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哒,哒,哒...... 黑暗浓稠的幽深古巷中,寂静无声的阴暗处,传来鞋跟落在青砖的发出碰撞的声音。 “郎君心是无情铁,怎闻妾是伤心颜......” 伴随着不断重复的京腔唱词,在周围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森然,一抹倩影手持一盏青灯由远及近,只见她身着长款青色旗袍,身姿越发明显,脸色却在青灯晦暗处难见。 行至一处古宅大门时,她走上前去轻轻叩门,好似要穿透这扇门看清门内的景象,头不断逼近,青灯缓缓抬起,顺着映照在脸上的光,苍白的皮肤,血红的嘴唇以及只剩下两个骷髅洞的双眼......猛然,她嘴角弯出诡异的弧度...... ★ “陈总的意思是说,近段时间来半夜时总听见有女人在唱戏?” 楚辛手里摊着一块黑色玉石站在一处庭院之中,朝身侧问道。 “是的,楚大师”被问话的是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他面色难看道:“这块地以前是祖上传下来的,古宅建筑不少,周边青山绿水环境极佳。早些年把这里改造成了一个旅游区,还在这建了个仿古宅子,一家人就住这里,谁知道这些天......” 他面色变得煞白,“就在半夜总被一个女人唱歌的声音吵醒,虽然感觉在耳边但起初还是模模糊糊的,我老婆只当是恶作剧,非要打开门看,结果打开门不见半个人影,声音也没了。但过了几天后这声音好似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我仔细一听......” “就是一个女人在半夜里唱戏啊。楚大师,这...这里怕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家人能够活着纯靠祖上留下的这块地吃饭,求求您帮帮我吧......我,我一定会重金酬谢的。” “陈总不必如此,我等自会尽力。”楚辛微微皱眉,“在下先去查探,告退。” “好好好......大师有需要尽管吩咐我。” 陈海文看向离去的青色长袍少女,心里有些怀疑,这楚大师面容稚嫩,看起来年纪才刚成年,随行几人也都是小小年纪,能够行么,随即他苦了脸,不管行不行这都是他费尽心思找了许多关系后找来的人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楚辛刚出大门走至青石路上,这时,三个穿着与楚新款式类似的少年少女走来。 一个是穿着粉衣的娇憨少女,另外两个竟是模样俊俏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 粉衣少女道:“师姐,我跟宋宋词词两人将周边都探了一遍,这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跟任务出入很大,不对劲。” 楚辛微微点头,“没错,接到的任务是说这里的恶气极深,恐有恶鬼之乱,但我在陈海文的大宅也没有找到丝毫痕迹。”她拿出手上的黑色玉石,“可是原本洁白无瑕的恶灵玉,颜色从没有这么深过。” 楚宋道:“恶灵玉是由族中灵祖灵力炼制而成,当恶气与灵气相遇时便会使得玉的颜色发生改变,专为感知恶气,恶灵玉变化如此明显,为何我们丝毫没有察觉到恶气的存在呢?” 这次任务不简单。 楚夕三人看着楚辛手里的恶灵玉,神色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样,夕夕你们先去周边布置清锁阵,以便能够让我们掌控这块地域,我将这次情况向族女汇报。”楚辛手指微动,玉石凭空消失。 “师姐,我们这次任务是由族女管理吗!”楚夕惊呼,“是族女吗,真的是族女吗,太棒了吧!” 原本凝滞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小宋,小词,将夕夕带走......”楚辛叹了口气,双胞胎兄弟也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无奈,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了。 族中的规则就是如此,每次族中内门弟子接到任务后出去历练时会由一个能力不俗者负责,这个人会对他们历练的情况进行指导和能力的评估。 以往楚辛他们出来历练都是由族内长老们负责的,但是最近九重境各境不知何故接二连三的出现许多祸事。 族中长老们忙着处理这些事情,故而无法抽出身来,这样一来弟子历练的事情便由族子族女接手了,楚辛几人这次历练就是被族女负责。 楚夕一直极为崇敬族女,平日里稳重的性子一旦碰到了族女的事情上,就变得有些不着调,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没有跟楚夕讲明这次历练负责人是谁的原因。 “等等,我也想跟族女讲话......”还没等楚夕将话讲完,楚词手指一点,楚夕便无法动弹,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看到楚宋楚词兄弟二人将楚夕带走后,楚辛手指轻扬结印,空中出现符印,呈现出淡淡蓝光。 ★ 风吹起湖面涟漪,翠绿的莲叶轻轻摇动,古香的楼阁上,檐角垂挂着一串铜铃,清风徐来,发出“叮咚叮咚”的清脆声。 楼顶有一露头台阁,延伸出的房檐遮住了散下的阳光,阴影处摆置的一张软塌上慵懒地侧伏着一个女子,只手半撑着脑袋,眼睛轻闭。 她另一只手缓缓伸出,接着到白玉盘中拿出了一颗樱桃,在阳光下青葱玉指与樱桃色结合在一起更是显得素手纤细娇嫩。 楚溪眠刚想把手上的樱桃丢到嘴里,突然感觉到异样,她猛然睁开眼睛,一双剔透的琥珀瞳孔中似有星光浮过。 霜降敲了敲面前的花雕木门,“族女大人,霜降有事禀报。” “进。”清泠的声音响起。 得到里面的人首肯后霜降方才推门。 只见阁中唯一的书桌旁坐着一个人,身穿绛色华衣,衣袖边角上偶有金线折射出的流光,她满头青丝挽出一个别样发髻,红色花钿点在额前,花样独特未见。 两侧银色流苏随着主人抬头的动作在空气中微微荡出轻快的流线,皓雪肌肤,华衣绛服,端看是好一个花容月貌、肤若凝脂、气质出尘的美人。 “霜降,发生了什么事吗?”楚溪眠温柔地看着霜降说。 霜降微红了脸,低下头恭敬道:“接到楚辛小姐的传讯,已经到达任务地点,无法感知恶气,但恶灵玉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深黑。楚辛小姐怀疑是有屏蔽五感的灵器。” “我知道了。”楚溪眠点点头,“族中弟子每人都会有保命之物,在紧要关头可保其魂魄不散不灭。这段时间九重境不平静,我忙完手上的事情便会赶去人芸境,你告知楚辛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及时上报我。” “是。” 楚溪眠待霜降走后,移到露天台阁上召唤出了一只火红透亮的灵鸟。 “小火,我们去圣堂。” 小火发出了一声清鸣的叫声,楚溪眠坐在它身上,飞出了阁楼。 赤红的灵鸟在空中飞翔,周边雾气弥漫,灵鸟越过一座又一座山头,只见不断有青袍弟子或坐或站在形式不一的灵器上在空中飞过,遇上相识的就停下来闲聊几句。 坐在小火身上,楚溪眠看着这样悠闲的景象无力叹气。 近来族中事务繁多,她刚刚弄完咸老头交代的事情,回到族中本想着快活几天,没想到又把弟子历练的事情丢到了她身上。 楚溪眠心中呐喊,这真不是吾等咸鱼该承受的工作量啊。 她并非楚氏正统血脉,被捡到时还是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本是族主怜惜带回了楚氏,楚氏之大一口小婴儿的饭食还是供的起的。 本以为逗逗小姑娘小弟弟,当条咸鱼的便了此一生。 谁料一次无意中检测发现她的灵修天赋极高,又在她后天努力之下突破灵者,于是被族主赐位族女。 这个族女来的如此随便,楚溪眠屡屡以不堪重任的理由请求收回族女之位也被族主残忍的驳回。 小火鸣叫一声,楚溪眠心知该是要到了,只见众山头之中,浮云之上,落于一个巨大的青影,待近些足以辨认出这青影的真体原来是一座高山。 此山名为云浮山,楚氏一族的主山,楚溪眠所提及的会见贵客,族中议事的圣堂就在此山上。 数万年前,天道崩殂,道无法规。六界规则杂乱,妖人祸事,魔道无常,饿殍遍野,伏尸百万,可谓是生灵涂炭。 在这种情形之下,一直被压制的本源恶气更是肆无忌惮,在六界肆虐,被恶气侵袭者不论是人妖魔鬼均无一幸免,化身成了丧失了意识的活死人,虽有灵魂却宛若傀儡。 后不知何因,恶气消散,天道重铸,法规重生,原本六界不允许随意相通的界制在恶气侵袭下消失,却在重生的法规之中形成了新的界域,最终出现了现在的九重境。 九重境,便是九处境域,各境域之间有境膜,与之前六界的界制类似,本是不可随意通行,后经发现可通过秘法穿过境膜到达另一个境域,故而九重境的说法也成了通俗。 楚溪眠在九重境其中之一的千灵境,此境顾名思义,以修灵力追求大道为主,此者名为灵师。而灵师因修炼等级不同故而有灵祀,灵使,灵者,灵玄,灵尊之称。 云浮楚氏是千灵境中闻名的氏族,与落于繁华市井的清丰门和深于黄沙的万辞宗不同,楚氏隐于万丛青山之中,旁人难觅其踪。 而楚辛现所在的人芸境,无人修习灵力,也没有恶气之说,但其所在之境便是有着其独特的机械科技,故而其余境域之人若在此境时会小心行事,以免违背此境法则。 楚溪眠深觉真相应该是用有限的力量拯救他们随时濒临破碎的三观,毕竟一个本来信奉无鬼神无仙魔的世界里看到有人脚踏虚空,手持飞剑也不太雅观嘛。 这场景好比本来在电视机里面的奥特曼突然出现在现实世界里打怪兽一样叫人难以接受。 到了圣堂,楚溪眠召回小火,待走至圣堂里时,发现族主,族子以及五位长老竟都在这里。 只见富丽堂皇的大堂正中雕刻精美的青玉椅上坐着一个面如冠玉,气质温润的青年,两边分别站着众位长老与一个穿着鎏金玄衣目如朗星,面容冷峻的男子。 楚溪眠暗忖,乖乖,除几位不常露面的老祖外,怕是族中有分量的人均在这里了吧,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正好让她赶上了。 心中这么想,面上却笑得越发温柔,走路时也是越发优雅,族女的风范展现的淋漓尽致。 坐于上首的温润青年看见楚溪眠这般做作的姿态嘴角轻抽一下,不忍直视般轻抚额头道:“眠儿,刚要给你传讯,来的正好。” “是,族主。”楚溪眠行了一个礼,站在那名玄衣男子旁,偏头询问他“敛之哥哥,发生什么事了?”,楚敛之摇摇头,表示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看来大家都是刚来不久,懵的很嘛。 “众位都知道,天道重塑后,这数万年来整个世间演变分成了九个境域,分别是炼狱幽冥、空岛浮光、婆娑人芸、忘忧韶华、缥缈千灵、暗黑无妄、侠道古武、葬骨深渊以及一直未能探的任何消息的虚空境。”族主楚南风道。 “这些境域之间有一境制,使得一个境域之人不能轻易到达另一境域。”二长老道,“但是,许是天意,我们在某些地方找到了可以传到另一境域的通道,也是迄今为止发现的唯一能够使得不同境域生灵来往的重要枢纽,我们称之为通境。” 二长老百里印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穿着一身蓝衣,看起来是一个正经老头,但最大的爱好便是拉着楚溪眠两个人偷偷离开云浮去外面吃喝玩乐。 “不错。”大长老咸沛摸了摸长须,“但为防止包藏祸心之人随意通往其他境域,违背境域法则破坏境域,于是通境会有各境派守的守境人,这些守境人也是境域内实力不菲的人物。就如由我们楚氏守派的通境守境人便是楚氏的老祖宗们。” “族主何故提起此事?”五长老水云疑惑。 五长老是一个温柔如水,气质如莲的美人,平日里在族中爱种植一些灵草,炼制一些灵药,族中伤痛救治一般是由她来处理。 “实不相瞒,近些日子我去了趟通境,咳咳......”看着周围人注视的目光,楚南风掩饰地咳了几声。 四长老乾连顿时暴跳如雷,“好呀,莫怪前些日子族里忙的晕头转向也不见师兄人影,原来是跑出去偷闲了。”四长老顶着一张中年人的脸气的通红。 楚溪眠心想,也别怪她平时懒惰咸鱼不管事,谁叫她上面也是这么个不着调的人物。这样一想,旁观长老弟子们办事她在划水的心虚心态也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师弟不要心急。”楚南风尴尬地挥了挥手,“言归正传,我这次去的通境并非楚氏派守的通境而是万辞宗。”他面色变得严峻起来,“近来千灵境内恶气四起,找不到源头,我于一日修行之时发现云浮出现了一缕恶气,追踪它竟到了万辞宗的通境。” “本以为会被守境人直接发现,但许久未见人影,我暗自查观,发现万辞宗的守境人相貌有些异样,目光呆滞,行动僵硬迟缓,浑身恶气弥漫...我怀疑...” “怀疑成了活死人?” 第二章 灭门之案 “万辞宗这次的守境人,不是尊行老祖么......”水云长老道。 楚溪眠轻吸一口气,拥有着灵尊上阶实力的尊行老祖,竟沦为了恶气容体的活死人。 咸长老眉头紧锁,“古书记载,失灵智,恶气漫,如僵丝傀儡,同行尸,魂魄犹在,道心消亡。这些正是活死人的特征,万辞宗通境发生如此大事,万辞宗为何丝毫消息。” 大堂中一刹那变得安静。 楚溪眠默然,万辞宗没有消息,要么这次通境的活死人与他们有关,要么,他们现在恐怕已经自身难保,且无力向千灵境传讯了。 果不其然,楚南风道,“万辞宗,消失了。我搜寻宗内,虽血迹满地,恶气浓厚弥漫,但空无一人,连一具尸体也不曾见到。” 楚溪眠没有想到,万辞宗竟消失了。千灵界云浮楚氏、西宁清丰、金沙万辞三足鼎立,接下来便有三楼四城一梵音,楼是指幻真、千机、惊鸿楼,四城是指归云、星月、澄阳、烟雨城,剩下的梵音便是佛宗梵音寺。 当世灵尊十人,万辞宗便占二人,宗主长老均是灵玄,更别提余下弟子中灵使灵祀更是难以计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一个千灵境实力如此强盛的宗派没有留下一个人。更甚至连求救的机会也没有。 看向四周,众人脸上俱是震惊。 “眠儿,你与敛之二人尽快召回楚氏在外历练弟子,我和众位长老传讯千灵境各大势力共同调查万辞宗一事,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千灵界怕是要风雨欲来了。”楚南风叹息一声,吩咐说。 楚溪眠与楚敛之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是。” 楚溪眠思忖片刻,看向楚南风道:“族主,溪眠认为,一个大宗门的消失,没有一丝讯息传出。若非族主追寻到那丝恶气,我们也不会知道金沙的通境发生了这种事情。 “但溪眠心有疑惑,云浮整个地界有着护界阵法所在,按理说恶气不会轻易进入,更别提进入后没有丝毫反应。” “此恶气在不被任何人察觉后通过护界阵法进入云浮,恰恰让身为楚氏一族掌权又有着灵尊阶位的族主发现,又恰恰让族主发现了万辞宗的现状。” “眠儿是怕其中有诈?我确实怀疑过,但万辞宗消失一事若不查清,整个千灵境必将动荡不安,人心惶惶。万辞宗这趟是避无可避了。” 楚溪眠无声叹气,万辞宗主攻药修,本宗在黄沙遍地的金沙地界,楚溪眠虽觉得一个药修宗门处在杂草不生的戈壁有些奇怪外,但也认为这是人家门派的事情不做仔细捉摸。 万辞宗弟子虽个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无交好门派。但沦落到这番光景也叫人叹息。 这时。 “眠儿啊。”楚南风欲言又止,又怕是打击到楚溪眠犹豫说“平日里在我们面前大可不必如此,在座的众位,谁不知道你什么样子呢。看你这模样,也挺累的。” 我谢谢你啊,这么为我着想。 楚溪眠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圣堂。 她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爱与信任了。 “溪眠。”冷冽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楚溪眠顿了顿,随即视死如归的回过头,便看见楚敛之站在不远处。 讲真,楚敛之作为楚氏嫡亲血脉,族主楚南风的亲生子,不止身份地位高。模样也长得极为出众,身长玉立,剑眉星目,是整个千灵境都能够排的上号的俊美男子,更别说其年岁未满三十本身灵阶已到灵玄初阶,这种同龄人里的佼佼者楚溪眠应该是非常认同欣赏的。 但是这人吧,有一个特点。 “师兄,有什么事么?” “此次前往万辞宗,水云长老与咸长老会留在族中,但你我皆会在出行,届时你切记紧跟我,听从族主安排,不得擅自行动。” “这段时间千灵境不安全,你尽量少出楚氏,以往你与二长老偷偷跑去其他境域玩,我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一眼,但是此时为非常之期,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平日里有何需要的东西记得跟管事处报备,不得亏待自己。”楚敛之皱皱眉,依旧是一副冷峻的样子“可是最近受了什么委屈,你近来清瘦了些,面色不好,在我们面前也变得小心翼翼不似往常天真率直的样子。” 最近忙着减肥、又觉得自己扮演优雅贵气族女模样演技满分的楚溪眠面上一片心如死灰。 楚敛之与之沉默内敛外表不符合的地方,就是在熟人面前可以化身成一个操碎心的老父亲,一个话唠。 真该让那些把楚敛之视为冰川男神的小少女们好好看看男神滤镜碎裂的模样。从小到大深受楚敛之荼毒的楚溪眠恨恨想。 见楚敛之说话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楚溪眠温柔一笑,“师兄,你说的对。溪眠还有事情就先退下了。” “溪眠......” 楚溪眠把身后的声音当没有听到,头也不敢回的连小火还未召出便脚踏虚空飞走了。 匆促的动作中带着些许令人心疼的熟练。 ★ “族女,楚辛小姐她们出事了。” 楚溪眠刚回到属于族女的碧云阁,霜降便焦急传报。 “你细细说。” 楚溪眠顿时收敛了笑容。 一贯带着温柔笑容的楚溪眠不笑的时候,是极具威仪的,脸上带着的是生人勿进的清冷孤傲,周身的低压更是显得整个人气势逼人。 霜降越发恭敬了,“族女去圣堂不久后,楚辛小姐传来一条求救讯息,属下多次传讯也未有回应。” 楚溪眠手指轻轻一弹,看着空中泛着荧光的“救”字,一双星眸变得冷凝。 “着手准备,我去一趟人芸境。你告知族子,万辞一事他们先行,我晚点再与他们在金沙会合。” “是。”霜降接令退下。 “呵。” 清冷的楼阁中,只听得楚溪眠一声冷笑。 最好不要发生什么事。 否则她楚氏的孩子们出去玩玩,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冒犯的。 ★ 人芸境某一戒备森严的基地。 一个穿着军装,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巨大的显示屏前,只见他乌黑短发、浓眉入鬓、鼻梁高挺,深邃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分析结果,一身军服将身材衬托的极为有型,隐约的肌肉线条透漏出这个男人不容小觑的实力。 这时,一个年轻士兵行色匆匆走到这个男人身旁。 “明上校,严中将通知您前去会议室。” “我知道了。” 明谦言轻轻皱眉,注意力从显示屏前挪开,抬脚向外走去,士兵紧跟其后。 “中将有说是什么事么?” “说是与外境有关。” 明谦言若有所思,转眼两人便到了会议室门口,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回应后,转手推开。会议室内除开严中将外还坐着一个背对门口的女人。听到有人进来,那人也并未抬头,喝茶的姿势也未有任何变化,明谦言余光扫过,只觉端起黑色茶杯的手指格外纤细白皙。 明谦言上前对严周行了一个军礼,“中将。” 严周虽已年到中年,威严却不曾减少,一直严肃的面孔看到他寄予厚望悉心培养的后辈后倒是缓和了几分。 他向明谦言介绍道:“谦言,这位是从外境来的,协助我们办理东市的那个事件。楚小姐,这是明谦言上校。” 明谦言转头望去,看清人后微微一怔,随即他伸出手,仿佛刚刚的失态不曾出现“你好,明谦言。” 那人放下茶杯,缓缓起身,青色的绸袍随着她的动作从沙发上滑落,面容如皎皎明月,轻轻浮起笑容,如月光下绽放的美丽昙花,她回握他的手道“你好,楚溪眠。” 三人入座后。 “楚小姐为什么会愿意协助我们?”严周问。 “实不相瞒,我族上次派至你们境的弟子失去了消息。” “在东市?”明谦言道。 “不错。我希望你们能够给我提供帮助,更详细的资料,越快越好。”人芸境她不够熟悉,她怕迟则生变。 “我们有什么好处呢,楚小姐?”明谦言深邃的瞳孔看着楚溪眠道,“东市的事件我们足以解决。” 楚溪眠看着眼前的男人轻轻一笑,“明上校说笑了,我来拜访你们外联部,一是我们千灵与人芸一直友好来往,所以我遵守你们的规矩,在你们这儿过一下明路。” “二是我早有耳闻,外联部因为管理的事宜特殊,与外境的往来,通境的开放,这些权利有人正是虎视眈眈,特别是,溪眠这次来访,必然不止外联部的人知道吧。” 楚溪眠脸上带了点无辜,“还听说这次东市的事情,决定外联部的生死存亡呀,我相信严中将与明上校也不会希望,原本属于外联部的职权被转交给其他人吧。” 两人双眸对视,明谦言的深不可测与楚溪眠的似笑非笑让会议室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剑拔弩张之际,只听见“哈哈”一声,严中将笑道:“楚小姐言重了,我们境与千灵境关系密切,友好合作,在东市这件事上楚小姐愿意协助我们本就是双赢的合作,谦言,不得无礼。” 明谦言不语,细细的目光打量楚溪眠。 “多谢严中将,千灵这边相比其他部门的人,更愿意跟严中将这样聪慧的人打交道呢。”楚溪眠无视明谦言,笑着对严周说。 严周回到:“这次去东市楚小姐可有人选,若没有我可以给楚小姐推荐几人。” “说起来,我觉得明上校性格沉稳,如果能够跟我一起去,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楚溪眠对着一直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明谦言温柔一笑。 明谦言见到后面上毫无波动,只等听从命令。 “谦言最近事宜的确不多,既如此,谦言你与楚小姐一道吧。”严周思量说。 “是。” ★ “我不明白楚小姐为什么会选择我来东市。” 东市一处隐蔽的包厢中,明谦言与楚溪眠相对而坐,桌前的两杯茶冒着丝丝热气,原本有些凝滞的静谧被明谦言出言后打破。 楚溪眠水袖一挥,淡笑:“不好意思,张个结界,免得有心人打扰。” “几百年前,人芸境曾有过除科技外的另一段辉煌历史,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意气风发,上天入地。他们可以勘测天道巨变,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魑魅魍魉,恶念丛生,护国安民,浊气化清,灭恶气,消鬼道,古有道术者自命为——天师。” 明谦言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轻合上了双眼。 “百余年前,天师盛世,多方为盟,创建天师道门,可谓是人间正道,但后来突然之间各大世家弟子无故失踪,魂牌具碎,痕迹难寻,紧跟着各家家主及其亲眷暴毙,道门正统分崩离析,天师道门从此一蹶不振,渐渐也消失在历史洪流中了。”楚溪眠看着他,“明上校,当年天师道门掌权人,巧的是与上校的名字里有相同的一处,姓言。” 明谦言睁开眼,眼角隐约有点红。 “世人却不知有一人侥幸逃过一劫,那便是言家的大少爷,他以为只要小心谨慎,不去查探当年道门的真相便能活的一命,谁料二十五年前有人追踪各世家逃出的后人,势要断草除根,找到了他。”楚溪眠抿了一口茶,不欲再说。 “妻子儿女均被灭口,家破人亡,可笑的是。”明谦言冷笑一声,“来人不知还有一五岁幼童平时保护极佳,没有泄露半分消息,被藏在地窖酒桶之中,于是这一生苟延残喘,隐姓埋名,成了与他祖父一样的人。” “不一样。”楚溪眠摇摇头,“他不在原地等待着悬在头上的刀落下,主动出击,进入相关部门,只为找寻当年的仇人。这便是我为什么选择你来这里,外联部对于你来说,是不能消失的存在吧。否则权利全部被移交,你找到真相的机会也更少。” “多谢。”明谦言发觉声音竟有些沙哑。 楚溪眠朝他眨了眨眼睛,原本清泠的面容有了些娇憨“不用太感动,当年人芸与千灵能够建立起联系,也正因为是有天师的存在,我帮友人是天经地义的。何况你身为言家后人,道门的血脉,在这方面的事情上,外联部也只有你适合。” “多说无益,我心中明白就行。” 楚溪眠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跟我说东市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明谦言失笑,道:“好。”,他下巴轻扬,示意楚溪眠看刚拿出来放在桌上的照片,“三个月前,东市一个小镇里有一户人家一夜之间全死于非命,两位老人,一对夫妻,还有一个十岁孩子。当时并未引起我们重视,只当做灭门案来做处理。” “结果一个月之后。”明谦言的语气变得深沉,“又出现了一个灭门惨案,这户人家姓齐,户主在东市有些财力,所以闹得很大。真正引起我们注意的是,这个案子出现了异常的地方,死者脸上表情惊恐,身上除本身抓挠的伤痕外没有其余致命伤,现场也没有任何与嫌疑人有关的痕迹,除了......” 明谦言顿了顿,“除了一地用纸板做的纸片人。” 第三章 胡家村 “纸片人?”楚溪眠疑惑的问道。她拿起桌上的照片,照片中的主角形态诡异,周身还有一些沾血的纸人散落。 “是的,有关部门上报到外联部后,我们接手调查后发现,这两家人在事情发生之前,连续几天都曾听到半夜出现唱戏的声音。” “那与我族接到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前段时间我们接到消息,东市西郊景区的所有者一个叫陈海文的人正在四处寻找特殊的人,原因是半夜时分听到了发生在两起灭门案前受害人听到的戏曲声。”明谦言黑眸盯着楚溪眠,“这个方面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所以联系了千灵境。” 听到这里楚溪眠便明白了,“所以你当时说的能够解决,只是嘴硬呀。” 明谦言轻咳一声,想起见到楚溪眠之前还在苦苦分析的关于东市的资料,稍稍有点懊恼,“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提。” “当然。”能够有使唤别人做事她咸鱼的机会她是不会客气的。 “今天我会去一趟景区。”楚溪眠起身,准备走。 “那我也跟你一起吧。”明谦言也准备站起来,楚溪眠打断他,“不用,你不会飞行,太麻烦了。” 明谦言闻此言也不生气,“行,那我继续追查除了半夜唱戏外,还有什么共同点或者联系是我们忽视了的。” 楚溪眠点了点头,“这东西你拿着。”说罢便递给了明谦言一块玉佩,“这块玉佩可与我联系。”, 楚溪眠看见明谦言接过玉佩,手轻抬撤掉结界后,便瞬间消失了。 明谦言看着她坐过的位子,眼中泛起了阵阵涟漪。 ★ 白墙黑瓦,一栋栋青砖砌成的家宅造成的一个古韵小镇,乌篷船也随风静止在河面上,空无一人的景区显得这种静谧格外诡异。 楚溪眠身着一袭雪青色长裙浮在镇外半空中,微风拂过吹起长发轻飘,简单挽起的发髻上一只碧玉簪子泛起莹莹光泽。她看着在经过镇子便消失不见的风。 是结界。心中确定。 楚溪眠降落青石板路上,抬手挥出一掌,原本透明的结界变得纯白,随着灵力的划过,一道口子出现在结界上。 楚溪眠抬步走了进去。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其中往来种作。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村景。竟是从小镇到了另一个世界。 居然是幻境么,楚溪眠惊讶了一瞬,能够创造出一个幻境,背后之人至少有灵者的等级,她心中暗暗警惕了几分。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提着一个装满了青菜的篮子,穿着洗得泛白的旧布衣,兴高采烈的从楚溪眠的面前走过,仿佛她这个人没有存在。 “王大婶,我给你家来送菜咯,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青菜,新鲜着呢。” 这妇人走到一处屋子,敲了敲门,大声吆喝着。 “来咯来咯。”只听见屋子里传来回声,随后便是门口的栓子提起的声音,来人穿着一身麻衫满是褶子的脸笑的灿烂,“你说说你这人,来就来,带什么菜嘛。” “哎哟,王大婶,前日里你家狗蛋不是说想吃些青菜嘛,你家今年地里没啥收成,菜也没活几根,大家伙互帮互助,这日子就过去了啊。” “胡娘子,你看看你这么客气,来来来,我家最近做了点桃花饼,端回去给你家蕊蕊尝尝。” “好嘞~蕊蕊呀,最爱你做的这个啦。” 楚溪眠看着这一幕,轻叹一口气,不管这幕后人想表达什么东西,当务之急,是找到她族里那几个小孩子。 还没来得及行动,只听得“哎呀”一声。楚溪眠一愣,只见那先前谈话两人木木的看着她,露出惊艳的眼神。 怎么回事,不是看不见她的么。 这么想着,楚溪眠缓缓的走到两人面前,绽放出一个笑容,道:“两位婶婶,打扰了,可以问问这是什么地方么?” 两人回过神,听这话后面面相觑,王大婶答道:“这儿是胡家村,是山青城的一个小村子。” 楚溪眠觉得这个城的名字有些耳熟,记在心里,面上笑得越发乖巧,“婶婶,这离京城远不远呀?” “京城?”胡娘子疑惑说,“早没什么京城啦,百年前就改了,叫什么国都,皇帝也没咯,叫啥子元首。” 楚溪眠回忆了一遍人芸境的历史,原来这个幻境的时代,是百余年前么?那不就是,天师道门由繁盛转变为衰落的时间段么。 “两位婶婶,是我不小心说错了,是国都没错。”楚溪眠歉然说。 “姑娘是哪里人呀?怎的到我们胡家村啦。”王婶儿好奇。 “我也不知道,一醒来就到了这里,家父家母不知有多着急。”楚溪眠眼圈顿时红了,落下了几滴泪,“人不生地不熟的,也没个地方住,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想着不如死了算了。” 处于幻境中,要么找出境眼,要么找到制造幻境的人,或者实力足够直接打破它,这小小幻境对她来讲不成问题。不过几个小家伙还没有找到,为了引出背后人,她就留下来好好演这场戏,看看装神弄鬼的到底是谁。 “姑娘,就暂时在胡家村住下吧。”王大婶心疼说,“看着姑娘身上穿的衣服,是个富贵家庭出的孩子,就怕姑娘嫌弃。” “两位婶婶叫我小眠就好,小眠一点也不嫌弃,只是怕麻烦你们,过几天等小眠联系上家里就走,身无旁物,唯有这几只玉钗就当是小眠的一点心意吧。”楚溪眠拿出手中的帕子抹抹眼,递了几根玉钗给王大婶跟胡娘子。 “使不得,使不得,不麻烦,这太贵重了。”二人连忙拒绝,“也就几天而已,不耽误什么事。” “胡娘子,得赶紧帮小眠安置下来”王大婶赶紧说。 “是呀,是呀,小眠,王大婶家里没有空地了,来我家住,正好有间空房子。”胡娘子接话说。 “欸。”楚溪眠又掉了几滴泪,“两位婶婶人真好。” “娘。”一个小男孩从屋子里跑出来,虎头虎老的,圆润润的脑袋一晃一晃,“你咋还不进来嘞,饭还没……”看见楚溪眠后,这男孩呆愣愣的看着她,口中喃喃着:“神仙姐姐……” 楚溪眠轻笑一声,那孩子被惊醒,脸红的跟个猴子屁股一样,害羞的躲到了王大婶的后面,又偷偷伸出头的往她这边看。 “这是我家狗蛋,屁大的年纪,就知道神仙姐姐了。走,回去。王婶先进去了啊,有啥需要的尽管来找我。”说罢就拽着狗蛋进了屋,楚溪眠看见狗蛋还走几步回一下头,这模样又让她笑了几声。 “小眠,来,婶儿带你去我家。”胡娘子高兴的看着她。 “好。” 走在路上,胡娘子说:“小眠长得真好看,这衣服虽然奇怪了点,但是这款式呀没见过,穿在你身上正合适,第一眼我还以为是见到了什么神仙妃子呢。” “婶婶可别说这话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家蕊蕊长得也好看,不过比不上小眠。”胡娘子说着的停不下嘴。 这一路上,楚溪眠注意到几乎家家户户摆着各形各样,颜色各异的纸片人。 “胡婶婶,这都是什么呀?” 胡娘子看了一眼,不以为意道:“害,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咱胡家村呀,祖上传下来的手艺,都会做一些纸皮人,唱几场皮影戏。平时接点活儿,外出唱戏换几个零钱。皮影戏呀,胡家村除了祖辈的胡三叔呀还是咱家唱得最好,等你胡叔儿今天接活回来,给你唱上几场。” 楚溪眠抿嘴笑道:“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呀。” 东市的那几起灭门案,现场留有一些纸片人,这事件背后到底有什么玄机,背后人为什么会找上他们呢。 “哎,到了。” 楚溪眠抬眼,看见前方一个小屋,院子前一个窈窕少女牵着两个小孩子,那少女面若桃花,娇艳绝伦,两个孩子像两个绵软的白团子。 “娘。回来了?”清丽的女声如黄鹂鸣鸣啼,“这位姐姐是?” “这是我大女儿,胡蕊。”胡娘子笑笑,指着两个小的“我儿子,胡琪和小女儿胡恬。”她将胡蕊叫到一旁,两个人低声说了起来。 楚溪眠看着眼前的两个白团子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心中失笑,蹲下来说“你们好呀。” “姐姐长得真好看,像小图片里说的……叫……”胡琪绞尽脑汁的想那个词,胡恬拍了拍他脑袋,严肃着一张小脸说:“傻,叫神仙姐姐。” “对对对,神仙姐姐,你是要住在我们家里吗?”胡琪一脸期待,胡恬严肃的表情掩盖不住眼中的期盼。 “是的,请多多关照哦。” “好哦。” “我爹爹讲的故事最好了,到时候也让他跟神仙姐姐讲讲。” 看着两个小团子瞬间欢呼雀跃,楚溪眠发现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这样的萌物袭击啊。可恶,幕后人真是极为阴险。 胡蕊走到楚溪眠跟前,“小眠姐姐,我娘跟我说了你的情况,你这些天安心住在这里,不用担心。” “多谢胡姑娘。” “不用叫我胡姑娘。”胡蕊微微一笑,艳丽的脸庞更是动人了几分,“叫我小蕊就行。” ★ 晚上,外出唱戏的胡昌回来了,听到家里人说了楚溪眠的身世,又听说她对皮影戏感兴趣之后爽朗的说:“正好,村里的小典也快来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请出胡三叔,咱们村里该唱皮影戏咯。” 楚溪眠看到胡娘子一家人开始忙碌了起来,几个小孩子跑出去家家户户的敲喊起来,“开戏咯,开戏咯。” 一家家的灯亮了起来,敲锣打鼓极为热闹,早就备好的纸灯挂在了门口,映在楚溪眠眼中,使得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更加璀璨剔透。 “是不是很美。”胡蕊站在了楚溪眠身边说,楚溪眠对来人并不意外,她转头望着胡蕊道:“小典是什么?” “小典是我们村子里面每年都会举行的一个小庆,为了感谢老祖宗赐下的恩典,村里厉害的唱戏人会给村里唱几出戏,不是什么大事情。村里生活不好,靠着皮影戏大家才有一口饭吃。我很感激。”胡蕊笑着。 “你会唱么?” “我会,以往跟着爹爹出去都是我开的嗓。我们村里组个班子,在外面也是极为有名的。” 胡琪跟胡恬兴奋朝她们这里奔跑,楚溪眠看见她的笑变得非常温柔,胡蕊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小眠姐姐可以好好看看这几场皮影戏,毕竟小典可是很难得的呢。” 好戏开锣,讲的是齐天大圣的故事,大圣手持金箍棒,一棒一个妖精,在火眼金睛下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均露出原形。胡三叔与胡昌纯熟的手法,完美的戏腔,应和着大人小孩们的一阵阵欢呼,阵阵清风吹过带来了清幽的桃香。 楚溪眠静默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这情景交融的画面发生在百年前,她心想,失去这些的那个人会有多么疯狂,又有多么绝望呢? “小眠,愣着干嘛,快过来看呀,我跟你们说呀,这闺女长得可真俊啊!”胡娘子的声音在远处传来,侃侃而谈的语气惹得众人眉飞眼笑。 这时,楚溪眠手中的玉佩亮起,是明谦言的传讯。 楚溪眠刚接收,玉佩中传来明谦言疲倦的声音:“楚小姐,我发现,这几户人家祖上曾经全找过天师道门。” “我记起祖父曾经留下的一个箱子,本想看里面有什么东西能够发掘点自己的血脉天赋,你懂的。”明谦言笑了一声,“然后我发现里面有一本奇怪的本子。内容记载的是天师道门创建以来接触过的奇事异事。” “本子虽然厚,但万幸的是,我找到了。”明谦言语气里透出一股轻松,“百余年前,陈家,姚家与齐家三门是山青城有名的军阀世家。有一天三位当家人同时拜访天师道门,希望道门能够派出天师去山青城一个被山匪屠绝的村子超度亡魂。” “由于这个村子每家每户都会点皮影戏,纸人特别多有点邪性,所以希望派遣的是实力强悍的天师。可是派去的天师到达后,发现整个村子,没有一个亡魂。” “对了,这个村子的名字是……” 听到这里,楚溪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胡家村。” “胡家村。” 她明白了为什么听到山青城会有熟悉感了,东市改名之前,就是山青城。 “看来你的进度比我快。”明谦言说。 “你祖父的箱子为什么还会被留下?” “那个箱子,藏在一个只有我跟我祖父知道的地方。”明谦言语气黯然,“你不用怀疑我,我能保证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是我祖父留下来的。” 第四章 幻境 结束跟明谦言的对话后,楚溪眠面无表情,朝人群走去。 “小眠姐姐,不继续看了么?”胡蕊站在楚溪眠前面,依旧保持着一张笑脸。 周围的戏曲声、叫好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四周悄然的有些诡异,只有胡蕊一个人跟楚溪眠说话的声音。 “人在哪里?” “什么人?小眠姐姐你在说什么?” 楚溪眠看着面前的胡蕊一脸茫然的样子,“啧”了一声。 “虽然我很不想打扰,但是,也该醒来了。”楚溪眠用脚轻点地,旋转飞至空中,双手结印,蓝紫的灵力环绕她周围,她手臂舞动,灵力汇聚成一束蓝紫光冲破天际。 不知道到了哪个点上,突然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幻境,破了。 “不!不要!”胡蕊原本动听的黄鹂般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仿佛刀片划在玻璃上的破碎难听。 只见周围的场景一点点崩塌消散,原先热闹的场景仿佛一场美丽又深邃的梦。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来阻拦我,为什么你们都要来妨碍我!”胡蕊的脸上失去血色,逐渐变得苍白,一滴滴血泪从眼角涌出,眼睛无神消失,只留下了血骷髅。 换上了一身青色旗袍,更衬托的鬼气十足。胡蕊完全转变了个样子,怨怒的尖叫“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你是不一样的,去死!去死!” 幻境破了之后,又回到了起初的那个小镇,黑夜弥漫,没有一点光亮。 胡蕊朝着楚溪眠扑来,正常的手指变成了利爪,恶气缠绕,势要将楚溪眠这一爪下去直接弄死。 楚溪眠手中变幻出一把琵琶,脚点虚空,身形急速后退,手指轻轻一划,灵力融入音波在空中扩散,震散了胡蕊利爪划出的恶气。 “胡蕊,那四个少年呢?” “少年?”胡蕊发出闷闷的笑声,“你说的是那几个只会摆点小阵法,灵力打在我身上不痛不痒的废物吗?哈哈哈,早就被我碎尸万段,化尸为土了。” “你没有。”楚溪眠神色冷静的看着她,与此同时又打散了胡蕊的几次攻击。 胡蕊桀桀的笑着,原本清丽的面容已然变得几分扭曲,“你毁我幻境,纵然我杀你几个人又如何?” 楚溪眠冰冷的看着她,“胡蕊,你不必如此,他们魂牌无损,我知道他们还活着。当年事当年果我不清楚,也懒得掺和。但是,他们几个孩子,与你的事情没有丝毫关系,把他们放出来。” “闭嘴!”胡蕊不能伤及楚溪眠半毫,心中越发怨恨,“你这种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百世无愁的人怎么会知道我的痛苦,你不是想找他们么?” 胡蕊露出诡异的笑容,楚溪眠皱眉,结印张出了一个守护结界,手中的灵力波动蓄势待发。 只见胡蕊拿出了一块散发出灵光的镜子,那镜子雕刻奇异,无法看出品阶“我这就送你去找他们。” 光芒大盛,楚溪眠被笼罩其中,体内灵力突然凝滞无法运转,她心道不好,这镜子有古怪。 心中极为抗拒却抵不过意识的消散,余光中瞟到远处飞奔过来的身影。 意识沦陷前,她想着。 这里位置偏僻,哪个家伙,大老远跑过来送死? ★ 楚溪眠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周围非常温暖,好似处在胎儿时期的羊水之中,暖洋洋的,她隐约听见有人对话的声音。 “这根绛珠灵真的能够长大吗?”女童软糯糯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 少年温润的嗓音响起,很是肯定,“我从古书上看到,浇点清水即可。” 绛珠灵?这不是早就灭绝了么?它有活死人,肉白骨和镇魂的功效,炼器时加入它能够保证升上一个品阶,可惜在数万年前就绝迹了。作为一个有经验的人,楚溪眠只在古书上看到过。 “阿煦好聪明啊!”小女孩敬佩道。 少年慢半拍的回了一个,“嗯。”但隐隐透漏着一丝愉悦。 住手,绛珠灵这么珍贵的灵草,绝不是浇几滴水便能养活的啊! 楚溪眠挣扎着醒来,声音渐渐远离,她的意识回笼,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在一颗桃树旁。刚才听到的那些话仿若一个梦,她轻抚额头,果然绛珠草现世还被那么随意的对待想想也是假的吧。 随即她站起身环顾四周,只觉诡异万分。 她又回到了胡家村。 不过此时的胡家村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天空阴暗昏沉,房屋破旧不堪,如此凋零的情况下村里的桃树却开得极为灿烂艳丽,在这种环境中更显得怪异,不时有风吹过,带来暗藏在桃香中的血腥气。 楚溪眠尝试使用灵力,但她失败了,传讯符也没有任何响应。看来这里是一个密闭空间,她想起那面奇特的镜子,应该与胡蕊拿出的镜子有关。 真是多灾多难。还是尽快找到出去的办法吧。 突然,她听到了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有谁在? ☆ 一刻钟前。 楚辛躲在脏乱的破屋里低声喘息着,剧烈奔跑后带来的肺部刺痛让她十分难受。青色弟子服已经破烂的看不出原样,新鲜的伤口不断的有鲜血流出,连续几天身体没有摄入食物跟水让她愈发虚弱。 “那群鬼东西!”她咬牙切齿,撕下一块布条缠在伤口上。 不知道族里知不知道他们出事了,大概只能死在这里留着魂魄飘回去了吧。楚辛苦涩的想。 当时与族女身边的霜降灵使联系后,楚辛便与楚夕几人布下锁灵阵,只待半夜恶鬼出来便拿下,没有想到他们低估了那恶鬼的实力,以千灵境的标准来看是一个有着灵者初阶实力的鬼修,可惜有孽障在身,误了正道。 他们几人中灵阶最高的楚辛也只有灵使四段,也就是灵使中阶,每个阶位共有九段,一二三段为初阶,四五六段为中阶,七八九段为高阶。 这次较量可想而知,正面对上毫无还手之力。楚辛只来得及向族中求救,便被送到了这个连灵力也不能使用的鬼地方。 谁知在这里还有一群杀也杀不死,受伤了也不会流血的怪物。 楚宋为救楚夕受伤昏迷了,其余几人也都或多或少受了伤失去了行动力。再拖延下去都得死在这里,楚辛无奈一个人出来寻找出去的方法。 没料到刚出来不久便被那些怪物给发现了。她在逃跑过程中受了重伤,只能寻得掩体躲着祈祷能够不被发现。 她轻探出头,从木窗中正巧看到一个全身苍白满脸褶皱的中年女人四处搜寻,那个女人轻飘飘的仿若纸人一般行走毫无声音。楚辛赶紧将头收回,放缓呼吸。 一瞬间天地鸦雀无声,楚辛好像只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都要蹦出来了。不知过去了多久,楚辛抿了抿干枯的嘴唇,那个怪物应该走了,她缓缓向外望去,果真没有一个人影。正准备起身转移地方。 鬼使神差的,她抬起头,只见摇摇欲坠的房梁上趴着一张苍白的脸,正是刚刚那个女人,也不知在这上面看了多久。 楚辛紧紧闭上唇,憋回下意识的尖叫。声音会引来更多的怪物。 哪知女人发出一声尖啸。 糟了。楚辛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她迅速向外奔去,本就不多的体力更是急速减少,越来越多的怪物往这边汇聚。 不知脚绊到了什么,楚辛在惯性的作用下飞摔了出去。摔得太狠让她无法起身,这次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希望夕夕她们能够平安活着出去。感受着越来越近的利风。楚辛的眼眶红了,眼泪也渐渐积聚在眼角。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队长,不能保护好他们,她也不能再跟他们一起探险世界了。 楚辛缓缓闭上眼,眼角的泪终于落下。 这时,只听见“叮”的一声,伴随的是一道清冷的女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哭什么哭,我在这儿呢。” 楚辛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睛朝声源望去。一阵风徐来,没有簪子固定如绸缎般披散的青丝在吹至半空后又滑落及腰,一张精致的侧脸在手中握着的莹莹白剑映衬下更是显得白玉无瑕。 皎若秋月,灿如春华。 “族...族女?”楚辛木然,似乎还处在眼前人是幻觉的想象之中。 “傻了?”楚溪眠笑盈盈道,“幸好赶上了。” 她转头看着白溪剑挡住的鬼影,微微皱眉“王大婶?”不,这不是王大婶,只是一个有着王大婶面貌的纸皮人而已。 而两人说话间增多的鬼影汇聚起来,楚溪眠原本含笑的眼睛里是一片冰冷。敢伤她护着的孩子,找死。 “看好了,这招叫万剑破寂。” 楚溪眠掷出长剑,食指中指合一指向长剑,嘴中念出一句楚辛听不懂的咒语。 楚辛渐渐睁大眼睛,只见漫天长剑,数万有余,鬼影们感觉不对,集体冲向楚溪眠,势要把危险扼杀于摇篮中。楚溪眠张扬一笑,手指下压,红唇轻启:“灭。” 无数白光闪过,楚辛挡住眼睛,待到放下时,周围除她们两人,已然没有了任何鬼影。 楚辛站起身刚准备张嘴问什么。 楚溪眠食指抵住嘴唇:“嘘”,楚辛不自觉闭上了嘴,看见楚溪眠拿出一张写满了朱砂的黄色符纸贴她身上,原本在恶气侵袭下有些烧灼并且流血不止的伤口变得舒适,慢慢好转了。 “别急着问问题,先带我去找他们。” 楚辛点点头。 ☆ 留下来的楚夕几人情况也不好,虽然不像楚辛那边被穷追不舍,但他们身上的伤太重,有些几乎可见肉骨,又未能及时得到处理,伤口一直在恶化。 胸口被划了一大道口子的楚宋已经开始发热了。“怎么办?”楚夕的声音充满了哽咽,“师姐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宋宋也越来越严重了。” 宋词不语,原本有几分爽朗的少年因为打击也变得颓丧起来,更是在伤口的加剧下脸色多了几分晦暗。 “当时我就应该跟着师姐一起出去的,至少不会让她单独一个人。”楚夕捂住脸,她怕哭出来会让气氛更加凝重。 楚宋摇摇头,“不要说傻话。”楚夕的腿上伤口深至骨头,根本不能行走。 三人躲在一个隐蔽的地窖里,这些天都是躲在这里才尚有几分喘息。 “你听!”地窖外传来几道脚步声,不像是只有一个人,来人不是楚辛。 楚夕捂住嘴,两人大气也不敢出。地窖门被掀开,两张熟悉的脸暴露在两人眼中。 楚夕好似看到了守护神,这几天来一直不曾落下的惶惶之心终于落回了原处。无尽的安全感侵袭她,委屈顿时如江水滔滔不绝般涌来,放声大哭:“族女,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楚词的眼中也有泪光闪过。 楚溪眠无奈,手中几道黄符飘到三人身上。楚夕眼看伤势好转,脚也能动了,踉跄着跑出地窖,扑到楚溪眠身上,“族女大人,我好难过啊,之前伤口好痛啊。” 族女大人身上好香啊。 楚溪眠看着楚夕撒娇的样子,本来不喜与人身体接触的她更是无奈叹了口气,算了,还是个小孩子呢。 “出来吧,楚宋很快就能醒过来了。”她对楚词说。 “好,族女。” 楚辛看着楚夕还抱着楚溪眠不放,面色严肃走上前去将楚夕提走,“站好,别放肆。”又犹犹豫豫的问楚溪眠,“族女,此境中族女能自如使用灵力么?” “不能。” 楚辛追问:“那族女为何能够使用剑招,又为何能够给我们疗伤呢?” 楚溪眠神秘一笑:“不是灵力,是道法。属于人芸境本源的道法。” 楚辛轻吸一口气,也许是她孤陋寡闻了,她从未听过有人可以成功同时修习两种境域的法术,千灵境曾经有人尝试过,无一不是失败了,严重者甚至爆体而亡。进而老祖们推测可能是由于本境域人不属于另一种境域的人,所以另一境域的本源会产生排斥。 但是族女可以,所以族女不愧是族女么。 楚溪眠满眼悲伤,恳求的看着他们说:“可以帮我保密么?”老头们都不知道,否则她哪有如今这般轻松。 如此眼神之下,楚辛几人不约而同的点头同意了。族女大概是有她的不能触碰的伤心理由吧。 “族女,那些怪物。”楚词满脸担忧。 楚溪眠满不在乎,“那些东西啊,灭了。” “灭?灭了?可是我们无论如何也杀不死它们。” “所以我灭了,灰飞烟灭的那种,风一吹就飘散的那种。”楚溪眠笑着看着三张呆滞的脸,“你们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啊,平时剑术课真的有好好上吗?” 三人顿时脸一红,不敢说话。 突然,阴风阵阵,一个人影出现在半空。 “你们伤我村民,今天就都留在这里吧。” 第五章 有凤来仪 “可笑。”楚溪眠将三人挡在身后,背对他们说:“回地窖。” “可是……”楚夕还想说什么,就看见楚辛对她摇摇头,三人回到地窖后面露担忧。 “师姐,为什么不让我留下?”楚夕扯着手指,焦灼不安。 “我们现在身无灵力,只会拖累族女。”楚辛叹了口气,深深的无力感袭来,若能平安回去,一定要更加勤奋修炼。 三人听话的回去后,楚溪眠手一挥,地窖的门紧闭,她双手结印张开了结界使得外界的威胁无法进入。 胡蕊幽幽的看着她,声线没有一丝感情,“你与他们感情深厚,如此护着他们,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呢?” 楚溪眠冷笑,“理解你?你残害无辜,灭户灭门,连幼儿都不放过,想要我理解你,痴人说梦。” “无辜?”胡蕊的表情变得恶劣起来,“要说无辜,我胡家村何其无辜,百余人口一夜之间惨遭屠害。而加害者,就是你口中无辜之人!” 楚溪眠想到明谦言所说的百年前陈姚三家找上天师道门一事,“百年之前的事,哪怕犯事的也是他们祖上,祸不及家人,与他们有何干系,你这般神通,去冥界找麻烦便是。” “不跟你废话,挡我者死!”胡蕊拿出之前那面镜子,轻触镜面,“土。” 几道如百年巨树腰身般粗大的恶气从地底冲出,夹杂融合,形容一个个山堆上下四周围困住楚溪眠。 “棘。”字刚落音,那密不可分的恶气墙凝出几条黑色带着荆棘的长藤直冲楚溪眠甩去,凌厉破空。 楚溪眠紧握白溪剑,侧身躲过一道攻击,反手斜劈向背后恶气掩化的长藤,被劈中的长藤落在地上变化成黑气消散了,而同时墙面又凝成一根新的袭向她。 楚溪眠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手上的剑越发凌厉,长藤的攻击也来的更加迅速。 空中飞舞的裙摆与不时凝成的白色剑锋在黑色包围圈里面舞动,仿若被困于监牢的舞者在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舞蹈。 得想办法破出这个局面,尝试着打碎恶气墙却毫无痕迹后她心道。 口中念咒,白溪剑分化出许多分剑围绕她身边,将所有攻击当于剑下。 胡蕊见无法伤及楚溪眠,心里气急,刚准备继续出招,一支飞箭朝她袭来,势如破竹,不可抵挡。她没有时间反应,飞箭穿过她的身体,发出火红光芒灼烧她的灵体,让她受到了创伤。 怎么可能,普通的飞箭怎么可能碰的到我。 她脸面向射出飞箭的地方,空洞洞的眼窝有些可怖。 一个穿着军装的俊美男人走出,手上拿着箭弩,显而易见刚才那支箭便是他射出的。 楚溪眠惊讶,“明谦言?” “区区人类。”胡蕊怒火中烧,小臂伸长,幻化出与袭击楚溪眠一样的长藤攻向明谦言。 楚溪眠眼中残留的不耐越发明显。 “长刃附灵,万宗归一”秀口轻启口诀,“破!” 无数剑身散发出黄色光亮,急速穿破了原本牢不可破的黑色墙壁,被剑穿过的地方绽放出光束,黑色被光明吞噬,困住楚溪眠的壁消失了。 空中飞剑乱舞,带来的阵阵剑风使得楚溪眠青丝飞扬。她持剑一掷,旋转的剑毫不留情,丝毫不脱泥带水的斩断了长藤。 胡蕊发出了疼痛难忍的尖叫。她抛出镜子,以身祭法,镜身上方出现了一个六芒星阵,方圆百里恶气疯狂涌入,浓重且压抑使人透不过气来。 “原本只想要那三家人的狗命而已,是你苦苦紧逼,破我幻境,毁我村子,那就让整个山青城都给我胡家村陪葬!”胡蕊的语气里肆虐着阴寒。 楚溪眠紧绷的脸忽然释然一笑,对着眉头一直没松面色凝重的明谦言道,“记好了,你人芸镜的救世主长什么样子。” 明谦言凝视着她,黑色的眼眸中尽是复杂。 楚溪眠收回白溪剑,剑身化成一根白玉簪子被她挽起飘散的长发。 她闭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心中默念,“解封。”好似身体内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锁链收回发出的声音在大脑中回响。 与此同时巨大的灵阵出现在她的脚底,折射的光线映衬的她脸上出奇的淡漠。她睁开眼睛,右手为刃划破另一只手的手掌,鲜血如雨滴注在法阵上,红色的光芒璀璨耀眼直达云霄,厚厚云层之上有什么翱翔,发出嘹亮的鸣叫,似要将这天也捅破。绝对不属于灵者阶级的威压无波传到各境。 有凤来仪,非梧不栖。 千灵境。 正在空中高速飞行,带队前往万辞宗的楚南风猛的一顿,旁人见此也立即打住了,“怎么回事?好强的灵力。”清丰门门主说。 死丫头。楚南风摇摇头,“暂时先不用理会,继续前行。” 各境实力巅峰的强者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遮天红云。 某一虚空之中,一双眼睛缓缓睁开,星光点点,随着主人的动作,像是星空图展开在世人眼前。 “眠眠……” 一声呢喃几乎轻不可闻。 ★ 楚溪眠身上灵阶暴涨,灵玄初阶、中阶、高阶、直至超过灵尊,到达了一个极为可怖的千灵境未有人触及的阶位。楚溪眠给明谦言施了一个保护结界,以免战斗时波及到他。 明谦言失神的看着眼前的耀眼的女人。随即掩饰般的低下头,看着拿着箭弩的手,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这是他赐给我的力量。”胡蕊说,“你且好好尝尝吧。” 恶气的吸收停下来了,恐怖的力量不断的在酝酿。 双方按兵不动,沉寂了下来。 这时,地窖门发出“咯吱”一声轻响,星芒阵里发出一声怒吼,浓烈的恶气汇聚成一条庞大的巨蟒,吼声震天,产生的波动向楚溪眠袭来。 天上的凤一声轻啼,可谓是昆山玉碎碎凤凰叫。 楚溪眠抬起手掌,掌心朝着声波方向,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界膜挡住了无色波,手指微转,切成了兰花指,轻轻一弹。 混合着威压的小球扑向黑影,在其上方炸开,释放出来的闪电将它笼罩其中,烧灼它的身体。巨蟒用力甩动,浑身一震,闪电瞬间消失,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楚溪眠,尾巴重力甩去。 明谦言屏住呼吸,死死的看着由远及近的尾巴。 楚溪眠一巴掌甩过,巨蟒顿时被甩飞。 因听到凤鸣又有些担心偷偷跑出来看的三人瞪大眼睛。 “族女,竟这般强么?”楚词呆滞,另外两人都没有回答,他往旁边一看,楚辛与楚夕二人还没有回神。 啊,又是为自己的淡定值得鼓掌的一天呢。 巨蟒盛怒,张大嘴巴朝楚溪眠怒吼,冒出的丝丝恶气让楚溪眠捂住了鼻子,“咦,不要朝我喷口气,太臭了。”说完又扇了扇手,似是快被这巨蟒熏得窒息了。 明谦言嘴角轻轻一弯,往日里不言苟笑的脸散发出别样魅力,只可惜无人看见。 胡蕊气急败坏,“跟当年的那群天师一样该死!” 还没等使用镜子,楚溪眠手一抬,浮在空中的镜子被吸到了她的手上,她摸着这块表面刻着看不懂字符的古镜,问道:“我很好奇,这块镜子你从哪里弄来的,竟逼得我连绝招都使出来了,很不错。” 胡蕊讽刺一笑,指示着巨蟒不断攻向楚溪眠,却总被楚溪眠扇飞。 足以毁灭一个境域的巨蟒在楚溪眠面前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胡蕊见大势已去,凄惨的笑了,“天要亡我。”,巨蟒浓缩成一个黑球,所有的能量聚在一起,不亚于几颗原子弹。 她这是想要玉石俱焚。 楚溪眠张开双臂,红色的灵力从指间溢出,双手合掌,手心相向,“凤鸣天主,封。”两个红色的大钟分别罩住黑球,缓慢的消弭了。 “胡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镜子又是从哪里来?” “成王败寇,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又有什么意义!”胡蕊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道不仁!天道不义啊!我胡家村上百人口,黄发垂髫,恩爱夫妻,一夜之间,全都命丧黄泉!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仅仅只是因为起了一个荒诞又恶心的邪念而已。 凭什么他们恶人能够绵延子嗣,凭什么他们的后代可以安乐享福! 我胡家村……”她一行行血泪从骷髅眼窝里涌出,唇止不住的颤抖,“我胡家村这般凄惨,他们连魂魄都未能转世便消散了。你怎么会懂我呢,我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那个在春色里散发着清清桃花香,老人给小孩们演奏的一幕幕皮影戏的胡家村了,回不去那个还有家的星空夜晚里父亲会给妹妹弟弟们讲故事的胡家村了…… ☆ 楚溪眠头上的火凤已经消失了,阶位也降回了原来的灵者高阶,她晃了晃手里的红色小钟,里面封着那个为了报仇不顾一切的可怜人。 百年前胡家村的真相也在胡蕊的娓娓道来中展开在他们面前。 当时胡家班唱皮影戏乃山青城一绝,有着美妙嗓子跟清丽容貌的胡蕊颇负盛名,可是这些天赐虽然给他们班子带来了客源,但也带来了麻烦。 她被一个纨绔子弟给缠上了。那个人姓齐,是山青城权利中心的其中一个军阀的小少爷。齐小少爷用胡家村上百条性命逼她就范,若她自杀,全村人也得给她陪葬。胡蕊绝望的同意了。 以为这只是结束,却没想到恰恰是噩梦的开始。 齐小少爷喜欢胡蕊挣扎又绝望的表情,于是他盯上了胡家村,常常以各种名义欺压殴打。直到一个雨天,胡蕊偷听到几个陌生男人跟齐小少爷商量胡家村有宝藏的事情,而这个宝藏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所以胡家村人必须死。 尽管胡蕊不知道她那平凡又淳朴的胡家村能够藏下什么重要宝藏,以至于让全村人都得付出生命的代价,尽管她知道这理由荒诞又可讥,但是她必须得让村人赶紧离开。 然而,她被发现了。胡蕊被挖去了双眼作为惩戒。 “走,小爷我今天高兴,带你去看有意思的。”她听到齐小少爷这样说,语气中充满了兴奋。 胡蕊被扔到平地上,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王老头子,老娘先走啦,你慢点来不要急!”这是王大婶的声音。 “胡二狗,咱两来世再当夫妻,下一世对我好点,我不想再拿你家的碗当聘礼啦!”这是旁边一家的一对恩爱夫妻。 “你个畜生,竟敢将蕊蕊变成这个样子,你真是个畜生啊!”这是她爹爹的怒喊声。 齐小少爷不开心了,一声令下,“都杀了。”,顿时被残忍杀害的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出现。 “求求你,放过他们吧,求求你,放过他们吧!”胡蕊连忙跪地向齐小少爷祈求,眼泪混合着鲜血从眼角流出,齐小少爷嫌恶地将她踢到一旁,胡蕊永远不会忘记的,刻骨铭心的那段话。 那个畜生笑得没有一丝人性,对身边的人说:“陈格,姚业,好没意思,听说旧时候有一种刑法叫凌迟呢,在活人身上一刀一刀切肉也不会死,痛苦挣扎,剧痛无比,我们也试试看吧。从谁开始好呢,这丫头平时这么能忍,那家人也不差吧哈哈哈哈......” 胡蕊看不到,眼中一片漆黑,只能不断的磕头求他们放过,额头一片血肉模糊,耳边传来胡琪与胡恬稚嫩的嗓音在叫喊着什么,细细的声音传过胡蕊已经麻木的脑子,他们在叫“姐姐,我好疼......” 直到声音终于消失,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疯了一样四处摸索,因为无法视物也不知谁绊了她一脚,狠狠摔在地上,跟狗一样向着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爬去。 “哈哈哈哈哈,就是要看到这样的场景才觉得有趣啊!是吧?”不知道多少人在放声大笑,胡蕊置之不理。 突然她摸到一处带着余温,又有些湿润的地方,手指颤抖的细细描绘,是一个小孩子的身躯,她想大哭,却发现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少爷,属下等已经将人全部清理完了。” 胡蕊愣愣的,茫然的想着,她已经没有家了吗?都已经没了吗? 音腔好似被打开,她嚎啕大哭,她已经没有家了啊...... 后来,胡蕊也没有被放过,她被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魂魄化为恶鬼,扰乱的陈姚齐三家家宅不宁。 结果害的这三家掌权人请出了天师道门的天师,造成了胡家村所有亡灵的魂飞魄散。她没有办法报仇,只能躲藏,在一个人的帮助下修练鬼道,只为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终于有一天,她鬼道得成,也找到了他们的后人。 “那个人是谁?” 胡蕊没有回答。楚溪眠明白胡蕊是不可能说出那个帮助她的人是谁了。 没关系,来日方长,很多问题她都会弄明白的,比如那个帮助了胡蕊的人是谁,比如拥有着强大力量的镜子从哪里来,又比如为何胡蕊的叙述会与天师道门的记载不一致。 第六章 墨沙蛇 阴云渐渐散去,被遗弃的胡家村也慢慢消失,几人再次回到小镇中。 万里无云,阳光铺洒在他们身上,已然到了白天。 “我们该辞行了。” “要走了么?” 两人不约而同出声,楚溪眠“扑哧”一笑,明谦言也带着一丝浅笑。 “楚小姐,多谢你为人芸境做出的贡献。”明谦言郑重的说,“我会向上面禀报的。” “不用,只是没有想到我们也算是共患难的朋友了,你居然还叫我楚小姐,真是令人难过。”楚溪眠嘴唇两角下垂,显得一副很失落的样子。 “那,楚...溪眠?”明谦言犹豫的说。 “行,就这样吧,不勉强你了,我得带着这几个小朋友走了。”楚溪眠轻笑,看了一眼心有余悸的三个人以及刚刚清醒还处在茫然之中的楚宋。“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天师道门的事情我会继续查下去,继承祖父的衣钵,修炼成为天师,以至于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不会只能躲在女人的身后干看着。”明谦言自嘲。 “好,玉佩你收好,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联系我。”楚溪眠指了指明谦言腰间挂着的玉佩,虽然配着军装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不过往往华而不实的外表不能在关键时救你一命,但是玉佩能,有用就行。 “多谢。” 楚溪眠又笑了,“你一直在给我道谢,这样吧,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明谦言说。心想竟然有楚溪眠无法做到的事情。 “把我们送到通境吧,你们那里规矩太多了。我觉得你去会好一点。”楚溪眠双眼满是无辜。 ☆ 千灵境。 热辣的太阳直射在人身上,时间长了足以将人烤干,满眼的黄沙交织着炽热的温度,更加令人心中烦闷。 一支从归云城运送到万辞宗的商队在黄沙中缓缓前行,其间要经过万辞宗地界的缈渺黄沙。商队有二十多人,除了一位灵者中阶,四位灵者初阶以外,剩下的也都在灵使以上。 这支实力庞大的队伍成员坐着号称沙地之舟的飙风狮,衣着厚重,紧紧包绕着全身,只留出一双眼睛用来视物。五人行在队首,他们仔细地观察四周,看起来十分警惕。 “格老子的,热死老子了。金沙的这鬼天气连清凉术都扛不住!”说话的人声音洪亮浑厚,宽大的肩膀可见身躯的伟岸。 “老大,过了这个地段,忍忍就过去了。”一个瘦小却有着灵者境界的男人上前,讨好说。 “就你小子会说话。”女人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他说的没错。”风飞行朝身后吼道,“都给我警醒一点,金沙这段时间恶气猖狂,死了不少人,妈了个巴子,万辞宗当个甩手掌柜,屁事不管。”他心中怒极,更是烦躁。 一队人打起精神,这批货极其重要,雇主要求他们确保能够安全交到万辞宗手里才能够全部得到赏金。 这段时间金沙时常有商队消失,商会损失重大,多次联系万辞宗,却无人受理,无奈之下只能聘请一些强者加入队伍,保护货物,壮大力量。 风飞行就是这种情况,他跟他的小队一共五人,接收各种任务。强大的实力与百无一失的完成率是他们能够在业界保持第一的根本。 这次接受的任务交货地点是万辞宗内,风飞行为了小队成员的生命安全本想直接拒绝,却在丰厚的赏金下沦丧了自己的坚持。 养个队伍多难啊,这么多人张着嘴要吃饭呢。 风沙渐渐大了起来,眼前一片混浊,视角也开始变得狭隘,风飞行察觉有些不对劲,命令队伍马上停止前进。 “情况不对,结阵。”他下令道,藏在面袍下的脸刚毅俊朗,此时更是严肃认真。 “是。”四位灵玄中包括那个瘦小男人跟那个女人回道。 四人离开飙风狮,双手结印,掌心对天,浅白的灵力包围住整个商队,一个防御阵法形成。 这时,大风狂啸的声音中出现了“嘶嘶”,一个年轻男人握长枪的手微微颤抖,他初次随队,战斗经验难免稀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也会更加强烈。 一个长条黑影从风沙中射出,猛然袭向他。 他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忘了自己手上的长枪,只会连忙后退,却因慌乱双脚交织绊倒在地,正对黑影,发现是一条眼睛闪着红光的黑蛇,来不及反应,黑蛇就要咬上他。 幸而“滋滋”一声,在半空被阵法挡住,发出烧焦的黑雾。 “是墨沙蛇!”之前说话的那女人朝风飞行喊到,想起刚刚看到的鲜红眼睛,“这东西被恶气侵染了!” “麻烦了。”一直未出声的奉节紧皱眉头,“墨沙蛇为灵者境界,单个也还好,但它难缠之处便在于群体出行,伴随狂沙出现。黄沙困住人使得无法轻易移动,数量多消耗灵力。是金沙地界最不愿意遇到的对手。刚刚那条怕是探路蛇。一旦未能及时传递消息回去,那么……” 无数的黑蛇接二连三的向众人飞射而来,漫天都是长条黑影,“滋滋”的声音不断响起,这场面足以让人毛骨悚然,也是密集恐惧症的人绝对不愿意看到情况。 “这样不行,老大。灵阵一直被消耗,维持不了多久。”兴楠,也就是那个女人说。 “兴楠,你与多辉固阵,奉节跟双节试试控制这风沙,其余人尽可能减少这些墨沙蛇的数量。妈了个巴子,咱们不能耗死在这里。”风飞行说罢挥出长刀,旋转飞出的长刀截断了十几条墨沙蛇后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兴楠与多辉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毫不迟疑的站在阵眼,手中浅白的灵力疯狂的注入其中。 另外两名灵者对掌贴合,念念有词,身上的光圈一阵一阵传向四方,试图控制这片狂沙的乱舞。 风飞行火气很大,接个任务跑到这别说寸草不生了,连块土都没有的地方,格老子的,他连控土的机会都没有。老大的威严通通都没了。 自然界中有木、火、土、金、水、风、雷、电、光、暗十大元素。 不同的灵师因为身体天赋的不同,对元素的亲和力也会不同,战斗时可得到自然界的助力也会有不同,这种环境称为域,是灵者及以上才能建造的,风飞行的域为土,奉节与双节则为风。 可想而知,环境也会影响一个人的战斗力。 打个比方,风力强盛的域中,同一灵阶境界的情况下风属性的灵师会比其他属性灵师的战力更高,同一属性的域里,域的主人获得的助力则更强,这样一来利用域越级挑战的人比比皆是。 只要能创造一个利于自己的环境,你就是自己的主宰。 墨沙蛇将狂沙怒风创造成它们的域以便攻击,奉节与双节正是打算抢夺狂风域的主人,想要占据天然优势。 突然,奉节一愣,说:“失败了。” 一道清冷的女声仿佛在耳周响起,带着几分戏谑。 “不过是些被恶气侵染的小东西,风老大怎么搞的这么窒息。”继续道,“变沙为土你不会?一个灵力用得这么小气,装模作样。” 听到熟悉的声音,风飞行大笑,“格老子的,有朋自那啥来,没空接你。楚溪眠,老子被困了,快来救命!” 第七章 时间回溯 伴随着“叮铃叮铃”声,一道身影从头上直直落下,飘舞的白色绸裙如同白色飞蝶,宽大的水袖拂过带着面纱的脸,一双眸子藏着几分璀璨星光。 她双脚落地时,风像是突然静止一般,无数黄色沙粒上升浮在空中,重组形成一根根金黄的尖刺,瞬间钉住了全部的墨沙蛇。 楚溪眠举着一把红色的绸面伞,伞骨的尖端垂坠着一串串清铃,原来刚刚那声音就是这些铃铛发出的。 奉节几人认识她,尊敬的喊了一句“楚姑娘。”楚溪眠在外面不愿意大肆张扬自己的身份,故而几人刻意改变称呼。 楚溪眠笑着点点头,“好久不见。” “大家都休息一下。”奉节他们见二人有话要说,走到那边宣布去了。 “你怎么在这里?”风飞行脸上遍布看见了友人的愉悦,“跑到这鬼地方来找罪受,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楚溪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别说我,你跑这来干什么?” “别提了,格老子的,接了单任务说是要送点东西到万辞宗,谁知道路上遇到这些个东西,败坏老子的心情。幸好货都放在虚弥戒中了,要不然损失找谁。” 风飞行向她吐槽,倒尽苦水“你说说一个丹修宗门跑到这里,环境这么差,能长出灵草么,这不奇怪么!” 楚溪眠察觉不对,她跟楚辛几人回到楚氏后,了解到陈海文一家早就丧命,交代了几句便火速前往万辞宗。 谁知在这大漠黄沙上看到有一队人陷入了墨沙蛇的围困中,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只等需要时帮上一把。 有缘的是其中一人是与她结识相交的好友风飞行,她知晓这程度难不住他,索性在一旁静观其变。 没想到这小子依旧抠抠搜搜的,连灵力都不舍得浪费,实在看不下眼,她直接出声,暴露了自己。 “你什么时候接到的任务?” 风飞行看楚溪眠收敛了笑容,也明白这次任务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四日前。” 四日前不正是族内密商万辞宗一事的那天么。 她在人芸境停留了三天,赶到这里时用了一天。这时间怎么会如此巧合。 “怎么了?楚溪眠,有话直说呗,妈了个巴子,你这样弄得老子心好慌。”风飞行没好气说。 “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去万辞宗。”楚溪眠面上凝重,“到了万辞宗你就明白了,坐我飞舟,更快一点。” “格老子的,怎么接了个这样的屁事多的任务。早知道老子就不贪那笔钱了。”风飞行极度不爽,对着正在休整的人道:“赶紧收拾,我们上飞舟赶路了。” 飞速行驶的飞舟上。 楚溪眠细细思索,金沙的恶气浓重没人净化,墨沙蛇被侵染不足为奇,虽是灵者阶级,成群结队的出现。处理好这些对风飞行来说难度并不大,没有意外今日便可到达万辞宗交货。 那时万辞宗的绝对会被发现,风飞行不能保证这二十多人里全部都守口如瓶。这样一来,万辞宗灭宗一事便会闹得天下皆知。 楚溪眠总觉得有什么点被她遗露了。 ★ 黑夜,天空点点星芒点缀,似若银河徜徉在头顶。 一处大帐中,各势力掌门人相对而坐。 “联系到幽冥境了么?”清丰门掌门摸了摸他的山羊胡,问向一个头顶光亮,九个戒疤的梵音寺住持空心。 “冥王说并未寻到万辞宗人的魂魄。” 众人深深叹了口气。 赶到万辞宗那天,宗内的惨状不觉让人心有戚戚,梵音寺本想使用招魂术看能否招的魂魄了解详情,却不想未有一魂回应。 有人提出魂魄是否都已经进入了幽冥境,又在冥王的答复中希望破碎。 到底去哪里了呢。 另一处低调奢华的帐篷中,一个少年穿着金灿灿的华服慵懒的躺在床上,他面若好女,唇红齿白,一张白嫩长得跟个乖宝宝似的脸被张扬冲击的一点也不剩。 “楚溪眠没来?”他问着一旁的侍从。 “回少主,属下打探到云浮楚氏只有族主、族子跟几位长老来了。” 这女人干嘛去了? 云泽从床上跳下,“走,去找楚敛之探探口风。” 刚出帐篷不远,就看到一袭黑衣的楚敛之正看着星空等待着什么。 他立马上前,吊儿郎当道,“楚溪眠干嘛去了?怎么没来?” 楚敛之转头看了他一眼,皱眉,“她来不来与你千机楼少主有何干系?” 云泽听到这话眉头一挑,“怎么就没干系了,她跟我千机楼一笔买卖到现在还没还清,严格上来讲我还是她债主,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吓得不敢出来么?” “这不是来了么。”一艘飞舟缓缓下落,一群人下来,在一群魁梧的人中,一道窈窕身影格外打眼。 楚溪眠一收飞舟,后面紧跟着风飞行一队人。 “风老大你们先找个地方安置,有什么事情我随时告知你。” 风飞行在飞舟上时楚溪眠就已经给他说了万辞宗的事情,他点点头,“格老子的,记得及时通知我啊。”说罢带着人走了。 楚溪眠这才将目光放到云泽身上“别随处造谣毁我名声,定金早还你千机楼了。”,看到云泽穿的跟个金元宝似的,又马上移开视线,恐伤眼睛。 云泽看到她这动作气笑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还差这一件两件,而且我跟你千机楼做生意,债主怎么说也是你爹,还轮不到你。” 云泽一听这话气的牙痒痒,转头就走。楚溪眠这女人牙尖嘴利,伤人的很,枉他这几天一直等她来。云泽心中一阵委屈,算了,男人不跟一个女人计较。 楚溪眠懒得搭理一个似乎青春期还没过去的小少爷,也懒得去猜他心里想的什么。 她对楚敛之说:“都有哪些来了?” 楚敛之一早接到楚溪眠传讯,知道事情非同小可,道:“除我们之外,清丰门,梵音寺,三楼四城都来了,都带了些入室弟子。掌门们都在商议,明天大概是准备启用时间回溯。” “那明天可是个大手笔。”时间回溯是一种使得场景重现的灵法,但因其需要大量的灵气才能完成,所以各势力的掌权人在几日搜查无果后不得不出手开启了。 突然,楚溪眠抓住了那个被她遗漏的点。 若想世人皆知,千灵境内动荡直接安排风飞行他们便是,为何又会故意引导族主知道呢?像是在将所有人都朝万辞宗引来。 幕后黑手心狠手辣,怕是有后招等着他们。 第八章 天罚 第二天,太阳刚探出头,光线映在霞云上仿若仙女织成的云缎。 楚溪眠站姿端庄优雅,但朦胧双眼里闪过一丝水雾,趁人没注意到她,偷偷环顾四周。 只收女子的乐修惊鸿楼那块小姐姐们依旧还是那般美丽动人。 擅长普算预测的幻真楼还是那种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不过楼主无恒的关门弟子温弦季倒是芝兰玉树,温润尔雅,不像幻真楼人。 机关术神机的炼器千机楼,啊...... 瞟到千机楼时,正好看到一双含着怒气的眼睛瞪着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或许还有几分委屈,楚溪眠只当自己看错了。 最近应该没怎么惹这个千机楼小少爷吧,楚溪眠完全将昨晚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楚氏族主楚南风,清丰门掌门清鸣道长,梵音寺住持空心大师以及惊鸿楼楼主阁听雪四位灵尊强者分别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各方势力门派分别站于一处,不仅防止布阵时被人打扰,也是为了能够在灵力不足时接应一把,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只见四人双手指间相对结印,翻转灵力,随即双掌向外张开,四人的灵力连于一体,巨大的光束从中间发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兽一个接着一个出现。 而此时楚南风等人的面色已是有些苍白。不宜再拖,同时念起口诀。 “灵相浮生,天命轮转,道运连生,逆辰回溯,时空重现!” 所幸不需要外界助力便直接完成了所有步骤。 本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没想到刹那间天地风云突变,电闪雷鸣。 一道带着强大威压的紫色闪电劈下,神兽瞬间消失,楚南风几人来不及收回灵力,被威压震飞出去,灵力的逆转反噬让几人吐出几口血。 余威也震倒了一片一旁守阵之人。 楚南风眼里竟是不敢置信,抬头看向天际,“为何会有天罚?” 无恒坐立掐算,突然喷出一口血。 温弦季连忙上前扶住,面露担忧虑“师父。” 无恒见众人急切的看着他,敬畏道:“回溯勘破天机,违天命,逆天道,故降下此罚,以儆效尤。” “天道这般不仁不义么,视万物为刍狗,无情至极!”归云城所在之处一青衫少年对着天指责。 “宏儿!”中年男子厉声制止。 “难道我说错了么?”那少年满脸愤怒,大声质问“万辞宗三千灵修,三千条命,魂魄不归,招灵不回。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为同修寻得真相以祭亡魂,为何天道不允,天道无情,天道错了!” 话音刚落,一巴掌便甩到那少年的脸上,少年捂着脸,眼中是满腔热忱被浇灭的心灰意冷。 中年男人手掌发颤,沉痛道“你是在找死!” 宗内一片死寂,无声的悲戚在一群人中蔓延,无数的问题在人们心中流转。 究竟什么是天道?什么是天命?按照天道定下的命运蹒跚行走的头破血流,便是我的一生么? “你说的没错。” “溪眠。”楚敛之不赞同的看着她。 “师兄,我信命,但我不信天。”楚溪眠看着从少年质问开始就已经云腾电闪的天,想起了挂在她腰旁的红色小钟里的胡蕊,倏地笑了。 笑容倾城绝世,却又冷艳逼人。 “善人无缘于世,恶人子嗣绵延,如今连为同修讨个公道的资格都没有,何其可笑。” 像是终于忍无可忍般,比之前颜色更深蕴含的能量更大的雷电直接向楚溪眠劈去。楚溪眠冷笑,娇弱的手蓄力击地,不知何时布置好的守护灵阵瞬间包绕了众人。 “溪眠!” “楚溪眠!” 不知是哪些人在急切的喊她的名字。 忽然间,一声轻柔的“眠眠。”传来。 清晰仿佛在楚溪眠的大脑中响起。 在带着天道震怒的天罚到来之前,强烈的白光闪过,楚溪眠原地消失了。 ☆ 楚溪眠发现,出现在无力反抗落入胡蕊幻境时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意识还在,尝试挣扎却仍然无法苏醒。 又是那两个孩子的声音。 “阿煦,二师兄今日好过分!我的糖葫芦都被他吃完了。”小女童生起气来也都是软乎乎的极为可爱。 或许那少年也是这样认为的,语气认真尚且有几分无辜,“他真的好过分哦,可是你的糖葫芦是我吃的呀。” “你这样好过分!”糯糯的听不清楚,感觉是快要哭出来了。 “不要哭。”那少年叹了口气,“你看,在这里。” 楚溪眠有些无语,任谁不久前与天道刚过,正是愤青少年热血沸腾之时就被丢到一个不知道是回忆还是什么里,听两个小菜鸡互啄的声音,都会出现这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无力感。 这样会让她很没有成就感的。 身体的支配权慢慢回到了她身上,轻轻睁开眼睛,周围暗沉漆黑,有滴滴水声受到重力落在水中发出的声音。 她感受了一下,身下是不知道什么材质但是摸起来非常柔软舒服的布料。运气不错,没有向上次那样直接接触满是灰尘的地。 楚溪眠本想施个小灵术照亮一下周围,然而她发现灵力又不能使用了。 与上次一模一样,楚溪眠想,二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这时,一盏盏悬在隔得有段距离的两侧墙壁上的灯由近及远依次点亮。 楚溪眠这才发现她处在一个石室中,之前感受到的布料,是一张拔步床上的布衾。之前听到的水声原来是室里一处石墙上裂了道口子,有细流从期间流出,落入下方的清池里。 这是有人住的地方,之前那灯也是亮的很突然,像是知道她那时醒来了一样。 楚溪眠不动声色,推开石门。眼前是三条宽敞甬道,不知道通往哪里。 她放轻了脚步,顺着其中一条甬道前行。 她看到石壁上刻了很多奇怪的画,有万尸横陈的,有拿生人祭祀的,有活食人肉的,各种壁画血腥至极,惨不忍睹。 她不忍再看,只专注前路。 不知过了多久,楚溪眠脚步一顿,石门上写满了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却已经失去封印作用符咒的似在警告来人里面封印的东西恶劣程度。 符咒都没用了,里面该走的都已经走了。 推开之后,她愣在了原地。 石门里面只有一个看不清样子的男人,他衣衫褴褛,双手被锁链吊垂着,其余身躯坐在一张石椅上,听到石门被推开的声音,只微微一颤,并未抬头。 “你是谁?”楚溪眠问道。 第九章 以后还你更好的 “......”他好像在说着什么,楚溪眠上前,确保在能听到的情况下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小...小心......”微不可察的声音从男人口中说出。 楚溪眠听清楚了,猛地回头,不知何时起甬道中挤满了人。 不,已经不能称他们为人了。双眼呆滞无神,动作僵硬,如同被操控的傀儡。 低微的声音清晰了许多“我背后有密道,你快走吧...”,楚溪眠这才发现他的声线清越悦耳。 她看向男人身后,果真有一条只能供一人横向通过的小道。 楚溪眠犹豫的看了他一眼,她现在灵力瘀滞不能使用,与这个人也只是萍水相逢,无亲无故,犯不着为了他陷入困境。 只是,楚溪眠经过他的时候,余光中瞟到男人仿若被全世界抛弃的黯然模样,又奇迹般的心软了起来。 太可怜了,不知道被关在这里多久,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人却在危难之时弃他而去。 太可怜了,楚溪眠停下了脚步,就当做他对她没有恶心,给她指明一条道路的回报吧。 “锁链不能弄开吗?”楚溪眠叹了口气无奈道。 男人似乎没有想到她还会回来,惊讶的抬头看着楚溪眠。 看不清样貌,但那双眼睛深沉,像是黑夜中一池清澈的湖水,有几颗繁星倒映其中。 “不能。”他饮鸩止渴般紧盯着楚溪眠不放,眼中有一丝水波荡漾。 我的乖乖,真是罪过,一个男人的眼睛生的这么好真是容易引人犯罪。 楚溪眠见无法将人带走,沉下心来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几个活死人闻到生气,朝二人所在的地方扑来,楚溪眠长腿横扫,几张符咒瞬间出现在指间向它们射去,将它们定在了原地。但其余的活死人前仆后继的袭向二人。 “啧。”楚溪眠心中烦闷,活死人不是纯粹的恶气,它们是有形体的躯壳,符咒不能将它们打散,只能限制它们的行动。 而符咒总有用完的时候,她忘记带上白溪剑,以至于现在没有衬手的武器。 她扫视周围,又将几个活死人踢飞后,忽然看见了什么。 男人看见离他越来越近的楚溪眠,面露不解。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笑颜如花 他恍惚了一下,呆呆的回到:“裴云照。” “好,裴云照,对不住了。”楚溪眠带着点歉意,“以后还你更好的。” 只见楚溪眠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开他那破的不能再破的上衣,白皙的皮肤顿时暴露在空气中。裴云照还没有反应过来,我这算是被占便宜了么? 楚溪眠想起不小心瞟到的块块分明的腹肌,只来得及感慨这男人身材还不错,身体一边回旋一边在空中将抽出的衣服绞合形成一个简陋的长鞭。 用力一抽,离得近的活死人被抽飞了出去。 楚溪眠轻踏一脚,整个人如同飞燕般离地,长鞭灵活缠在一个活死人的腰间,玉手一甩,将后面的活死人砸出了石室,她再趁机将石门关上,在门上贴了道符。 “好了。”楚溪眠轻轻舒了一口气,看向了还没从被人扒衣服的阴影中走出来的裴云照。 她走到裴云照眼前,将手中的缠绞的衣服摊开摆在地上,盘腿坐了上去。双手交叉,欺身向前,双眼含笑,“现在能够跟我好好聊聊,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裴云照悄悄挪后了一点,不敢直视楚溪眠,将目光放到一边说,“这是一个专门为我准备的地牢,为了防止我出来,除了这些锁链跟符咒外,外面的那些都是。” “你知道锁链如何打开么?” “知道。”他看着楚溪眠,“但很难,得有凤凰之主的血才可以。” 楚溪眠这才惊讶,凤凰早在天道崩裂的那次劫难中灭亡,而巧合的是,她有一只签订了灵契的火凤,虽是灵魂状态,可这样一来,她也算是凤凰之主了吧。 “遇上我算你走运。”楚溪眠轻笑一声,“我身上正好有几滴。但是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不能白给。” 楚溪眠刚想提出一些霸王条约,便看到裴云照一双眼水润润的看着她,充满了无辜与信任。她莫名的有点说不出口,“这样吧,你以灵魂向我立誓,永不伤及无辜。” “我以灵魂向你立誓。”裴云照黝黑的瞳孔凝视着楚溪眠,“我会为你扫平前路,无论岁月,无论沧桑,为你奉上我的一切。” 楚溪眠轻咳一声,隐约感受到两人之间建立的因果联系,脸上有点热,她暗自庆幸石室里光线不好,否则多丢人啊。 “倒也不必这么认真。” 裴云照看着某人微红的耳尖,嘴角微微上扬。 “那开始吧。我需要怎么做?” “你只需要给我一滴就够了。” 楚溪眠点点头,侧过身假装在腰侧找装有血液的小瓶子,实则是准备现场取一滴。 她悄悄在指腹割开一条小口子,一滴血滴入瓶中。 蓦地,她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你在这里受过伤么?疼不疼?”楚溪眠关心的看着裴云照,眼睛里有着几缕不易察觉的异色和疑惑。 “有过。很疼。”裴云照摇摇头,面上带着经久不散的黯然。 “给你。”楚溪眠将瓶子递给他。 裴云照并未设防,刚刚接过小瓶子,便僵在了原地,“为何我动不了了?” “还要再继续装下去么?”楚溪眠绕着他走了一圈,站定到他的面前,冰冷的眼睛看着他,“我讨厌别人骗我。” “不要讨厌我。”裴云照心中慌乱,委屈的看着楚溪眠说:“不要讨厌我。也不要离开我。” 紧锁着他的锁链断裂,周围的场景渐渐暗淡变得漆黑。这时一只手轻轻捂住楚溪眠的眼睛,还没等她拿开这只手,便拿开了。 只见四周一片金灿灿的,大量华衣首饰被主人重视的放在宝箱中,黄金宝石随意放置摆在地上。 楚溪眠多看了几眼那些华裳。 不能被腐朽的金钱给收买,她清了清心,看向一旁像是在等待着审判的裴云照。 “我本来不会有任何怀疑,毕竟你的幻境天衣无缝,但只可惜我先前碰到过一样的处境,那次也是在幻境中。不过巧合也不是没有,可奇怪的是,我取血试探时血从伤口流出,但手指没有任何疼痛感,摸上去像是没有这么一道伤口。” 楚溪眠顿了顿,接着说:“这种情况太虚假,按道理说以你的能力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所以为什么呢?我想知道。” 第十章 壁画 “因为不想你受伤。”裴云照眼中闪过一丝水雾。 楚溪眠警觉道:“我可没对你做什么,你不要碰瓷。” 他应了一声,“我知道。” 楚溪眠突然想起什么,“忘了介绍自己,我是楚溪眠。” 裴云照明白了哪几个字后立马喊道:“眠眠。” “你......算了,随便吧。”她对这人总是有一种莫名无奈感。 而且楚溪眠总觉得她在欺负一个老实人。“你有没有好的,衣服呀?” “有的。”裴云照点点头,手一挥。 楚溪眠眼里充满了惊艳,眼前的男人乌黑的长发用垂于腰部,仅用一根红色的发带系住,黑曜石般乌黑清亮的眼睛,鼻梁高挺,脸庞白皙,容颜清隽,衣衫如雪,一身风华。 只是。 “你这衣服?”款式看着有点眼熟。 “我觉得眠眠穿着特别好看,就仿制眠眠了的衣服。”裴云照解释道,“可以么?” 他静静看着她,仿佛只要她不肯便马上换掉。 “算了,就这样吧。” “好。” 见到他欢喜的样子,楚溪眠只觉得头疼了起来。 “你有没有去过人芸境?” “没有。我被封印在这里很多年了。也是眠眠进入这里才将我唤醒。” 楚溪眠讶然的看着他,所以他也不算全都骗她。 “那你认识胡蕊吗?” “胡蕊?”裴云照脸上有点茫然,“是谁?” 楚溪眠想着也不是他,毕竟一直被封在这里的家伙想想也是没见过世面。 所以她换了个问题,“你那个幻境是怎么创造的?” “哦。”裴云照了然,“原来眠眠是想问这个。” “我不是,算了......”她轻抚额头,感觉头更疼了。 却没看到裴云照眼里一闪而过笑意。 “是封印我的东西的力量。”看到楚溪眠认真的听着,裴云照说道,“但是我忘记是什么了,我的记忆出现了很多空白。” 楚溪眠失望的叹了口气,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就知道的。 “眠眠是在哪里见过吗?” 楚溪眠拿出之前在胡蕊那里收回的古镜,“我在一个境域里面拿到的。” 镜子突然浮在空中,发出阵阵光辉。 楚溪眠随即召回镜子,疑虑丛生,“这是怎么回事?” 裴云照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你当时怎么会被封印在这里,还记得吗?”楚溪眠试探的问道,唯恐不小心触碰到他的痛处。 “不记得了。”裴云照眼睛一瞬间变得深沉,快的无人察觉。 “好吧,我该出去了,凭空消失这么久,大家一定很担心我。”楚溪眠用着商量的语气。 而且又是刚刚怼完天道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她怕大家觉得她已经被天道给灭口了。 “我不知道具体的出口在哪,但是在壁画里好像能够找到出去的方法。” “壁画?” “是的。我只记得这些了,对不起眠眠,我没能帮到你。” “你没有做错什么,对了。”楚溪眠犹豫,“你要跟我一起离开吗?” “要。”裴云照满脸寂然,“不要抛下我。” “不会抛下你的。”楚溪眠安慰着说,把一个活生生的人丢在这里,这是个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更重要的是,她看了眼身边的金灿灿,“这些东西是你的么?不收回来么?” “我这就收回来。”话音刚落,周围的东西瞬间消失了。 楚溪眠有点不敢直视裴云照的脸了。 于是,她决定去找找壁画。 才刚走一步,一只骨节分明,根根修长的手轻轻抓住她的长袖一角,楚溪眠一愣,也就随他去了。 裴云照痴然的看着眼前的身影。 这个人是真实的吗?不是他又看到的幻境吗?做着她来到他身边的梦。 他轻喃一声,“眠眠。” “怎么了?”楚溪眠疑惑,眼睛继续搜查着周围。 “没有。只是突然想喊了。”裴云照手抓得楚溪眠衣袖更紧了。 楚溪眠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后面那双一直看着她的眼睛悲伤的仿佛要哭了。 你是否能够忍受几万年的孤寂?你是否能够被这世界遗忘后的流浪?你是否能够承受所有苦难只是为了等一个人呢? 恍惚中不知是谁的问题在耳边萦绕。 裴云照心想,他能的,他忍受孤寂,忍受流放,忍受被世人遗忘只等一个人,所以你看幸运和未来终于降临到他的身边。 时间开始流速,万物开始苏醒,旭日开始东升,眠眠又回到他身边了。 ★ “找到了。” 楚溪眠松口气,之前东西太多了没发现,等都消失后才后知后觉这个大厅不是一般的大。 她偷偷看了看旁边一脸平静的裴云照,这人是真的很有钱啊。 果然穷的只有她吧,表面光鲜亮丽,背后家徒四壁。没一个值钱东西。 等把视线放在壁画上,她发现与之前在幻境中看到的内容有些相似,但是更为细致了。 第一幅画上的人们面带笑容,喜气洋洋,一副百姓安居乐业的模样。 第二幅壁画发生了变化,恶气弥漫,一个眼睛发红的怪物面部狰狞,口中咀嚼,脚下踏的是血肉模糊的人形尸身。 在第三幅上楚溪眠看到了眼熟的东西。 “活死人?” 画上数以百计的活死人攻击生灵的家园,身上带有的恶气也渐渐同化他们。 楚溪眠接着往下看,许多地方有人莫名丧命,有巫师装扮的人面容惊恐。 最后一副画,是一群飘飘欲仙的人降妖除魔的场景。 每一幅画中都有些看不懂的字符。 楚溪眠无法分辨,一时间无法将这些壁画联系起来,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哪里不对呢? 她又重新看了一遍,壁画的内容不断在她脑海中回放。 倏地,她一怔,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确认过后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 “眠眠?” “你看,这几幅画都看似寻常,但有些地方动作怪异,这里字符晦涩难懂,但如果我们拿出镜子。” 她退后几步,拿出古镜,通过镜子的镜面,几幅壁画的的字迹终于清晰。 加起来便是。 裴云照念道:“固守其心,所视皆假,所感是真,门在心中。” “那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样去解读这句话的意思了。” 第十一章 “所视皆假,所感是真。” 心中默念着这句话,楚溪眠的大脑飞速的运转。 “眠眠。”裴云照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当时在幻境中,你为什么选择要救我?” 楚溪眠被打断思路也不恼,含笑道:“废话,我当时又不是没有办法救你,也就一滴血的......”事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立马转身对裴云照说:“你还记得我发现你制造了幻境的原因吗?” “恩。是因为伤口。” 楚溪眠笑颜逐开,“对,我可以看见伤口,但却感受不到疼痛。同样的道理,如果现在这些场景我全都看不见了,会如何呢?” 裴云照看见深藏在楚溪眠眼中的不为常人所见的小得意,弯了弯嘴角,顺着她说:“如何呢?” “试试便知。” 楚溪眠自封视感,一刹那黑暗袭来,遍布她的整个世界。 固守本心,所视皆假。 她心中唤道,现在她所处的地方,全都是假象,只有她自己才是真实的。 黑暗之中,渐渐白光绽放,一扇莹白的方形界膜形成浮在空中。 找到了。不过裴云照怎么还没有来。 她喊了几声裴云照的名字,却没有回应。 他难道是不能出来么? 心中没担忧多久,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凝形。 楚溪眠刚准备招呼他来,却见男人的神色有些不对,焦灼慌乱,仿若丢失了什么重要的珍宝。 “你怎么了?” 裴云照眼神幽暗深沉,直直的向她走来,楚溪眠从来不过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心中升起一丝防备。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她想出声制止裴云照停下来的时候没想要一个带着冷清的松香味的怀抱包绕着她。低沉好似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你刚刚突然消失,我以为你又把我抛下了。” 为什么是又?难道她以前抛弃过他么?两个人之间为什么要说抛弃不抛弃的。 楚溪眠回过神来,挣扎了几下,裴云照借势放开了。 她脸侧向一旁,语重心长的说:“你这样不行,不能这么随意就抱别的女孩子的。” 裴云照歪了一下头,一缕头发调皮的落到肩前,清澈的眸子显得不谙世事,白皙的皮肤让他整个人像个白皮馅的小包子,语气单纯又无辜,“不可以么?” 楚溪眠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见到他这样子,心中暗忖,算了,被封印了这么久很多礼节不懂也是人之常情,大不了她多教教他。 “不可以的,你也不要这么粘着我,男女之间要保持距离,这些行为都是不合礼数的。” “好的。”裴云照受教的点了点头,手却与主人话语相反的又扯住了楚溪眠的袖子一角。 楚溪眠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出口,心中叹了一口气,来日方长吧。 ☆ 圣堂中,气氛有些凝重。 楚南风坐在上首,平日里温润的脸此时也格外的冷然严肃。 楚敛之站在一旁,本就冷峻的气质比以往更冰冷了几分。 传讯符中传来咸长老恨铁不成钢的声音,“这丫头还是找不到人,以前的聪明劲不知道哪里去了,竟敢直接跟天道作对。” 楚南风按了按额头,忧心道:“是我太惯着她了。等她回来必要好好收拾她一顿不可。” 咸沛不语,族中哪个人不把溪眠放在心里疼,要说她这惯出来的性子,大家都脱不了干系。 “万辞宗那边处理的如何了?” “处理的差不多了,没想到万辞宗竟然能够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为天下人所不耻的事情!”咸沛怒极,若不是为了这个狗屁的万辞宗讨一个说法,溪眠这丫头怎么会现在找不到人影。 万辞宗,不,此时应该它被千灵境称为万魔宗。 那日楚溪眠在天罚下突然消失,事发突然,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天雷直接劈在地上,幸好有先前楚溪眠布置的守护阵法,这才没波及到他人, 可是没想到这劈在地上的天雷直接将地劈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众人下去查探,发现这地下是一个极大的密室。 推开门后却见到了炼狱般的场景,密室中间摆放着一个漆黑的熔炉,四周摆放着许多根柱子,柱子上紧紧绑着一具具或是枯瘦如柴或是白发苍苍的尸体。 就在众人猜测这些尸体是否为失去踪迹的万辞宗弟子时,一个身负重伤昏迷的人映入眼帘。 此人经脉全断,根骨已废,待为他简单治好伤,人清醒后却给了他们一个难以置信的真相。 万辞宗才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他们偷偷的抓许多散修,淬炼他们,只是为了用他们的灵力练一种丹药。 之前抓的人都被吸走灵力死了,而他却不知何故逃过一劫,只是多日来的虐待让他极为虚弱。 本来不该相信此人的一面之词,直到他拿出了藏得严实的留影符,至此真相大白。 等各势力留派人手收尾回去后,不知是哪个弟子将此事传了出去,现在整个千灵境人尽皆知,万辞宗的名声也毁于一旦,从此天下再无万辞宗,人们口中说出的也就是万魔宗了。 各种流言蜚语数不胜数,有说是宗主修炼魔功,有说是万魔宗人本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妖魔。 没有人知道万魔宗守着的通境的活死人有一个属于灵尊强者,楚南风几人耗损了不少灵力才将它消灭。 没有人知道这些活死人守着的时间里有没有影响什么东西会威胁到到其他境域的安全。 至于这丹药是用来干什么就更是成谜了。 “唉,世事难料啊。”楚南风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楚敛之,“敛之,此次十年一次的之云秘境即将开启,你准备的如何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是......”楚敛之眉头紧锁,暗色浮沉。 “溪眠这边我会继续找她的踪迹,你暂且不用操心,这次秘境会由二长老与五长老带队,楚氏的小孩子们没有经验,你去过一次,跟他们好好说一下吧。” “是。”楚敛之朝楚南风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圣堂。 真是岁月如梭啊,楚南风看着远去的楚敛之,心中感慨。 一道传讯符传来。 “族主,我安全回来了,之云秘境直接开启,我直接去归云城。” 楚南风确定这是楚溪眠的灵力气息,笑骂了一句“没心肺的丫头。” 便将楚溪眠安然无恙的事情通知了其他人。 这次之云秘境少了一个万魔宗,想必天秀榜上名次变动极大,必有各方角逐,尽显少年意气。 真是让人拭目以待啊。 第十二章 之云秘境 归云城势力范围内一个路边小茶馆,一角落木桌旁的长凳上相对坐着一男一女。 二人面相平凡,穿着同样的雪白锦衣,不紧不慢的饮茶,但气质优雅华贵,看上去就是那种地位超然尊贵不可得罪的人物。 来往的人客下意识的避过此处。 楚溪眠一边喝茶一边听着耳边一群人谈论着万辞宗的事情。 她放下茶杯,面色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冰冷,“好好一个大宗门宗主做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裴云照见她喝完了,又添上了一杯热茶。 “人面兽心者比比皆是,眠眠莫要生气。”他转了转手里的茶杯,“总归是恶者自有天除。” 热茶向上绵延出一缕雾气,将裴云照的表情掩藏。也阻挠了楚溪眠听到此话后探看的视线。 此二人正是幻化面容后的楚溪眠跟裴云照。 当时他们从界门中走出来,楚溪眠发给楚南风一个报安符,意识到之云秘境即将开启,二人便向归云城赶来。 楚溪眠平时虽然喜欢叫族中的弟子一口一个小孩子,但她今年不过双十年华,自然之云秘境也便没有进去过。 不过楚敛之以前提过几句。 之云秘境由归云城承办并打开,每十年一次。唯一的要求便是参赛者必须为百岁以下。与其说是秘境,不如说就是一场属于英才少年的激烈竞赛。 这是千灵境所有百岁以下的灵修都能参与的竞争,归云城专门为此设立了天秀榜。榜上有一百个名额,按照在之云的得分依次排名。 上一次天秀榜的第一是清丰门的首席弟子孤寒一剑墨江停。据说是一个非常冷酷无情的死人脸剑修。 排名第二的人便是楚氏族子楚敛之。这个不做多说,楚溪眠心里深深的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至于第三名么,是原来的万辞宗关门弟子席瑾泉。此人一手毒修,一手丹修,反转之间,可救命也可毙命。 不知道万辞宗一事他可有参与。 楚溪眠不再多想,不管有没有参与,如今人魂不在,没有任何意义。 万辞宗所做恶事是事实,但所有的弟子都参与了么?为何会尽数消失,尸骨无存呢? 楚溪眠沉思之际,一群黄衣灵师走进了这间小茶馆。 为首的少女眉眼骄纵,一双眼睛带着嫌弃扫过这间格局不大的地方。 嘴里说道,“怎么挑了个这样的地方,脏死了。” 旁边一个同色衣服的女弟子娇娇柔柔,轻声细语的安慰她:“小菁,大家都累了,忍忍便过去了。” 叫小菁的骄纵少女不耐烦的回道:“行吧。”却也还是坐下了。 “客官有什么需要么。”老板语气里带着讨好之意,唯恐惹到他们。 “上点茶水就行。”柔弱女子温柔的说。 “师姐,总算是赶上了。”同行里一个少女庆幸道:“今天就开境,若是没赶上就得再等十年了。” 那女子笑道:“虽然小菁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总归结果是好的。” 这话一出,几人隐晦了看了一眼在一旁喝水的小菁。 “我总觉得这话说的不对劲。”楚溪眠小声说道,“感觉茶里茶气的。” 裴云照也仿照她的样子,声量压小,悄悄地说:“眠眠说的对。” 楚溪眠看着两人这副小心翼翼在背后讲别人坏话唯恐被听到的模样,拍了拍额头。 她感觉近来智商降的很快,张个结界不就行了吗。 张好结界后,两人正大光明的听起了别人的墙角。 这时一群人谈论起了天秀榜的事情。 “我觉得墨江停这次又能夺得天秀榜第一。” “毕竟他那么优秀,天秀榜第一的位置一直都没有变过。” “特别是他那张孤傲的脸和气质。” 那明明就是一张死人脸,楚溪眠心想。 “还有还有,榜二的楚敛之,严峻稳重,只是看起来有点沉默寡言。”不,他其实是个老妈子。 议论着,话题的走向发生了变化。 楚溪眠感慨着,果然八卦才是真正的灵魂啊。一群无知的少女。 裴云照看到她摇头惋惜的模样,心下了然。 “眠眠与那两个人都认识。” 虽是疑问的句子,却是肯定的结论。 “墨江停曾向我发起过挑战,不过我拒绝了他,他这人是个战斗狂人,很难搞。”楚溪眠吐槽,“你赢了他一直找你,你输了他说你不尽力还是要找你。” “楚敛之是我师兄,这人你别说,以后等你看见了就知道,我从小到大只要做错事被他抓到,没一个时辰脱不了身。” 裴云照发现楚溪眠语气上听起来像是嫌弃,但她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和温暖。 “好想见到小时候的眠眠啊。” 楚溪眠轻笑一声,“那可不行,你这种……”她从上到下将裴云照扫了一遍,看的他有些不自在。 “被我见到了,就完了。” 她小时候最喜欢漂亮姐姐漂亮哥哥,常常被人迷的跟着走。裴云照这种长相的人,根本不会被她放过。 旁边那群弟子大概是休息好了,收拾东西就离开了。 楚溪眠看了一下时辰。 “我们也该出发了。”她起身,动作自然的将衣袖递到了裴云照的眼前,然而等她意识到做了什么之后,裴云照已经抓住了。 “怎么了?”裴云照看见楚溪眠顿住,不解的问。 楚溪眠抿了抿唇,嗫嚅道:“没什么,走吧。”都怪他这一路总要抓着她的衣袖,害得她养成了一个递袖角习惯。 走在后面的裴云照脸上荡起了笑意,满眼极致温柔的看着楚溪眠。 ★ 内城里,广场上挤满了灵师,可以说是人满为患。 楚溪眠与裴云照隐身在一个角落里,用灵力稍微隔开身边的人。 她看到了楚氏所在的地方,身穿玄衣,面色冷凝,剑眉星目的楚敛之格外打眼,他眼睛不断在人海中搜寻,显然是在找什么人。 想必是在找她,不过这次她不打算跟楚敛之一起,不然会少了很多乐趣。 “咦?”楚溪眠看到了之前的那群黄衣弟子。 “怎么了?”一旁的裴云照问道。 楚溪眠指向一处,裴云照的视线随即跟着望去。 “原来她们是惊鸿楼的乐修啊。”见裴云照脸上的疑惑,楚溪眠解释,“惊鸿楼是一个只收女弟子的门派,我还想着哪个门派来的全都是女弟子呢。” 既然是惊鸿楼那就不足为奇了。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回响,“请肃静,之云赛事即将开始。” 第十三章 社会的残忍 整个大庭顿时安静了下来。 远处高耸的瞭望台上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老者。 想必刚刚说话的便是那个老者,能够在这宽广容纳还能够清晰的传声入耳,此人的实力绝对不俗。 赶巧的是,上面两人,楚溪眠都认识。 中年男人是归云城城主白耀,此人境界是灵玄高阶。而另一位乃当世十大灵尊之一的逢云老祖,只可惜十大灵尊在万辞宗一事之后,也只剩下八位了。 白耀看着台下的人海中说道:“之云秘境乃我千灵境一个不凡的赛事,在场的众位小辈中一定有初次参加之云秘境的人。我会将规则重复一遍。 在之云秘境被打开后,会进入第一个赛场,此赛场的赛制为个人战,时长十天。境中有丰富的灵兽、灵草,获得不同的品阶,积分不一,灵兽中捕获灵阶为灵祀记一分,灵使记二分,灵者记三分,依次类推。” 白耀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当然,谁能够捕获一只灵尊的灵兽,便可获得十分。至于灵草么,白色、黄色、蓝色、紫色品阶积分与灵兽类似,同样得到黑色品阶的灵草也能记十分。 之云秘境中一共有七层,第一层均为一分的灵宝,越高一层灵宝越珍贵,层数与层数不得随意跨越,但会有相通的方法,需要你们去寻找。不过我提醒大家的是,之云秘境并非我等创造,归云城只是掌握了其中一把开启的钥匙,故而秘境中可能会出现其他境域的人。 至今为止,派去之云秘境中的灵尊强者最高只能探查到第五层灵尊层。上几层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往届在秘境中丧命的人并不少,你们需得量力而行。 我会给每人发一张保命符和一块积分牌,必要时候使用保命符可弹出秘境,保得一命。” “至于第二场赛制,乃之云秘境积分前一百名才可参与,时长两天,随机抽取,两两对决,胜者可记一分。败者不减分。” “第二场赛制结束后会出现擂台赛,时长两天,五个擂台,五个阶位,胜者留,败者走。可越级挑战,不可低位欺压,最后产生的擂主记十分。紧接着是团体赛,时长一天,由各势力出派十人参与对战,胜出的团队,每人可记五分。 最终选出积分前一百的人为本次之云赛事的天秀榜英才。预祝大家马到成功,各显本领。” 这是一场长达半个月的角逐赛,不止考了参赛者的耐力,敏锐度还有灵力的运转补充如何。 大概是楚敛之的老妈子形象太深入人心了,这时候楚溪眠才有一种楚敛之不愧为楚敛之的感觉。 台上,白耀掷出一张令牌,令牌在空中原地飞速旋转,刹那分身出了五张同样的令牌。 无数的白线从令牌中抽出,细细编织出一道白光界门,原来刚刚发出的不是线是光。 六张界门坐落众人前方,门后有着未知,只等来人前去探索。 楚溪眠却觉得这界门有点眼熟,与封印裴云照的界域出口极为相似。 她轻轻捅了捅裴云照的腰,“你觉得像不像?” 裴云照知道她问的什么,回道:“是一样的。” “会有什么联系吗?” “一探便知。”裴云照看着眼前的界门笑道。 ☆ 楚溪眠睁开眼睛,周围像是一个森林,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一棵棵参天古木凌云入霄,竟不知树有多高,天又有多高。 裴云照没有在她身边,大概是界门将人都冲散了。 她举步而行,不能一直停在这里耽误时间,她得弄明白这层秘境是哪一层。 积分牌有一个功能,它会将所有人分配在不同的层数,这种规则遇上实力强的还好,若是到实力不强的人身上,又正巧分到灵尊层,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要么找到两层相通的地方去往低层,要么就苟着吧。 果不其然,短短时间内就有几人出局了。 楚溪眠在古木林中小心穿行,她掩去自己的气息,否则很容易被当成活靶子。 这不,远处有人呼喊着“救命!” 一个少女被树蔓缠住双脚倒挂在树上,树蔓浮绕着黄色光微,少女一直不断挣扎,口中不停的在骂,“该死的,把本姑娘松开,否则弄死你。”她没有发觉树蔓也越缠越紧。 楚溪眠心中了然,原来是随机到了灵使层,此树蔓看似平常,却有一个名字叫缠蔓。顾名思义,它不会有多大的攻击力。 但这种树蔓常见于森林之中,伴生于古木,为起到保护的作用,会将经过的人缠绕,分化出一种汁液,一旦皮肤被沾染上会使得全身无力,灵力晦涩,不过这对灵使以上的人不会有多大作用就是了。 而灵使及以下的人想要摆脱它,只需要放松身体,掩住气息便可,像这位少女这般挣扎,口中说个不停,释放人气,那是万万不可取的,更别提缠蔓这种生物没有灵智,她的威胁不说毫无意义,更是雪上加霜。 楚溪眠转眼看向少女,待看清样貌之后,眉角微微一挑,原来还是个熟人。 此人正是在茶馆那个被叫做小菁的惊鸿楼弟子。 楚溪眠觉得有趣,于是现身在小菁眼前。 奚菁心中叫苦不迭,她刚到这里,走了几步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有一根藤蔓趁她不备袭击她,还把她挂在了树上。 原以为此事好解决,砍断便是,没想到她居然小看了它,如今她全身无力,灵力也使不出来,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时,一个身穿白色襦裙,面容平凡的女人走到她的眼前。奚菁心中雀跃,立马喊道:“快救救我,事后必有重赏。” “是嘛?敢问姑娘你是谁?”楚溪眠笑眯眯的问到。 “我乃惊鸿楼少主奚菁,你这人怎么这么多废话,还不快将我放下。”奚菁这般境地下,语气中也带着不可一世。 楚溪眠“啧”了一声,没想到这嚣张跋扈的少女竟是惊鸿楼的少主,一看就是那种典型没有经过社会毒打的孩子。 “在下心中有一件事情想请教惊鸿楼少主,否则恕在下无能为力。” “快说!”奚菁觉得她这样吊着越来越难受了。 楚溪眠微微一笑,既然有缘让她碰上了,就让她教教孩子什么叫做社会的残忍吧。 第十四章 真是罪过 楚溪眠弯腰慢吞吞的微微行了一礼。 “久闻惊鸿楼弟子个个美貌如花,音乐了得,高强者更是能倒唱清歌,今日一见少主样貌果真不误传言。可是这倒唱清歌却没看到,如若不能成全在下的一番好奇,心中苦闷,灵力不想使出来啊。” “更何况。”楚溪眠一笑,“这树蔓有个解救法子便是给它唱歌,歌声一来,心中舒适,便也能够得救了。” 奚菁迟疑片刻,“此话当真?” “自然。”楚溪眠笑眯眯的看着她。 奚菁被倒吊了这么久,脑子感觉都快要充血了,有了办法后也没细想就开始。 不过,一个被倒吊着那么久又全身乏力的人唱起歌来能有多好听呢。 反正楚溪眠快憋不住了。 奚菁仿佛是在用身体的用后一点力量在唱歌,以为声音越大树蔓便会越放松,然而事与愿违,不仅不放反而更紧了。 奚菁这下哪里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在耍她,勃然大怒道:“你敢玩我?好大的胆子,等我下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许是被奚菁的歌声吸引过来了,一阵音波横腰将缠蔓截断了。 奚菁一下子从上空摔下来。她还没有缓冲过来,几个女子便急匆匆的出现在她们面前。 “师姐你来的正好。”奚菁看到来人眼前一亮,但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师妹性子顽劣,可能是被宠坏了,希望修友能够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下恩怨。”是那个之前在奚菁身旁柔弱女子。 奚菁不敢置信,“师姐,我没有,明明是她......” “师妹,你平日里不懂事也就算了,大家虽然麻烦了一些但都是自家人,可是你在外面在这般骄纵,人家会怎样看你,会怎么看我们呢?”女子皱眉看着奚菁,满目失望。 楚溪眠收敛了笑意,“请问修友是?” “惊鸿楼入室弟子李韵诗。”李韵诗声音细细柔柔的回道,看起来像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 但楚溪眠没有错过她眼中的那分自满与得意。 她这个人除了喜欢调戏和欣赏美人美色以外还有个爱好,就是喜欢看见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装模作样都不可爱的人,当众掉马的样子。 很好,这位惊鸿楼入室弟子已经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哦,不才没有听过李修友尊姓大名真是罪过。”楚溪眠摇摇头,一脸愧疚。 李韵诗脸一僵,“无碍,毕竟我与天下各方英才相比确实算不得出名。” “是极是极,毕竟女修中我也只听过云浮族女楚溪眠的大名,昭昭风华,清尘绝世。可见修友也不必如此难过。”楚溪眠安慰道。 “你孤陋寡闻!我师姐素有温莲仙子的美称。就算你只知道楚修友,我师姐也不是你能比得上的。”奚菁气急败坏的说。 “是极是极。”楚溪眠幽幽道,看似是赞同,但那眼神好像在说,跟我比有什么意思,有本事跟楚溪眠去比啊。 李韵诗咬牙切齿,暗恨此人愚昧无知,也恨奚菁说话蠢笨如猪。楚溪眠!她听到楚溪眠的名字便心生嫉妒,怒火中烧。不过是投胎好生在楚氏,否则她哪一样比不上她。她若也在楚氏,哪里轮得到眼前之人如此羞辱。 她收拾好心情,勉强笑道:“修友自行便是,我等先告辞了。” “好,在下告辞。”楚溪眠转身就走,离得远了还传来她的声音,“唉,如果能够见到云浮族女,那才是此生无憾呀。” 奚菁恼怒,“师姐,你看她!” “闭嘴。”李韵诗眼神阴暗的看着她。 奚菁一怔,不再多语,师姐好奇怪啊。 李韵诗暗自后悔刚刚情绪没有处理好,怕奚菁生疑,况且奚菁是惊鸿楼的少主她不能得罪,于是又温温柔柔的说:“小菁对不起,刚刚师姐也是被那个女修伤到了,小菁不要怪师姐好吗?” 奚菁一想,可不是嘛,她都被那女人气的要死,何况是师姐呢。 瞬间将之前那个眼神放之脑后“我不会怪师姐的,都是那女人的错。” ☆ 此间如何楚溪眠没有再去管了,在她耽搁的这段时间里,最高分已经有三十分了。 她不打算在这一层停留多久,灵使层积分不高,没必要在这一层耗费时间,何况还有被分散的裴云照没有找到。 一路上她随意抓了几只灵兽凑数,也得了几分至少不会垫底。枪打出头鸟大家都懂,她不打算那么早就出尽风头,那个墨江停算一个异类。 在经过一处湖泊时,她停下来脚步。 楚敛之曾经“幸运地”被分到了灵使层,他跟她说过灵使层通向灵者层的通道在哪里。 按照常人思维,会想着往上一层走必然是向上才对,所以很多人会猜测通道会不会在古木之上。 其实不然,通道传送阵其实在地下,也不是在什么普通的地下,就是在眼前的这片湖泊之下。 太狡猾了,这得让多少人止步此层啊。 不过对她来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嘛,有便宜不占是愚蠢的。 楚溪眠给自己施了一个避水术,毫不犹豫的跳入了湖中。 她在沉沉湖水中游动,波光粼粼,秀发如云,整个人似一条人鱼一般灵活。 不久后,她在湖泊中心的湖底下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阵法。 事不宜迟,她向阵法游去,整个身子都保证在阵法范围中,只要身上有积分牌便能使得阵法响应。 一道光闪过,人原处消失了。 ☆ 云泽快气炸了,他被分到灵者层后心中极度满意,毕竟他只是个刚晋级不久的灵者初阶,这样的层数刚好适合他。 搜寻不久,他看到一只落单的灵者初阶风暴兽心中高兴,用上了宝贵的价值千金的伏兽网,就快要趁其不备抓到它时。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朝这边来了。 好不容易就要抓到的风暴兽也受惊逃走,云泽心中还来不及骂娘,就见远方出现了许多巨大的黑影,他定睛一看,全是灵者境界的灵兽。一只也罢,这数以千计的灵兽此时不逃焉有命在? 这些灵兽前方还有几人正快速飞行逃亡。 妈的。娇贵矜持的云小少爷终于爆了粗口。 哪里来的智障捅的马蜂窝还了坑他。于是也加入了逃亡的队伍里,甩也甩不掉,后面几个人像是盯上他了一样,他往哪里跑,他们就跟着往哪里跑,灵兽就跟着往哪里追。 于是,一个奇异的情景诞生了。 第十五章 三人成虎 楚溪眠刚到灵者层就发觉此层灵力动荡不稳定。 出什么事了,这么大的动静。 她看见一头受到惊吓奔跑的风暴兽,一根长绳从她袖口飞出,将那头风暴兽绑的严严实实,积分牌一收,将风暴兽收入了芥子空间。 获得的宝物只有进入芥子空间才算得到分数,这是为了防止有人作弊的一种方式。 后方有风急速向这边移动,楚溪眠转过身去,眼睛微微张大,面露诧异。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骄矜的云少主么? 只见来人神色慌张惊怒,头发不知被谁用电击过,不复往日那般柔顺,像是顶着一个鸟窝,原本白皙的脸上这边黑一块那边黑一块。穿的土豪金长袍不知被什么划的破破烂烂。 一边飞还一边嘴上喷击,“都给我等着,你们死定了。” 楚溪眠往后一看,哦,原来还有难兄难弟呢。 实在是看不过眼了,楚溪眠飞身上前,掠过云泽以及他身后几人。 云泽看见前面站着一个女人,刚准备出声叫她让开,谁料这人突然向他扑来,朝后飞去。一时间云泽心中好奇心大增,想要知道这个不怕死的到底是谁。顿时停下脚步,回头望去,那身影分外熟悉,不是楚溪眠么。 一直跟着他的几个人见他停了,也跟着停了,也顺着他的视线移动。 只见那人直接出手挥下一个防护结界,正好卡在了人与灵兽之间。许多来不及刹车的灵兽直直撞向结界,发出“砰砰”的声音。 许是气息被结界阻断,灵兽们没有闻到云泽几人的气息,躁动了一会儿,也便离开了。 于是,楚溪眠一转身看到的就是几张带着好奇的脸直愣愣的盯着她。 楚溪眠嘴角一抽,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 云泽看清人后回过神来,不是她,心里闪过一丝他也没有察觉到的失落。继金沙离别后,楚氏族女失踪的事情已经在各派中流传了,楚溪眠那女人是个祸害,这种人活的最长了,完全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楚溪眠朝几人走来,云泽迟疑了片刻,说了句:“多谢修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修友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楚溪眠惊讶的看着他,她现在换了一张陌生的脸,没想到这云泽少爷在别人面前倒是挺人模狗样,彬彬有礼的嘛。怎么到她面前就跟个中二班小少年似的。 “不用如此,同修之间本就该互帮互助,举手之劳而已。” 云泽似乎不常说这话,尴尬了一阵看向把他坑成这样的几人,恶狠狠地说:“没走好,今天就让你们尝尝惹了我的后果!” 那几人也不过是三个青葱少年,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吓得撒腿就跑,云泽张手一人一个伏兽网,谁也没能成功逃走,各个涕泗横流,请求宽恕。 “说!为什么跟着我!”云泽气的牙痒痒,若不是这三人,他至于搞得这么狼狈吗? “我...我们只是见修友一身华贵,随时可以拿出伏兽网,便觉得修友身上应该灵宝极多,能够救我们一命。并未存害人之心啊,修友饶命啊。”其中一个大声哭嚎,显得非常可怜。 声音将一些人人引来,其中不乏有各门派的传承弟子。 云泽见他这样,怒道:“闭嘴,你有什么好哭的。” 四周议论纷纷,不清楚前因后果的基础上,云泽像是在欺负人的那一个。 楚溪眠见此轻皱了一下眉头,换上了一个沉重的表情,上前说道:“哎呀,这位修友好狠的心肠啊!” “你!”云泽瞪着她,枉他以为她是什么忠义侠肠之辈,原来也是是非不分,道理不明。 一个青年男人跳出来附议道:“是呀,这位修友如此见死不救,小小年纪,实乃我境的悲哀啊。” 云泽环顾四周,众人面上均是赞同之色,又不知如何去反驳。心里委屈不断,若是楚溪眠在这里,绝对不会毫无头脑,仅凭一面之词便跟风点头。一群智障! 如今毫无依靠,任凭一张嘴便可将人诋毁,三人成虎的道理不是不懂,如今发生在他身上竟是如此难过和无助。 云泽脸色暗沉,就当他今天吃下了这个亏,之后必定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楚溪眠见云泽长了教训,张口说道:“唉,修友就狠在没有随意使用价值千金的伏兽网,就狠在没有舍身相救祸水东引,反倒打一耙的三个戚戚小人身上。” 她嫣然一笑,“各位如此深明大义,想必在受人坑害之后,也能不记前嫌的说用千金就千金,说舍身就舍身吧。” 众人面面相觑,这要是做了,不是傻么。 云泽笑了,“原来只是一群只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他人的道貌岸然之辈。” 又看向楚溪眠,称赞道:“你很不错,眼神好使,脑子也有,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楚溪眠摸了摸鼻子,不知这小少爷知道她是楚溪眠又是怎样个表情。 旁人敢怒不敢言,毕竟心中理亏,不在这自讨没趣,人渐渐都散去了。 三人看到大势已去,也都老实起来了,楚溪眠问什么答什么。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灵兽追着你们,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看到了一个洞穴,里面有颗闪着光亮的蛋,心中好奇,引开洞外守着的灵兽,将那颗蛋偷了出来。” “哪知道突然一群灵兽追着我们跑,我们无奈之下,就跟着这位修友跑了。接下来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样子了。” 楚溪眠若有所思,伸手张开一个结界,“你把蛋给我。” 一个少年递出来一颗蛋,体积不大,确实泛着白光。蛋身上有些许蛋纹,无法辨认是什么灵兽的蛋。 楚溪眠对云泽说:“之前不是说要报答我么。还作数么?” 云泽挑眉,“当然算数,我可不是什么承诺了别人又轻易收回的人。” “那行,我想要这颗蛋。”楚溪眠弹了弹,这颗蛋还是没有动静。 “就这?”云泽厥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哦。” “行。”楚溪眠肯定的说,“我就要它了。” 云泽没见过这么傻的,他堂堂一个千机楼少主,找他要什么不好,炼器都能给她练个好的,谁知道要了一颗蛋。 之前还说她眼神好使,也不怎么样嘛。 云泽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忘了问了。” 第十六章 “散修胡无寻,无名小卒,不足挂齿。”楚溪眠一段胡编乱造,“这三人你想怎么做?” “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云泽上前,在三人身上搜到了积分牌,“还想争名夺利?名传千灵?做梦吧。”云泽将三人之前的积分转移到他的积分牌后,便直接废掉了这三块牌子。 转瞬间,云泽的积分就有了十七分。 积分牌里的积分是可以转移的,只需要将其中的灵物转移到另一张牌子中即可。 云泽满意的说:“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滚吧。”说完收回伏兽网,三人狼狈逃去。 楚溪眠这才想到她捉到风暴兽后才积累的十分,一直漫不经心的心里有了点危机感。 “少主危机已过,我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此别过。” “等等。”云泽犹豫片刻说道:“你可见到楚氏族女楚溪眠。”言罢在空中拂开一张美人图。 画中女子身姿绰约,周边浮云弥漫,似身处高端。牡丹花钿衬在额头,如星空闪烁的双眼,挺翘的鼻子,轻弯起的嘴角似笑非笑。满头青丝轻轻在身后铺开,银红的襦裙飘飘似若神仙妃子,优雅华贵,清丽绝俗,国色天香。 不经让人想起一句话,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今昔有女,尽态极妍。 这幅美人图是星月城弄出来的美人榜上的图。楚溪眠想起这幅图怎么来的了,当时她在云浮山上正看着小火跟楚敛之的冰狮起了争端在干架,小火不计后果将冰狮的皮毛烧掉了,冰狮成了一个突狮。 楚溪眠觉得这场景极为搞笑,以至于没有忍住笑意,哪知这一幕不知被哪个路过的小孩子用留影石留下来了,在楚族中广为流传。 碰巧遇上星月城在弄什么美人榜,楚族一群小孩认为榜上不该没有楚溪眠,就把这剪影送到了星月城。弄得楚溪眠很是无奈,却也由着她们去了。 没想到楚溪眠成了榜上第一名,面对众人的祝贺她面上不显,心中还是挺高兴的,可见这世人都还是有眼光的。 “不,并未见到。”她摇摇头,一脸真诚。 “也是,她若是想躲着也没人能够发现,幸好我聪明。”云泽又洋洋得意起来,“从下往上翻看榜单,看见了她的名字,哼哼,还不如我呢。” 楚溪眠觉得让云泽多长长教训是一种必然性。这小子如此容易得罪别人也算是一种本事。 不过她现在不是楚溪眠,是胡无寻,所以“是极是极,在下先告辞了。” ★ 别过云泽,楚溪眠走到一个无人的隐蔽地方,拿出放在空间的那颗蛋。 蛋中传出一些微弱的感应让楚溪眠确定这颗蛋是活的。 她尝试用积分牌收纳,却没有任何动静。 “这到底是什么蛋?”她喃喃自语,“为何会让整个灵者层的灵兽出现暴动。” 楚溪眠将蛋重新收回,她决定去那个拿蛋的地方看看。 空气中的灵气暴乱还未平息,不时有一群或几只灵兽疯狂来往。 楚溪眠到那个洞穴附近时,一个青衣褴褛,身负重伤的少年从林中钻出。 他长相稚嫩,圆圆的眼睛极为可爱,可胸口处贯穿一道致命的伤口,鲜血不断涌出。 看到楚溪眠后露出了惊喜的目光,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楚溪眠摸了摸脸,怎么了,换的这张脸竟如此不受人待见么? 那少年似乎无法坚持了,瞬间便倒了下去。 楚溪眠飞速上前,扶着他说:“发生什么事了?” 少年虚弱道:“我与师兄几人,不久前遇到一群全身恶气的邪修,师兄他们被困,无法使用保命符逃脱,我逃脱时被发现受了重伤。”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求修友转达其他同修注意这些邪修,修友……若有缘得见清丰门墨江停,就说旭阳峰一派座下弟子恒越仰慕他已久,无缘再见了。” 楚溪眠面无表情,“我不愿意。” 少年意识有些不清醒了,听到此话也没有埋怨,只说“后方恐有追兵,修友快逃,若有不便,也罢……” 还没有说完,被清冷的女声打断“这话你自己留着跟他去说吧。” 恒越心中苦笑,他没有办法活下去了,原来死亡竟是这种感觉,意识渐渐远离,身体力气越来越大,大? 他猛然睁开眼睛,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气力也渐渐恢复了。 “这……这是?” “我说了,你想要说的话自己去说。想要做的事情自己去做。” 恒越瞪大的眼睛里浮现一张正在变化的脸,清尘之姿,绝世之颜。 最让他震惊的地方不是这里,而是眼前的人,“楚氏族女……楚溪眠?” “你师兄他们可还活着?”楚溪眠目无笑意。 恒越马上回过神来,“我逃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活着。” 楚溪眠点点头,“在哪?” 恒越刚准备出声,楚溪眠冷声道:“阁下来此有失远迎,但切莫做那偷鸡摸狗之辈,还不现身?” 几把飞刃突然出现直奔楚溪眠后背,带着强大的属于灵玄的灵气。 楚溪眠耳尖一动,手中出现一把琵琶,她双手轻拿,手指在弦上一挥。 音波化成利风,不止将飞刃打飞,同时马不停蹄的袭向射出飞刃的地方。有黑影从中闪过,攻击并未击中。 “小人之辈,无耻之徒,竟敢背后偷袭!”恒越怒极,“楚……族女,这必是追杀我的人。” 一个喑哑的嗓音从四面传来:“狂妄小儿,以为找到了靠山?楚氏族女楚溪眠?不过一个小小灵者,岂能在我面前放肆。今日便让你们下黄泉。” 几束黑色的雾气中带着可怕的力量向二人奔来。 楚溪眠急速转换音调,蓝紫的灵力将二人包绕住。 “哦?是吗?这么有自信。”楚溪眠嘴角一挑,“我很是期待啊。” 雾气被挡在蓝紫灵力外,不得动弹,随即缓缓消失。 “一个灵者怎么能挡住灵玄的攻击?”声音中充满着不确定,“难道你并非灵者?” “不是哦。”楚溪眠笑道:“是域哦。” 一瞬间,蓝紫的灵气高涨,周围的树木的叶子在狂风中被撞击发出“哗啦啦”的响声,空中浮云聚集在上空变得阴暗低沉。 “欢迎来到我的域,有事请呼叫求助热线哦。” 第十七章 搜魂 “这,这是什么属性的域?” 楚溪眠双眼看向一处,“找到了。” 躲在暗处的人发现自己无力动弹了,灵力也无法使用,风卷起被吹落的大量树叶,形成了绿色的风龙一般。 它们紧紧缠住他的四肢,不断飘浮的树叶无比锋利,在他身上割出一道道伤口。 他被送到了楚溪眠面前。 楚溪眠看着眼前周身黑衣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的人,嗤笑一声“鼠辈而已。” 毫不迟疑,她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食指,点在这个人的额头上,红唇轻启:“搜魂。” 猛然,男人发出剧痛后无法忍受的惨叫。 楚溪眠查探他的记忆,发现此人的境界原本只是一个灵使,但因为食用了一种丹药后飞速提升到了灵玄的实力。 那种丹药,正是从万辞宗所获得。他们是一个名叫暗修阁的组织,平日里接受各种任务用以换取丹药,小到收集灵药,大到屠村抓人,万辞宗是其中的一个环节。 原来当初万辞宗千方百计抓散修吸走他们的灵力是为了熔炼出足以让人跨境界的魔丹。 弄清楚这个问题之后,更多的问题接踵而来。 这阁主是谁?活死人又是怎么出来的? 楚溪眠想探的更多,却发现这个人的记忆被封印了,以她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解开。 她停止了搜魂,此人样貌有了变化。嘴巴张大,口角流涎,双眼浑浊,痴呆面容,已然神志不清了。 这便是搜魂的后果,经过搜魂的人轻则痴呆,重则身亡。 “怎么?”看着恒越面色凝重的样子,楚溪眠眼睛微斜一瞟,“觉得我对他太狠了?” “不,这是他罪有应得。”恒越摇摇头。 楚溪眠叹了一口气,“走吧,救你师兄他们去。” ☆ “师兄,你说恒越能够成功将消息传递出去吗?”说话的人是一个青年,他眼中有着随时可能破灭的光芒和对小师弟的担忧。 被他叫师兄的人默默不语,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他看到了恒越逃走以后,有一个邪修追上去了。 一片空地上,四、五个青年背对而坐,黑色的结界将他们困住,不知有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吸收他们的灵力。 他们被突然出现的邪修围攻,只有小师弟恒越一人逃走出去通风报信。只希望他能够尽快请到救援,因为邪修为防止他们逃跑,施了一个会吸收灵力的结界。 直觉告诉他们灵力用完之后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可他们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其中一个见不得这样丧气的场景,“大不了就死!怕什么,咱们剑修什么苦没有受过。被人家嘲笑没钱的日子都走过来了,区区死亡又有何惧!” 听到这话后,众人明显精神了起来,好似从中得到了极大的鼓舞。 对啊,最痛苦的岁月,最伤人的话语都能够走出来,死亡又算得了什么呢? 与此同时,结界外一个邪修从洞穴中出来。 “四子,如何?” “领队,没有找到东西,只是气息还残留着,应该消失不久。” 其余几个邪修明显焦躁了起来。 “如果不能找到,怎么交差?”说话的人眼中充满了无法完成任务后的恐惧。 “老六,没有找到那个东西就继续追查,总会有线索的,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况且。”他嘿嘿一笑,阴险的看着结界中的人,笑得极为邪恶,“我们不是抓了几个清丰门弟子吗?这纯正传承的力量,最适合了不是吗?” 老六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呀,按道理说早该如此了,只是万辞宗一直不容许我们动手,这些传承弟子可比抓的那些散修练出的丹品质更高呀。” “一群狗东西!在我千灵境如此放肆,找死么?” 女声在四周响起,所有人马上戒备起来。 突然,一个邪修当场爆炸,炸成了血雾。 “你是何人?”领队厉声喊道,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极点,他已经是灵玄中阶了,四子与老六也是个灵玄初阶,然而他们不仅没有发现来人身在何处,甚至队伍中死了一个人都没有看到攻击轨迹。 “呵呵。”那女声冷笑,“我是你祖宗。” 一个人影从天上坠落下来,几人定睛一看,此人面容痴傻,整个人已是半死不活,心中大骇。是杀五,他不是追那个逃走的弟子了吗,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放你们一马,立刻离开,否则杀无赦!”女声杀意十足。 领队几人看到了地上的那摊血雾还有变成了疯子的杀五,挣扎了片刻,下令道:“走!” 待人走后,楚溪眠与恒越这才出来。 恒越看到结界里面精神奕奕的几个师兄,实实的松了一口气,幸好赶上了。否则他会愧疚一辈子。 他与楚溪眠早就赶过来了,但无奈对方人多灵阶高,这样鲁莽的出去别说是救人了,说是送菜也不为过。 所以二人商量对策,楚溪眠决定装作一名绝世高人,让对方知难而退。 “族女,这该怎么装才好,你我二人灵力合在一起也不能有着灵玄的实力啊。”恒越心中焦虑,却又实在没辙。 “放心,有这两样东西就足够了。”楚溪眠狡黠一笑,拿出了两张隐气符和一个弹状物体,她解释道,“这两样东西,一个能够掩藏我们的行踪,使得他们无法发现我们的位置。另一个叫喷雾。能够瞬间移动到一个人的身边,不过很容易被人发现。 不过无碍,我们挑那个灵者就行。” 于是就是接下来的那一幕了。 这时,楚溪眠拿出一把白色银纹长剑,双手交叉,口中念咒。长剑瞬间分化出无数把,瞬间飞向结界,两者接触的一刹那,闪电炸出天际,极度刺眼。 结界内的几人茫然的看着渐渐消失的结界,无数的飞剑在空中因速度极快产生的白色痕迹。 之前那人带着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声音道:“我说吧,再苦的日子都经历了。死亡绝不是威胁!” 楚溪眠身姿一顿,这些剑修打破了墨江停给的剑修形象,还挺会苦中作乐的。 “师兄!”恒越飞奔过去,急忙检查几人受伤情况。 “就知道你小子靠得住。” “你可是救了师兄一命,说,想要啥,师兄都给你买!” “谢谢师兄,我想要之前在摊子上看到的那个剑鞘。”恒越脸上带着满足的惊喜。 那个答应的好好的弟子脸瞬间变得严肃了,“师弟,不是师兄说你,不能这么物质,华而不实的东西不符合我们剑修的气质。” 其乐融融的氛围环绕他们,其中一人注意到了楚溪眠,问向恒越,“这位是?” 恒越这才发现楚溪眠已经将样子又变成之前那张毫无特点的脸了。 第十八章 命运 “她......”恒越不知道怎么跟他们介绍楚溪眠,楚溪眠既然重新换回之前的面容,他便心中明白是想要掩藏身份。 “她是救我们的人。” 恒越走上前去,一一介绍,指着一个稳重的青年道:“这是我旭阳峰的大师兄恒安。” “这是二师兄定嘉。”楚溪眠对这个二师兄极有印象,是那个语出惊人再苦也苦不过没钱花的剑修。 “这是三师兄路博与四师兄行青。” “众位修友好,在下胡无寻。”楚溪眠微笑的介绍自己,表示打招呼。 师兄弟们激动的心情消失,两两对视,然后朝楚溪眠深深了一个躬。 “多谢修友救命之恩。” 楚溪眠抿唇轻笑,“修友们太过客气了,此乃力所能及之事。” 恒安郑重道:“我们剑修都是心直爽朗的人,若不是修友只怕今日我等就要陨落在这里了。 以后修友之事,是我之事。结草衔环,饮水思源。” 恒越几人在一旁跟着点头。 楚溪眠不欲纠结,大家都是爽快的人,再推辞就是在轻贱他们的满腔心意了,于是不再拒绝他们的好意,应下了这个承诺。 “好,正好我有一个疑惑,不知修友们为何会被这些邪修盯上?” “这事说起来就奇怪的很,我们几人追捕一头蜘蛛兽到这附近,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困住。” “还说我们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 “我呸!”定嘉跟个小机关枪似的,“先别说我们看不看得上,邪修的东西我们哪来的胆子碰,这不是愚蠢至极,可笑之至么?” “邪修见我们不承认,直接将我师兄弟几人用那会吸灵力的结界,困住,只等我们说出那东西的去向。“ 恒安苦笑着摇摇头,“幸好恒越机灵在那结界刚出现的时候边往外跑请外援。” 恒越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他们说的东西,是什么?可有提过?” 楚溪眠见眼前几人冥思苦想,心中便不抱希望了,倏地定嘉一拍脑袋,灵光乍现。 “看我这脑子,他们好像提过一句是个什么白色的蛋,说是能够换到好东西,我就听了进去。”定嘉越说越尴尬。 这叫个什么事啊,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楚溪眠眼里拂过一层笑意,诚恳的说:“非常感谢,对我很有用。” 至少让她知道,这个蛋的重要性,不论是对灵兽,还是对灵修。 她手中有这个蛋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除了云泽便是……那三个人。 楚溪眠心中有一丝不安,她怕那三个人会成为一个变数。如果这个事被发现了,虽然她可以恢复容貌。 但眼前的几人也会因为与她相识而有危险。 “恒越,你们听着,若是有人问起我,你们只说不知道,不认识,没见过。否则不仅是你们,我也会引来杀身之祸。”楚溪眠表情凝重,语气低沉且带有杀意。 见到几人脸被吓得苍白连忙点头的样子,心中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极为满意。 ★ 楚溪眠跟恒越几人分开后,独自一人进了那个洞穴查看。 尽管洞穴已经被那些人搜查过了,如果有重要的信息肯定也被带走或是销毁了,但她还是想去看看。 既然能够轻易被人看到里面的情况,那么足以显示这个洞穴并不深,一目了然。 洞中皆是不知名灵兽的皮毛堆积在一起,但凌乱的一塌糊涂,明显就是被人随意翻乱的样子。 “果然已经被搜了。”楚溪眠也不沮丧,纤纤玉指漫不经心地翻动着。 她感受到周围的气息,“这里至少曾经有过一只灵尊境的灵兽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难道那颗蛋是一只灵尊境灵兽的后代么。 灵尊境的灵兽为什么会在灵者境出现呢?之云秘境并不是越到低层越舒服,而是与自己的实力想匹配的层数才适合。 一个有着灵尊境界的灵兽到了低境界的灵者境,只会给它更大的限制与压抑。 那么是什么情况会导致它不顾这种限制到灵者境呢? 除非是灵尊境给不了它的安全了。 楚溪眠不再细想,刚准备离开,余光却瞟到一束光,她认真辨认,是一张白色皮毛旁有什么东西将进入洞穴的光线折射到了她的眼睛,以至于让她发现了。 她走过去,手指拿起,是一颗红色的晶状体。在丝丝阳光的照射下绽放出不凡的光辉,非常漂亮。 她突然感受到空中的灵力正在一点点的消失,而与此同时手中的小石头灵气一点点增加。 楚溪眠看到这个现象笑了一声,心情顿时愉快了起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吸收天地灵气这一点就给它增加了价值。 她拨弄了一下,“你是我的了。” 之云秘境的第六层,千灵境没有人到过的地方,黑暗茫茫,一道道风刃袭向中心的男人。 那男人身形颀长,容貌清雅,气质清尘,一双眼中冰冷丝毫没有融入任何感情,寒气逼人。满头青丝如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 “滚。”冰凉的声音仍可听出几分清朗。 此人正是与楚溪眠分散已久的裴云照,此时他的模样全然不似在楚溪眠面前那样无害温柔。 “桀桀桀……”难听又阴暗的声音在整个黑暗的世界里响起,似男似女,似年老又似小儿。 “荒唐,竟然来到我的域里面,还想出去,桀桀桀……” 好像有许多人都在欢笑,似乎在嘲笑着裴云照不知天高地厚。 “我看一个什么?一个灵体而已,也敢如此放肆,给他点颜色瞧瞧。” “放心,不会轻易让他就这么死了,好不容易进来了一个人,得多玩玩。” 裴云照好似听不到这些声音在商量着如何处置他的方法,一张脸上毫无波澜。 他寒意森森,“我再说最后一遍,滚。” “这小子在我们的域如此挑衅,我先来。”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 话音刚落,空气中出现了漩涡,几条长龙渐渐成形,双目鲜红,凶狠的朝裴云照袭来。 裴云照微垂的眼睑缓缓上抬,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谁说这是,你们的域?” 空中势不可挡的长龙忽的停住,随后猛烈挣扎,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折磨,紧接着大张血口,开始互相撕咬了起来。 “啊!我的乖乖!”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怨恨。 裴云照轻轻拍了拍没有灰的袖子,声音含笑,一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机质,“所以让你们滚啦。” “杀了他!” “杀了他!” …… 无数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杀意,裴云照毫无恐惧之色。 一道道浓烈的黑影现身,带着不可估量的实力,如果楚溪眠在这里,她便能知道这些人决对是在灵尊之上。 黑影朝裴云照飞来,但此时的他只是伸出了一只手,一只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白皙的手,修长的手指舒张,随即缓缓收紧。 “啊!” 那些黑影也像之前的长龙那般,被什么锁在空气里,无法承受的压强挤压他们的身体,内脏仿佛都被痛苦的压绞。 不是仿佛,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将他们整个身体挤压变形,最后成了一团团的黑色球体。 超过灵尊实力的强者在裴云照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周围又变得安静下俩,裴云照好像又回到了楚溪眠还没有出现的那些岁月里,被光明遗忘,被时间遗忘,在整个被遗忘的世界里面流浪。 其实楚溪眠进入的那个幻境原本并不是那个样子,而是漆黑一片,没有光明进来,光明也无法进来。 而裴云照就在那个漆黑的世界里,存在了数万年。 “我来了,你还不出现么?” 寂静无声的世界里,裴云照突然出声。 “唉~”一声沉重的,无声的叹息响起。 一束光笔直的射在裴云照的面前,裴云照看了一眼,嗤笑一声,随即毫不迟疑的走进了光束里。 人,消失了。 裴云照在睁开眼睛之前,耳朵里传来阵阵鸟鸣声,清脆动听。 他睁开眼,四周一片片都是青嫩嫩的草地,一丝丝浮云飘过,一棵苍天巨树映入眼帘使得环境不再那么空旷。 “是你在召唤我?” 他之所以没有急着去找眠眠,便是因为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去找到那个声音的主人,这很重要。 “不,是命运。”果真是那道声音,声音里透漏着沧桑和悲凉,仿佛还有着看透一切的无力。 “你来到这里,不仅是我的使命,也是你的使命。” “什么意思?” “光与暗相逢,过去与未来交融,命运的齿轮开始再次运转,一切都朝着命定的方向发展。” 裴云照冷笑一声,“我不相信命运,我只信我自己。” “信也不信,由时间证明。” 裴云照眼神一刹那凌厉起来,“你是何人?” “我?你可以叫我命运,也可以叫我神木,都是我。” “我的记忆与我的身体在哪里?” “在你的心里,跟着那个女孩走吧,她会告诉你所有的答案。” 那声音不再响起。裴云照也得到了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 他该去找眠眠了,他想。 心顿时鲜活了起来。 神木看着人站的空地,悠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是命运,也是生机。所有人都要走一条该走的路才有着改变那条路的可能。 第十九章 角色扮演 灵玄层,雾气茫茫。 当前已经是在之云秘境的第五天了。 这些天里楚溪眠一边在找灵者层到灵玄层的通道,一边用小红在灵气肆意的灵者层里尽情吸收。 小红就是她给那颗红石头取的名字。 灵者层灵力变化十分明显,以至于那些深藏简出的灵兽们在出门查探的时候被楚溪眠抓个正着。 可谓是战果丰硕,如今她的分数已经在前十了。但离第一的墨江停还有很大的差别。 墨江停一定是早早的便在灵玄了,或者更上。 故而为了减少差距,她决定去灵玄层。 两层之间的通道极其显眼,正中心巨树的树洞中。实在是阵法的光太刺眼,让人想忽视都难。 不过。 楚溪眠感受到了来自境界的压迫。 因为过于强悍且霸道,所以这是一种让人提不起战斗欲望的压迫。 通道虽容易发现,但从灵者层来到灵玄层是需要勇气的。 灵玄与灵者之间并非一与二之间的区别,而是一与十的区别,它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分水岭。 升为灵玄最重要的一个关卡是心境,灵师们称之为天道问心。 经过天道的磨心考验,通过的人,只需要足够的灵力便可一举到达。 而没有通过的人,不仅会成为难以磨灭的阴影,更有甚者产生心魔,沦为邪修,甚至心魂寂灭。 然而,天道问心并非轻而易举就能出现。它需要心性,还需要时机。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触摸的到。可以说,需要满足的条件大概是天时、地利与人和。 像当年的楚敛之,便是在经历了失去至交好友的痛苦之后,才迎来了天道问心。 问心,对楚溪眠来说是一件很容易又困难的事情,她虽然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但从小便在单纯的环境中长大。 长辈的慈爱,同龄人的追捧,说是众星拱月也不为过,因为没有受过什么挫折,所以度过问心,是不成问题的。 可就是这种不成问题成了她最大的问题,楚溪眠找不到自己的问心。 十五岁突破灵者,十六岁到达灵者高阶,天之骄子。 无奈,灵者高阶她已经保持了四年了。 很多人认为问心的出现必然是在经历了万念俱灰,大磨大难之后。 于是杀妻证道、杀亲问心者比比皆是,以这种可笑的理由毫不犹豫的去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 尽管很多例子证明他们的猜想没有错,但是楚溪眠认为不是这样的。这不是真正的问心。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 问心,问的是人在超脱世俗之后,历尽千帆,是否初心仍旧。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此时的楚溪眠不免还是叹了一口气。 如今的千灵境中,灵玄虽不多,但也不会少,找到问心的办法各异,但都离不开苦与痛二字。 楚溪眠为坚持自己的原则已经耗费很多年了。 尽管她叹气的原因只是觉得自己太弱而感到抱歉。 尽管她向来是不会去想,被她打的爹妈都不认识的人听到这句话,对自己的物种又有多大的歉意。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话题扯远了。 灵玄层的压迫对楚溪眠心里来说风轻云淡,她在尝试联系裴云照。毫不意外的是,她又失败了。 楚溪眠与裴云照之间因为立誓的原因会有一点点隐隐约约的感应。 这点感应虽淡,但却足够可以让他们在同一个界面时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楚溪眠每到一层就会尝试去感应一下裴云照,毕竟裴云照出世未深,又有着易受别人欺负的性格。 她怕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现在裴云照已经被欺负的楚楚可怜了。 想到这里楚溪眠扶了一下头,面上竟有些痛苦之色,每次裴云照只要一受了委屈或是心情,就特别喜欢粘着她。 然后用那张精致清雅的脸无害的看着她。 美色当前,让她怎么能够把持得住。 这真是,甜蜜的烦恼。 “嘻嘻嘻。” 童稚的声音虚幻的在雾气之中回荡。 “一起来玩吧。”声音突然在楚溪眠后方响起。 楚溪眠转过身用灵力打散那片雾,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玩什么?”楚溪眠不动声色的问道。 “玩,猜猜我是谁!” 声音渐渐远去,楚溪眠不确定那个童声的主人是否已经离开。 这个人隐匿身法很强。 果然不愧是灵玄层么,一来就让她处于被动的位置。 雾气让她视线受阻,这种窄小的视力范围让人很是难过。而且从刚开始到现在,那种身体的沉重感越发强烈了。 一道劲风扑面而来,楚溪眠飞身躲过。而此时,部分雾气被打散开来。 “溪眠?” “师兄?” 看到对面之人,两人皆是一惊。 楚溪眠心中浮现一分见到熟人的欢喜,刚准备向楚敛之走去。 不对。楚溪眠脚步一顿。 “怎么了?”楚敛之疑惑的问道。 楚溪眠看着对方,他仍然一袭黑衣,脸上是熟悉的神色,稳重又严峻。 但是,现在用的脸不是她本身的脸。 所以对面的人不会是楚敛之。 那他是谁?那个说玩游戏的人吗? 对方又是怎么知道她名字的呢? “没什么。”楚溪眠笑着向“楚敛之”走去,“只是有一件事没有想通而已。” “楚敛之”面色担忧,“是难以解决的事情吗?” “不是。”楚溪眠摇摇头,“很容易解决。” 她离“楚敛之”越来越近。 “需要我帮忙么?” 楚溪眠张开笑容,“那可真是太需要了。” 手掌带着蓝紫的灵力重重的打在“楚敛之”身上。“楚敛之”瞬间化为了雾气。 “嘻嘻嘻嘻。被发现了。”雾中又响起了那个声音。 “你是谁?”楚溪眠厥眉,被人玩于鼓掌之中的感觉并不太好。 “抓到我,我就告诉你。” 雾茫茫的世界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楚溪眠心中的防备更甚。 “眠眠。”裴云照从雾气中出缓缓显出身形,“总算是找到你了。” 脸上的笑容像是风浪中的船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那般安心又温暖。 “裴云照。”楚溪眠叹了口气,“你去哪里了。一直没有感应到你” 楚溪眠说到这里心念一动,果然,没有感应。 “裴云照”好似感觉到了什么,身形又化散了,“又被发现了。没意思,好没意思。” 楚溪眠仔细的寻找破解的方法。 “眠眠。” 一袭白衣清尘的男子站在不远处笑的极为温柔。 楚溪眠笑了,又来?被发现了还来,胆子不小。 她伸出一根手指,向里收了收,像是在招小狗一样,“过来。” 对方无奈笑了,认命的向楚溪眠走来。 “裴裴,离我近一点。”这回还抓不到你。 裴云照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眠眠是在叫我吗?” “是呀。”楚溪眠嫣然一笑,“裴裴。” 裴云照愉悦的走上前,熟练的拉起了楚溪眠的一角,笑了起来,声音清润带点慵懒的性感,“眠眠,我很开心这么叫我。” “是吗?”楚溪眠笑的极为深意。 一瞬间,蓝色的光芒从两人脚底升起,锁灵阵将二人困在了一起。 灵力化为灵绳,紧紧的缠绕在裴云照身上。 “眠眠,这是为何?”裴云照不解又带着委屈的水润眼眸看着楚溪眠。 “学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啊。”楚溪眠不为所动,像个无情的渣女,拍了拍裴云照的小脸蛋,“招不招?” “眠眠,我不知道要招什么。” “啧,不要逼我。” “是真的。”裴云照黑曜石般的眼睛诚恳的看着楚溪眠,“我不知道要向眠眠招什么。” “这招不管用。”楚溪眠一只手捏着裴云照的下巴,让他的整个表情都能够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她缓缓靠近,两张脸也离得越来越近。 就在裴云照差点忍不住闭眼的时候,只听见楚溪眠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耐心有限。你至少也是一个灵体吧?如何你不想我用搜魂的话,劝你识相点。” 话语中的威胁极重。 本以为这人老实了,楚溪眠起身,却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瞳。带着明显的茫然和微乎其微的一丝遗憾? 她感觉不对劲起来,如今身处危险之中还如此毫无破绽。 要么是演技太好,不过以她前两次发现的理由来看这个猜测可以否定了。 要么就是……本尊。 楚溪眠犹豫的又带着些许了然的尝试了一下。 啊,有感应了。 感应的对象是前面这个人没有错了。 她面无波澜的收回来绑住裴云照的灵绳,毁去强大霸道的锁灵阵。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角色扮演的词。” 裴云照仔细想了想,“没有,跟你刚刚那样做有什么联系么?” 楚溪眠脑子在飞速运转,面上却极为严肃的解释道:“是的,角色扮演的意思是将自己处于一个困境之中,然后演绎其中发生过的一个场景。以此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顿了顿,“你还没有来之前,我被困在这里很久了,雾气中出现了一个场景。有两人就是像我们刚刚那样做的。出口就找到了。” “所以,我刚刚觉得角色扮演是一种必要。” 裴云照看了看楚溪眠,眠眠很少异常的说这么多话。 他若有所思,楚溪眠生怕他已经发现了不对。 “好啊。”裴云照嘴角上扬,弯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他一脸无辜,“出口还没有找到,我们继续吧,眠眠。” 楚溪眠顿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第二十章 眠眠真好 “不……不必了。” “为什么不呢,不是要出去么?” 楚溪眠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她现在迫切的想找点什么来裴云照的转移视线。 裴云照看出了她的窘迫,顿时心软了,无声的叹了口气,心念一收,将他出现后就被抓的雾童放了出来。 雾童瑟瑟发抖,它原本只是想给这个长得漂亮的女人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谁叫她擅自闯进它的地盘。 哪知道还没有对她做什么,一个恐怖的力量就把它抓住了,如今放出来后还被那个人警告,要不着痕迹的让那个女人发现出去它迷雾阵的路。 这是对它兽生演技的最大挑战。 楚溪眠看见突然出来的雾童轻轻松了一口气。 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气氛之后,让她觉得这个长相怪异,面容丑陋的灵兽也有了眉清目秀的样子。 于是用一种温柔慈祥的眼神看着它。 雾童觉得自己被这种眼神给侮辱了,它刚准备破口大骂,突然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凉意笼罩着它。 “嘻……嘻嘻,小小人类闯进我迷雾,当真是找死!”一瞬间雾气回缩,化成了许多个雾童。 带着灵力直奔二人,楚溪眠一掌挥向其中一个。 却马上化为雾气,毫发无损。 雾童乃雾气的化身,普通攻击根本碰不到它,不仅如此,灵力也会白白消耗。 一缕缕雾气凝成实体,变得细长,尖端朝着被包在中间的两人。 “嘻嘻嘻,今天就都死在这里吧!”稚嫩的声音里面恶意明显。 楚溪眠正冥思苦想该如何破解似乎无懈可击的雾气,这时,裴云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眠眠刚刚叫我裴裴。以后也可以这样叫么?”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看看周围什么情况啊! 楚溪眠真想掀开裴云照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线路是不是根本别人不一样。 “可以么?”像是催债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楚溪眠只能敷衍的回答他,“可以可以。”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随时可能发起进攻的雾童。 雾童有被恶心到,这戏还能不能唱下去,花前月下也不要在这里好么?至少不要在它面前。 于是它不开心了,无数银光飞现而去,楚溪眠张开了她的红伞,握住伞柄不断旋转。 这伞从锻造出来便有着自带的防护结界,是一个极好的紫品防护武器。 是千灵境闻名的第一炼器大师,玄机楼的司空明呕心沥血之作。 在族中几位长辈好奇此灵器的名字后,楚溪眠心中不知哪里来的一个念头,命名为未归。 本是一时冲动,觉得名字也不算难听,索性便不改了。 而之前与云泽说的跟玄机楼的交易便是这把未归了。 结界将雾针挡在伞外,裴云照轻轻抓住楚溪眠的衣角。 “别怕。”楚溪眠以为裴云照心中不安,看着前方并未回头,“未归在呢。” 雾童见未归将攻击全部挡住,灵玄的脾气再加上被人威胁的怨恨让它忘记了那道恐怖的气息。 有空气的地方,雾气也能够进去。 楚溪眠发觉不对时,突然形成的带着一个灵玄抽吸灵力奋力一击的攻击袭向了裴云照。 她只来得及推开裴云照。 攻击便落在了没有闪开的她身上。 只感觉神魂一震,肩后一痛,口中出现了铁锈味,忍不住吐了出来。 她无力的倒下,本以为会直接落在坚硬的地上,一双手牢牢的将她搂在怀里。 “眠眠。”裴云照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可是我带出来的,自然也得我罩着。”楚溪眠的声音有点微弱。 裴云照没有说话,只用灵力梳理她受损的灵脉。 他不是没有发现这道攻击,跳梁小丑而已,不足为惧。只是觉得受了这一击让眠眠为此更加心疼他也不错。 但没有想到楚溪眠会直接将他推开,自己受了重伤。 “你总是这样。”裴云照的声音缓缓说来,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落寞与一丝丝危险。 永远将背影留给他,不仅是离开的时候,还是回来的时候。 永远不会回头看他,把痛苦与煎熬留给剩下的他。 “一个人擅自决定一切,一点也不在乎被留下的那个人是什么想法。”裴云照的声音越来越小,喃喃自语般,小的好似可以被风给吹散。 空中气压猛然降低,沉重的压力感笼罩在这一片区域。 天空逐渐变得阴沉暗淡。 灵玄境不管是灵修还是灵兽均感受到了不安的暴虐感。 “是暗域。”远处的真正的楚敛之面露凝重之色。 暗域意味着什么千灵境的人都懂。 只有天生心性邪恶,穷凶极恶之人的域才是暗域,这种人执迷不悟,根本无法迷途知返。 古往今来种种案例无一不证明这个道理。 遇见暗域之人,当杀! 楚溪眠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周围的攻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她艰难的抬起头,看见了一直在他面前表现的无害的裴云照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这男人原来还有这么霸气侧漏的时候。 不可思议的是,看到裴云照这种反常的模样,她心里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直觉告诉她,裴云照不会伤害她。 一声尖叫从不远的地方传来,随即凄惨的声音显示着主人受到的折磨不小。 楚溪眠感觉灵脉的疼痛随着裴云照的治愈渐渐减缓远去,享受着男人温暖的怀抱。 楚溪眠心里对它充满了同情。真是抱歉哪。 只是,圈住她腰身的手越来越紧,松香的味道在她鼻间萦绕,男人的吐息在她的脖子那里,弄得她心里有点痒痒。 “等等。我好像可以了。”楚溪眠开始挣扎起来。 裴云照不舍的将她放开,目光莹莹的看着她,好似有珠光在其中闪过,“眠眠,不要放弃我。” 他又开始撒娇了。 楚溪眠捧着他的脸,看着这张容易引起人产生欺负欲望的脸,坏心思又产生了。 “可是,你刚刚做了错事呀。”楚溪眠脸上有着惋惜与不得不这样做的无奈。 裴云照不认同又倔强的说“不是的,不是错的,它伤害了眠眠,是他找死。” 楚溪眠又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再看他,眼角闪过男人没有看见的笑意。 也因为如此,楚溪眠也没能看到男人眼中越来越浓重的暗沉与危险。 “眠眠要因为它离开我吗?” 楚溪眠看见男人的眼神,发现自己好像玩崩了,马上补救,无比诚恳。 “怎么可能,它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丢下可爱的裴裴。” 裴云照紧紧盯着她,不错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随即神情放松,清雅一笑,如月下昙花。 “眠眠真好。” 危机已过,楚溪眠悄悄看了裴云照一眼,她发现裴云照对离开这种类似的词格外敏感,一旦触及就会让他变成刚刚那个样子。 看来以后得注意这一个方面了。 ★ 两人走在一条小路上,周围茂密又巨大的古木丛生。 楚溪眠提起刚刚看到的力量。 “裴云照,你的域是暗域么?” “是的,生来便是如此。” “有人因此欺负过你么?”楚溪眠想起千灵境人对域为暗的态度。 “眠眠怎么会这么问呢?” “天道曾经下过天谕,凡域为暗属性者当杀无误。暗域之人无一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故而千灵境见此人必杀。” 楚溪眠想到这里,突然道:“裴云照,你当时被封印,是不是也是因为你的域是暗域?” 裴云照回忆了一遍,“虽然记忆模糊不清,但我能肯定并非是因为我的域。” 他又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点慵懒,“眠眠为何不喊我裴裴了?” 楚溪眠眼眸含笑,纵容的说:“还真喜欢这个啊,好吧。满足你便是。” 风声潇潇,有影子在古木中不断闪现,带着独有的“嗡嗡”声和一丝丝蜜香。 楚溪眠顿时眉开眼笑,“来的真好,给我刷分的来了。” 她飞身追寻,白色的裙摆在空中绽放出花样。 右手一伸,一条蓝紫色的灵绳便出现在了手中。 这时,一只半个人身大小的花色蜜蜂出现在楚溪眠的眼前。 根根毒针射向似乎毫无防备的她,楚溪眠甩出灵绳,击飞尚未接近的毒针,直直朝眼前的蜜蜂飞去。 那蜜蜂见势不妙本想逃走,无奈灵绳蛮横的将它缚住,动弹不得,直接掉在了地上。 这便是甜蜂了,是一种境界高伤害却接近于无的蜜蜂,据说它修炼灵阶只是为了能够踩到一些能开花的灵植的蜜。 灵阶越高的灵植自然灵力越足,采出的蜜也是更加香甜。 楚溪眠看着眼前这只为了吃而努力修炼的甜蜂,不禁用看小白羊的眼神看着它。 甜蜂不仅灵阶高,积分多,它们一般还是成群结队的出现,勿怪楚溪眠说是刷分的还办法。 更重要的是,它们能够采蜜,让她能吃到新鲜香甜的蜜。 甚好甚好。 裴云照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打算着什么。 甜蜂虽多,却不好抓,灵玄的境界虽不能让它们拥有相应的攻击力,却让它们防御力直线上升,灵力不断强化身上的外壳,使得攻击难以击裂。 总而言之,除非是灵尊这等级别,否则使得甜蜂受到伤害几乎是不可能的。 眠眠似乎对这很感兴趣。 “嗡嗡嗡” 听着耳边越来越多的声音,裴云照的嘴角轻轻翘起。 第二十一章 问心 不计其数的甜蜂黑压压的一片。 还没等毒针齐放,刹那黑云密布,阴风阵阵,暗域开启。 一瞬间甜蜂们像是被按下了停止键一般,全部禁锢不动了,然后掉落在了地上。 楚溪眠身体顿了一下,仿若无事发生的收取胜利的果实。 积分牌上的名次节节攀升,楚溪眠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轰”的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 光芒大盛,灵力浩荡,还有巨兽的嘶吼声。 楚溪眠觉得这灵气有些熟悉,与裴云照两人对视一眼。 “走,去看看。” ★ 楚溪眠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趋于白热化了。 楚敛之双手结印,紫色的灵力与黑色的邪力相抗,二者不相上下。 另一人手持长剑,常见的清丰门弟子服,与楚溪眠之前见过的叫老六的邪修打的不可开交。 剑风划过,带来阵阵寒霜。 千灵境唯有一人会使用这寒霜剑法。 天秀榜第一,孤寒一剑墨江停。 那独一无二的剑招和死人脸更是墨江停的象征。 当日那邪修数人,如今在这里的怎么只有两个人。 正当楚溪眠疑惑剩下的邪修在什么地方的时候。 银光乍泄,巨兽的怒吼声从天上传来,脚踏风云的白马样的灵兽伸腿踹飞正准备偷袭它的两名邪修。 但同时不察,另外两个邪修甩出前端像圆锥上角冒着光泽的尖峰,用力的扎进那灵兽的体内。 又是一声嘶吼,不过此时是因剧烈的疼痛所引起的。 楚溪眠能够看出这灵兽已经是穷途末路,精疲力尽了。 不过是用尽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来对抗这些敌人。 灵兽身上传来了在洞穴中感受到的熟悉的灵力波动。 可能是相互感应到了,那灵兽与邪修对战的同时四处张望,终于威严的双眼对上了楚溪眠的眼睛。 对视几秒之后,那灵兽的双眼变得温柔起来,对楚溪眠点了点头,似是肯定了楚溪眠的身份。 随即带着必死的决心与邪修殊死搏斗。 空间中从到楚溪眠手中就一直没有动静的蛋突然之间躁动了起来。 蛋身不断有敲击的声音传来,用力又微弱。强大的渴望让楚溪眠慢慢屈服了。 算了,救救你的母亲吧。 她转头看向裴云照,却发现裴云照淡笑的看着她,眼睛里满是了然与支持。 去吧,你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吧。 不要害怕,我一直在这里看着你呢。 楚溪眠的心中有了些许满足感,身为楚氏族女,虽然被人疼宠。 但是一颗骄傲的心让她几乎不会将自己的真心面孔对着他人。 更别说想做什么别人看起来就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做的事。 能够跟一只灵尊境的灵兽旗鼓相当的几个灵玄本就不容小觑,更何况想要挑战他们的是一个小小的灵者。 可是有人不会这么觉得,他不会嘲笑她的无知,也不会因为担忧而制止她的冲动。 楚溪眠笑了起来,这种有人站在她身后一直会支持她所有决定的感觉,也太爽了吧。 “裴裴,谢谢你。” 脚下的阵法突兀出现,楚溪眠的伪装术在纯粹的天道之力下维持不住,渐渐消退,恢复了真实的模样。 强大的光束冲入云霄,一瞬间风云聚变。 在场的不论是灵兽还是灵修都暂时停住了攻击。 “天道问心!” 一个邪修恐惧的看着天上越积越深的强大威压。 他们是用旁门左道的方法升上灵玄的,蒙蔽了天道,逃过了天道问心,如果被发现…… 天道的怒火面前他们不堪一击。 赶快逃,逃离这里! 楚溪眠看出了他们的想法,强压着喷涌而出的力量,不能让他们逃走! “楚敛之,拦住他们!” 楚溪眠也准备飞身加入,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眠眠,我来吧。”裴云照提步上前,朝前方飞去。 楚溪眠安下心来,闭上了眼睛。 “溪眠,不可爬树。”少年的楚敛之还是满脸严峻,眼里有着担忧与不满。 楚溪眠心中茫然,她为何会在这里? 楚溪眠看着小小的手,这是在干什么。 “溪眠,快下来。”阳光透过树叶照射在楚敛之的脸上,显得有些斑驳。 原来我在爬树啊。 “来了。”稚嫩的声音从楚溪眠的口中发出,她惊了一瞬,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好像又确实是这样。 楚溪眠糯米团一样的身子像只树懒一样从树上慢慢爬下,楚敛之连忙伸手抱住,松了一口气。 面上一肃,训责道:“你是楚氏族女,不可做这般无礼的事情,也不能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楚溪眠想反驳,她才不想当这个什么族女呢,可是楚敛之可怕严肃的形象深入人心,她不太敢得罪他。 “溪眠,你要听话,不要总是让我们担心,族主这阵子因为各境域之间的矛盾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了,我不希望我们还要一些小事去打扰到他。” “你知道吗?” 楚溪眠点点头,楚敛之总是会有很多道理来跟她说,问题就是这些话都是事实,她也承认他说的对,只是心里总归会有些难过而已。 “你能懂事真是太好了,溪眠,族中有很多与你年纪相仿的小孩子,你是族女,要立一个好的榜样。” “我知道了,敛之哥哥。” 楚敛之叹了一口气,这口气让楚溪眠心情又沉重了一点。 “算了,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不能这样要求你。” 小小的楚溪眠虽然年幼,但葡萄似的眼睛璀璨若星,白嫩嫩的脸庞显得整个人跟个小包子一样可爱绵软。 “你不要生气,敛之哥哥,我会好好当一个族女的。” “我没有生气。”楚敛之蹲下静静的看着她,“我只是不想让族主那么累了。” 楚溪眠呆呆的看着他,觉得楚敛之虽然面上平静,但他好像心里很难过。 晚上的时候,二长老来偷偷找她玩了。 “我不想出去玩了。” “为什么?”百里面露差异,平日贪玩的小女孩子突然间不想玩了,就跟一个不爱学习的人突然说他此生挚爱就是学习一样令人惊奇。 “我答应了敛之哥哥,要当一个好族女。”楚溪眠眼圈有点红,“当一个好族女的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要守规矩。” 百里看的出来小姑娘的眼睛里透漏着对外界的渴望,小包子一样的脸委屈起来更显得楚楚可怜。 他摸了摸楚溪眠的头,“小溪眠,每个人的追求是不一样的,你敛之哥哥身上有他需要背负的东西,所以他才会一直这么苛求自己。” 楚溪眠曾经听有人说过关于楚敛之娘亲的事情,是一个无可奈何又让人心疼的故事,被感情丢下的那个孩子,成了一把被感情遗漏的尺子。规范着别人,也规范着自己。 “做一个好族女不是一味的墨守成规,也不是只要心无杂念便能够成为的。” 看着楚溪眠似懂非懂的样子,百里慈爱的笑了笑,“小溪眠,未来的路会很长,你走的路跟敛之的路是不一样的,每个人被安排的路也是不一样的。你会拥有自己的方式,不论是受人敬仰的,还是被人疼惜的族女,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所以,我要选择成为自己么?” “对的,你要做的是你自己,不是你要成为什么样的族女,而是你是什么样的,族女就是什么样的。” “我想,要自己这样的。可以高兴的时候高兴,不高兴的时候就可以不高兴。”楚溪眠原本暗淡的眼睛放出了细细的光芒。 “是的,那么小族女,想要出去玩吗?” “要!” 画面一转,楚溪眠站在灯火通明的长街上,华灯初上,来往男女,比肩接踵。 一盏盏花灯炫目多彩,吆喝声不断,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脸盈盈,一年一会的花灯节自然办的热闹非凡。 楚溪眠跟着人群缓缓向前走,雕刻着仕女图的花灯美丽精巧,最美的是一盏如胜似牡丹的琉璃灯。 摊主像是注意到了楚溪眠的视线,笑着说:“姑娘,要不要买一盏灯啊,我们家的灯可是很好看的哦。”他指了指被楚溪眠一直盯着的灯,“这盏灯是我这摊子上的最好看的一盏,镇摊之灯,只是不能卖。” 楚溪眠发现自己是一个少女的身形,她走上前去,琉璃在眼中轮转,折射着温暖的光线。 “真美。” “是呀,这盏琉璃灯啊,也有一个故事呢。” 摊主兴致勃勃,“传说在一个国家里,有一个擅长制灯的家族,这家族以此闻名。可是呀,国主荒淫无度,他有一个及其爱灯的宠妃。要求这个家族进贡一盏这时间最美的灯。” “他们做出来的华美的灯进贡后都不被宠妃满意,反而引得宠妃勃然大怒,于是国主下令,若是不能做出这世间最美的灯,就把这个家族全部诛杀。” “这个家族呢,有一个少年,他有着相爱的恋人,他为了他恋慕的的少女亲自做了一盏琉璃灯,可是这盏灯无论如何也点不亮。他拿着灯对着天许愿,希望能够让他点亮这盏灯。” 摊主神秘的笑了笑,“本以为是没有希望的事情,哪知有一天少年醒来,发现枕头下出现了一张信纸,信里面说只要心中想着心爱之人,滴一滴心头血,便能让这盏不亮的灯永远不灭。” 第二十二章 琉璃灯 “他成功了,华美的灯点亮之后不仅让心爱之人惊艳,也引起了家族中的人的注意。随着与国主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家族中的人做主将这盏灯夺走献给了宠妃。” “只是少年不知为何,身体越来越差。知道自己身体衰败时日无多,便对少女说,因为一些事他要去很远的地方,让女孩不要等他了。女孩伤心的走了,少年最后也离开了这个世间。” “那一天,宠妃宫殿里面的灯灭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点亮,最终这个家族也没能逃脱灭亡这个命运。” “那盏灯为什么会灭呢?” “因为那个能让灯永远亮着的最美好的爱已经不见了。” “你在骗人!”一个身穿一袭金色华服的小少爷踱步而来,面色骄矜不好惹。 “编故事也不编好一点,明明这是星月城花灯节的来历,说到你花灯上去了。当别人都是傻子么,简直可笑。” 被内涵到的楚溪眠冷笑一声。 摊主满脸讨好,“这不是给灯讨个巧么,小少爷可别计较。” “我懒得计较这些,看上了你这琉璃灯,讲个价,我要了。” 摊主脸上有点为难起来。 楚溪眠轻笑,“说起别人来头头是道,道理讲的冠冕堂皇,原来就是看上了这盏灯啊。” “你是何人?”小少爷看向这个一直挑衅他的小姑娘,心里气笑,我帮她认清真相也得她反咬一口,真是个白眼狼。 “你又是何人?”楚溪眠反问。 “我乃玄机楼少主云泽。”云泽得意洋洋,眼中透漏着害怕了吧这样的字样。 楚溪眠白了一眼,懒得跟这种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计较。 “小少爷,这,这盏灯不能卖。”摊主连忙说,“这盏灯是一个人寄放在我这里的,很快就会拿回去的。” “那我就等那个人过来,反正这盏花灯是我的了。”云泽气冲冲的。 “不妥不妥,我也不瞒着你们,这花灯放我这里放了几年了,人还没来,小少爷就别等了。” 云泽眼睛一眯,“你玩我?不卖还拿出来干什么!” “那人只说是每年花灯节都要摆放出来,到了时候就回来拿。” 摊主想起了几年前一袭黑衣的男人,满身寒冰的气息让人难以接近,面容俊美清尘难忘,留下一句“暂寄于此,有缘自来。”和大笔银钱便走了。 “无聊!” 云泽骂了一句,扭头就走了。 摊主见麻烦走了,松了一口气,对着在一旁的楚溪眠说:“云小少爷虽然娇气了点,却是个明事理的小孩子呢。” 楚溪眠可一点也没有发现。 “说起来,这盏灯点亮的样子我也是第一次见呢。”摊主赞叹着,“小姑娘运气不错,你来我这摊上前不久才亮的,突然亮起来,这灯可真不凡呀。” “只可惜宝物有主。”楚溪眠最后看了几眼,别过摊主离开了。 “愿我二人长相厮守,恩爱不离。”一对年轻男女海誓山盟,放飞了孔明灯,两人眼里是对对方的爱意和对未来的期许。 星子遍布的夜空中,孔明灯好似是约好了这个时间一般一齐放飞。 星空与暖黄色的光交应,承载着美好愿望的孔明灯遍布黑夜,璀璨若星。 “真美。” 清润好听的声音将楚溪眠的心声道出。 她转头向旁边望去,一个男人的侧脸映入眼帘,棱角分明,脸如雕刻,出尘的气质,一袭白衣飘逸非凡。许是漫天的暖黄色光映在眼眸中,显得人也温暖起来。 他手里提着那盏云泽无论如何也弄不来的琉璃灯。 楚溪眠心下了然,“原来这盏灯的主人是你。” 男人好似没有奇怪为什么楚溪眠知道这盏灯,也没有奇怪楚溪眠为什么会知道他是这盏灯的主人。 一双乌木般的黑色瞳孔静静的看了她半许,就在楚溪眠在这个人长久的注视下尴尬渐起的时候,男人出声了。 “你觉得誓约是什么?” 楚溪眠惊讶于这人的自来熟,但她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誓约是约定好了就一定要完成的事情。” “也许吧。”男人沉默了。 “那你觉得呢?誓约是什么。”楚溪眠好奇身边的人会给出什么答案,实在是看上去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誓约是。”他倏地笑了,宛若天地花开,“誓约是只要有一个人记得,沧海桑田,岁月变迁,它仍然永恒不变。” 楚溪眠不知道接什么话,转移话题道:“你拿走它,是已经到了可以拿走的时候了吗?” “是的,到时候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他笑了一声,眼睛里也荡漾出笑意,“我叫阿煦。” 阿煦将手中的琉璃灯递到楚溪眠手中,“琉璃灯给你,它也完成了它的任务了。” 楚溪眠看着阿煦渐渐远去的身影,又将视线放在手中斑斓的琉璃灯上。 有哪里不对劲,违和感越来越明显。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你的心告诉你是对的,你的直觉却告诉你是不对的。 我为什么现在会来到这个花灯节?我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完成吗?不是有人还在等我吗? “眠眠。” 一个声音从脑海中传来。 这是谁? 一双黑曜石般的瞳孔中有泪光浮动。嘴唇一字一句,不要抛下我。 是裴云照。 我这是在天道问心。这些都是假的。 楚溪眠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明,问心中的画面与记忆一点点模糊,但心中久埋的尘埃被一双手拂去无比轻松。周围场景逐渐消退,黑暗降临整个世界。 “楚溪眠,正道在何方?”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世界。 “在我心中,心之所向,即是正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决。 “正道沧桑,愿你本心如故,这条路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去吧。” 楚溪眠意识混沌起来,隐隐听到那个声音在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她缓缓睁开眼睛,一只手挡在她的眼睛上,不让突兀的光刺伤她。 “醒了。” “裴裴?” “是我。” 等楚溪眠适应之后,裴云照将手拿开,担忧的问:“还好么?” “很好。” 不远处楚敛之与墨江停打坐疗伤,几个邪修被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绳索绑住,身负重伤的巨兽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怎么样了?” “如你所见,都已经处理好了。” 裴云照静静的看着她,楚溪眠灵光一闪,“裴裴,你真厉害。” “嗯。”裴云照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毫无波动,但楚溪眠隐约看到他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小弧度。 这男人真的是可霸气又可爱啊。 “那两人身上没受什么重伤,只是灵兽已经没有办法活下来了。”他跟楚溪眠说。 楚溪眠向那头灵兽走过去,看到了贯穿整个身体的伤口。 原来在与那些邪修对战之前,就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了。 她摸了摸灵兽的头,出乎意料的,原本已经闭上了眼睛的灵兽睁开双眼,湿润的眼睛看着楚溪眠,用头蹭了蹭她。 楚溪眠心中柔软起来,感到一阵无力,这只灵兽受伤太重,致命伤有什么一直在吸取生命力的灵术存在,她没有办法。 “这是你的孩子吗?”她拿出那颗蛋,“我会好好对它的。” 灵兽点点头又摇摇头,它无力倒在地上,瞳孔慢慢散大,失去了生命力。 这是楚溪眠第一次面临在乎的生命逝去,有些酸涩,有着无奈。 此时,楚敛之与墨江停已经停下了灵力的运转。 看到楚溪眠,楚敛之与墨江停走过来,均瞟了裴云照一眼。 “没能护住它。”楚敛之看着灵兽的尸身神色隐忍,似是联想到了什么。 墨江停周身冷漠,依旧是那张看不出表情的脸。 “师兄,你已经尽力了。” 楚敛之回过神,疑惑道:“溪眠,怎么来的时候不找我?” “师兄,这位是......”楚溪眠还没介绍完,就被楚敛之打断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不要凶她。”裴云照看着楚敛之,眼中的狠意一览无余。 “我凶她?”楚敛之冷哼了一声,好似被这话气到了,“溪眠,我刚刚有凶你么?” “没有,裴裴,师兄他性子一直如此。” “我知道,你跟他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不输我这才认识不久的人。” 看着裴云照瞬间低落的表情,以及对面楚敛之一副要她解释的样子,头疼起来。这都叫什么事啊。 楚敛之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劲,但他又一时说不出来,心中有些憋屈,“此人是谁?为何会与你一起?” “这......这是我在来归云城的路上碰到的一个散修,裴云照。” “散修?”楚敛之狐疑的看着裴云照,这男人的周身气质绝不像个普通的散修,担心楚溪眠涉世未深遭人欺骗,他叹了一口气。 “溪眠,你过来一下。”楚敛之走到一旁。 楚溪眠紧跟其后,见楚敛之张开了一个结界,确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见,“师兄,怎么了?”弄得这么阵势。 “你与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他是什么来历?”楚敛之连连提问。 楚溪眠见她跟楚敛之张开结界后就一直紧盯着这边的裴云照,心中有点想笑。 怎么这么有意思啊。 “溪眠,回答我的问题。”楚敛之注意到楚溪眠注意力不集中的样子,提醒她道。 “师兄,你放心。”楚溪眠巧笑嫣然,“他是不会伤害我的,我可以向你保证。” 因为我们之间可是有着更为可靠的立誓的存在啊。 第二十三章 不知礼数 楚敛之见到楚溪眠好似不上心的样子,只能安慰自己,平时多上点心了。 二人结束谈话后,裴云照的手在楚敛之冷凝的目光中丝毫不受影响的又捏住了楚溪眠的衣角。 楚敛之嗤笑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你如今积分不如我。”一直未出声的死人脸墨江停开口便是排名的事情。 楚溪眠这才发现经过之前甜峰的那片清扫,如今积分榜上她排第三位,而墨江停与楚敛之分别居于第一和第二。 “我们能不能以后见面换个方式打招呼。” “为何?” 楚溪眠给了墨江停一个微笑,让他自行体会。 这样打打杀杀又是挑战又是排名的见面方式实在不符合一个淑女的气质。 “这些邪修该如何处置?”楚敛之指了指那些被绑的牢牢的人。 “说起来有缘,我之前在灵者层遇见过他们。”楚溪眠脸上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什么笑意,对着一旁的墨江停道:“你也该感谢我,若不是我,你那些带过来的旭阳峰弟子今日一个都回不去了。” 墨江停轻皱了一下眉,眼神冷冷的斜过来。 裴云照见此瞟了他一眼。 “不用拿这种眼神看着我,这些邪修用了一个阵法,可吸收灵气,我对其中一个用了搜魂,有趣的是牵涉到了万辞宗的事情。” 楚溪眠将在灵者层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几人,不过她隐去了有关那颗蛋的事情,只说在一个洞穴里有灵尊境界的灵兽残留的气息。 “该死。” 墨江停拔出手中的孤寒剑,几道剑光闪过带来阵阵霜寒,什么没有拖泥带水,胸口一剑穿心,几个邪修便在昏迷中丧命当场。 不怪墨江停动手如此狠绝,若是谁听到自己门中后辈只是参加一个秘境试炼差点无命回归,心情都不会有多好。 墨江停还算给了一个痛快,放在楚溪眠身上,只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师兄与墨冰块为何会与这些邪修动手?”楚溪眠有些疑惑,两人都不像这般莽撞之人,特别是在对方的人数和实力明显超过他们的时候。 楚敛之知道大事重要,压下心中的火气,语气尽量平和。 “这事说来话长,我与江停二人路上遇见便一起行动,正好碰到这只受伤的灵兽,谁知这几个邪修突然出现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无奈之下只能迎战。” “莫非是寻着灵兽的气息而来。”楚溪眠猜测道。 “邪修做事还能有什么原因。”墨江停声音冷得跟块冰似的,语气拿得带上了厌恶之感。 一时有些静默,邪修个性张狂,心狠手辣,做的一桩桩血案数不胜数。 这时,楚敛之想起之前的那道光束,“你触碰到了天道问心?” “是的。” “天道问了你什么?” 每一个人的问心是不一样的,天道的问题也是不一样的,之前有老祖说过,灵玄的问心决定着未来的道是怎样的,这让楚敛之不得不关心楚溪眠的天道问心。 “天道问了我正道在何方,我说道在心里。他便放我出来了。” 看着楚敛之若有所思的样子,楚溪眠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心中的猜想说出来。 裴云照注意到楚溪眠欲言又止的模样,近身俯到她的耳旁,轻声问道:“眠眠,是有哪里不对么?” 楚溪眠想了一下,她心中的那个想法惊世骇俗,师兄他们不一定承受的了,肯定连连反驳。 倒是裴云照总是一副她说什么都是对的样子,说不定还能够听得进去。女人就是这样,她跟你讲什么内心话的时候,不用跟她说什么大道理,耳朵听着就行了。 “我感觉天道不大对劲,你还记得我跟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 “记得。” 裴云照一双眼眸深邃的凝视着楚溪眠,怎么会不记得,刻骨铭心。 “那次我是刚刚质疑过天道,没想到在天罚之下到了封印你的地方。” 裴云照手一紧,握住衣角的手几乎泛白,他感觉到眠眠当时处境危险,急忙用灵阵召唤她,为了不让她起疑,故而一直没有问过她身处什么危险之中,没想到竟然是在天罚之下。 楚溪眠看到裴云照紧绷的样子,反倒轻松了起来,“当时那天道降下天罚时,与我今日天道问心感受到的气息不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就是感觉其中一种邪性,另一种正气一些。” 裴云照长长的睫毛下垂,不语。 “唉,我也知道这个想法确实让人难以接受,猜想错了也说不定,感觉这东西本来就是神乎其神的。” “信你。我相信你。”热气铺洒在楚溪眠的耳朵上,有些痒痒的。 她不适的远离了一些,原本想要稳住一下裴云照的心态,看来这人比想象中的还要无脑信她,真不知是该庆幸有一个这么相信她,还是担忧这么一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一抬头,楚敛之与墨江停两双乌黑又显得无情的眼睛看着他们两人说着悄悄话的样子。 她这才发现在与裴云照讨论天道中,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楚敛之冷峻着一张脸,“有什么说便是,何必这么小心翼翼,这倒是显得我们二人在这里格外多余了。” 裴云照听到这话心中冷笑,可不就是打扰到他跟眠眠的二人世界了吗。从他们一出现眠眠就没有认真看过他了,没有一点眼力。 但他面上却一脸愧疚之色,“楚师兄多虑了,只是我与眠眠之间的一点小事,竟会惹得楚师兄误会,倒是云照之过。” 楚敛之觉得那种憋屈的感觉又来了,“未婚男女之间直呼闺名,真是不知礼数!” “师兄,裴裴他涉世未深,不晓人情世故,千灵礼法更是不用说,更何况我们灵修本就潇洒于世,不看重这些。” 楚溪眠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稍微心虚,她总感觉裴云照是被她给带坏了。 “随你。” 楚溪眠知道楚敛之生气了,机智的不再继续下去。 她放出一道灵火,将灵兽与邪修的尸身均烧的一干二净。 “这里腥味太重实在难闻,且有一只灵尊境界的灵兽威压在此,方圆十里的灵兽都不会来这里,不如我们换个地方争个高下。” 几人纷纷点头赞同,踏空离去。 走后不久,一群黑衣遮面的人降至此地。 “少主,痕迹被毁了。”其中一个黑衣人查探后道。 为首一人身形修长,看着地下的灰烬,感受着周围灵力的波动,虽然混杂,但有一道最为明显,声音温润好听,却有无尽冷然,“不,有一个人一定知道,寒霜剑法,清丰门墨江停。” ☆ 云端之上,楚溪眠与裴云照坐在小火身上,墨江停与楚敛之二人御剑飞行。 楚溪眠想起什么,对一旁御剑的墨江停说:“墨冰块,你平日里杀人的时候没有想过不用寒霜,用别的招式吗?” “我不用它,练它作何?” 楚溪眠心下无语,但转念想想也是,“可是,若你杀的人背后之人修为、势力强大,岂不是轻而易举便可猜得到你是谁?” “我杀人,从不躲藏,杀了便杀了,来战便是。”墨江停还是那张脸不变,楚溪眠却好像有一点懂他了。 墨江停这人心思纯净简单,修的是昭明道,天地之间,一人一心胸怀坦白。寒霜剑法更是要求习剑者拥有一颗赤子之心,纯正无邪。他不懂这世间弯弯绕绕,污浊不堪。 说白了,他脑子里就是一根筋。 楚溪眠悄悄翻了一个白眼。 裴云照见到后不觉得粗俗不雅,只觉憨态十足,嘴角轻轻上扬。 真可爱。 一道疾风从几人身边一闪而过,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楚溪眠眼睛一眯,狡黠一笑,随即突然离开小火飞身加速,如一道流星划去。 “先到先得!” 楚敛之与墨江停相视一眼,飞剑紧跟其后。 剩下的裴云照丝毫没有被抛下的焦灼,摸了摸小火的头:“你主人将我们都抛下了,是不是很不好。” 面对男人似若自问自答般的威胁,小火不敢吱声,这男人身上有种恐怖的威压,感觉随时可能把它变成一团灰。只是速度也变快了起来。 与此同时,楚溪眠即将追上前面的灵玄中阶的风云兽,看着眼前的灵兽,她射出一根灵绳,即将缠上的时候,一道剑气将其打偏。 原来墨江停与楚敛之已经赶上来了,刚刚那剑气正是墨江停打出。 “啧。” 她拿出琵琶,拨出几个音,藏着灵力的音波直扑墨江停而去。 墨江停甩了几个剑花便将音波打散,而正当两人缠斗的时候,楚敛之与灵兽近在咫尺。 楚溪眠不再恋战,迅速结印欲定住楚敛之,楚敛之早已察觉,只见他空中翻转,侧身躲过这道灵力。 风云兽发现周围的异动,猛地停住前进的步伐,防备的看向楚溪眠三人。 一时间,场面僵持了起来。 而这时,裴云照与小火不紧不慢的飞了过来。 “裴裴!”楚溪眠看了裴云照一眼,她知道裴云照能够看懂她的意思,于是不顾虎视眈眈的楚敛之两人,直接朝风云兽飞去。 二人刚准备制止,一袭白衣的裴云照衣带飘飘的挡在他们面前,一副面目可憎的模样。 “让开。”墨江停紧盯着裴云照。 裴云照摇摇头,“不可,眠眠不让。” 墨江停与楚敛之瞬间上前,拔剑攻击。 第二十四章 你认真的? 另一边,楚溪眠迅速拨弦,风云兽吐出的利风被打散,单手结印,风云兽上下出现蓝色灵阵。数条锁链从阵中伸出。 灵兽大声嘶吼,飞刃割破长空袭来。楚溪眠翻身躲过,却见风刃转向直追而来。 灵兽在前,风刃在后,前后夹击,楚溪眠丝毫不慌乱。 她脚踏虚空,飞至上空,引得风云兽身后追击。 “你就不担心?”楚敛之一边用沉时剑刺向裴云照,一边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风云兽可是不同于一般的同阶灵兽,它们可是能够狂化飙升境界的。” 裴云照一掌拍开,又躲过墨江停的剑风,青丝在风中甩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不会,她一向心有成算。”他脸上带着浅笑,拉住试图突破防线去楚溪眠那边的墨江停的衣角一甩。 “倒是你们,就别去打扰她了。” 墨江停被甩飞后在空中稳住身形,一双冷漠的眼中难得战意迸发,急速又冲向了裴云照。 楚敛之索性收回沉时,在一旁静静观看。 这个男人在墨江停面前没有任何破绽,墨江停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很强。 楚敛之下着定论。 此时楚溪眠已飞到灵阵旁,看着离得越来越近的风云兽,笑了。 “我的乖乖,结束了。” 她素手牵起冰冷粗大的锁链,向空中一掷,锁链像是有了思想一样,将风云兽围成了一个圈,泛着泠泠冷光。 风云兽因来不及停下,怒吼着撞上了透明的结界。 电光闪过,它虚弱的浮在云海之上。 积分牌一收,四分便到手了。 “困兽阵用的不错。” 楚溪眠转眼望去,调侃道:“你这么夸我,我也不会让给你的。” 楚敛之给了她一个眼神,“放心,我也看不上。不管么?那个人。” “裴裴心里有数,只是墨冰块似乎不想停下来。” 楚溪眠看着一人攻一人守的场景以及裴云照在看到这边结束后越来越敷衍的样子。 “不行,再这样下去,以后裴裴就会被他盯上。” 她想起无数个被墨冰块找着打架的日夜。 “可以停下了。” 裴云照直接幻化出一把漆黑墨剑,直接划出长长的剑风,其中威压巨大。 墨江停只得用孤寒剑勉强抵挡。 他平息了一会儿体内躁动的灵气,缓缓的声音又有着肯定的说:“你很不错。” 楚溪眠闻言,制止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应该积分么?” 墨江停按耐住想要继续的心,现在在秘境中的确不是合适的时机。 “以后再约。”他冷冷的说道。 裴云照微微点头,算是接受了。 “就此别过。”墨江停走后,楚溪眠无可奈何的看着裴云照,“你怎么同意约战了,你知道那家伙多难缠么?” “不知。”裴云照看着楚溪眠一副心疼他的模样也不恼。 以眠眠这副不堪其扰的模样,想必以前没少缠着她。送上门的沙包,能够教训他,想起来就觉得有趣呢。 至于打败之后不分日夜的无尽挑战? 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了,他不让谁知道他的踪迹,那么谁也不知道。 “也罢,到时候我们离清丰门远一些就行。”楚溪眠看了看一直盯着她跟裴云照的楚敛之,轻声说:“裴裴,我们得甩开我师兄。” “怎么做?” 楚溪眠在裴云照耳旁说着她的计划。 楚敛之见此皱眉不悦,“溪眠,怎能与男子如此接近。” “师兄,裴裴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楚敛之见二人带着莫名微笑,疑惑道:“说便是了。” 裴云照却不同意,“楚修友,这件事情我得与你单独说。” 楚敛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两人走到一处地方。 他看着走后瞬间飞走的楚溪眠,“她还是有点贪玩,不喜我在身边。” “并非如此。”裴云照笑了笑,“你只是不够放手。” 楚敛之冷哼一声,“我并不喜欢你出现在她身边。” 裴云照讶然,“这么巧,我也是。”说罢便追着楚溪眠的身影去了。 只留下楚敛之原地思考,不够放手么? 他看着溪眠从一个奶娃娃长到如此风华绝代,因为一些他本身的原因,对溪眠的规范一直都很严厉。 为人兄长,对她也是诸多操心,限制不断,以至于养成了溪眠看到他便逃走的习惯。 想要改变的时候,这种模式已经稳定难以更改,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溪眠已经长大了,他不该再如此阻碍她对这个大千世界的向往。 只是,这小子以为他会因此轻易放任他在溪眠身边吗? 楚族,宠爱溪眠的可不止他一人。 ★ 几天之后,之云秘境关闭,参赛者重新回到了归云城中。 如今积分排位第一墨江停,第二楚敛之,第三楚溪眠。 然而此次参赛者一共一千人,在秘境中且有保命符的情况下,竟亡故一百多人。多为散修,也不乏名门弟子。 “这届的之云秘境中丧命的人怎会这么多?” 一处厅堂,各派的几位掌门与长老相对而坐,座首的人正是归云城主白耀。 刚刚出声疑虑的是坐在一旁的逢云老祖。 清丰门带队长老答道:“我清丰门中有几位小辈说是遇上了邪修。” “邪修?” 众人惊异,逢云老祖紧皱眉头,摸了摸胡子,“这不可能,我归云城凡是经过界门进入之云秘境的人都经过查探了的。” 言下之意,如果有邪修混在其中,不可能没有被发现。 眼见气氛凝滞,玄机楼主开口缓和:“清丰门的剑修向来光明磊落,这种大事上更是不会说谎。 之云秘境这等赛事想必也是需谨慎进行,秘境中出现邪修,许是用了什么方法掩去了气息。” “是极,是极。”一个穿着蓝衣的老者满脸赞同,“溪眠与敛之这两个孩子也说是遇到了邪修。” 逢云老祖面色依旧难看,是什么东西能够让邪修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混过去,还造成了这么多的伤亡。 白耀深思熟虑之后,建议道:“如此,未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先将此事压下,暗中调查,众位看如何?” “也只能如此了。” 纷纷同意了。 ★ 一处庭院,云浮楚族的人均安排在这里。 借由楚氏族女之友的名头,裴云照有幸得了一个被安排在楚溪眠旁边的房间。 此时,月似白玉盘,皎洁如寒霜。 楚溪眠坐在石椅上,饮了一口茶,心情悠闲道:“秘境有邪修出现,这件事情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迟早会被捅出来。 归云城进入界门之前没有发现隐藏的邪修。如今出事后,他们会要给千灵境一个说法。” “那么,稳住这些势力之后,为查原因,肯定会有一番大动作。这时候,有人就会自乱阵脚,忙着毁尸灭迹。” 裴云照给楚溪眠又添上了茶后,语气淡淡,“我们便可趁这个时候浑水摸鱼,找到那个人。” 楚溪眠点点头,她当时在那个被搜魂的邪修记忆里还发现此人与归云城主府中一人有过交涉。 不过记忆被封印的厉害,所以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但是能够在界门处做下手脚,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此人在归云的地位也绝对不低。 她且看看,这人是谁。 天空万里无云,烈日当头。 敞大的广场上,摆放了五个擂台,除了最后一个擂台上为一老者,其余的擂台上均是上届的擂主。 各派有对应的区域和座位以便观看,散修也有属于散修的区域方便管理。 楚溪眠张开了一把大伞,懒洋洋的靠在放了靠垫的椅子上。 裴云照坐在旁边一手托腮,目不斜视的看着楚溪眠,眼睛里满是纵容。 两人中间的一张桌子上摆放着瓜果零嘴,好不惬意,感觉不像是参加比赛的,反倒是来观看比赛的。 “你再这样看着我,明天就有传言说楚氏族女有一亲密男子,疑为道侣。” “这样不好么?” 楚溪眠瞟了一眼裴云照,对方不知想到什么一脸愉悦。 “我还是要点名声的。”楚溪眠摇摇头,“啧,看见墨冰块了,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 裴云照顺着她的话看过去,淡淡的看了一眼,“眠眠与他关系看起来很好。” 楚溪眠身体一顿,这才直视裴云照,“你认真的?” “嗯。” 他答得如此肯定,楚溪眠大惊失色,“裴裴,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他跟我师兄两个人,是我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嗯。”裴云照口上犹豫的应了,却缓缓低下了头。 楚溪眠赶紧抓住他放在桌上的手,“不要低头,抬起头看着我,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快点打消这个念头。” 裴云照一双清澈的星眸深邃的看着她,带着复杂难以解析的情感,楚溪眠陷入其中有点失神。 一些细细的声音传来。 “天哪,族女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他们好亲密啊,你看你看,还对视了。” “是族女的道侣么?” “我不要,族女是我的,怎么可以便宜臭男人。多帅的也不可以!” “夕夕,小声一点。” 裴云照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小弧度。 说话的声音将楚溪眠拉了回来,她转头往后瞟去,楚夕激动的挥手,而楚辛几人有着说小话被当事人听见后的尴尬与害羞。 她摇摇手,回应了这个招呼。 “小孩子不懂事,别放在心上。” “不。” 楚溪眠眯着眼危险的看着裴云照,又说了一声:“你认真的?” 第二十五章 取向正常 “并非如此,眠眠会错意了。”裴云照摇摇头。 楚溪眠抓起一把瓜子,刚放松的准备靠好椅子。 哪知身旁那人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说道:“眠眠于我心上,本就是不可割舍的跳动。” “咳咳。”楚溪眠磕着瓜子听到这话后呛了几声。 心虚般的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这里,小声威胁“闭嘴。” 裴云照眉毛轻挑,瞬间了然,“害羞了。” 离二人较近的楚敛之面色难看,眼中的火气几乎能够将裴云照点燃成灰。 擂台大赛即将开始,场面一片肃静,楚溪眠悄悄瞪了他一眼便将注意力集中在城台上的白耀身上了。 “之云秘境上少年英才各显神通,擒灵兽,寻百草。如今秘境已经告落,此次擂台赛为时两天,在场的所有符合条件的灵修均可参与。” “按照规定,大家允许越级挑战,允许同阶挑战,不可向低于自身的灵修发出挑战。胜者留,败者走。两天之后,日落时分,最后留在擂台上的人为擂主。” “胜者,可不断挑战;败者,丧失本次擂台赛再次挑战资格。开始吧。” 楚溪眠认真观察五个擂台的擂主。 灵祀台上,一个身披袈裟,头顶光亮无发的小和尚傻愣愣的朝众人行了一礼。 灵使擂主是一个满脸横肉,凶相毕露的魁梧男人。 她像灵者台上望去,轻笑一声,这不是巧了么,那手拿笛,面遮白纱,穿得一身仙气飘飘的女子,算是个熟人呢。 “有点意思。” 一旁的裴云照听见这话之后,手轻轻一顿,暗沉的眼睛看向那个被楚溪眠说有意思的地方。 哦,是一个装模作样,矫揉造作的女人。 他本不欲搭理这些事情,没有意义的事向来是懒得多分几分视线,只是能够引起眠眠兴趣的无非就是那几点。 可这都不会让他心里愉快。 这等庸俗之物也配进入她的视线引起她的兴趣! 不过尔尔。 擂台上的李韵诗背后掠过一丝凉意,她心中一冷,一直笑着的脸上差点没有维持住笑容。 是错觉吗?一股好强大的杀意。 灵玄这台上的男人一袭黑衣,身形修长,气质冷如寒冰,不是墨江停又是谁。 反倒是那灵尊擂台之上,逢云老祖稳坐如山不动不倒。 老祖为何会在这擂台之上? 仿佛知道众人心中疑虑,白耀解释道:“往届参赛者达到灵尊境界的人,百岁已过便无资格在此擂台之上,而如今参赛者之中未有灵尊。” “故归云决定派遣逢云老祖作为灵尊擂台的守擂人,能接十招,便会成功攻擂。成为新的守擂人。” “为保证各位守擂人的参赛资格,擂主守擂失败后,可有一次选择挑战的机会。” “那么,比赛开始。” 场面一瞬间热烈了起来。 其余三个擂台接二连三的有人上去挑战,唯有墨江停与逢云老祖那边无人理会。 “为何墨修友与逢云老祖那边无人挑战啊。” “莫非是还没有决定好,毕竟墨修友确实实力强悍。” 楚族几个小辈在身后小声议论。 前面几人将这些议论尽收眼底。 水云温柔的笑道:“怎么不去?” “嘿嘿嘿。”百里笑的有些猥琐,“这几个小家伙精着呢。” 楚敛之偏头看向这边,“溪眠有什么看法么?” 楚溪眠几根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漫不经心道:“守擂人这名头看着风光,实则不然。不断的挑战会急速的消耗他们的灵力,擂台赛长达两天之久,真正能够得分的是最后一刻。所以前面都是虚的,没必要这个时候去守擂。” “第二,墨江停身为上一届的天秀榜第一实力自然不容小觑,何况十年过去后,他有多少底牌尚且未知,所以都在等一个人,等第一个耐不住性子试探墨江停的人。” “枪打出头鸟,这么明显的事情傻子都不会去做,所以出现了这个局面。至于逢云老祖那边,实力完败一切。” 她露出了一个你们都懂的表情。 听到楚溪眠分析墨江停实力强劲时,楚敛之不动声色的紧盯着坐在一边安静喝茶的裴云照。 如果他没有记错,当时在之云秘境之中,墨江停在这人的面前毫无余步,实力的碾压非常明显。 墨江停的境界已经是灵玄高阶巅峰,蹬脚一门便可冲刺灵尊。 更何况在紫色品阶的寒霜剑法助力下,与灵尊初阶打平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这个男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可怕。 他突然出现在溪眠身边到底有何目的。 眼中的一直优雅喝茶的男人突然停下了动作,放下了茶杯。 楚敛之只见裴云照转过身,拉了拉楚溪眠的衣角,在楚溪眠疑惑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声音十分无辜“眠眠,你师兄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只看见楚溪眠的眼睛由疑惑变得了然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楚敛之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他一直疼惜的妹妹劝慰的说:“师兄,裴裴心思单纯,取向正常,你……可千万不要对他做什么事啊。” 他取向正常关我何事?我又要对他做什么? 猛然领悟,才发现这些话字字诛心。 他急忙解释“溪眠,我并没有……” “师兄,我懂的。”楚溪眠打断他的话,又给了一个都懂的表情给他。 不,你不懂! 他思绪混乱,竟不知从何解释起才好。 这时,裴云照转身面向他,给了一个极为和善的笑容。 “有人上去了。”百里提醒他们。 原来几人玩笑打闹间,有一个背着巨大长刀的汉子飞到了墨江停的擂台上。 “吾乃常鸣山烈炎刀法传人,耳闻寒霜剑法名传千灵,特来参赛,请赐教。”嘴上说的是不卑不亢。 但这话里话外均是挑衅之意,若是一般人只怕早已怒起操刀,可墨江停他不是一般人,他是个话少的也不喜别人话多的冰坨子。 于是,面对别人的刺头话,冰冷的语气从他嘴中说出,“不欺无名之辈。” 说得好,楚溪眠心中给他点赞,看不出来平时人冷冰冰的,能说出这么让人想拜访祖宗十八代的话。 可不是无名之辈么,上台挑战别人连姓名也不报出来,这是看不起谁呢? “你!”那烈炎刀法传人恼羞成怒,嘲讽笑道:“原来有名的孤寒一剑也不过是狗眼看人低的伪君子罢了。” 这话到楚溪眠耳中就有点不爱听了,她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能够精准传到台上人的耳中。 “我当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赛上随便乱吠,好好一个擂台赛上去又不战,只凭一张嘴随意诋毁别人。” 楚溪眠又笑了起来,极为好看,“怎么?如今打擂台只要一张嘴就行了,什么时候改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那人双目赤红,眼中充满了怨毒,“什么女人也配在这里说话!” 裴云照刹那瞳孔中阴暗深沉,杀意几乎能够溢出来了。 找死! 蓄力待发的死亡一击将要从修长的手中脱离时,一只玉手放在了他的手臂上。 裴云照一顿,灵力顿时消散,神情有点慌乱,“他骂你。” 楚溪眠抚慰似的摸了摸他,“没有怪你。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动手不太好。” 这种垃圾,如果依旧这般我行我素,犯不着他们出手,迟早有一天自然会被人教着做人。 周围几人面色都不太好。 台上墨江停神情更加冷冽,“打就上,不打就滚。” “吾名常春,同为灵玄高阶,好好记住这个名字!” 说罢便抽出长刀,刀身上带着熊熊烈焰,直直劈向墨江停。 墨江停不慌不忙,手中孤寒挽出一个剑花,斜向一划,带着满满寒霜的剑风打灭了火焰。 常春见此,将手中大刀猛然插在地上,几道裂缝带着炽热与明火冲向墨江停。 而以他为中心,烈炎从左右发散,将二人包裹在其中。 “是火域。”楚敛之道。 墨江停本就万众瞩目,这场战斗必然是很多人都在关注,一时间四周议论纷纷。 “倒有几下子。” “不然怎么敢去挑战墨江停。” “就是这人说话忒难听了些。” “强者面前,说话脏了点算什么,何况就一个嘴毒的女人而已。哎哟,谁打我。” 裴云照收回凌厉的眼睛。 楚夕几人也是气的半死。 楚夕怒气冲冲,“太过分了,说这话的人是傻逼吗?” “收着点。”楚辛拉住急得站起身几乎随时都会冲出去打人的楚夕。 “那就这样算了吗?”楚夕眼睛都红了,“他骂了族女。” 楚宋暗光一闪,“谁说就这样算了,没有谁在欺负了楚族的人后能够全身而退,何况他辱骂的是族女。” 楚辛也点点头,“夕夕,这时候人太多对他做不了什么,但他总有一个人的时候。” “笑什么?” 楚溪眠认真观看台上的激烈战斗,却突然听见耳旁一声淡笑。 裴云照眼睛氤氲着笑意,雾霭蒙蒙,非常漂亮。 “我只是高兴,眠眠能够被这么多人喜欢,我见到的是幸福的眠眠。” “那可不,我可是千灵境受万千少男少女喜爱,追求者手拉手可绕地球几个圈的第一人”楚溪眠一脸这就的不屑表情。 裴云照笑意僵在了脸上,“追求者?几个圈?” 楚溪眠神情渐渐收敛,脸上略有一点心虚,“害,也没有那么夸张啦。” 第二十六章 寒霜剑法 “果然眠眠太过优秀了。”裴云照轻轻叹了口气。 “快看!”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声惊呼。 楚溪眠的视线转向台上。 只见寒风阵阵,霜花飘散,以墨江停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寒冰与烈焰天生不合,两者相撞。 伴随着“嘶嘶”声,雾气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其中,变得模糊不清了。 “两人都是一样的境界,天生相对的一冷一热,就看谁的剑法更加强了。”楚敛之分析道。 “这或许就是常春找上墨江停的理由吧,为了证明他烈焰的实力,以墨江停为跳板。” 百里眼里皆是可惜,“刀法是个好刀法,只可惜继承人不行,现在的小娃娃心思可真多。” “不用担心,墨江停会赢。”楚溪眠一脸肯定,看着众人等着解释的眼神,缓缓道:“二人看上去旗鼓相当,剑法皆为紫品,但你们忘了么,身为灵修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等众人回答,“是心性。” 楚溪眠表情莫测,“墨江停虽为清丰门首席弟子,但寒霜剑法确是他自创而成,试问谁能有着放弃锦衣玉帛前去飞雪平原一待便是五年的勇气。” “飞雪平原那种地方,罕有人迹,甚至不知里面有什么阶级的灵兽和未知,凡是进入此间者,少有人能够全身而退。”百里感慨万千。 “所以,五年中清苦与磨炼创造出惊艳千灵的寒霜剑法,这种一往无前的意志绝非常春能够比的。” 楚溪眠眼中满是欣赏,“墨江停,我赞他是个天才。” 不知什么时候离开座位过来的楚夕满脸疑惑。 犹豫半天,这才出口:“族女,您说的话中我有一点觉得疑惑。” “哪一点?”楚溪眠将她说的几句话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但确实没有什么破绽。 “剑修,很有钱吗?您说的锦衣玉帛几个字是不是得改改?” 临近楚族的清丰门弟子们感觉有被侮辱到。 明明只是把钱花在了刀刃上,怎么能够说他们剑修穷呢? 当今境域中世人总是对他们有诸多误解,真是心酸。 此时,常春的火域在寒冰的侵袭下渐渐失去了原本的优势,他不敢置信:“怎么会,我的烈焰明明是最强的。” 墨江停沉默不语,只是将灵力彻底释放出来,仿若寒冬降临,一丝丝冷意朝周围散开,甚至影响到了旁边的擂台。 火焰几乎微不可见,在如此阵势之下显得格外渺小。常春极力输送着灵力也只是杯水车薪。 终于,最后一丝火苗熄灭了,域的主人彻底转换,常春在灵力的大量消耗下无力挽回局面了。 常春还没来得及反应,墨江停速度极快的到了常春面前,冰冷的孤寒剑直指他的脖间。 “你输了。” 域中的一片霜花,甚至一缕寒风都可能成为攻击他的利器,体内干竭的灵力告诉他,大局已定。 “怎么可能?”常春喃喃自语,他的神魂似乎还沉浸在在失败之中无法出来。 裁决的人声音在广场上回荡,向众人宣判:“灵玄擂台,攻擂失败。” “为什么?”常春一脸扭曲,眼中恨意肆意,“为什么我会输。” 墨江停收回孤寒剑,转身离开,不欲与他多言。 常春看到墨江停一番动作,恨意在时间的流逝中不断酝酿,终于达到峰值。 他拿起长刀,带着浓焰不掩恨意的朝墨江停劈去。 “去死吧!” 墨江停在他灵力波动时早有察觉,孤寒反手一挡,深厚的灵力直接将常春震开。 常春被震出擂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狼狈的吐了一口血。 “失败后还搞背后偷袭,小人行为!”清丰门那一处,恒越在看到常春阴毒的手段失败后重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忿忿不平的说着。 “我怎么可能会输!我与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弟子不一样,你们锦衣玉食,挥金如土,有名门教导,正道传承,各种心法灵术任你们选择。哈哈哈哈。” 他笑的格外绝望,“而我们这些散修,只能自己摸爬打滚,所以的机遇与灵术都得自己去争取!如此之下,我怎么可能还会输给你们这种人。” 散修那处地方因为他说的话引起一阵激荡,嘈杂声渐渐大了起来。 “没救了。”楚敛之满目肃然,直接定言。 楚溪眠满面嘲讽,但她并未说话。 墨江停看着台下颓丧的人,面无表情,“寒霜剑法是我的,不是清丰门的。我以为你懂。” 不再看这个人,他回到了原位。 懂?懂什么? 常春只觉得墨江停脸上是对他的嘲讽。 楚溪眠看着常春恨意难消的那张脸,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懂的。 不懂一个剑法的诞生,不是天时地利,不是造主恩赐,也不是凭空产生。 它是经过了时间的洗礼,经过了命运的考验,经过了主人的呕心沥血才成就的。 一个只一味追求奢豪,只晓得享乐的人是不可能创造出寒霜的。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寒霜剑法就是在飞雪平原的寒雪飘散之下,磨砺而出。 更何况,本身就是继承了烈焰的常春有什么资格去否认墨江停!真是可笑至极。 ★ 暗夜渐渐降临,星空遍布。 守擂人均未有变化,今日上台攻擂的人几乎都是散修,但无一不是失败了。 擂台赛在黑夜之下,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在养精蓄锐。 楚溪眠若有所思。 “眠眠在想什么?” 黑夜之下本来视物会出现模糊的情况,但身为灵师,这种情况便不可能出现了。 “我在想,千灵对散修并非友好,常春有一点确实没有说错。名门弟子可以轻而易举的选择适合自己的灵术修习。但是散修却需要自己去寻找摸寻。” 水云温柔的嗓音传来,“溪眠可知道散修中有什么人?” “什么人?”楚溪眠好奇,“难道有什么奇特的人?” 水云摇摇头,“与这个无关,散修中多数有两类人,第一种,是没有经过门派考验的弟子,门派考验你们都知道,无非是天赋与心性,但是心性是最为重要的。” “心性不够的人无论天赋如何,在灵师这一道路上,走的不会多远。第二类,是本人不愿意成为门派弟子的,而这种人他们早就选好了属于自己的道。” “所以溪眠,你不用因此产生忧虑,更不要因此生成了心魔,每个人的道已经注定了的。散修中也会有惊才艳艳之辈,他们比我们更突出的优点,正好是岁月磨砺的心性。” “故而天道问心也更容易被他们触碰,溪眠,天道是公平的。” “是我钻牛角尖了。”楚溪眠轻松一笑。 突然,灵尊台上的逢云老祖面色凝重,形色匆匆的走了。 “逢云老祖为何走了?” “是呀是呀,擂台不守了么?” “真是奇怪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咦,你看惊鸿楼楼主上去了。许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换人吧。” 楚溪眠与裴云照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明显的写着有猫腻几个字。 楚溪眠为难道:“长老们,我这有点女儿家的小私事需要去处理一下。” 百里紧张地说:“没什么大事吧?” 楚敛之的面上也是有着担忧之色。 水云嗔了他们两人一眼,“莫要多管闲事。女儿家的事情别操心。”又转头对楚溪眠轻柔说道:“去吧。” 楚溪眠应了一声,面上带着不适的走了。 而走出人群的视线之外后,她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对着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裴云照说:“走,时间有限,不能引起幕后人生疑,我们去看看。” 裴云照点点头,二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城主府一议事厅内,周围警备森严,不断有人来回巡视。 厅中白耀怒色难掩,焦虑不消。 见逢云老祖前来,这才坐回木椅上平息怒火。 “之云令牌被偷走了。”白耀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怎么会?”逢云老祖眉头一皱,“令牌不是被锁在府库中吗?” 白耀难掩心焦,“确实如此,我今日去府库中巡视,发现令牌不见了。这该如何是好,之云秘境乃除了通境之外可联系其他境域的地方。如今令牌被盗,对方不知有何目的。” “不知与之云秘境之前那批邪修可有联系。”逢云老祖猜测道。 “若是有关,恐怕不仅千灵会有难,其他境域也会不平,必须将令牌找回。” “那令牌丢失的事情就压不住了。” 房顶之上,有两人掩去气息探听,正是楚溪眠与裴云照二人。 楚溪眠用楚族特制的隐气符可逃过灵尊的感应。 本以为此次行动难的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却没有想到居然听到之云秘境令牌被盗,更没有想到之云秘境可以联系到其他境域。 如果真的是邪修,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屋内的对话还在继续,白耀声音中充满了疑惑,“这件事情非常奇怪,如果没有密语府库并非谁都能够进去。但当时我打开府库时,禁制没有任何被破坏的样子。” “难道是密语被泄露出去了吗?”白耀心中细想。 可密语归云城只有两人知道,一个是他,另一个是逢云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