨还在振臂高呼的弗里德里希大公现在一言不发,老僧入定地坐着,可能他对皇储的期望实在是没有信心。 参谋长施特劳森堡大将在巨幅地图上不断比划着,不过它的手,始终没离开桑河防线。末了,他还对皇储解释着:“我们的军队遭受了惨重损失,现在已经无力发起进攻。我们从人员到武器,什么都缺,实际上,我们只能组建一个集团军的进攻力量。”参谋长的话,似乎撕破了一切伪装,所有人都面色沉重,仿佛输掉了这场战争。现实与理想的落差,让每个人都不得不艰难地去面对。这些雄心勃勃的军官,不惜发动内战也要擦亮手中的剑,可他们的剑是脆弱的,甚至无法守住自己的家园。 鲁道夫的心态却是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份庆幸。如若没有之前的准备,现在的他要么在普热梅希尔挨饿,要么在喀尔巴阡的山谷受冻。至于桑河,督战队都没有挡住溃退的军队。 因为总参谋长康拉德的缺席,会上的人立即分为了两派,大多数人支持与俄国人决一死战,大部分人仍保持着理智,期望积蓄力量,伺机反攻。有些人已经被耻辱和仇恨蒙蔽了双眼,疯狂地叫嚣着:“历史上我们不可战胜,我们必须保卫我们的城市不会落入俄国野蛮人的手里,保卫我们的土地,或者死。”可惜这些人只有一腔热血,根本拿不出关键的论据。鲁道夫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康拉德负责东线的指挥,他一定会代表这些悲哀的人做出决定。其实这些情绪最激动的人是最脆弱的,他们就像输光了的赌徒,抵押上性命也要换来渺茫的翻盘机会。 第二十六章 至暗时刻 不知该如何定义,他们是爱国者,但在座的各位也是。军官的利益与国家一致,他们维系着帝国的统治。战场上的士兵,工厂中的工人,田野里的农夫,他们也是爱国者。他们被迫走向战争,却注定为之奉献一切。 所以,只能说他们是被理想泯灭的人,如若按照他们的意愿,现实只会与理想背道而驰。 战争给予思考的人以精神创伤,有人已经被现实压垮了。这个占据少数的群体不支持军事行动,他们将希望留给了外交亦或盟友。有的人希望签署协议,退出战争,这种想法是不切合实际的,战争打到现在,只有胜利这一个选择。 失败主义者不光有投降派,还有求援派。眼看大家各执一词,无法拿出一个妥善的方案,一直冥思苦想的弗里德里希大公抛出了一句,“我们应该要求德国积极履行盟友义务。” 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作为卡尔大公之孙,“库斯托扎”的胜利者阿尔伯特大公之甥,这位大公的主要工作是协调前线将领,管理后勤供应,作为奥匈军队的总司令,他的确是辜负了祖辈的丰功伟绩。 总司令似乎是想展现自己的军事才能,他继续讲解着:“德国人可以加强他们的第八和第九集团军,在东普鲁士和波兰发动进攻,减轻我们的压力。” 皇储似乎有些意动,在座的大部分人也都无法提出反对意见。德国人在东线战场上表现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在坦能堡和马祖里湖捷报连连,不久前在对罗兹的突袭虽然陷入了包围,但他们不仅突围出去,还趁机歼灭了一支俄军。 刚从前线回来的奥芬贝格将军友善地提醒着:“连绵的雨雪已经让所有的土地化成了烂泥,我的集团军在前线已经开始缺乏物资,俄国人的进攻也变得软弱,他们甚至都没有使用火炮。” 欧根大公转达了德国人的消息,“法金汉告诉我们,东线已经转入防守,他们会首先解决西线问题。鲁登道夫的东线战略已经和他产生了冲突,第八集团军的主力计划被抽调。” 盟友的义务无法履行后,焦点又转回了该如何独立作战。知道即面临的压力后,收复失地的热情立刻消减了许多,毕竟没有人会愿意主动送死。 鲁道夫一言不发,看着这满目的失落。不禁想到,到了1916年军队崩溃之际,又该是怎样一场末日的情景。 看得出来,皇储的神情有些恍惚。他看向了鲁道夫,只见鲁道夫好似看破红尘,如同一个世外高人,仰头盯着吊灯,面色不喜不悲。 “鲁道夫,对于以后你有什么想法,不要拘束。” 鲁道夫缓缓起身,俯视着整个会议厅。虽然身处末尾,他却有一种俯览众生的感觉。场面足足安静了有一分钟,对于从战场回来的人,特别是国家的英雄,人们通常是怀揣着敬意的。各位高官,长辈,静静地等待着鲁道夫发言。 “这次战役我军死伤战士达三十万人,还有大约五万人因为我们的疏忽而成为了俘虏。我们损失了300门火炮,加利西亚的铁路也都落入俄国人手中。俄国将向我国发动新的攻势,已成为既定的事实。科马鲁夫和伦贝格的战役,已成为千古憾事。这次战役尽管我们失利,但我们决不投降,决不屈服,我们将战斗到底。” “我们目前拥有的兵力比我们在这次战争中或曾经的战争中任何时候的兵力不知道要强大多少倍,这一事实当然对抵抗入侵有利。但不能这样继续下去。我们不能满足于打防御战,我们对我们的祖国和盟友负有义务,我们必须再重新组织在一起,发起反攻。” “俄国人的情况也不好过,在会战中,他们至少损失了35万人,还有4万被我们俘虏,我们缴获了124门火炮,保守估计,俄国人失去了500门火炮,这至少是他们一个集团军的装备” “若问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我可以用一个词来回答,那就是:胜利。不惜一切代价去夺取胜利,不惧一切恐怖去夺取胜利,不论前路多么漫长、多么艰苦,去夺取胜利。” “我们将在山区作战,我们将在田野和街头作战,我们将在敌人出现的地方作战。我们绝不投降。” “我们将战斗到底。我们将在加利西亚作战,我们将在塞尔维亚作战,我们将在亚得里亚海作战,我们会以越来越大的信心和越来越强的力量在俄国作战。” “坚持战斗的国家会反败为胜,而屈膝投降的国家就将万劫不复了! 假如我们这个国家漫长的故事终究要完结的话,那就让我们都倒在地上,流尽最后一滴血后,再让它完结吧。” “直到新世界在上帝认为适当的时候,拿出它所有一切的力量来拯救和解放这个旧世界。” 军官陷入了沉默,他们思考着自已是否真正拥有勇气。 沉默良久后,施特劳森堡大将对当前情况做了说明。“我们并没有就此垮掉,事实证明,我们的军改让我们在技术层面占据着优势。” “这场战役的初期,我们曾取得了胜利,但我们没能坚持,最终收获了一场战略性的失败。在战斗过程中,我们严格按照条例,采用新式战术,所以我们的损失并不严重,我们的武器装备基本得以保存。我们的士官和军官仍在,他们是军队最基本的框架。对于这场战役,请为我们英勇的士兵和沦陷的国土默哀。” “请容许我说句不敬的话,我并非想将责任归咎于别人。只是第三集团军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我们都为此负有责任。我们更应吸取教训,他们的指挥官是鲁道夫·冯·布鲁德曼,几乎从来没有对新武器有任何的认识,他要求自己的骑兵积极地对敌军发起冲击,使用马刀和骑枪击溃对手。为了英勇的英雄主义,他拒绝给骑兵换上有伪装色的新式军服。” 第二十七章 换装 参谋长继续提醒着,“英勇是我们长久以来的传统,我们提倡每一个人坚守这种高尚的传统,但我们更应恪守职责。勇气在这个世界上顶不住炮火,那些没有军事素养的指挥官仿佛认为自己在阅兵场上,大摇大摆的让士兵们列队前进,结果导致大批士兵被俄军机枪扫倒在田野里。” “针对这类问题,我们在匈牙利的战场已经短暂地领教过了,我们的军改也对此做出了调整。我依然记得,鲁道夫同样在那时展现了自己无与伦比的指挥和令人倾佩的勇气。” 在场的人都了解鲁道夫击溃一个骑兵师的光辉战绩。谁都无法想象,一个军校毕业生能够屡建奇功。 “总而言之,我们只是输掉了战略,技战术层面,我们至少是持平的。我们要吸取教训,严格执行。我们一再重申纪律的重要性。在战争中,光有热情是不够的。” 皇储有些沮丧,战前他格外青睐布鲁德曼,这位神童却辜负了他的信任。因为他的指挥,14军全军覆没,6军,25军,10骑兵师损失惨重。值得庆幸是,现任的第三集团军长博罗耶维奇上将,是难得的防守大师。 皇储激动地号召着,“整顿你们的军队,夺回我们的土地,想想伟大的帝国,我们的人民期待一场无与伦比的胜利。” “为了皇帝!” “为了祖国!” 鲁道夫跟着军官们一同高呼,心里却在回味着“帝国,”皇储拒绝说出“奥匈帝国”这个词汇,匈牙利人的权利虽然丧失,可为了内部的妥协,奥匈帝国的名号依然没有更改。但实质上,现在的帝国更像是奥地利合众国,斯拉夫人加入了权力中心,但却不是单纯的三元帝国,斯拉夫人又分为了捷克人,南斯拉夫人和波兰人三部分。三个地区的诉求不同,权力分散,导致现在帝国内部成为了一种梯型框架,在哈布斯堡皇室的联合下,利用战争换取未来。 终于定下了反攻的军事目标。参谋长对东线做出了一系列部署,首先撤除几位军长,师长的职务。然后由南向北,沿桑河流域部署防线。 “北部的战线已经稳定,我们有向俄国人反攻的能力,但鉴于波兰境内糟糕的交通,第一和第四集团军主要进行牵制型进攻。南线在博罗耶维奇将军的指挥下,地挡住了俄国人的进攻,但我们没有稳定的战略要地,我们必须夺回伦贝格,否则我们就要退守普热梅希尔。” 参谋长对预备进攻的部队做出了部署,鲁道夫奉命指挥27师。这些进攻部队,大多在前线驻防或作为预备队,而鲁道夫的27师,却是刚在维也纳整训完成的。这些部队是奥匈最后的精锐,他们经历了加利西亚会战,建制仍然完整。例如鲁道夫接受的27师,它下辖的36团,50团都是国防军的常备部队,新编的133团,也是由预备役人员组成的。这个15000人的师,兵员全都来自奥地利。 根据计划,他们需要在一个半月后,也就是明年二月发动进攻。 具体的作战计划还未制定,鲁道夫询问参谋长:“作为前线指挥官和曾经的参谋人员,我可以对战争计划发表我的见解吗?” 参谋长点点头,鲁道夫径直走向了地图前。 “我们的兵力少于俄国人,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这场战役我们将冒极大的风险,一旦失败,普热梅希尔会遭到包围,我们也将退守喀尔巴阡山。” 欧根大公皱着眉头,“全力以赴我们还有胜利的机会,如果分散力量我们注定失败。” 皇储重申着:“我们必须进攻,不能退缩了。” “我的想法是集结兵力,不要分散,形成重拳,一举撕开俄国人的战线。突击战术不仅用于具体的作战中,在战略层面,我们也可以使用。” 参谋长举一反三,“之前我们要求各团组建突击队,现在我们可以组建突击集群。” “确实如此,进攻可以选取几个重点进攻方向,再打开缺口后,趁着敌人调动兵力,再发起全线进攻。” “进攻能力仍存在问题。”埃尔莫利和他的第二集团军是进攻的主力,他格外担心无法突破敌军防线。 还没等鲁道夫回答,战争办公室的维克托先做出了解答:“军改中,我们设计了一批新装备,根据改革组的构想,他们对于作战效果显著。” 军械总监莫里斯介绍着:“我们根据麦德森轻机枪的特点,设计出了一种新型轻机枪。还有防御装备,我们的钢盔已经定型,它对于弹片具有优异的防护能力。现在他们都已少量生产,只等待追加订单。” 许多人不了解钢盔能做什么,只听闻可以防护弹片,想必是价值极大的。对于轻机枪,各级指挥官,特别是前线指挥官,都认为它无可替代,每个人都苦于这种轻型自动武器的匮乏。 “在此我十分钦佩鲁道夫将军,我们曾对这两种装备提出了多种构想,可结果证明,鲁道夫将军的认知是具有前瞻性的,现在投产的型号,都来自于鲁道夫将军的构想。他不仅是战场上的英雄,也是一位天才的设计师。” 鲁道夫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轻机枪的构想他是照搬ZB—26的,他只是提出了快速更换的枪管和可伸缩脚架。后续的改进中,工程师管缩短了枪管与导气管,取消了枪管散热片,装上了喇叭状消焰器,使它更像是布伦轻机枪,只不过因为使用7.92mm步枪弹,它只能使用20发梯形弹匣,为了提高火力设计师曾研发了配套的45发弹鼓,但因为重量和卡壳的问题,而没有被军队接受。 至于头盔,鲁道夫照搬了M35,这种经典的造型很为难现在的制造水平,最后为了方便生产,就成了一战时期的M16,只不过在军方的强烈要求下,原来重达2kg的头盔被减轻至1.5kg,这个重量和英国飞碟盔持平,可以肯定防护水平是遥遥领先的。至于法国0.7kg的亚德里安盔,根本就是拼接的厚铁皮。 第二十八章 新模范军 鲁道夫丝毫不谦虚,他还询问着老同事维克托,“我的冲锋枪和自行火炮应该也有眉目了。” “是的,自行火炮已经尝试生产了五辆,它的机动和火力远远高于了装甲车。冲锋枪我们设计了两种,根据你的建议,我们和德国的雨果联合设计了一款带有套筒和散热孔的自动武器,后来我们考虑到20发弹匣火力不足。我们又设计出了一款水冷冲锋枪,它可以采用160发的弹箱持续射击。” 鲁道夫无言以对,躲过双管冲锋枪这个怪胎,却没有躲过水冷冲锋枪这个奇葩。鲁道夫直截了当地问道:“水冷枪能抱着冲锋吗?” 枪械总监仔细思索了一会,尴尬地回答着:“它可以当机枪使用。” 鲁道夫更加疑惑了,“他用的是手枪弹。” “是的,斯太尔9mm,德国人用的是贝鲁姆9mm。” “那为啥不直接用机枪呢?”一位军长发现了漏洞。 鲁道夫补了一句,“手枪弹恐怕只能打两百米吧。” “对,那这种新武器该如何定义。它的弹药消耗很大,威力又比不过机枪。”军械总监不能理解冲锋枪的作用,大多数人也都难以理解。 “机枪的重量大,不适合单兵携带,堑壕战需要近距离的火力猛烈而又轻便可靠的自动武器。而且这种武器造价等同步枪,我们可以大量装备。” 后勤处长首先表示了赞同,“手枪弹的产能绰绰有余,冲锋枪的生产线也可以开设。只不过轻机枪列装后,我们可能需要德国人援助步枪弹。” 得益于之前的改革,军队扩大了生产能力。但受制于钢铁产量,再加上没人料想到现代战争的弹药量,步枪弹的产量已经入不敷出。 有了后勤处长的保证,鲁道夫继续陈述着自己的计划。“我的信心就来源于此,我希望在一个月内,能增强部分军队的战斗能力。” “27师可以作为箭头,打开俄国人的防线。然后第二集团军跟上,从背后切割俄国部队。” 参谋长在军事角度提出了疑问,“一个师怎么攻克俄国人至少一个军的防线?” “我需要足够的装备。” “火炮最多只能炸开第一道防线。仅靠装备是赢不了战争的。” “我会利用空隙,通过运动作战打散敌人防线。所以我需要给全师每个连装备6挺轻机枪和十六把冲锋枪。” 后勤处长为鲁道夫算了一笔账,“12个步兵营,48个步兵连,我要为这一万名步兵装备300挺机枪和1000把冲锋枪。” 鲁道夫觉得这个要求不高,一个连170人,3个排12个班,平均下来一个班也就半挺机枪和两把冲锋枪。机枪的价格毋庸置疑,冲锋枪如今也不是便宜的代名词,一把曼利夏M1914步枪3.7kg,MP14却重达4kg,光这个用料,它的价格就略高于步枪。但鲁道夫依然觉得,这个费用军队是出得起的。 “我们计划为每个排配备一挺轻机枪,你的要求在我这里无法通过。” 还没等到鲁道夫向总司令求助,皇储先开了口,“我批准了,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鲁道夫得寸进尺地说着,“我不需要师属炮兵,我需要一个100mm榴弹炮营和一个105野战炮营,我还需要160辆卡车,20辆装甲车,还有尽可能多的自行火炮。” 关于炮兵的要求没有人提出异议,毕竟作为前锋,强大的火力支援是理所应当的。不过所有人都很好奇,为什么要这么多的车辆。 得知了皇储的支持后,后勤处长不再质疑了。埃尔莫利将军询问鲁道夫:“你要用汽车突破防线吗?” “我的目的是扰乱敌人,机动性是必备的。六十辆卡车负责炮兵和后勤,剩下的一百辆,只够一个团使用。” 参谋长十分识趣,“我会为你征集180辆卡车和30辆装甲车,至于那种机动火炮,恕我不太了解,不过机械厂会全力生产。” 后勤处长在一旁喃喃自语,“我们要用一个军的供给去组建这个师。” 眼见自己的要求全部达到,鲁道夫立了军令状,“我不敢保证可以收复伦贝格,但我一定会让俄国人失去第八集团军。” 鲁道夫的豪言壮语没有人相信,只当他年少得知,意气风发。 鲁道夫在达到目的后,就开始全力以赴训练自己的部队。 第二天,是12月24日,鲁道夫整整一天,都在与最高指挥部的将军们和第二集团军的同僚们商定计划。最高指挥部制定了代号“北极星”的反攻计划,鲁道夫被任命为了突击集群的指挥,他将指挥27师,17野战猎兵营和他的老部队79旅,这些部队将击破俄8集团军两个军的防线,然后在伦贝格方向上阻击8集团军另外两个军的支援。 79旅也被从普热梅希尔运回整训了,鉴于他们的战斗力,这支残缺的部队也将编入攻击群。经过一千多名预备役的补充,41团有3000人,主要是罗马尼亚人和波兰人,146团有2300人,都是斯洛伐克人。鲁道夫向旅长约尔迪少将,参谋长卢卡斯,菲利克斯和雷恩两位团长下达了训练计划,要他们加强部队的防护能力。菲利克斯和卢卡斯都是鲁道夫的老部下,他们对于鲁道夫防御措施的领会,可以说是经历了训练和实战的双重保障。 27师是进攻的主力,鲁道夫将工作重心放在了对新武器的使用,步坦协同和步炮协同上。 17猎兵营拥有一千名奥地利轻步兵,鲁道夫要求营长克里斯蒂安中校演练城市作战,并为他们配属了第一批冲锋枪和钢盔。 鲁道夫倾其所有地向猎兵营的军官们教授着巷战的技巧。“你们要依托建筑保护自己,然后分散兵力,保持侦查和袭击。狙击,机枪和炸药,是你们的武器。”虽然鲁道夫没办法搞到狙击镜,但是猎兵营不缺乏神枪手。 鲁道夫最后总结道:“城市防御作战的目的就是迟滞、疲惫进攻之敌,消耗敌有生力量,为我军外线部队的增援和反击争取时间。进攻时,则按照突进-爆破-清障-前进的流程。总之,你们需要积极演练,攻克这类问题。” 骁勇善战的猎兵最适合艰苦的作战环境。既然能攻克高山,想必街巷也没有问题。更何况,鲁道夫的理论让军官们醍醐灌顶,顿开茅塞。 第二十九章 休憩 12月25日是圣诞节,在这个隆重的节日里。厌倦战争的士兵放下了武器,今天西线无战事。俄国人笃信东正教,他们的圣诞节是在1月7日。也许是厌倦了战争,也许是被节日的气氛感染,也许是希望对手在不久后同样给予宽容......东线无战事。 如今的欧洲,还没有感受到战争强烈的摧残。节日的氛围从繁华的都市抵达了荒芜的前线。官兵的家属和朋友被允许邮寄信件和包裹给前线的亲友。圣诞节前,情书、照片、食物、香烟、药品、温暖的衣物和圣诞贺卡都出现在了战场上。战壕上,甚至出现了简单装点的圣诞树。 德国人民和英国人民之间并没有血海深仇,在英国大主教的提议下,士兵们纷纷爬出堑壕,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互相握手,彼此交谈,祝贺圣诞快乐。他们说笑着,交换礼物,观看彼此亲人和朋友的照片。 平安夜里,两种语言唱着同一首圣诞颂歌,战壕上闪烁着烛光。 节日那天,两国士兵还举办了足球赛。坑坑洼洼的土地是他们的球场,四处密布的铁丝网是球场的栅栏。 鲁道夫也难得放松,今天的他春风得意。开着家里的格拉夫·施蒂夫特豪华轿车,带着勤务兵弗兰,绕着环城大道兜风。 格拉夫汽车专供皇室和贵族使用,大公当年遇刺时乘坐的汽车也是这个品牌。鲁道夫穿着便装,单手开着奥匈的“劳斯莱斯。”一边享受着周围人艳羡的目光,一边吐槽着:“应该让波舍尔设计一款跑车,我最擅长的,就是单手开法拉利。” 弗兰不知道法拉利,但保时捷他是见过的。弗兰提醒着:“保时捷博士正在给您制造卡车。”鲁道夫立刻闭上了嘴。保时捷之前在奥地利的戴姆勒公司任职。战争爆发后,作为技术人才,他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成为了斯柯达工厂的技术总监。这位天才工程师,保时捷的创始人。虽然从未受过任何高等教育。但他在军用卡车的设计和改进上却做出了杰出贡献。鲁道夫若想组织闪电战,离不开这种技术人才的支持。尤其是战争期间,这个爱国的波西米亚人放弃了自己钟爱的赛车,全心为祖国奉献着自己的才智。 鲁道夫的大好兴致被搅乱了。他全力踩着油门,汽车却始终保持着35码的最高速度。过节没有意思,明天上班更没意思。鲁道夫突然刹住汽车,“弗兰,去萨赫饭店定一桌晚宴,两个人的,回家拿瓶滴金白葡萄酒,再拿瓶阿斯蒂的起泡酒。” 赶走了弗兰后,鲁道夫的心情好了不少。开着古董车,走在石板路上,鲁道夫享受着慢生活的美好。 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预谋已久,鲁道夫将车停在了凯西娅的公寓楼下。但他没有下车,鲁道夫将手搭在方向盘上,犹豫着是否该上楼。两人的关系不明不白,贸然邀请她去过圣诞节好像有些突兀。 正当他信马由缰地放飞思绪,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一张不施粉黛的笑脸蓦然映入眼帘。 “英雄,要我为你庆祝吗?” 鲁道夫没有理会,打火,加速,汽车离开了公寓。 “你的地址很不靠谱,参谋部的罗森告诉我,你的部队失联了。” “信上说了什么。” “没啥,想着你要是到了伦贝格,能接回我的家人。” “我在战争爆发前给他们写信,让他们到这来,我父亲不愿离开自己的衣服铺,说他的衣服只有波兰人和乌克兰人才会穿。” “后来战争打响,我给他们写信,到了九月他们都没回信。” “两个月时间,你的信应该才刚寄过去。铁路被征用了,邮寄很慢。” “7月6号我也给你写信了,你收到没?” “没有,我刚开战就打了过去。当时连援军都没有赶上。” “九月下旬,我又去给你寄信。罗森告诉我,你的部队被留在最前方,其他部队都在逃跑。” “那是撤退,我是在掩护他们。”鲁道夫纠正了她的措辞。 “就是逃跑,你被他们抛弃了。”凯西娅有些激动。 “不能这么说。” “我每天都去参谋部,罗森告诉了我真相,报纸上说你们收缩防线。罗森和那里的军官都在说,我们战败了,俄国人已经打了过来。到了二十多号时,我就听说你被包围了,然后他们又说你突围了。一连几天都没有你的消息,他们都说你和15师一起被俘虏了。” “我不会成为俘虏的。”鲁道夫申明自己的态度。 “对,他们也说了,好多人被俘,都被俄国人枪毙了。” 鲁道夫一脸错愕,俄国人应该没有这么野蛮。 凯西娅的声音突然哽咽,“十月,伦贝格丢了。我的家人应该没事,他们说俄国人会趁机洗劫村庄,城市还是有序的。” 鲁道夫停下了车,“你的家人一定会没事的,伦贝格根本没有打仗,第三集团军在东边战败后,就直接撤退了。” 凯西娅开始放声大哭,“后来你又突围了出来,本来他们说你要撤回来。几天后,你又被派去作战了。” 凯西娅趴到了鲁道夫的肩膀上,含糊不清地诉说着,“你是在和哥萨克人打仗,哥萨克骑兵在到处杀人。” 鲁道夫没有告诉她,其实是他在屠杀哥萨克人。他用右手搂住凯西娅,给她一个肩膀,让她静静哭诉着。 鲁道夫觉得这个场面十分温馨和感伤,女孩等到了从战场归来的恋人,却只能用哭泣来为自己宣泄。 鲁道夫心中百感交集。他仰着头,看着天空,无奈地感慨着:“战争是原罪啊。” 鲁道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不顾及别人的眼光。一辆整个帝国都屈指可数的豪车上,衣着朴素的女孩搂着盛装打扮的青年在哭泣。怎么看都想是一个公子哥欺骗了小姑娘的感情。 还好这个年代人思想朴素,信息也不发达。否则,鲁道夫国家英雄的形象就荡然无存了。 第三十章 带你回家(水氵) 凯西娅在鲁道夫的肩膀上尽情地哭泣着,直到冬日里的太阳开始落幕。鲁道夫才载着她来到了萨赫饭店。 弗兰在偏厅等着,他将鲁道夫带到了二楼的一个胡桃木长桌,白色的餐布上,居中摆放着银制的烛台。两瓶白葡萄酒在灯光下映射着深邃的橙黄色。 鲁道夫绅士地为女士拉开椅子,等到他回来落座时。却发现弗兰直勾勾地盯着凯西娅,表情极不自然。 “咳!” 弗兰转头看向鲁道夫,他似乎想问些什么。“将军。” 鲁道夫从钱包里拿出了五张100克朗的大额钞票,他将钱放到弗兰手上。“年轻人要多出去走走,八点之前过来就行。” 弗兰一边脑补着司令官的爱情故事,一边盘算着该怎么花掉这笔钱。500克朗对他来说是笔不折不扣的巨款,作为一名中士,他的津贴只有450克朗。军队的薪水十分微薄,一名捷克工人可以挣到1400克朗,略高于少尉的1200克朗。如若没有1914年津贴的大幅提高,上校3600克朗的年薪甚至比不上电车司机和小学教师。弗兰清楚记得,鲁道夫1913年在参谋部工作时,每周都要给同事带几瓶酒。 弗兰是幸运的,服务于一位出手阔绰的长官。不但衣食住行没有亏待,逢年过节还能收到一笔不菲的“零花钱。” 他的父母,亲属,都是鲁道夫家在克拉根福封地上的佃农。弗兰比鲁道夫小三岁,鲁道夫从陆军军官学校毕业时,他已经中学毕业并在维也纳鲁道夫家族的银行和贸易公司任职一年。然后他和鲁道夫一同去柏林,鲁道夫专心读书,他帮忙打理生活。说是勤务兵,他其实更像鲁道夫的助理,司机和管家。弗兰实在是想不通,朝夕相处的长官啥时候谈了场恋爱。 既然想不通,弗兰也就不多想了。他径直走向了克恩顿大街,进入了那家鲁道夫常去,消费颇高的格雷克酒吧。 萨赫饭店里飘荡着提琴三重奏的乐曲声,侍者打开了那瓶滴金酒庄的白葡萄酒,橙黄色的酒浆停在了霞多丽杯的四分之一处。 鲁道夫举着扁平的高脚杯,“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鲁道夫扶着就被,嘴唇轻轻抿了一口。舌尖是甜的,两侧是酸甜,还没等到苦酒入喉的那一刻,鲁道夫差点将口中的美酒喷了出来。 鲁道夫匆忙咽下那口酒,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注视着凯西娅匪夷所思的行为。她紧握着酒杯,仰着头,一口闷完了。 “你是故意的吧?”鲁道夫瞠目结舌。 “嗯?这酒不好喝,又酸又甜,红酒我还是喝不惯。” “你平时喝酒不?” “你怎么没有喝完,你到底会不会喝酒?我们喝酒都木制或瓷制的啤酒杯,没有玻璃杯漂亮。” “所以你们喝红酒用的是啤酒杯。” “对啊,喝水,喝朗姆酒都用这种杯子。” 看着凯西娅天真无邪的眼眸,鲁道夫无语了。 一边的女服务生已经忍不住了,捂着嘴轻笑着。凯西娅不高兴地看着她,“请尊重你的职业。” 女服务生强忍着笑,站在桌边欣赏着这出喜剧。鲁道夫丢不起这个人,将一枚5克朗银币放在桌上,“麻烦拿一个郁金香杯。” 凯西娅艳羡地看着那枚银币,“我收到的小费最多只有八十赫勒。” “你在市政厅还收小费?”鲁道夫打趣着。 头盘的冷切熏肉,奶油鸡肉汤和副菜的面包,酥盒都已摆上。鲁道夫吃了几口冷盘的菜,就开始用勺子慢慢地喝着汤,严格遵守着用餐的规则。 凯西娅直接用手抓住了小巧的面包,一边啃着,一边叉着熏肉送进嘴里。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慢点吃。请不要发出声响。” “哦。”凯西娅应了一声,慢下了吃饭的速度。 磕磕绊绊地吃到了甜点,长桌上一片狼藉。凯西娅充分发扬了“节约粮食”的光荣传统,她不但消灭了自己的六道菜,还吃掉了鲁道夫的甜点。 鲁道夫本来想愉快地聊聊天,顺道向她透露自己要收复伦贝格。结果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硬生生变成“刘姥姥进大观园。”凯西娅光顾着吃,还对每一道菜评头论足,两瓶酒基本没喝,凯西娅说她习惯喝啤酒,先是嫌弃白葡萄酒太酸,后又觉得花香四溢,口感甜美的起泡酒没酒味。 这顿晚宴吃得鲁道夫格外郁闷,自己按照之前的经验,特意准备的酒,全都受到了鄙夷。 弗兰在7点20就过来了,结果刚到饭店门口,就看到长官一脸狼狈,拎着两瓶酒。身旁的漂亮女孩则神采奕奕,一副吃饱喝足的愉悦模样。 弗兰接过两瓶酒,跟着鲁道夫上了车。“你喝酒了?” “喝了几杯。” “谁来开车,要不叫个代驾。”鲁道夫喝点酒,脑袋有些发晕,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嗯?我开就行”弗兰没听懂,全当他喝酒了,言语混乱。 “哦。”鲁道夫意识到了,这个汽车屈指可数的年代,连红绿灯都没,更别提酒驾违法这种事了。 鲁道夫还是不放心,“你清醒着没” 提到这个话题,弗兰可谓是有苦说不出。因为没怎么去过酒吧,独自进了那种高档酒馆。既欣赏不来那种高雅音乐,又不敢和其他人贸然攀谈。 弗兰开车去往凯西娅的公寓,鲁道夫和凯西娅坐在后座。鲁道夫一言不发,他今天心情起伏剧烈,下午听到凯西娅的哭诉,他不仅心怀愧疚和同情,更是十分感动,自己在战场上,还有一个人像父母一样牵挂着他。 晚上吃饭时,鲁道夫本想营造一种温暖的气氛,再说些宽慰的话。结果凯西娅大哭一场后,就开始没心没肺地吃吃喝喝了,这算是化悲愤为力量吗?鲁道夫不确定,总之自己是无话可说了。 “你还要去战场吗?” “嗯。” “什么时候走?去哪里?” “在......”鲁道夫差点脱口而出。 “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凯西娅嘟着嘴,想了想。“等你的部队开拔后,我就去报名医务支援者。” “嗯?” “就,就是想回伦贝格看看。”凯西娅支支吾吾地回答着。 “你要投敌啊。”鲁道夫戏谑地看着她神情扭捏的样子。 “啊?”凯西娅大吃一惊。 “伦贝格在俄国人手上,你小心被秘密警察逮捕了。” “我们难道不打回伦贝格吗?” “打输了了呢?” “你不是国家英雄吗,报纸上说你力挽狂澜,战无不胜。” “然后从卢布林跑回了维也纳。”鲁道夫自嘲着。 两个怀着心事的人坐在一起,彼此相顾无言。没有泪千行,凯西娅攥着手,十指交错。鲁道夫斜靠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侧颜。 “唰,”车子突然刹住。鲁道夫措不及防,身子歪倒了。 “没有ABS也不至于这样吧。”鲁道夫一边爬起来,一边吐槽着。 凯西娅下了车,等鲁道夫坐好。摇了摇手,“再见,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明天来27师报道,带你回家。” 弗兰没有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只当是互相道别。在鲁道夫说完后,他就发动了车子,行驶在黑暗的街巷上。 第三十一章 枕戈待旦 电灯已经照亮了每一座都市,今夜的维也纳灯火辉煌,家家都点亮灯火,庆祝着节日。 凯西娅居住的巷子显然是被城市遗忘的角落,石砖铺就的巷道两侧,是破败的公寓和旅馆。如果说鲁道夫的生活实在20世纪,说这里是文艺复兴时代也不为过。 这条街道是一条真正的古街,它兴建于18世纪30年代。因为工业革命在欧洲的传播,工业人口的大量涌入,城市规模开始扩大。这片土地在城墙之外,街道只允许一辆马车通行,道路两旁矗立着奥地利帝国时的煤油灯。如今,奥地利帝国已经改组为奥匈帝国,城墙已经变成了环城大道,煤油灯还在,只是没有了当年的点灯人。 凯西娅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倾听者远处飘来的圣诞颂歌。她懵懵懂懂地回味着刚才的话,既有一丝迷茫,也有一丝窃喜,更多的还是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在梦境。她梦见自己随着他的部队,踏过尸山血海,走过枪林弹雨,一如报纸上的宣传。 “打到贝尔格莱德去!” “打到华沙去!” “打到莫斯科去!” “我们很强大,我们的军队很强大,粉碎一切敌人。” 从神游天外中回过神来,凯西娅早已下定了决心。既然不远万里也要找到他,见到他,那么以后自然是陪他走过千山万水,既然遇见,就不要告别。 第二天凯西娅还在做着自己的梦,鲁道夫已经在27师准备工作了。昨天晚上喝了酒,他没醉酒,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本来鲁道夫也会想想生活,想想以后,只是未来的结局悬在心上。可自从得知战争如期而至,自从在战场上走了一圈。鲁道夫心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是这张赌桌上的一张牌,也是这场博弈中的决策者。他的出现,改变了历史的轨迹,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至少现在不能改变历史的走向。 鲁道夫有一种窒息感,每当他在参谋部看到俄国人无穷无尽的军队,每当他在地图上看到英国和它遍布世界的领地,甚至当他在酒店吃饭时,得知现在已经没有格陵兰的鳕鱼。鲁道夫知道,这场决战他们输了,“我们赢了每一场战役,可我们却输掉了这场战争。”这是德国和保加利亚的回忆,“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后方的政客却借着民族独立争权夺利。”这是奥地利和奥斯曼崩溃的原因。这种其心各异的军队与政府,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现在要能让东欧这些奥匈故地达到奥地利,或者捷克的经济水平,绝大部分人都会更改自己的国籍。 鲁道夫正在给133团的军官们开会,世界上第一种具有实战意义的坦克已经交付给了他们。虽然没有炮塔,但总归是有47mm炮和30mm倾斜正装甲。车高2米,长5.2米,宽将近3米,重12吨。最高速度20km/h,公路行程80km,越野行程50km。基本算是三号突击炮的设计构想,雷诺ft17的性能。鲁道夫直接告诉属下,“你们团今后就是主力部队,有装甲车,有卡车,今天下午都先去研究突击炮,明天告诉我你们的想法与见解。” “散会。”鲁道夫将半数希望都倾注给了133团,这虽然是一个新编团,但兵员素质都有保障,鲁道夫计划将他们培养成机械步兵团。剩下36和50团,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他们讲做为战斗的主力,现在只需做好基本的攻坚战和运动战训练。 刚出会议室,鲁道夫就看到了他的副官维克托。维克托将他拉倒一边,悄声说:“有个女孩来军营找你,她说她要志愿参军。” 鲁道夫如释重负,他听维克托的讲述时,生怕凯西娅说她是自己的女朋友,要是传到了别人那,不说指挥部那里要问责,对于军纪的整顿也是不利的。 “把她和人事科长都带到我的办公室。” 鲁道夫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凯西娅和人事科长卡尔蒂少校进来了,这位人事科长是鲁道夫同学,靠着家里的关系和鲁道夫的举荐混上了这个职位,之所以安插这个亲信,主要是因为人事科还管军法,相当于直接统领宪兵队。 “她要参军,给她安排一个职位。” 卡尔蒂没有答应,“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凯西娅。”凯西娅以为是要填写资料,脱口而出。 “这好像是个波兰名字。” “对,她是我母亲的侄女,是莱维采伯爵的女儿,算是我的表妹。”鲁道夫一本正经地胡诌着。 “师长,女孩子还是不要去战场。” “你好好想想,参军不是一件好玩的事。”鲁道夫顺势劝解着,全然不顾是自己想让她来军队,成为自己倾诉对象。 “我父亲在伦贝格,我想第一时间去看看他。”凯西娅半真半假的说着,陪着鲁道夫唱双簧。 卡尔蒂一脸狐疑,总感觉事情并非如此,这种事总感觉太过离奇。 “凯西娅和我关系挺好的,她在维也纳也没啥认识的人,在军队我也能照应一下。” 长官的面子不能驳了,“你看安排这位小姐做什么,接线员?勤务军官?” “勤务兵就行,尽量不要让她抛头露面。” “你需要剪短头发。”卡尔蒂善意地提醒着。 “没问题。”凯西娅同意了。 “那我去准备材料了。”卡尔蒂急忙离开了,长官的私事还是少管,他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对这种事不至于上纲上线,可还是要感叹鲁道夫的异想天开。 凯西娅穿上了一套代理下士的军服,弗兰也升了官,成为了一级准尉,担任鲁道夫的勤务副官。自从当上将军后,待遇提高了不少,身边的各种副官就有7个,加上配属的士兵,从卫兵到炊事员,一共有50多人。 凯西娅剪了短发,可带上灰绿色的野战军帽,还是能看见脖颈上的黑发。不过鲁道夫将她隐藏得很好,迄今为止只有不到20个人可以接触到她,这些人守口如瓶,可带个漂亮女孩在身边,任谁都觉得居心叵测。 第三十二章 志枭逆虏 鲁道夫和他的突击集群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冬天,两个月来,官兵们只需完成训练,还能领到丰盛的晚餐。甚至在新年那天,鲁道夫还将这两万多人聚在一起,喝着廉价的朗姆酒和啤酒,吃着大锅炖熟的猪肉和蔬菜。还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文艺演出,来自五湖四海的士兵们唱着家乡的民谣,军乐队演奏着激昂的进行曲,鲁道夫没去献艺,只是带着所有官兵庆祝了新年。虽然鲁道夫很想演唱几首经典的流行歌曲,可作为将军,该有的架子还是要端着。 时间进入了2月,德国人还在西线和法国人换血,一场激烈的战斗下来,收获地仅仅是一道阴冷的战壕和堆积如山的尸体。 土耳其人也失败了,恩维尔在冬天向俄国人寻仇,结果精锐的第3军还没抵达前线,就被高加索的严寒打败了。英国舰队已经开始炮轰加利波利半岛,奥斯曼帝国转入了防御。 俄国人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的精锐和奥匈军队一起埋葬在了加利西亚,在南线他们和奥匈的桑河防线对峙着,既不构建防线,也不大举进攻。俄国人在积蓄力量,他们也被封锁了,他们已经开始缺少装备和弹药。更加悲惨的是,他们在北线已经输得生无可恋,俄国人用惨败证明着德国军队的战斗能力,为了稳住战线,他们退到了华沙,主动放弃了曾经拼死守卫的罗兹。 英国人忙得上窜下跳,保加利亚已经在德国和奥匈的许诺下倒向了同盟国,英国人不得不选择希腊,结果希腊并不领情。战争爆发后,英国人为了拉拢保加利亚,无情地拒绝了希腊主动参战的请求。因为德国和奥匈一直与保加利亚来往密切,现在又许以重利,将大片别人手上的领土划给了保加利亚,然后保加利亚就准备开战了,他们的情绪空前高涨,誓要夺回两次巴尔干战争夺得又失去的土地。 在巴尔干和俄国的局势岌岌可危之际,大英帝国展现了世界霸主的风范。它先在希腊的萨洛尼卡强行登陆,然后又在雅典和希腊军队打了一战,英国人逼迫威廉二世的妹夫康斯坦丁让出权力,扶植亲英的斯特凡诺斯首相组建新政府。希腊陷入了内斗,英国人也没指望它,只是源源不断地向塞尔维亚输送物资。 塞尔维亚军队不负众望,击败了康拉德的军队。奥匈退出了瓦列沃地区,最后依靠强大火力才堪堪守住了贝尔格莱德。 英国人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再登陆鬼才,海军大臣丘吉尔的策划下,他们要在达达尼尔海峡发起登陆,然后一举攻占伊斯坦布尔,迫使奥斯曼退出战争,即能打通黑海,给俄国提供支援,又能为巴尔干的小弟们树立信心。 英国人的想法很美好,也很直接。土耳其人已经开始保卫首都了,可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实在是力不从心,他们没有重炮,没有舰队,甚至连水雷都不足,土耳其人不得不去改装俄国人从黑海飘来断了雷索的锚雷。 奥斯曼帝国向盟友求助,德国还在西线的血战中不亦乐乎,牵制俄国的重担就落在了奥匈身上。 大家都没指望奥匈能打通塞尔维亚的铁路线,只要能向俄国人发起进攻就够了。奥匈本来就有反攻计划,现在顺水推舟,预备在2月9日,由27师攻克格鲁代克,打破俄国人的防线,分割敌第八集团军,在第二集团军3军击溃俄国人后,北线的第一,四集团军讲发动全线的牵制性进攻,一集团军负责阻止卢布林的俄国第五集团军南下支援,四集团军将与一集团军夹击俄国第四集团军。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第三集团军,他们元气大伤,不到能否抵挡住俄国兵强马壮的第三集团军。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同盟国已经不允许奥匈退缩了,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期待着这场战斗。 鲁道夫心里没底,总是担心某支部队临阵脱逃甚至临阵倒戈。这是多民族国家的缺陷,没有了爱国主义或是民族主义的鼓舞,士气经不起打击。 多民族国家也有它的优点,奥匈军队的高层全都信心满满,也不怪他们骄傲自满,奥匈已经彻底破译了俄国人的电文。在密码学上,奥匈出现了大量的天才。 秘密档案局虽然因为雷德尔上校的叛国而颜面大失。但他们的情报工作却完成的很好,奥匈的密码学是公认的世界第一。在开战后,他们就破译了塞尔维亚的电码。俄国也没幸免,天才波科尼短短一周就破译了俄国人的电码,不过德国人不信,奥匈自己都难以相信。后来彻底证实了俄国的密码已被破译,只可惜前线作战不力,情报全用来帮助第三集团军逃出生天了。 奥匈的电码也是绝对安全的,马可尼发明无线电之后不久,奥匈海军就于1898年进行了无线电通信实验。1904年时,战争部就要求密码加密。战争中,俄国的破译组表现平平,一无所获。意大利人几次更换了密码,不是被菲格尔和他的学生波科尔破译,就是被解码处领导荣格的特工买到密码本。直到1917年,意大利才在英国人的帮助下,第一次破译了奥匈的一份完整电报。 俄国的部署和调动奥匈军方心知肚明,鲁道夫已经找准了突破口,现在就等着过去后的战斗了,那才是一个指挥官表现的舞台。 鲁道夫的军团兵强马壮,所有士兵都佩戴了钢盔,每个步兵班都有冲锋枪,每个排都有轻机枪。133团有120辆卡车,36辆突击炮。师部还有70辆卡车,20辆装甲车。两个月的时间,鲁道夫不仅占用了新生产线大部分产能,还搬空了奥匈的石油储备,本来自给自足的石油,在失去加利西亚的产后地,奥匈不得不从罗马尼亚大量进口,就连轿车都受到了限量供应。 第三十三章 春日远足 鲁道夫的部队在二月份就部署到了前线。7号,鲁道夫接到了正式的命令,各部队主官开始从驻地返回。 8号,鲁道夫下达作战命令。他属下的旅长,团长还有一个营长在会议室等待着,鲁道夫坐在起居室的椅子,全力思索着,他一会想想部署,一会想想预案,其实他什么也没想好,只不过压力太大,心里总装着这些事。 凯西娅跪在鲁道夫脚边,专心致志地擦拭着军靴,抬头一看,之间鲁道夫看着天花板,满面愁容。 等到擦完后,鲁道夫站起身。凯西娅跑到他的身后,整了整他深蓝色的军装。又跑到身前,将他的勋章摆正。 鲁道夫走到门口,门外就是作战室,也是指挥部。 “我们会赢!” 鲁道夫回头笑了笑,也没说话,然后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 凯西娅趴在门上,听着鲁道夫下达命令。她是指挥部外唯一知道作战任务的人,按照规定,鲁道夫已经违反了军纪。不过凯西娅听不懂,也没有去记忆。她还在回想刚才那一幕,自己好像实在送别,不对,应该是一起出征。 鲁道夫交待完具体部署和任务,开始向部队发布战争动员。他忽然提高了音量。 “你所见到的土地,是俄国人的地狱。我们的武器已经沉寂太长时间了,是时候让哈布斯堡的鹰旗再次飘扬,进攻。” “帝国万岁!” 凯西娅听到了鲁道夫的动员和军官们的呐喊,然后她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等到安静下来后。她走出了房间,看到鲁道夫坐在桌上,在沙盘上不断比划着,像是小孩子在玩玩具。 “把炮兵指挥官,作战科长和参谋长叫来。” “我不认识他们啊,要不我把维克托找来。” “咚咚咚。”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维克托走进来,敬了个礼。 “把作战科长和参谋长,后勤处长叫来。”鲁道夫盯着沙盘说着。 “不是炮兵指挥吗?”凯西娅插了句话。 “赶快去,顺便把她带走,告诉她什么是军人。” “是。下士,跟我走吧。” “把炮兵指挥官和野战炮兵团长也找来。” 凯西娅被带走了,临走前,她愤愤不平地看着突然翻脸不认人的师长。 等到这些军官聚集后,鲁道夫又开始对炮兵和后勤做出部署。 “特伦特上校,直接带着你的炮兵团跟着部队行军。” “迪诺贝尔上校,你去79旅指挥炮兵作战,顺道把27师的两个75mm山炮营带去。” “师长,79旅已经有五个连炮兵连了,再把这24门75mm炮带过去。我们师就只剩下了12门野战炮和18门榴弹炮了。” “79旅负责防御作战,他们火力薄弱,而且我们也没有足够的牵引车带着火炮机动作战。” “79旅的情况我们都清楚,只要遇见了俄国人最常见的76野战炮,他们的火炮就失去了作战能力。” 奥匈军队差距很大,常备部队在军改中得到大量的新装备,战损后,也会得到了第一时间的补充。像79旅这种新编部队,就只配给那些库存的旧货。纸面上,他们拥有两个预备炮兵营,一个80mm野炮营,下辖两个炮兵连12门野战炮。一个70mm山炮营,下辖三个炮兵连18门炮。这些火炮统一使用钢铜复合制造,80mm野炮产于1905年,70mm山炮产于1899年,不过这些炮勉强能用。据说军方已经搬出了产自1875的9cm野战炮。 师属火力还是普遍有些不足,不过也算是能压制俄国人清一色的76mm炮了。要是在炮火纷飞的西线,英国远征军甚至都有师属重榴弹炮。不过俄国师也不是垫底,法国人过分迷信他们的“75小姐,”他们把重炮集中起来,一个师只留下了36门75炮。要知道俄国和奥匈都给一个师至少提供了48门炮。 “火炮留给以后用,现在我们有11军的支援。克莱德曼中校,你要保障好后勤,不论是粮食,汽油还是弹药。” “约德尔上校,你负责指挥前线的侦查工作,随时与集团军司令部联系,我要第一时间获得俄国人的情况。” 鲁道夫最后看向了作战科长,“克利福德中校,再检查一边作战部署,多拟订几份预案。” “好了,明天就是我们的审判日。散会。” 凯西娅又被维克托带了回来,刚见面,她就敬了个礼。“师长好。” 鲁道夫举了下手,算是回礼。 “明天四点钟叫我起床。”鲁道夫下达了站前最后的命令。 九号,拂晓前。鲁道夫站在微微泛白的夜幕里,五点的时候,36团已经突袭俄国人的防线,他们从侧翼进攻,击溃了那里的一个营。 133团发动了他们的卡车和突击炮,开始沿公路向俄国人防守严密的主阵地进攻。那条4公里的防线,先后驻扎了两个团。17营紧跟其后,如果133团损失殆尽,就轮到他们进攻了。 俄国人已经知道他们受到了攻击,可他们还在调查敌军的情报。 突击炮突然出现在了荒芜的土地上,47mm火炮挨个摧毁着敌军的堡垒。俄国步兵拿着步枪和机枪,徒劳地朝着突击炮的装甲射击。密集的子弹打在钢板上,迸射出一片火花。 这种带着履带的钢铁车辆很快就冲到了俄国人面前。大部分俄国农民甚至没见过汽车,他们在看到这种刀枪不入的钢铁怪物后,纷纷举手投降。个别见多识广的俄国人认识坦克,确切的说,他们是见过伏尔加河地区庄园主家的拖拉机。一些勇敢的士兵尝试投掷手榴弹,甚至有人准备用撬棍和刺刀来攻击战车。但很快,这些勇敢跳出战壕的士兵就无一例外地倒下了。 133团按部就班地向前进攻着,俄国241团很快就随他们的两道防线一同崩溃了。他们的军官,士兵和火炮全都被俘虏,而133团只付出了大约200人的伤亡和三辆突击炮受损的代价,停滞的车辆还是因为发生了机械故障。 中午,第二集团军的火炮停止了轰鸣。鲁道夫已经撕开了俄国防线的缺口,部队在这个早上,进行了一场14公里的春日远足。 第三十四章 高歌猛进 俄国人很快得知了这里的战况,他们无法和241团取得联系,布鲁西洛夫知道,这处防线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他一边痛斥着241团的无能,一边派遣后方的239团去夺回阵地。 按照计划,鲁道夫现在需要固守阵地,并向北侧包抄,协助11军的突破。 侦查兵已经向他报告,俄国人派出了一支部队迎面向他进攻。不久后,集团军司令部也发来了相同的情报,根据侦察机报告,布鲁西洛夫派出了一个团,并且还有大量的俄国军队向鲁道夫的突进方向集结。司令部先是发布了嘉奖令,后有给出了鲁道夫指导意见,他需要守住阵地。 鲁道夫没有理会司令部的电文,他现在只想将俄国人快速击败。等到俄国大军集结起来,任他有卡车和坦克,也无法通过他们的血肉之躯。 鲁道夫开始组织进攻,他命令133团乘胜追击,一举击溃来犯之敌。他将榴弹炮营配属给他们,他们将乘车抵达预定地点,以逸待劳,等待俄国人主动冲进他们的伏击圈内。 鲁道夫继续带着他的大部队行军,这种战斗模式十分奇妙。他们只需要向前徒步行军,那些机械化部队会在他们前面开路,待到他们抵达,留给他们就只剩下了一片战场的遗迹和大量的俄国战俘。 汽车颠簸得鲁道夫头晕脑胀,他下车步行。欣赏着沿路不是风景的景色,四处都是荒芜的田野,途径一个个破败的村庄,有的村庄被炮火炸毁,人们躲在废墟中,依靠着所剩无几的粮食艰难度日。有的村庄尚且完好,甚至已经有农民开始恢复生产。但当军队经过时,他们会立即停下手中的事,躲在家中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军人。 这些身处于帝国边境的人民,平日里并没有太多的国家观念,他们只关注今年的收成和税收。就连战争也提不起他们的关注。但他们却首先走入了战场,奥匈和俄国在他们的家乡战斗着,后来,奥匈军队撤退了,这些所谓的同胞们,说着他们不懂的语言,抢走了他们的牲畜。紧接着,俄国人就来了,这些所谓的敌人又抢走了他们寥寥无几的粮食和财产。 鲁道夫的军队倒是秋毫无犯,他的士兵们只是在村镇里打水。这个地区的犹太人和波兰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没有欢迎,也没有咒骂。这些被战争夺走一切的人已经麻木,他们本能地畏惧着士兵。以至于有人去借厕所时,少数懂得德语的村民会摆摆手,“俄国人把它都吃了。” 鲁道夫触景生情,不得不感慨战争的残酷,每一个身处战争的人都是悲哀的。现在这些加利西亚的农民家里还有青壮,等到战事扩大是,这些角落里的农民将是第一批征兵对象。 战争爆发后,奥匈征召了320万的部队,半年下来,在东线损失了45万,在南线又损失了20万。在保证国家运转的前提下,奥匈还可以征集300万人。 俄国开始征召了400万部队,他们在北线,伤亡80万人,在南线,伤亡60万,在高加索山脉和波斯地区,伤亡16万。另外还有超过30万俄国人被俘。不过,俄国人还有1000万的人力储备,他们的问题主要是缺少武器装备。 有又捷报传来,36团从背后攻占了俄国人的防线,第六师12旅首先与36团会师,然后11旅又成功攻破防线。现在第三军和第二集团军20师,43师这两支直属部队开始向施特拉茨挺近,他们将掩护鲁道夫的侧翼,确保俄第三集团军无法南下支援。 36团准备向27师主力靠拢,鲁道夫看着地图,丈量着36团与自己,与姆沙纳的距离。发现36团现在可以向东北方向开进,绕过铁路线,从南边抢占姆沙纳。这座城市扼守着伦贝格西北边的道路,只要攻占并守住这里,俄国人就无法袭击鲁道夫的后路。虽然12军向他保证,他们会保护补给线,但鲁道夫觉得,生命线还是要交到自己手上。 133团已经埋伏在联接东西的要道上,俄国人留给他们整整一个小时构筑阵地,就地修整。 239团的先头部队抵达了一处密林里的村庄,出于本能他们派人前去劫掠一番。 突然,树林里响起了轻重机枪交错的声音,那支俄国侦查连猝不及防,士兵正站在路上,相互聊着天。他们还没来得及抱起步枪,就倒在了弹雨之中。 进到村庄里的十几名俄国士兵也没有幸免,在林子里枪声响起时,他们就冲向了最近的屋子。这些惊慌失措的俄国人没有发现,附近房屋的窗户,伸出来几个黑洞洞的枪口。 俄国士兵用枪托砸开了房门,急不可耐地冲进去,他们立刻就看到三个奥匈士兵瞄准着他。 “砰砰。” “哒哒哒哒。” 步枪和冲锋枪的声音响起,俄国士兵倒在血泊中。门外的人向两侧散去,还没转过身,就被背后的枪结果了性命。 俄军得知了埋伏后,认为前方只是奥匈的小股部队。他们又投入了四百人,向这处阵地进攻。 133团派出了一个营,在发现了俄军后。隐蔽在后方的部队就进驻了依托村庄和树林构筑的阵地。 进攻中的俄国人在遭到机枪扫射后,纷纷趴在在了土丘后,匍匐着向前行进。 天空划过迫击炮的尖啸声,趴在地上的俄国士兵惊恐地看着天空。和奥军作战的俄国人都知道,奥匈拥用一种可以曲射的轻型滑膛炮。俄第八集团军之前也缴获了不少,他们在使用中惊奇地发现,这种炮在几分钟就可以打光配给的炮弹。 俄国指挥官向他们的参谋总长尼古拉大公申请提供这类武器,却被军队的实际掌控者苏霍姆利诺夫告知,俄国已经关闭了大量工厂,他们现在连子弹都需要进口。 这些俄国士兵保卫着祖国,他们的苏霍姆利诺夫将军一边借军队改革贪污经费,并存入了德意志银行。一边告知他们,俄罗斯帝国无法生产迫击炮,也无力生产炮弹。 第三十五章 有限侦查 俄军投入了更多的兵力,一个又一个的步兵连端着步枪,前仆后继地冲向了奥军阵地。 那个幽深的树林像是一张贪婪的大口,吞噬者俄国人的生命。 俄军本应发起更加凌厉的进攻,可239团还在行军状态,大量部队还在赶来的路上。 先前抵达的一个营独自承担了作战任务,用微薄的兵力,发动着无意义的进攻,军官从来不考虑伤亡,他们只会按照命令行事。 20分钟的战斗过后,这个俄国步兵营失去了战斗能力,他们在阵地前扔下了五百具尸体,军官带着仅存的三百人慌忙撤离了。 239团聚集了部队,根据奥军的火力判断,他们最多只有一个营的部队。 远处传来了沉闷的炮声,俄国人刚刚听到,炮弹就在他们身边炸响了。这些官兵站在旷野上,没有任何保护。一发发榴弹炸响,强烈的爆炸和飞舞的弹片造成了惨烈的伤亡。 俄国士兵乱成一团,到处都是惊恐的吼叫和凄厉的呻吟。这一次不需要军官的命令,士兵们自发地向周围疏散。很快,被轰炸的土地上没有一个站着的人,到处都是死尸,还有那些被战友抛弃,留在原地自生自灭的伤兵。 趁着俄军仓皇撤离之际,133团主力进攻了。他们已经意识到了坦克的威力,二十多辆坦克开路,带领着步兵们追击。俄国人开始只想着进攻,在猝不及防打击下,他们没有阵地,只能一窝蜂地想后溃逃。 俄军239团的指挥部向8集团军连续发送了两条电文。先是报告他们遭遇了至少一个师的奥军,因为他们拥有军级的炮火。还没等到军部回电,他们又报告奥军出动了装甲车,他们已经撤退,无法抵抗敌军进攻。 133团是乘着车追击俄军的,战斗进行到这个程度,其实更像是一场缴械。俄军既没有时间组织防御,也不能顺势逃之夭夭。 俄国人愉快的投降了,在组织瓦解,毫无胜算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会出于本能地保护自己。 这场战斗不仅轻松,还很迅速。等到奥匈士兵乘车到达后方时,俄军辎重部队还在从马车上卸下弹药。 结果毫无悬念,除了一开始战死的900多人外,余下3000人都在他们团长的带领下主动投降了。 鲁道夫还带着他的大部队走在路上,就收到了这则喜讯。他嘱咐发报员向12军,2集团军发送这则消息,还派副官去交接俘虏,然后送往后方。 鲁道夫下令部队加快速度,尽快向伦贝格方向推进。 一天之内捷报连连,集团军部的嘉奖电文来了,最高指挥部的嘉奖令也来了。就连此时正在普热梅希尔的最高指挥部坐镇的斐迪南大公,也发来了私人电文。皇储的电文是以一种长辈的口吻,直接称呼着鲁道夫的前名弗兰茨。 鲁道夫照例询问了下来的作战命令,集团军司令部让他放慢推进速度,就地防守。 鲁道夫大吃一惊,自然地以为友军脱了后腿,没有完成预定任务。他急忙询问了后方的战况。 军部的回电让鲁道夫如释重负,各部都在依照计划作战。俄国第八集团军在伦贝格以西的正面战场上部署了7和12两个军。鲁道夫已经切开了7军的防线,12军正在缺口处与俄7军交战,他们将保护鲁道夫的后方。 俄12军在北部战场,他们正被第3军,集团军直属第20师,第43师,第103旅包围。 俄国第三集团军抽调了7个师南下支援,第三集团军负责防守任务,他们只有11军,41师和2骑兵师这些可用兵力,14军在之前已经损失殆尽,现在只有一万多补充兵员。三集还有四个师的预备队,但是只有来自第二集团军的11师具有战斗能力。至于几个骑兵师,经过之前的损失后,现在的骑兵师要么成为了骑兵团,要么成为了骑马步兵旅。 鲁道夫向集团军司令部请求,他会向伦贝格进行“有限侦查。”埃尔莫利将军没有多想,批准了他的计划。 现在27师已经远远越过了战线,他们行进了50公里,而第二集团军的战线只不过推进了十几公里,这还是几个主攻地点,这些取得突破的部队现在已经停下,开始掉头从侧翼攻击。12军也没跟上鲁道夫的速度,他们从鲁道夫打开的缺口进入,然后就遇到了反应过来的俄国第7军。第7军的两个师且战且退,阻止着12军的步伐。第七军还有一个62师在南部战场,不过只剩下了留在南部的240团,现在这个团在12军的进攻下已经自身难保。 后方的战场上打得难舍难分,12军在击败俄国第7军后,还要赶往南方组织防御。俄国第八集团军的8军正从南方赶来,24军也在从伦贝格南部抽调兵力。 此时的主要任务,其实是消灭第八集团军的这两个军,缩短与伦贝格的距离。现在鲁道夫的任务是去阻止俄国的援军。 鲁道夫当然会去完成任务,不过他不打算就地防守。他打算趁着俄国人兵力空虚之际,直接杀到伦贝格城下。36团沿着东北方向开进,预计明天就能抵达沙姆纳。鲁道夫的主力现在距离伦贝格只有90公里的路程。现在已经4点钟了,再行军5个小时,估计能走40公里。一般部队行军速度在4~5km/h,一天能行军40公里,急行军速度可达8~10km/h,一般只能维持四个小时。不过鲁道夫的部队有卡车,虽然只够4000人使用,但轮换乘车,足够把27师的两个团先运过去。 鲁道夫把79旅和他的辎重部队留在后面,带着两个团先走了。他现在算是深入敌后,却去犯了分兵这一大忌。鲁道夫之所以有恃无恐,只因所有人都离他太远了。北面的俄军正在与第二集团军交战,他们已经调集了所有部队去驻守阵地。现在俄国的战线距鲁道夫东西水平距离达30公里,西北方向上最近的俄国部队,离他都有40公里。至于远在南方的俄第8军,离这里至少还有两天的路程。 第三十六章 赌局 鲁道夫在十点半抵达了奥布沙镇,这个将近一千人的城镇一下涌入了七千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为了赶时间,鲁道夫只带上两个团的作战人员和近百辆卡车。 侦察队将整个镇子扫荡了一遍,剪断了所有的电话线,还挨家挨户地检查了是否存有电台。不怪军队不相信人民,西乌克兰人虽然宅心忠厚,可总会有些对国家不满的人,将入侵者视为解放者。 入住城镇实属无奈之举,二月份的积雪还未化完。到了夜里,气温骤降,既缺少帐篷,又不敢生火,一夜下来,鲁道夫会和他的官兵一起冻伤冻死。 2月10日早上6点,鲁道夫从温暖的房间里醒来,昨天大约有六千人住在这个镇子。因为身处敌后,他派了一个营负责警戒工作,还有一个侦察连带着电台,已经打探好了前路。 镇子里人声鼎沸,就是少了司空见惯的号角声。到处都是头戴浅灰色钢盔,身穿蓝灰色大衣的士兵,他们一手拎着枪,一手抱着灰绿色的伪装服。这些士兵奔波或作战了一天,昨夜又缺少房屋,鲁道夫没有让他们抢占当地居民的屋子,也没有让他们高风亮节地睡在门外。士兵和他们的尉官都挤在一起席地而眠,每户人家的客厅,厨房甚至楼道里,都躺满了人。 不过这些疲惫都与鲁道夫无关,昨天对于他只不过是坐了一天车,到了晚上,他当仁不让地征用了当地最好的一栋小楼,夜里,他还和他军官们举行了一场简单的晚宴。也不能怪他骄奢淫逸,打击士气。要是他真得去与士兵们同甘共苦,那才是对这支军队的不敬。 前面的侦察连昨晚走了三十公里,他们在距伦贝格只有二十公里,那里已经出现了俄国守军。路途中他们没有遇到一支俄军,鲁道夫可以判断俄国人不是在收缩兵力,聚集在伦贝格固守待援,就是调走了所有的预备队支援前线。 七点,部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鲁道夫向指挥部报告了自己的位置,他说他要去阻击俄国的援军。最高指挥部同意了他的计划,并且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俄国军队不会从波兰和波罗的海调动,因为德国人也要向东线进攻了。 德国人之所以能抽出兵力,全是因为西线进入了对峙状态。德国军队牢牢占据着法国北部的工业地带。为了维持士气,霞飞在冬天向香槟地区发起了超过30次进攻,协约国损失惨重,推进了两公里。然后二月,德军又在苏瓦松发起突击,两军陷入了拉锯战,德国人也失败了。德军总参谋部开始设想击垮俄国人,促使英法签署和平协议。 现在谁的日子也不好过。奥斯曼彻底转入了防御。他们在高加索的雪山上向萨勒卡默什进攻,10万大军全部覆灭,土耳其人退守艾斯伦。他们依靠德国的水井技术,成功穿过了西奈沙漠,向苏伊士运河突袭,英国侦察机发现了他们,最后使他们付出了十倍于防守方的伤亡。 英国沿用着对付拿破仑的战术,他们封锁了大陆,然而并没有影响到德国的工业生产。转入战时经济体制的德国爆发了惊人的潜力: 步枪产量:德国854.7万支奥匈帝国350万支法国250万支英国385.4万支俄国330万支意大利240万支美国350万支 火炮产量:德国6.4万门奥匈帝国1.59万门法国2.32万门英国2.64万门俄国1.17万门意大利0.65万门美国0.4万门 德国供应整个同盟国的装备,所有武器的产量它都位居首位。 不久前,希佩尔的战巡和史特拉塞的飞艇还袭击了英国本土。 英国人意识到了现代战争的可怕,他们在各个战线施加着影响。英国怂恿罗马尼亚,意大利和希腊加入战争,并为此许诺了支援。希腊拒绝了,意大利接受了英法的武器装备,罗马尼亚收到了五百万英镑的贷款。 奥地利必须展示自己的实力,震慑住这两个蠢蠢欲动的邻国。 2月10日,鲁道夫带着他的半机械化部队长途奔袭,在9点就抵达了侦察连所在的位置。 不远处就是俄国军队的岗哨,俄国人已经发现了他们。这么庞大的队伍出现在伦贝格城外20公里,不被发现才是意外。 鲁道夫已经很知足了,得益于空军的压倒性优势,天空的俄国飞机寥寥无几,俄国人忙着和大部队交火,虽然知道有支部队取得突破,但是36团已经入驻俄军后方的沙姆纳。俄军指挥官都认为那里是奥匈的突击部队,没人会想到鲁道夫会直接越过战场,直捣黄龙。 伦贝格城,俄军指挥部。谢尔盖中将收到了这个消息,他最先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前线的俄军。奥地利人打到了伦贝格城下,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俄军撤退了。可没有人向他报告俄军的动向,他首先向集团军报告,然后联系了12军和他第7军的部队。前线的部队向他倒着苦水,敌军进攻猛烈,我们在勉力支撑,我们需要援军。 谢尔盖把这些电文扔掉,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他是伦贝格城防司令,更是7军军长,他的三个师和军直属部队基本都在前线,他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 集团军做出了指示,布鲁西洛夫明确告诉谢尔盖。那支使用战车的奥匈部队还在沙姆纳,抵达伦贝格的只是侦察部队,他只需驱逐这支奥匈孤军就可以。为了给军长宽心,布鲁西洛夫保证援军会在四天后抵达。 谢尔盖还是有些心慌,他堂堂一个军长,手下只有7300人,其中4500人是工兵,军医,运输兵等非战斗人员,因为伦贝格身处后方,医院里甚至没有轻伤员。东拼西凑下来,一个修整中的团加上军部的警卫,谢尔盖只有大约三千人的作战兵力。 鲁道夫也在发怵,看着这座城市他就本能地想到了残酷的巷战。虽然这个年代没有相关概念,可鲁道夫估计,俄军兵力和他相差无几,他可以击败俄军,但必须尽快,不能超过两天。 第三十七章 底牌 鲁道夫和谢尔盖都怀着一种微妙的心情。他们忌惮对方的实力,却又信心十足,认为自己处于优势。 到了下午三点,鲁道夫已经推进到了伦贝格附近七公里处,一路上,他的部队只歼灭了敌军两个连。城市外围的俄军都已撤退,鲁道夫轻而易举地收复了这些村镇,可以明显看出,伦贝格附近聚集了大量难民。这些边境的西乌克兰人和犹太人为了防止受到俄军的劫掠,他们举家向西逃难,因为没有奥匈军队撤离的速度,难民们为了度过寒冬,只能前往最近的城市,那里还有秩序,还能得到少许接济。 这些难民带着家里所有的粮食,财物出逃。俄军虽然征收了大部分,但他们至少还有口粮勉强果腹。 鲁道夫的自信源自他兵强马壮,可他也担心部队在城市里损失惨重。鲁道夫相信,自己攻占城市后,先等到的一定是俄国援军。鲁道夫一再向指挥部确认,俄军部队除了支援前线,也在向伦贝格调动。同时,指挥部也向他承诺,12军会在四天后抵达伦贝格,前线的俄军正节节后退,他们的正后方是沙姆纳,36团正在那里阻击俄军。 谢尔盖认为鲁道夫必将被己方歼灭,可他害怕鲁道夫不顾一切,攻陷了伦贝格,伦贝格是俄军的枢纽和仓库,一旦失陷或遭到进攻,前线两个军的补给和退路将难以保证。集团军部没有要求他主动进攻,他只需守住伦贝格,等待援军抵达。 鲁道夫向指挥部报告了俄军防守空虚,参谋长批准了他攻占伦贝格的计划。鲁道夫将50团投入进攻,他们没有炮火准备,也没有战车开路,这些士兵迎来了他们此次战役的首秀。 俄军的准备也不充分,他们刚刚修建了简易的临时阵地,这支拼凑的俄军也没有强大的火力。事实上,因为产能不足,前线俄军的火炮,每门只能分到十几发炮弹。伦贝格是俄军物资的转运中心,这里的守军虽然兵力不足,可至少不用为弹药的问题所困扰。 计谋和策略在这种战斗已经失去了意义,战场完全由战斗的官兵所决定。俄军并非想象得那么不堪一击,他们虽然缺乏训练,装备落后,但俄国士兵思想朴素,在军官的组织下,他们会坚决服从命令。 50团依靠装备的优势攻占了一处处阵地,除了近距离作战无往不利的冲锋枪和手枪外,手榴弹也是一个优势。其实俄国人早在1905年就开始使用长柄手榴弹,在这方面俄国走在前列。战前他们设计了一款长柄手榴弹,它的弹体是一个笨重的方形铁盒,没有太大的实战价值。战争爆发后,俄国又设计了一款M1914型手榴弹。它的设计理念前卫,由全金属制造,弹体和握柄都是金属焊接而成,所以重量仅有580克。美中不足的是使用方法繁琐,需要取下弹体上的安全插销后压下压板。 奥匈的手榴弹也是在军改中定型的,设计照搬经典的M24手榴弹,只不过为了降低成本,没有了弹簧片,陶瓷拉环等高端配件,也没有M18长达6秒的引信。这一经典产品问世,德国立刻放弃了他们各种各样的球形炸弹,开始全力生产,以至于同盟国士兵手上都出现了德国货。 俄国人打得十分顽强,他们不光被动防御,还趁着奥军刚攻占阵地,立足不稳之际,主动反攻。 荣格尔中尉是50团3营的一个突击队长,战争爆发时他才24岁,刚从军校毕业。他在加利西亚战役中还是一名排长,他对于战争的记忆,只有一路撤退,不断和俄军短暂交火。 他的队伍在4点20投入了战场。经过了一个小时的战斗,50团只推进了不足一公里。俄国人的抵抗越来越激烈,对面的阵地火力也在增强。 荣格尔被命令攻占对面那道战壕,那里只有一个排,还有一个机枪碉堡。 迫击炮向对面发射了十几发炮弹,进攻开始了。在炮火的压制下,荣格尔带着他的五十多个部下迅速向前冲锋。敌军阵地还有200米左右,炮火戛然而止,营部只为这次进攻提供了四十发炮弹。荣格尔来不及埋怨,俄国人举起步枪,朝着他们射击。他和手下士官立刻招呼士兵卧倒。 机枪手趴在地上,向碉堡开火。俄军机枪发现了这处目标,之见那里被扫起一片烟尘,机枪手和换弹兵应声而倒。没有人朝俄军还击了,碉堡里的机枪也停下了。荣格尔嘱咐身旁的军士长,带人炸毁碉堡。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喊,这支突击队从地上爬起来,迎面冲向弹雨。不远处的碉堡冒出了火光。荣格尔不知道身旁的战友倒下了多少,他只知道跟着前面的人埋头冲锋。 突然,他身侧的士兵倒下了,他本能地趴了下去。荣格尔死死地埋着头,直到钢盔檐碰到地上,他才慢慢露出了眼睛。 他看到那个老军士长半跪在地上,他在离碉堡70多米的距离上,勇敢地向碉堡的射击孔开火。荣格尔不知道他是否成功了,因为很快就有几个战士冲了上去,他们用炸药包和手榴弹摧毁了碉堡。所有人都冲了上去,俄军也没有因此退却,他们用步枪疯狂地朝前面开火,等到突击队员到达战壕前,余下的十几个俄军扔掉了步枪,举手投降了。 一战下来,荣格尔的突击队损失过半,俄国人也付出了相同的伤亡。荣格尔靠在土墙上,本来他的心里还有一些恐惧,可经过一番搏杀后,他只剩下了对战斗和胜利的执着。 到了五点钟时,前线距离城市只剩下三公里,伦贝格即将光复,可俄军也集中了起来,伤亡越来越大,50团损失了上千人。他们虽然杀伤,俘虏了将近两千人,可前线报告称,俄军至少还有三千多人。 鲁道夫命令后面的17营集中车辆,全速前进。这是他最后能够征集的部队,他们将在133团的掩护下,一举在明天攻克伦贝格。 第三十八章 长烟落日孤城闭 夜幕将至,鲁道夫也停止了进攻,他拒绝将伤亡付诸于俄国的后勤部队身上。对于剩下这些乌合之众,他完全可以从中央突破,一举摧毁俄军的指挥。 17猎兵营被命令连夜赶来,79旅,和辎重,火炮,战车被远远地留在了后面,鲁道夫不确定俄国人是否发现了这支行军队伍,侦察机和79旅都说没有俄军出现。 2月11日凌晨四点,17营赶来了,为了隐蔽,他们连续步行了8个小时,走过了30公里的路程。17营已经人困马乏,昨天他们和大部队一起走了35公里,到了下午他们行军到第二天早上。这些官兵已经连续行军将近一天,他们只在路途中短暂休息过。 鲁道夫将各支部队的主官叫来开会。他们将在6点进攻,50团作为牵制力量佯攻,133团打开敌军防线,17营占领城市。 鲁道夫拿着伦贝格的城市地图,特意交待了17营长克里斯蒂安几处地点,那里可能是俄军的指挥部,17营需要向这几个方向全力突进。为了防止他们迷路,还特意配属了十几个向导。 清晨,50团开始与俄军交火。不过攻击力度不大,他们分成了几个方向,促使俄军调动兵力。 到了8点,全线都发生了战斗。133团乘着卡车,沿着通往伦贝格的道路进攻。俄军虽然在这里重点部署了防御,可在133团的快速突进下,还是退却了三公里。为了防止133团从这个凹陷处夹击防线,谢尔盖中将派出了所有的预备队。 133团转向侧翼突袭,但被俄军牢牢阻挡在阵地上。17营抵达了前线,133团利用自身的机动性,派出一个营沿公路向城市进攻。俄军在公路自然有相应的防御,在发现了奥军的企图后,俄军将部队调往公路附近防御。 现在俄军基本都处于作战状态,留在17营面前的,只有聊胜于无的警戒部队。整装待发的猎兵营立刻向伦贝格突进,他们迅速击溃了前路上的几个排。直到他们到达城市郊区,俄军指挥部才发现了这支军队。 城郊的两个俄国步兵连猝不及防,在四倍于己的奥军面前,只能缴械投降。 17营奋不顾身地杀入城市,在那里,他们遭遇了俄军最后的抵抗力量。俄军在城市里集结了上千人的兵力,可大部分都是拿着步枪的后勤人员。他们利用街垒,阻击着精锐的17猎兵营。这些俄国士兵在攻击下节节后退,这些只懂得开枪的士兵,随意地朝着前方开火,他们依托着建筑,阻碍着奥军推进的速度。 城市里的作战毫无悬念,俄国士兵露着头,抱着步枪,他们甚至无法发现敌人。很多时候听到枪声,身边的战友就会倒下,在这种恐怖的气氛下,惊慌失措的俄国人要么胡乱地开枪,然后被击毙,要么躲在墙壁后面,等着举手投降。他们如同炮灰,被分开安置在不同的街区,但他们还是用生命,争取到了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谢尔盖中将不停命令城市外围的部队回来支援,前线的俄军被奥军的进攻牵制着,分身乏术。而艰难组建的援军还没回到城市,就被侧翼的奥军阻击在路上,动弹不得。 下午三点,埃里希上尉率领着5连,攻占了集市广场的俄军指挥部。谢尔盖中将已经和他的军官们从火车站撤离了,指挥部内只剩下一个中校在与前线部队联络。他们逼迫俄国电报员向前线发令:伦贝格失守,谢尔盖逃跑了,立即放下武器投降。 但谢尔盖中将还在列车上遥控着部队,有些俄军部队依然在顽强抵抗。不久后,所有的俄军指挥官都已确认伦贝格已被奥军控制,他们失去了后路。这些拼凑而成的部队开始投降,虽然部分俄军也曾尝试突围,可到了四点半的时候,伦贝格的战火全部熄灭了。 官兵们举行了一场简单的入城式,鲁道夫在士兵与民众的欢呼中走进了这座光复的城市。 他首先面见了政府的官员,伦贝格城市设施一切完好,只是这个三十六万人口的城市,涌入了将近十万的难民。现在还没出现粮食短缺,但是市民和难民的口粮已经告罄,市政官员请求鲁道夫打开俄国人的仓库,赈济民众。 鲁道夫没有答应,他也不知道俄国人的库存是否充足。现在他收复的只是一座孤城,奥匈军队和俄军在西边打得不可开交,交通线在一天前就断了。自从得知鲁道夫的存在后,12军就被彻底堵住了。伦贝格现在其实是出于包围之中,只是西边的俄军自身难保,正在进攻下苦苦支撑。他们本来在向北边撤退,可俄国第三集团军没有突破博罗耶维奇的防线,位于沙姆纳的退路又被36团截断。根据最新的情报,两个俄国军在向伦贝格撤离,他们挡住了12军。 鲁道夫猜出了布鲁西洛夫的构想,他的第8军会北上支援,第24军则从伦贝格方向支援。鲁道夫不得不佩服他的果决,前线俄军和第8军虽然会切断鲁道夫的补给线,将他和第二集团军阻隔。但前线的俄军同样也被鲁道夫切断了与后方的联系。 埃尔莫利此时一再向鲁道夫保证着,他的部队会尽快击败俄军。第二集团军击败俄军只是时间问题,指挥部已经投入了预备队,这些部队本来要组建第七集团军,但他们现在都要调往南线战场,向伦贝格西南的俄第8军进攻。 俄国此时已经输了,他们的7军,12军注定会被消灭。就算鲁道夫被消灭,奥匈无非是损失了一个师。俄军纵使占领伦贝格,筋疲力尽的他们能否守住仍然是个问题。如果伦贝格一直在鲁道夫手上,失去补给的两个俄国军可能会更快地被歼灭,甚至投降。在北线迅速瓦解下,南边的俄国第8军也会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陷入包围之中。 第三十九章 最后的晚餐 尘埃还未落定,预想中的一切还未发生。伦贝格光复了,虽然西边的战斗如火如荼,东边的敌军大举压上。在11号晚上,鲁道夫等来了仅有的援军。 79旅41团的士兵大多是来自加利西亚的波兰人和乌克兰人,他们虽然经历了长途跋涉,可在进入故土后,他们情绪高涨,热情地和同胞打着招呼,互相道贺。 鲁道夫和军官们都知道战争即将打响,可在这个夜晚,他们依然选择庆祝这场胜利。 俄国人的仓库被打开了,鲁道夫给城里的人民发放了一周的粮食,剩下的物资全被军队接管。谢尔盖中将除了留下了四千多名俘虏,还留下了大量的物资。因为走得仓促,没有来得及销毁,仓库里有充足的粮食,还有一些军火。重武器和弹药没有多少,步枪倒是大抵有七千多支。 鲁道夫没有举办宴会,他来到了营房里,和士兵们一起庆祝。 “伟大的哈布斯堡王朝和全体王室人员对你和你的家人感激不尽。你们为帝国和人民的荣誉而战斗,我代表皇帝向你们致敬。” “这场战役我们已经胜利,弗里德里希大公希望我们继续战斗。现在是最严峻的时期,根据情报,俄国人将会在东边反攻。我们必需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阵地。” “这座城市曾经是帝国的一部分,为了皇帝和你们的家庭而战,每一个人都要记住,你将决定帝国的命运。” 鲁道夫十分扫兴地将动员命令在庆祝之前传达,这些校官还没落座,就收到了这个沉重的消息。但是这些军官都有心里准备,或是他们已经预感到了。 “为了祖国!” 晚宴上,谁都没去提以后的事。酒桌上觥筹交错,互相之间赞誉着这次伟大的胜利。虽然在座的各位可能被毁灭,但是军队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俄国人注定会付出代价,他们将成为防守的一方。 为了保证清醒,每个人只喝了几杯酒。在酒精的催化下,在悲壮的氛围下,不知谁先说了一句,“我们会履行国家的义务。” “为了荣誉牺牲,决不投降。” “勇敢的灵魂幸存于战斗。” 众人纷纷相应号召,念出自己的誓言。 “人或不朽,救赎可待来日。 国无永生,救赎唯有当下。” 鲁道夫不禁有感而发,其实按照他的生命观,他没有义务做出牺牲,只是被这些军官所感染,他此时也不愿屈辱地投降,虽然那时已是最后一刻。 这不是一场庆祝,而是一场诀别。 当天夜里,鲁道夫在指挥部看到了凯西娅。她又穿上了那套蓝灰色的军装。 “回过家了?” “嗯,我的家人都很好。俄国人只拿走了一些钱和酒。我家的衣服铺很少受到打扰。” “回去吧。” “我是一名军人。” “你现在被开除军籍了。” “街道里都在号召公民们拿起武器,保卫家庭和祖国。我也有这个权力和义务。” 鲁道夫在入城后就动员了城里的预备役,还号召青年们拿起武器,保卫祖国。虽然城市里的青年很多都在去年被编入军队,但还是有很多人没有满足兵役的条件。战争刚刚爆发,除了塞尔维亚,还没有国家担心兵源的问题。军队只招收体格强壮的青年,像主动参军的维也纳画家阿道夫,就因为体检不合格,而被军队拒绝。最后只能写信向巴伐利亚国王申请,加入了德军。 “俄国人又打过来了,军人要么战死,要么被俘。” “你会输吗?” “不会,我只会被毁灭。” “你能走吗?” “可以,我的部队也可以走。但为了之前的胜利和以后的胜利,我更想留在这儿。” 凯西娅仰头思索着,她似乎难以理解这段话。“这里是我的家,既然你不走,我更不能走。” “你不用走,留在家里,俄国人只会抢走东西。等到战争结束就去美国,远离这片战场。” “战争是么时候结束?” “等一方彻底输了。” “我们会输?” “嗯。” “你会去哪?” “不知道,也许会死在战场。” “可你是将军啊。” “我不能被俘虏。” 凯西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惊恐地喊着:“你要自杀。你不可以放弃生命,我...你的家人和朋友会很难过。” “我不会自杀的,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晚安,我要休息了。” 鲁道夫躺在床上,逼迫着自己什么也不去想。很快,几天的疲倦就涌上了身体,他睡着了。 早上六点,副官就将他叫醒了。鲁道夫来到了会议室。底下依然是昨天宴会上的人,今天,就到了他们履行诺言的时候。 “根据集团军的指示,俄国第24军将在东边至南边进攻。” 作战科长克利福德将代表俄军的兵旗放在了沙盘上。 “133团在南边的梅普洛镇构建防线。146团在东南的高地驻守,那里不会是俄军的主攻方向,你们的任务是保护50团的侧翼。79旅的两个炮兵营,27师的一个75炮营将提供火力支援。” “50团在东面防守,此地适宜防御作战。格拉尼·利帕河作为天然防线,这是你们的第一道防线,三个炮兵营将会支援你们,俄军在此一定会损失惨重。如果俄军渡河,你们将沿着森林和山谷阻击,最后退守到卡洛夫镇的废墟构筑阵地。” 参谋长约德尔上校询问道,“我们不用顾忌另外两线的防御吗?” “西线的俄军正在向南退却,他们正全力与俄国第8军汇合,12军将这两支俄军切割。” 133团团长格雷迪站了起来,“146团在城东南三公里处,我的防线超过了他们七公里,我的部队相当于是在独自防守。” 146团团长雷恩有些难堪,“将军,我的防线应该前移一些。” “雷恩上校,你的146团必须坚守高地,你还肩负着拱卫城市的职责。” “格雷迪上校,133团是卡车和战车组成的部队。你们要采用弹性防御的战术。” 第四十章 风起战声中 “将军,这个名词我闻所未闻。” “伦贝格南边皆是平原。如果你在最近的河流据守,那里距城市将近二十公里。以一个团,或是两个团,你能阻止俄军渡河吗?” “不能。俄军至少有一个师,我们必须收缩防线,依靠阵地抵挡敌军。” “俄军势必会集中火炮,你们在战壕里只能被动承受。这次战斗不必往常,俄国人不会留下一个毫无防备的团,让你肆意突袭。” “既然无险可守,我可以依靠战车反击,冲垮俄军。” “你的构想对了一半,但战车不是万能的,在炮火的打击下,它们同样脆弱。” “镇上的阵地只是一个诱饵,只需留给侦察部队活动。在俄军炮火准备时,你们在三公里后的主阵地驻守。俄军在占领前沿阵地后,火炮开火压制俄军。然后俄军继续进攻,在主阵地与前沿阵地之间,需要部署部队在道路,高地等关键位置,利用机枪和迫击炮袭击,杀伤俄军。最后俄军会被主阵地阻挡,等到他们损失惨重后,预备队会在战车的掩护下,重新夺回前沿阵地。” “将军,这个战术效果显著。但俄军吃了几次亏后,他们可能直接占领前沿阵地,并用火炮轰击主阵地。” “俄军火炮抵近射击,我们的炮兵会直接进行反制。最高指挥部将支援五架飞机,为火炮提供校准。” “迪诺贝尔上校,做好协调工作。南线炮兵由格罗斯中校指挥,东线炮兵由特伦特上校指挥。” “41团和17营作为预备队。现在你们要带着俄国战俘和民众去修筑阵地,从城外的战壕到城市里的街道,都会成为我们的战场。” “现在招募了多少志愿者?”鲁道夫询问参谋长和人事科长。 “三千人,如果需要,还能再征召两千多人。大多都会说波兰话,有四百人只会乌克兰语。” 这些只会说乌克兰话的人大抵是农村的难民,鲁道夫暗自猜测着。“给他们发放武器,将他们编入41团,一定要按照语言划分编制。菲利克斯上校统一指挥城市作战,克里斯蒂安中校负责训练任务。” “俄国人什么时候来?” “你需要去问俄国人。可能在明天,可能在后天。总之,先去修好你的阵地。散会。” 军官都散去了,鲁道夫也和师部的人回到了指挥室。 看着形形色色的人都在忙碌,他倒显得有些无事可做。参谋长走了过来,他应该想找鲁道夫聊聊。在战斗没有爆发之前,这两位决策者只能布置预定的任务,或者自以为是地推演着未来。 “我们要坚守到什么时候。” “援军会在一周后赶来。” “你觉得呢?” “至少两个周。俄军一定会在西边层层阻击。说不定我们还会被包围。” “可我们截断了铁路,西边的俄军也分身乏术。俄军怎么调动?”约德尔显得有些诧异。 “当我们的防线都失守了,我们只能待在城市作战。” “俄国的24军攻占防线后,他们损失惨重,无力进攻。” “俄军不缺人,仗打到现在,他们一定组建了新的集团军,我们遭遇的不止一个军。” “防线是不是有些分散。” “这些防线是消耗24军的,等到新的敌军赶来,我们会退守城市。任凭它部队再多,也只能在一个街区投入一个营。” “我们的兵力还是太少。” “我们只需拖延时间,只要所有人坚守岗位,我们赢面很大。” “如果士兵承受不了,临阵脱逃,据我所知,身处包围之中,士气很难保持。” “请相信我们的士兵,我不会让他们困守阵地。我们不仅防御,更要向俄国人反攻,在阵地上反复争夺。”鲁道夫不担心士气问题,俄军虐待战俘众多周知,若果不是胜利无望,没有人会投降。这支部队没有临阵倒戈的捷克人,况且各民族的政治诉求都已基本满足,现在也没有主动投降的例子。如果所有人都开始不战而降,这个国家去年就可以解体了。 “不要太过绝望,至少我们已经胜利了。” “胜利了。”约德尔苦笑了一下。 2月12号是平静的一天。鲁道夫一直都在指挥部待着,手头的工作还是不少。确切的说,他一天都在说话。与上级沟通的电文需要他口述,给前线指挥官下达命令,需要他用电话事无巨细地赘述着。就连飞机抵达后,那个少校指挥官也要来找他。 刚一见面,这个飞行员就不停夸赞着他,说他是空军的奠基人,是航空技术的天才。还没等鲁道夫回话,这个年轻的少校又说他打下了三架飞机,他们的飞机对俄国人占据压倒性优势。鲁道夫草草交待了几句,就把他打发到了炮兵军官那儿去了。飞机观测还是需要专业人员研究,他也就是在组建空军时提出了构想,相关的理论操作依然在战前由专业人员完成的。 鲁道夫派飞机在东南两个方向侦察了一圈,俄军距离伦贝格只有四十公里。明天下午,可能就要开战了。 对于即将到来的敌人,鲁道夫无计可施。他的飞机只能扔手榴弹,根本没有轰炸能力。抛洒传单,俄国军官自然不会受骗,俄国士兵连字都不认识。 他只能向上级和部下通知了这个消息,宛如敲响了丧钟。 2月13号,鲁道夫的部队已经与俄军侦察部队接触了。为了给俄军造成前出阵地防守严密的假象,鲁道夫派出了装甲车。在装甲车的机枪面前,俄国骑兵无计可施,只能仓促撤退。自始至还终,俄国人都在阵地外徘徊着。可以料想,他们一定会报告奥匈守军兵力充足,他们不仅在城外构筑了纵深高达十公里的防线,还主动派出精锐部队发起反攻。 到了2月14号,俄军在早上的几次试探无果后。就在远离火炮射程的地方,开始修建阵地。 第四十一章 情人节无战事 预想中的战斗并没有发生,鲁道夫派出飞机前去侦察。南线的俄军在修筑阵地,他们和133团的前沿阵地隔了两公里的无人区。俄国人完全可以将阵地前移,鲁道夫的火炮最多只能打到前沿阵地。此时两方出奇地统一,大家都在埋头苦干,修筑战壕。 东线的俄军还没就位,他们倒是侦察到了河边的奥军防线。可是他们只能望洋兴叹,放眼望去,奥军的阵地似乎坚不可摧。更远处的森林里,似乎也有人在驻守。50团的阵地是精心构建的,虽然俄军的炮火没有西线那么恐怖,可他们依然挖掘了坚固密集的战壕。 河边的阵地即是警戒区又是战斗区,在俄军炮火准备阶段,这里只留下少量部队,其余人分散后面的阵地。等到俄军进攻,他们又回到河边。这个年代还没有成熟的步炮协同,俄国人依旧沿用着大炮打完步兵上的古老战术。 两军都非常克制,让彼此度过了一个平静的节日。鲁道夫没空过节,也没有那份淡定从容的心情。这天下午,他亲自走访了三个团的阵地,确认了部队的具体情况。 部队士气高涨,士兵不畏惧伤亡,他们只是厌恶无意义的伤亡。战壕很坚固,因为劳动力充足,主阵地的战壕深三米,胸墙上安装了木板,每隔一段战壕,都有一处机枪阵地,迫击炮连队躲避在后方,他们是前线最可靠的支援。 信心满满的鲁道夫回到了市区的指挥部,卧室里留下了一盒糖果,上面还有一张红色贺卡。 “还是有人记得这个节日的。”鲁道夫打卡了贺卡,不用猜他都知道是谁送的,能进自己卧室的人屈指可数。 “时间给的机会总在浪费,浪漫给的机会我总没有,情人节再不说出我爱您,我的爱一定会作废。所以节日快乐,祝您好运,伦贝格的英雄。” “战场上没有浪漫。”鲁道夫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将东西收了起来,还是好好操心该怎么打仗,少去胡思乱想。 身心俱疲的鲁道夫睡得很沉,直到早上8点副官把他叫了起来,俄国人已经炮击了半个小时了。其实不用说明,城里可以清晰听到十几公里外的炮声。 鲁道夫不知道前线的情况,当他来到指挥部时。参谋长已经和133团通过了电话。人员已经撤往了主阵地,那里几乎没有炮弹落下。 鲁道夫没在前线,只能通过参谋长的描述来了解情况。阵地上的情况惨不忍睹,俄军使用了152mm榴弹炮,将土地犁了一遍。阵地里的士兵藏在防炮洞内,张着嘴,捂着耳朵,重复地倾听着炮弹划过天空,声音从尖锐变得低沉,最后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一个多小时的炮火准备后,俄军开始进攻了。 文森特是以志愿兵的身份入伍的,因为训练成绩优异,他直接被授予了代理下士的军衔。 他在前沿阵地后的战壕趴了很久,等到炮声停止了,他还在捂着耳朵。 “起来,集合了。”文森特听到排长的声音,他立刻拎着步枪站了起来。 文森特跟着排长,小跑到了附近的阵地。他看到连长正站在高处,四周不断有人流在这里汇合。 等到连队集结完毕,连长举着手枪,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士兵们,鲁道夫将军相信你们。他和我们一样,是一个单纯的被祖国鼓舞的奥地利人。为他而战,为奥地利而战,坚守岗位。” “为了祖国!”文森特和群情激愤的士兵们一起高呼着。他感觉自己在参加一场神圣的战役,正如他们一路过来的战斗。 文森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用手擦拭着领章上那一颗白色的塑料六芒星。然后他所在的排就被派往了前面的阵地。文森特趴在战壕上,他只能隐约看见几公里外的人影,俄军快抵达他们的前沿阵地了。 俄国人消失在了视线里,他们跳入了战壕。文森特没空去想己方为什么要帮俄国人挖掘战壕,因为班长已经在提醒他们准备作战了。 俄国士兵又从战壕里趴了出来,他们的军官可能只收到了向前冲锋的命令,在成功占领一道战壕后,他们马不停蹄地继续前进。 俄国人的身影变得清晰,文森特可以听见他们的呐喊声。迫击炮弹独有的声音出现了,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发生在了对面的人群中。 冲锋并未就此停止,眼前的身影越发明晰,甚至可以看出俄国军装因染色工艺的落后,而造成深浅不一的卡其色,有的偏绿,有的偏棕,虽然不够美观,但却是很好的伪装。 重机枪清脆的声音响起,火力十分连贯。俄国士兵全都卧倒了,仗打到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敢于直面机枪了。 身侧的轻机枪也开火了,这种没有规律的点射很不协调。班长命令他们开火,文森特端着步枪,却很难找到目标。活着的人都极力地隐藏自己,文森特朝着打空了两个弹匣,应该没有命中,俄国人大抵也所剩无几了。 对面的76野战炮开火了,文森特躲了起来,他并不畏惧炮火。他所在的阵地虽然没有后面的主阵地那样坚固,可只要不被直接命中,炮火根本无法伤他分毫。这些过渡阵地是分散布置的,俄军就算投入重炮,将这纵深两公里的土地覆盖,也无法造成巨大的伤亡。因为这里自始至终只有不到一千人。 俄军可能也判断除了阵地上兵力薄弱,他们自然不会浪费炮弹。没过多久,炮击停止了,准备充分的俄军再次进攻了。 文森特端着步枪,他已经击毙了三个俄国人。这一次机枪和炮弹显然没能挡住俄军的步伐,许多俄国士兵冲了上来,依靠着天然的掩体,朝着他们开火,机枪都被他们搬了过来。 两边就这样互相射击着,因为俄国机枪的存在,文森特不敢大方地瞄准,他只能凭着感觉,尽快地向对面倾倒子弹。俄军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渐渐占据了上风。士兵们不会去寻求己方的援军,现在他们只知道全力以赴地战斗。 第四十二章 弹性防御 前线的连长们不停地打着求援电话,他们的营长又将电话打到团部。 团部一边联系着炮兵团,师部,一边安排前线逐步后退。 俄军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占据了奥军放弃的阵地。文森特弯着腰,沮丧地跟着军官撤退。他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主动放弃阵地,在这片阵地上,他们的连队已经付出了四分之一的伤亡。文森特惋惜着战友的生命与鲜血,其实他应该庆幸自己逃出生天。在整个战场上,有几支连队已经全军覆没了。俄国人冲上了战壕,仅凭几支冲锋枪根本无法抵挡。 子弹打在人群中,就像大海里翻了几个浪花。俄国人蜂拥而至,战壕里的官兵只能扔掉武器,束手就擒。英雄主义虽然不至于绝无仅有,但也是足够罕见的。士兵们单纯地以为自己是在战斗,军官也仅仅是知道需要阻击俄军。现在战况还未见分晓,只有几个知情者知道他们所处的绝境,鲁道夫为军队背负了至少一半的绝望。 撤下来的部队进入了新的防线。文森特领了弹药,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俄国人停下了,他们在攻占的阵地上修整。乘着胜利后高涨的士气,他们在积蓄力量后,又会发起进攻。 文森特疲惫地盯着前方,俄国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不禁怀念起了几天前势如破竹般的战斗,渐渐的,他又想起了在加利西亚的撤退。那时候他们损失并不严重,只是陷入了俄军的重围,于是他们一路撤退,放弃了进攻,放弃了胜利,甚至放弃了国土。 后方忽然想起了炮火声,文森特本能地去躲避,却忽然发现,这是他们的火炮。 稀稀落落的炮弹飞向对面,远没有对面过来时那样壮观。炮兵确实有些吝啬,他们只出动了75山炮和100榴弹炮。 一道道弧线划过天空,然后缓缓坠下。这些炮弹弹道弯曲,远没有加农炮那样凌厉。他们更像是在威慑敌人,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炮弹精确地砸到了几道战壕附近,爆炸后飞溅的弹片往往能击倒一片人。因为缺少钢盔的保护,脑袋扎入弹片的士兵大多一命呜呼,就算侥幸生还,也不过是在几天的剧痛慢慢失去生机。 炮火里的惨状不忍直视,俄国人似乎承受了强烈的打击。但这几百发炮弹产生的影响却很有限,炮弹精确击中目标,在俄军的战线上打开了几处豁口。俄国人立刻疏散了队伍,他们依旧准备着进攻,现在只是等待着火炮还击。 天空中飞过两架侦察机,都是双翼机。开战时所向无敌的福克单翼机更适合空中作战,在进行侦察、观测等任务时,它航程短,飞行性能差的缺点很快就暴露了出来。 现在是航空技术日新月异的时代,饱受打击的协约国空军很快就研制出了新型飞机,虽然还没有抹平差距,但至少有了还手之力。 西线的空战异常惨烈,英法飞行员的生命只有六个星期。东线的战斗还算和谐,制空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俄军飞机不多,也很少有人重视。不过俄国人在航空方面任有革命性的建树。 他们制造了穆罗梅茨”轰炸机,这款四引擎飞机是世界上第一种专门设计的轰炸机。这些轰炸机现在都部署在华沙,这个月他们将引来首秀。 兴登堡在东线策划了一场攻势,俄军为避免包围,一路后撤了上百公里,昨天,德军将俄国人赶出了东普鲁士。 坦能堡会战给俄国人留下了心理阴影,面对德军的攻势,他们爽快地放弃了自己的土地,退回到了维斯瓦河。曾经的指挥部华沙,现在即将成为前线。 在南线,俄国人一点也不忌惮奥匈军队。虽然他们已经输了一场,三个军都进入包围圈,但他们依然不愿放弃,仍计划在伦贝格与奥军一决胜负。随着形势好转,第一和第四集团军也如期进攻了,他们只遭遇了俄国第四,第五两个集团军和第九集团军的一小部分。俄国人如临大敌,不但将新组建的十二集团军派往华沙,还调集了第九集团军北上。从重视程度上可见一斑,俄军的战略重心虽在南线,可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防御。 一支部队来到了前线,他们是一个在后方一直雪藏的营,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十二辆坦克。一路征战、跋涉,能够正常使用的突击炮只剩一半,有几辆是在战斗中损毁,剩下的都停在了伦贝格,等待着维修。 趁着俄军在炮火中疏散之际,这支反击部队行动了。俄军防线上临时驻守的士兵根本无力抵挡,他们草草布置的几挺机枪刚刚开火,就被坦克炮或者机枪摧毁了。突击炮上那门47炮威力有限,而且不能转动。不过它的射速快,再加上车载的两挺机枪,可以给步兵提供很好的火力支援。在进攻中,它最大的作用是取代骑兵,当一个坚不可摧的钢铁怪物来到战壕前,毫无经验的士兵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依靠着无往不利的坦克开路,俄军被赶回了出发时的前出阵地。奥军没有继续追击,撤离得士兵回到了战壕中,进攻部队和坦克急忙撤了回去。 对面的炮火又响了起来,暴露在旷野上的坦克不惧爆炸的余波,至于直接命中,更是一种小概率事件。 在侦察机的指引下,十二门105野战炮开火了,炮弹击中了俄军的炮兵阵地。取得的战果不大,可干扰敌军的目的却达到了。眼见炮弹在附近爆炸,俄国炮兵只能转移阵地,派出的进攻部队安然地撤回了后方。 这样的战斗在第四天停止,俄军不是害怕白白伤亡,更可能的原因还是炮弹不够了。进攻需要火炮,这是几百年来的共识。俄军指挥官再无能,也不至于让士兵直接送死。这一点,还是值得那些被撤换的奥匈军官学习。 第四十三章 崩溃边缘 东边的战斗完全依照剧本发展,俄国人自2月16日,也就是南线战斗打响的第二天开始进攻。到了2月20日,他们终于跨过了利帕河。 50团坚守了五天,然后主动放弃了阵地,因为炮弹已经打光,阵地也破损不堪了。 依托着沿途的山谷和树林,他们且战且退,又拖延了两天时间。 2月22日,西进的俄军在卡洛夫镇停住了脚步。50团已经撤回后方修整,接替他们防守的是41团第二营和1200名志愿兵。50团经次一役,只剩下了600名作战人员。他们在这一个周的战斗里伤亡了一千八百人,在加上攻城时近千人的损失,这个4000人的步兵团已经丧失了基本的作战能力。 南线的133团也不好过。之前依靠灵活的防御战术,迫使俄军无功而返。在修整一天之后,俄军在2月20日再次发起了进攻,133团故技重施,成功打退了俄国人。 鲁道夫在指挥部里无所事事,他每天的工作就像一个调度员,联系着前线和集团军部,不断测算着自己能撑几天,援军还有几天过来。约定的一周之期早已过去,再过三天,就到了鲁道夫预测的两个星期。 事实证明鲁道夫还是过于乐观了,第二集团军确实击败了俄国7军,12军,新组建的第七集团军也成功牵制了俄国第8军。俄国7军和12军的状况很不好,他们损失惨重,并且没有补给,现在全靠着第8军的庇护,距离胜利只差临门一脚。然后第三集团军出事了,自上次战役后,他们元气大伤,只能发挥出半数战力。在这次战役中,依靠着博罗耶维奇上将的出色指挥,他们成功抵挡了几乎两倍于己的俄国第三集团军。然后鲁道夫就一连收获了两个噩耗,俄国出动了一个新的集团军,这个集团军加入对博罗耶维奇的进攻,北面的防线岌岌可危。无可奈何下,作为主攻的第二集团军只能北上支援。支援鲁道夫的任务留给了第七集团军。 这个第七集团军不用想,就知道是个什么成分。根据鲁道夫的了解,这个集团军底下只有七个师的兵力,其中五个估计都是新编部队,这些部队的战斗力恐怕和鲁道夫的志愿兵团相差无几。这些师基本都是缩水的部队,一个师下辖三个团。军备改革前,一个师下辖两旅四团,事实证明,这种编制的指挥过于臃肿,所以只有十几个历史悠久的部队保留了这种编制。战争爆发后,这种认识就更显得高瞻远瞩了,这种超过两万人的师很难指挥,各个参战国基本都缩小了编制。 埃尔莫利将军已是仁至义尽,他留下了一直在向鲁道夫靠拢的12军。 面对24军的进攻,鲁道夫完全可以撑到援军赶来的时候。现在着急的其实是俄国人,他们需要尽快攻占伦贝格,并在这里构筑防线。指挥部告诉鲁道夫,开赴伦贝格的还有一个师,估计是布鲁西洛夫的预备队。俄国不缺乏部队,他们只是受到了装备和运输的限制。 围攻伦贝格的24军大约有四万多人,作战兵力大抵是两个师。在与50团战斗后,俄军损失了一个步兵旅,他们在东边停了下来。 2月22日,133团的阵地被炮火覆盖。这次,俄军看出了奥军火炮不足的弱点,他们不但使用了重炮,还将76野战炮摆在了前线。在火炮的直接威胁下,鲁道夫命令133团不要反击,全部退回到主阵地,之前反复争夺的阵地就这样拱手相让了。 2月23日,俄军似乎看出了对面的虚实,眼见133团后撤,他们顺势进攻。阵地先被炮火覆盖,然后黑压压的俄国士兵冲了上来。 文森特从战壕里钻了出来,他现在被提拔为了下士,成为了班长。他清点了一下手下的士兵,五个人都还在。 他所在的排现在有二十五个人,只有六个人是原来的人。文森特与他的五个手下素不相识,他们都是营部分来的补充兵。 “拿好步枪,俄国人来了。”文森特端起了手中的曼利夏m1895步枪,随着战争的延续,这种步枪都快成了老兵的标志。 为了降低成本,简化生产,战前定型的m1914取消了漏匣,封闭了步枪底部。这样既可以防止沙尘侵入膛内,又能缩小弹仓,方便供弹。 不过文森特还是选择旧枪,他预备役训练中就用的是这种枪。他已经习惯了枪栓的力度和供弹的方式。 文森特从子弹袋里拿出几个弹匣,他的子弹都提前装入了漏匣,这都是从他死去的战友身上拿来的。 俄国人还在500米外,文森特就开火了。只有几挺轻机枪在开火,迫击炮也只打了几发炮弹。战斗的场面平静了许多,文森特的战争却愈发激烈了。 这道战壕以往会有五十个人,现在只有一半。这也就意味着每个人需要承担更大的责任。文森特尽可能快地朝俄军开火,在这个距离上,根本难以瞄准。 他们的力量终究过于微薄,俄国人很快就逼近了阵地。 “上刺刀。”文森特大吼一声。他给步枪安了刺刀,把手枪上了膛。 最后的战斗要打响了,他们终究会淹没在俄军的人海里。阵亡或被俘是他们既定的命运,文森特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他志愿入伍,梦想着成为国家的英雄。他在133团服役,一路打到了伦贝格。在进入伦贝格的那一天,可以料想每条街巷都响彻着鲁道夫将军和他们部队的名字,这一切都是他美好的理想,战争亦或英雄本该如此。 后来,理想都化为了现实,他们在一块阵地与俄军反复拉锯,往日的随枯拉朽再也无处可寻,就连所向披靡的战车都没了昔日的无畏。为了保卫一道战壕,他的战友一个个死去。鲁道夫将军不能要求他们继续战斗下去,他们是为了进攻而组建的部队,虽然没有悠久的历史和荣誉的称号,但战绩已经证明他们是当之无愧的精锐。 恍惚之间,文森特听到了机械的轰鸣声。 第四十四章 倒在冲锋的路上 “防线要失守了。”战斗在23日早上打响,格雷迪团长的求援电话没过多久就打来了。 “没有援军能赶到那里。”鲁道夫直接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我们真的挡不住了。” “你不是还有四百人的预备队吗?” “这也是我的问题,将这支部队投入前线也撑不了多久。” “现在伤亡如何。” “不确定,伤亡一直在增加,估计在三百人以上。” 133团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前线布置了一千四百人,不到一个上午,就到了动员预备队的时候。 “你们能撤回来吗?” “恐怕不能,如果离开阵地,我们损失会更加惨重,甚至可能陷入包围。” 鲁道夫陷入了沉默,俄军的进攻超出预料,就算拼尽全力也不能抵挡。可想主动撤退也有些困难,这些士兵被牢牢牵制在阵地上,根本无法脱身。总之,不能让他们无谓地在阵地上消耗。 “让特伦特准备开火,不用留下炮弹。”鲁道夫给炮兵下了命令。 “将军,恕我直言,我们一定会比俄国人更先毁灭。” “你的预备队还有进攻能力吗?” “可以,不过人太少了。” 鲁道夫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说了一句:“全线反攻。” 格雷迪难以理解,他不敢听从这道命令。“请您复述一遍。” “全线反攻,投入预备队和所有坦克,尽力击退俄军,打乱他们的部署,然后趁机撤退。” “伤亡将会难以预料,坦克也会直接暴露在炮火下。” “执行命令,不用顾忌坦克的损失,尽可能把部队带回来,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 格雷迪没有直接回答,他喃喃着:“我们是一支进攻的部队,就算倒下,你们也要倒在冲锋的路上。” “你们已经无愧于责任。” “是。我们会战斗下去。” 格雷迪将战斗任务布置了下去,预备队立刻投入了战斗。 文森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不过没有时间留给他思考,当务之急是挡住俄国人。 人群中产生了几处爆炸,紧接着,又有大批俄国人被机枪扫倒。文森特可以确定,他们的援军来了。 不出所料,俄国人的进攻停滞了下来。坦克越过战壕,在人群里横冲直撞,紧跟着的步兵也在不停地开火。俄国人并没有撤退,大量的俄军从后方涌来,眼见就要将这支援军淹没。 连长将他们召集了在一起,用沙哑的喉咙向他们下达着作战命令。 “冲出战壕,杀光这些俄国佬。不要想着疲惫,为了伟大的帝国和我们的人民,进攻。” 文森特端着步枪,跳出了战壕。战场上响彻着呐喊声。他带着自己仅剩的两个部下,跟着前面的士兵冲了上去。 俄国人也端着刺刀,向前冲锋着。文森特来不及开枪,就与俄军短兵相接了。一个俄国士兵从他身边经过,他调转枪头,刺进了俄国人的身体。 这个俄国士兵狰狞地倒在了地上,他张着嘴,却没有声音。鲜血从口中流出,他已经没有了呼吸。文森特想拔出刺刀,却发现刚才用力过猛,刺刀卡在了敌人的肋骨之间。文森特急忙拔出手枪,开始向周围的敌人射击。 他击毙了两名俄国士兵,一个弹匣还没打完,后面的俄国人就逃跑了。排长命令他们继续进攻,文森特取出了卡住的步枪,回头清点人数,他发现一个部下在刚才战死了。 他们追击着逃跑的俄国士兵,战壕里的人根本无力阻挡,很快,他们也被跳入战壕的逃兵裹挟,战壕里乱作一团,有的人在设法逃走,有的人准备就地防守。 不过当坦克抵达时,所有人都停止了行动,纷纷举手投降。鲁道夫的坦克只剩十辆了,虽然数量不多,但它们的威慑力却是无与伦比。 进攻部队没有时间俘虏俄国人,他们把俘虏留给了后面的人,然后继续战斗,仿佛要彻底击溃俄军。 鲁道夫没有打算让这些宝贵的坦克撤回来,经过长时间的磨损,这些坦克形势十几公里就会故障。 部分士兵已经开始押送俘虏撤退,但文森特依然在跟着坦克冲锋,他们需要将俄军赶到两公里后,这里是奥军的诱饵阵地,也是俄军出发的位置。 文森特依然在进攻,他又找回了曾经歼灭两个团时的感觉。他们像是在进行一场野外拉练,只需要追赶着惊慌失措的俄国人。 不知走了多久,炮弹突然在身边炸响,文森特看见了对面的火光。俄国人将火炮推倒了前线,76野战炮直接射击的效果并不好,可是密集的炮火还是给他们造成了大量伤亡。 坦克是他们重点打击目标,迄今为止,已有四辆坦克损毁。炮弹近乎直线地迅速飞来,只要命中,坦克就会立刻报废。 装甲抵挡不了这种口径的炮弹,文森特看到一辆坦克殉爆了,炮弹划过一道平滑的曲线,依靠动能砸穿了削薄的车顶,然后在坦克内引爆了弹药。在炮火中生存,更多的还是凭借着低矮的外形。 这支部队已经杀红了眼,他们冲出炮火,又与俄国人短兵相接了。 “为了祖国。”在一片呐喊中,这些士兵冲进了人群中。 他们丝毫没有顾忌身边越来越多的俄国士兵。仅存的几辆坦克在其间穿梭,它们一路冲杀,抵近炮兵阵地,俄国炮兵纷纷离开岗位。 夕阳西下,血色的战场上落下了一层金色的帷幕。文森特满面尘土,身上血迹斑斑。经过了一下午的激战,他们彻底被俄军包围了。他们六百人在营长的指挥下,打退了俄军,夺回了阵地。 迫击炮组早已弹尽粮绝,突击火炮也成了钢铁残骸,这支殿后的部队只剩下一百多个筋疲力竭的士兵。他们再也无法进攻了,所有人都躲在战壕里,继续阻击着俄军。 “我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我部已失去进攻能力。” “133团已经撤回,你们的牺牲无愧于军人的价值。现在可以体面地放下武器,结束这场残酷的战斗。”鲁道夫在指挥部给前线回了电报。 “活着的人会记录下这一切,帝国万岁。CL(本台终止)” 第四十五章 八方支援 鲁道夫宣读了前线的诀别电报,然后摘下了军帽。有些动容地说:“先生们,请为他们致敬。” 战壕之中,指挥作战的卢克西少校命令士兵们放下武器。 文森特依照命令扔掉了步枪,颓唐地坐在地上。凭着一腔孤勇,他们踏过千军万马,击败了数倍于己的敌人。现在,一切都到了结束的时候。 “我们胜利了。士兵们,你们的勇敢象征着伟大祖国的意志。放下武器,战争很快就会结束,静静地为你们所爱的人等待,将军向你们致敬。” 文森特摇晃着站起身,搀扶着身旁的伤员。这一幕是他未曾料想的结局,光辉被抹上了一层悲剧的色彩。不过总归是赢了,文森特很快释怀了,于是他仰头,骄傲地走出了战壕。 文森特的任务完成了,鲁道夫还在这场危局中。本来应该是转机,鲁道夫都有些欲哭无泪了。德国收复了东普鲁士,奥匈理论上收复了伦贝格。波兰地区成为了天然的突出部。 俄军撤到了维斯瓦河一线,第一集团军立刻放飞自我,一路北上,接收了俄国人放弃的土地和城市。不过南边战场也和他们没关系,关键还是在于剩下的部队。 鲁道夫这几天无时无刻不想鄙视沙皇,第四,三,二集团军和俄军打得不可开交。俄国援军源源不断,与奥军寸土必争。而沙皇和俄军将领似乎在去年被德军打断了脊梁,德国刚一进攻,他们就主动撤退,为此,还留下了将近十万俘虏。 鲁道夫现在没了援军,或者可以说是援军没有援助。他每天看着第七集团军望眼欲穿,而这支部队却止步不前。名义上俄国有三个军,与他们旗鼓相当,但实际上只有一个第8军,剩下两个军已经名存实亡。 按照这个进度,鲁道夫还不如指望第二集团军从北边过来。 这两天,鲁道夫基本都在忙着和后方通电报。这些电报来自各个方面,先是指挥部和他联系,参谋们建议鲁道夫带着部队突围,不过这个计划过于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 皇储和弗里德里希大公跟多地还是考虑鲁道夫的安危,弗里德里希大公建议鲁道夫乘飞机返回。这项计划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临阵脱逃不仅辱没的鲁道夫个人的名誉,更会让皇室蒙羞。鲁道夫姓哈布斯堡,也是公爵继承人。皇储是他的伯父,二号继承人是他的表哥,论资排辈下来,他也算是皇位的十几顺位继承人。 鲁道夫无论如何也不能逃跑的,他对弗里德里希这位最高指挥官已经无语了。不管从哪个角度,他也不能提出这样的建议,或许他真的是在考虑鲁道夫的安危。 出风头是有风险的,要是他安稳一些。不出半年,等到军队扩编,一个军长的职位肯定是少不了的。 不过现在,鲁道夫还是应该考虑去圣彼得堡做客的事情。 皇储没有发表建议,他需要地是听取意见,然后做出选择。当事人的想法显然很重要,鲁道夫还是倾向于坚守城市,等待援军。他要求抽调一些部队,加大对俄军的攻势。鲁道夫已经坚持了两个星期,援军还是遥遥无期。指挥部也是脸上无光,可他们手上真的没有一支能打的部队。 第七集团军和12军手上的精锐近乎于无,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把刚刚运来的行进旅,补充团派去进攻,这些部队防守都很勉强,派去进攻除了增添伤亡,什么作用也没有。 鲁道夫直接点名了几支部队,克罗地亚的地方防卫军和达尔马提亚海岸的守备部队。这几乎是奥匈最后的常备部队了,虽然这些部队名义上属于匈牙利,但匈牙利早已丧失了管辖这些地区的权力。 皇储同意了,两个师将会从克罗地亚调往前线。克罗地亚不缺部队,自开战以来,为了领地的独立,克罗地亚人踊跃参军。但克罗地亚,亦或是全国各地,现在都成了新兵营。战前克罗地亚地方防卫军的四个师,全都上了战场,现在调来的52师,就是这四个常备师里最后一个整训完成的。 另一个师由四个海岸守备团组成,他们被整编为了海军陆战1师。 现在这些部队和他们的物资已经上了火车,他们会在两天内分批抵达。军改时,运输系统也是一个重点。奥匈军列的效率甚至比不上民用,军列每趟只挂五十节车厢,而民用列车可以挂载一百节。自从改进载量和调度后,后勤保障能力得到了显著提高。 为了尽快支援鲁道夫,皇储还计划从匈牙利抽调部队。可匈牙利人根本不买斐迪南的账,不愿意抽调自己的部队。最后还是鲁道夫的父亲出面,依靠与匈牙利贵族的姻亲关系,晓之以情,许之以利。匈牙利人才同意派出自己的第23师和第6骠骑兵团。 鲁道夫认为自己至少还能再守十天,指挥部没敢定下期限,只是强调他们一定会全力前往伦贝格。鲁道夫也不知晓这拨援军什么时候过来,当务之急还是守住伦贝格。 鲁道夫快要没有一支完整的部队了,146团在东南高地防守,他们战斗了四天,伤亡一千多人。鲁道夫实在没法奢望他们誓死坚守,146团本质就是一个补充团,这两千多个斯洛伐克人根本不知为何而战,他们本来都是农民,每年只接受三个周的军事训练。在伤亡一半后,若没有军官维持,这支部队会立刻崩溃。 3月1日,146团撤了回来。随着城外最后一处关键阵地的失守,在城南的41团也不得不撤回。 3月2日,俄军从南边抵达城市,巷战开始了。 为了收缩防线,鲁道夫将东边的部队撤了回来。东边俄军的进攻力度不大,41团2营和志愿者们始终没有让俄军突破郊区的废墟。他们只伤亡了四百人,余下的一千志愿者经过战场的训练,已经从预备役人员蜕变为士兵,在未来他们会是一支重要的力量。 第四十六章 引火自焚 伦贝格的巷战是一场真正的巷战。 自从放弃了场外的阵地后,鲁道夫丧失了战场的主动权。躲避在城市里作战,稍有不慎就会作茧自缚。若不是实力差距太大,没有人会被动选择防守,133团的那次反攻成了最后的绝唱。 41团三千人,17营不到一千人,这是鲁道夫仅有的具有反攻部队了。理论上,另外三个团还能凑出三千人,再加上五千志愿者。鲁道夫还有上万人马,俄军有三个师,经过之前的一系列损失,大约还有三万人。 从数字上来看,以一敌三完全可以做好防守。但战争不是简单的加减游戏,它需要考虑各种因素。三个残缺不堪的团基本失去了战斗力,按照常理,在进攻中,伤亡五分之一就会退却。防御作战中,伤亡一半,士兵们就会无心作战。鲁道夫这三个团承受的伤亡达到了三分之二,现在亟待整训。之所以没有崩溃,倒不是鲁道夫的部队天下无双,更多的还是和俄国人有关,战斗的烈度较低,伤亡不是一蹴而就,而是累积起来的。可无论如何,这三个团中,146团和50团彻底垮了,133团还有一千人,经过修整,还能投入战场,至于具备几分战力,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说这些残部是失去了组织度,那么鲁道夫招募的志愿者就是根本没有组织度。这五千人都满怀保家卫国的热情,同时也具备作战能力。看上去,这些拿起武器的民众与士兵无异。 但在战争中,光有热情是不够的。比这更严苛的东西,例如纪律性。体能和枪法是不可能短时间学会的,而他们仅仅是步战时的基本技能。 这些支援者们大多只接受过预备役训练,他们知道如何瞄准,开枪,但不知道如何作战。鲁道夫缺少军官,更缺少会说波兰语的军官。为此,他不得不将志愿者们编入41团,让他们协同作战。有三千支援者被编入了41团,其中还包括一千个上过战场的志愿兵,姑且将他们算做士兵,鲁道夫勉强将军民比例变成了一比一。 鲁道夫将这支队伍部署在了街区,于是他的手里就只剩下三个营的预备部队。一个是17营,他们精通城市作战,是鲁道夫准备的救火队员。另一个是41团3营,这个罗马尼亚部队实在是没法融入波兰人中。还有133团,经过动员演讲,鲁道夫期望能激发出这些士兵的荣誉感。 “哀悼我们的兄弟,他们不会回来了。你们已经证明了俄国人的软弱,但他们依然觊觎祖国神圣的土地。擦亮刺刀,武器上膛。倘若他们再来,就让他们看到我们的无畏与怒火。” 鲁道夫要操心的事还很多,这种动员应该是军官们的工作,他只是单纯地有感而发。在133团的驻地走了一圈,讲了几句话后,鲁道夫就回到了指挥部。 奋勇杀敌是士兵们的职责,鲁道夫肩负的却是军队乃至国家的命运。 这座城市越来越显得压抑,俄军还没有直接攻城,只是炮弹时不时落下,惊扰了城里的居民。 鲁道夫知道一场惨烈的战争将要爆发,为了减少平民百姓的死伤,他让城里的居民带足了粮食,从北边出逃。 这次确实是最后的决战了,在三个师的援军到达后,俄国第8军的防线被突破了。但俄军并未被击败,他们选择了撤退。 不仅是第8军,整个东线都在上演着一场俄国大撤退。俄国第五集团军北上华沙,加固维瓦斯河防线。剩下的第四,第九两个集团军抵挡不住奥军,也开始向东撤退。 结束战斗的第二集团军立刻抽调部队南下。伦贝格以西的俄军陷入了危局。 第8军在奥军三个师的进攻下节节后退。局势急转直下,俄军已不再奢望重新占据加利西亚,他们只求接应后撤的三个军,并在伦贝格一线建立防线。 俄国第7军,第12军一路向西南撤退,他们的伤病员和后勤部队已经赶到了伦贝格,在城市南部他们得到了友军的接应。 俄国人现在不仅要撤出他们的部队,更要攻占并守住伦贝格。这座城市是边境地区的中心,只有恢复了这里的交通运输,俄军才能得到充足的补给。最为重要的是,伦贝格的归属还决定着他们的退路。 如今整条战线的俄军都退回了国境,只有他们这四个军还在加利西亚的土地上。一旦奥地利援军抵达伦贝格,他们将会通往一条杀机四伏的道路。俄军徒步后撤,奥军却可以借助铁路和公里集结部队和物资。稍有不慎,俄国第八集团军都有可能全军覆没。 俄军统帅部也许会派出援军,支援或是接应他们。可是现在全线告急,从波罗的海沿岸到加利西亚,每一支部队都在请求支援。俄国境内到处都是部队,有的在集结,有的还在训练,但受制于糟糕的运输系统,他们只能在遥远的城市等待着。 据估计,前线俄军的物资已经捉襟见肘。俄国第十一集团军就在乌克兰中部,但他们只能缓慢的向西移动。所有的道路都被送往前线的物资占用,第十一集团军只能一路走走停停,等待着补给。 即便如此,物资也只能送到伦贝格,第7军,第12军在连日的战斗中损失惨重,现在更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他们退出了战斗,一路撤往24军的驻地。第8军独自断后,抵挡着奥军突如其来的攻势。 俄军的情况不容乐观,但他们至少还有两个军尚且完整,这也是第八集团军军长布鲁西洛夫的信心所在。鲁道夫和他的部队几乎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无论从哪个角度,这都是一场决战。 不知道这支部队是么时候就会崩溃,鲁道夫只希望尽可能地拖延时间。24军的两个师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损失,可他们建制完整。现在,一个师的预备队又抵达了前线,这几乎为鲁道夫宣判了死刑。 第四十七章 记者 3月4日,城南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两天。城东也发生了小规模的交战。 俄军似乎没有意识到巷战的残酷,他们直接进入了城市,然后在砖石构建的堡垒面前撞的头破血流。两天时间里,俄军没能攻占一处阵地。 耳边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鲁道夫待在地下室里,随意地与旁人交谈着。俄军的炮火毫无作用,虽然落下了许多炮弹,但分布在整个城市里,甚至无法完整地摧毁一条街道。 鲁道夫在地下室里待了两个小时,爆炸远远的传来,这里房顶上甚至没有落下一丝灰尘。 走上地表,预想中的满目疮痍并未出现。几处房顶开了口,街道上出现了一个弹坑。看着萧条的街道和荷枪实弹的士兵,鲁道夫一度怀疑自己身在恐怖袭击的现场。 大炮主义是苏联的名片,现在的俄国只是一台欧洲压路机。作为帝国主义最薄弱的一环,他们还是应该考虑如何制造足够的步枪。 这场轰炸,24军几乎打光了他们的炮弹储备。其实这些宝贵的炮弹应该用于摧毁工事,而不是肆意挥霍在城里的古迹上。 鲁道夫没空为伦贝格文化遗产的损失伤感,他需要关心的是他的部队的损失。俄军在炮火中进攻了,虽然他们没能取得突破,但前线依然出现了混乱。前线的部队以营为单位组织防线,这些营的编制都很大,因为支援者的加入,41团的三个营都达到了一千六百人,下辖的步兵连也由原来的四个扩编为六个。 根据41团汇报,前线有三个连队失联,可能是电话线断了,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传令兵的身影。 鲁道夫又仔细询问了刚才的战况,南边的1营和4营压力很大,俄军的进攻一直没有停止。东边的2营倒是悠闲,俄军只是进行了试探活动。 回到了指挥部,鲁道夫与军官们相对无言。各团的长官都被鲁道夫打发回了自己的部队,眼前只有27师和79旅的四个指挥官。 因为知道得太多,大家心里都没底。现在完全是凭着本能,刻意不去想它。所有人都在看着墙壁上的几张地图,参谋官不时过来宣读前线的电文。没有人开口,都在害怕真相决堤而出。 没有人畏惧,只是单纯地背负着压力。鲁道夫也不说话,他是最高指挥官,同样也是这群人中最年轻的一位。在这最后的时刻,一则利好消息比任何演说都具有鼓舞性。鲁道夫也不用为他们的情绪担忧,在胜负未见分晓之际,指挥官必须全力以赴。 鲁道夫自己先受不了了,在压抑的气氛下,他虽然强迫自己表情镇定,但心里却是一片火燎。 副师长斯图尔特组织好了预备队,两位参谋长调整了部署,约尔迪旅长也做好了各个方面的协调。鲁道夫有些无事可做,他只需要拍板决定。仗打到这个地步,其实只需靠着41团菲利克斯团长指挥。 在座的各位只需等待调动预备队,重新组织防御。身在城市中心的指挥部里,鲁道夫看不到战场,他只能期望41团能多撑几天。 41团跟鲁道夫颇有渊源。去年,自己是团长,41团长。现在,自己是师长,只剩下了一个团,还是41团。 鲁道夫想去前线看看,那里才是焦点。鲁道夫将职责委托给了约尔迪旅长,然后就带着警卫连出发了。为了保证安全,他们还派出了四辆装甲车。 出乎意料的是,这座孤城里还有战地记者。副官告诉他,有位女记者想去前线,鲁道夫想了想,有些好奇,就嘱咐副官将她带过来了。 战地记者这个职业由来已久,在克里米亚战争和南北战争时期,他们从战场带回的一线报道,使这些以身犯险的记者变成了战争中的明星人物。 实地报道引人注目,这些记者能够左右舆论。战争爆发后,每支军队里都有战地记者,他们虽然直面死亡,但在高额薪水的激励下,记者们踊跃参与。 鲁道夫的部队也不例外,军部为他配属了几名战地记者。在鲁道夫攻克俄军防线,接连取得胜利后,他们的报道在欧洲乃至世界传播。 后来,他们深陷重围,这些记者也没办法传回报道。只能以他们的角度,继续记录这场战争。 显然,这位找上门来的记者不是体制内的人员。副官带来了这个记者,因为急着赶路,鲁道夫就在街道上与她见面了。 “您好,将军。”女记者说着一口流利的德语。 “抱歉在这种场合与你见面,路德维希·鲁道夫。”鲁道夫倚靠在车门上,丝毫没有感到抱歉。 “弗洛伦斯。我想请您同意我的请求。” “你是当地报纸的记者。” “不是,我是维也纳日报的记者。” “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是间谍。”鲁道夫抬起头,十分无理地盯着这个名叫弗洛伦斯的女记者。 “我是专门留在伦贝格的。去年我到加利西亚报道,可是军队不让我上前线。后来军队撤退了。我就留在了这里继续报道。我在军队里的同事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我们的记者已经见过了弗洛伦斯女士。”维克托证实了她的话。 鲁道夫其实不该怀疑,能被带来的人,基本已经证实了身份。只是这一场面过于突兀,他不免有些警惕。 鲁道夫刚才一直盯着弗洛伦斯背着的相机,那是一款福伦达立体相机,看上去很新,但两组镜头透露着浓浓的复古感。 这应该是这个年代最好的相机了,精良的镜头可以拍出清晰、细腻的照片。 鲁道夫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款划时代的相机。1913年徕卡研制出了第一款135相机,这种相机袖珍轻巧,性能优异,可惜无人问津。鲁道夫想拍些照片,就委托家里的商贸公司向徕卡订购。去年4月他收到了一台,眼看一年过去了,每天被繁琐的事务困扰,自己也忘记了为生活留下剪影。 第四十八章 街垒 鲁道夫将弗洛伦斯邀请上了车,刚才关想着谍战里的桥段,还没有好好打量这位特立独行的女记者。 说实话,鲁道夫还是很倾佩她深入敌后的敬业精神。主观上的认知改变后,弗洛伦斯不再是笑里藏刀的女间谍,更像是战场上风姿绰约的铿锵玫瑰。娉婷清雅的风姿,娇艳俏丽的容貌,举止优雅,谈吐得体,令鲁道夫如沐春风。 弗洛伦斯裹着宽大的浅蓝色军大衣,戴着灰绿色的山地帽,一身装饰带着军人的英武。不过,大衣下米黄色的西装外套和纯白色的衬衣领口,还是显露出衣服主人的精致与秀气。 鲁道夫感观很好,不过也没太关注弗洛伦斯的衣着打扮。此时最令他念念不忘的,还是弗洛伦斯胸口上挂着地那台相机。鲁道夫又想起了自己的那台小巧的相机,连日的奔波劳碌和如影随形的焦虑,让他的精神有些涣散,这几天他总会不经意间想起什么。 他不奢求自己在这个时代里得到什么,他只希望能留下什么。与其说是相片,不如说是回忆,鲁道夫想着弗洛伦斯的相机,想着过去,想着自己经历的点点滴滴,忽然觉得未曾设想的历史,存于未来的过去,交织在一起,产生了一种似是而非的幻境。 鲁道夫看向了弗洛伦斯的相机,还是太过笨重了,与她的气质格格不入,或许应该把自己的相机送给她。 汽车在碎石遍地的路面上颠簸了一段时间,他们来到了41团团部。 鲁道夫从思绪中走出,一路上没人打扰他,或许在旁人眼中,他正在为军队与城市的未来深思熟虑。 菲利克斯详细向鲁道夫讲述了当前的战况,鲁道夫基本都已了解。他还是想要了解更加具体的情况,这里距前线也有些远,枪炮声只能隐约传来,然后淹没在周围忙碌的气氛中。 “带我去前线,我要知道部队的一切情况。” 出于规矩,菲利克斯没有开口反驳,他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鲁道夫的语气不容置疑,“是。”团长遵从了命令。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1营的防区。在营部三名军官的带领下,鲁道夫,菲利克斯,还有师部的二十几名官兵来到了一处阵地,还有战地记者弗洛伦斯,来到战场的她很兴奋,一路走走停停,手忙脚乱地操作着那台复杂的相机。 选定这处阵地也算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这里曾经是前线,但在上午,1营又夺回了附近的几条街道,这里的官兵可以休息了。 在个连队涵盖了所有的人。现在还剩下七十四个人,四十多人是当地的志愿者,他们穿着预备役的蓝色军服,带着波兰的平顶帽。他们穿着自己的裤子和靴子,拎着莫辛纳甘步枪,满脸疲惫,满目愁容。 正规的士兵有十几个,他们大多在街道口警戒。指挥他们作战的是一名中尉,但他只是副连长。 连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军官,他穿着一套过时的上尉军服。确切的说,他是一名退役军人,曾在国防军服役。他是伦贝格的波兰人,会说德语。也许出于对祖国和家乡的职责,他也加入到了这支动员起来的志愿军。 鲁道夫用不太熟练的波兰话向这里的官兵致以敬意。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他,起初,所有人都以为是他们的团长来了。直到鲁道夫开口,他们才知晓了这个青年是他们的将军。 鲁道夫是有备而来的,他摘掉了自己的军衔和勋章,更换了自己的军帽和大衣。他的做法其实有些不光彩,有失一个军人的荣誉,但鲁道夫还是以生命为第一要务。 这些动员兵还没学会军队的规章,在见到长官后,他们沉浸在惊讶中,忘记了行礼。只有那位可敬的老上尉敬了礼,然后士兵们也跟着敬了礼。 看得出来,这些官兵情绪激动。老上尉说着一口流利的德语,他向鲁道夫介绍自己是斯坦尼斯洛斯,过去在35步兵团服役。然后,老军人说了许多赞美的话,言语中充满了对鲁道夫的崇敬。 鲁道夫来这里是考察情况的,于是他询问道:“斯坦尼斯洛斯上尉,你对战争有什么看法?” 上尉有些哀愁,“战争改变了许多,我有些无法适应。士兵们用着高效的武器,互相残酷地杀戮着。” “你们还能坚持吗?” “我想可以。我们这支军队也改变了许多,这是一支真正的波兰军队,我们愿意为家乡而战。” 鲁道夫转而用波兰语说着:“这更是帝国军队,我们是为祖国和人民战斗。” 上尉转过身,向士兵们高呼着:“波兰人,战斗到底。保卫伦贝格,保卫我们的皇帝之国。” 耳边传来士兵们激动的呼喊。上尉的语速太快,鲁道夫只听到了波兰,伦贝格,皇帝几个词汇,他向菲利克斯询问,得到答案后,他觉得有些违和,在他的认识里,伦贝格还是乌克兰的城市。 鲁道夫又和士兵们聊了聊,看得出来,他们虽然疲惫,但士气高昂,鲁道夫放心了,只要部队不会崩溃,城市里的街巷将会成为俄军的梦魇。 剧烈的枪声在不远处响起,士兵们立刻回到了岗位。侦察哨报告,俄国人出现在了附近。还没等他们报告,营部的电话先来了,是营长亲自打来的,他说俄军发动了大规模进攻,已经突破了前面的阵地。 这里的指挥官伊斯科中尉告诉他的营长,俄军已经来了,为了安全考虑,请立即派兵接应。 鲁道夫拿过电话,给他的卫队下了命令。然后电话给了菲利克斯,他还要嘱咐一些事务。 俄军人数不多,他们远远地躲在街道的掩体后,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警卫员和副官紧张地看着窗外,指挥着卫兵们做好防御。其他人都很平静,官兵们对这样的战斗已经司空见惯。鲁道夫和菲利克斯临危不惧,如果他们的防线一触即溃,那么也就无需抵抗了。 第四十九章 遇袭 弗洛伦斯蹲在窗边,趁着还没开战,拍摄着整装待发的士兵。 鲁道夫举着望远镜,放眼望去,街道上出现了许多棕褐色的身影。维克托递过来了一顶不知从哪找来钢盔。 鲁道夫接过钢盔戴在头上,继续观察着俄军的动向。街道上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在废墟中缓缓前行,不断消失,又逐渐出现。 鲁道夫所在的位置是街道口的一栋大楼,前面的街区基本成为了废墟,俄军在最初的进攻里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后来他们开始大炮轰炸,然后士兵占领。许多房屋成为了废墟,剩下的也都或多或少受到了损伤。鲁道夫身处二楼,这里原本是一家银行,四层大楼还算坚固,再上面两层都被摧毁的情况下,大梁依然矗立着。 鲁道夫放下了望远镜,战斗快要爆发了。志愿兵们也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二楼是这个连队的指挥部,算上鲁道夫他们,也不过二十几个人。这里架设了一挺轻机枪,对街的房屋废墟上,有一处重机阵地。剩下的士兵围绕这两处地方,驻守在房子里,躲避在街垒后。 俄军越来越近了,两方只隔了不到五百米,鲁道夫从窗边被强行带走了,对于外面的情况,他一无所知。 寻常的战场上,重机枪早已换过了弹链,步枪也开始了射击。而在巷战中,一切都改变了。 “砰,”莫辛纳甘清脆的枪声打破沉寂,一名波兰士兵扣动了扳机。街巷仿佛沸腾了起来,两方都不约而同地开火了,战场被此起彼伏的枪声所笼罩。 鲁道夫耐不住寂寞,跑到了侧窗边上,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俄军逐渐从房屋里涌现出来,依靠着掩体,俯着身子,迅速地移动着。稀疏的子弹打在瓦砾上,打在地砖上。俄国人不为之所动,他们巧妙地避开了重机枪的射界。 防守的火力很单薄,只有一挺轻机枪在开火,阻碍着俄军推进的步伐。 城市的街巷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战场,两方都在用生命做学费。士兵们没有相关的训练,军官们也无从下手。 俄国士兵训练不足,鲁道夫的志愿兵水平更差。俄国军官能力平庸,伦贝格守军直接缺少军官。 鲁道夫也曾考虑把17营的官兵分给各个阵地,他们是枪法精湛的猎兵,受过专业的巷战训练,还拥有着实战经验。可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且不说协调问题,十几个精确的射手,并不能左右一场战斗。他们更适合集中起来,作为反击力量。 在对41团及志愿兵的训练中,枪法和拼刺不是重点,事实上他们也根本学不会。手榴弹其实是巷战的主要武器,训练的要求很简单,找好掩体,然后趁机袭击敌军。 可惜手榴弹数量有限。虽然鲁道夫有着机械化的运输部队,可在补给断绝后,谁也架不住这一连番的消耗。现在每个人都只能分到三个手榴弹,军需官甚至拿出了俄军的存货。 冲锋枪更是稀缺资源,他们尽力从之前的战场上收集,也只是杯水车薪。每个连队能分到五支,都在41团士兵的手上。 好在俄军的准备更加不堪,他们将士兵稀里糊涂地投入战场,埋葬在了街巷、废墟。经过惨痛的损失后,活下来的人都成了经验丰富的士兵,他们懂得如何妥善保护自己。 机枪开火了,俄军此时已经逼近阵地了,最前面的俄国人距离鲁道夫不过两百多米。他和菲利克斯都被拉了回来,两人待在靠后的房间内,与世隔绝,聆听着外面的战斗。 爆炸声响起,那是一些埋伏着的士兵投掷了手榴弹。没过多久,嘶哑的喊声传来,俄军已经逼近了阵地。 二楼的士兵开火了,俄国人的子弹也从窗户打了进来。维克托慌忙冲了过来,“情况很糟,俄军从相邻的阵地突破了,我们有被包围的风险。” “援军在哪?”菲利克斯吼出了声。 “被俄军挡住了,17营也被派来了,俄军已经突破了几处阵地。” “告诉约尔迪将军,让后面的防线准备好,不要随易调动。”鲁道夫还在操心着城防,根据他的判断,俄军改变了作战方式,他们想通过集中突破,分割防线,为了出其不意,俄军连炮火准备都没有。 鲁道夫出了房间,战斗很激烈。已经有几个士兵倒下,他们都被击中了躯干或头部,只有一个还在呻吟着,声音已经气若游丝,他的战友在用纱布止血,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救了。鲁道夫从窗子撇了一眼,俄国人很多,源源不断地冲了过来。 回过身来,那个伤员断了气,但他的战友依然压着那处伤口。老上尉捡起了一把步枪,弯腰走向了窗边。 “马尔约诺,拿起你的枪。”老上尉端着枪,也不犹豫,重复着拉栓射击这一动作。 名叫马尔约诺的士兵用衣角擦拭了手上的鲜血,然后拿起枪,走向了阵地。鲁道夫被卫兵围着,他们恪守着自己的职责。 “敌人就在你们眼前,快去打败那些俄国人。”旁边就在激烈的交火,他们这些人却在这里无所事事。其实他的旁边只有警卫员和两个卫兵,剩下的人都在楼下防守。但鲁道夫依然把他们派了上去。 这栋坚固的楼房像是一个堡垒,压制着整个战场,士兵们可以轻易地射杀敌军。 俄国人的几次进攻都被打退了,阵地前堆积着许多遗体。他们停止了进攻,聚集在对面的掩体后,与奥军互相射击。 正当战局处于僵持时,一个传令兵跑了上来。他径直走向了老上尉,气喘吁吁地说着:“上尉,东边还有俄国人,他们从16号路过来了。中尉让你带人过去支援。” 老上尉清点了人数,就带着士兵出发了。临走时,他还向鲁道夫敬礼道别。鲁道夫郑重地行了个军礼,想说些豪言壮语,到头来却成了一句“保重。” 第五十章 沉寂的墓志铭 “保卫祖国是我的职责。”老上尉的语气并不决绝,还带着几许低沉。他明白自己将要奔赴死亡,但生命仍值得留恋。他依然走了,无奈而又洒脱,在他重新穿上军装时,其实就已做了抉择。现在,只是到了践行的时候。 战场之上,鲁道夫也不可能挽留,甚至在目送老上尉离开后,他就开始关注战局了。 俄国人是从旁边的街道过来的,这栋楼房本来是指挥部,处在靠后的位置。现在,它直接暴露在了俄军的兵锋下。部队都在防备正前面的敌军,只抽出了十几个人过来支援。鲁道夫走到窗边,向外望去。老上尉带着士兵刚一出去,俄军就开火了,他们迅速地散开,躲在了附近的掩体后。 俄国士兵在不断逼近,他们带来了机枪,守军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鲁道夫叫来了他的卫兵,让他们提供掩护。两支冲锋枪从窗口伸出,倾泻着子弹。 另一边的战斗也没停止,楼上还有一个轻伤员和一个接线员,在操纵着那挺轻机枪。 窗口留给了士兵射击,鲁道夫只能站在后面向外望去,却只能看见跳动的枪口。 余光处出现了一个身影,弗洛伦斯躲在一堆砖石后,专心地拍摄着相片。鲁道夫走了过去,那里是一个房间,墙壁被炸毁了,在那儿正好可以看见街上的情景。 鲁道夫走到弗洛伦斯身后,他看见了那些士兵们,还有穿着旧军装的上尉。他们躲在掩体后,伸出步枪朝前射击。 俄军开始冲锋了,一挺轻机枪和十几支步枪根本无法抵挡,老上尉给枪装上了刺刀,他的士兵们也上好了刺刀。 “杀!”士兵们越出了掩体,勇敢地冲向了俄军。 俄军人数远多于他们,很快就将他们包围了。维克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同样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白刃战的胜负往往在接触时就决定了。这些志愿兵根本不是俄国人的对手,有的人还没来得及格挡,就被刺倒了。 老上尉展现了一个职业军人的素养,他端着刺刀,一枪挑开迎面而来的刺刀。两人的刺刀都扎到了地上,老上尉突然一脚踢在敌人的腿上,然后调转枪头,刺在了敌人身上。 迅速地拔出刺刀,奥军只剩下了几个人。老上尉顽强地战斗着,又从背后杀死了一个俄国人,与此同时,他也暴露了自己的后背。一个俄国人从旁边袭来,刺刀扎在了他的肋骨间,俄国人努力地想要抽出。 鲁道夫看得真切,老上尉张着嘴呼喊,手中紧紧握住步枪。在刺刀抽出的瞬间,他痛苦地倒下了。鲁道夫下意识地拔出手枪,还没上膛,他就意识到了距离太远,足足有八九十米。 “取支枪过来。”鲁道夫吩咐一旁的维克托。维克托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俄军不断有人倒下,但他们继续前进着。这里又调来了一些士兵,加上鲁道夫的卫队,他们组织了新的防线。 俄国士兵跨过了街上的遗体,他们不顾一切地向前冲锋着,势单力薄的守军只能勉力抵挡。 鲁道夫没有考虑危急的战局,他还沉浸在那些战士壮烈牺牲的悲壮中,他在为自己的袖手旁观而愧疚。 维克托急匆匆地跑来了,手上拎着两支步枪。 “回去。”鲁道夫结果步枪,一把拉开了弗洛伦斯,此时的弗洛伦斯趴在石堆上,脸上挂着泪珠,即使如此,她也没忘记拍摄相片。 没有人可以克制住情绪的波动,战死者都是同胞、战友,亲眼看着他们毅然冲向敌人,然后在挣扎中倒下。弗洛伦斯面色悲戚,不停地抽泣着,对鲁道夫的劝告置若罔闻。 “咔。”维克托拉动了枪栓,等候着指令。鲁道夫右手拿着步枪,左手扯着哭哭啼啼的弗洛伦斯往回走。 “打啊。”鲁道夫不满他的磨蹭。他走到砖墙后,拉栓,举枪,瞄准,然后他的指头停在了扳机上。 俄国人在眼前晃动着,渺小的身影似乎永远也抓不住。鲁道夫颤巍巍地移动着枪口,那个选定的目标又消失在了掩体后。 “砰。”他朝着人多的地方开了一枪,没人倒下,他的肩膀却被枪托撞的生疼。虽说在军校里打过很多次靶,但还是觉得有些生疏。 他就这么站着拉栓、开枪,直到打光了五发弹匣。还没等他去要子弹,维克托突然转身,将他扑倒在地。鲁道夫斜躺着,心里还在揣摩着自己两个二十年来使用枪支的经验,可惜那不是打靶就是打猎,要么就是在21世纪的射击俱乐部里,带着耳塞,气定神闲地把玩着各种枪械。 几颗子弹打在砖块上,鲁道夫立刻从回忆里清醒过来。 “师长,快回去。”鲁道夫采纳了维克托的建议,慢慢爬起来,逃了回去。 鲁道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之见维克托也回来了,手上还拎着两支枪。鲁道夫无地自容,心虚地转过头,弗洛伦斯正端着相机,镜头对准的正是自己。鲁道夫讪讪地把视线移向街道,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专注地审视着战场的动态。 俄军在街道里动弹不得,他们似乎也没有后续的支援。枪声在远处响起,声音愈发清晰。一辆装甲车从街道拐角杀出,紧接着又过来了一辆,车上的机枪没有开火,腹背受敌的俄国士兵就双手举起步枪,缴械投降了。 南边的那支俄军停止了进攻,和自己一起围攻的友军反被包围了,继续进攻不但毫无意义,甚至可能还会遭到反攻。 鲁道夫得救了,他和士兵们道别,赞扬了他们顽强的意志,还特意拍了一张合影。 身边的士兵们面色平静,仿佛失去了情感。他们曾经是热情的爱国者,现在是坚毅的战士,他们交织在保家卫国的理想和鲜血淋漓的现实中。 鲁道夫特意叮嘱要收敛好死者的遗体,等到战斗结束,那些为国捐躯的人需要有一方墓碑,铭刻着逝去的名字,记载着曾经的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