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成宣皇帝 齐朝末年,王权分裂,奸臣当道,民不聊生 齐穆宗文丘公主嫡长孙李迟,结束混战,一统中原,建立梁朝,改元天启。 天启二年,李迟率军亲征渤海国,虽然胜利,但也身受重伤。 天启三年,李迟驾崩,庙号太祖。皇三子李昀继位,年号崇文。封魏国公徐克悟之女徐守修为皇后,齐朝平康公主高氏为贵妃。 崇文十年秋,延州郊外 “程兄不必为生计发愁,眼下这儿就有一个生计活儿。”董大给程昱白满上了酒,说道:“延州城西,做海贸生意的吴家,你可知道?” “哟,那吴家可不是一般的商人,听说当年太祖立国时,吴家和海州的张家,陆家,还有沅州的郭家,给了太祖不少的钱财方便,被称作小四大家族啊。”程昱白感叹道别家的繁华,又想到自己的怀才不遇。 “可不嘛,那吴家,可是这延州城第一大富户” “只是他家的活儿多半与海运相关,能有什么是我这一介书生能做的了的” “眼下正有一事,程兄定能胜任。”董大眼里仿佛放着光,说着:“吴家的长子继承了家业,次子吴晋儒走了科举路,中了一甲进士,如今是这延州的府尹大人,你可知他娶的哪家的?” “谁啊?” “京城徐家,魏国公的亲侄女儿!” “呦,那魏国公可是开国元老啊,如今的皇后,不就正是魏国公的女儿嘛!”程昱白答道 “他们啊,只有个儿子,已经三岁有余,身子有些弱,现在那吴大人在给他家公子寻老师,还得是懂些医术的,程兄家不是医官出生吗?正可以胜任,况且那吴大人惜才如命,程兄在他门下,别说生计,只怕日后我还能吹嘘当年与程兄一块儿喝酒了。”董大笑呵呵的说 程昱白猛灌了一杯酒,想着自家原本也是齐朝有名的医官世家,奈何奸人构陷,沦落到如今只能安生在延州郊外一破茅草屋内,一身才学,怀才不遇,如今已近而立之年,却为生计发愁,遂答应了董大的提议。 且说那程昱白,也顺利的当上了吴家小公子的老师,吴晋儒也重用他,没到一年,他就在延州置了一处三进的宅子,还买了佣人。 这一晃,就是崇文十一年冬 这天,程昱白请董大去临江楼吃酒,席间,便听的旁间的人讨论着如今储位一事。 说是当今皇上龙体抱恙,而皇后所生的长子早亡,次子病弱,皇三子生母实在卑微,皇四子李琮和皇五子李珏都是高贵妃所出,高贵妃又是前朝公主。还有皇六子,生母陈妃是忠义候陈倪幼女,但也不过刚一岁的小孩儿。 甲说:“要我说,三皇子还是最可能继承大统的,生母卑微又如何,至少家世清白,四皇子五皇子说到底,始终和前朝沾了关系。” 乙道:“咦,这话不对,太祖皇帝还得叫齐朝穆宗皇帝一声曾外祖父呢,那皇四子生在崇文元年的春天,是圣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虽不如嫡长子,但也尊贵异常。况且皇子姓李,姓的是我大梁的国姓,和齐朝又有什么关系?” 听着这些话,董大小声问道程昱白:“程兄最近在吴府可听道些风声?” 程昱白摇了摇头,说:“国事之大,我等还是莫议为妙!” 崇文十一年的冬天,皇帝旧伤复发,崇文十二年,皇帝驾崩,庙号明祖。皇四子李琮继位,封徐皇后为慈仪宫太后,生母高贵妃为寿宁宫太后,年号成宣。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封魏国公徐守任,越国公赵浙,贞毅候公孙刻,忠义候陈倪为辅政大臣。 第二章 大选 寿宁宫里,高太后翻着各大世家适龄女子的名册。 “这个齐休月,是出自郸阳齐氏的女儿。”高太后说着,若有所思的看着桌上那盘出自郸阳的果子,“郸阳齐氏在齐朝的地位也不亚于今日的四家啊!” 身旁的崔嬷嬷看出了高太后想让齐休月进宫的意思 “娘娘,徐太后那边已经选了贺家的小姐为贺婕妤了,这齐姑娘……”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次大选,我想着要选出两个主位才好,已经选定的卫家的,余家的,刘家的姑娘都不能刚进宫就封个正四品,”高太后也不过才刚三十四的年岁,阳光照在这位前朝公主的脸上,眼里有傲气,也有沧桑…… “就给她封个贵嫔吧,赐景宁宫给她,封前朝士族之女为后妃,也能给皇帝博一个善待前朝遗老,仁德的名声,徐太后不会有异议的。” “是,那卫家、余家,还有刘家的小姐呢?”崔嬷嬷问道 “卫氏,封良媛,居景宁宫;余氏,封贵人,居景宁宫。”高太后忽想起来徐太后选出的贺婕妤,说起这贺婕妤,她祖父是太祖的姨表兄弟,也是他和靖王,割下了舅父的头颅。 “贺婕妤,可安排了住哪个宫?”高太后问 “回娘娘,徐太后说让贺婕妤住庆宁宫。”旁边的小宫女答道 “这庆宁宫往往不是赐给正一品后妃独住的吗?”崔嬷嬷有些疑惑,看来徐太后对贺婕妤可真是寄予厚望。 “就按照徐太后的意思来吧,刘氏封良娣,居淑宁宫。” 舅父的音容笑貌在自己脑海里浮现,那一年,她十六岁,外人都说,她的舅父是一个祸乱朝纲的罪人,然而在她心里,舅父是她和母妃的天…… “娘娘,中宫之位还未选出来,徐太后说,让您做主!”崔嬷嬷对高太后说道 “去一趟慈仪宫吧,本宫正要与徐太后商议此事。” 慈仪宫内焚着香,宫女太监皆比寿宁宫少许多,显得异常冷清,宫内布置不如寿宁宫华贵,但也精致高雅。 先帝在时,徐皇后以贤治后宫,大皇子早亡,此后皇后再无所出。因此她对妃嫔生的孩子也是疼爱有佳,一视同仁。先帝驾崩后,徐太后伤心过度,遣散了不少宫女太监,只留亲近的伺候,最近的身子也太不如前。 “蘅儿常进宫,又与皇帝年纪相仿,臣妾也十分喜欢,只是柔沅郡主去得早,如今的魏国公夫人是越国公赵浙的妹妹,”高太后看着徐太后依然平静,又继续说道:“皇帝刚登基不久,赵浙居功自傲,处处僭越,若是再娶与赵家有关系的女子为后,那……” 高太后还未说完,便被徐太后打断了:“徐蘅的父亲是魏国公徐守任,生母是靖王之女柔沅郡主,与赵家有什么关系?”说着转头看向高太后:“你是不满她和赵家的关系,还是介意靖王与你母族的关系?” “呵呵,臣妾母族?臣妾的母族是哪族啊?倒是姐姐,徐蘅是姐姐的内侄女,姐姐极力想选她为皇后,又为哪一般啊?”高太后盯着徐太后的眼睛,接着又说:“皇帝刚登基三年,大梁已建立十八年,皇帝不能只顾新贵,不重百年士族,陈氏既是忠义候的孙女,母亲更是出自祎阳刘氏。为着大梁,臣妾以为封陈家的女儿为皇后为宜。” 高太后这一套说辞滴水不漏,徐太后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允准。 成宣三年秋天,皇帝大婚,封忠义候孙女为凤宁宫皇后,魏国公与柔沅郡主之女徐蘅为庆宁宫贵妃,封号昭敬。 从士家中选了郸阳齐氏之女为正三品贵嫔,为景宁宫主位。河西贺氏、勇贞侯孙女为从三品婕妤,为淑宁宫主位。 另从各大臣中选魏州通判之女卫氏为从五品良媛,魏州团练史之妹余氏为正六品贵人,居景宁宫。 选刘太医孙女刘氏为从五品良娣,宫人周氏为从六品才人,居淑宁宫。 第三章 入宫 “蘅儿,进了宫,万事要谨慎,切不可像在家里一样,你与皇后从小一起长大,你大她一岁,她是皇后,你是贵妃,万不可僭越。”徐府书房,徐守任嘱咐徐蘅道 “孩儿知道。”徐蘅梳了一个垂鬟分肖髻,上面简单的佩戴了一些绒花,眉间点了一个白梅式样的花钿,穿了一件湖蓝色绣着祥云的褂子,裙子也是素色的,穿着虽然素净但却十分雅致。腰间佩戴着一个羊脂玉的玉佩,这是母亲柔沅郡主留给她的,她一直佩戴多年。 徐蘅注意到父亲身后有一大堆贺礼,“这些,都是谁送的啊?” “哦,这些啊,是你延州吴姑母家给的。她家去年夏天得了一个姑娘,叫青蓉。” 徐守任注意到徐蘅身上的玉佩,如今徐蘅渐渐长大,看着徐蘅的模样,仿佛见到了当年的柔沅。“蘅儿,进宫以后,还是不要戴这个玉佩了。” 徐蘅闻言看了一下自己的玉佩,这玉佩料子极好,是非常少见的羊脂玉,做的是镂空的设计,上面刻着“无忧”二字,这是母亲的名字。 虽然不明白父亲此话何意,但还是记下了这句话。 进宫的日子如约而至,徐蘅由太监领着到了庆宁宫。 “贵妃娘娘,这就是您的庆宁宫了。” 徐蘅下了轿子,看着眼前这座宫殿,她幼时常进宫,对这宫殿并不陌生,只是很奇妙,未来,她也会像小时候见过的那些嫔妃一样,一辈子,待在这座皇城之内,为家族,为儿女,为自己的恩宠,争一辈子,母亲说,这是每个世家女儿的宿命。 徐蘅身边的宫女如云给了那太监一包金瓜子,“公公,天气炎热,我们娘娘请您喝茶。” 虽说那太监在宫里做事,但像这种给嫔妃引路的,无论嫔妃品阶多高,也都是些做杂事的太监,哪里见过那么多的金瓜子。遂如见了再生父母一般,连连磕头 “多谢贵妃娘娘,多谢贵妃娘娘。” 徐蘅带了两个陪嫁的侍女,一个叫如云,一个叫似月。 三人走进宫中,便看到一个嬷嬷、一个太监领着一众太监宫女跪在地上。 “奴才(奴婢)参见昭敬贵妃,昭敬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一齐行礼 “奴婢尹木兰,见过昭敬贵妃”为首的那个嬷嬷率先向徐蘅请安。 “免礼。”徐蘅端详着眼前这个妇人,三十左右的年纪,也许是受这宫里的华贵气息沾染,看这打扮,倒比外边四品京官的夫人打扮的还体面。“你是这庆宁宫的掌事嬷嬷?” “回娘娘,正是。” 徐蘅又看向那太监,那倒是个老实人,不过有些年轻,不知是否稳重,“那你是这庆宁宫的首领太监了?” 那太监也不抬头,只把头低的更低,回道:“回贵妃娘娘,正是奴才。奴才双福,叩见贵妃娘娘。”说着又行了一个大礼。 “免礼。”徐蘅又看向众人,“你们都起来吧。” 徐蘅又进了自己的寝殿,这寝殿是重新翻修过的,此时正是下午,外面的阳光正照到书房的桌子上,照得那盆石榴花格外醒目。 如今已经秋天,哪里去找这么好的石榴花去。 “这盆石榴花……” 徐蘅还没说完话,那尹嬷嬷就抢先答话道:“回禀娘娘,石榴花是陛下差人送来的,这石榴有多子多福之意,看来陛下对娘娘真是爱重异常。” 是阿琮?可他既然心里有我,为什么要立陈熙禾为后?徐蘅心里想着。她虽喜素净,不喜太过艳丽的颜色,但红的石榴花和白梅是她最爱的两种花,倒不是因为它多子多福,象征富贵的原因,只是觉得在艳阳下,依然能盛开的那么恣意,在一众花朵里,也是少见的。而这个喜好,在这皇宫里,也只有皇帝知道。 “尹姑姑真是伶俐,不知尹姑姑以前在哪里伺候?”这尹木兰也过于弄巧呈乖了,总不是个可信稳重之人。 “奴婢是从前伺候先帝的荣淑妃的。” 荣淑妃,可是先帝二皇子的生母,也是个干练之人。 “服侍过荣淑妃的人,想来对宫中规矩是很明白的。”徐蘅端坐在书房的罗汉床上,看了一眼尹嬷嬷,又说:“今日我累了,寝殿内让如云和似月伺候就行,你们都退下吧。” 待那些宫人都走后,徐蘅方交代如云似月二人:“那尹嬷嬷来路不明,要紧之事,先不要交与她做。” 如云、似月二人方才一直陪同着,也大概明白了徐蘅的用意。 “娘娘,可要先沐浴休息,明日还得去凤宁宫给皇后请安?”似月问道 颠簸了一天,徐蘅也真的累了,早早地就歇下了。 第二日去见了皇后,二人是一起念书的同窗,皇后依然称呼徐蘅为姐姐,不过徐蘅可不敢忘了规矩。 除了身份改变该有的礼仪变化外,二人相处的倒与以前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关于一个人,两人很有默契的避而不谈。 如今的宫里,最大的嫔妃周才人也不过十六岁,而皇后也才十四岁的年纪,后宫之事,实际仍然由高太后做主。 时间过得也快,一晃就到了成宣四年的冬天,这一年多里,没有一个嫔妃有孕,就连是因为体态适孕而被纳作妃嫔的周才人也没有动静…… 第四章 孩子 京城初冬的阳光,总是十分明媚,徐蘅借着这阳光午睡了很久,一醒便已近黄昏。 外面的太监来传,说皇帝今晚要召她去侍寝。 她是高位嫔妃,不用像低阶嫔妃一样洗的干净的由太监抬进去。 到了乾明宫,天已经黑全了,皇帝不在正殿,议政殿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他还在批阅折子。 “陛下,”徐蘅轻轻的叫了一声 “你来了,坐吧。”桌上的人抬起头,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长得十分英朗,只不过眼下黑乎乎的一圈显得人很疲惫。 “陛下,最近没有好好休息吗?”虽说进宫一年多了,自己和皇帝也算青梅竹马,自小就认识,但这一年里,国事繁多,皇帝极少入后宫,召嫔妃侍寝的次数也不多,自己在后宫算极受宠的了,一年多里侍寝的总数也不过四次。 “蘅儿,你过来给朕研墨吧,”皇帝招呼徐蘅过去,眼神里的渴望显得他倒有些可怜,后又复天子的威严看向殿里的宫女太监:“你们退下吧。” 夜晚的议政殿里,只有纸张翻动和研墨的声音。 皇帝的手突然握住了徐蘅:“受凉了?”坐了一天的他终于站起来,双手搭在徐蘅肩上,四目相对:“受凉了也不知道说。” 他看着她,也不知是被冬日夜里的冷风吹的还是女子与夫君对视的娇羞,徐蘅的小脸变得粉红。 “来人啊,”皇帝传唤着殿外服饰的人,“带贵妃去沐浴!” 又转身对徐蘅说:“你先去寝殿休息,朕处理完这些奏折就来。” 徐蘅躺在乾明宫的床上,想着李琮刚刚的样子。 她是喜欢他的,从小进宫,在姑姑的宫里,那时,他还是四皇子,如若未来他做了皇帝,那她极有可能成为他的皇后。只是,他选了熙禾,而她,也成了梁朝开国以来第一个有双字封号的贵妃。 毕竟是天子睡的床,很舒服,殿内又焚着凝神静气的香,徐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等到皇帝批完奏折回来的时候,徐蘅已经面着床里面的墙睡的很熟了 “蘅儿,”皇帝轻唤着她的名字,又拍了拍她 徐蘅迷迷糊糊的翻过身来:“陛下,你回来啦?” 皇帝看着徐蘅这模样,不由得嗤笑了一下:“我不是跟你说过,私下里,该唤我什么?” 说着,他掀开被子,进了被窝,把徐蘅揽进怀里。 不得不说,敬事房的人还真会办事,徐蘅只着了件薄薄的素色蚕丝寝衣,这寝衣材质很轻,又薄,穿在身上恍若无物。 徐蘅也转身依偎在皇帝怀里,钗环卸下,乌黑的长发散下来,李琮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梅花香味, “阿琮,有什么事让你熬夜到这么久啊?” 李琮顺着徐蘅的头发,“最近大臣都上书说朕膝下没有子嗣……说先帝当年生下皇长子,也不过十五岁的年纪……” 李琮把徐蘅抱的更紧,微眯着眼睛,他太累了,国事繁重,他被压的喘不过气…… 他的手轻搭在徐蘅的小腹上,“蘅儿,我想要一个和你的孩子,公主也好。” —————分割线—————— 第二日,合宫嫔妃向皇后请安 回宫路上,难免能听到一些嫔妃的酸话。 “昨儿个又是贵妃娘娘侍的寝呢,说起来,这一年里除了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侍寝的次数比咱们姐妹众人的总数都多。”说话的人是景宁宫的齐贵嫔,她的妆容极其精致,平日里的衣着也以鲜亮满绣为主,在冬季的冰天雪地里,显得极为瞩目。“余贵人,你瞧瞧,你和贵妃娘娘的姓也只是个偏旁的区别,这待遇,可是天差地别啊,哈哈哈哈哈。” 齐贵嫔这话便引来同行的卫良媛及宫女们的低笑。 宫里拜高踩低,余贵人没有齐氏一等人的家世品阶,也没有恩宠,平日明里暗里,受了齐贵嫔和卫良媛不少欺负。 “想来,齐贵嫔也是出自郸阳齐氏的女儿,本宫想着,你当是很明白非礼勿言的道理的,光天化日之下,谈论侍寝之事,又以其他嫔妃的家世取乐,该……”徐蘅顿了一下,又往齐休月的面前走了两步:“还是不该呢?” 徐蘅本就比齐休月高些,加之位份在那儿,徐蘅梳了高髻,显得比梳倭堕髻的齐贵嫔气场强上不少。 这一下来,齐休月被徐蘅怼的哑口无言,旁边的卫氏见状,又提起了今年初春的一桩事。 “前些日子嫔妾去了趟尚服居,见到了之前贵妃娘娘宫里的尹嬷嬷在那儿做杂事,臣妾疑惑,不知这尹嬷嬷犯了什么事,惹得娘娘如此不快,娘娘您指出来,也当是给嫔妾身边的宫女一个教训。” “哼,在其位而不谋其职,妄议主子的事儿,弄巧呈乖,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能有何用!”徐蘅这话,既是说着那尹木兰,也是敲打齐休月与卫氏。 卫氏本以为提这件事能用刻薄心狠打压徐蘅,没想到竟反被徐蘅将了一军,只得悻悻地行礼:“多谢昭敬贵妃,嫔妾受教了。” 第五章 赵浙 成宣五年正月十六,刚过完元宵节。 徐蘅正在宫内的院子里喂鸟,双福大汗淋漓的跑进来, “何事让你这般急匆匆的,也不怕冲撞了娘娘。”似月呵斥道 “娘娘,娘娘,娘……”双福的气儿还没喘匀,这会子倒不会说话了。 “不急,把气捋顺了再说话。”双福平日里不是一个咋呼的人,想来是有大事发生了。 “娘娘,越国公赵浙带着部下在定州叛乱了……”双福又接着说:“陛下下旨从沅州,延州调了十万大军,亲自率军前往定州平叛了,让赵王监国,现下,约莫已经出城门了。” 越国公赵浙,居功自傲,对皇帝多有冒犯,皇帝对他一忍再忍,如今居然发动叛乱。 徐蘅脸色突然一白,赵浙在朝中根基深重,皇帝刚亲政不久,此次平叛,只怕凶多极少。 忽又想到家中父亲,父亲作为赵浙的妹夫,多少会受这件事的牵连,好在当年娶她那个继母的时候,京官皆知他赵浙的手段,也知道魏国公与他并不喜他那继室。但即便这样,她那继母总归还是与他父亲有两个孩子。 徐蘅既担心着皇帝,又担心徐氏受到牵连,连着几日也吃不下,看着人也消瘦了很多。皇后也身体不适,连着好几天都免了各宫的请安。 第五日清晨,慈仪宫的瞿姑姑过来说徐太后有事请昭敬贵妃过去一趟。 进了慈仪宫,徐太后正在寝殿的罗汉床上闲坐着,小桌上放了一打纸。 “给太后请安。”徐太后今日气色倒看着比之前好了许多。 “坐吧,好孩子,人都瘦了。”徐太后笑呵呵的招呼徐蘅坐下,“想来你这几日一直记挂着家里,茶饭不思吧。” 徐蘅没有说话,算是默认,徐太后注意到她看到了桌上那一打纸。 “蘅儿,你看看,这些是什么。”说着,便把那些东西给了徐蘅 徐蘅看着纸上那些人写的供词,有的甚至写的血书,她十分震惊,她想象不到赵浙的专横,也想象不到父亲的隐忍,更小看了父亲对大梁和母亲的忠诚。 当年赵湄嫁入徐府,哥哥出走,放弃一身文采化名从军,自己也是以此为耻辱,觉得父亲忌惮赵家的势力,背叛母亲去拉拢赵家。 “蘅儿,你再看看这个。”说着,徐太后将一本册子递给徐蘅。 徐蘅翻了几页,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刘妈妈,竟然……” “是哀家安排在她身边的,”徐太后谋划多年,如今一切事情都已解决,脸上的轻松愉悦都快溢出来了,“有了这个人证,你父亲就可以以不仁不孝之名休掉赵湄。你也不用担心你父亲会受到赵浙的牵连了。” “姑姑,这些,我竟一点都不知道。” “哈哈,赵家居功自傲,恃强凌弱,在民间更是作恶多端。先帝怕重蹈齐朝末年之乱,在崇文九年就把这件事交给了你父亲,后来先帝驾崩,先帝又将此事交代给了皇帝与我。如今,这件事情,终于要圆满结束了。”徐太后望向窗外,初春的风景生机勃勃,像极了这个刚诞生不久的王朝。这几年,她装病避世,遣散宫人,也都是为着这件事。“对了,蘅儿,还有个好消息我要告诉你,” “嗯?” “长绮有消息了。”徐太后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 “哥哥?”徐蘅还没来得及细问,瞿姑姑就进来了。 “太后,昭敬贵妃。”瞿姑姑福了福身子。 “什么事啊?”徐太后问道。 “凤宁宫来报,说刘太医今日给皇后请脉,皇后有孕,已两月有余。” 徐太后听闻自然大喜,至于徐蘅,虽有些遗憾自己还未有孕,但也真心替皇帝与皇后开心,皇帝登基五年,如今终于要有嫡子了。 “好,好啊,可告诉皇帝了?”徐太后问道 “定州那边也传来好消息,说还未打起来,赵浙那边的人便放下武器不打了,赵浙已经被捉拿了。” “好啊,好啊,皇后有孕,派人快马加鞭告诉皇帝,叫他速速班师回朝。”徐太后吩咐道。瞿姑姑领了旨意,便出去了。徐太后遣退了殿中侍奉的宫人 “蘅儿,还有一事,我要嘱咐你。”徐太后看着徐蘅,这是无忧的女儿,也是她的侄女儿,她的大皇子走得早,之后再无所出,她看着徐蘅长大,待徐蘅如亲生女儿一般。“长纬和徐芜,毕竟是你父亲的亲生孩子,是青阳徐氏的子孙,你也要多多关照他们,姑姑知道你心里多少膈应,就当是寻常庶子妹,啊。” “嗯,蘅儿明白。”这么多年,赵湄像一只挥不去的苍蝇般恶心她。可赵湄与赵湄的子女不是一回事,她的子女终究是徐氏的子孙,她的弟妹,她自然会好生相待。 第六章 福宁 皇帝回朝是六天以后了。 太医说,皇后的怀相不太好,得卧床休养,因此,后宫之事,就交给了徐蘅打理。 赵浙被赐毒酒,赵湄被休,赵家老小皆流放至西北三千里,赵老太公留着爵位,但也被挪出了名臣阁。 皇帝登基五年终于联合徐守任兄妹把赵浙及其与他关系紧密的部下解决了,眼下也没有什么过于重要紧急的事需要他处理,也就没有之前那么忙了。 徐太后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吩咐皇帝多去后宫走动,绵延皇嗣。皇后养着胎,徐蘅代管着后宫。 日子到了成宣五年的六月,这天早上,景宁宫与淑宁宫的嫔妃到庆宁宫给徐蘅请安。 闲聊着,余贵人突然不适呕吐起来, “余贵人,”徐蘅虽然平日里与余贵人不熟,但是该有的关心礼节也没少过,“可是天气炎热,肠胃不适?” “最近日头大,东西容易坏,余贵人别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吧?”贺婕妤也担忧的问道 “回昭敬贵妃,贺婕妤,”说话的是余贵人的宫女花堇,“我们贵人已经连着好几天这样了,贵人怕打扰贵妃,一直不让声张。” “贵妃娘娘,嫔妾看着余贵人这样,实在是担忧的紧,不如叫嫔妾父亲过来给她看一下吧?”刘良娣问道,她的父亲正是太医院史, 徐蘅听了,也觉得甚有道理,一来是担心余贵人的身体,二来如今自己管理着后宫,若是后宫嫔妃有什么不好,也是自己的责任。 “如云,去传程太医。”徐蘅也立马派如云去太医院传太医过来。 这程太医是自己刚入宫那年,父亲给她引荐的,父亲说在宫里太医一定要是自己熟悉且信得过的人。程太医是延州吴姑父家私塾先生的弟弟,父亲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很忠心,办事很得力,徐蘅入宫后寻医问药一类都是找的他,别的太医也从未沾手过庆宁宫的事。 程太医也立马赶过来了,把了脉后,脸色大喜,“回贵妃娘娘,余贵人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余贵人侍寝次数不多,一个多月前,皇帝接连两次去了景宁宫,都是歇在余贵人那里。 如今也是喜上加喜,皇后那边龙胎已经八月有余,现在余贵人也有了身孕。徐蘅得了消息后赶紧派宫人告诉了皇帝和两宫太后。 等各宫嫔妃都散了后,余贵人还留在殿内。 “余贵人,你有何事啊?”徐蘅见余贵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道。 那余贵人跪到地上,“求贵妃娘娘成全,保住嫔妾的孩儿。” 徐蘅见状,忙把余贵人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你好好说,你还怀着龙子呢!” 看到余贵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徐蘅便把殿里的人都遣了出去,又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贵妃娘娘,请您保住嫔妾的孩子。”余贵人的话也说的不明白 “本宫帮皇后协理后宫,你的孩子,我自然有责任保全。”徐蘅耐心的给她解释着,“你是担心什么?” “嫔妾人微言轻,即便平安生下龙胎,也不能带在自己身边抚养,只求贵妃娘娘能保住臣妾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余贵人又泪眼婆娑的看着徐蘅,“后宫里明争暗斗,嫔妾也没有信得过的太医……”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程太医负责你这一胎?”徐蘅问道,宫里的规矩徐蘅知道,低阶嫔妃有孕,一般都是让谢太医与晋太医照顾的,只有上了正四品的嫔妃,才能请旨指定太医。 “是,”余贵人又跪下给徐蘅磕头:“能帮嫔妾的,只有贵妃娘娘了,贵妃娘娘的恩德,嫔妾今生,必将报答!” “你先起来,”徐蘅忙把余贵人扶起来,看着她,稚嫩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水,并不像是一个心机深重的人,“你怎么就笃定本宫能帮上你?” “贵妃娘娘母家位高权重,又极得陛下珍爱……” “得陛下珍爱?”徐蘅不解,她的确得宠,不过在那些眼皮子浅的宫嫔眼里,不过是沾了家族的光。珍爱一词,又从何而来。 余贵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嫔妾失言。” 徐蘅看着余贵人的样子,也不忍难为她,“你放心,你说的事,本宫会尽力的。” “多谢昭敬贵妃,贵妃大恩,嫔妾永世不忘。”得了徐蘅的承诺,余贵人心里也放心了。 成宣五年八月,中秋前夕,凤宁宫内。 “生了生了,皇后娘娘生了。”凤宁宫的宫女忙出来给两宫太后和皇帝报喜,徐蘅作为宫里唯一一个正一品的妃嫔,自然也守在殿外。“皇后娘娘生了位公主,足足七斤多呢。” 徐蘅听了消息,赶紧起身行礼祝贺:“恭喜两位太后,恭喜陛下。” “平身,这几个月你协理后宫,也辛苦了。”皇帝对徐蘅说,两人眼神对视,眼里都是喜悦。 “皇后也辛苦了,皇帝可要好好的对待皇后。”高太后说道,“徐贵妃,你跪安吧。” “是。” 徐蘅走后,皇帝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又听着高太后嘱咐皇帝定要好好为长公主取个封号,重赏忠义候一类,直觉得烦躁,若是今日当上皇帝的是五弟,想来母妃也不会这样。 九月,长公主满月,皇帝赐封号福宁。 成宣五年正是皇帝正式执政的第一年,但愿大梁百姓能够永福永宁。 ——时间倒回成宣五年四月—— 那日,高太后命皇帝多去齐贵嫔处,皇帝倒没有违命,连着两日去了景宁宫,但都赌气去了余贵人那里。 余贵人受宠若惊,夜里不敢睡着,待皇帝熟睡以后,听见皇帝在梦里说着:“heng儿,heng儿,抱歉……” 第七章 赵王 成宣五年除夕,赵王李珏回京团聚,皇帝特设宴招待。 “年初赵浙之乱,朕让五弟监国,辛苦你了。”皇帝看着这位小自己两岁的胞弟,皇帝是很羡慕他的。 他自小不解,自己与五弟都是母妃的亲生儿子,但母妃对自己和五弟确是天差地别,若不是因为徐太后贤德,对自己悉心教养,自己能否站在现在的位置上还未可知。 后又看着高太后对五弟那般慈母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 “为国效力,不值一提。”李珏站起身,敬了皇帝一杯酒:“这杯酒恭喜皇兄大破叛贼。” 李珏的样貌比李琮更像高太后,如果说李琮的样貌是英朗,那李琮的长相就是俊美。 二人饮尽后,李珏又满酒敬皇帝与皇后:“这杯酒敬皇兄与皇嫂,恭贺皇兄喜得嫡长公主。” 徐蘅也在席上,担忧着看着皇帝皇后,皇帝大大方方的受下了李珏的敬酒,随后皇后也夫唱妇随的拿起酒杯。 “好啦,你从海州回来,你皇兄特地为你招待这次宴会,你倒好,净顾着喝酒了。”高太后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这些菜都是哀家安排的,你走了这么些日子,也不知道你口味变了没有。” 皇帝望着那边儿母慈子孝的二人,只得低下头喝着闷酒,并未注意到旁边脸色异常的皇后。 席间,徐蘅借口离席,回来时正碰上出来透风的李珏。 “见过昭敬贵妃。” “赵王不必客气,今天是家宴,无需拘礼。”徐蘅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十五却满脸沧桑的少年,回想起他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听闻高太后为你选了贞毅候的长孙女,明年秋天便要成亲,本宫先恭贺赵王了。” 李珏听了没有说话,徐蘅便要告退回席。 “徐姐姐,”李珏叫住了要走的徐蘅,“有件东西,徐姐姐代我交给皇后娘娘吧。”李珏说着,拿出一个锦盒,交给了徐蘅 里边是个累丝嵌玉的金手镯,“这是给福宁公主的,日后我便要长居海州,怕是不能再见了。” 徐蘅见李珏言辞恳切,便答应了。爱情自由,在古代的平头百姓与皇族士家中,都是奢侈的。 成员六年正月,上元节刚过,赵王李珏便请旨出嗣太祖次子一脉,朝堂上下,后宫之中,皆为之震惊。 太祖爷传位皇三子时,长子早已夭折,次子李晖是庶出,一直未娶,膝下无一子嗣。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皇帝答应了,高太后也不难过,甚至说,还有点开心。 高太后这人,徐蘅是不懂的,她在后宫中及前朝扶持齐氏这类前朝贵族,先帝驾崩前的谨小慎微和驾崩后的弄权舞政,简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徐蘅倒更担心皇后,这天,徐蘅去给皇后请安顺带看望福宁公主。见皇后的手上正带着那日李珏让徐蘅转交的手镯。 皇后也注意到徐蘅正看着手上的镯子,但二人都心照不宣,仿佛转交镯子这件事并未发生,皇后很信任徐蘅。 “徐姐姐来了,思竹,赐座备茶。”皇后躺在床榻上,自生下福宁后,皇后身体大不如前。 “娘娘没传太医吗?”徐蘅看着皇后的脸色,实在不像一个未满十七岁的女子该有的生机。 “刘太医日日都来请脉,也吃了许多药,还是这样,聊胜于无罢了。” 皇后身体不好,徐太后年岁渐老,高太后又说自己许久未曾养育小儿,福宁公主便送去了皇后亲姑姑,陈太妃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皇后突然提起赵王的婚事:“徐姐姐可见过那公孙姑娘?” 徐蘅笑了笑,说:“我进宫之时,她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没有印象了。” 皇后看了看手上的镯子:“徐姐姐,我自知自己年岁不长……” “娘娘您说什么啊,你也不过才十七岁的年纪。”徐蘅不忍,她与皇后十几年的同窗,又一起进宫,不过两三年的光景,一个天真浪漫的人竟成了这样 “我把福宁托付给徐姐姐了,等她出嫁的时候,劳烦徐姐姐给她找一个她真正心悦的人……” 徐蘅从凤宁宫出来的时候,吩咐如云道:“如云,你寻个日子,让程太医给皇后娘娘看看吧,旁的人不知底细,本宫不放心。” “娘娘觉得皇后娘娘病的蹊跷?”如云问道。 “嗯!” 回宫路上,徐蘅遇到了刘良娣。 “嫔妾见过昭敬贵妃。”刘良娣福了福身子,徐蘅注意到刘良娣走的方向并不是淑宁宫的路。 “这么晚了,刘良娣这是去哪儿啊?”徐蘅问道。 “嫔妾……正要去余贵人那里……”刘良娣回答得吞吞吐吐 “天色渐晚,余贵人怕已经歇下了,你还是改日再去吧。” 刘良娣听见徐蘅这样说,便不再往景宁宫处走,正巧淑宁宫和庆宁宫在一处方向,她也就跟在徐蘅后边,一道回宫了 “你与皇后娘娘的外祖可是同一族?”回宫路上,两人一路静默,徐蘅觉着实在尴尬,便找了个话题,除了每日的请安,徐蘅在宫里除了皇后,贺婕妤,余贵人,与其他嫔妃并无什么往来。 “不是的,嫔妾出自诏西刘氏,并不是祎阳刘氏。”刘良娣答道 “诏西?这样啊……那是本宫弄错了。” 诏西?徐蘅幼时听祖母谈起,诏西曾经有一柳姓家族,后来齐朝末年战乱,柳姓一家皆改姓刘,整得诏西城的人皆以为是祎阳刘氏的刘,还闹了好大个乌龙………… 第八章 皇长子 一日,程太医来给徐蘅请脉,徐蘅想起来自己交代如云的事。便让旁人退下,只留了如云。 “皇后娘娘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徐蘅问道 “回娘娘,皇后娘娘生福宁公主时,伤了母体,日后只怕难再有孕了。”程太医回道,接着又说:“只是……” “只是什么?”福宁生下来时,便是七斤多,胎大难产,生产时,接生嬷嬷便告诉了外面的皇帝皇后日后难再有孕的事实。 又看着 “若单只是难产导致母体受损,好生将养着于身体多半是无碍,皇后娘娘气虚血亏,平日喝的药药效过于猛烈,娘娘虚不受补,只会更伤本体。” 皇后的药和请脉,向来都是叫刘太医负责的,刘太医医术高明,不会犯这样的错,凤宁宫的宫人看到皇后的药材尽是大补之物也不会起疑,可刘太医哪里来的胆量向皇后下手? 刘太医,刘良娣,皇嗣?难不成………… “你可还有什么破解之法?”徐蘅问向程昱皓,他医术高明,只是受限于家世,太医院和后宫众人,不太重用他罢了。 “本体伤的太深,难以恢复。”程昱皓进太医院的时间不长,从前也听说过后宫争斗你死我活,皇后的事也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后宫的肮脏阴毒。“臣给皇后娘娘开了一个食疗的方子,不喝那个药,改了饮食,病情会改善许多,切勿大悲大喜,大抵是无碍的。” 换掉药方,只会打草惊蛇,想害皇后的人自然还会想出其他的办法, “你做的很好!”徐蘅说道:“还有一事,本宫要嘱咐你,景宁宫的余贵人,她那一胎,你必得好好负责,平日里她用的吃的都叫她仔细着,别的宫给她送的东西,也得仔细检查,切勿出了岔子。” “臣遵旨!” 如云送走了程昱皓后,徐蘅一直想着皇后的事,谁会对皇后下手?即便是皇后死了,这中宫之位,也轮不到刘良娣。若是姑姑指使,可姑姑想害皇后,可姑姑向来不喜欢刘太医,怎会把这种事交给她,会是谁指使刘太医做的呢。 “娘娘,喝杯茶吧。”徐蘅太过入神,连似月端着茶壶进来的声音都没听见。混混沌沌的喝了口茶,连茶是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这茶?”徐蘅这才发觉不对,这是牛乳茶。 “大少爷惦记着您爱吃甜食,从边地回来后,让少夫人将这法子传授给了奴婢,好日日给您做呢。”似月从小就跟在徐蘅身边,见证了徐蘅经历的所有,也对徐长绮有不一样的情愫。 昭敬贵妃的贴身宫女,嫁与普通人家定是正室,况且兄长与嫂嫂伉俪情深,徐蘅更不会去从中塞一个人让兄长嫂嫂难堪。 “嫂嫂,今日进宫了吧?”徐蘅问道, “嗯嗯,徐太后身体有恙,少夫人常进宫探望。”似月对待徐长绮是一种发乎情,止乎礼的情感。少夫人家世样貌品德俱佳,这才是徐长绮的良配。 “一会儿,你将本宫的那块儿羊脂玉佩,交给嫂嫂吧,算是我给侄女儿的礼物。”徐蘅交代道 “娘娘,那是郡主给您的,您从小佩戴在身上……” “母亲给的是她的女儿,我给她的人也是她的孙女儿,有何不可?”当年哥哥化名前往凉州从军,凉州提督嫡幼女佟训如不嫌弃哥哥“白丁”的身份,选他为婿,受尽了长姐和兄嫂的嘲笑。不过哥哥争气,不靠徐家与岳家,后来博了个凉州都司的官职。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白丁”竟是当今母后皇太后的侄子,魏国公的嫡长子徐长绮。 只是可怜了嫂嫂,陪哥哥在凉州受了不少苦,母亲若知道的话,也定会十分感激。 “是,奴婢知道了。”似月忽又想起一事,“如今老爷当了祖父,星儿陪少夫人进宫跟奴婢提起,说老爷现在对小姐及其疼爱,丝毫不亚于当年对娘娘呢。” 如今,皇后有了福宁公主,余贵人侍寝不过两次,也有了孩子即将临盆,自己却一直没有动静。 成宣六年三月,景宁宫里一声响亮的啼哭,成宣皇帝的长子诞生了,皇帝取名李沛。照宫里的规矩,正四品以下嫔妃生的孩子,都得交由主位妃嫔抚养,故而皇长子生下来不久,就送到齐贵嫔处,余贵人也晋为良娣。 第九章 秋乏 余良娣生下皇长子的喜讯刚过,宫里又传来一件喜事,淑宁宫的贺婕妤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那贺婕妤本就是徐太后挑进宫的,徐太后自然高兴,宫宴上,除了这件喜事,徐太后也顺嘴催了下徐蘅。 席间,皇后身体不适,先告退了,徐太后提醒她福宁尚小,要注意身子,不得过于劳累。 作为皇后亲婆婆的高太后倒是不痛不痒的说要听太医的叮嘱…… 九月,海州城内喜气洋洋,今日是赵王迎娶贞毅候孙女公孙玉珹的喜日子。 婚后不久,赵王便带着赵王妃进宫朝见。 徐蘅刚午睡起来,听似月说,赵王妃来了,想见她。便赶紧叫人把赵王妃请了进来。 “参见昭敬贵妃。”那赵王妃模样生的很是俊俏,梳着凌云髻,发中是一个镶珍珠的累丝发饰,两边各簪一支凤鸟纹的白玉簪子。眉间点着一个珍珠花钿。 腰间还有一串刻了白虎的玉牌禁步,衬得湖蓝色的衣裳更加雅致。 “赵王妃有礼。”徐蘅认得那串禁步:“这是从皇后娘娘处来?” “是。” 徐家与公孙家本是世交,只是那公孙玉珹与徐蘅年岁差的较大,不大走动。二人倒也没什么可聊的。 徐蘅最近懒懒的,没有精神,二人正谈着,宫女进来说余良娣来了,赵王妃也就走了。 “贵妃娘娘万福。”余良娣见徐蘅懒洋洋的,便问道:“娘娘可是身子不适?” “无妨。只是最近常觉得困倦,坐吧。”因着让程太医给余良娣照看一事,徐蘅与那余良娣也熟络起来。余良娣平时谨小慎微,不爱惹事,徐蘅对她很有好感。“沛儿最近可还好?” “沛儿,都在齐贵嫔处……”余良娣吞吞吐吐的,脸上表情也十分难过,徐蘅也猜了个大概 “你是很久没有见到沛儿了?”徐蘅问道:“若是有什么难为的事儿,尽管跟我说,我能帮到的会尽量帮你。” 徐蘅是有些了解齐贵嫔的性子的,飞扬跋扈,恃强凌弱。 “自中秋宫宴,见到了沛儿,嫔妾约一月未见到沛儿了。” 徐蘅也没有想到齐休月能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即便是她,这一个月里也偶尔能在御花园或者两宫太后处见一下大皇子。 余良娣身边的宫女花堇把自大皇子出生以来的境况都看在眼里,主子如何被羞辱,被剥夺一个母亲的权利…… 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求昭敬贵妃帮帮我家主子,自大皇子满月以来,我家主子每每想去齐贵嫔房里看望大皇子,都会被齐贵嫔的宫女赶出来。有时大皇子的嬷嬷会把大皇子抱出来晒晒太阳,主子出去想远远的看上一眼,贵嫔就会借口外面起风,让嬷嬷将皇子抱回房里。” 徐蘅听后心里十分难受,只不过这个事还真的没有当初让程太医照看余良娣那么容易处理。 “本宫很想帮你,只是……沛儿是大皇子,身份敏感,宫里现下除了齐贵嫔照看大皇子名正言顺以外,任何一个妃嫔甚至是皇后娘娘说要抚养大皇子,都会让旁人觉得有夺嫡的嫌疑。” 这件事,其实说来决定权只在三个人手里,两宫太后和皇帝。此事涉及齐贵嫔,若不是齐贵嫔做出过于出格的事情,徐太后是不愿也不适合参与到其中的。齐贵嫔正是有高太后撑腰才敢如此放肆。这件事,只能直接找皇帝。 “若是沛儿有什么事,齐贵嫔难逃其咎,她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你不必担心沛儿的安危。”徐蘅接着说:“你且先忍耐一段时日……” 送走余良娣后,似月正给徐蘅煮好了牛乳茶,可徐蘅闻着味儿,却感觉头晕。 延州吴姑父家又添了个千金,名唤青茹。程太医的兄长是吴姑姑家的私塾先生,徐蘅便让程太医带着贺礼回了趟延州。说来可惜,吴姑父本有一嫡公子,奈何成宣元年没了,之后姑母虽然有孕,却没有再生下个公子。 程太医不在,徐蘅也懒得让别的太医来给她看,就作罢了。 第十章 暗潮 十月初,海州出了一件大事。 说有民间乌合之众传言,赵王受先皇与高太后疼爱最多,天资聪颖,皇位本应是赵王继承,只因如今的皇帝受徐家与徐太后支持,才得了皇位。 双福给徐蘅说这些的时候,徐蘅直觉得荒谬。 当年赵王不过十岁,虽得高太后宠爱不假,但如今陛下乃是生于崇文元年的贵子,得先皇与徐太后器重。崇文四年先皇顾念徐太后膝下无子,特许徐太后将皇四子李琮带在身边抚养。先皇还指了当时还未继承国公之位的徐守任为其师傅,这才有了皇帝与徐蘅自小相识的缘分。 这么荒谬的言论在海州如此盛行,若只是乌合之众的传言,当地官员早就能压下来了。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去造谣当今皇帝与亲王? 正当徐蘅想着为何能有这样的传言之时,似月来报说淑宁宫的贺婕妤受惊晕了过去,龙胎发作,胎大难产,现下皇后与徐太后都去淑宁宫了。 徐蘅听了这消息也准备去淑宁宫,刚到门口,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呕吐不止。 “娘娘,娘娘,快传太医。”似月见徐蘅这样,忙叫传太医。 程太医刚回京不久,正直这天休沐,便叫了伺候徐太后的晋太医。 那晋太医来给徐蘅把脉,脸色大喜,忙跪下恭喜徐蘅:“恭喜娘娘,娘娘已有月余身孕。” 徐蘅听了心里也欢喜得紧,皇帝还在京郊水库,两宫太后和皇后现在都还在淑宁宫等着,徐蘅也不好在贺婕妤难产,大家都焦急之时,去说自己的喜事儿。只让晋太医和其他知道的人先不声张,待贺婕妤平安生产后再去报喜。 好在当时殿里也只有如云、似月两人伺候。双福正去淑宁宫传贵妃身子不适,不能过去。 到了那日傍晚,贺婕妤终于生下一位公主,公主将近八斤,贺婕妤产后虚弱,但已无大碍。 “宫里现下有两个公主了,当时福宁长公主出生时,也是七斤多,如今二公主也是七斤多,两位公主出生时都胖乎乎的,真有福气。”如云说道, 徐蘅方想起来,皇后怀福宁时,怀相不好,生产时胎大难产,如今贺婕妤生二公主也胎大难产,皇后是让刘太医照看的,而贺婕妤是徐太后指了太医院原判杜太医,难道只是巧合? “娘娘,现在可要去向太后说娘娘已经有孕的喜讯?”如云问道。 “嗯,你去慈仪宫告知徐太后吧。” 虽说知道的人不多,可要是隔了夜,万一消息泄露了出去,到时候再告知有孕,难免不会让人猜疑为何隐瞒有孕的喜讯,落人口舌。 不两天,昭敬徐贵妃有孕的消息便传遍了宫里。 又过了几天…… “娘娘,这是少夫人给您带来的贺礼。”似月端进来一个锦盒。“说是大少爷拖人从大理给带回来的,原本就是要给娘娘的,正巧娘娘有孕,就当做是贺礼了。” 徐蘅打开那锦盒,里面是一对上好的糯化半红翡的手镯料子,肉质十分细腻。 “哥哥这是想着我给了和瑄一块玉佩,要还我一对镯子呢?”徐蘅笑着说。“似月,你去宫外,把这两对手镯料都做了平安镯,镯心的话……”徐蘅想着,又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个雕上些花纹做个配饰。另一个先做个童镯,剩下的就做个平安扣。” “是!” 徐蘅身子懒洋洋的,说想休息,似月便退下了。徐蘅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朦胧中见床前坐了一个人。 “陛下,您什么时候来的,外面的人怎么不通传一声。”徐蘅方看清,来的人是李琮。 “听你的宫人说,你在休息,就没舍得打扰你。”徐蘅怀头胎害喜比较严重,脸色一直不怎么好。“朕这几日一直在京郊忙着,回来刚去了母后那里,听母后说,你害喜严重,蘅儿,辛苦你了。” 徐蘅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他十二岁就登基,十七岁亲政,如今也不过十八岁的年纪。京郊水库一事,涉及京城及周边众多百姓官员用水问题,非同小可,这十来日皇帝都与治水的大臣住在京郊,又加上海州传言一事,皇帝也确实疲惫。 “陛下回来可去看了二公主与贺婕妤?”徐蘅问道 “嗯。”李琮看着徐蘅的肚子,怅然若失,又说:“蘅儿,生在皇家,一定要兄弟相残吗?” “嗯?”徐蘅想起海州的传言,“陛下是说赵王?我们四人自小相识,陛下明白赵王,他对皇位是没有心思的。不然,也不会请旨出嗣……” “蘅儿,”李琮打断了徐蘅,“母后想让我将阿珏召回京城。你怎么看?” 这个母后指的是高太后。 “臣妾身为后妃,不敢妄议朝政,也不敢犯上议论高太后。” 李琮握住徐蘅的手,“叫我阿琮好不好?” 四目相对,当年,他属意的皇后是她,她也愿意做他的皇后。母后称陈氏母亲出生祎阳刘氏,立她为后,能拉拢德高望重的老士族,稳固朝纲。 他不仅仅是徐蘅的阿琮,也是大梁的帝王,为了大梁,他立陈氏为后,立徐氏为昭敬贵妃,赐庆宁宫独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李琮不知道,他的皇后,也是别人属意的王妃。 “阿琮,你累了?”徐蘅抚摸着李琮的眉心,“我叫人给你沐浴更衣,好吗?” “嗯!” 第十一章 青云殿 半夜,徐蘅不适,悄摸着起来,如云守夜,见徐蘅出来,知道徐蘅又害喜了,早已备好温热的白水,徐蘅喝完,又悄摸地回了床上。 刚上床,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阿琮,我把你吵醒了?” 李琮很喜欢徐蘅这么叫他,他笑笑,“我们的孩子,很不体谅他(她)母妃呢!” 徐蘅也才知道自己有孕不久,还未完全适应母亲的角色,听到母妃二字,觉得很奇妙。她终于,有了和他的孩子。 想着这庆宁宫以后会有一个小人儿蹦蹦跳跳的,心里就十分幸福。 徐蘅又想起来余良娣的遭遇,自己本就协理六宫,又与余良娣交好,不能不帮余良娣。 “陛下,臣妾有一事要跟您说。”徐蘅握住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 “怎么突然那么正式了?”李琮蹭了蹭徐蘅的头发,抱的更紧:“明日再说好吗?不急在一时。” 徐蘅听后,也只得作罢。 一阵静默,徐蘅起夜后,本就难以入睡,李琮又抱着她不好翻身。 “阿琮,你睡了吗?” “嗯?”徐蘅虽不能翻身,但身体在有限的空间里蠕动着,无意蹭着李琮。李琮顾念着孩子,强压下念头。 “你抱的太紧了,我翻不了身。” 李琮这才松开徐蘅,徐蘅这才翻过来,面对着李琮。 十月天气已经转凉,殿内也燃上了炭火,徐蘅的脸蛋被烘的红彤彤的,嘴唇也粉嘟嘟的,倒不像是即将当母亲的人,而是个待嫁的少女 “阿琮,”徐蘅轻唤李琮的昵称 “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想着给我赐封号昭敬啊?” 二字封号,不仅大梁一朝少见,哪怕先前的齐朝,也没有几个。 “昭,阳光明亮之意;恭在外表,敬在内心。我想把能给你的所有美好都给你。”李琮抚摸着徐蘅的脸颊:“蘅儿,当时为了平衡朝中各个势力,我不能立你为后,也不能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对不起。” 徐蘅的手握住了李琮,她明白这个帝王,他不只是她的阿琮,是后宫所有后妃的夫君,也是天下子民的君王。 他的志向是要做千古一帝,她理解他。 翌日清晨,徐蘅早早的起来梳妆布置早上的菜,皇帝还要去上早朝。 “娘娘今日梳高髻?”梳头宫女挽烟问道,徐蘅平日常梳这个发髻,配上常戴的白玉祥云簪子,素色的裙子,及其端庄高雅。 “高髻有些重了,有什么轻巧些的嘛?”徐蘅问道,她说不上喜欢高髻,只不过在能选的其他发型中,这个较佳。 “娘娘怀着小皇子,不如奴婢给娘娘梳个戴花冠的发型,再戴着轻巧点的华胜就是了。” 挽烟的手倒是很巧,没多久就给徐蘅梳好了头。 早膳的时候,李琮问道:“你昨晚要跟我说什么?” 徐蘅想起那件事儿,便跪下说:“臣妾有一事要禀报。” 李琮见状,便知道这或许是件有违规制的事儿。“你先起来,只管说。” 殿中的宫女见状,也都退下,殿里只剩李琮和徐蘅。 “虽说宫里有规矩,正四品以下的妃嫔不得抚养皇子,需交由主位妃嫔抚养,可并未说是让生母不准见皇子。生母与皇子在同一宫里,是可以时常探望的。”徐蘅看向李琮,又接着说:“陛下让臣妾协理后宫,臣妾自以为有职责为后妃鸣不平。余良娣自中秋宫宴后,再未见过大皇子……” 当初要纳齐休月,皇帝只当是个普通的嫔妃,纳进来好生养着便是。齐休月仗着高太后撑腰,飞扬跋扈但未曾做出过分之事,皇帝懒得与高太后争执,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归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她好好的在这宫里,前朝士族们才好好好的为大梁效力。 “是这个事啊,那你想怎么解决?”皇帝十分有心让徐蘅接触后宫事务。一来,皇后病弱,力不从心;二来,陈皇后是高太后给皇帝的,朝堂之上他能处理得当,后宫之中,他需要一个信任的帮手。 “臣妾想给余良娣求个恩典,让余良娣搬到庆宁宫,景宁宫里余良娣住的那个屋子实在太小而且特别潮湿……”徐蘅看李琮似乎有些不悦,便不再接着说 “蘅儿,这庆宁宫是我赐给你独住的,别人求之不得,你可倒好,给别人求恩典搬来和你同住。”李琮扶徐蘅坐下:“好啦,齐贵嫔性子跋扈,也确实不适合养育皇长子。我记得慈仪宫后边有个青云殿,让余良娣带着沛儿去那里住吧。” 徐蘅听皇帝这安排,心里这纠结的石头也放下了。这样既解了余良娣的困,也不会让任何人受到非议。 那青云殿离慈仪宫很近,算是慈仪宫的陪殿,不大不小,只是太长时间没有修缮有些旧了。 内务府的人听皇帝说要重新修缮青云殿,动作不敢不快,不到一个月就弄好了。皇帝说徐太后年事渐高,让余良娣带着大皇子住到青云殿侍奉徐太后,也让徐太后时常能看到长孙,享天伦之乐。 二公主满月后,皇帝给二公主赐了封号——康儒,封二公主生母为正三品贺贵嫔。 没过多久,约莫冬月下旬,海州张家有件大喜事。 通常皇帝大选都是三年一次,这年离皇帝大婚也正好过了三年了,但这年皇帝说开国不久,万事以俭朴为主,就没有大选。 到了岁末,皇帝又选了海州张氏长房嫡长女入宫,封了才人,居景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