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棺送葬,天王卸甲! “天王,他们来了。” 龙国边关,北冥城墙之巅。 身如铁塔,壮似黑熊般的壮汉语气恭敬,对身前之人微微鞠躬。 前方五步处,一道修长身影傲然而立。 狂风猎猎,他却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衣袍鼓荡间,肩头点缀的三颗璀璨黄星,分外夺目。 “嗯。” 沈策俯瞰下方战场,双眸中有寒意涌现。 枪林弹雨,炮火连天,入目尽是残肢断臂。 北冥城前偌大的战场,已被鲜血浸染成了暗红色。 三月前,两相邻敌国强强联手,挑起事端,集结百万大军来犯边境。 龙国反击,战火四起。 持续三月有余,却仍无止熄之势。 龙国虽国力强盛,但面对两国联手,能坚守三月不让寸土,已是莫大的奇迹。 然而,仅限于此。 持续三月的高强度战争,已经让诸多将士筋疲力竭。 若继续僵持下去,北冥边关必破! 沈策身后,北冥城数十位将帅齐聚于此。 “沈天王,情况危急,请您尽快决断。” “要么撤兵,放弃北冥边关,要么与对方和谈!” 其中一名枯瘦将帅开口,神色极为不满。 肩缀黄星,龙国将帅。 扛三星者,更为将帅之尊,可称‘天王’。 沈策年龄不足三十,资历刚满五年,却被封为‘沈天王’,早已让很多老牌将帅不满! 果然,枯瘦将帅寥寥两句,让人群一阵躁动。 “沈天王,敌军九大强者正在赶来,不能再犹豫了!” “硬拼必然不敌,我建议以退为进!” “……” 众人纷纷出声。 “北冥边关,亦为国土。” 沈策神色平静,淡淡开口。 “既是我龙国疆土,那便分寸不让!” 他声音不高,但却蕴含着不容质疑的威严,让枯瘦将帅等人浑身一震。 “至于和谈……” 沈策嘴角微翘,勾起一抹讥诮弧度。 “他们也配?” “可是……” 轰隆! 枯瘦将帅还想说话,震耳欲聋的巨响却将他打断。 炮火声陡然大作,下方战场出现阵阵骚动。 众人色变,极目远眺。 地平线处,九辆钢铁重坦并排驶来,如洪荒凶兽,势不可挡! 这股钢铁洪流速度极快,片刻之间,已然逼至近前。 “北冥天王,可敢与我九人一战?” “你若胜,我等退兵,百年不再来犯!” “你若败,束手就擒,割地赔款!” 下方有雄浑笑声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挑衅。 城墙之上,众人勃然色变。 “天王,对方是在激将,万万不可答应!” 那铁塔般的壮汉焦急开口。 沈天王是北冥边关的主心骨,他一旦出现闪失,军心将会彻底涣散。 北冥边关,不攻自破! 枯瘦等一众将帅,也纷纷开口劝阻。 “黑熊,你随我征战五年之久,对我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沈策侧目,平静开口。 铁塔壮汉顿时一怔,神色复杂。 “九大强者?在我眼中,与蝼蚁无异。” 沈策说话的同时,抬眸看向身侧。 他身旁,有几十米宽的大片白布,遮盖着什么。 枯瘦将帅等人,均微微皱眉。 此前他们都以为,这块巨大白布,是沈策事先准备好用来投降的白旗。 沈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随手一扯。 哗。 白布掉落,众人大惊。 其下遮盖的,赫然是九口青石打造而成的棺材! 战火暂熄。 所有人都惊骇欲绝,死死盯着那九口棺材。 偌大的战场,鸦雀无声。 唯有沈策冰冷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这九口棺材,用来盛放你们的尸身。” “但祭奠的,是我龙国数十万牺牲将士的英魂!” 说话的同时,他随意抬脚踢出。 重逾千斤的青石棺材,竟被他一脚踢下城墙! 咚咚咚。 九口棺材接连砸落在地,激起漫天尘土! 沈策迈步,走下城墙。 修长背影,裹挟着滔天杀意! 战场上,双方士兵默契停战。 沈策步伐沉稳,走向战场深处。 那载着敌方九大强者的九辆重坦,也遥遥跟在他身后,逐渐消失不见。 …… 一月后,江南市机场。 走出机场的人流之中,有两人极为瞩目。 为首之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一身休闲装,干净清爽。 他剑眉星目,身形修长,脸色却有些病态苍白,好似文弱书生。 青年身后,一名浑身肌肉虬结的黑衣壮汉紧紧跟随,宛若移动的铁塔。 走出机场,一阵秋风吹来。 “咳咳……” 沈策咳嗽,苍白的脸颊浮现一丝红晕。 “天……沈先生,天凉了,注意保暖。” 黑熊上前,迅速为沈策披上一件风衣。 看向他的眼神中,除了担忧之外,是满满的敬畏! 一月前,沈天王以一己之力,对战敌方九大强者。 三日后,沈策染血归来。 手中提着的,是九大强者的头颅! 这一战过后,两方敌国退兵,百年之内再不来犯。 国门得以百年太平,北冥天王沈策,居功至伟! “小伤,没什么大碍。” 沈策微微摇头。 环视四周,熟悉的高楼大厦映入眼帘。 这一刻,他无限感慨。 恍惚间,已经过了五年。 沈策出身于江南市沈家,沉迷文学古籍,是出了名的文弱书生。 因出生于商人之家却对商业毫无半点兴趣,从小到大便一直被众人讥讽,更被冠以‘废物’之名。 也正因如此,五年前,他才被沈家当成联姻棋子,入赘江南市的一流望族澹台家,成了人人唾弃的上门女婿。 而沈策的妻子澹台嫣然,才华横溢,被称为‘江南第一才女’,本人更是明眸皓齿,有倾国倾城之姿,追求者无数。 但自打她双腿患疾,终生离不开轮椅后,便跌落神坛,同样成为了家族联姻的牺牲品。 废物配瘸子,两人的结合,彻底沦为了笑柄。 若是仅此而已,也就罢了。 谁料成婚不久,澹台家却突生祸事。 沈策这个毫无价值的‘废物’,也被澹台家当成替罪羊,送进了监狱顶罪! 好在,世事无常。 沈策入狱之时,恰逢龙国边关战事吃紧,大量招兵。 他便被送往北冥边关,参军入伍。 沈策天生将才,五年时间,成长为百将之尊! “沈先生,接下来去哪?” 黑熊的大嗓门,将沈策纷飞的思绪拉回。 “回家。” 沈策平静开口。 五年戎马生涯,他最思念的便是父母、妹妹和妻子。 如今卸甲归田,他最想见到的,也是他们。 转眼五年,不知他们是否安好? …… 江南市北郊,沈家老宅。 秋风萧瑟,天色微暗。 然而沈家老宅外,却门庭若市,分外热闹。 喜庆的大红灯笼高悬,入目所及之处,一片张灯结彩。 门外的露天停车场里泊着不少豪车,不断有人手提贺礼进入宅院。 看穿着打扮,皆是一些商贾大户与上流名媛。 刚下计程车的沈策看着这一幕,眉头微蹙。 印象中,今天似乎不是什么特殊日子。 略微整理仪表后,他迈步走向大门。 还没进入,却被一名身着制服的保安抬手拦了下来。 “麻烦出示请柬。” 沈策皱眉。 什么时候,进自己家门也需要请柬了? “今天是沈家家主,沈万龙先生的大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从哪来的,滚回哪去!” 保安面露不屑之色,冷声喝道。 沈策没有请柬,穿着又极为普通,直接被他当成了来蹭吃蹭喝的闲散人员。 沈家家主,何时从父亲沈万山,变成了二叔沈万龙? 沈策闻言,脸色骤然阴沉! 第2章 你们的腿,也不想要了? 沈策知道,二叔沈万龙野心极大,此前便一心想坐家主之位。 因此,他积怨已久,向来与父亲沈万山不合。 当年他被当作棋子入赘澹台家,也是由二叔沈万龙一手策划。 所以在听到沈家家主是沈万龙时,沈策便已断定。 家里出事了! 强压下心头泛起的不安之感,沈策迈步走向大门。 而保安见沈策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顿时万分恼火。 “你他妈是聋子吗?” 喊话的同时,他探手抓向沈策胳膊。 沈策脚步微顿,不闪不避,冷眼看向保安。 轰! 四目相对的刹那,一股重若泰山般的恐怖气势,瞬间将这名保安笼罩。 冰寒的暴戾杀意,让他浑身颤抖,大脑空白一片。 直觉告诉他,如果真敢与眼前这人产生肢体接触,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强烈的求生本能,让保安瞬间停下脚步,不敢再动弹分毫。 许久之后,那股极具压迫力的气势终于消失。 保安这才战战兢兢的抬眼望去。 不知何时,沈策已经消失不见。 咚。 他松了口气,双膝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后背的衣衫,早已经被冷汗浸透。 …… 沿门内宽阔的青石板路直走片刻,便是一座极为宽敞的大院。 大院中张灯结彩,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喜庆。 此时已到饭点,众多宾客正在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沈策站在门口,环顾整座大院。 视线扫过一张张脸庞,他看到不少熟人,却唯独不见自己双亲以及妻子。 “沈……沈策?” 忽然间,一名穿金戴银的中年贵妇看到了沈策,惊讶开口。 话音落下,院内众人纷纷循声望来。 “沈策……还真是他!” “这废物不是被澹台家送进去吃牢饭了吗?” “没错,估计是刑满释放了。” “看他这逼样,跟五年前没啥区别,咋还有脸回来?” “沈家向来人才辈出,可惜生出来这么个出了名的废物。” “……” 众人议论纷纷,语气讥讽,丝毫不避讳沈策。 就连诸多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也都面带冷笑,参与其中。 “呦,大侄子回来了?” 忽然间,一道中年男声响起。 一名身形瘦削的中年人穿过人群,向沈策走来。 他一袭大红唐装,手里把玩着文玩核桃,满脸惊喜笑容。 正是沈策的二叔,沈万龙! 沈策凝视着他,神色淡漠。 “大侄子,你出来了咋不知会家里一声?” “不过回来就好,还没吃饭吧?先坐,叔让人给你……” 沈万龙却似乎并不在意沈策的态度,仍旧笑意吟吟。 说话的同时,亲昵地伸手去拍沈策肩膀。 然而下一刻。 啪。 清脆拍击声响起。 沈策抬手,直接打开了前者的手掌,寒声发问。 “这沈家,何时易主?” “我爸妈和妹妹,在哪里?” 他声音虽不高,却带着腾腾煞气。 满场寂静。 众人噤若寒蝉,一股没由来的冷意在心中涌现。 这一刹,庭院中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不少。 沈万龙伸出的手顿时僵住,笑容更是瞬间凝固。 狭长双眸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凛冽杀意! “沈策,你这废物装他妈什么装?给脸不要脸!” 陡然间,一道刺耳讥讽声响起,打破寂静。 沈策双眼微眯,循声看去。 一名穿着时尚的青年走出,死死盯着沈策,满脸戾色。 他的眉眼五官,与沈万龙颇为相似。 正是沈万龙的大儿子,沈策的堂弟,沈鑫! “亲爱的,没必要生气,不值当。” “这野狗回来也好,正好去后院狗窝,跟那条瘸腿母狗团聚!” 沈鑫身旁,一名打扮妖艳的女人冷笑附和道。 这是沈鑫的老婆李艳,以前也没少欺负沈策。 夫妻二人的话,顿时引得众人阵阵哄笑。 刚才他们都被沈策的气势吓到了,现在才回过神来,只觉得荒谬。 一个江南市出了名的废物,有什么可怕的? …… 李艳的讥讽,让沈策瞳孔狠狠一缩。 她话中所指的,毫无疑问是自己妻子,澹台嫣然! 瘸腿母狗、狗窝…… 这些刺耳字眼,宛如数柄利剑,直刺沈策心口。 难以抑制的杀意,在心中疯狂涌动! “你他妈还站着干啥?跪下给我爸磕头道歉,然后滚去后院!” 众人的哄笑,让沈鑫愈发得意。 他冷笑连连间,竟向沈策走来,抬脚欲踹。 看到这一幕,沈万龙脸色猛变。 “鑫儿,别……” 咔嚓! 他话音未落,就有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紧接着,便是沈鑫撕心裂肺的哀嚎! 他狼狈趴伏在地,小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尖锐的森白骨茬带着血肉,自膝盖处刺出。 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众人悚然,个个脸色煞白。 沈策收脚,神色淡漠,仿佛只是随意碾死了一只蚂蚁。 “我的腿……爸……救我!” 沈鑫哀嚎不断,五官都因为剧痛而彻底扭曲。 沈万龙脸色铁青,额头青筋迸起。 早在看到沈策出现的瞬间,他就隐约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 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因此,他刚刚才会开口阻止沈鑫。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过去的五年里,这小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沈万龙死死盯着沈策,心底寒气直冒。 这小子是个大麻烦,必须尽快解决! “来人,拿下!” 沈万龙寒声暴喝。 话音刚落,便有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自院外传来。 整整十名保安冲入院中,顷刻间将沈策团团包围! “弄死他,给老子弄死他!” 沈鑫脸色涨红,如疯狗般嘶声嚎叫。 然而,喊声刚落。 砰。 沈策一脚踏出,将他的脸重重踩落在地! 鲜血混着碎牙,从嘴角缓缓淌落。 沈鑫浑身筛糠般颤抖着,却再不敢出声半句! 沈万龙手掌一颤。 掌心那两颗文玩核桃,竟被他生生捏碎。 “还不动手?!” 他睚眦欲裂,怒声咆哮。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把沈策挫骨扬灰! 十名保安齐齐应声,硬着头皮向沈策围拢。 沈策抬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们的腿,也不想要了?” 淡淡的反问,却裹挟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第3章 杀气凛然! 冷汗,从额前悄然滴落。 十名保安面面相觑,却没人敢上前半步! “一群饭桶!” 沈万龙脸皮狂抽,怒声骂道。 今天来给他贺寿的,除了自己人以外,还有不少江南市的豪门贵族。 这次寿宴若是办好,对沈家大有益处。 因此,他早在三天前便开始精心准备,耗费了不少人力财力。 可现在,一切都泡汤了。 简直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回答我的问题。” 沈策冰冷的质问再次响起,他迈步走向沈万龙。 院中一片死寂,只有脚步声回响。 宛若丧钟,让沈万龙心脏狂跳! “沈策,我是你二叔,不要太放肆!” “残害同族,忤逆长辈,你愧对沈家列祖列宗!” “都是沈家人,你这么做只会让外人看笑话!” 眼看沈策走来,沈万龙彻底慌了。 他低声嘶吼的同时,悄然开始后退。 然而沈策却置若罔闻,仍旧步步紧逼。 恐怖的气场,令众人噤若寒蝉。 直面他的沈万龙,更是浑身寒毛炸立! 沈策冷漠的凝视,让他有种被致命毒蛇盯上的感觉。 自己的性命,随时都会受到威胁! “三爷,那笔合作我们可以再谈,请您先出手相助!” 沈万龙陡然看向一侧人群,高声叫道。 “沈家主,你这话的诚意,可不算太足啊……” 人群中,一名蓄着络腮胡的光头壮汉微笑开口,脚下却纹丝不动。 “这位是……” “孙家老三孙胜,孙家地下势力的掌舵者!” 不少宾客勃然色变,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江南市四大顶级望族,王家、拓跋家、孙家、澹台家。 除了日渐式微,已然名不副实的澹台家之外,其余三家,实力均极为雄厚。 而这孙家老三,便掌管着孙家庞大的地下势力,是江南市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此人喜怒无常,且凶残狡诈。 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沈万龙一旦答应与他合作,沈家必然需要大出血! 果然,听到孙胜的话,沈万龙嘴角一抽。 他家主之位刚坐不久,且上位手段颇为龌龊,难免会遭人诟病,沈家在外的生意,也必然会有些难做。 至于帮他上位的澹台家,也并非省油的灯,不能让沈万龙彻底放心。 所以,他才会找上孙胜,想得到对方的庇护,以快速站稳脚跟。 可对方竟狮子大开口,张口便索要一千万的报酬! 即便对沈家而言,一千万也不是小数目,沈万龙便一直拖着没有答应。 可现在情况危急,他只能舍财保命! “好,我答应跟你合作!” 眼看沈策越逼越近,沈万龙赶忙叫道。 “沈家主,这小子既然是你侄子,此事就算是你的家事。” 孙胜闻言,慢悠悠走出,却仍旧没有出手的意思。 “掺和别人的家事,传出去对我的名声可不太好啊……” 孙胜脸上挂着玩味笑容,话中之意却昭然若揭。 趁火打劫,临时加价! 沈万龙脸皮狂抽,恨不得把这混蛋弄死,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寒声开口。 “谈好的价,再给你翻一倍!” “够爽快!” 孙胜眼中喜色浮现,身形一横,直接挡在了沈万龙前面。 “小子,你……” 他斜睨沈策,冷笑开口。 但话音未落,却被沈策直接打断。 “不想死,就滚开。” 众人哗然。 孙三爷此人,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敢如此顶撞他,下场必然会万分凄惨! 一念及此,数百道望向沈策的眼神中,皆多了些许幸灾乐祸。 沈万龙等一众沈家人,也是面露喜色。 果然,孙胜脸上的冷笑一僵。 旋即,眼中便有阴森戾色浮现! “找死!” 低吼声响起,他直接提拳,悍然砸出。 沈策眼中掠过一丝不耐。 电光火石间,抬掌横拍。 噗嗤。 破风声起,旋即便是骨骼爆裂之声。 宛如热锅中的豆子爆开,声声刺耳! 孙胜粗壮有力的手臂,此刻却如同脆弱的豆腐渣,被这一掌拍的骨断筋折! 沈策手掌余势不减,化作掌刀,砍在了孙胜脖颈之间。 砰。 闷声响起,孙胜双眸猛然瞪大,动作瞬间僵住。 “这泱泱龙国,还没人敢让我死。” 沈策随意收掌,淡然开口。 几乎在他话音响起的同时,孙胜庞大的躯体,轰然倒地。 众人悚然望去,却见他已经两眼翻白,昏死当场! 偌大的庭院,安静的落针可闻。 众人噤声,不敢再窃窃私语。 生怕一不留神,就招惹到这个凶残如恶魔般的男人! “现在,可以说了么?” 沈策抬眸,冰冷目光再次锁定沈万龙。 沈万龙浑身俱颤,面无血色。 沉默许久后,终于咬牙开口。 “你爸身染重病,无力管理沈家,将家主之位传给我后,便带着大嫂和小糖离开沈家,定居在了老城区……” 嗤! 话音未落,耳畔却有急促破风声炸响。 沈万龙勃然变色,下意识抬手去挡。 噗。 一根银筷,直接将他右手掌洞穿! 沈万龙闷哼,锥心剧痛让他的脸庞瞬间扭曲。 “说真话,否则送你上路。” 沈策寒声开口,说话的同时,已经拿起了身旁桌上的另一根银筷。 “住手,我说!” 沈万龙嘶声喊道。 “你入狱后不久,我们便和澹台家联手,将你家人赶出了沈家。” “这都是家族内部商讨后的决定,是沈万山太无能,怨不得我等!” 沈万龙语气怨毒,神色狰狞。 至此,一切都已水落石出。 这是沈家与澹台家联手,里应外合干出的好事。 如果猜测不错的话,从沈家送自己入赘澹台家的时候,这个计划就已经开始! 沈策眼中寒意暴涨,环顾四周。 周遭诸多沈家人纷纷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片刻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沈鑫的妻子,李艳身上。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突然被点名,李艳顿时如筛糠般颤抖,差点瘫坐在地。 血的教训在前,她不敢沉默,更不敢有所隐瞒。 “家主易位后,嫂子她……她就被赶到了……后院狗窝去住。” 李艳哆嗦着开口。 “你们可曾对她施虐打骂?” 李艳沉默,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沈策深吸一口气,神色恢复平静。 李艳紧绷的心弦刚刚放松,两道寒光却乍然在眼前掠过。 旋即,双膝便有彻骨剧痛传来! “我的腿!” 李艳惨叫,轰然跪倒在地。 众多宾客惊惧望去。 她的两只膝盖,赫然已经被两根银筷洞穿,鲜血汩汩! 第4章 欠你的债,我用余生偿还 李艳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庭院中回响。 空气里,淡淡的血腥气弥漫。 看着面无表情的沈策,众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眼前这个凶残霸道,如同魔神般的男人,真是五年前的那个沈家废物么? 这五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忽然间,一阵细碎的声响从门外传来。 沈策心中微颤,循声望去。 下一刻,熟悉的俏脸便映入眼帘。 即便穿着朴素,甚至有些破旧,澹台嫣然却仍旧美的惊心动魄。 只是绝美的容颜下,憔悴之色难掩。 那坐在轮椅上的娇躯,也比以前更加单薄,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这个女人,沈策魂牵梦萦了五年! 扫过一片狼藉的庭院,以及神色惊惧的众人,澹台嫣然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沈策身上。 “你回来了。” 她语气平静如水,声音却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回来了。” 沈策点头,语气温柔到了极点。 澹台嫣然的性格,与五年前如出一辙,恬静优雅。 即便在沈家受尽羞辱,也仍旧如此。 只是想到她这些年受的苦,沈策心中便如刀割般绞痛。 他缓缓转身,扫向沈万龙等人。 眼中刚刚才消融的冰雪,再次凝聚成了彻骨寒意! “给你们七天时间,去动用一切关系寻找靠山。” “七天之后,江南墓地,有沈家在座一席。” 话音落下,诸多宾客惊惧万分。 沈家众人,更是瞬间面无血色! 他今日分明能直接报仇雪恨,但却并未动手。 什么最折磨人? 不是干脆利落的死去,而是死亡前的无助挣扎。 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最令人崩溃! 沈策不再理会丢了魂般的众人,推着澹台嫣然向门外行去。 片刻之后,便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与此同时,那种重如泰山般的压迫感,也悄然消退无踪。 众人回过神来才发觉,衣衫早已被冷汗所浸透! “家主,这……” 有沈家人颤声开口。 “想办法!我沈家,绝不能坐以待毙!” 沈万龙低声嘶吼,眼神怨毒至极。 沈家老宅外。 沈策推着轮椅,缓步前行。 他已经从沈万龙口中得知,家人如今都住在老城区,离这里不算太远。 “这些年,辛苦你了。” 看着妻子的绝美侧颜,沈策轻声开口。 “没什么大碍。” 澹台嫣然声音平静,微笑着摇了摇头。 她的回答,让沈策心疼。 她本是澹台家千金,出身尊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貌身段更是倾国倾城之姿,曾被江南无数男人疯狂追捧。 但自打五年前身染怪疾,双腿瘫痪后,便一夜之间跌落神坛。 之后,更被澹台家当作牺牲品,嫁给了当时还是‘废物’的自己,沦为笑柄,却与自己相敬如宾,从未吵嘴过半句。 而在沈家的这五年里,她所受到的屈辱,外人也根本难以想象! 经历这么多大起大落,如果换作寻常女人,早就彻底崩溃了。 可澹台嫣然,却仍旧淡泊恬静。 只是她越风轻云淡,沈策便愈发心疼。 语气稍顿,澹台嫣然的话锋,陡然一转,目光灼灼的看着沈策:“只是,我受了苦,爸妈同样也受了苦。” “沈策,无论为我,还是为了他们……这仇你该报!” 沈策微怔,旋即动容。 “我向你保证,所有深仇,一月之内尽数了结。” 沈策凝视着女人温柔如水的双眸,缓缓开口。 语气中,尽是凌厉锋芒! 但只是一刹,这些锋芒便尽数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似水般的温柔。 “等一切结束,我沈策欠你的债,就用余生来偿还。” 寥寥数句,落在澹台嫣然耳中,娇躯一颤,心中暖流涌动,一股厚重的踏实感,油然而生。 五年来所受的无数委屈,都在瞬间化作泪水,悄然涌出眼眶! “哭什么……” 看到心爱的女人落泪,沈策顿时有些慌张。 他虽然在统兵杀敌一道上是天生奇才,但在感情方面,却是白纸一张。 这种情况,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手足无措之下,只得抬手,轻轻拭去了女人俏脸上的泪痕。 看着沈策有些笨拙的动作,感受着他手掌磨砂般的粗糙触感,澹台嫣然微怔,芳心加速。 两人虽为夫妻,但这么多年来,却有名无实。 如此亲密的接触,还是头一遭。 想到这里,她的绝美俏脸,不知何时已经绯红一片。 …… 北郊老城区。 沈策推着澹台嫣然,在她的指路下,穿梭于巷弄之间。 “这条小巷,尽头就是。” 走了近十分钟后,澹台嫣然才让沈策停下,旋即一指道路右侧。 沈策循声望去,眉头微蹙。 入目所及,是一条仅有两人之宽的狭窄小巷。 一切都显得陈旧且杂乱,巷口还堆放着许多垃圾,臭气熏天。 想到家人近几年来,一直都住在这种环境中,沈策心中更是难受且愧疚。 小巷不长,不足百步便到尽头。 泛黄的破布门帘下,掩映着一扇陈旧不堪的木门。 澹台嫣然抬手敲门。 “诶……来了。” 片刻之后,熟悉的声音传出,吱呀作响的木门被人打开。 门后站着的,是一名身形瘦小的中年妇女。 她面色蜡黄,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破旧布衣,显得十分憔悴。 正是沈策的亲生母亲,许琴! 看到澹台嫣然,许琴脸上顿时涌现惊喜之色。 “嫣然,你咋来了?快进……” 说话间,许琴快步走出,想把儿媳妇迎进家门。 可下一瞬,她的声音却戛然而止,直接愣在了原地。 “妈……我回来了。” 沈策看着发愣的母亲,轻声开口。 五年不见,她却像苍老了十多岁,鬓角银丝斑驳。 原本娟秀的脸上,也多了不少岁月刻下的皱纹。 这一切,都让沈策内心针扎般疼痛! “策儿……” 许琴终于回过神来,颤声开口。 呼唤沈策的同时,泪如雨下! “咳咳……老婆,谁来了?” 屋里传出一道虚弱的中年男声,伴着阵阵咳嗽。 沈策循声望去。 小屋并不大,站在门外便能看到其中全貌。 狭窄逼仄的空间里,拥挤的摆放着数件破旧家具,以及一处柴火灶台。 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了一张破旧木板床。 一名卧病在床的中年人,正在艰难起身。 身影很熟悉,但却单薄瘦削,带着落魄,全然没了从前的挺拔伟岸。 沈万山此时,也看到了门外站着的沈策。 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怔住。 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四目相对的刹那,沈策眼眶顿时泛红。 藏在衣袖下的手掌,也悄然握紧。 五年来的思念以及歉疚之情,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与双亲。 咚。 沈策双膝跪地,继而重重磕头。 “爸,妈,孩儿不孝!” 第5章 绑也得绑来! 久别重逢的激动、对亲人的愧疚、对自己的责备。 以及,对沈家、澹台家那些人所作所为的愤怒。 心中百般情绪杂陈,如大河翻涌。 沈策双目赤红,热泪不知何时,已蓄满眼眶。 “谁让你跪了?” 陡然,一声暴喝炸响。 沈万山半坐在床上,死死盯着沈策,枯黄瘦削的面颊上满是怒意。 “我沈家儿郎,向来顶天立地!” “给老子起来,否则我沈万山没你这儿子!” 沈万山指着沈策,有些佝偻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你这臭脾气就不能改改吗?孩子刚回来,别吓着他。” 许琴抹了把脸上的泪,赶忙开口劝阻。 “闭嘴!你们女人懂什么?老子管教儿子,天经……” 沈万山大手一挥,话未说完,却已然哽咽。 沈策鼻头发酸,心中暖流涌动。 沈万山是典型的严父,从小到大,沈策不知挨了他多少顿打骂。 但在沈策遭人欺负的时候,站出来遮风挡雨的人,却也是他。 父爱如细雨,润物细无声。 二十多年里,他一直都是沈策头顶的参天大树。 “咳咳……还不起来?” 为了掩饰失态的尴尬,沈万山咳嗽两声,故作威严道。 “是。” 沈策恭敬点头,赶忙起身。 许琴喜笑颜开:“策儿,还没吃饭吧?和嫣然先进屋休息,妈去买菜!” “妈,我陪你去。” 澹台嫣然赶忙出声,同时对着沈策使了个眼色,旋即指了指屋里。 沈策微怔,旋即会意。 她是想让自己进屋,陪父亲说说话。 沈万山向来死要面子活受罪,当着两个女人的面,绝对不会轻易流露真情。 这个时候,就需要给他和沈策一些独处的空间了。 澹台嫣然心细如水,注意到了这点,才会如此。 很快,许琴便推着轮椅,婆媳二人有说有笑地出了小巷。 沈策迈步,进入小屋。 “爸。” 沈万山微微点头,仔细打量了自己儿子两眼,紧绷的脸上终于有笑容浮现。 “壮实了不少……这五年里,没少受苦吧?” “没什么,习惯了。” 沈策心中暖意融融,顺势在床边落座。 可当目光落在沈万山双腿之上时,他眉头顿时紧蹙。 虽穿着长裤,但却能明显看出,这双腿枯瘦的有些吓人,而且在不断打颤。 察觉到了沈策的注视,沈万山眼中有慌乱之色浮现。 想扯过被子遮盖,却为时已晚。 沈策已经探手,轻轻将右腿裤管卷起。 沈万山整条小腿的皮肤,都是种骇人的酱紫色,肌肉更是极度萎缩,说皮包骨头也不为过。 再往上,膝盖处骨骼凹凸不平,有道一寸长短的伤口极为显眼,即便早已愈合,也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看到这条腿的刹那,沈策瞳孔狠狠一缩,心脏瞬间揪起。 再看左腿,同样如此。 “爸,这伤怎么来的?” 沈策沉声问道,眼中怒意闪动。 身为宗师境强者,他对人体构造极为熟悉。 这种恐怖伤势绝非疾病造成,而是外力导致! 沈万山神色黯然,缄默不言。 许久之后,才长叹一口气,娓娓道出真相。 当年沈策入赘澹台家不久,便被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锒铛入狱。 沈万山急怒交加下上门讨要说法,却遭澹台家嘲讽,双方彻底撕破脸皮。 紧接着,沈家剧变,沈万龙勾结澹台家,强势逼宫。 沈万山誓死不从,因此遭到了澹台家的毒手,被残忍打断双腿,受尽屈辱。 之后,一家人更是被沈万龙从族谱除名,扫地出门。 至此,沈家易主。 而沈万山,也成了整座江南市的笑话。 …… 讲述这些事时,沈万山语气平静,但声音却有些发颤。 饱含着愤怒、不甘、痛苦,还有无奈。 果然是沈家和澹台家! 沈策脸色阴沉,双拳悄然握紧。 父亲所言,字字句句,都如同利箭扎心! 想他北冥天王沈策,守国门无恙,护山河太平,受万人景仰。 可到头来,却没能护住至亲之人的周全…… 笑话,天大的笑话! “策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万山忽然开口,拍了拍沈策肩膀。 “无论沈家还是澹台家,我们都招惹不起,这仇……” “算了吧。” 他苦笑着摇头。 “钱权皆是身外物,不要也罢,我们全家团聚,平平安安过日子就挺好。” “只是……丢了沈家,我沈万山愧对沈家列祖列宗啊……” 话到最后,已然低不可闻。 沈万山满脸凄凉,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这一刻,沈策心如刀割。 父亲向来心高气傲。 可这个曾经如山一般巍峨的男人,如今却不得不在命运面前低头。 他心里的苦楚失落,可想而知。 “爸,放心,我不会莽撞的。” “您先休息,我出去透透气。” 沈策帮沈万山盖好被子,轻声安慰道。 他的神色平静如水,不起丝毫波澜。 可在转身的刹那。 眼眸之中,凛冽寒意乍然涌现! 血债,需血偿。 这仇,必须报! 但当务之急,是先帮父亲治疗腿伤。 站在门外思忖片刻,沈策拨出一通电话。 “天王!” 电话很快便被接通,黑熊洪钟大吕般的声音传来,恭敬问好。 沈策淡淡道:“李仲此人,你可曾听过?” 黑熊略一思索:“知道,极南战区的人,有‘医圣’之名。” 沈策微微颔首:“嗯,让他来江南一趟。” “这……” “天王,那老头性格极为古怪,喜怒无常,请他来……恐怕有些难度。” 黑熊闻言一怔,语气有些为难。 “他性格如何,与我无关。” 沈策冷哼:“通知极南天王,就说我沈策要人,让他想办法。” “就算用强,也得把李仲绑来。” “若一日之内人送不到,百万北冥军便打道回府,停止驰援极南战区!” 话音落下,电话直接挂断。 与此同时,电话另一头。 听着话筒内传出的嘟嘟忙音,黑熊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北冥边关,战火已熄。 但极南战区,战事却有些吃紧,因此才会请求百万北冥军增援。 家国大事,本不应掺杂私人恩怨。 但这一次,沈天王竟用这当做筹码。 可想而知,请‘医圣’一事,对他究竟有多么重要! 一念及此,黑熊不敢再犹豫,赶忙着手办事。 北冥天王沈策,向来说一不二。 若一天之内见不到人,他的怒火,没人承受得起! 第6章 别怪我用强! 江南市,皇庭别墅区。 这里坐落着江南市最为奢华的建筑群,澹台家府邸,便在此处。 府邸深处,一座幽静别院当中。 一名年逾五旬,穿着雍容华贵的中年人正躺在摇椅上,惬意品茶。 他身前,有三人并排而立。 其中两人,一胖一瘦,五官都与中年人颇为相似。 剩下那人,正是脸色惨白,狼狈不堪的沈万龙! “海爷。” 沈万龙看向中年人,颤声开口。 这“海爷”,正是澹台家现任家主,澹台海! 另外两人,则是他的胞弟,澹台风与澹台焱。 这三人,是澹台家绝对的核心人物! “说吧。” 澹台海眼帘低垂,语气漫不经心。 “沈策回来了!” 沈万龙不敢有丝毫迟疑。 澹台海手上的动作一滞,眉头微挑:“继续。” 沈万龙赶忙组织语言,将寿宴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道出。 听到沈策身手强悍,将沈万龙父子重伤时,澹台海眼眸中有讶色浮现。 听到连孙家老三也被沈策一招击溃,至今生死不知时,他脸色彻底阴沉。 最终,当听到澹台嫣然已经被沈策带走之后。 咔嚓。 爆裂声响起,碎瓷片飞溅。 那青花瓷茶杯,竟生生被澹台海捏爆! 噗嗤! 碎瓷片刺破空气,擦着沈万龙的面颊飞出。 红痕浮现,鲜血顷刻间淌出。 沈万龙脑袋空白,直接跪倒在地,身体如筛糠般颤抖! “你们沈家,一群废物!” 澹台海猛然起身,脸色铁青。 所有人都以为,澹台嫣然是他澹台海的生女。 实则不然。 澹台嫣然与澹台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只是此事太过复杂,牵扯极深。 除了澹台海三兄弟之外,就连澹台嫣然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无论如何,澹台嫣然都必须在家族的掌控之内。 她的存在,关系着整个澹台家的利益,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你们两个,去协助沈家。” 澹台海深吸一口气,寒声下令。 “明白。” 澹台风、澹台焱神色一肃,齐齐应声。 “记住,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嫣然带回来。” “至于沈策那个废物,如果有必要……” 澹台海双眼微眯,杀意涌动。 “宰了便是!” 沈万龙闻言,眼中有狂喜之色涌现。 沈策临走时的最后通牒,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 现在有了澹台家插手,沈家定能解此危局! …… 同一时间。 龙国以南,极南战区,高耸城墙之巅。 一名肌肉虬结,壮如铁塔的男子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战场。 他身披将服,肩牌上点缀的,同样是三颗璀璨黄星。 正是极南天王! 下方战场,杀声震天。 有了百万北冥军的助阵,战局已然十分明朗。 快则三日,慢则七天,龙国便可大胜! 只是…… 极南天王又瞟了一眼手中的书信,脸皮微微抽搐。 沉默良久,他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苦笑。 敢拿国家战事来威胁自己。 普天之下,也只有沈策那家伙有这胆子了! “传令下去,让李仲半小时内来见,本王亲自将他送出战区。” “迟到半刻,军法处置!” 极南天王大手一挥。 他身后,一众将帅面面相觑,神色古怪。 “天王,李仲三天前宣布,要闭关研制新药,恐怕……” 有人出声,语气为难。 “恐怕什么?” 极南天王一瞪眼睛:“记得备好专机,明日此时,他必须赶到江南。” “他若不去,我极南战区危矣!” 话音落下,他大步离去。 众多将帅齐齐愣住。 片刻之后,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什么,有低如蚊呐的呢喃声响起。 “江南?该不会是……” 一道修长身影,在众人脑海中不约而同浮现。 嘶。 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之声! …… 夜色已深。 沈万山夫妇以及沈策、澹台嫣然四人围坐桌前。 不大的木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小屋虽然空间逼仄,但却异常温馨,一家人其乐融融。 许琴不断地给儿子儿媳夹菜,有些沧桑的脸上,挤满了幸福的意味。 “策儿,你得多吃点,这些年在外头,肯定没有吃好吧,你以前身体就不好,这次回来好好调养,我们一家人不论如何也不分开了!” 沈策重重点头。 “儿子在外面什么不能吃,就是很想妈的手艺,这次我回来,就是想以后能陪着你们。” “嗯,妹妹在上学么?”沈策又问道。 “她在寄宿学校,过几天的长假肯定会回来,这五年她可是天天念叨你,就想着你这个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她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沈策又是一笑,想起了记忆之中以前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女孩。 自从见到自己的家人后,他身上的戾气都消散了许多。 征战五年,他几乎成了一个杀伐机器,只有家人,才能将他从那冰冷无情的炼狱里拽回来。 饭后,一家人又坐着聊了会儿。 沈策便将父亲抱回床上休息,澹台嫣然则是与许琴去了妹妹的房间。 沈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好似一家人背后的守护者一般。 不多时,手机来电,沈策直接接听。 那头,黑熊的声音传来。 “天王,一个小时前,李仲已经下了飞机,到了江南市。” “嗯,让他明天来我这,给我父亲治腿。” “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了,但是他没有动身的打算,据说他在闭关研制新药,结果被极南天王勒令来的江南市,因此心中有些怨气,还放话说,不会给……” “给什么?” 黑熊缓了缓,接着道:“不会给不相干的人看病。” 闻言,沈策的脸上迸发出一阵寒意。 “罢了,医圣有点架子,倒无所谓,明天我亲自去接他,就是拿刀驾着他,也得让他把我父亲的腿治好。” “那明天我过去接您?” “嗯,来早点。” 说完,沈策挂断了电话。 身后的房子里,似乎有人在看着他,转过头去,母亲许琴的面容,出现在窗户后。 沈策露出一抹微笑,随后进了屋子。 第7章 活着的传奇 一大早,一辆战区挂牌的吉普,出现在了街区的尽头。 一个身形壮硕,如同黑塔般的汉子站在车旁,似乎在等待着谁。 周遭的人有些讶异地打量着他,似乎这老城区里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车辆到来了。 不多时,街尾老沈家的屋子里,一个年轻男子缓缓走出,朝着那头走去。 街道两旁,不少穿着朴素的人打量着他。 一个中年妇女一边锤洗着衣服,一边道:“你就是老沈家的孩子吧?” 沈策笑着点了点头。 “唉,这些年老沈夫妻可没少遭罪,本来腿脚就不利索,还有个孩子要养,这些年一个家庭的重担,都落在了许姐身上,如今你回来了,可要好好帮衬着家里,别再跑出去了啊!” 闻言,沈策想到了母亲眼角的皱纹,心中不由得一揪。 想当初,她也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何时干过重活? 这几年,她一个人操持整个家,肯定很不容易。 他又点了点头,说道:“回来就不打算走了,谢谢您了,阿姨!” “这小子,客气什么,老沈为人正直,许姐对我们这些街坊也不错,都是好人,有些困难,迟早是会过去的!” 沈策上了吉普,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 不论如何,他都不想自己的父母再吃一点苦了。 所以,父亲的腿,一定要治好。 并且,那些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去江南战区。” 吉普很快驶上车道,黑熊一言不发,似乎知道天王心情并不算好。 …… 江南战区里,几个兵油子吊儿郎当地坐在车道旁的草坪上。 “听说昨晚极南战区来了个大人物,直升机接来的,咱们战区统帅亲自迎接的,好像是医圣,他咋突然来了咱们这,难道又有哪个将军受伤了?” 另一个兵油子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说话却也不含糊。 “你小子想多了,医圣是什么样的人物,长年在边关救治负伤将领,凡是有他在的战区,死亡率下降了三成,这些年为龙国立下不少功劳,但人家脾气也大得很,几乎不会来咱们这些‘和平’战区,我看应该不是咱们统帅请来的。” “医圣离我们确实太过遥远了……” 那个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的兵油子一吐,随后说道:“你们听说北冥战区的事没?” “就北冥天王那事儿?” “没错,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中热血沸腾,男人要做到北冥天王这步,才叫死而无憾了,我已经打算,今晚就把人家的肖像供奉在咱们宿舍门上,每日拜拜,说不得有朝一日,咱们也能……” 这时,一辆吉普高调驶过。 灰尘激起,三个兵油子脸上顿时挂上了一层黄灰。 若是以往,几人说不得要骂骂咧咧一翻。 但是今日却是…… “小三,你看清楚没,车上坐的人。” 另一个兵油子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肖像画,三人一看,顿时卧槽。 “北冥天王来了?” “我去,快去看看!” 此时,不知道哪里得来的风声,整个江南战区的战士,全都冲出了营帐,朝着一处跑去。 自从那一役后,北冥天王已经成为了所有龙国战士心中的偶像,不,应该说是图腾更为贴切! 而如今,那个图腾,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怎能不叫他们疯狂? 一群人就这么越聚越多,最后几乎有数千人! 最后,一栋建筑之前,那辆吉普车后,近万人浩浩荡荡地站在广场上。 三个灰头土脸的兵油子挤到了人群的前头,看到吉普车上下来的那道身影,几乎喘不过气来。 “真的是北冥天王!” 而沈策这边也是愕然,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声居然已经传到了这里来。 随即,他却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所有崇拜的目光。 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值得。 “恭迎北冥天王!”那三个兵油子齐喝一声,半跪在地。 随后,后方人群齐刷刷地半跪下去,一齐呼道:“恭迎北冥天王!” 沈策脸色肃穆道:“这里是战区,尔等各司其职,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扰乱了秩序。” 所有人立马站起身来,随后以极快的速度散开,却是遵从沈策的话,各回各处。 沈策就是他们的神祗,而沈策的话,就是圣言,他们自然照办。 一群将官从远处赶来,原本要维持秩序,却没有想到北冥天王一句话,这群桀骜的战士,居然就乖乖照办了。 “他奶奶的,这群兵油子什么时候这么好带了?” “你也不看发话的人是谁,我看咱们统帅来了,他们也未必这么卖力迎接。” 这个将官说话时,身侧的一众将官就急匆匆地朝着前方跑去。 “你们干什么?” “既然这里不需要维持秩序了,咱可不得去看看北冥天王,这可是传奇,活着的传奇!” …… 建筑三楼,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站在窗前,淡漠地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他身形虽然佝偻,但眼中却是透着精光。 “切,少年得志,便是如此桀骜,只不过来个战区,就搞个万人相迎,太浮夸了。” 还未照面,这位医圣对沈策的印象,就有些跌落到谷底了。 几分钟后,传来了敲门声。 一位将官打开了们,神情激动地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沈策,毕恭毕敬地道:“他老人家就再这里头,我就不进去了,天王您请!” 沈策与黑熊踱步进入,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道略带不屑的目光。 李仲坐在椅子上,手里夹着一根上等的雪茄。 “来人莫不就是北冥战区的天王?倒是好大的军威,万人相迎,啧啧!” 一进门来,就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换谁心里也会不大舒服。 但是沈策脸上神色到并未有什么变化。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李仲的面前,黑熊就站在他的身后,巨大的身躯给人带来莫名的压力。 “想请医圣跟我走一趟,帮我医治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李仲眨了眨眼睛,将雪茄放好,双手负在胸前,平静地打量着沈策。 第8章 你练岔了 沈策从进门开始,从未有任何不妥之处,反倒是李仲,摆足了架子。 他嘴角泛起一股冷笑,道:“医圣这是不肯挪窝么?” 李仲性子桀骜得很,在战区之中,因为其妙手回春的医术,多少人将他捧着端着,哪怕是战区天王,也得看他脸色。 毕竟战区里,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受个重伤的呢? 而眼前的沈策,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后起之秀罢了。 要想指挥他?太嫩了。 “我李仲虽然不是什么有大能耐的人,但是我这一辈子,扎根战区,我只救对龙国有用的人,若是沈天王有恙,我自然可以为你医治,其他人等么……就算了。” 沈策微微眯起了眼睛,如同一只壮硕的雄狮正盯着自己的猎物。 在他的身上,那尸山血海杀出的煞气,再次升起。 气势,本是一种极为捉摸不透的东西。 但沈策有。 他身上的这种气势,就好像随时能够实质化,变成能够将人撕裂的魔爪一般。 “那个人对我很重要,所以你必须得跟我去一趟,我并不是在请求你。”沈策淡漠说道。 李仲:“哦?” “你可以看做是我在威胁你。”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 沈策身后,那身形黑塔般的汉子立即后退了一步。 天王一怒,血溅五步,他可不想身上溅上一身的血。 此时,李仲脸色平静,但心中却是微微讶异。 因为沈策流露出的气息,竟是连他也捉摸不透。 在战区里几十年,他救人无数。 征战数十年的将军,他见过。 悍不畏死的死士,他也见过。 但是他却从未见过沈策这般的。 这个人就好似一个君王一般,让人想要臣服。 “沈天王想要以势压人,恐怕打错了主意!” 话落,李仲一掌探出,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沈策抓去。 后者没想要伤他,因此只是抬掌一拦。 啪嗒! 李仲化掌为拳,瞬间打进了沈策的手心里。 然而力道却并不是只有这一重,紧接而来的,竟又是一股寸劲。 沈策眉头微微一挑,露出了一丝有兴趣的神情。 看来,李仲也练过。 只不过这等初级的古武,沈策早八百十年就不玩了。 他脚下微微用力,便悄然地化解了这二重劲力。 随后,伸手微微一推。 李仲下方的椅子顿时发出撕裂的声音,而后只感觉手中一股巨力传来,身下椅子顿时炸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出数步。 抬起头,眼中讶色更浓,而沈策,则是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 “没想到沈天王也谙古武之道!” 方才沈策这一手,明显是以牙还牙。 因为他也用了两重劲力。 “八重劲罢了,倒是适合李老这样的人练练,一来强身健体,二来也能防防不测。”沈策淡然说道。 李仲没了再出手的打算,只是一招功夫,他已确信自己不是沈策的对手。 因为对方的二重劲,比他要强上许多。 这时,沈策一边用手轻轻地拍着桌子,一边说道:“不过,你练岔了,你的二重劲,先力不足后力不生,应该是练的时候,气息未曾调顺所至。” “二重劲气,体内要同龙击虎般,第二道劲气哪里来的?便是从这气与气的碰撞之中来的。” 这时,沈策抬起了手。 只听见那张桌子之上,传来了清晰的咔嚓声。 不是一声,而是接连不断,整整八声。 而后便见那实木桌四散崩开。 刚才沈策看似只是轻轻拍打,实则已经种下了八道劲气! 而这八道劲气,正是接连迸发,是八重劲的大成之状! 此时。 李仲眼中,已是出现了震惊之色。 这八重劲乃是他偶然所得,浸淫了数年,没想到自己居然练岔了! 如果今天不是沈策点明,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候,他那手妙手回春的医术,恐怕得用在自己的身上了。 “倒是我老李有眼不识泰山了,在此谢过沈天王指点迷津!”李仲微微躬身说道。 沈策微微摆手,随后靠近了一些,脚踩在地面的碎裂木屑上。 “可以跟我走了?” “今天沈天王能点明老朽所练古武错处,我去为你救一个人,倒也未尝不可,这便动身也是可以。但我还有一言要讲,或是一个要求!” 沈策微微出了口气。 从刚才开始,李仲一直在摆架子,到后来跟他动手,恐怕就是为了这一句话。 他有所求! 竟然如此,他不必担心了,不论李仲想要什么,他都会弄到给他! “说吧。” “老朽只是想要一个人情,一个沈天王的人情,在以后,这个人情可以换成承诺,亦或是其他的东西。” 这个老东西,定是刚才的照面看出了沈策的不凡,亦或是知道,此子日后的成就,必不止是一个天王,因此才想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可以说,沈策的一个承诺,会随着他的成长,越来越贵重。 沈策几乎没有思索,便道:“可以,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能医好我父亲与媳妇两人的腿,从今往后我沈策欠你一个人情,只要我能办得到,不违背原则的,都能给你办。” 李仲笑着点了点头,如沐春风。 也就在这时,沈策却是紧接说道。 “若是李老没能医治好,那我便只能说李老医术不精,往后的日子,还是莫要再去战区救人了,这对双手,便也别要了。” 这话里,却是冷芒绽放。 饶是李仲这等人物,也只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老朽自然尽力而为,但若只是普通旧疾,我都能有办法。” 搞定了李仲,三人再次朝着江南市老城区而去。 不多时,还是那条街道,黑熊先下车,为二人打开车门。 李仲走下吉普,却是没有想到,沈策的父母会住在这种地方,因此微微有些惊讶。 而沈策则是微微吸了口气,随后道:“李老请跟我来吧。” 二人朝着街尾的沈家走去。 正在小院里清洗衣服的许琴抬起头来,看到自己的儿子先是一笑,而后便看到他身后的老人。 这个老人,为何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只是一时之间,许琴倒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得带着疑惑,起身相迎。 第9章 温柔的话 “策儿,这位老人家是?”许琴起身问道。 “妈,这是我一个朋友介绍来的,他是个老医师,治病治伤很有一手,特地请他过来给爸还有嫣然看看腿上的伤!” 许琴擦了擦手,一时之间竟是忘了该说什么。 倒是沈策,扶她坐下,而后说道:“我就让他先去给爸看看,您不用着急,他医术很好,死人都能救活!” 说着,他转头看了一眼李仲,意味深长地道:“是吧,李老?” 李仲还能说什么,今天要是治不好他爹的腿,这双手都要没,只能是点了点头。 二人走进屋里,便看到澹台嫣然坐在轮椅上,手里捧着本书。 而沈万山则是半坐在床上。 显然,他们都听到了院子里的对话,知道这个老人是来做什么的。 “这是我老婆,这是我爸,你也看见了,他们两人的腿脚都因为一些意外,现在都无法正常行走,以后他们能不能得到自由,就看你了。” 此时,李仲已经换上了一副肃穆的神色。 他走到澹台嫣然的面前,先是一边摁了摁她的腿骨,又问了些问题,随后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套银针,朝着几个穴位扎了进去。 银针拔出,针尖之上,一层黑灰如雾的东西,笼罩在针尖。 李仲的神色有些凝重了起来。 他起身,朝着沈万山走去。 先是剪开了沈万山的裤子,便看到那那条酱紫色枯瘦的腿。 目光上移,便是膝盖那里一寸长的伤口,此时伤口周围已经呈现黑色。 此时,李仲的眉头才稍微舒展了些。 这个腿,受的是明伤,倒是好治。 至于澹台嫣然,则是有些难了。 他拿出几根没有用过的银针,插在了沈万山的腿上。 紧接着,便见沈万山的脸色涨红了起来。 而后,李仲伸出枯瘦的手,微微压在了其大腿上。 那青色伤口里,渗出了稠密的黑血。 这时,沈万山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沈策急忙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策儿,我没事……” 针灸只持续了一分钟,李仲飞快地收针。 此时,沈万山也微微缓过了神来,刚才的感觉,就好似自己的腿被人用刀生生地刮过一般。 疼,疼到骨子里的疼! 但随后,沈万山神色一震。 他尝试地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小脚,便看到那脚丫子动了动。 沈策的神情也有些振奋了起来。 “治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旁边的李仲泼了盆冷水。 他随后道:“这是旧疾,我只是把里头淤血逼了出来,使其不至于堵塞血管,你父亲若是想能正常行走,恐怕还得需要点药材,那些药材我弄不到,不过想来你弄到应该简单。” 闻言,沈策出了口气。 心中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这时,李仲朝着他使了个眼色,沈策自然会意,看了一眼澹台嫣然,随着前者走了出去。 院子里,许琴在闭着眼睛祈祷,便见儿子走了出来。 “妈,爸已经好点了,等我弄到药,他就可以重新站起来了。” “真的吗?”许琴的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儿子能骗你么,你先去看看爸,我有话跟老医师说。” 闻言,许琴走进了屋子。 而后,里头便传出这对老父亲相拥而泣的声音。 “说吧,嫣然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非是老朽医术不精,而是你妻子腿上的伤,非比寻常。”李仲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怎么说?” “她的腿并不是因伤所致,而是腿中肌肉,都已被毒素浸透,并且不是一种毒,而是数十种奇毒,这等毒药在她腿里,能活到现在都是一个奇迹!” 沈策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你就告诉我,能不能救?” “老朽救不了,我虽有医术,但却并无手段。或许以沈天王的古武修为可以做到,但是沈天王却无医术,若是从头再学,不知多少年月。” 见沈策脸色越发深沉。 李仲接着道:“还有一人能救,便是我的师父,他兼具我说的两个要素,有医术,有修为。” “但是他老人家云游四海,我却是有近五十个年头没有看见他了,不过,你心中可存希望,我会尽力去联系他!” 沈策微微揉了揉眉心,有些心疼地朝着屋子里看去。 “把你需要的草药告诉我,我让人去找,另外这几天你就别走了,药到了,第一时间给我父亲救治。” “那是自然。”李仲恭敬道。 总之,还有一线希望,沈策是不会放弃的。 先将父亲的腿治好,再想办法去找到李仲的师父。 随后,他记了一下李仲需要的草药,将信息发给黑熊,让他找人去办这事。 李仲没有留下来吃午饭,而是被安排在了江南市的一个酒店。 送走李仲,沈策回到屋子里。 沈万山与许琴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问为什么没有留老人家吃饭。 沈策随口应付了过去,注意到坐在一边的澹台嫣然神情有些低落。 他便走到其后面,一边推轮椅一边说道:“我带嫣然出去透透气,午饭你们不用等我们了。” 随后,便一路小跑推着澹台嫣然往外去。 直到后者终于受不了了,笑着出声道:“你慢点,我怕!” 沈策这才放慢了速度。 “其实我的腿没事的,就算一辈子坐轮椅,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跟叔叔阿姨他们能够好好的,就好了!” 聪慧如澹台嫣然这样的人,只是看李仲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腿难治。 她也不想给沈策带来什么压力,因此这般说着。 在后头的沈策却是开玩笑地说道:“你难道想我推着你一辈子啊?” 澹台嫣然露出了一副小女孩子的神情,嗔道:“你不愿意啊!” 沈策停了下来,蹲在澹台嫣然的身前,随后道:“我当然愿意,为你做什么事,我都愿意。” “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站起来,有一天,我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并肩,走在这样的小道上,我希望看到那时候你幸福开心的表情。” “嫣然,我希望你好,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付出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我都会想办法。” 此时,澹台嫣然强忍着泪意,将头别过了一边。 真是许久,没有听到这样温柔的话了…… 第10章 你赔不起 接下来的日子,沈策回归到了平静,但对他而言又幸福的日子。 每天午饭,他都会推着澹台嫣然出去转悠一圈。 两人故地重游,许多关于以前的回忆,逐渐又浮现了上来。 路过一条商业街,澹台嫣然指了指里面,沈策默契地朝着那里拐了进去。 “我们结婚的时候,婚纱就是在这里拍的,你还记得么?” 沈策微微笑了笑:“当然,我怎么会忘记,那时候多好啊,这些年,我去北边什么都没有带,唯独带了咱们的合影。” 说着,他抽出了口袋里一张已经发皱了的相片,上面还沾染了不少的血迹。 澹台嫣然将其握在手心里,抬着头看着沈策。 “小策,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吧?” 沈策摇了摇头。 “都值得。” 此刻,两人目光对视,彼此之间的柔情蜜意,就好似要将对方融化一般。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哟,这不是咱们江南市第一美人澹台嫣然么,怎的,腿都不利索了,还能想逛逛这里?” 沈策神色冷漠地顺着声音看去。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子,此时手里夹着根烟,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们两。 “还有个废物沈策啊,这么多年牢饭,看样子吃得还不错么!” 澹台嫣然脸色平静,但还是扯了扯沈策的衣袖,示意他走。 来人他们都认识,江南市宋家的人,连四大家族的人都不是,只是二流家族的富贵小姐罢了。 但就是这种身份,澹台嫣然也不想跟她发生什么冲突。 因为,惹不起。 如今的他们,确实无法在与这样的权贵抗衡。 沈策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却并未走。 而是走到那个女人面前。 后者将烟蒂丢在脚下,用名贵的高跟鞋踩灭。 “怎么,你这个废物,凑这么近想做什么?” 沈策平和地道:“道歉,向她。” “呵呵,你们两也配,不会还以为你是方家的废物少爷,她还是澹台家的掌上明珠吧?” “我再说一遍,道歉。” “滚远点!” 啪! 宋美琪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掌印。 而她本人,则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策。 随后,痛感来袭,但这一刻,心中所受的屈辱,却是比脸上的巴掌印要更火辣。 “你敢打我?” 啪! 沈策又是一巴掌:“道歉。” “你这个废物,还打女人?” 啪! 沈策这才收回了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 因为刚才这一巴掌稍微用了点力道,后者的脸,已经有些变形了。 他极为怜悯地看着她。 “连脸都不是真的,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此时,宋美琪已经懵了。 原本她撞见沈策与澹台嫣然,是想嘲笑一翻的。 毕竟,五年前的澹台嫣然,几乎抢了江南市所有女人的风头。 但是,她没有想到五年后,沈策居然如此不要脸,站在大街上就敢打女人了! “你给我等着,老娘今天非要收拾你!” 说着,就要掏出手机打电话。 而沈策,则是扼住了她的手腕。 “叫人可以,但我还是那句话,道歉,过后不论你出什么招,我都接着!” 宋美琪像是看煞笔一样看着他。 最后,她还是对着澹台嫣然,声若蚊呐地道:“对不起。” “大点声。” “对不起!” 沈策松开了她,转身回到澹台嫣然身后。 而后,二人进了一家档次不错的餐厅,先吃饭。 “小策,咱们还是走吧,宋美琪他家在这,毕竟……” “没事,先吃饭,你看看你瘦的,我都心疼。” 说着,沈策将菜单递了过去。 透着玻璃橱窗看了一眼外头,宋美琪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他不置与否。 这次回江南市,本就要解决很多的麻烦。 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干,但是江南市这里,他的家人在这里,所以不能再出乱子了。 他不怕惹事,因为他可以把所有的事情摆平。 四大家族,宋家,不过尔尔罢了。 不多时,宋美琪的身侧停下了一辆车。 几个年轻男子走了下来,其中为首的,还穿着将官的服饰。 “怎么了老妹,你这脸怎么这样了?”宋成龙看着妹妹的脸,心疼地问道。 “就是里面那两个人,那个废物回来了,我的脸就是被他打的,还有澹台嫣然那个狐狸精,哥,你一定要给我出这口气,不然我回去告诉爸爸!” 宋成龙无奈地摆了摆手,随后神色不善地朝着餐厅里看去。 “谁呀,敢欺负我宋家的人,来啊,把餐厅堵了,我看他今天吃的东西,吐不吐出来!?” 身后几个年轻人就要围上去。 这时,沈策推着澹台嫣然缓缓走出。 宋成龙看到他先是一愣,而后眉头微微一蹙。 “哥,就是他,我要他跪下给我道歉!”旁边的宋美琪捂着烂脸呼道。 而宋成龙也是毫不含糊地一步踏出,走在了所有人的前头。 沈策就站在那里,手还放在轮椅的握把上。 他看向了宋成龙,后者也在看着他。 宋成龙的目光带着惊惧。 便见他出人意料地半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天王,我妹妹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切莫怪罪!” 宋美琪愣住了。 旁边的一众小青年也愣住了。 他们整天跟着宋成龙作威作福,哪里看到后者这样过。 因此一时之间,都反应不过来。 而宋成龙心里则是将自己的妹妹暗骂了八百遍。 他奶奶的,你惹谁不好,要惹一尊这样的凶神? 不说人家天王的身份地位,就说他在战场上杀过的人,打你都算轻的了,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好不好。 居然还想着要人家跪着道歉? 此时,他又不禁暗暗庆幸,还好前两天自己去了战区,得以见到沈天王的真容,不然今天就要完蛋了。 澹台嫣然的脸上,愕然也一闪而过。 “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只要你给她道歉么?”沈策冷漠问道。 木然的宋美琪摇了摇头。 “因为给我的赔罪,你赔不起。” 他又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宋成龙,随后抬起眸子,推着澹台嫣然缓缓离开。 不远处,人群对着这里指指点点。 却是都不知道,一向威风的宋家大少,今天惹到了什么人…… 第11章 人总会变 回去的路上,澹台嫣然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时不时地抬起头看一眼沈策,欲言又止。 沈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道:“不用担心,宋家终究不入流罢了,就算是四大望族的人,同蝼蚁也没什么区别。” 澹台嫣然抬起头来,面露忧色。 “可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不安,沈策,这些年你究竟做什么了,为什么我觉得你换了一个人似的?” 闻言,沈策的脑海里下意识地浮出了许多的画面。 他摇了摇头,道:“人总会变,总会成长,但无论如何,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就是了。” 澹台嫣然才将心慢慢落下。 一路回到旧城区,二人都神色都如常。 接下来的几日,生活依旧如此。 某一天。 一辆与破旧城区格格不入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两辆价值超千万的跑车,停靠在了路边。 一辆布加迪威航,一辆帕加尼。 两辆跑车都是有价无市的,放在大城市里,或许都很难见上一辆,今天在这旧城区里,竟是两辆接连出现。 许多在附近打闹的小孩兴致勃勃地围了过来。 车上走下一个年轻男子。 他穿着一套极为骚包的小西装,单手插兜,用车身充当了一下镜子。 这才驱赶周围的小孩道:“去去去,有啥好看的,不就是一辆车么,回去叫你们老爹给你们买去!” 另一辆红色帕加尼车门在此时打开,一个妖娆性感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出来。 “你不是要显摆么,这么好的机会,可别浪费了。” 其实两人跑车出行的主意,还是那男子出的。 按他的原话来说,既然是去咱们天王家里,那必须得有牌面。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北冥战区不可一世的沈天王,家人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女人代号小七,男人则叫白风。 在这等和平城市,他们或许并不有名。 但是在北冥战区里,他们是让敌人都感到棘手的存在。 又名,朱雀、玄武! “把药拿上,咱们找老大去!” 二人提着一个行李箱,就要顺着街道走去。 此时,旁边一个略微沧桑的中年妇女提着一袋子菜经过,只是看了一眼他们的车后,就收回了目光。 “诶,阿姨麻烦您个事儿,您知道沈策家住在哪里吗?” 许琴听到这两人居然是来打听自己儿子的,心中顿时戒备了起来。 “你,你找他做什么?” “我是他朋友,过来给他送东西来了。” 说着,白风抬了抬手里的小箱子。 许琴这才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院子里,沈策与澹台嫣然坐在一起,正在日光浴。 这时他似乎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停止了与澹台嫣然的交谈。 而后果然便见,门口处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老大,俺可想死你啦!”白风嚎叫一声,就冲着沈策奔来。 后者只是眉头微微一皱,白风便又识趣地停下了。 “嘿嘿,药给您带来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小弟我鞍前马后,绝不含糊!” 后头,小七倚靠在门边,漫不经心地从小包包里摸出了一根女士香烟点上。 而许琴也走了进来,看着沈策道:“策儿,他们是?” “哦妈,这是我的两个战友,给你介绍下,这位小七,这位是白风。” 沈策介绍了一遍,也是微微有些头疼。 让战区那边弄药送过来,却没有想到来的是这两个人。 小七和白风在战区里头,素有麻烦精的称号。 曾经自己很多次给他们两擦屁股。 别看小七是一个女子,但是在战区那种地方,她却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获得了比男人还高的地位。 而白风自不必说了。 是沈策手底下的人最年轻的一个,也是性格最跳的,时常搞出一些“惊喜”。 不过,这两人虽然爱惹麻烦,但是却是他真正的左膀右臂。 沈策又打了个电话,让黑熊把李仲接过来,这样下午便可调药治腿。 许琴此时目不转睛地看着白风和小七两人。 毕竟这两人都气质不凡,她又是亲眼看见他们从价值不菲的跑车上下来的。 这样的人,如今却对自己的儿子马首是瞻,也让她隐隐地感觉到,沈策这些年在外面究竟拼出了怎样的地位。 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骄傲之感。 不多时,李仲就位,看到沈策如此短的时间备好了所需要的草药,也是微微有些讶异,而后便进屋给沈万山医治。 几人午饭也没心情吃,就在院子外等着。 两点多钟,李仲略显疲倦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医生?”许琴担忧地问道。 李仲露出了一个笑脸,道:“不负众望,不过他现在还不能站起来,只是淤血已经被我逼了出来,伤口也用药处理了,这段时间可以慢慢尝试行走!” 闻言,许琴深吸了口气。 沈策过去拍了怕母亲的肩膀,随后道:“多谢了。” “客气了,药都是沈先生你出的,老朽只是出个人力罢了,况且沈先生给我的东西,可能要比救回一条腿重得多。” 沈策不置可否,进屋看了眼父亲。 后者人生大起大落,却从未想过自己的腿还能好,此时也颇为兴奋。 兴奋过后,忍不住小声问:“嫣然呢,她的腿能不能……” 沈策摇了摇头,随后斩钉截铁地道:“放心吧爸,我肯定想办法给嫣然的腿也治好。” “那我就放心了,这些年也苦了那孩子了。” 沈万山不由叹了口气。 迟来的午餐终究到来了,一起用过饭后,沈策便将李仲送了回去。 借了极南战区的“宝贝”这么多天,也是该还回去了。 而李仲也承诺,有了自己师父的消息会第一时间知会他。 下午,沈策便帮父亲在院子里做着康复运动,也就只是搀扶着他,尝试用右腿受力。 如今看来,李仲的治疗效果,应该是还不错的。 而小七、白风,则是坐在院子里,呆呆地看着沈策。 因为此时的他,确实很难让人联想到那个在北冥战区言若雷霆的沈天王! 快到六点时,小七与白风准备离开。 也就在这时,院子口又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第12章 风雨欲来 三个男子站在院子前,其中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带着墨镜的男子。 他的这一身装束,让沈策想起了某个科幻电影中的人物。 某位能躲子弹的那位。 “哪位是沈策?”他说这话时,就是对着沈策说的。 这让沈策有些想笑。 这时,白风站了出来,道:“爷就是沈策,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那汉子也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自己来时明明看过沈策的照片,眼前这人是来挑事的不成? “磨磨唧唧干什么呢,要打架还是要咋滴呀,小爷砂锅大的拳头早就饥渴难耐了!”白风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 而那汉子却只是心里没底地看了一眼沈策所在的位置。 “我们老板说了,你跟沈家的事情,他暂时可以不掺和,但是澹台嫣然是他的女儿,现在必须回到澹台家!” 此时,屋里的澹台嫣然也推着轮椅出来。 白风一仰头,问道:“凭什么?” “你不是沈策,让沈策来说话。”汉子明显不给白风面子。 旁边的小七却是抬起了眼皮。 啧啧啧,上次这么跟白风说话的人,后来是怎么了来着? 时间好像太过久远,她都有些不太记得了,总之是不好的结局吧。 别看白风吊儿郎当,却是天王手下四大统帅里年龄最小,天赋最高的一个。 这样的人,心中自然有他的桀骜。 果然,就只见白风脸上笑眯眯了起来。 “咋的,我说我是沈策,你还不信是不?” 说着,他朝前逼近了一步。 “你想做什么?” 汉子往腰间摸去,那里正别着一把枪。 白风一巴掌直接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咋的了,还要掏枪来干我啊,在爷面前玩枪,你也配吗?” 说话时,又是几巴掌拍在了汉子的脑门上。 那汉子心中也是苦不堪言,他却是知道沈策的战斗力,此时也不太敢搞事情。 心想自己只是过来带个话接个人,怎么对方好像一点也不把澹台家放在眼里啊! “你咋又愣住了,打你也不还手,你还是个男人嘛?” 白风一边说一边拍,那汉子脑门上顿时浮现了一片红肿。 “你他妈别逼我!” 此时,那汉子一把掏出枪来,大喝了一声。 白风伸手一抓,那枪却是不知怎的到了他的手上。 而后,眨眼的功夫,就被他拆成了零件。 叮当作响,散落在了地上。 汉子愣住了,带来的两个小弟也愣住了。 这尼玛还是人? “你知道这玩意儿,你能唬住谁不,就敢来唬爷?现在道歉,不然我就把这些玩意儿塞你菊花里头信不?” 白风满脸狠意。 小七无奈地摇了摇头。 坐在远处的沈策此时出声道:“行了小风,跟他有什么可玩的。” 话音落下,刚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白风,立马就后退了一步,仿佛沈策的话是圣旨一般。 沈策淡淡开口。 “你回去告诉澹台老狗,以前我跟他的帐还没有算完,而且,现在倒是想起来嫣然是她女儿了?” “而且我沈策的女人,不是他想接走就能接走的!” 那汉子脸色阴郁,又离白风远了点,才咬牙道:“你知道你在跟谁作对么?” 沈策面露无奈,对白风道:“你继续。” “好嘞哥,保管给你调教得服服帖帖的!” 说着,白风又朝着汉子走去。 此时在后者眼里,这个白风是比沈策还要可怕的怪物。 他顿时又后退了几步,说道:“沈策,你会因此付出代价的,在江南市,澹台家族从不吃亏!” “嗯,你回去告诉澹台老狗,我沈策,也从不吃亏。他若是现在能认错,旧账我可以缓缓再算,但他若是有什么坏心思,三天后收拾了沈家,再去除名澹台家!” 说话之时,沈策周遭的温度顿时下降了几度,让人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如此,没有人敢轻视他的话! 那汉子死死地盯了沈策一眼,而后转身,逃去。 没错,是逃。 因为就在沈策说话的功夫,那个年轻人又特么凑过来了,威胁性十足! 等到澹台家的人离开,白风又凑到了沈策的面前,意犹未尽地说道:“老大啊,这个澹台家很嚣张啊,敌军都不敢这么威胁你,要不要我去弄弄他们?” 沈策神色平。 “不着急,他们已经忍不了,迟早都要跳出来,但有些人,是会跳着跳着就自己跳入悬崖的,我们不着急,慢慢玩。” “好勒。” 白虎点点头。 这时,沈策又示意小七过来,而后附耳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小七会意。 沈策伸了个懒腰,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对着澹台嫣然道:“要下雨了,咱先把衣服收收。” 第二日。 江南市第三高校。 这学校里的学生都非富即贵。 因此校门口来接的人,似乎也会暗暗较劲攀比。 在放假的时候,不少的豪车会出现在门口,周围的街道更是拥堵。 此时,一辆红色帕加尼缓缓挤过车流,稳稳当当地占到了一个空位。 小七打开车门走了下来,身体微微依靠在车上,摸出一根香烟挂在嘴角,才发现自己好像忘记带火了。 附近不少人都在打量着这里。 名车,美女。 这是让所有男人都向往的东西。 尽管来此的许多人,家里都有妻室,但他们看到这样的女子,也不禁心动。 一个颇为油腻的中年男子从一辆劳斯莱斯上走了下来,到了小七的面前,掏出了一个价值不菲的打火机。 “美女,也来接孩子?” 小七不客气地借他的火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将那烟雾毫不避讳地吐在了中年男子的脸上。 “你看我像是有孩子的人么?” 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媚意,让那中年男子不禁心神一荡。 要能跟这样的女子快活一夜,减寿十年恐怕他也愿意。 “不知等会是否有空,赏陈某一个脸,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小七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抬起一只手臂。 两根手指顺着男子的领带往上爬动,而后,用力一扯。 中年男顿时失去了重心,脚下一个踉跄,目光看去,便对上了那冰冷的眸子。 “跟老娘吃饭,可以,咱们是从你的心肝脾肺吃起,还是先吃点猪头肉呢?” 第13章 注定惹不起的人 那中年男子早起靠着房地产发家,现在在江南市里,也是打下了一份不小的基业。 比不了四大望族,但勉强跻身二流。 这种人,地面地下都有些势力,但也正因为如此,他见过的人也多。 亡命之徒,走投无路的大亨,他都见过。 因此在看到小七的目光时,他就知道,这是一个真正敢杀人的人。 而且,杀过不少! 顿时他心中的那一丝邪念便被冷水浇灭,忙后退了一步,带着歉意道:“对不住了小姐,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切莫见怪。” 小七用他名贵的西服碾灭了烟蒂:“滚吧。” 那中年汉子不敢再留,转身快步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前头,司机看到了老板满头汗水,不禁有些纳闷地朝着小七那里看了一眼。 “老板,那个女人……” “小王,这个世间有些人是你注定惹不起的,就当做没看见,懂么?” 司机便立即闭口不言了。 此时,下课铃声响起,便陆续可以看到小区里有人在往外走了。 在教学楼通往大门口的路上,一个穿着朴素校服的女孩背着一个书包,此时正往外走着。 这一次小长假,自己可以回去住一阵子,可以陪陪父母,可以帮妈妈干一些事情。 想到这里,沈糖嘴角不禁微微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她在学校并没有什么朋友,独来独去。 这样的女孩,便更是心思细腻,也会比普通孩子,要想的事情多很多。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他一走就是好几年。 如果这些年哥哥还在的话,家里应该会轻松很多吧。 但是她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在责怪哥哥。 她只是有点想他了。 这个年纪,那个小女孩不想被家人呵护,被捧在掌心。 但是她却承担了许多她这个年龄不应该去承担的东西。 她很希望,在这样的生活里,那个曾经给她依靠的哥哥,能回到她的身边,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父母虽然跟她说,哥哥出远门了,几年就能回来。 但五年过去了,父母这期间已经很少提起他了…… 来到校门口,沈糖目光几乎没有放到那些豪车上去。 这些东西,已经从她的生活里远去了。 但是身周有许多的议论声,因此她还是抬眸看了一眼。 就看到人群里那极为扎眼的红色帕加尼,还有那个妖娆性感的女人。 收回目光,旁边一个令她生厌的声音响起。 “沈糖,怎么又是一个人呢,你们家在老城区,走回去可得走到晚上,要不要哥让家里的车送送你?” 说话的人是本市有名的富二代,靠着家里的关系在学校作威作福,而且年纪不大,私生活却是混乱无比。 最近,他不知怎的就开始缠上沈糖了。 “陈子豪,我自己有腿,不需要你送,离我远点行吗?” 被叫做陈子豪的小公子哥脸皮极厚,死缠烂打的本事也不知师从何处,伸手就去拽沈糖的背包。 “给你脸就接着,懂不?我陈子豪想得到的女人,还没有失过手的!” 沈糖晃动身体,想要把陈子豪的手甩开,后者却抓得很紧。 旁边的学生看到这里,也是快步离开。 “你放手!” “咋的了,我不放手你能怎么着,还想让你那瘸腿老爹来教训我啊?” “陈子豪你别太过分!” 说着,沈糖抓着他的手就是一口咬了下去。 后者吃疼,急忙松开,心中却是腾起了怒气。 “他奶奶的,我爹都没让我这样疼过,你还敢咬我?” 叱咤的同时,他抬掌就要朝沈糖扇去。 沈糖见那巴掌呼啸过来,吓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几个呼吸过去,陈子豪的手却还没落下。 陈子豪先是闻到了一阵香风,而后抬头就看见了那个原本应该站在帕加尼车旁的女人。 自己的手,正是被她死死地箍着。 “你是谁,给小爷松开!” “小弟弟,怎么这么不讲礼貌呢,姐姐可是看不下去了,你要是没有爹来管教,姐姐就帮你家里人教教你,好不好?” “你算哪根葱,给我放开!” 闻言,小七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陈子豪脸色陡然涨红,那疼痛感,自己的手骨好像都要裂开了一般。 “你要想身上的手跟腿啊都好好的,你就离她远一点,知道不?” 这时,陈子豪看到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过来,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爸,救我,这个女人她打我!” 刚才搭讪小七的陈姓男子,恰好就是这陈子豪的爹。 然而此时后者却并不是来救他的。 来到陈子豪面前,他两巴掌就呼了下去。 “给人家道歉!” “爸!” “爸什么爸,给人家道歉!” 陈子豪看着父亲坚定的神色,顿时明白了什么,也老实了起来。 “对不起,姐姐。” “还有她呢?” “对不起,沈糖,我以后不会骚扰你了。” “记得你说过的话哦。” 说着,小七松开了他。 而其手臂上,已是有了一圈的淤青。 陈姓男子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随后带着陈子豪离开了。 “姐姐,谢谢你。”沈糖回过神来,也是说道。 “不客气。” 沈糖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这么漂亮的姐姐,心肠又好,她是不会觉得这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的。 而小七却突然拉住了她。 “是你家里人叫我来接你回去的,走吧。” “我爸?”沈糖疑惑地问道。 “回去就知道了,相信姐姐就跟姐姐走!”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小七对这个小女孩,也抱有非常大的好感。 “好,我相信你,姐姐我跟你走。” 沈糖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走,就上了帕加尼的副驾驶位。 跑车发出轰鸣的声音驶离这里,确实是回家的路。 沈糖脑子里全是疑惑。 若是放在以前,父亲还是沈家家主的时候,或许出现这样的情况她并不意外。 而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呢? “姐姐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这车……” “没什么,或许对你们来说是好事情。” 小七话锋一转:“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吧,你这校服也太旧了,姐姐带你去买新衣服!” “不了姐姐,我想快点见到爸爸妈妈。”沈糖乖巧地道。 闻言,小七的神色在那一瞬,出现了温柔。 第14章 沈家变故 还是旧城区,还是那一座小院。 许琴在准备晚饭,沈万山已经能够自己尝试着在院子里缓缓走动了。 白风则一脸无趣地看着天。 “这日子,也太无聊了,老大,你在干啥啊?” “我在修椅子!” 屋子里传来沈策的声音。 白风撇撇嘴。 唉,一代战神在家里修椅子,瞧这操蛋的生活。 这时,帕加尼停在了院子口不远处。 沈糖一下车,就朝着院子跑去。 看到院子里的父母亲时,她才放下了心来。 “爸妈,我回来了!” 许琴看到女儿回来脸色也是洋溢着笑意,旁边的沈万山抬手道:“过来爸爸看看,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饭?” 这时,沈糖狐疑地看了一眼沈万山,才说道:“有好好吃饭,爸,你能自己走啦?” 沈万山点了点头,笑道:“都是你哥……” 这时,沈策的身影出现在屋子门口。 沈糖看过去时,顿时眼中一热。 “哥?你终于回来了!” 随后,她急匆匆地跑过去。 沈策也是朝着她走去,而后伸开双手,将妹妹抱进了怀里。 “真是女大十八变,我妹妹也出落得这么水灵了!” “哥,你真是……回来也不先跟我说一声,那个接我的小姐姐,是什么人呀?” 沈糖喜极而泣,眼中薄雾笼罩。 恰好小七就站在院口。 “她是哥哥的朋友,在学校没碰到麻烦吧?”沈策轻笑。 “没有,倒是有个人骚扰我,被小姐姐吓跑了,嘿嘿。” 沈糖笑着,揉了揉眼睛,满脸幸福的笑意。 “那就好。” 沈策放下妹妹,又上下地打量了她一眼。 沈糖长相清秀,但身体却还是偏瘦,就像长期营养不良一般。 他的心中不免一揪,而后说道:“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你啊,以后要多吃点饭,我沈策的妹妹这么弱不禁风可不行!” “我胖成肥婆你就开心啦?” “瞎说什么话,肥婆就不是我妹妹了?” 兄妹两其乐融融,院子里的所有人,此时脸色也是泛着笑意。 这温暖的画面,在战区里头,是不曾有过的。 小七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家庭温暖,一时间神色动容。 而白风,一时之间也有些感叹,终于明白老大为什么一定要回江南市了。 有家人在此受苦受累,他还如何能够安心守护国门? 一家人总算是真正在一起了,一个圆桌就摆在院子里,菜肴丰盛。 澹台嫣然,沈万山夫妇,沈糖。 旁边还有自己的战友兄弟,沈策要保护的人,大半都在这里了。 这一顿晚饭,是五年来沈策最开心的一次。 在白风的撺掇下,两人跟沈万山还喝了点酒。 而澹台嫣然和小七,却是一直在给沈糖夹菜。 夜幕落下,院子里只有一个小灯泡照着。 许琴在收拾餐桌,沈糖推着澹台嫣然回房。 沈策、白风还有小七则是蹲在一起。 小七又从包里掏出了烟,却被沈策抢了过去,道:“少抽点这玩意儿,女孩子家家的,有女孩子的样子。” 小七愣了愣,随后说:“好。” 白风看着左右两人,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战区里谁都知道小七对老大的心思,但偏偏老大就跟个直男似的。 这几天来了江南,小七看到沈策一家人圆圆满满,恐怕心里也不太舒服。 于是,他很聪明的岔开了话题。 “老大,咱接下里准备咋整,要不要先弄个房子,让伯父伯母住在这小屋子里,好像太挤了。” “房子有,就等着收回来了。”沈策道。 今天让小七去把妹妹接回来,就代表他最近有动作了。 所有人都在他的保护下,他才能够无后顾之忧。 “先动沈家,他们占着那家业这么多年,享福应该也享够了。我当时放话,让他们去找帮手,去托关系,所以明天白风你先去,打个头阵,也让他们该搬的搬,把地方腾出来。” “得嘞老大,就等你这句话了!” 白风兴奋地摩拳擦掌。 “也是该让江南换换天了……”沈策悠悠道。 月降日升,又是一日。 沈家,会客厅里。 沈万龙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根雪茄。 “都安排好了?” 一个男子微微躬身,正是沈万龙的心腹黄海。 “安排好了,这一次我从外地找来的高手,价格不菲,但是能力绝对卓越,那沈策要是还敢来撒野,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就好,医院那边代我多跑几趟,看看李艳那边别在出什么事情了。” “是,老板。”黄海点了点头。 “澹台家那边的人,最近有什么动作?” “据说,前两天去了一趟旧城区,但派过去的是一个废物,一点便宜没占着,也是那时,沈策放话说,三天后要办咱们沈家。” “呵呵,要办沈家,他也配?” “这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沈策先前窝囊十几年,这些年在外头不知道有什么经历,或是成长了一些。但终究只是一个黄毛小子罢了,哪里是老板的对手。” 沈万龙却不放心。 “我总感觉他有点邪性,你要抓紧去查,沈策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 “还有,孙家的人也吃了亏,他们肯定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咱们或许可以来一手借刀杀人,成与不成,咱们家都是没什么损失的。” “是,老板!” 两人说话之间。 外头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而后是一阵喧哗。 沈万龙眉头一皱:“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黄海退出会客厅,便看到楼下,大厅一侧的玻璃全部碎裂,一个黑色的棺材就扎在墙上。 “他奶奶的,谁这么嚣张特么把棺材丢咱家来了,那些保安干什么吃的?” “小李,你赶紧去看看!” 被唤作小李的人立刻下了楼。 门口,一个年轻男子踩着玻璃渣走了进来。 “不要瞎嚷嚷了,玻璃砸坏了,我赔!” “毕竟以后这里是咱老大的家,而你们嘛。现在麻麻溜溜的,把你们那些脏东西收收,再把这口我特地为沈万龙准备的棺材抬走,听到没有?” 出现的人,这浮夸的风格,除了白风也不会有别人了。 小李愣了愣,房间里其他沈家的人也愣了一下。 “特么的,办他!” 小李暴喝。 周围的十几个保安握着电棍就冲了过来。 白风摇了摇头,随意地打量了一眼。 这些人还不够塞牙缝的。 因此他要考虑一下,自己怎么才能破了老大的记录,在一点五秒内,撂倒十五个成年男子。 第15章 不速之客 一点五秒,近乎于一瞬间。 在北冥战区里,沈策曾经创下的记录,就是一点五秒,解决十五个人。 这几乎不是人能够办到的事情。 白风像是发了狂一般,全身肌肉在瞬间绷紧,朝着迎面而来的一个保安撞去。 那人只感觉身体被打桩机抡抡一下般,身体躬起的同时往后飞去。 这一瞬,大概是半秒的时间。 白风觉得自己的速度已经到达极限了,而后伏下身子,一记扫堂腿扫抡出去。 照面四人,腿骨皆是传出声响,而后齐刷刷地倒了下去。 接下来的动作,其更是一气呵成。 弹腰,出拳,接连三拳。 咚咚咚,几声闷响传出。 三人脸色涨红,退后数步后,才发现自己呼吸已经变得极为困难,胸口像是被人死死勒住一般。 各个心中惊愕不已。 眼前这人,哪里还是人!? 这些保安身体素质虽然远超常人,但是他们面对的却是北冥战区除了沈策外,在修炼古武上最有天赋的人。 因此,剩下七人都萌生了退意。 沈家给他们的待遇确实不错,但是命跟钱财,恐怕他们都不会选择后者。 “特么的,老大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时间已经过去好几秒了,而白风却只解决了半数了的人。 他愣是想不清楚,沈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人一旦有了不能解决的疑惑,大多数都会有些心浮气躁。 白风就有些暴躁了起来。 “特么动手啊,没见过你们这么怂都保安,退什么?人家白给你开工资了!” 一边叫骂,白风又是抬脚朝着几人扑去。 于是,沈家里开始传出了阵阵的惨叫。 而楼上。 黄海看到这一幕,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了。 他一边退去,一边拿出了对讲机。 “你们先进来,里头有个麻烦,你们处理一下。他有点扎手,不需要留手,尸体可以到我这换钱!” 说完,他回到了房间。 “发生什么事情了?”沈万龙倒是很沉得住气,还坐在会客厅里头。 “来了个闹事的,应该是沈策叫来的人,我已经在处理了。” “就一个?” 黄海点了点头:“说是让咱们收拾完东西搬出这里,沈策要来接收这里。” “呵呵,他是在做梦吧。” 也不能怪沈万龙轻视。 毕竟沈家是他大本营所在,对于家族来说,家是最具凝聚力的东西。 沈家老宅几乎就等于权利的象征了,谁能入住这里,就相当于谁能做沈家的决定了。 “把来的那个活捉,等会儿我要好好戏弄一下沈策。”沈万龙道。 黄海面露难色,道:“那小子有点邪性,十几个人近不了身,我已经让请来的人去了,说只要尸体。” “也可以。” 沈万龙拿起桌上的雪茄,叼在了嘴里。 听到外头传来的打斗声,他极为平静地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椅子扶手。 此时,旧城区。 沈策在给妹妹梳头,许琴则是在收拾着东西。 “妈,那些都不要了,咱们这次回家住,缺的东西咱们再买!” 这五年许琴的生活从天上跌倒地下,这些物件儿,就是在她最困难的时候靠自己的辛勤挣来的,所以她有点舍不得。 沈万山也是说道:“是啊,策儿这次是要给我们出气,你大包小包的是要作甚?” 闻言,许琴只得放弃。 澹台嫣然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家子。 “行了,梳得差不多了。”沈糖眨眨眼道。 沈策放下梳子。 不得不说,他这头梳得还真不错,至少没有梳疼沈糖。 “哥,我觉得你有做托尼的潜质!” “呵呵,哥不跟你吹,我这手艺是练过的。” 在战区里头,每次大战过后,手底下会有很多弟兄离开。 每过一段时间,遗体便要运回去去。很多弟兄的遗容,沈策都会亲自整理。 不过这个事情显然不能跟沈糖说,不然这妮子绝对要有阴影。 “走着,回家看看去。” 沈糖站起身,自觉地去推着澹台嫣然的轮椅,许琴则是搀扶着沈万山。 这时。 院子口传来了车声。 沈策走到门口,便看见前面路上几乎被车子占满了。 一整个豪车车队,倒是好大的手笔。 一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正对着门口,保镖打开车门,将一个男子护了下来。 其余的车上,也走下了许多西装革履的人,其中有许多还带着家伙什。 沈策的眼睛眯了起来,就像一头雄鹰,在打量地面上的猎物。 来人他并不陌生。 五年前,自己入赘澹台家,而后没多久,便因为一件事情下了狱。 其实,当时是澹台家的一处矿脉产业出了问题,死了十几个工人。 这件事情在江南市引起轩然大波,舆论铺天盖地,澹台海不得不选出一个替死鬼。 沈策,便是他选中的人。 当时的澹台家还把握着沈家的命脉,因此他以沈家做要挟,逼迫沈策顶罪。 沈策为了自己的父母,也为了澹台嫣然,选择了自首,主动承担了矿脉事故的所有责任。 舆论平息,江南市却再无沈策。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如果不是恰逢其会,沈策恐怕没有几乎去北冥战区,更没有机会摆脱罪名。 恐怕等他出狱,自己的父母已经被这群人折磨死了。 所以,沈策对澹台海是有杀意的。 澹台海也大概知道沈策现在在想什么,但多少年商海浮沉,他比任何人都能沉得住气。 “乖女婿,好久不见。” 沈策冷笑了起来。 “老东西,今天过来,是想要提前算算我两的帐?” “不不不,你好歹入赘我澹台家,算是半个澹台家的人,而且你于澹台家有功,我怎会跟你算账呢,我来,其实是想感谢你五年前的慷慨献身的。” 澹台海说这话时配上了一幅笑眯眯的神情,看起来极为欠揍。 “你如果今天时来激怒我的话,我想你大概已经成功了。” 一边说着,沈策一边走去,扭动了一下身子,骨骼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几个保镖立刻将他拦住。 沈策也没跟保镖动手,而是当着他们的面,将手指探入一旁的汽车引擎盖里。 而后,微微用力。 引擎盖当即弯曲了起来,就像是纸张一般,瞬间变形! 几个保镖顿时眼皮跳来起来,不动声色地后撤了一步。 “我想你的骨头,应该没这玩意硬吧?”沈策极为狂傲地道。 “呵呵,看样子你已经不是当初的废物了。” 澹台海心底突然没底了,嘴角笑容僵了僵。 他也是武者,只不过是最初级的内劲武者。 如果让他来,或许也能掰弯汽车引擎盖,但绝对做不到这么云淡风轻。 “所有现在,说出你的来意,否则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骨头都得折。” 沈策语气平淡。 “我要见嫣然!”澹台海直言道。 第16章 回家看看 沈策倒是没有想到,澹台海的来意,居然是见嫣然。 因为沈策觉得,澹台海几乎不将她看做女儿,这次才会如此残忍。 澹台海今天搞这么大排场,就只是想见澹台嫣然? 这其中肯定有沈策不知道的缘由,所有不论如何,他也不会让澹台海如愿。 “先前嫣然被沈万龙在沈家不当人的时候,你怎没有想着见人,现在,我只能说不可以,嫣然就在院子里,你们可以试试有没有人能走进去。” “我只是想见见我的女儿,这难道就不行么?” “呵呵,你再让我恶心,我可真就先从澹台家办起了!”沈策冷笑。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等就只能试试,看能不能走进去了。” 此时,澹台海身后,近十个人走来出来。 他们的气质,就与其他人有些不大一样,很沉稳,像山峰。 这些,应该都是澹台海身边的古武高手了。 而沈策始终站在那里。 很快,那些人距离院子口沈策所在的位置不足十米了。 一阵风来,卷起了巷口老槐树落下的叶。 沈策提了半口气,之所以是半口,因为半口就足够了。 旋即,气出。 他吼了出来。 “杀!” 只是一个杀字,却让其对面的所有人,都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 那九个高手一动不动地楞在原地。 不远处的澹台海。眉头紧紧地揉在了一起。 风停了,但是落叶依旧会在空中飘荡一会儿。 他们刚才看到的不是一个站在那里狂悖的年轻人。 在刚才那个杀字冲入耳朵时,他们看到的是千军万马,是一只骄傲的军队。 那只军队就站在那里。 你来,我杀。 这便是气势。 而也正是这一个杀字,配合刚才众人眼中所见,他们已经大致能够看出沈策的境界了。 “先天,强者……”澹台海轻轻地呢喃着。 他觉得喉咙有些发酸,随后心中满是疑惑。 沈策不过消失五年,如何成了一个先天强者的? 没有人会告诉他答案,就连沈策自己也说不出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 但,他回来了,就站在那里。 无人再敢靠近。 “嫣然,你快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澹台海知道硬碰硬,自己这边绝对不是沈策的对手,因此直接出声喊了起来。 院子里,澹台嫣然坐在轮椅上,神色平静一动不动。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母亲的下落吗?想要知道的话,就跟我回去!”澹台海再次出声。 澹台嫣然的头突然抬了起来。 母亲? 她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这句话彻底击中了她的内心。 这一下,澹台嫣然不能安坐于此了。 不论如何,她都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澹台海见院子里还没有动静,额头上不禁出现了一些汗水。 澹台嫣然太过重要,不论如何,都要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背后的那些存在要知道,那将是灭顶之灾。 今天,他必须带走澹台嫣然! 就在这时,澹台嫣然推着轮椅,来到了沈策的后方。 后者伸手握住了她推着轮椅的手,道:“老东西可能在诈你。” “我了解他,不会的。这么多年了,我终于等回你了。现在我想弄明白,我妈妈到底在哪里。沈策,就当是我任性,你由我一次吧。” 沈策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 他明白亲人是什么概念。 因此,他没法阻拦澹台嫣然,去追求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所有,他松开了手,而后半蹲下去,轻声道:“如果我听到你有一丝不好,我就去平了澹台家。” 澹台嫣然点了点头,随后沈策推着她,去了澹台海的面前。 一个先天强者近身,还是自己的仇敌,澹台海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但是为了维护住自己大哥的颜面,他愣是一边暗暗捏着拳头,一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沈策。 “过段时间我就去接你。”沈策低头道。 旁边有人接过轮椅。 “天气凉了,别感冒了。” 说完,沈策转身回去。 周遭一众沈家高手,这才松了口气。 这些人陆续开始回到自己的车上。 澹台海看着澹台嫣然上了车后,才准备上车。 但刚迈进一只腿,他又停了下来。 “沈策。” 后者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过身。 “五年不见你确实让我意外,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在庞然大物面前,先天强者也只是蝼蚁罢了,就算你能压得住江南市四大望族,但你若是跳到人眼里了,他们动手就能捏死你。” “想要捏死我的人都死了。”沈策淡淡回应道。 “井底之蛙,跳出井口一下,真以为自己就能看见全部的天空了?”澹台海不屑。 沈策抬手朝着虚空抓了抓,随后笑了起来。 桀骜不羁的那种笑。 “是啊,只有井底之蛙,才会去想自己有没有看到全部的天空,而我要做的,一直在做的,都是想试图抓住这片天空。” 澹台海以为说出这些,沈策就会收敛,至少以后在江南市是如此。 但他还是低估了沈策。 最后狠狠地看了沈策一眼。 回身,上车。 车队陆续离开,沈策也回到了院子里,站在自己的家人面前。 “策儿,嫣然她……”许琴有些担忧地问。 “没事儿,嫣然身上肯定有什么是澹台海想要的东西,他不会伤害嫣然,否则也没必要大费周章地从我这里接走他,他显然是想将嫣然看护起来。” 许琴这才点了点头。 这时,就看到沈策坐在了院子里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大抵是知道他心情不好,院子里几人都没有说话。 沈万山幽幽地叹了口气,坐在了沈策的旁边。 “策儿,其实你能回来就好,咱们一家人怎么样不是活着,他们确实跟咱有仇,但什么仇和怨,是咽不下去的呢?” 或许是澹台海的话刺激了他,他担心自己的儿子斗不赢这些权贵。 “没事儿,爸你还不相信我么?” “澹台海嚣张归嚣张,在别人眼里,他们四大家族,风光无限,但是在儿子这里,他啥也不是。只是可以随意埋在土里的尸骨,只是曾经让我受过伤害,又让我一步一步变强的垫脚石!” “您不必担心,今天咱们就先拿回原本属于咱们的东西。” 沈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走,咱回家看看!” 第17章 清算 别墅区,沈家外。 几个社区保安围在那里仰脖子朝里面望去。 不久前就有人告诉他们,沈家里头叮叮当当的,好像在斗殴。 但是这里可是沈家啊,什么人敢在沈家斗殴? 所以一时之间,这群人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看看。 万一人家是在家里闹着玩,他们没头没脑地跑进去,多尴尬啊。 “你说咱进不进去,万一真的出事了,不是渎职么?”一个保安带着愁容道。 “算了吧,沈万龙向来脾气不好,这里不知道养了多少手下,如果真的出事了,我们过去也是送菜,听我的,还是当没看到吧。” 这时,几辆车开了进来,下来的都是沈家的人,急匆匆地朝着沈家走去。 二人回到保安亭,依旧能够看到沈家的车陆续回来。 “这是,出啥事了?” “不知道,不会是沈家家主驾崩了吧?” “瞎说啥呢,人家不过中年,而且又不是皇帝,你这用词,难怪只能当保安!” …… 几个沈家的后辈,一进屋就看到满屋的狼藉。 而后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坐在一个黑色的小棺材上,正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们。 “哎哟,这些高手都是你请的,花了多少钱?跟爷说说。” 男子脚下,还踩着一个人。 几人看去,却是看到那人,正是家主的心腹黄海! “爷,真没花多少钱,也就八十万一位,现在全给你干趴了,我是真的服你了,你留留情,我心脏不太好,能不能让我翻个身啊!” 此时黄海也是憋屈不已。 不久前,他在会客厅没有听到打斗声了,便下来看看是不是收工了。 一过来,果然,是收工了。 只不过是对方收工了,自己重金聘来的人,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未知! 然后,自己就被安排了。 在这人的逼迫下,他只能打了几个电话,让在外的沈家人都回到这里来。 “你就别翻身了,也让你永远这样趴着你信不?赶紧让沈万龙那个老东西也出来,让他最后一个出来,我也算给他面子了!” “你别太过分了,这里毕竟是沈家!”黄海道。 白风撇了撇嘴,随后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我猜他肯定知道你先在的处境,你看你被我玩了这么久,他不也没现身?” “还说你是他最信任的手下,唉,手下命都要没了,大哥还不出来看看,所以我看,你们这群人之间也没什么真感情。” “你够了!” 这时,沈万山从一侧的门后走出。 “这般来我沈家撒野,真当没人能治得了你了?”他喝道。 白风收起了自己的脚,黄海刚松了口气,他就又猛地踩了下去,踩得后者吐出一口血,顿时晕了过去。 “怎么着,你叫来的人我都干完了,你还有什么招啊?” 一众赶来的沈家弟子都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这里头,就包括还坐在轮椅上的沈鑫夫妇。 沈家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呵呵,你是沈策的人是吧,让沈策来见我,这种关头,他怎么做起缩头乌龟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沈万龙的话,又或是巧合。 正好。 沈策带着父母妹妹到了,听见了他这话。 “我来了,你有什么话,现在还可以当着我的面,好好说说!” 四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白风看到沈策过来,就起身走到了其身边。 而后道:“我给足了这个老小子时间,他应该打了几通电话,才敢走出来。” 沈策点了点头。 今天他要整沈家,就要从上到下,完完全全地整死。 以后,江南市只能有他一个沈家! “都来了,看样子今天是吃定我沈万龙了?”沈万龙不由冷笑。 “今天确实是吃定你了,我想你想叫来的帮手应该还没到,在他们没来之前,这里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沈策话音落下。 沈万龙脸色一片苍白。 是啊,现在他已经走入绝境了,虽然刚才自己打电话知会了孙家的人,但是他们带人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如今,自己手底下的人全折了。 在强悍的沈策和这男子面前,自己不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么? “我沈万龙可以认栽,沈家家主之位,我可以让出来。但是,我的命,得保住!”沈万龙妥协道。 沈策笑了起来,走到沈万龙面前,冷笑着问道:“你凭什么觉得,自己的命能够保住?” 沈万龙眉头紧皱。 “我当初虽然有愧于你父母亲,但是我却从未害他们性命,反而让他们留在老城区安稳活着,如此,你何必要赶尽杀绝?” “何必要赶尽杀绝?” 沈策点了点头,道:“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说着,他声如洪钟,暴喝出声。 “你将我父亲家主之位夺走,从家规上来说,你这是以下犯上!” “而后,将我父亲赶出沈家,逼他去老城区,非要羞辱到极致才罢休!” “还有我的妻子,你让她挤在狗窝里,请问你这是不把她当人,还是不把我沈策当人?” 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沈万龙哑口无言。 确实,如沈策所说。 自己没有对大哥做出进一步动作,确实是因为他们已经翻不了身,而自己,想让他们活着,从而能够羞辱他们。 让澹台嫣然住狗窝,这更是不争的事实。 换做常人这样对自己,对自己的亲人,他能够网开一面,放人一马么?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但,沈万龙不甘。 自己苦心经营这么久,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坐上了家主之位,如今一朝要他将所得到的一切还回去,他做不到! 顿时,他的眼中露出了如毒蛇般的恨意。 “我绝不会,将沈家就这样交给你!” 话音落下,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沈策刺去。 沈万山夫妇发出一声惊呼,因为他们两此时距离极近,而沈策似乎还未反应过来。 “策儿,小心!” 就在匕首快要刺到沈策的那一刹那,后者手掌猛然一动。 他的速度极快,握住沈万龙手掌的同时,往前探去。 匕首扎入沈万龙的左肩,鲜血顿时涌出。 沈万龙脸色苍白,脚下不禁一个踉跄。 沈策松开手,一脚踹在了其身上,后者顿时身体腾空飞了出去,砸在墙上后,身体疲软无力地倒下。 但尚有一口气在。 “你还有什么话说么?”沈策冷声问道。 “我……我可是你二叔啊,你难道,真的下得去手么,小策,在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可以说我不讲情分,但那是为了利益,不得不做的争斗,我只不过比大哥晚生一年,难道就活该得不到任何东西么?” “看样子你还是没有明白。” 沈策眼中的光微冷:“你觊觎你不该得到的东西,而且你伤害了我的亲人,这是我不能容许的。” 沈万龙顿时无力地垂下了头去,却就在这时,门外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在你不能容许别人伤害你的亲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将你伤害我三弟的事情算算?” 第18章 天王恕罪 沈万山抬起头来,就看见孙家的人迎面走了进来。 顿时,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希翼。 他们来了,那么自己就还有机会! “八爷,救我!” 孙家家主全名很少有人知道,但熟悉的人却都喜欢喊他八爷。 孙八一摆了摆手,后头涌现了几十个马仔。 白风探头瞧了一眼,极为兴奋地道:“这老小子带了好多人来,好像有几百号!” 他刚才显然还没有打个尽兴,此时看到还有架打,目光里全是渴望跟兴奋。 先前被压得抬不起头来的沈家人,此时也皆是呼了口气。 援兵来了! “呵呵,沈策你刚才不愿放我一马,现在我就看你如何收场!”方才还瘫软无力的沈万龙,此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沈策神色淡漠地望着来人。 他还没去找孙家的人,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也好,今天一次性算清! 将沈家握入掌中,再压下孙家气焰,江南市的事情,就成了一半了。 “你废了我三弟的手,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孙八一眼神阴鸷。 沈策点了点头。 “是我废的,那又如何?” 孙八一眉头一跳,眼中阴狠闪过。 “今天本来是你们沈家的家务事,我插手,在道上也说不开!” “但是今天我来,就只是想跟你算算,我三弟那一只手的事情。” “我三弟带的我孙家子弟,道上道下,都是他在带,如今他断了一只手,还躺在医院,我也不要多了,你的一条命!” 旁边的白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取老大的命? 真是嫌命长! 沈策脸色不动,语气平和。 “我就站在这儿,只管来取。” “呵呵,你特么以为我不敢么?来人,给我围住!” 顿时,后方几十个马仔涌入了大厅,将沈策等人团团围住。 “你现在跪下磕个头,再给我三弟道个歉,我可以留你全尸,否则今日我要你一家老小都断绝于此!”孙八一极为嚣张地喝道。 沈糖看见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小脸也是发白,走到沈策身后拽着他的衣角。 “没事儿,不用怕他们都是纸老虎,哥哥会保护你的。”沈策柔声安慰。 再抬起头来时,脸上神色已经变得坚毅。 过去五年,他不在也就算了,但现在家人都在左右,怎能还让他们受到一点威胁。 沈万龙捂着胸口的伤站了起来,方才压抑的委屈,此刻全部转化成了恨意。 “就尼玛还真以为自己是一号人物了?还想夺回家主之位,你那瘸腿老爹也配?果然是蛇鼠一窝,没见着真龙,真以为自己能横行无忌了?现在我要你爹跪下,你且问他跪不跪!” 话音落下,沈策顿时出手。 他单腿抬起踢在一个马仔身上,只见那人身躯陡然飞起,像是保龄球般直愣愣地装在了沈万龙身上。 虽然沈万龙身体素质不错,但依旧被撞得七荤八素,只觉得骨架都要散了一般。 而那个马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未知。 “你们觉得自己人多,就胜券在握了,是么?” “呵呵,我承认你有些功夫,但老子带了四百号人来,你能怎样?”孙八一不屑道。 沈万龙靠在墙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孙八一道:“八爷,动手弄他,这小子不见黄河心不死,预先承诺的五个点事后双手奉上,我个人再给你三个点,我只要他们一家死!” “沈老弟,好说!”孙八一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神色,接着道:“沈策,别怪我孙八一心狠手辣,这江南市,你回来得不是时候,小的们,都跟我上,弄死弄伤爷负责,谁干掉沈策,我给他八十万!” 俗话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马仔平时也就是窝在孙家旗下的娱乐场所当打手,哪能挣得了这么多钱,此时都是红着眼睛嗷嗷叫着冲上去,仿佛沈策就是那八十万似的。 “我沈策的命,你买不起!” 言罢,沈策与白风同时出手。 他一记手刀就斩在了冲过来的马仔脖子上,顿时传出清脆的声响,马仔侧身倒下。 白风的点子更阴,虽然武力值碾压对方,但还时不时地踢出几记撩阴腿,搞得对方马仔都是胯下一寒。 “特么的,外头的人都给老子进来,上家伙什砍!”孙八一见一个照面没有拿下,顿时开口道。 这边沈策与白风两人,愣是没有让一个马仔接近沈万山他们。 十几秒的功夫,两人身前就倒了一片。 “就这?” 白风一脚踹出,不屑地喝道。 两人在北冥战区久经战阵,此时如同恶狼入了羔羊群,八十万吸引力再大,也大不过自己的小命啊,马仔们渐渐放缓了攻势。 却也就在这时,外头传出了阵阵轰鸣声。 后头有一个马仔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八爷,外头来人了,都是战区的人,还开了几辆战车,把这里围住了!” 不等孙八一反应,两道挺直的身影走了进来。 孙八一脸色疑惑地看向沈万龙,眼中分明就是在问:“你还叫帮手了?” 而沈万龙很干脆地摇了摇头,也一脸懵。 这时。 众人就看到那两道身影背后,还跟着许多真枪实弹的战士。 看其装束,分明就是驻扎在江南战区的将士! 为首一个身形如黑塔般的汉子,与一个穿着总督服饰的男子走了过来。 此时,孙八一心中也纳闷。 这总督在战区里,已经可以算得上高层人物了,而这人,却是跟着那身形如黑塔的汉子走在一起。 说明他俩地位应该差不多。 而他更纳闷的地方在于,为何会有战区的人出现在这里。 在场的人,都没有这样的背景。 而且江南战区的人,只负责江南周边安防,几乎很少出现在城市里。 他们来干什么的? 难道沈策还惹了别人? 这样一想,孙八一觉得极有可能。 此子嚣张狂悖,肯定还招惹了战区的人,今天是要来跟他算总账的! 想到这里,孙八一微微安心,迎着走过去道:“在下孙家孙八一,不知阁下此番前来,是要……” 他说话间,人家总督根本不搭理他。 总督径直走到沈策面前,毫不含糊地半跪在地上,道:“属下救援来迟,天王恕罪!” 第19章 谁敢动天王? 大厅里,全场震动。 这是什么情况? 而沈策却只是淡淡点头。 他倒是没想到,黑熊居然把战区的人弄来了。 这小子,一如既往地爱摆威风。 “你……你叫他什么?” 旁边的孙八一愕然问道。 “你肯定看错了吧,就这废物,怎么能是天王呢,你真是总督?”他又说道。 总督起身就是两个大嘴巴子呼在了孙八一的脸上,冷喝道:“瞎了眼的东西,在龙国谁敢冒充总督?!” “还有他,乃是北冥天王,守卫北冥数年,更是打下北边的百年太平,是我龙国军中之魂!你既然敢带人围杀他,先问我战区一万子弟兵同不同意?” 确实,龙国有着严厉的律例,冒充将官,便是死罪。 冒充总督,足够枪毙八回。 孙八一冷静了下来,也知道这人不可能骗自己。 沈策极有可能真的是他口中的天王! 此时,旁边的白风不嫌事大地问道:“请问带人围住一个有功于社稷的天王是什么罪名?” 总督不假思索地答道:“论叛国罪,当诛!” 随即,他摆了摆手,上百名荷枪实弹的士兵进入,将孙八一的所有马仔赶到一处。 更是有几人,已经用枪压着孙八一的脑袋了。 “他奶奶的,这可是我们战士心中的图腾,龙国的大功臣,你敢动他?” 孙八一喉咙有些发酸,脸上更是直接肿了起来,看其来极为滑稽。 他阴鸷地看了一眼沈万龙。 他奶奶的,你怎么惹上这号人了? 一个天王是自己亲戚,你不捧着含着,居然还想动人家? 还让老子惹得一身骚,现在想脱身都有点难了! 在场人里,心情最复杂的,恐怕还是沈万龙了。 他,居然是天王…… 这是天要亡我啊! 原本白风武力镇压沈家,他打电话求援孙八一,这是他最后也是仅存的希望。 而后,自己走投无路,情急之下想要直接捅死沈策,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再去求饶,沈策却根本没打算放过他。 而后,孙八一强势到来,这让他看到了希望。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但是现在…… 他看着对身侧卑躬屈膝的总督,眼中再无半点生机。 紧接着,他匍匐在地,缓缓地朝着沈策爬去。 肩上的血,顺着流了一地。 终于来到了沈策的脚下,他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小……天王,留我一条贱命,以后我定为大哥马首是瞻,给你父子俩当牛做马,你放过二叔,好不好?” 沈策脸色始终不变,看着沈万龙,就像看着一具尸体。 而沈万山,看着自己的同胞如此下场,心中也有些不忍。 但他心里也知道,沈策今日是在为他们出头,如果不是战区的人赶来,跪在那里的,肯有可能就是他们一家人! 所以,他再不忍,也不会帮沈万龙说半句好话。 “放过二叔好不好?” 沈万龙见沈策无动于衷,伸手抓着他的裤管,又哀求了起来。 “你为家产残害自己的亲大哥,这对不起打下这份基业的爷爷,你还羞辱我的妻子,五年,你应该庆幸他们都还活着,否则你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沈策骤然道,声如雷鸣。 而沈万龙此时,抬起头来,眼中猩红一片,却是满含热泪。 “我知道,我对不起大哥,对不起你们,但这些年,我从未做过任何有损沈家的事情。” “我也知道,自己该死!但是,二叔能不能在死前,最后求你一个事情?” “你放过沈鑫,或者你将他们逐出沈家,留他一命,行不行?” “我的错,就在我这里停下,这是我的遗愿。” 说着,沈万龙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人群中木然的沈鑫。 “我沈万龙千错万错,就不应该让自己的大哥落到如此境地,也不该,故意侮辱自己亲侄的妻子,我,该死!” 沈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给出任何的承诺。 “对不住了,大哥!” 沈万龙又对着沈万山道。 说完,他陡然跑动,朝着一堵墙猛然撞去。 没有人去阻拦。 哐当一声,沈万龙倒在了地上,脑袋上渗出鲜血。 沈策对白风使了个眼色,后者默契地过去查看,死没死透。 要是没死透,得帮人家一把不是? “沈万龙窥坐家主之位,如今他已经受到了他应该得到的惩罚,你们其他人这些年也有错,但是错不致死,我可以放你们一马。” “先前沈万龙给你们的,我同样可以给。” “但你们以后,必须得全心全意地跟着我父亲。操持好这个沈家,如若不想如此的,可以站出来!” 话音落下,没有人站出来一步。 “如此也省了我的麻烦,你们若敢说一套做一套,下场不会比沈万龙好!” 一句话,便震慑在场所有人,为沈万山的上位,做足了准备。 “以后我们绝无二心,会跟着你们父子的,天王你放心!” “是啊是啊,都是一家人,以前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现在都成天王了!” “不愧是我沈家儿郎!” “其实我早看沈万龙不顺眼了,这些年对大伯干的事情,哪里是人能够做出来的?” “以后咱们沈家好了啊,有了一个沈天王,不说四大家族里谁家有这样的勋贵,单说这荣誉,咱们走出去也能抬起头三分!” 沈策冷漠地看着这群人。 之前,他们都是沈万龙的死忠。 如今沈万龙尸骨未寒,他们就极快地改换门庭,甚至不惜贬低沈万龙。 这让他觉得恶心。 但人情冷暖,莫过于如此 就在这时,旁边又是轰咚一声,有人又跪了…… 转头看去,就见孙八一跪在那里,正一个劲的往自己脸上抽。 “沈天王,对不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但这都是沈万龙撺掇我干的啊!” “您行行好,放我一马,以后沈家一句话,我孙家绝不含糊!” “你不是带了四百号人么?别跪,你加价到八百万,看有没有人敢动我。”沈策俯身道。 “哥,我的爷,您才是爷,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孙八一再豪横,也不敢跟您天王豪横不是,你放我一马,求求了!” “放你一马,可以。” 沈策眼里寒光闪过,接着不容置疑道。 “你准备好孙家所有的帐,以后孙家还是你做主,但是总账得从沈家过。” 孙八一脸色大变。 这特么是要孙家以后给沈家打工啊! 第20章 收尾 孙八一最终还是答应了沈策。 否则他带来的几百号人,根本就走不出沈家。 就连他自己,可能都要上军事法庭,到时候就不是一点家产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龙国在对待战士的事情上,从来都额外关注。 更何况结仇的还是一个天王? 而且以后孙家傍上这条大腿,未必不是好事情。 想到这里,孙八一心中舒服了许多。 沈策则是对总督以及到来的战士感谢了一番。 后者被沈天王亲口感谢,脸上顿时散发出了光彩,急忙说道:“哪里哪里,黑熊兄弟说天王在这里有事情,我急忙带人赶来了,天王不怪我来迟,我就阿弥陀佛哈利路亚了!” 沈策也是觉得这总督说话有趣,微微一笑。 与战区的人告别,随后沈策便让黑熊送他们离开。 他回过身来,看到父母和妹妹都站在一起。 走过去,沈糖却是抓着许琴的衣服,怯懦懦地看着沈策。 “咋了,我是天王就不是你哥了,还躲着!” 沈策也是没由来的感觉好笑。 随后,他又看向了自己的父母亲。 沈万山愣了半响,才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爸妈,我总算有一件事情,没让你们失望了。”沈策微微说道。 曾经,他也陷入过自卑的境地,在靠商业发家的家族里,却没有半点商业天赋,整天游手好闲,被人称为废物。 但现在,他在战区大放光彩。 自己总算能成为父母的骄傲了吧。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们的儿子。” “其实,我到希望我儿子只是一个普通人,你现在成为了天王,但是背后里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又是我们没有看到的。光是想想,我跟你妈,都会心疼。” 许琴说着,已经红了眼眶。 沈万山则清喝:“好!你现在这样,才是我沈万山的好儿子,我以你为荣!” 面对父母亲的一番话,沈策只觉得眼睛一酸。 “有爸这番话,儿子我吃什么苦都是值得的。” “哥哥,你太棒啦!”此时沈糖一跃而起,抱住了沈策。 沈策会心一笑,将沈糖放了下来。 而后,他对父亲说道:“爸,接下来几天你有的忙了,主持沈家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你。” “爸老了,说实话也摸爬滚打不动了,策儿,我觉得还是你……” 沈万山还未说完。 沈策就摇了摇头,“我志不在此。” 沈万山这才反应过来,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他又看向了沈鑫夫妇。 对方二人都在轮椅上,此时连个推轮椅的人都没有。 大家都不敢离这二人太近。 “我可以不动你们,但是你们不能从沈家带走任何一点钱财或东西。” “你们可以重新开始,至于怎么开始,那是你们的事情,现在最好消失在我眼前。” 沈鑫张了张嘴,心中一片苦意。 一个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哥,要他净身出户,这恐怕必杀了他还难受。 但奈何现在沈策风威正盛,他根本不敢说一个不字。 于是乎,他只能与妻子一起,推着轮椅慢慢离开。 他心中却是对这个世界再无半分希翼。 随后,沈策便让人来将混乱的房间收拾收拾。 地上都是血迹,墙上也有许多破裂的地方。 特别是正面的玻璃墙,几乎要换一堵新的了。 沈策看了一眼前头的棺材,随后对白风道:“你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嘿嘿,近朱者赤么!”白风讪讪笑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沈策操心了。 所有的事情都由去沈万山去打点接手,也没有人敢在此时唱反调。 毕竟天王就摆在那里,现在挑衅,不想活了?! 沈策带着白风走了出来。 外头黑熊正在等待。 “老大,我这次事情处理得还可以吧?你可不知道,我去战区要人,这些人都抢着要出来,如果不是上头的将军发话了,恐怕整个战区的人都能给你要来!” 黑熊邀功似地道。 沈策摆了摆手。 他本性不张扬,这样的排场其实他不太喜欢。 但是偶尔,震慑一下也是极好的! 暗中的宵小太多,他也不能总是守护在父母身边。 就像这一次,通过一个总督的嘴让自己的身份暴露,可以避免以后许多麻烦。 自己的父亲做什么事情,也能通畅许多。 沈策似笑非笑。 “你要把整个战区的人要来,那就不是帮我解围,是战区叛乱了。” 黑熊闻言不禁低下了头,好似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沈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但你的心意我都懂。” 听到这话,黑熊心里又舒服了不少。 这个身形壮硕的男子,其实心思比许多人都要细腻。 “你和小七有什么打算,回不回战区?”沈策对白风问道。 后者自然而然地摇起了头。 “老大在哪,战区就在哪,我们才不回去,现在又没仗打,回去当个太平兵?” 沈策也没强迫他,而是说道:“行,那我去给你们买个房子,偶尔我也要过去住住,这两天你们现在酒店里待着。” 交待完了后,沈策转身回沈家,二人则是一齐离开。 就在这时,白风突然转身喊道:“老大!” 沈策也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他。 “你究竟是怎么在一点五秒里,打倒十五个人的?” 沈策笑了起来,转身回去。 “这是秘密。” 就一会儿的功夫,大厅里干净了不少。 佣人在默默地擦着地面的血迹。 而沈万山则是将一众沈家弟子,带到会议室开会去了。 佣人们看到沈策走进来,都下意识地退开了一些。 只有沈糖看到哥哥,赶紧扑了过去。 “这么大的孩子,别老跟哥哥抱,小心找不着对象!” “我不要对象,哥哥能养我,嘿嘿……” 沈策有些溺爱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随后说道:“现在,我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了,走,和我出去逛逛。” 其实他就是想找个借口,给妹妹置办新衣服。 从回来后,沈糖一直就穿着两套洗得发白了的校服。 两人却是没有想到,还未走出小区,就又碰上了麻烦…… 第21章 拜王者 沈策五年没回来,江南市已是日新月异。 趁着给沈糖置办新衣服的时间他也想顺道看一下周围的环境,于是就选择步行,没让黑熊开车跟着。 “哥,你能像小时候那样背着我走吗?” 西斜的夕阳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阴影。 沈糖挽着沈策,突然仰起小脑袋,撒起娇来。 “这么胖,背不动。” 沈策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一本正经的开玩笑道。 其实沈糖一点都不胖,相反或许因为营养不良的关系,看上去显得十分瘦弱。 “才不胖!背一下嘛,你都好多年没背我了。” 沈糖跺着脚轻轻掐了一下他,嘟嘴娇嗔。 “沈策?” 正当其时,一个充满疑惑的声音从后边传了过来。 沈策兄妹闻声驻足回望,就见三个衣着光鲜,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正用惊异的目光打量着他。 沈策同时也审视着对方,很快便记起眼前这两男一女正是昔日的高中同学。 当时父亲还是沈家家主,他就读的高中是江南市有名的贵族学校,他的同学自然也都是非富即贵。 虽然过去多年,这些同学都已经褪去了稚嫩,不过依稀还有年少时的痕迹。 优渥的生活,良好的贵族教育熏陶下,三人也倒显得气宇不凡。 沈策冲他们点头致意一下。 彼时他自卑孤僻,虽然与他们在同一个班里,却总是显得格格不入,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今日不期而遇,也丝毫没有老同学久别重逢的兴奋感。 点头之交,大抵如此。 然而他这三位同学显然不这样认为。 沈策在他们同学之间可谓传奇人物。 同窗时,由于他沉默孤僻,私底下被大家称作“怪胎”。 谁也没想到这个怪胎竟然为了攀附江南豪门澹台家不惜入赘,娶了一个瘸子。 纵然澹台嫣然是位名满江南的才女,且相貌出众,可终究是个瘸子。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更何况当时他可是沈家少爷,可这家伙竟然坦然接受了这段婚姻。 自此,“废物”的标签就结结实实的贴在了他身上。 再后来便是锒铛入狱。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他们同学聚会上经常谈论的话题。 沈策无可避免的成了他们讥讽调侃的对象。 “真是沈策啊,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什么时候出来的?” 三人见他点头致意便已确认眼前这正是沈策,于是像发现了什么珍稀动物般凑了过来。 其中本名周航的同学笑眯眯的问了句,想必是以为他刑期已满,刚从牢里出来。 “有段时间了。” 沈策淡然一笑,无意与他人多做解释。 “既然出来了,以后就好好做人,没想到你看上去挺老实的,竟然会犯事。” 周航故作惋惜,走上前一副很熟的模样抬手拍向沈策肩膀。 沈策微微一侧身,他登时拍了个空。 周航表情僵了一下,搓动五指,快速用笑容掩饰住尴尬,心里陡然升起一阵无名之火。 他对沈家的情况有所了解。 自然也知道沈策的父亲早就被赶出了沈家,沈策也不再是什么富家公子。 现在的沈策不过是个入赘的废物,而且是个有犯罪前科的废物。 自己好言好语的宽慰,这家伙竟然不领情,这让他大为关火。 这一幕自然没逃过其余两人的眼睛。 “沈策,咱们都是老同学,坐牢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找个地方喝两杯,好好跟我们聊聊在里面过得怎么样,这么多年没见权当叙叙旧了,怎么样?” 董浩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调侃之意溢于言表。 “我还有事,改日吧。” 沈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波澜不兴道。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董浩这些蓄意调侃在他眼里不过跳梁小丑罢了,实在没必要跟他斤斤计较。 “这个点儿能有什么事?哦,我忘了,沈大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沈大少了,想来现在也得上班养活自己了吧?” 董浩戏谑一笑,接着道。 “不知道沈大少现在在哪儿高就?” “谁会用一个有犯罪前科的人,这里离沈家府邸不远,该不会是来讨饭吃的吧?” 周航不复此前虚伪的热情,冷冷的接过话茬。 “那倒也是。”董浩笑道。 然后将目光转向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吴珊珊。 “吴大美女,我听说你们家的服装城正在招聘员工,做为老同学,你怎么也得赏沈大少一口饭吃啊?” 沈策对吴珊珊没有太深印象,依稀记得好像是个不太爱说话,相貌也不怎么出众的小姑娘。 不过几年下来,此时倒也出落的亭亭玉立,颇有些姿色。 “我那儿的员工食堂倒是缺一个清洁工,职位要求比较低,不要求学历,犯罪前科什么的也无所谓,我不提也没人知道沈策以前坐过牢......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吴珊珊略微沉吟了一下,玩味的看向沈策。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奚落沈策似乎把它当成了耳旁风,他别过视线挤眉弄眼的逗起沈糖。 此时一阵凉风吹过。 地上的落叶摩擦着路面沙沙作响。 呼! 一辆军绿色吉普车戛然而至,卷起一地落叶。 吱的一声停在众人一旁。 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一个身形挺拔,宛如山岳的壮硕男子。 他龙行虎步,威武轩昂走到沈策身旁。 “先生,起风了,你要保重身体。” 黑熊将搭在手臂上的黑色风衣抖落开来,小心翼翼披在沈策身上。 沈策看了他一眼,无奈的笑了笑。 他察觉到黑熊手上的风衣分明是自己受封时军部特别为他量身定制的服饰。 这个刚入伍时还木讷的不像话的家伙,现在是愈发会察言观色了。 尽管未必每次都对,不过总比那个半年崩不出一个字的时候可爱了许多。 夕阳的余晖打在风衣肩章上,三颗醒目的金星折射出摄人心魄的璀璨光芒。 嘶! 这是...... 刹那间。 周航三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定格在肩章之上,目光凛然,充满了敬畏。 吴珊珊更是用手捂着小嘴,难以置信的重新审视着沈策。 边境战事经年不绝,龙国国民无不对国家军事动向多加关注了几分。 两年前那场封王大典更是轰动一时。 原因无他。 拜王者,不足三十。 第22章 天王 “沈天王!” “沈天王!” 那年那日,首都万人空巷,成千上万的百姓聚集在英雄广场,口中呼喊着这位新天王。 声振寰宇,气势宏大,可谓史无前例。 余下全国二十八州省的百姓无不守在电视剧前翘首以盼,以期一睹这位新天王的绝代风采。 然前方战事骤然吃紧。 沈天王肩负守土卫国之责,不得不缺席了这次盛大的封王大典。 此番在全国百姓心中留下了诸多遗憾,以及无限遐想。 倒是军部专门为沈天王定制的封王服饰一早便公布与众,直到此时全国百姓依旧记忆犹新。 沈策就是沈天王? 此时当它真真实实出现在周航三人眼前时,心中不由翻起惊涛骇浪! 这......可能吗? 他不是那个在班里连跟对视都怯懦的孤僻怪胎吗? 他不是那个任人摆布入赘上门的废物吗? 他不是那个凄凄惨惨锒铛入狱的罪犯吗? 怎么会...... “不好意思,我一时有点走神,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沈策的声音将三人拉回现实。 笑容和煦,人畜无害。 咕咚! 饶是如此,周航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一股寒气直冲脑门,额头冷汗岑然而下。 余下两人也不遑多让,双腿不由自主的打起摆子。 “你......你是......” 半晌,吴珊珊才话不成篇的问道。 “沈策。” 沈策的声音依旧温和,可听在周航三人耳朵里却犹如来自地狱的索魂丧钟,让他们浑身发凉。 沈策,没错了,那位新天王好像也是叫沈策。 即便同名同姓,可谁能料到当初那个废物就是盛名无两的沈天王? 谁都清楚他身上的那件风衣意味着什么。 彪炳卓著的不世战功! 堆成山峦的敌军尸骨! 一人一刀深入敌营连斩敌军两名大将首级。 五万北冥军独守孤城,强撼六十万敌国王牌军团,打的对方溃不成军,孤军深入敌国八百里,活捉对方主将。 上个月更是传出,他一人独挡敌方九位强者,此一战换来北境百年太平! 斑斑战绩就像镌刻在全国百姓心中,他是一个传奇,一个神话。 但凡还有些血性的年轻儿郎无不奉他为神明! 战神! “那个.....沈......刚才是我们冒犯了。” 董浩像吞了苍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战战兢兢的支吾着。 他妈的,现在说点什么好? 想起刚才自己那些大言不惭,大逆不道的鬼话,他恨不得个地洞钻进去。 “哥,你快点吧,我要饿死了。” 此时沈糖皱着小脸催促道。 “走,哥带你去吃好吃的,你给爸妈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晚上咱们在外面吃。” 沈策揉着她的小脑袋笑着道,不过很快就被她挡了回去。 “刚梳好的又被你弄乱了,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小屁妞要什么面子?” “我都十七岁了......” “十七岁也是小屁妞!” 兄妹俩无视周航三人,说说笑笑的回到车上。 落日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地平线。 周航三人怔怔的目送车子消失在视线中。 这......真的是那位几乎手掌国运的无上战神吗? 惠仁医院,江南市最有名的贵族医院。 呯! “欺人太甚!孙家以后总账从沈家过?那还不如直接灭了我们孙家!这跟直接灭了我们孙家有什么区别!” “这姓沈的畜生倒是敢张这个口!” 孙胜将手中的滋补粥狠狠摔在地上,怒不可遏的吼道。 照顾他的小护士吓的惊叫一声,赶忙躲到一旁,眼泪夺眶而出。 孙胜凶名在外,此前已经有不少护士遭过他的打骂。 “你先出去吧。” 孙八一摆了下头示意小护士。 “老三,消消气,对方可是沈天王,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胳膊拗不过大腿,我看还是算了吧。” 他深深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 在沈家时,受情势所迫,他不得不应承下来,可孙家家大业大,岂是他一个人说了就算的。 “天王又怎么样?难道他要仗势欺人,强取豪夺不成?还有没有王法?!” 孙胜愤怒到了极点,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孙家仗势欺人,强取豪夺的事情更是罄竹难书。 “那你说,现在咱们怎么办?”孙八一道。 一时间,病房里沉寂了下来,只有电子仪器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片刻后,孙胜抬头看着孙八一。 “要不然咱们请六爷出山?” 孙六爷,本名孙庆山,也是孙家前任家主。 孙家从一个小小的货运站二十年间崛起成为江南四大望族之一,可以说是他一手打下的江山。 不过十年前已经归隐不问世事,做起了闲云野鹤,平日醉心于篆刻,鲜少抛头露面。 在江南市这一亩三分地是一个超然于世的存在。 纵使如此,无论是其他三大豪族,还是江南官方都依旧要卖他三分薄面。 究其原因,一来孙庆山武学修为颇高,要不然也扛不起孙家这尊大鼎; 二来他纵横江南十余年,豪气干云,仗义疏财,结交达官显贵无数,在江南市可谓根基深厚。 若不然,孙家掌控的地下势力也未必能在此后的十余年即便声名狼藉,却屹立不倒,甚至仍在不断壮大。 “可他老人家已经将近十年不过问家族事务了......” 孙八一左右为难道。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这些做什么,他老人家不出山,咱们孙家恐怕就要没了,想来六爷也不会袖手不管吧,这么大的家业可都是他老人家一手打下来的。” “好,那我即刻动身去请六爷。” 孙八一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我跟你一起去。” “你手不方便,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这样才才更容易劝得动他老人家。” 孙胜晃了晃缠满了纱布的手,阴沉一笑道。 第23章 面馆风波 桂花巷里桂花香。 这是本地百姓耳熟能详的一句话。 桂花巷正是附近一处热闹所在,巷子里有几棵高大的桂花树。 每逢这个时节,这里就格外热闹。 就着桂花香品尝一番巷子里的美食小吃,别有一番风味。 沈策犹记得少年时,家里管束严格,不允许他私自外出,更不允许他到这种地方来。 究其原因,无怪乎身为本土赫赫有名的沈家少爷,这里是底层百姓聚集的地方,鱼龙混杂,生怕他身上沾染上不好的习性。 可沈策偏偏就喜欢这个地方。 每每偷偷溜出来总会到这儿找一间甚至看上去不怎么干净的小店,来上一晚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抑或是其他小吃。 吃饱喝足后随意一抹嘴上的油花,那叫一个满足。 这种事自然也少不了小跟班沈糖。 不过,今夜两人故地重游,这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那些桂花树已经没了踪影,巷子里人影稀落,本就是深秋之夜,寥寥几处灯光将巷子里点缀的更加萧瑟。 两人愕然了稍许,对视了一眼后遂移步走了进去。 黑熊紧随其后。 “哥,你看,阿福牛肉面还在!” 行至半途,沈糖突然指向一处灯光所在,雀跃道。 沈策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果然,阿福牛肉面的招牌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他欣慰一笑,总算找回了些许熟悉的回忆。 面馆里没有客人,老板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神色黯然怔怔的望着门外,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 他身旁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梳着羊角辫,粉雕玉彻,很是可爱,正认真的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见到沈策三人走进来,年轻男子忙站起身勉强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三位吃点什么?” “三碗牛肉面。” 沈策环顾了一下面馆,还是原来的模样,连店里的味道都没变。 唯一变的大概就是这个老板,不过从他的眉宇之间依稀可以判断出来应该是以前老板的儿子。 “好的,随便坐吧,很快就好。” 阿伟点了下头,走进厨房忙活起来。 沈策三人找了个位置落座。 “叔叔,喝水。” 原本还在写作业的小姑娘不知从哪儿提过来一个水壶,走到沈策身旁,递了过来,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奶声奶气的说道。 沈策一手接过水壶,一手轻轻捏了捏她小脸。 “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兴许经常在店里,见的陌生人多了,倒也一点不怯生。 “我叫麦小宁,你可以叫我阿宁。” “小阿宁几岁了?” “五岁。” “你刚才在写作业吗?” “嗯......我在画画。” “能让叔叔看看你画的什么吗?” “好呀!” 阿宁跑过去将自己的“画作”取过来,递到沈策手上。 小丫头的“画作”自然很稚嫩,不过明显能看得出来她画的是一家三口手牵手站在一栋房子前。 不用猜也知道中间那个留着两个小辫子的小人旁边的大人应该是她的爸爸妈妈。 这时候,三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已经上桌。 “阿宁,过来,别打扰客人吃饭。” 年轻男子将小丫头唤过去重新坐回门口的位置,望眼欲穿的盯着门外,似乎在等待什么。 漂着油花的牛肉面格外诱人,沈策从一旁的筷笼里取出一次性筷子,刚要动筷,对面沈糖的筷子已经杵进了他的碗里夹走了一块酱牛肉。 当她再次将筷子戳进沈策碗里时,沈策伸出筷子压了下来。 “你干嘛?” “你不是不爱吃肉吗?” 沈糖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道。 “那是以前。” 沈策挑了下眉道。 沈糖嘟着嘴无奈的抽回筷子,顺便翻了个白眼给他,然后眼巴巴的瞧向黑熊的碗里。 “阿嚏!” 黑熊飞快眨了几下眼,冲着碗口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天真的冷了啊。” 沈糖:“......” 一晚牛肉面,吃出了人间美味。 常年漂泊的人最眷恋的无外乎乡土乡音,还有这股特有的家乡味。 其间年轻老板回到厨房,开始收拾。 小阿宁依旧在那里写写画画,不时抬头往门外瞟一眼,跟父亲一样,似乎也在等待什么。 “爸爸......!” 突然,她惊叫一声,像是受到了惊吓,忙从凳子上跳下来,惊慌失措的跑进厨房。 沈策三人先是一愣,随即看向门外。 率先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个身材瘦高的青年男子。 吊角眼,八字眉,唇薄如纸,一副小人之相。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嘴角叼着香烟,走进店里后,眯着眼快速扫了一眼沈策三人,似乎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紧接着,又是几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你们又来干什么?我说过我不会搬走的,这是家父留给我的祖产。” 年轻老板手里拎着菜刀走出厨房,目光坚毅的盯着来人。 小阿宁明显受到了惊吓,怯生生的躲在父亲身后。 “有话好好说嘛,何必这么激动呢?” 吊角眼阴鸷一笑,从怀里摸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递给他。 “先看看这个再说。” 年轻老板接过手机,脸色骤然一沉,连呼吸都开始变的急促。 “你们不要碰我!” “不要啊......”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手机里传出一阵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声跟求饶声,还有男人们的令人作呕的怪笑声。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是妈妈!爸爸,那是妈妈!” 小阿宁没有看到画面,却明显听的出来那哭声分明就是妈妈的声音,似有心灵感应般,眼泪瞬间决堤,像断线的珍珠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仰着小脸,用力摇着父亲,泣不成声道。 “爸爸,爸爸,你快救救妈妈!” “你们这群畜生!” “我老婆呢?我老婆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年轻老板猛然抬起头盯着吊角眼,双目赤红,咬着后槽牙,挥舞着手中的菜刀大声质问道。 “你老婆真是个烈女啊,不就是让哥儿几个上了一轮嘛,犯的着跳楼嘛,啧啧,可惜了,长的还挺漂亮的,身材也不错。” 吊角眼摇摇头,故作惋惜道。 言外之意,死了! 咯吱! 黑熊手里的玻璃水杯迸出一道道裂缝,抬头看向沈策。 “先生。” 沈糖也同时注视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愤恨,只从传出的声音,大概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呼噜。 沈策没有理会两人,若无其事的端起面前的海碗,喝了一大口面汤,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第24章 杀一批人 “我宰了你们这群畜生!” 年轻老板再也无法遏制心里的愤怒,血红着眸子,朝吊角眼青年扑了过去。 然而,他此番举动无疑是飞蛾扑火。 吊角眼身旁的彪形大汉都是练家子。 他尚未近身就已被踹翻在地。 转眼间手上的刀被夺去,不出意外的一阵拳打脚踢招呼过去。 “啊!老婆!是我害了你,是我没用!” 他满脸血迹,宛如一滩烂泥瘫倒在地上,奋力却又无助的嚎啕大哭。 一个大男人悲楚的哭声很快吸引过来不少过路人围在店门口。 可看到吊角眼青年跟他那一众打手,全都噤若寒蝉,无一人敢上前询问。 “谁招了这位爷啊,他可是四海商会的孙仓,孙阎王啊,这可惨咯。” “还不是拆迁的事,四海商会要在这里建一个商业街,前几天放出话,让这里的商家三天内搬走,这家估计没按期搬走吧。” “三天?这也太霸道了,这条巷子里起码的有几百家商铺吧?怎么可能说搬就搬,起码给人家多点时间找新铺面吧。” “小心点说话,知道四海商会背后是谁吗?咱们江南豪门孙家,岂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惹的起的。” “爸爸!爸爸!” 小阿宁匍匐在他旁边,抹着眼泪哭的凄惨。 “区区一个贱民也敢跟我们四海商会叫板,你他妈早点听话搬走不就没这么多事了,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相!” 吊角眼朝他啐了口浓痰,咧嘴一笑道。 “明天我再来,还没搬走的话,下一个就是你女儿!最后才是你,得罪我们四海商会,老子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言罢,他挥了下手,转身准备离开,余光却不自觉的撇了一眼至始至终都坐在那里,全当他们不存在的沈策三人。 尤其是那位年轻男子,即便他看上去面色平和,温文尔雅,可身上散发出一股巍峨如山的气势无时无刻给人一种无以言表的压迫感。 “站住。” 刚走到门口,简短两个字传出,吊角眼心里无端陡然一颤。 “少他妈管闲事。” 他停下脚步,视线直接落在沈策身上。 沈策从头到尾都没有讲过话,可直觉却告诉他,那两个字绝对是出自他口。 沈策眉眼垂落,连看都没抬眼看他。 “走了五年,这江南市愈发乌烟瘴气,看来得杀一批人才行了。” 声音不大却如同平地惊雷,闻者哗然。 杀一批人...... 尼玛,这口气太狂妄了点! “阁下怎么称呼?” 吊角眼强压住心中怒火问道。 “沈策。” 这名字听着何其耳熟,吊角眼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而后转念一想。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沈天王是何等人物,名将之首,国之利刃,身份何其尊贵。 怎么可能到这小小的江南市来,更不可能到这么个偏僻的小巷子里用餐。 念及于此,吊角眼心里凭地多了几分底气 “装腔作势。” 吊角眼冷哼一声,再次打量了一下沈策。 沈策下车时特意将那件将星战袍留在车上,以免引起围观,此时只穿了套常服,看上去与一般年轻人无异。 “你知道我是谁吗?识趣的话滚过来给爷磕个头,今天我心情好,且不与你计较。” 哗啦。 黑熊拉开椅子豁然起身,大步流星走到他面前,目光森然的注视着他。 黑熊将近两米的身高,宛如一堵厚实的城墙,极具压迫感。 只这块头任谁都不敢轻视。 吊角眼身边几名打手立刻如临大敌,虎视眈眈的警惕起来。 “怎么着?还想动手?借你几个狗胆动老子一下试试!” 吊角眼仰着脸,扯着嘴角,有恃无恐威胁道。 啪! 话刚落地,黑熊蒲扇大的巴掌便骤然抽在他脸上。 噔噔噔! 吊角眼连退数步,嘴角渗血,瞪大着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嘶! 围观路人登时倒抽一口凉气。 孙仓,江南豪门孙家子弟,地下皇帝孙胜的侄子,本土百姓私底下都称他孙阎王。 嚣张跋扈,心狠手辣,颇有他叔叔孙胜的影子。 就算是四大豪门的子弟遇到这个混不吝也得绕着走。 以目前孙家的体量,用只手遮天来形容都丝毫不过。 此刻却被人当面打了一个耳光。 这简直就是罪大恶极啊! 惨了惨了! 明天乌松江底怕是又要多几个亡魂了。 “都他妈愣着干嘛!弄他!留一口气,老子今天要活刮了他!” 孙仓捂着脸,气急败坏的吼道。 七八个打手回过神,摩拳擦掌,一拥而上朝黑熊扑了过去。 黑熊跳入人群,犹如猛虎如林,沙包大的拳头虎虎生风。 战场杀敌,他从来都是一马当先,以一敌百尚且游刃有余,几个喽啰在他眼里属实不够看的。 顷刻间已经倒下一大片,惨叫连连。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步步逼近的黑熊,孙仓终于感受到什么叫胆颤心惊。 眼前这个家伙这他妈简直不是人啊。 自己身边这些打手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强将,在他手下竟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我家先生刚才不是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 黑熊不疾不徐的回了句,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将他拎到面前。 “放开我!你知道我是我谁吗?我是四海商会的孙仓!” 啪! 黑熊充耳不闻,又是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 “我叔叔是四海商会的孙胜!” 啪! “我......我是江南孙家的人,我爷爷是孙庆山......” 啪! 孙仓的脸此刻已经血肉模糊,他也终于明白过来,对方似乎根本不在乎他什么身份! 这个想法也很快得到了印证。 “我家先生杀人从来不问对方什么身份,当杀则杀。” 黑熊见他终于消停了,讷讷说道。 孙仓:“......” 为观众人:“......”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人才能说出这么狂妄的话! “明日午时,我到你们四海商会,让你们孙家当家的来见我,见不到人,我就灭了你们孙家。” 此时,沈策徐徐倒上一杯白水,亲抿一口,轻描淡写道。 第25章 阳光与阴影 沈策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让孙家人从沈家平安离开其实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孙家这些年在江南市嚣张无度,恶名昭彰。 百姓心里自然有杆秤,只是明面上敢怒不敢言。 若此时将他孙家纳入沈家,难保他们不打着自己天王的名号,岂不是要更加肆无忌惮。 届时,他们犯下的罪孽百姓恐怕就要算在他沈家头上了。 人的影树的名。 到了他这个阶段,钱财不过就是一串数字罢了。 当然,他也不太在意世间俗人对他的评价,可也没必要无端为这些宵小之辈背上骂名。 孙仓像只受伤的野狗爬在地上。 他孙家在本土是任何人都不可忽视的巨无霸。 其他三大家族在他们孙家面前也要忌惮三分。 究其原因,他孙家不像其他三大家族本身就有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底蕴。 至今依旧能稳坐四大豪族之一,那是凭着狠劲一拳一拳打出来! 孙家的发家史是用鲜血谱写而成,有孙家子弟的血,更多是江南百姓的血! “明日午时,我到你们四海商会,让你们孙家当家的来见我,见不到人,我就灭了你们孙家。” 乍听之下,何其狂妄。 凭一己之力横推一方豪族,听上去无异于天方夜谭。 可冥冥之中,孙仓能感觉到他所言绝非不自量力的虚妄之词。 难道......他真的是那位不世名将,沈天王? 可去他妈的吧。 怎么会这么寸? 若真招惹了那位,莫说横推他区区一个孙家,四大豪族联起手来恐怕都抵不过他一怒之威。 可他一个权倾朝野,地位超然的大勋贵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小巷子做什么! 这谁想的到? 孙仓一张脸已经面目全非,自心底涌起的寒意更是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栗。 他挣扎着从地上跪起来,俯下身子,整张脸几乎贴着地面。 “是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阁下,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的一马,我孙仓日后定为您马首是瞻。” 无论是与不是,眼下的境况都不容他继续硬碰硬,唯有求饶。 围观群众惊愕不已:“这......” 不可一世的孙阎王竟然落得如此卑微,他们今天当真是开了眼了。 而对方的身份更是令人遐想。 在江南,谁有如此大的能量能够让这位爷低声下气? 沈策未置可否,只淡淡一句。 “明天四海商会见。” “还不快滚。” 黑熊跟随沈策多年,自然心领神会,眼下并没有要取孙仓狗命的意思。 闻言,孙仓如蒙大赦,连磕几个响头,狼狈离去。 全名麦兴伟的面馆老板表情木然的蜷缩在地上,泪如泉涌。 爱妻遭辱,含恨而去,自己却不能为她报仇手刃仇人。 原本该是幸福的一家人,夫妻恩爱,小阿宁乖巧懂事,只因为不满孙家跋扈,却要承受如此惨重的代价。 早知如此,他宁愿做个缩头乌龟,做个逆来顺受的懦夫,将面馆送与孙家又如何? 可现在...... 小阿宁许是哭累了,毕竟年幼懵懂,可能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终究没有那般刻骨,此时已有些困乏,爬在父亲胸前,昏昏欲睡。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沈策起身,徐徐行至麦兴伟身旁。 默然一叹。 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影。 朗朗乾坤之下,每时每刻仍有如眼前这般的悲剧发生。 饶是自己位高权重也无法一一照拂。 他,终究不是神。 “想报仇,明天到四海商会。” 沈策蹲下身子,轻轻揉了揉阿宁的小脑袋,温声道。 麦兴伟眸光闪动,直直看着他。 直到目送沈策三人离去,他将小阿宁抱在怀里,冲着门口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先生,我等在边境血染沙场,数十万同袍埋骨他乡,到底是为了什么?” 回程的车上,黑熊语气平静,与其是在问沈策,更像是自言自语。 沈策微眯双目,沉默不语。 “我们在前线流血流汗,马革裹尸,这些王八蛋却在背后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这他妈是什么道理!” 他狠狠拍了下方向盘接着道。 今晚所见所闻属实刺激到了他。 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向来木讷,沉默寡言。 他在战场横刀立马,纵意洒脱,哪怕面对尸山血海都未曾皱眉。 可面对这些不公不义之事,却让他忍无可忍,胸中似有千斤重压,透不过气来。 “明天早上我要孙家全部资料。” 沈策揉了揉眉心,缓缓睁开眼。 与此同时。 鹿鸣书院,孙庆山府邸。 孙庆山前半生混迹于地下世界,从一个小货运站站长起家,打下了孙家偌大一份家业。 手上可谓沾满了鲜血。 当年孙家正如日中天之时却选择激流勇退,买下来江南有名的书院作为自己的宅邸,从此不问世事,做起了闲云野鹤。 闲暇时醉心与书法,篆刻,倒也颇有些天赋,十年下来也算小有成就。 孙家在江南名声糟糕透顶,而他偏偏在江南百姓心里却是一个传奇人物,超然于世,且德高望重。 本土的达官显贵都以能够收藏到他一副墨宝为荣。 自然也都会给这位大佬几分薄面。 “你们两个知道我的规矩,深夜到我这里来,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 书房内,孙庆山满头白发,戴着一副老花镜,一身黑色丝质睡衣,端坐在书桌前,颇有些文人雅士的气韵。 他一边用砂布打磨着手里的刻石,漫不经心的说道。 “六爷明察,若不是有大事,咱们也不敢扰了您的清静,咱们孙家可能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孙胜,孙八一两人跪在地上,前者苦着脸说道。 半晌,孙庆山吹掉刻石上的残留,方才抬眼瞥了两人一眼,冷冷一笑。 “灭顶之灾?以孙家在江南的影响力,你且说说,何人有这样的能量让我们孙家覆灭,简直可笑。” “对方来头有点大,若不然我等也不敢劳烦六爷您......” “来头大?大得过江南总督吗?就算江南总督见到老夫不也得忌惮三分?” 孙庆山摇摇头,一脸傲然的打断道。 暗自感慨,自打自己隐退后,孙家这些小辈是愈发不顶用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搞不定。 “沈策,沈天王。” 孙八一咽了口吐沫,酝酿许久才吐出对方来历。 孙庆山心里咯噔一下,表情随之一滞,手上也跟着停顿了下来。 第26章 沈家易主 “沈策......” 孙庆山心中喃喃。 “他怎么会在江南?” 孙庆山退隐之时,沈策才十五六岁。 沈家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家族,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权倾朝野,绝代无双的不世战神竟然是出自本土。 故而有此一问。 孙胜不敢隐瞒,将来龙去脉一一道出。 孙庆山表面强自镇定,心里却不免戚戚。 百将之首沈天王,饶是他结交甚广,这种级别也是他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有机会打交道的存在。 更别提现在这群不长眼的混蛋竟然是招惹了这位爷。 书房内陷入一阵沉寂。 孙庆山思量半晌,似乎一下子顿悟了。 他悠然一笑,神态跟着放松了下来。 “所幸这原本是他跟沈万龙之间的恩怨,跟咱们孙家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让咱们孙家的账从沈家走,无非就是求财,只要他开了这个口就有商量的余地。” “你们姿态放软,诚心诚意道个歉,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纵使他权势滔天,也得顾及名声不是,难不成他还能明目张胆强夺我孙家家产不成。” 孙庆山的意思很明了,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既然沈策让孙家的账交给沈家,无非就是要钱。 既然是求财,就没必要真的撕破脸。 古往今来,那些个贪官污吏取财之道总要立些名目。 这位沈天王倒是霸道,直接,连巧立名目都省了。 听闻这位沈天王不足而立之年,敛财手段还是太过稚嫩了点。 “六爷的意思?” 孙胜不明所以,追问一句。 “榆木脑袋,这就是一桩买卖而已,给他咱们孙家三成股份又如何。” 孙庆山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抽醒他,这点道理都想不透,难怪这几年孙家原地踏步,不进则退。 “三成?” 孙胜诧异道。 孙家产业怎么说也超百亿体量,三成那就是至少三十亿。 就这么平白送人,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蠢货!用三成股份结交当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顶级权贵,这点钱它还能算钱吗?”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孙家若能用这么小的代价依附沈策,无疑是在自家身上加上了一个砝码。 从今往后,在江南,孙家的影响力,地位都将远在其他三大豪族之上。 届时,区区几十亿还不是分分钟赚回来。 孙胜与孙八一相互看了一眼,很快便明白过来。 “还是六爷深谋远虑。” 孙胜咧嘴一下,恭维道。 “就怕这位爷胃口太大啊。” 孙八一却有些担忧。 依附沈策当时他也有这般考虑过,可当时沈策直接要求孙家全部纳入沈家,根本就没有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现在贸然回头讨价还价,只怕会激怒他。 “如果这位沈天王不傻的话他会接受的,开疆拓土,保家卫国他或许是一把好手,但经营产业他需要像我们这样的人,这叫各取所需。” “他一口吞下我们孙家固然易如反掌,不过这无异于竭泽而渔,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从长远计,留着我们对他更加有利。” 孙庆山起身走出书桌,双手负后,边思边讲。 人老成精,他自认为已掌握主动。 殊不知,孙家迎来的将是雷霆一怒。 当然,他此番论调倒也并非毫无根据。 只是他错估了沈策的品性,还有上峰赋予这位国之基石的权利。 对沈策来说,钱财不过是一串数字,他怎么会贪恋孙家那点家业。 说话间,孙八一的手机响了起来,孙仓打过来的。 “八一叔,我......我可能闯祸了。” 孙仓在电话中支支吾吾的说道。 孙八一不禁纳闷儿,他这位侄子向来嚣张跋扈,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今天这是怎么了,语气中透着惊慌。 “你慢慢说。” 孙仓咽了口吐沫,将晚上在桂花巷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你他妈......!” 听完,孙八一忍不住差点爆出粗口来,可一想到自己也犯了同样的蠢事,顿时像活吞了只苍蝇一般,硬生生憋了回去。 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吧。 又生枝节,挂了电话,孙八一将孙仓的话转述给孙庆山。 “沈策明天要到四海商会,让咱们孙家当家的出面,咱们孙家还是要依仗六爷您,您看明天是否亲自会一会这位沈天王?” 孙庆山沉吟稍许,摆了摆手。 “他虽然身份贵重,可要论辈分,终究是小辈,况且咱们也不能一次性把底牌都掀开,你们两个去跟他谈即可。” “把诚意做足,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堂堂沈天王应该也不至于跟咱们这些小民计较,若真谈不拢,我再出面也不迟。” “好,那就听六爷安排。” 孙胜两人齐声应道。 翌日。 沈家易主的消息一夜之间在江南传播开来。 豪门争斗,权利倾扎,本土百姓早就司空见惯,这些与他们的生活距离相当遥远,简单一声“哦”,大概也就如此。 其他高门大户大都也讳莫如深,心照不宣。 不过这次似乎跟以往有点不同。 究其原因。 太快,太狠。 以往豪门之间的权利之争无不是斗个你来我往,满城皆知。 这一次,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便完成了权利交接,这太不寻常了。 更甚者,沈家家主沈万龙殒命,其子沈鑫与儿媳双双投江寻了短见。 这...... 权利争斗闹出人命的情况有,可如此狠辣,干净利落的却极是少见。 沈万山身为前任家主,本土权贵对他多少有所了解。 自从被夺权后几乎消失在上层权贵圈子里。 如今一朝翻盘,处处透着古怪。 于是,一时间成了全城议论的话题。 第27章 带烟了吗 除此之外,之所以会引起这么高的关注,兴许跟沈策也有一定关系。 入赘澹台家,娶了身患残疾的澹台嫣然是一件。 澹台家矿脉坍塌夺去十二条人命,他自首认罪锒铛入狱又是一件。 这两件事当时都曾引起一波不小的轰动。 外界是如何评价沈家易主的暂且不论。 一大早沈策起床洗漱后母亲已经做好了早饭。 即便重新回到了沈家,早餐依旧很简单。 白米粥,大包子,两个小菜。 “妈,以后做饭的事交给下人就行。” 沈策坐到餐桌旁笑着说。 “妈还没有老到做不动饭的地步,我把多余的佣人遣散了,就留下一个,平时帮忙打扫一下卫生就好,那么多人也碍事。” 许琴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 谁能想到五年前这个女人还是一个阔太太,如今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小老太太。 也罢,这样也好,一家人倒也温馨。 沈策暗想。 不多时,沈万山跟沈糖陆续上桌。 一家人和乐融融的享受着早晨这段闲适的时光。 “你既然回来了,有时间的话抽空去看望一下子腾,以前也就你们两个能玩到一起。” 早饭快结束的时候,许琴好像是突然想到了,提了这么一嘴。 沈策脑袋里立刻出现一个高高瘦瘦,活波开朗的少年。 张子腾,他少年时时唯一能聊得来的朋友。 他那时候性格孤僻自卑,按理说两人的性格应该格格不入才对,却不知为何,偏偏就能玩在一起。 “小策,你是不是喜欢胡冰冰?要不要我帮你追?” “小策,你应该没去过酒吧吧?下午放学哥带你去玩玩,你一个富二代,连酒吧都没去过,像话吗?” 张子腾比他年长几个月,有事没事总喜欢逗他,却又不让人讨厌。 他入赘澹台家时,张子腾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看开点,起码新娘还是挺漂亮的,真不行的话,大不了哥回头再给你找个二奶......” 他锒铛入狱后,张子腾还去探过一次监,再后来自己入伍后就断了联系。 大概是沈策的朋友实在太少,两家以前住的也不远,加上江南市的上流圈子就那么大,所以父母之间也都相互认识。 所以母亲突然提到他也就不奇怪了。 “看望?子腾他怎么了?”沈策问道。 “说起来也可怜,你刚入狱不久他就出了车祸,全身瘫痪,已经在家躺了快五年了。”许琴道。 随后沈万山接过话茬。 “他们家这几年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父亲张清泉的公司破产,受不了打击,吃了几片安眠药,就再也没醒过来,再后来,咱们家也出事了,也就慢慢断了联系。” “前些天在一个小饭馆里再见到他母亲的时候,她正在门口洗碗,人憔悴了很多,也老了不少,估计日子过的也不称心。” “以前就数你俩关系好,既然你现在回来了,抽空就去看看,如果有必要的拉一把也好。” 沈策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有他们家地址吗?” “有,我拿给你。” 不多时,许琴取来了一个笔记本,上面记着张子腾家里的地址。 沈策用记下地址后默默叹了口气。 吃过早饭,外面开始飘起小雨。 黑熊已经等在外面。 沈策跟父母打过招呼后就出门登上车。 黑熊从副驾驶上拿过一个档案袋递了过去。 “您要的孙家资料。” 沈策接过档案袋,随手将张子腾家的地址递给他。 “时间还早,先去一趟柳家集。” 黑熊应了声后启动车子,驶出家门,快速朝柳家集疾驰而去。 路上沈策大概扫了几眼他搜集来的资料。 孙家的产业涵盖房地产,娱乐,船运,水电等几乎各个方面,总资产超过百亿,确实这个巨无霸,至少在江南本土来讲。 当然除去这些台面上的生意,地下那些见不得光的收入也同样非常可观。 黑熊搜集来的资料很详细,甚至还包括了几个孙家草菅人命的犯罪事实,证据确凿。 单凭这些就足以让孙家万劫不复。 半个小时后,车子缓缓停在柳家集一处民宅前。 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门板上面的年画早已泛白,在风中摇摇欲坠。 视线越过低矮破旧的红砖围墙能看到院子里面杂草丛生,枯木凋零,凄风楚雨中显得格外寂寥。 最里面是三间平房,靠近左边的一间房明显可以看到墙体上一道巨大的裂缝。 “我一个人进去,你在外面等着就行。” 沈策打开车门跳下车,刚走出两步又折返回来,问道。 “有烟吗?” “有。” 黑熊微微怔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包烟递给他。 沈策将烟塞进口袋里,走过去推门而入。 穿过杂草中间一条狭窄泥泞的过道,刚走到廊檐下,就听到右边房间传出一阵爆喝声。 他似乎是处于本能的停下脚步。 “滚!你给我滚出去!别来烦我,饿死我算了!反正我就是个累赘!” 接着就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抹着眼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正是张子腾的母亲彭群。 沈策记得她是个很优雅漂亮的女人,只是此时她头发凌乱,面容憔悴,丝毫不见当年风采。 她看到沈策后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错愕了稍许。 “你......你找谁?” “阿姨,我找张子腾。” 彭群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 “你是......小策?你什么时候......” 她或许是想问沈策是什么出来的,话到一半觉得有些不妥,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是我,我来看看子腾。” 沈策笑了笑,走上前去。 许是家里少有客人来往,彭群突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快,快进屋吧。” 掀开厚实布帘,一股难闻的尿骚味扑面而来。 “谁啊......” 张子腾偏着脑袋躺在床上,比以前胖了不少,脸好像有点变形,黑糊糊的胡茬子,跟五年前比起来判若两人。 他看到沈策的瞬间愣了一下,几秒钟后,咧嘴一笑。 “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出来。” “带烟了吗?” “带了。” 第28章 这种女人你也要? 吧嗒,吧嗒。 张子腾颤颤巍巍的夹着香烟,话没的顾上说几句,三根烟已经燃尽。 “妈的,憋死我了,这狗天气,真他妈烦人。” 直到第三根烟抽完,他发起牢骚道。 在床上躺了几年的人脾性难免有些敏感暴躁,沈策能够察觉到。 他一个连床都起不了的人,刮风下雨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找个借口发泄罢了。 “怎么搞成这样?”沈策笑了笑问道。 “喝了点酒开车出去装逼呗,不提了。” 张子腾长长的睫毛飞快的眨了几下,脸上快速闪过一抹苦涩,又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笑道。 “那个......小策......” 彭群刚要开口说话,立刻被他打断。 “你还在这儿干什么?不用上班吗?” “我......” “你赶紧走吧,走走走!” 张子腾满脸不耐烦,连番催促道。 “怎么跟阿姨说话呢?”沈策道。 “烟都不让我抽,我他妈都这样了,多活两年少活两年有什么两样。”张子腾埋怨道。 彭群用力抿了抿嘴,抹了把眼泪,别过脸委屈的看向窗外。 “你现在出来了,以后什么打算?进去了五年了吧,手机会不会用,用不用哥教教你?” 张子腾看着沈策问道,心里纳闷儿,这小子在牢里待了几年,怎么还越待越精神了。 相较于之前那个闷葫芦,此时的沈策面容硬朗,锋芒内敛,给他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我爸现在重新掌握了沈家。” “是吗?那你现在又是富二代了啊,不错不错,以后多来找我玩,不过下次再来可别空着手来,就他妈给我带半包烟,像话吗?” 张子腾笑着打趣道。 “你想要什么?”沈策问。 “起码带两条烟吧。”张子腾毫不犹豫道。 沈策笑而不语。 这时候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屋里三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门口。 布帘掀开,两道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陈芳菲挽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走进屋里就忍不住皱了皱秀眉,用手在面前扇了扇,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沈策对她有印象。 当时张子腾穷追不舍的女人,至于后来两人怎么样他就不得而知了。 陈芳菲很漂亮,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一套黑色职业长裙外面披了一件风衣,相较于之前,现在的陈芳菲更加多了几分成熟妩媚。 “你来做什么?” 张子腾脸色一沉,语气不善道。 陈芳菲看到屋里除了张子腾母子还有外人,视线第一时间落在沈策身上。 稍稍错愕了一下后冷冷一笑。 “你是沈策吧?我对你有印象,当年张子腾就是为了给你翻案才搞成这样的,真是兄弟情深啊。” “我问你来做什么?没事的话给我滚出去!” 张子腾骤然发火呵斥道。 沈策心里沉了一下。 当年张子腾去监狱探视他,曾说过要去调查矿脉坍塌的事情,还他清白。 沈策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这个案子他必须背下来,也不愿意让张子腾搅合进来,就让他不要去查。 张子腾嘴上倒是应下了,没想到他还真去调查了。 后来的事,沈策大概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澹台家怎么可能容忍有人想推翻这个结果? 所以张子腾会成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绝对跟澹台家脱不了干系。 甚至张家破产可能也是出自他们之手。 “你以为我愿意来看你这个狗窝见你这个废物吗?” 陈芳菲漠然一笑,从包里抽出一份离婚协议书,丢到他面前。 “把这个签了,咱俩就两清了。” “我不会签的,除非你把房子还给我,那是我们家最后一点家产,要不然咱们就这么耗着,看谁耗得过谁!”张子腾怒声道。 “张子腾,索性今天我就把话说开了,你以为我当时嫁给你是为了什么?因为喜欢你?因为感动?简直可笑,还不是因为你家境不错,跟了你至少可以过上优渥的生活。” “可后来呢,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紧跟着家里又破产,我拿点东西作为补偿难道有错吗?那是我应得的!” 陈芳菲冷着脸道。 “所以你在我刚瘫痪时依旧百般殷勤,不离不弃,就是为了让我把房子转给你对吗?” “我他妈真是鬼迷心窍,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贱货。” 张子腾咬牙切齿,神色凄楚道。 “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你现在就是一个废人,难不成你还指望我跟你过一辈子?”陈芳菲反问道。 “识相的话就把离婚协议书签了,我不喜欢我的女人还顶着别人老婆的名义,虽然这样挺刺激的,有种偷情的感觉,可是一想到我抢了一个残疾人的老婆,很没有成就感啊。” 此时本名吕乾的吕乾一把将陈芳菲搂在怀里,傲然一笑道。 “这种女人你也敢要。” 张子腾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显然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对方。 “这有什么,芳菲喜欢钱,我喜欢她的身体,各取所需嘛,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那么矫情。” 吕乾猥琐一笑,将一张满脸流油的肥脸凑到陈芳菲白皙的脖子间嗅了嗅,发出一声荡然的喟叹。 “这样吧,我给你五十万,至少可以让你舒舒服服的过个几年,你一个瘫子有什么资格占着像芳菲这样的女人,不觉得暴殄天物吗。” “我不仅能给她一份体面的工作,还能让她过上优渥的生活,你能给他什么?” “我要是不签呢?”张子腾梗着脖子道。 “张子腾,你应该知道四海商会的实力跟手段,乾哥是四海商会的副总,你不要不识趣,真惹怒他,你承受不起。” “现在你还有这个狗窝避雨,真要惹怒了乾哥,你跟你妈都得到大街上要饭你信不信?” 陈芳菲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软硬兼施道。 四海商会是孙家产业,明面上是个正规公司,也做正当生意。 “我捏死你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老子今天也不是来跟你商量的,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明白,给你钱是可怜你。” 中年男子一脸倨傲,趾高气昂道。 张子腾沉默了半晌,抬头看了沈策一眼,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房子就当被狗占了去吧。”沈策面无表情道。 “你他妈说什么!”吕乾怒声道。 沈策缓缓回头注视着他,寒意逼人,鹰视狼顾。 吕乾登时感觉口干舌燥,莫名一阵森寒从心底蔓延,默默咽了口口水。 这个年轻人好强的气势! 第29章 这样的天气适合杀人 “把印泥给我吧。”张子腾咬了咬牙道。 “算你识相。” 陈芳菲终于松了一口气,从包里取出印泥打开递了过去。 张子腾哆哆嗦嗦按上手印。 这个女人曾经是他深爱的,一直拖到现在才同意离婚,不单单是她夺了父亲他们母子最后一点家产,更多的是不甘心吧。 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放手。 陈芳菲拿起离婚协议书,心满意足的看了一眼。 “明天找人来带你去民政局办手续。” 此时沈策从怀里摸出支票。 刷刷几笔。 “阿姨,这点钱您留着,全当是我给子腾的买烟钱,他是我兄弟,别亏待了他。” 沈策将填好的支票递给彭群。 “来,让我看看沈大少多大手笔,还需要开支票,该不是就几百块钱吧,也敢拿出来丢人现......” 陈芳菲一把夺过沈策手里的支票讥讽道,话到半途突然止住。 美眸陡然放大,心中默数。 1,2,3...... 这是...... 十个亿...... 买烟钱? 十个亿? 陈芳菲忍不住再次仔细数了一遍。 这绝对是假的! 她之所以敢出言讽刺沈策,是因为自己的男朋友是四海商会的副总。 就算是现在沈万山重新掌握了沈家,在四海商会面前也只是个不入流的家族。 更何况,沈家这些年早就不复从前,莫说十个亿,一个亿都未必拿得出来。 沈策一个刚出狱的人更不可能拿得出这么一大笔钱。 “你这个人太搞笑了,十亿?” “你拿一张假支票来糊弄你兄弟,是不是过分了点,他可是为了你差点连命都丢了。” 陈芳菲摇摇头,一脸不屑的将支票递给彭群,尖酸刻薄的挖苦道。 “走吧,中午公司要接待一个重要客人,我们高阶管理都要到场,正好你这个副总秘书可以在大老板面前露露脸,犯不着在乌烟瘴气的地方跟一群贱民计较。” 吕乾揽着陈芳菲的腰肢离开了房间。 “手抖了吧?唉!装逼都装不好,你画零的时候就不数着吗?其实不用给我撑面子的,我都习惯了。” 陈芳菲离开后,张子腾叹了口气对沈策道。 他绝对不认为沈策真有十亿,只当沈策是想给自己撑场面。 沈策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扭脸看向彭群。 “阿姨,记得抽空到银行去兑换。” 彭群正在发呆,张家以前也算富庶之家,她不会没见过支票,手上的支票看上去绝对不像是假的。 手上止不住有些颤抖。 可是,十亿...... 即便是关系再好,也没有人就这么随手把这么一大笔钱送人啊。 空头支票? 似乎又不至于,沈策的样子并不像是糊弄人的,没有意义啊。 震惊之余,她抬头看向沈策,嘴巴张了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不是坐了五年牢刚出来吗? 当她第一眼看到沈策时,就感觉他丝毫不像刚从牢里出来的。 温文尔雅,浑身散发着温玉公子的气质跟涵养,又带着一股睥睨寰宇的气势。 这绝不是一个刚从牢里出来的人应该有的。 “谁他妈让你去调查那个事的?” 沈策帮张子腾掖了掖被子,一脸平静道。 “哟哟哟,在牢里待了几年就是不一样,都会讲粗话了,以前你可不会这么讲话。” 张子腾揶揄他了一句,然后神色黯淡了下来。 “你是我兄弟。” 寥寥几个字,情谊深重。 沈策眉眼低垂,语气平淡如水,眼神中却透着无限坚定。 “我让他们拿命还。” 张子腾自然听得出来他什么意思。 “咳,我已经这样了,算了,都已经过去了,你刚出来,别犯浑,澹台家那个庞然大物不是咱们能招惹的。” 沈策笑了笑,没说话。 彭群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就去上班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到临近中午。 “我还有事,改天再来看你。” 沈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道。 “你中午怎么吃饭?” “你不用管我,我妈晚点会送饭过来,烟给我留下就行。”张子腾嘿嘿笑道。 沈策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黑云压城,秋风湿冷。 回到车上,沈策捏了捏眉心,望向窗外。 “让小七查一下张家公司当年破产的情况。” “好的。”黑熊应道。 绵密的细雨丝丝缕缕,宛如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白纱。 他眼中的怒意就像外面密不透风的空气一样化不开,散不去。 “这种天气,适合杀人。” 眸光闪动,杀意盎然。 四海商会所在地正是原来孙家货运站,不过彼时的货运站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栋九层高,装饰异常豪华的办公大楼,名为四海大厦。 车子行至距离四海大厦两三米的地方。 朦朦胧胧中,前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昨晚那个面馆老板麦全伟。 “上车。” 黑熊将车停到他旁边招呼他道。 麦全伟浑身被雨淋透,脚上沾满泥泞。 他犹豫了几秒钟后才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坐进车里。 车子再次启动。 他默默从脖子上挂的帆布包里摸出一把菜刀。 黑熊余光瞥了一眼。 不知道麦全伟是冻的还是出于害怕,他低着头,眼神中透着狠厉,身子却不停的发抖。 四海大厦门口一条长长的大红色横幅随风飘扬。 横幅上:四海商会恭迎沈先生前来洽谈合作。 质量上乘,价格不菲的红毯从大厦门口绵延数十米。 孙胜,孙八一两兄弟带领着一众公司高层手在大厦门口的廊檐下。 吕乾几个副总还有其他几位高管在一旁窃窃议论起来。 “那个沈先生是什么人啊?竟然能让两个大老板这么重视,亲自出马迎候。” “亲自出马不说,孙总还带着伤呢,这也太反常了。” “谁知道呢,不过肯定来头不小就是了,小心应付着吧。” 吉普车缓缓停在距离大厦门口百米开外的地方。 沈策前脚刚迈出车门,黑熊已经撑开了伞护在他头顶。 视线抬高,一眼就看到那条长长的横幅。 黑熊眯着眼,一阵茫然。 “这搞的是哪一出?” 随后哂然一笑。 “他们要是知道先生您是来杀人的,应该就不会搞的这么隆重了。” 第30章 你留下 “来了,来了。” 孙氏兄弟率四海商会一众高层忙不迭步下台阶,上前迎接。 连雨伞都顾不得打,诚意十足。 “咦?这位沈先生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距离渐近,来人的样貌渐渐清晰,吕乾脚步放缓,眯眼打量,愈看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嘶! 陡然间,心头一颤,似有一道雷电劈在他脑门上。 这怎么可能? 是不是搞错了? 他怎么可能就是连大老板都要亲自出门迎候的沈先生? 距离更近后,吕乾终于看清来人,可不正是早上刚刚见过的那个年轻人。 可据陈芳菲所说,他只不过本地一个不入流的家族子弟。 而且好像才刚刚刑满释放。 妈的,怎么这么倒霉! 要被这臭娘们儿害死了! 万一这位沈先生计较起来能有自己好果子吃嘛! 一念及此,他下意识的往其他人身后躲了躲,以期尽量避开沈策的视线,不让自己显得太醒目。 孙氏兄弟边走边暗自观察,希望能从沈策的神态中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这位爷今天心情如何? 也好为接下来的谈判做好心理准备。 然而,那道身影笔直如枪,剑眉星眸,神态威严肃穆,看不到一丝情感。 身高将近两米的护卫宛如铁塔般跟在他左后方,不疾不徐,稳若泰山。 距离尚有十米左右时,孙八一突然加快步伐,近乎小跑的一路上前,满脸堆笑伸出右手。 “沈先生,你好,在下孙八一,我们见过。” 沈策垂目匆匆一瞥,径直从他身边穿过。 孙八一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颇为尴尬,不过他毕竟浸淫商场数十年,马上将手收回,转身跟了上去。 他身后的一众高阶管理看到孙八一就这么被冷落无视,皆是错愕了一下,这位可是集团真正的掌舵者。 往日里是何等的高高在上,谁见到他不得毕恭毕敬,何时见过他如此卑微。 低眉顺眼的上前寒暄,竟然被无视了,无视了...... 而后下意识的纷纷避让,自动让开一条通道以供沈策三人通行。 可...... 沈策与黑熊也就便罢了。 气势在那儿摆着,势不如人,情有可原。 当他们看到后面还跟着一个拎着菜刀的年轻人,那一身土的掉渣的打扮,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脑门上,跟只落汤鸡似的。 一众高管更加困惑不已了,相互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表情很是精彩。 心中不禁纳闷儿。 这他妈又是什么人? 怎么拎着菜刀就来了? 不过他一直跟在沈策身后倒也无一人敢拦。 连大老板都敢摔脸子的人,就算是他身边的人,他们这些高管也不敢随意去招惹。 在孙八一的引领下,众人很快来到八楼一件宽敞豪华的会客室。 目睹沈策在众人簇拥下龙行虎步进入会客室。 脸上裹着纱布的孙仓立马战战兢兢的起身,张了张嘴想打招呼,可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明日四海商会见。” 昨天在面馆沈策最后的话言犹在耳,孙仓不敢不现身。 可他这副尊容实在羞于出现在全公司员工面前,只好在会客室里候着。 而后又看到沈策身后的麦全伟,他眼神更加复杂了几分,心里不由自主的涌起一阵寒意。 沈策他怎么把他带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他多想,沈策已在他对面落座,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龙国刑法大典》,漫不经心的翻阅起来。 偌大的会客室鸦雀无声,孙氏叔侄以及一众高管噤若寒蝉。 气氛一时间降到了冰点。 嗒嗒嗒......吱! 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后会客室的门被推开,打破了宁静。 随即一个身材高挑,相貌出众的年轻女子,纤纤玉手上端着几杯茶盏走了进来。 十多道目光不约而同的挪移到她身上。 她似乎也察觉到气氛有点微妙,脚步本能的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落落大方的走了进去。 进门的女子正是陈芳菲,她被吕乾专门安排过来接待这次的贵客。 她现在是吕乾的办公室秘书,之所以这么安排目的是想让她在大老板以及其他高管面前露个脸,以后好开展工作。 此时她褪去了风衣,上身一件领口点缀着繁复花纹的白衬衣,轩然大波呼之欲出,一条职业套裙勾勒出曼妙身姿。 美则美矣,可眼下却无人有心思欣赏这道风景。 根据此时的坐位,陈芳菲很快判断出哪位才是今天的主角。 只是当她视线落在沈策身上时,不由一愕,小嘴微张,愣愣的杵在那里。 心中登时翻起惊涛骇浪。 沈策不会就是今天的贵客吧? 这怎么可能? 她此时的心境跟吕乾刚才如出一辙。 相较于吕乾她对沈策更加了解几分,于是就更加错愕几分。 “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沈先生上茶。” 直到孙八一面露不悦提醒了一句,她方才回过神来。 慢步上前,小心翼翼的将茶盏放到沈策面前。 偷偷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千真万确,真的是沈策。 而且会客室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对他充满了敬畏,她更加确认今天公司要招待的贵客就是沈策无疑了。 以她对沈策的了解,虽然眼下的境况很不可思议,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再想到上午才刚刚对他出言不逊,此刻当真是如坐针毡,生怕沈策会秋后算账。 保不保的住工作倒不打紧。 可要是因为自己此前得罪过沈策,搅了这次会面,恐怕就不是丢工作那么简单了。 两位大老板就坐在对面,她不会不清楚。 那两位都是本土权势滔天,且最心狠手辣的狠角色,要了她的小命也不无可能。 以至于,她端茶杯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抖。 不过沈策至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她一眼。 反倒让她七上八下的心脏稍稍安稳了些许。 奉完茶,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现场。 然而,刚走到门口,身后陡然出来一个声音。 不温不火,听不出丝毫情感波动,却裹挟着不可污泥的力量,让她心头一沉,骤然绷紧了神经。 “你留下。” 第31章 你认是不认? 该来的总要来。 陈芳菲心里叫苦不迭。 同样惶惶不安的自然还有吕乾。 他扎在人堆里,尽力避免与陈芳菲视线接触,可仍感觉陈芳菲求助似的朝他这边望了一眼。 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自祈祷。 千万别来找我,千万别来找来。 “既然沈先生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吧。” 孙八一开腔道。 陈芳菲还不够级别参加这种会面,不过现在老板也发话了,她没有理由拒绝,也不敢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留下。 纵观在场人员,熟识的、她能够依仗的自然便是吕乾,于是就毫不迟疑的朝他走去...... 吕乾余光察觉陈芳菲正朝他这边走过来,心中当真是卧槽连连。 妈的,真要被这贱人害死了! 陈芳菲站到他旁边的时候,吕乾恨不得一刀砍死她! 会客室再次沉寂了下来。 沈策依旧不紧不慢的翻着杂志。 孙八一清了下嗓子,满脸堆笑。 “沈先生,前些天的事情是我们孙家多有得罪,冒犯了阁下。” “所谓不打不相识,我跟家族长辈商议过,为表诚意,我们孙家愿意将两成股份渡让给阁下,聊表歉意。” “还望阁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此揭过。” “从今往后,我们孙家愿意与阁下精诚合作,共谋发展,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既然是谈判,就要留下讨价还价的空间。 孙八一并未一下子将筹码给到三成。 而是耍了小心机,将原定的三成降到了两成。 不过此言一出,一众高管震惊不已。 孙家整体产业超百亿体量,两成就是至少二十亿资产,在本地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巨无霸。 对方尚未开口,孙家便将二十亿资产双手奉上。 如此大手笔,这......实在太超乎寻常了。 沈策的身份更是让他们浮想联翩。 到底是什么来头,才能让向来强横霸道,不可一世的孙家如此巴结逢迎? 着实耐人寻味。 孙八一口如悬河,一番话讲完。 再反观那位沈先生,依旧气定神闲,悠悠然的翻着书页,至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更别提正眼瞧他。 这是何等的气度。 二十亿,似乎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陈芳菲跟吕乾突然想到上午沈策随手开给张子腾的那十亿支票。 此刻想来,那张支票应该是真的十亿!。 不,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真的。 十亿买烟钱....... 妈的,能建一座卷烟厂了好吧! 哗啦。 沈策再次翻过一页。 平静淡然,游刃有余。 可孙八一已经冷汗涔涔,这气氛实在太压抑了。 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自己那番话讲的不可谓不真诚,可对方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 压根就摸不透对方的意图,这还怎么谈? 孙八一越来越没有底气。 归根究底,地位不对等。 沈策的身份就是他最大的筹码。 谁的筹码多谁就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这是颠簸不破的道理。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寂。 孙氏叔侄默默对视了一眼。 孙八一再次开口,此番把姿态放的更低。 “那个沈先生,看来我们孙家的诚意还是不够,这样,我就斗胆做一回主,三成,我们孙家拿出三成股份给您,这样总是够诚意了吧?” “只要先生点头,我们孙家往后愿意唯独先生马首是瞻。” 此言一出。 一众高管又是一阵哗然。 任谁都听的出其中意味。 这俨然已经不是巴结讨好那么简单了,这是求饶啊! 堂堂本地四大豪门之一居然向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俯首称臣? 这传出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两天你可是亲口答应,以后孙家的账都从沈家走,怎么才不过几天的事,你就忘记了。” 黑熊突然冷笑一声道。 “这......” 孙八一登时哑然,然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当时受情势所迫,不得不先应允,可您也知道,孙家家大业大,岂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所以你当时是在糊弄我家先生咯?” 黑熊继续咄咄逼人道。 “孙某不敢......” 黑熊两句话直中要害,孙八一被逼的满头大汗,口干舌燥。 可三成股份是跟孙庆山商量好定下的份额,再多他就做不了主了。 可眼前这位爷,连尊口都未开。 他纵横商场十多年,从未遭遇到过如此艰难的处境。 “沈先生,您看要不然这样吧,您透漏个方案,我们一定想办法,竭尽所能满足,您看怎么样?” 孙八一默默咽了口吐沫道。 直到此时沈策才抬眸扫了他一眼。 “你说完了?” 孙八一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沈策抬手对黑熊示意了一下。 他立刻心领神会,从档案袋里抽出几张资料,大声念道。 “新纪634年,6月,孙承平之子孙仓,与江南市江山大道,看上一名卖柿子的女子,求而不得,恼羞成怒,当月27日,将该女子一家三口绑至鸣翠山后山,当着该女子父母的面将其玷污,随后将一家三口尽数杀死,抛尸荒郊。” “孙少爷,你认吗?” 念完,他目光直直投向孙仓质问道。 嗡! 周围一阵骚动。 孙仓飞扬跋扈人尽皆知,可当众就这么将他所犯下的罪孽公布出来,仍让众人感觉骇人听闻。 “我......我没有!” 孙仓顿时遍体生寒,矢口否认。 “新纪636年,同样是6月,你喜欢一个大学女孩儿,不过人家当时有男朋友,就拒绝了,你当着女孩儿的面开车压断他男朋友的双腿,随后将其投进乌松江,致其溺亡。” “你认是不认?” 黑熊面沉如水,声音也提高的几个分贝,语气中已有怒意。 全场鸦雀无声。 孙仓看了看孙八一跟孙胜,两人此时也是一脸迷茫,不知此番是何用意。 “我没有!” 他再次否认。 黑熊无声冷笑。 “新纪637年......你认是不认?” “......” “新纪639年......你认是不认?” 寂静无声的会客室,黑熊的声音显得格外震聋发聩。 接连十多个草菅人命,惨绝人寰的命案,桩桩件件都指向孙仓。 “我不认!” “我不认……” 孙仓连番否认,声音却越来越小,愈发没有底气。 尽管他尚不清楚对方用意何在,可显然全是针对他而来。 几分钟下来。 他已经满头大汗,极尽绝望。 咣! 一部手机丢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正是孙仓昨晚给麦全伟看的那部。 “这,你认是不认?” 第32章 择日不如撞日 会客室一片肃杀。 沉闷,凝重,令人窒息。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接待会议,此刻却急转直下变成了审判场,四海商会一众高层无不缩着脖子,惶惶不安。 如果说前面的案件还需要拿出真凭实据的话,手机里的画面孙仓是无论如何都赖不掉。 黑熊掷地有声的将他往日犯下的罪孽如数家珍般公布于众,早已让他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此时一锤定音,彻底击碎了他所有防线。 而一直站在沈策一旁的麦全伟手握菜刀,指节泛白,血红着眸子死死凝望着孙仓。 让他感觉就像一只饿极了野兽盯着一般,坐立不安。 他再次惶恐不安的看向两位叔叔。 孙八一跟孙胜又岂会不了解他们这个侄子。 相较于他们两个,愈发心狠手辣,手段残忍有过之无不及。 两人也渐渐意识到,可能他们对沈策的此行的意图判断可能有所偏差。 莫非,他不是求财? “不知沈先生这是何意?” 此前一直没开口的孙胜开口问道。 “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家先生平起平坐?” 黑熊居高临下,目光扫过坐在对面的孙家叔侄三人一眼,冷声喝道。 “跪下说话!” 闻言,一众高管再次倒抽了一口凉气。 孙家地位尊贵,孙氏叔侄在本土哪一个不是声名显赫的人物,难不成连坐着跟对方交流的资格都没有吗?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黑熊一声喝下,孙氏叔侄如遭雷击,似乎是处于本能般立刻站起身,膝盖一软。 扑通!扑通! 在一众高管错愕的目光下,叔侄三人居然真的跪下了,跪下了...... 势不如人,唯有低头。 在场知晓沈策身份的除了沈策一行,只有他们叔侄三人。 对面那可是一只手就能横推了他们孙家的存在。 怎敢托大? 这一跪更是让其他人胆颤心惊,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受到牵连。 可......对方到底什么来头? 江南市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号人物? 他们依旧是云里雾里。 死一般的沉寂。 哗啦。 沈策再次翻开新的一页。 细若蚊蝇的翻书声让人忍不住心惊肉跳。 他视线停顿了一下,轻轻点了点书页。 “龙国律法第二百二十三条,故意杀人者,处死刑。” “这一条就够了。”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等同宣判,杀意顿显。 孙氏叔侄不约而同抬头看向他,皆是满目惊愕。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来行刑。” 他侧过脸,轻描淡写的示意麦全伟了一下。 嘶! 什么他妈的叫择日不如撞日? 光天化日,绕是你身份贵重,难道你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当场杀人? 即便孙仓罪孽深重,要判刑那也应该是司法部门的事,还有王法呢! “请沈先生饶命,我罪孽深重,以前是我年轻气盛,以后再也不敢了,只要您饶我一命,我......我愿意以后给您当牛做马!” 孙仓吓的牙关打颤,四肢冰冷,连声告饶。 “八一叔,三叔,救救我,我不想死。” 依仗着孙家在本土的威势,他平日里欺男霸女,草菅人命,何等的飞扬跋扈? 此时却像只丧家之犬匍匐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沈先生,既然我侄儿已经知罪了,不如您开开恩,饶他这一次,我孙家保证,以后一定严加管教,绝对不会让他再为非作歹,您看?” 孙八一硬着头皮求情道。 “让他下去跟被他害死的人求情吧,问问他们原不原谅。” 沈策抬了抬眼皮,目光如刀,杀气凌冽,让人不寒而栗。 “我孙家在本地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沈先生何必非要撕破脸,这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不如各退一步。” 孙胜仰起头道。 “退?” 沈策冷哼一声。 “我一人深入敌营斩下敌将头颅之时就不知何为退。” “我率八千死士独守孤城,面对数十万敌军来犯之时就不知何为退。” “我孤军深入八百里活捉敌军主将之时就不知何为退。” “就凭你一句话?让我退?” 言下之意,这个人,老子杀定了! 嘶嘶! 此起彼伏的倒抽凉气声,不仅因为他这番话暗含必杀之意。 更因为他本尊的身份在此刻已经呼之欲出。 沈策...... 百将之首沈天王! 不足三十岁凭战功拜王者,前无古人! 以五万北冥军打崩数十万精锐敌师的无双战神,手上不知沾过多少人的鲜血,砍下过多少头颅。 杀一个区区地方家族子弟,无异于信手拈来。 难怪,难怪。 “沈先生位高权重,权倾朝野,我等只能任由处置,可您枉顾法度,滥用私刑,传出去不怕与您名声有损吗?” 孙胜缓缓站起身,义正言辞的说道。 “跪下!” 黑熊数步上前,一掌拍下,孙胜立刻感觉一股无形之力从天而降,犹如泰山压顶,扑通一声直挺挺重新跪倒在地。 浑身颤栗,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蜿蜒而下。 “你们孙家欺行霸市,草菅人命尚能逍遥法外,说明这法度不正,那本王就来正一正这王法!” “行刑吧。” 沈策合上书,丢在茶几上,一锤定音。 “且慢!” 孙八一慌忙说道。 “沈先生,我家六爷在江南德高望重,口碑极好,他老人家想跟您讲几句话,不知可否?” 眼见沈策杀意已决,孙八一无奈之下悄悄给孙庆山拨了一通电话,简要汇报了一下现场的情况。 孙庆山顿感兹事体大,显然他们对沈策的意图判断有误。 于是就让孙八一传话,暂时先稳住局势,等他周旋。 黑熊上前接过孙八一手里的电话,回到沈策身旁承上。 “沈先生......” “十分钟。” 嘟嘟嘟。 孙庆山懵了,他刚开口就被沈策打断了,对方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随即便挂了电话。 十分钟,是沈策给他到达现场的时限。 换句话说,十分钟不到,对方就要大开杀戒了。 “混蛋!” 孙庆山在本地的身份何其尊贵,即便是江南总督也要给他几分薄面,何时遭受过这种待遇。 不知道多少年了,只有他挂别人电话的份儿,从来没人敢挂过他的电话,更别提让他限时现身。 可此时对方是权势滔天的沈策沈天王。 他子孙的命现在捏在对方手上。 甚至整个孙家的命运都捏在对方手上。 他不敢不从。 第33章 下一个! 十分钟。 孙氏叔侄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愿意谈,大概还有转圜余地。 以六爷在江南的声望跟人脉,想必沈策多多少少要卖他一些面子。 哪怕最终将孙仓送进牢里判上几年,以孙家的实力与手段自然有办法把他保下来。 然而,沈策接下来的一句话再次将他们推向了深渊。 “我并非不近人情之人,既然你爷爷想来给你收尸,我自当成全。” 他将手机递回给黑熊,端起茶盏,轻嗅茶香,徐徐说道。 “沈先生何必要把事情做绝。” 孙胜脸皮抽搐,咬着后槽牙,却始终不敢再抬头直视沈策。 沈策没有理会他,扭头看向麦全伟。 “准备吧。” 麦全伟拎刀上前。 他从进到会客室视线就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孙仓,好像生怕他跑了一般。 “你敢动手,信不信我孙家让你全家给老子陪葬?!” 麦全伟走到孙仓旁边时。 孙仓突然拿出最后一点勇气抬头死死盯着他,发狠威胁道。 麦全伟迟疑了。 他还有小阿宁,还有父母。 今天他杀了孙仓,孙家不能拿沈策怎么样,可要对付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却是绰绰有余。 沈策能保自己一时,能保自己一辈子吗? 但是孙仓不死,他意难平! “你这倒提醒我了,那不如干脆把你们孙家杀光?” 沈策眉梢一挑,寒意如刀。 “你!” 孙仓哑然。 啪! 孙八一扭头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混账!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悔改!” 这个混蛋当真不知轻重缓急,眼下就是要拖到六爷到场。 若继续激怒对面那位爷,是想害整个孙家给他陪葬吗? “八一叔,我不想死......” 孙仓垂下脑袋,无声抽噎。 眼见昔日里飞扬跋扈,蛮横骄纵的豪门大少落到如此田地,一众高管不禁唏嘘。 而大概已经猜出沈策的身份陈芳菲与吕乾两人,此刻连呼吸都感觉在颤抖,大脑一片空白。 陈芳菲对沈策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年前。 腼腆,懦弱,不爱讲话。 与眼前这位看上去温和优雅,一开口便霸意纵横的沈天王可谓判若两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 哧! 一辆劳斯莱斯急停在四海大厦门口。 孙庆山打开车门走下车。 阴雨绵绵下,整栋大厦都笼罩一片死气沉沉的气氛中。 他快步走进大楼,直奔八楼而去。 会客室里。 沈策起身,双手负后,踱步至麦全伟身旁。 他居高临下扫了孙家叔侄一眼,回身拍了拍麦全伟的肩膀。 麦全伟终究只是个面馆小老板,杀只鸡倒是没问题。 让他杀人,很难下得去手,饶是他心里恨意滔天。 沈策能察觉到他全身在发抖。 “动手吧。” 沈策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道。 嗡! 孙家叔侄头皮一阵发麻。 十分钟怎么这么快? 吱! 这时候。 会客室的门尚未完全推开,一个声音率先传了进来。 “刀下留人!” 孙庆山紧赶慢赶,几乎是掐着时间赶到了现场。 此时沈策正背对着他。 “孙庆山?” “正在老朽......” 孙庆山微微错愕了一下,十多年没有人敢直呼其名讳了,即便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见到自己也要恭恭敬敬的称他一声“孙老”。 只是他刚开口,就见一道寒光掠过。 哧! 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应声而落。 孙庆山眼睁睁看着孙儿孙仓的脑袋被一刀斩下。 瞳孔陡然放大,心脏堵在嗓子眼儿,张大嘴嘴巴惊愕的说不出来。 一篷鲜血从孙仓平整的脖颈出激射而出。 麦全伟直觉脸上一阵温热,用手一抹,手上便是黏糊糊,殷红的鲜血。 而自己手上的刀已经不知何时握在沈策手里。 血腥味瞬间弥漫全场。 啊! 嘶! 一阵惊呼之声此起彼伏。 有胆小的更是吓的双腿发软,直接呕吐。 这些高管都是负责公司日常运作的,哪儿见过这种场面。 沈策将滴血的刀递到麦全伟手里。 抬脚在孙仓的尸体上蹭掉溅到自己皮鞋上的血水。 动作优雅却透着一种扭曲的残忍。 至于孙庆山,德高望重?名声极好? 孙家从一个小小的货运站短短二十年发展到今天。 他孙庆山手里没沾上几条人命,谁信? 不过时间久远,既然他现在已然隐退,只要他本本分分安度晚年,沈策可以不与他计较。 退一步讲。 孙家子弟平日里嚣张跋扈,谁敢说不是仰仗着他的人脉跟影响力? 再退一步,他作为孙家大长辈,没有管束好族人,他难辞其咎。 孙庆山感觉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羞辱。 他近十年来几乎很少再过问家族事务,可孙仓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孙子。 尽管在外做了不少坏事,在他面前却是极为懂事乖巧的。 亲眼目睹亲孙子被人砍了脑袋,悲痛之情可想而知。 “沈策,你欺人太甚!我已经在你规定的时间到场了,你为何还要动手!” 他出离了愤怒,几乎嘶吼的质问道。 “我从来没说过你按时赶到就放他一马。” 沈策整理了一下衣衫,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你......” 孙庆山登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只说了三个字,压根没有承诺过什么。 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以为只要自己按时赶到就有得商量。 “我让你过来,一来是让你过来收尸。” “二来,既然你德高望重,名望颇盛,不妨你来做个见证,帮我判断一下,你孙家子弟到底该不该杀。” 沈策走到窗前,抬头望着铅灰色的天空,开口说道。 “下一个。” 轰! 现场众人心中同时一惊。 什么意思? 孙仓已经被砍了脑袋,这位爷还不肯罢手? 这是要将孙家赶尽杀绝吗? 江南这是要变天啊! 最为惊骇的自然要数孙胜、孙八一两兄弟。 他们现在已经意识到,沈策此行摆明就是针对孙家而来。 而两人中,孙胜执掌地下势力,俨然是就是本地的地下皇帝,平日里最为暴戾乖张。 手上的命案绝不必孙仓少。 作为一手打下孙家江山的元老,孙庆山自然清楚这一点。 越是危机,越是不能乱了阵脚,他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我孙儿已经得到了惩罚,应该够了吧,沈天王到底要怎样才肯罢手?” 第34章 生死两清 血腥味充斥着整个会客室。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在场的四海商会高层毛骨悚然。 “难道你真要将我们孙家赶尽杀绝吗?” 孙庆山十分清楚,眼前这位沈天王乃是炙手可热的新贵,位尊势重的国之柱石。 跟他扳手腕,无异于以卵击石,十个孙家都不够分量。 纵使孙儿血淋淋的尸体就倒在自己眼前,他心里固然悲痛,可为了整个孙家他也不得不暂且咽下这口气。 权当孙仓是咎由自取吧。 十米开外,沈策修长的身影迎着天光,不动如山,淡淡吐出两个字。 “黑熊。” 黑熊立刻会意,照着已经准备好的犯罪材料大声念诵。 “新纪628年3月,华天步行街酒吧因为管理费过高,酒吧老板张某与孙胜发生口角,当晚张某一家五口横死家中,其中包括他未满周岁的小儿子,以及他七十六岁的父亲......” “新纪元632年7月......” 显然对于孙庆山的质问沈策根本懒得理会。 孙仓的血糊糊的头颅就落在孙胜跟前,死不瞑目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早已让他肝胆俱裂,四肢僵冷。 此刻听到自己的名字,孙胜立刻感觉一道冰冷的凉意立刻贯穿四肢百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黑熊的声音犹如来自九幽冥府的召唤,回荡在耳畔。 相较于孙仓,孙胜手上的命案大多跟商业纠纷相关,十多年间竟然有不下五十条人命丧于他手。 触目惊心,罄竹难书! “所有的罪我都认,我知罪了,求沈先生饶命,求您给在下一个机会。”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孙胜跪爬到沈策身后,失声求饶。 没有人不畏惧死亡,即便是手上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更没有人再怀疑沈策的杀伐之心。 孙仓身首异处的惨状近在咫尺。 哗啦! 沈策抬手推开窗户,一股阴冷的湿气沿着窗口灌进房间内。 “想要机会?” “可以。” “我给你机会,跳下去,生死两清。” 孙胜怔了一下,很快明白沈策是什么意思,他抬头望了眼窗外。 八楼,将近三十米,真跳下去,那是九死一生。 纵使万般侥幸没死,恐怕下半辈子也只能在病床或轮椅上度过。 这哪里是给机会?! 分明是让他在死与生不如死之间择其一! “六爷......救我......” 孙胜转过头,惶恐无助的望向孙庆山,声音悲戚,欲哭无泪。 “孙家愿意用一半家产换孙胜一命!还望沈先生开恩。” 孙庆山走上前去,微微一躬身,求情道。 老调重弹,毫无新意,拳头没有对方大,就只能用钱来打发。 “你觉得我缺钱?”沈策反问道。 孙庆山一愣:“......” 肩扛半壁江山的不世战神缺钱,孙庆山自己都不信。 回想起来,不禁自嘲,自己当真是老糊涂了。 一开始竟然以为沈策只是求财。 “沈天王若真想将我孙家赶尽杀绝的话,不如先送老夫开始动手吧!” 眼见此路不通,孙庆山突然大义凛然道。 他在本地人脉甚广,上至江南总督,下到本土各大豪门大户的主事人,多多少少都与他有点交情。 加上他在书法界也小有声望,由于隐居十余年,以前的事情早已被淡忘,江南百姓对他也没有什么恶感。 在本土算得上有口皆碑的且首屈一指的名流大家。 他自认为,即便沈策再杀伐果决,也不会贸然对他痛下杀手,毕竟要顾忌舆论压力。 “你以为我不敢吗?” 沈策背对着他,侧过脸,眸光闪动,锋芒毕露。 “老夫在江南多少还有些薄名,难道您不怕落个弑杀,滥杀的名声吗?江南百姓会怎么看你?你们沈家又如何在本地立足?沈天王要想清楚。” 沈策冷笑一声。 “如果我把你的罪证公布于众的话,你觉得你那些名声还保得住吗?” “难得你现在才想到江南百姓,你有多久没有接触过江南市的底层百姓了?有什么资格代表他们?” “你们孙家在他们心里是什么东西,你当真知道?” “我若杀你,如屠狗一样简单。” 字字诛心。 “你......” 孙庆山心里骤然凉了半截,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以沈策的能量,若成心去挖那些陈年旧事,难保不会挖出来一些他当年干过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届时杀他,名正言顺。 至于后面两问,他这十余年深入简出,养尊处优,接触的无不是达官显贵,那些泥腿子哪儿配让他上心? “跪下。” 两个字,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威压。 孙庆山腿上不由一颤。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时间心如死灰。 看来天要亡我孙家啊。 到底是哪个蠢货,招惹谁不好,偏偏惹上这个活阎王! “你还没考虑好吗?我耐心有限,给你一分钟,最好不要让我再动刀。” 沈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这句话显然是对孙胜说的。 孙庆山跪了,家族背后的顶梁柱倒了,连最后一丝底气也被抽离。 孙胜神色木然的回头看了看孙仓身首异处的惨状。 惨不忍睹。 他不想要这样。 听说被看了头的人是没有办法投胎的。 于是,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垂目向楼下望去。 咕咚! 咽了口一大口吐沫。 黑熊将茶送到沈策面前。 沈策接过茶杯,浅抿一口,神色依旧平静无波。 十多道惶恐无措的目光看着这突兀的画面,有种身处修罗地狱的错觉。 似乎在这位沈天王眼里,众生平等,皆是蝼蚁。 而他才是主宰者。 半盏茶饮尽,一道身影猛然翻过窗户。 惨叫声乍起,然后“嘭”的一声。 啊! 随之又是一阵不绝于耳的惊呼声。 还有孙庆山老泪纵横的哭声。 亲眼目睹自己的孙子被砍了脑袋,再次眼睁睁的看着亲侄子被逼跳楼。 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残忍。 他一辈子虽算不上顺风顺水,可终究也算功成名就,声名显赫。 放眼整个江南市,谁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卑躬屈膝。 可此时他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颓然落寞,哪有一点豪门名流的模样。 落到如此田地,谁之过? 其实无需赘言。 若不是他孙家这些天横行乡里,跋扈惯了,又怎会无端招惹到沈策? 第35章 吓尿了 “很遗憾,看来他运气不太好,没有抓住机会。” 三十多米,下面是水泥地,压根儿就不用看,孙胜绝对活不了。 沈策将上好的普洱茶一饮而尽,故作遗憾的说道。 似乎逼孙胜跳楼是他大发慈悲,格外开恩了一般。 “既然我孙儿跟侄子都已经伏法,这下总够了吧?” 孙庆山抬头看向沈策,满脸悲怆道。 “伏法,你这个说法不错。” 沈策嘴角勾出一抹淡笑。 “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孙家一马,从今往后,我们孙家必定唯命是从,我也会严加管束族人,绝不会再行不义之事。” 此刻的孙庆山,卑微的犹如尘埃,脑袋贴着地面,几乎要扎进地板里。 余下的孙八一也跟着跪爬过来。 “还请先生饶过我们孙家。” 沈策目光垂落,搓动五指,未置可否。 会客室再次陷入一阵死寂。 十多名公司高管站成一堆,冷汗淋漓,大气都不敢喘。 突然一股骚味涌起。 有人悄悄巡视,很快就发现,吕乾吕副总跟他的秘书裤子上洇湿了一大片。 两人站的位置,白色地板上各自一滩淡黄色的液体。 这他妈是......吓尿了? 不过此时谁也不敢说什么。 且不说现在的氛围,哪怕一点小小的响动都格外容易引起注意,谁都害怕牵连到自己。 单单不远处那具无头尸体,满地血浆,死不瞑目的头颅,试问哪一个不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就算被吓的失禁了,也一点不奇怪。 良久后,沈策终于开腔。 “既然你们孙家这么有诚意,今天就到这儿吧。” “不过我还有个提议,从今往后,江南市再发生什么不公不义之事,我都算在你们孙家头上,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看着孙庆山问道。 你孙庆山不是德高望重吗? 孙家又掌握着地下势力。 不管是白道灰道你们都有话语权,一千多万人口的江南市,警政部门实际上很难面面俱到。 用孙家这个坏人去约束其他坏人,想必应该会事半功倍吧。 当然前提是按沈策的规矩来。 而他之所以放过孙庆山跟孙八一自然有他的道理。 孙庆山前边已经提过,只要他本本分分的在家养老,沈策可以既往不咎。 至于孙八一,他涉及的案子大都是商业方面的不正当竞争,手上并没有命案,至少以黑熊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 所以沈策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金刚手段,菩萨心肠? 也未必。 他一早本就无意真的要将孙家赶尽杀绝。 超过百亿体量的孙家,于江南市来说无疑是个庞然大物,骤然覆灭,绝对会掀起一轮排山倒海的舆论关注。 届时,官方也必然会介入调查。 他这次回来只是为了安顿陪伴家人,不愿与官方有什么交集。 他向来不屑于官场那一套,若得知举世无双的北境战神竟然出自本土,可想而知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此言一出,峰回路转。 原本以为孙家就要面临灭顶之灾的孙庆山与孙八一两人一时竟然有点不敢相信,足足错愕了半晌。 看沈策的脸色并非是在说话,陡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如释重负。 他绷紧的神经像拉满的弦,陡然松弛了下来。 至于沈策提出的要求,又怎敢说半个“不”字? 孙庆山沉吟稍许,嚅嗫道:“谢过天王不杀之恩,孙家自当唯您马首是瞻,只是不知道这“不公不义”如何界定?” “自行领会。” 沈策淡淡回道。 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公正,却有善恶之分。 善恶或许因人而异,但总归不会有人认为杀人放火是善举。 他也料定,经过这件事,至少孙家绝对没有胆量再胡作非为。 “明白。” 孙庆山即便心有困惑,此时也不敢再多问。 谁知道会不会一句话说不好再惹到这位活阎王。 替孙胜孙仓报仇?他现在更是连想都不敢想。 双方实力悬殊,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 报仇不过是自寻死路。 如果他孙庆山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他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年一手打造出孙家这一宗豪门。 该死的人已经杀了,沈策无意多留。 从进门到现在他一直保持着一副不温不火,温文尔雅的姿态,却生生在十多名四海商会高管心里留下了一片不可磨灭的阴影。 乃至于沈策直到行至门口,他们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脑袋低垂,如履薄冰。 不过众人心里却稍稍松了口气。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吧? 他们中午的时候还跟着两位大老板迎接这位沈先生。 没成想却闹成这番光景。 讽刺啊! 然而,正当他们心中感慨时。 沈策刚走到门口却有陡然驻足朝他们这边望了过来。 嘶! 刚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还没完? 众人不约而同涌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陈芳菲跟吕乾大概跟其他人一样,看到沈策已经走到门口,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此时沈策忽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将视线投射过来,两人登时苦不堪言。 两人虽然低着头,不过心有所感,沈策正在注视着他们! 登时汗毛倒竖,身子剧烈一抖。 扑通!扑通! 双双跪地。 吕乾:“小人罪该万死,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条贱命!” 陈芳菲顾不上裤子上还有未干的尿液,匍匐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沈......先生,其实我跟子腾以前还是很恩爱的,都是我不对,贪慕虚荣辜负了子腾。” “我知道错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您就看在子腾的面子上,饶过我一次,不要杀我。” 沈策漠然的看了他们一眼,回头迈步而出。 他前脚刚走出门,两人就彻底瘫在了地上,满头大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气息尚未喘匀就听到一声爆喝声。 “你们两个,收拾东西,立刻给我滚出公司!” 孙八一指着两人吼道。 妈的,这俩货显然得罪过沈策。 留着他们,万一哪天那位爷心血来潮来算账,顺便再牵连到四海商会怎么办? 第36章 明天抓人 “通知下去,今天的事情谁敢透漏出去半句,别怪我不留情面!” 大半辈子高高在上,人人屏息仰望。 孙八一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离死亡这么近。 确认沈策已经离开后,他勉强稳住心神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 会客室里发生的事情在场的就这十多个人。 不过孙胜跳楼大概是瞒不住的。 好在今天雨天,视线受阻。 四海大厦又相对独立,不至于扩散的太广。 “乌丙留下,其他人散了吧,没有通知,任何人不得离开这栋楼。” 他一边吩咐,一边起身将孙庆山搀扶起来。 短短不到一个小时。 孙庆山像老了几岁,神情恍惚,不复此前那般意气风发。 一众高管收到指令,纷纷逃命般逃出了会客室。 那气息、那氛围,实在太压抑、太惊魂了。 最后留下的便是孙八一的心腹乌丙。 他三十多岁,看起来个头不高,文质彬彬的。 不过了解他的都知道是个狠角色。 当然是相较而言,看跟谁比。 此时这位狠角色照样脸色苍白,勉强能稳住心绪。 “马上找几个能信得过,嘴巴严的兄弟,收拾一下。” 孙八一神色黯淡。 他眉头紧锁看了一眼满地血污跟孙仓的尸体,强忍着呕吐感吩咐道。 “我这就去办。” 乌丙应承了一句,匆匆离开。 孙八一扶着孙庆山很快也换了一间办公室。 “事情办的还算周全。” 几分钟后,孙庆山缓过神后夸了孙八一一句。 孙家盛名在外的子弟在同一天陨落,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这有损孙家威望! 至于沈策愿不愿意公开,孙家做不了主,只能静等其变。 所以暂时瞒下去是有必要的。 直到此时孙庆山依旧心有戚戚焉。 他十年前纵横江南打下孙家江山,靠的是拳头跟人脉。 没想到在沈策面前居然扛不住他一怒之威。 北冥天王,果真深不可测啊…… 若干天后。 孙胜不慎坠楼身亡,孙仓出国求学的消息陆续在江南市扩散开来。 昔日里呼风唤雨的两个人凭空消失了,总是瞒不住的,需要有个说法。 虽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白风他们找到住处了吗?” 离开四海大厦后回到车里,沈策问道。 “已经买好房子搬进去了。” 短短不到一天时间就把房子搞定了,倒是符合战士的做事风格,不拖泥带水。 “去看看。” 半个小时后,车子缓缓驶进一个叫美林河畔的高档社区。 48号住宅,一栋独栋别墅,宽敞的院子里一幢三层欧式建筑风格的白色小楼。 “白风呢?” 沈策发现只有小七一个人在别墅了,随口问道。 “约会去了。” 小七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柄精致的匕首,匕首在她手上旋转飞舞,划出一道道寒光。 “嗯?” “昨天刚认识的。”小七淡淡道。 沈策不禁笑了笑。 他了解这小子,向来是个玩世不恭的家伙。 既然暂时离开了战场难得放松,索性就由着白虎去了。 “我让你调查的事怎么样了?” “哦,事情没那么复杂,张清泉的公司生产的是化工原料,当时有几家经销商突然一次性订购了一大批订单,因为都是老顾客,张清泉就没想那么多,先把货给他们供上了。” “后来他们一直拖着货款,一拖就是几个月,张清泉为了维持经营,无奈之下只好去借了高利贷。” “直到他被放贷人逼死,那些货款都没有收回来。” 谈到正事,小七直起身子,一脸认真回道。 “后来呢?” 沈策面色凝重,追问道。 “后来,张清泉死后家里就剩下孤儿寡母,儿子又是个连地都下不了的残疾,谁还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不了了之了呗,这群杂碎。” 小七撇撇嘴,啐骂了一句。 她察觉到沈策脸色不太好看。 既然让她去调查这件事,说明老大跟张清泉大概有些交情。 “要不然我去宰了他们?” 沈策瞥了她一眼。 “你一个小姑娘每天就想着打打杀杀的像话吗?将来谁敢娶你?” “说正事呢。” 她挥舞了一下匕首不以为然道。 “有名单吗?”沈策回归正题。 “有。” 沈策顿了一下,捏了捏眉心。 一个月前那一战,他力抗九大强者,自身也受损严重。 尽管已经没什么大碍,却也没有完全恢复。 “今天有点累,明天抓人。” “得嘞!” 沈策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件事交给你,调查一下我老婆的身世。” “啊?调查嫂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要是嫂子知道你调查她,会不会多想?” 小七诧异道。 “按我说的做。” 沈策一脸严肃道。 “是!” 沈策与澹台嫣然虽说结婚已经五年,可结婚不久他就锒铛入狱。 所以两人真正的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一个废物,一个瘸子,大概惺惺相惜、抑或是同病相怜,两人相处的倒也相敬如宾。 不过细细回味,却有太多古怪的地方令人费解。 比如她父亲澹台海对她的冷漠。 按理说,澹台嫣然容貌倾城、才情高绝,放到任何一个家族里都是给家族争光添彩,掌上明珠般的存在。 她双腿患了残疾,作为一个父亲不是应该想办法竭尽全力为她医治吗? 即便治不好,身为人父,何至于对她那般冷漠? 再退一步,但凡一个有头有脸的豪门大户,无不是把家族颜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哪怕自家女儿是个残疾,也绝不会随便找个人嫁过去。 以澹台家的实力跟底蕴,一定有大把青年才俊可以选择,为何偏偏选中了自己这个废物? 最后就是澹台嫣然的母亲。 她竟然没见过她的母亲,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 这实在难以想象。 难道她以前就没有问过澹台海? 连照片都没有吗? 再就是她的双腿所中的毒居然连李仲都无能为力。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毒。 有太多太多沈策想不通的症结,他需要慢慢去理清。 解开这些谜底,最直接的办法肯定是直接去质问澹台海。 可沈策跟他基本上已经水火不容,问他无疑是自讨没趣。 而因为澹台嫣然这层关系,他又不好使用太过强硬的手段。 说到底,血浓于水。 第37章 变脸 临近傍晚,雨终于停了,云雾将散未散,昏黄的霞光从窗户斜进房间里,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张子腾躺在床上,斜眼瞄了一眼旁边已经空空如也的烟盒,叹了口气。 “小策这家伙也太小家子气了,五年没见,来看我一趟就给我带了半包烟,不像话。” 将近五年时间瘫痪在床,母亲要外出打工赚钱,很少有时间陪他。 他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 屋外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他本能的竖起耳朵。 不多时,布帘掀开,陈芳菲出现在视线中。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不是已经答应你明天就去民政局办手续吗?” 张子腾看到是她,脸色一沉,没好气的说道。 “我跟吕乾分手了。” 陈芳菲美眸扇动,抿了抿嘴,嚅嗫道。 张子腾微微一愣。 “关我屁事?” “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陈芳菲柔声道。 她从四海大厦回到家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现在住的房子是从张子腾那里连哄带骗得来的。 中午她全城目睹了沈策以雷霆手段连杀孙家两人,是何等冷酷残忍。 孙家在本土毋庸置疑绝对的巨无霸,连他们在沈策面前都只能任人宰割。 沈策要杀自己还不是跟杀只鸡一样容易! 一想到这儿,她稍稍平复下来的心绪再次不安起来,整个人就不好了。 这房子俨然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啊。 不过陈芳菲心思缜密。 她很清楚沈策跟张子腾的交情,只要重新俘获张子腾的心,看在张子腾的面子上,沈策至少不会对她怎么样。 至于张子腾,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只要自己勾勾手指头他就愿意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且不说那张十亿支票,如果能通过张子腾傍上沈策这个大人物,她以后在江南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到时候再找两个看护照料张子腾这个瘫子,自己照样可以逍遥自在不是吗? 一念及此。 就有了眼下这一出。 陈芳菲这几年对张子腾向来尖酸刻薄,突然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要是来消遣老子的,大可不必,明天咱俩就不再有任何关系,哦,不对,我是你前夫。” 陈芳菲走过去坐到床沿上,楚楚可怜的说道。 “子腾,这么多年了,我今天才发觉真心爱我的人只有你,以前是我不懂珍惜,现在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你愿意原谅我一次吗?” “如果你愿意,咱们现在就回家,以后我照顾你一辈子。” 张子腾感觉自己在做梦,说不心动是假的。 他当年可是苦苦追了陈芳菲三年。 即便是婚后,对她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宠着。 爱之深责之切。 后来发生的事让他对这个女人恨之入骨。 如果单纯是因为自己突然残疾了,两人离婚,他愿意放手。 那套父亲留下来的房产价值七八百万,他也心甘情愿分一大半给她。 可她不该完全据为己有。 甚至毫不念旧情的将自己跟母亲赶出来。 可此时陈芳菲这一番话仍让他心中一动,归根究底,他对这个女人爱的深切。 除此之外就是不真实。 自己现在就是个瘫子,而且是个一无所图的瘫子,以他对陈芳菲的了解,她怎会甘心伺候自己一辈子。 除非她疯了。 “我是认真的,你要不相信,我明天就可以把房子过户到你名下,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 “不过......你要是嫌弃我脏,那就当我没说过吧,房子我还是会还给你,只要你别再记恨我就行。” 陈芳菲低头说着。 豆大的泪珠像短线的珍珠吧嗒吧嗒落了下来,我见犹怜。 张子腾显然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陈芳菲眼泪一下来,他心里一揪,犹豫不决的抓起陈芳菲的手。 “我......我都这样了,怎么会嫌弃你呢。” “这么说,你愿意跟我回家了?” 陈芳菲反手一握将他的手握在手里,泪中带笑道。 “我愿意。” 张子腾迟疑了一下,虽然感觉陈芳菲今天实在有点反常,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你怎么又来了?我们不欢迎你,你走吧。” 这时候彭群下班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陈芳菲坐在那里,面露不悦道。 她至始至终都对陈芳菲报着某种敌意。 倒不是婆媳之间根深蒂固的偏见,她只是一早就感觉这个女人目的性太强。 “妈,我来接你们回家。” 陈芳菲陪着笑脸,一声“妈”叫的亲热。 “妈,芳菲已经知道错了,她也答应把房子转到我名下,今天是特意来接咱们回家的。” 张子腾也是一脸乐呵的打圆场。 彭群皱眉睨了一眼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儿子,以前就被这个女人骗的团团转,现在还是这么执迷不悟。 然后她看向陈芳菲。 “你先回去,我跟我儿子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陈芳菲并没有很意外,她眼波流转满汉柔情的看了一眼张子腾。 她猜测彭群大概已经知道那十亿支票是真的。 不过她有自信,即便张子腾知道自己现在拥有十个亿,他的心也一样牢牢在自己手里攥着。 “那我先回去,明天再过来看你跟妈。” 陈芳菲微笑着对张子腾说道。 “妈,干嘛那么对芳菲,我们刚才已经聊过,她也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不好嘛。” 目送陈芳菲离开后,张子腾对彭群说道。 “她的事先不谈,小策现在是做什么的?他跟你讲过吗?” 上午彭群要去上班,并不清楚后来张子腾跟沈策聊了些什么,故而有此一问。 “现在沈叔叔不是拿回沈家了嘛,还当他的沈家少爷呗。” 张子腾笑了笑道。 “他刚出狱,我猜应该会先花点时间好好适应一下现在的社会吧,毕竟五年时间外面变化还挺大的。” 说话间,彭群从怀里摸出那张十亿的支票递到他面前。 “这张支票是真的。” 张子腾看着她手上的支票,微微愣了一下。 嗡! 刹那间。 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这不正是沈策上午说要给自己买烟钱开的那张支票吗? 当时他还以为沈策是为了给他撑场面,不过装逼装露馅了。 “我专门去银行查过。” 彭群又补充了一句。 十亿买烟钱......是真的...... 张子腾一阵恍惚后,心里五味杂陈。 十亿,把整个沈家卖了都不值这么多,绝对不是从沈家的拿的钱。 小策他到底......? 无数个问号在脑袋里萦绕。 第38章 会面 当晚。 澹台家府邸。 澹台海接到了一通来自沈策的邀请电话。 邀他明天到天香阁会面。 这些天澹台海心里也纳闷儿的很。 这个废物到底经历了什么? 怎么坐了几年牢,反倒练就了一身功夫,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当年逼他去顶罪,没想到反而成就了他。 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今天这通电话也一样疑惑不解。 如果他想接回嫣然大可以上门来讲,何须要约到外面会面? “大哥要去赴约吗?” 旁边澹台焱问道。 “当然要去,要不然他还真以为我澹台家惧他呢,我倒想看看这废物想耍什么花招。” 澹台海毫不犹豫道。 什么年代了,想让别人把你当个人物,光靠拳头是不够的。 财力,人脉,手腕,沈策一个二十多岁的愣头青还是嫩了点。 “要不要找几个得力的跟着你,万一那小子犯浑也好有个防备。” 澹台焱见识过沈策的实力,忧心忡忡道。 “不用,那小子对嫣然还是有感情的,嫣然现在在咱们澹台家,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澹台海有恃无恐的笑了笑。 一个瘸子一个废物,这俩人居然能擦出火花来。 当初凑成这段婚姻时倒是真没想到。 与此同时。 沈家客厅。 吃过晚饭后,沈糖陪着许琴到外面散步消食。 沈策随意翻看着当天的报纸。 旁边沈万山正在查看沈家账目,时而直起腰捶捶后背,时而唉声叹气。 “这才多长时间,咱们沈家产业在你二叔手上真是搞的乱七八糟,要是让他继续这么下去,我估计过不了两年咱们沈家就彻底垮了。” “有你儿子在,沈家垮不了。” “你身体刚刚康复,少操点心,把事交待下去让下面的人做就行。” 沈策淡淡一笑道。 “确实是老了,精力大不如前,不过交给别人总归不放心,你也知道咱们家那些人,哪一个是真心诚意做事的?不都是逮着空子就想捞一把。” 沈万山摇摇头,无奈道。 “从外面招人就行了。”沈策道。 “自己人的位置都分不过来了,从外面招人,他们还不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沈万山道。 沈策没有再接话。 他了解父亲的性格,倔强又有点优柔寡断,尤其顾念亲情。 按照沈策的想法,直接把那些吸血虫赶出公司就行了,不过沈万山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嫣然跟着咱们家吃了不少苦,你是一个男人,尽快把她接回来。” “我知道你现在有出息了,位高权重,不过在这个家里,我还是你爹,做人呐要有良心,嫣然这孩子不错,你可不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沈万山见他不说话,语重心长的说道。 虽然龙国是一夫一妻制。 可但凡那些有权有势的,哪一个会把心思全放在一个女人身上? 况且沈策跟澹台嫣然的婚姻本就是强凑到一起的。 沈万山担心沈策有了别的心思,也不奇怪。 “瞧您说的,我能有什么别的想法,我这几天就去把她接回来,您放心。” 沈策笑了笑道。 “那就好,澹台家不简单,尽量不要硬碰硬,适当放低一点姿态,能把人接回来就行。” 沈万山讳莫如深道。 “嗯?讲讲。” 沈策立刻来了兴致。 沈万山知道他想听的什么,略略沉吟了一下。 他将手里的账务先放到一边,摘掉老花镜,一副准备长篇大论的模样。 “澹台家在江南扎根比咱们沈家要早得多,据说有一百年以上了,或许是一直没出过什么有雄才大略的人物,也可能时运未到吧。 “虽然家族人丁兴旺,枝繁叶茂,却一直都是一个不温不火的三流家族。” “直到二十多年前,澹台海出任家主后,澹台家一夜之间仿佛有了取之不尽的财富,短短几个月内大幅扩张,很快就成了本土首屈一指的豪门大族。” “一时间众说纷纭,不过最终都指向澹台家背后可能有不为人知的大人物支撑,或许是来自京都某个顶级权贵,或许是某个隐世家族。” “不管怎么说,在没弄清自己真正的对手之前,一定不要贸然去硬碰。” 沈万山最后郑重其事总结道。 “我知道了。” 沈策目光平和,若有所思回了句。 随即他暗暗冷笑。 顶级权贵? 隐世家族? 不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只要敢跳出来我就灭了你们。 …… 天香阁。 江南市最负盛名的酒楼。 进出的无不是社会名流,权贵,富商。 消费高是一方面,重点是有钱人家也未必接待。 因为天香阁只接受在社会上有名望的成功人士预定。 临近中午。 澹台海如约而至。 “天香阁向来不招待无名之辈,看来我这好女婿现在确实有点本事了。” 他一走进包厢就看到沈策已经在了,戏谑一笑道。 而后走到沈策旁边的位置落座。 沈策浑不在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我在江南市应该不算无名之辈。” “确实,当年你娶我澹台海的女儿,可是满城皆知呢。” 澹台海玩味笑道。 当时沈家的废物娶了澹台家的瘸子,两家都是又都是有些名望的大家族,尤其是澹台家。 这场婚姻自然成了街头巷尾关注的焦点。 后来澹台家矿难的事也同样的闹的满城风雨,沈策这个名字对本土百姓来说的确不陌生。 “你今天邀我来所谓何事?应该不是专程请我这个老丈人吃饭来的吧?” 澹台海看向神祠,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当晚在旧城区匆匆一面,除了领教到沈策高深的武学修为,其他并未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 此刻近距离审视,莫名的感觉出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气势。 举手投足之间,从容淡然,目空一切。 尽管依旧像以前看上去文文弱弱,但现在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却平添了几分棱角。 “张子腾,这个人你认识吗?” 沈策轻轻敲击着桌面,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听过,你要知道,以我的地位跟身份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接触到的,跟我打听人,至少对方也要是有点分量的。 “层次不同,很难有交集。” “说的直白一点,你想打听的人层次可能太低。” 澹台海怔了一下。 他没想到沈策约他来居然是问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人,不禁有点可笑。 第39章 吃好了,我送你们上路 “他是我兄弟。” 沈策接着道。 “我就说嘛,你接触的人跟我压根不在一个层级上,我怎么会认识。” 言外之意,你沈策跟我不在一个层级上。 “当年你们澹台家逼我去自首替你们顶罪,他不相信那案子跟我有关系,就去调查这件事,后来出了车祸。” 沈策用平静的口吻徐徐说道,然后意味深长的看向澹台海。 澹台海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浅抿一口,静等下文。 沈策这么一说,他多少有点印象。 只能说那个家伙有点蠢罢了。 沈策去自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去顶罪。 不过碍于澹台家的权势,所有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个叫张子腾的居然不知死活跑到矿区暗查。 他能活侥幸活下来已经算不错了。 “是你们澹台家干的吧?” 沈策脸上挂着阴沉的笑意,目光骤然冷彻,直直注视着澹台海。 澹台海立刻感觉自己像被一只凶狠的猛兽盯住一般,心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这就是所谓的杀气吧? 好强的气势! 澹台家发迹二十余年。 他身为家主,什么场面没见过。 本土的豪门权贵,有一个算一个,见到他无不是客客气气,恭敬有加。 而他一直以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可眼下在沈策的注视下,竟然凭地涌起一股如坐针毡的感觉。 “是又如何?难道你还要杀了我给你那兄弟报仇不成?不过一个小角色而已,我澹台家弄死一个人还不是稀松平常的事。” 他强自镇定,色厉内荏道。 沈策忽然朗声一笑,低头整理了衣衫。 “迟早会的。” 澹台海:“......” 一张一弛之间,让他如履薄冰,心惊肉跳。 这些年这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 “所以你今天让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全是,先喝茶。” 沈策淡淡一笑回道。 约莫几分钟后。 一个一身黑色皮衣皮裤,相貌颇为惊艳的妙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 长发披肩,眉眼之间英气逼人,透着几分野性之美。 连见过无数美女的澹台海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老大,你要的人都到了。” 正是小七的女子,盈盈一笑道。 “都带进来吧。” 很快,六七道身影鱼贯而入,进入包厢。 个个衣着光鲜,气度不凡。 “海爷?原来是您啊,您要是要见在下,一个电话就行了,何必这么劳师动众的呢。” “是啊,我还以为我得罪了什么人呢,吓出一身冷汗,我这一路上就在仔细回想,这段时间没招惹谁啊,搞半天是海爷您,哈哈。” “不知今天海爷找我们过来所谓何事啊?是不是我们最近有哪里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几人进门看到澹台海稍稍错愕了一下,随即满脸堆笑,七嘴八舌的谄媚道。 澹台海此刻也是一头雾水。 这些人都是江南有头有脸的富商,跟他交情匪浅。 可自己从来没有邀请过他们啊。 今天做东的是沈策,想必是沈策邀请来的,这又是闹哪一出? “坐吧。” 澹台海尚未开口解释,沈策摊开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他们道。 一行人此时才注意到沈策。 澹台家这个女婿他们有所耳闻,对他也有点印象。 毕竟当初那场婚礼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不过他与澹台海一同出现在这里却让他们倍感意外。 澹台家对他们这个废物女婿向来不怎么重视,不对,应该是苛刻,甚至有故意刁难他的意思。 且不论其他。 那场矿难,明眼人心里都清楚,沈策不过是替澹台家顶罪才去自首的。 其实澹台家大可以从矿上随便找个小领导去领罪即可。 五年时间并不算太长,大不了事后给些补偿。 澹台家家大业大,这些钱根本不算什么。 何至于把自家女婿推出去? 到了他们这个阶层,饭桌上座次是很讲究的,他们也发现此时沈策却坐在主位上。 这...... 沈家的变故这两天他们也有耳闻。 难不成澹台家准备重用沈策,故而顺手提携了沈万山一把,才让他一夜之间夺回了沈家家主之位。 这也不无可能啊! 要不然凭沈万山怎么可能一朝翻盘? 也只有像澹台家这样的大家族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甚至能左右一个小家族的兴衰。 众人心中带着疑惑,悉数落座。 “海爷,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吧,我们这些人平时您没少照拂,要不然这几年生意也不会越做越大。” 本名刘正业的中年男子,梳着油光的大背头,蠕动了一下臃肿的身体率先开口道。 “是啊,只要您一句话,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其他人也紧跟着附和道。 “今天是我这个好女婿做东,我根本不知情,至于他找你们来所为何事,你们直接问他便是。” 澹台海冷冷一笑,特意在“好女婿”三个字加重了语气,颇有些戏谑之意。 且直接跟沈策做了切割。 言外之意,不给沈策站台。 此言一出,几人不约而同将视线转向沈策。 都是在商场打扮多年的老人,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本领,澹台海的语气他们自然有所领会。 看来并非要看重沈策的意思。 “听说这里的菜不错,先吃饭,随后再聊。” 沈策嘴角含笑。 打了个响指示意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不多时,偌大的餐桌上美酒佳肴悉数上齐。 不过刘正业等人这顿饭吃的没滋没味,包厢里的气氛莫名的有点诡异。 让人有种坐立不安的错觉。 反观沈策,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俨然一副享受大餐的模样。 偶尔抬头扫一眼众人,眼神中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意图。 “沈策,你大费周章把我们找到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质问道。 说话的名叫翟力,四十岁上下,略有些谢顶,眼窝深陷、面色蜡黄,大概平日纵情酒色所致。 “我们很忙,没空陪你在这儿打哑谜。” 澹台海跟沈策划清界限后,这些人跟他讲话丝毫便不再客气。 沈策环顾半圈,取下餐布擦了擦嘴,随手扔到餐桌上。 “诸位都吃好了吧?” 大家相互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静等下文。 “吃好了,我送你们上路。” 这句话他讲的不疾不徐,云淡风轻,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头皮发麻。 嘭! 稍倾,一声拍桌声乍起。 “你什么意思!” 第40章 四舍五入 拍桌的正是刘正业。 他名下有十多家企业,身家超过三亿,在江南市也算的上一号人物。 现在被一个小辈出言不逊,自然孰不可忍。 “在座的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最好把话说清楚,要不然信不信今天你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刘正业面沉如水,怒声斥责道。 “要不是海爷在这儿,你这个废物连跟我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资格都没有,明白吗?” “别说是你,就是你老爹沈万山在这儿他也得恭恭敬敬叫我一声翟兄,一点家教都没有的狗东西!” “这小子不会在里面关傻了吧?当真是口无遮拦!” “送我们上路?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大多分量,可笑。” 刘正业几人当中,有人沉默旁观,更多的则是冷声痛斥。 一轮冷嘲热讽与斥责过后。 沈策依旧面不改色,平静无波的坐在那里。 他端起面前的红酒,抿上一小口。 “我突然想起来一句话,可以讲出来让各位品品。” “如果叫嚣管用的话,驴早就统治这个世界了。” “你!” 闻言,刘正业更是勃然大怒,却一时哑然。 “海爷,这顿饭在下就不奉陪了,改日抽空我亲自到府上拜访。” 此时一个中年女子起身,看向澹台海告辞道。 名字叫薛岚的中年女人,或许是因为看不清眼下局势,她一直没开口。 尽管澹台海一早就跟沈策划清界限。 可毕竟两人同时出现在这里,就有点诡异了。 澹台海也不清楚沈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冲她点头致意了一下。 薛岚刚走到门口,一个人高马大,足有两米高的健硕男子挡在门口,低头俯视着她沉声道。 “回去坐好,没有我家先生批准,今天谁也别想走出这个门!” “沈策,你到底想干嘛?” 薛岚脸色苍白,回头质问道。 沈策抬手指了指她刚才做的位置。 意思不言自明。 “海爷?” 薛岚求助的目光转向澹台海。 这包厢里他最大,不管这么说,他又是沈策的老丈人。 “沈策,你到底要做什么?” 澹台海沉着脸问道。 沈策轻笑。 “有点事跟大家谈谈,谈好了自然会放你们走,谈不拢,我就送你们上路。” “放肆!那我要一定要走呢?” 澹台海道。 “那你试试!” 沈策蓦然侧脸,眼中杀意迸现,无比狠厉。 “你......” 澹台海领教过沈策的实力。 此刻两人相距不到一米,沈策若动手,恐怕转眼间就能要了他的命。 尽管他不认为沈策现在真会杀他,但他不敢赌。 气的他铁青着脸,将手里的茶杯握的滋滋作响,却不敢轻举妄动。 刘正业这些人向来以澹台海马首是瞻。 此时眼见他吃瘪,众人心中陡然一紧,立刻察觉不太对劲。 意识到情况可能有点棘手了。 澹台家可是江南四大望族之一。 不管是影响力跟底蕴在本土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家主澹台海更是一段传奇。 他接掌澹台家二十余年,澹台家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三流家族迅速崛起,足可见其谋略与手腕。 其人更是风格强势,眼高于顶。 然而此刻,他们分明从澹台海的神态中看出了畏惧。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策这个全城皆知的废物,不是刚坐了几年牢出来吗? 难道他抓到澹台海什么把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若真是这样,沈策绝对活不到现在。 以澹台海的手段,怎么可能会容忍一个握有他把柄的人有机会开口? 更不可能让他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公众视野。 见此情形。 薛岚只好乖乖回到座位。 包厢里陷入一片沉寂,气氛压抑。 沈策双手交叉置于餐桌,目光快速掠过众人,终于打破沉默。 “张清泉这个人,你们都熟悉吧?” 当年张清泉信任他们,愿意在没有收到一分钱定金的情况把货物先供给他们,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应当不错,至少是有一定默契的。 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辜负了这份信任。 最终导致张清泉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服药自尽。 尽管五年过去,已然是一桩陈年旧事。 不过沈策话音一落,刘正业等人立刻一阵心虚。 张清泉文质彬彬,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再次出现在他们脑海里。 然后众人的视线下意识往澹台海身上瞟了两眼。 他们当时就是在澹台家的施压下,硬是赖下了张家一大笔货款。 张清泉死后,彭群数次拿着凭据打官司,也是澹台家一手摆平。 自此以后,他们便依附与澹台家,这几年倒也顺风顺水。 澹台海也很快记起来了。 张清泉跟沈万山走的很近。 再加上他儿子不开眼去调查矿难的事,于是当初就顺手把张家收拾了。 此时旧事重提,他们心中有愧,一个个皆是冷着脸,保持沉默。 “看来都认识。” “那我就不多做介绍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今天把你们找来,就是想替张家把欠款讨回来。” 沈策见他们都不言语,敲了敲桌面,掷地有声道。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的也太宽了吧?”有人嘀咕道。 “我以前经常到张家蹭饭,这个理由就够了。” 沈策说完看向小七。 “这是从张家拿过来的账本。” 小七会意,立刻把账本递了过去,然后冲着众人微微一笑。 明明很养眼的小美女,她这一笑却偏偏让人心底倏地涌起一股凉意。 仿若从她眼睛能看到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令人不寒而栗。 随后她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靠在沈策身后的墙上,表情认真的修着指甲。 “大言不惭,凭你一句话就想让我们把钱拿出来,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把钱讨回去!” 刘正业冷声道。 沈策眯眼看了他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刘正业,欠张家五百多万吧。” 刘正业往椅背上一靠,双臂环抱。 他一副“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无赖嘴脸。 沈策翻开账目,食指挪动,一一核实。 “五百零三万?” “对,当时张清泉求我先还他一部分,为此还主动抹去零头,我没答应,要不然你也试试这个办法?” 刘正业挑了一下眉,一脸戏谑道。 “那就四舍五入,一千万。” 沈策用手指点了点账目,一锤定音。 众人:“......” 有他妈这么四舍五入的嘛! 第41章 底气 张家并非大富大贵之家,当时整个张家的资产不过一个亿上下,五百万于他们而言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沈策甚至能够想象到。 张清泉当时为了这笔钱焦头烂额,以主动抹去零头为条件,苦苦哀求他们先还一部分,好让他张家渡过难关的画面。 奈何他这些昔日的生意伙伴早就站到了澹台家这个庞然大物一边。 而且毫无羞愧、怜悯之心! 几年过去。 这笔账在刘正业等人心里早已经成为一笔死账。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让他们把几百万重新还回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别提沈策这种四舍五入法,简直就是敲诈。 “你这个四舍五入用的精妙,我看你真是在牢里呆傻了,还是抽空先去看看脑子吧。” “替别人出头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要不然容易把自己搞的跟跳梁小丑一样,让人笑掉大牙。” 刘正业嗤笑一声,根本没有把沈策的话当真。 “我们之所以还坐在这里听你口出妄言,一来是看在海爷的面子,二来是不想与你这小辈一般见识。” “还有,你应该知道这天香阁是谁的产业吧?” “敢在这里闹事,我怕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当真以为找个傻大个儿堵在门口,就能让我们把钱还回去?幼稚,可笑!” “信不信一个投诉电话打过去,门口那傻大个儿分分钟被大卸八块?” 翟力对沈策的举动也同样不屑一顾。 且不说在场的有澹台海坐镇。 单说这天香阁乃是孙家的产业,如果沈策真敢在这里动手,吃亏的绝对是他自己。 前不久就有个本地的纨绔在这里闹事,直接被打断腿扔了出去。 孙家与澹台家同为江南四大望族。 再加上在座的几位也是本土有头有脸的富商。 而沈策顶多就是个三流家族的人。 不管从人情面,还是从商业利益上来讲。 孰轻孰重,天香阁自然拎的清。 “老大,你还没算利息。”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修指甲的小七头也没抬,随口提醒道。 “算上利息一亿怎么样?” 沈策侧过脸问。 “差不多。” 小七一脸认真的想了一下,回道。 “那就一亿,今晚十二点之前,打到张家的账户上。” 沈策将视线转向刘正业说道。 两人一唱一和,直接把众人刚才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换句话说,压根没把这帮人放在眼里! “你他妈在这儿讲鬼故事呢?你还真是一个现世宝,难怪别人都叫你废物。” 刘正业铁青着脸沉声说道。 五百万,四舍五入一千万。 这一眨眼算上利息就成了一个亿。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算账的? 可不跟讲鬼故事一样。 “老子没功夫跟你耍堂戏。” 他愤然站起身,朝澹台海一拱手。 “海爷,刘某先告辞了,跟这废物在这里简直浪费时间。” 澹台海未置可否。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让他们把揣进兜里的钱再拿出来简直比杀了他们父母还难以接受。 他也搞不清楚沈策到底哪来的底气,想让这些人把钱拿出来。 如果他敢来硬的,澹台海倒乐观其成。 到时候他得罪的可是孙家。 相较于澹台家,孙家的发家史可谓充斥着暴戾、狠辣。 而且当前正是孙家如日中天之时。 既然自己现在一时收拾不了沈策,祸水东引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刘正业挪动臃肿的身子迈向门口。 他打开门,黑熊依旧犹如一堵厚实的高墙一般堵在那里。 “滚开!” 刘正业喝道。 在他眼里黑熊无非就是一个打手,一条狗而已。 “没有我家先生允许,你走不出这道门。” 黑熊面无表情道。 “你找死!” 刘正业抬腿就朝黑熊踹去。 然而,他哪里是黑熊的对手。 黑熊一抬脚,迅疾如风,后发先至。 咚! 一声闷响,刘正业肥硕的身体像一个肉球倒弹出数米远,轰然撞上餐桌。 桌边的酒杯,茶水瞬间散落打碎了一地。 “你他妈等着!老子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刘正业在地上龇牙咧嘴,哼哼唧唧挣扎几下才狼狈不堪的爬起来,指着黑熊骂骂咧咧道。 他随即摸出手机拨通天香阁总经理的号码。 像他这个层阶的富商经常需要请客应酬,天香阁又是孙家的产业,认识他们总经理很正常。 “乌总,我是老刘,刘正业。” 很快电话接通,刘正业咬着牙忍着痛,收敛下情绪说道。 天香阁总经理办公室,乌丙站在落地窗前。 他皱眉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陌生号码,不过刘正业这个人倒是有点印象。 “刘总有事吗?” 乌丙这两天心力交瘁。 昨天在四海大厦孙仓被一刀砍下脑袋的画面一直在他脑子里晃,搞的他心神不宁,留下阴影了似的。 “我在你们天香阁用餐,这里有人闹事,能不能麻烦你找人过来处理一下?” “哪个包厢?” 乌丙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天禧轩。” “知道了。” 乌丙简短回了句后就挂掉电话,转身出门,下楼前往前台。 能够到天香阁用餐的都是叫的上名字的富商名流,达官显贵。 处理起来需要更加慎重,根据客人的地位选择不同的处理方式。 “查一下天禧轩订位的客人是谁?” 乌丙敲了敲吧台问道。 他心想应该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年轻纨绔吧,要不然也不敢在这里放肆。 前台小姑娘敲了几下键盘,调出预定信息。 “沈策。” 正如沈策所说,他在江南绝不是无名之辈。 一来沈家在本地还算有点名望,二来他还是澹台家的姑爷,所以他在天香阁订位还是符合条件的。 听到这个名字,乌丙心里咯噔一下。 他腿上不由自主的一软,身子也跟着晃动了一下,险些跪倒在地上。 “谁?” 他瞳孔骤然放大。 还以为这两天这个名字一直出现在脑子,自己一时恍惚听岔了,再次确认道。 “沈策......就是那个沈家的少爷。” “乌总,您没事吧?” 前台小姑娘看他脸色煞白,一脸迷茫道。 乌丙咽了口吐沫,神情恍惚的摆摆手。 昨天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妈的,该不会谁又招惹这位杀神了吧? 谁他妈这么不开眼! 这事太大,他这个级别怕是处理不了。 闹不好天香阁又要血流成河了! 他慌忙摸出手机拨通了孙八一的号码。 第42章 认账 在刘正业等人眼里,沈策就是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就算他真和张家有什么交情,也轮不到他来替张家讨账。 何况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身价过亿,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岂是带个打手堵着门不让走就能摆平的? “沈策,今天这事老子跟你没完,不信咱们走着瞧!” “识趣的话滚过来给老子跪下道个歉,待会我可以替你求个情,要不然不仅你要横着出去,连带你们沈家也要跟着遭殃。” 刘正业整理了一下衣服,愤然道。 其他人虽然气愤,可门口那个打手也确实强悍。 既然一时走不了,就只能等着天香阁来处理了。 澹台海现在有点后悔没有听澹台焱的话带几个帮手过来,至少关键的时候可以挡一挡。 现在坐在这个疯子身边,真他娘的没有安全感啊。 “老大,要不然直接弄死算了,真聒噪。” 小七美眸一抬瞥了刘正业一眼道。 以沈策的能量想要搞死这些群家伙跟捻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她觉得老大实在是多此一举。 又请他们吃饭,还要挨骂。 她心里很是不爽。 刘正业:“......” 众人:“......” 这小姑娘看起来挺漂亮的,一开口也太凶悍了点。 当然他们也没把她的话真当一回事。 沈策没有理会她。 他此举不仅是为了给张家讨个公道,更多是要守住一个公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在信任缺失的当下社会愈发弥足珍贵。 “孙庆山求见沈先生,不知我们天香阁是否哪里招待不周,怠慢了先生,孙某特来请罪!” 轰! 孙庆山? 求见沈先生? 请罪? 门外传进来的声音立刻在包厢里炸了锅。 包括澹台海在内的一众人等难以置信的相互对望了一眼。 眼神中难掩震惊之色。 澹台海在本土的声望固然显赫,跺跺脚整个江南市都要抖三抖的存在。 可如果非要在江南选出一位称得上只手遮天的人物,那绝对非孙庆山莫属。 倘若是孙胜,孙八一两兄弟,澹台海勉强可以与他们平起平坐。 可在孙庆山面前无论是声望还是影响力,他澹台海还是要低上一头。 只是这位本土顶级勋贵十余年间向来不问世事,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今日怎么会突然驾临天香阁来? 更令他们毛骨悚然的自然还是这位第一豪门名流竟然用上了“求见”“请罪”这样恭维的字眼。 而对象居然是沈先生...... 放眼整个江南市,能让孙庆山如此恭敬的恐怕一个都找不出来! 可在场众人,姓沈的无非只有沈策一人。 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沈策就是个人人皆知的废物。 而且刚才牢里出来。 孙老肯定是认错人了! 刘正业回过神,再次起身走到门口。 打开门就看到孙庆山跟孙胜叔侄面色凝重的站在门口,微微颔首,似乎对门内之人充满了敬畏。 “孙老,您......您怎么过来了?” 刘正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支支吾吾憋出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他这个级别平日想见孙庆山一面都不够格。 此时看到他本人就出现在面前,兴奋又有些惶恐。 孙庆山跟孙八一叔侄俩正在商议孙胜跟孙仓的身后事宜。 一接到乌丙的电话就急匆匆赶了过来。 先在前台确认了一下后就慌忙来到包厢门口。 生怕是因为天香阁招待不周惹怒了这位爷。 “我在这里处理一点私事,你们不用在外面候着,忙你们的去吧。” 此时沈策的声音飘了出来。 “那老朽就先行退下,沈先生若有事可随时吩咐。” 孙庆山松了口气,恭恭敬敬的回道。 “这个孙庆山倒是会阿谀逢迎,也罢,既然他来了,就省了动手的环节。” 沈策心里暗道。 说到底,他并非嗜血之人。 如果能不见血解决问题,最好不过。 就像没有人喜欢打仗,他也一样不喜欢打仗,可往往身不由己。 刘正业目瞪口呆,当场石化。 余下其他人也不遑多让。 现在基本可以确认,孙庆山口中的沈先生正是沈策无疑了。 可是...... 这个沈策不就是个三流家族的公子吗? 这尼玛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竟然对本土第一豪门名流像打发下人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刘正业面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沿着他肥胖的大脸蜿蜒而下。 他重新回到座位时,感觉双腿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如果连孙家孙庆山,都对沈策如此敬畏的话。 那他......还有在座的,恐怕连跟沈策平起平坐的资格都没有。 乃至于他屁股刚沾到座位,立马颤颤巍巍的重新站起来。 他惶恐不安的重新打量着沈策。 举止优雅的文弱书生,一开口却是蛮横无匹。 原本还以为沈策只是在装腔作势,疯言疯语。 现在想来......他绝对有这个资格跟实力。 余下几人就在几分钟前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此刻也都倍感煎熬,如坐针毡。 “那个......沈......沈先生,刘某刚才多有冲撞,您多担待。” 刘正业哆哆嗦嗦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局促不安的说道。 “一个亿,今晚十二点前打到张家账户,有问题吗?” 沈策不紧不慢道,仿佛刚才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没问题,没问题,我立刻就去筹钱。” 刘正业连声说道。 他三亿身家,拿出一个亿绝对要伤筋动骨。 可拿不出那恐怕就不是伤筋动骨那么简单了。 他是生意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关键。 尽管沈策现在的身份依旧扑朔迷离。 但从刚才孙庆山的表现来看,显然孙家已经完全站在沈策一方。 在孙家这个庞然大物面前,要弄死他刘正业大概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随后其他几人也都主动认领了自己的账,当然都自动加上了利息。 并且承诺当晚一定到账。 “除了按时到账外,明天你们几个要亲自要在全城人面前,向张家赔礼道歉。” 沈策走到包厢的落地窗前。 目光幽远,遥望着远处江南市地标建筑紫星大厦。 即便是白天,楼顶的巨幅的广告屏依旧夺目。 第43章 邀请 刘正业等人迟疑了。 一旦他们将当年的事公布于众并公开道歉,对他们来讲不仅颜面尽失,同时也意味着信誉破产。 那以后他们在江南将再无一席之地。 “你们当年故意拖欠货款,间接导致张清泉自杀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天,你们背信弃义的时候已经没了脸面,更没有什么所谓的信誉。” 沈策眸光冷冽掠过众人,毫不容情道。 “海爷,您倒是说句话啊......” 翟力哭丧着脸看向澹台海,孙庆山现身后,他们基本上已经丧失了讨价还价的资格。 眼下也只有求助澹台海,一来当时张家那件事都是在他的授意下做的; 二来以他的身份跟地位或许可以跟沈策 对的上话。 “我说什么?事情都是你们做的,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们道个歉又能怎么样。” 澹台海沉着脸漠然道。 沈策今天摆明了是有备而来。 连孙庆山都对他恭敬有加,澹台海一时摸不清他的底细。 这种时候贸然发声,无异于自讨没趣。 何况他与沈策之间的矛盾,能不能全身而退都尚未可知。 此刻哪有心情理会翟力。 “海爷,当年的事我们都是在您的授意下做的,你现在不能见死不救啊。” 翟力气急败坏道。 他现在连本带利几乎要拿去他全部资产的一半,如果再公开道歉的话,那江南市从此恐怕就没有他立足之地了。 余下几个人也都垂着脑袋,沉默不语,心里仍有所希冀,也希望澹台海能站出来替他们讲几句话。 “混账!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让你吃屎你吃吗?” 澹台海一拍桌子怒斥道,他也没否认,这个时候再否认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大难临头各自飞,大概就是如此吧。 刘正业,翟力等人这些人唯澹台海马首是瞻,依靠着澹台家这棵参天大树,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如今这棵参天大树恐怕都自身难保了,哪还顾得上他们。 翟力彻底死心了。 刘正业等人自然也死心了。 几分钟后,悉数退场去筹措现金。 余下澹台海独自枯坐在那里,心中有太多疑惑未解。 几米开外,沈策修长的身影矗立在落地窗前,挺拔卓越。 澹台海怔怔注视着他的背影,陡然感觉这个年轻人很陌生。 短短五年时间,宛如洗髓伐骨,不仅武学修为深不可识,连本土第一豪门名流都要谄媚奉承,实在耐人寻味。 冤有头债有主,刘正业等人固然可恨,可归根究底,张家的遭遇都是澹台海一手促成。 所以这笔账,沈策都算在澹台海头上。 至于刘正业对他频频出言不逊,他倒真没放在心上,倘若连这点容人之度都没有,他也走不到眼下这位极人臣的无上地位。 前提是不越过底线。 两人就这么无声的对峙了几分钟。 “好女婿,现在果然有些斤两,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 澹台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打破沉默道。 “岳父大人过奖了,杀鸡儆猴而已。” 沈策背对着他,不紧不慢道。 “呈口舌之快没有意义,你打算把我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澹台海听得出来,沈策拐着弯骂他是猴子呢,却也没有生气。 说一点都惧怕沈策那也是假的,可他是澹台海,本土四大望族之一澹台家家主,何况他身后的势力,绝非沈策可以对抗的。 他依旧有底气。 “一早就说过,我迟早会杀了你。”沈策道。 “虽然我不清楚你有什么本事能让孙庆山俯首称臣,可你要觉得我澹台海也会任你拿捏,我劝你趁早收了这份心思。”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孙家在江南固然显赫,可在有些人眼里如蝼蚁一般,你,也一样。” 澹台海冷哼一声道。 “三天后我接嫣然回家。” 沈策懒得在这上面多做纠缠,果断岔开话题道。 “那要看我女儿愿不愿意跟你回。”澹台海起身道,“没别的事,我就告辞了。” 言罢,他便匆匆离开了包厢。 “老大,就这么让他走了?” 澹台海前脚刚迈出包厢,小七就走到沈策身边一脸不乐意的说道。 “嗯?” “起码揍一顿啊,我看他就不顺眼。” 小七撇撇小嘴道。 “我看你是憋了半天没打成架,不开心吧” 沈策瞥了她一眼,移步朝外面走去。 “怎么可能,揍他们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的好不好。” 小七跟在身后,矢口否认道。 “我让你调查嫣然的身世,有消息了吗?”沈策问。 “还没有,应该很快了。”小七回道。 她手上的情报网向来效率很高,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大概是有些棘手,沈策心道。 半个小时后。 车子行至距离沈家宅邸门口不远时,沈策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那儿踟蹰徘徊。 他提前下车走了过去。 “阿姨,你来找我的吧?怎么不进去?” “小策......我刚到......” 彭群神色略显局促,沈策一出手就是十亿,就算对以前的张家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即便他跟自家儿子关系再好,这么一大笔钱拿在手里也总感觉有点烫手,不踏实。 她没有沈策的电话,不过沈万山重新夺回沈家的消息已经传的满城风雨,早年两家多有来往,自然清楚沈家所在。 于是就直接找了过来。 “进去说吧。” 沈策轻笑道。 “小策,这支票.....太多了,我们不能收。” 彭群急忙说道,将支票摸出来,往沈策面前递了递。 “子腾是因为我才出车祸的,安心收下就好。” “可是......” “没有可是。” 沈策微笑着直接打断她,眼神中不自觉的散发出不容忤逆的光芒,然后搀扶着她往家里走去。 “走吧,您应该很久没有到我家串过门了吧?” 彭群愣了一下,这孩子现在怎么这么霸道,跟以前真是大不一样了,大概是发达了,有所依仗吧。 以前到家里做客都腼腼腆腆,一说话就脸红,跟个小姑娘似的。 沈家只有许琴在,两个中年妇女一见面就好一阵寒暄,尤其是许琴,感慨颇多,拉着彭群聊个没完。 沈策则趁这个空档回房间换了套舒适的衣物。 “小策,你彭阿姨搬回以前的房子了,特地来邀请咱们明天晚上一起到他们家坐坐,你明天有空吗?” 回到楼下客厅,许琴问他道。 沈策则有点诧异的看向彭群。 “哦,子腾跟陈芳菲和好了,今天刚搬回来。” 彭群神色复杂的笑了笑道。 沈策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张子腾这只舔狗!别人还真是那他没办法...... 第44章 舅舅来访 张子腾需要人照顾,彭群对陈芳菲也不太放心,没留多久就离开了沈家。 “你彭阿姨这几年受不了不少苦,精气神都给磨没了。” 彭群离开后,许琴削了个苹果递给沈策感叹道。 沈策笑了笑,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没有接话。 其实她跟彭群差不多,只是她自己没发现。 以前怎么说也是个阔太太,现在她每次买菜回来,都要嘟囔几句今天菜市场什么什么东西又贵了。 大概就是这几年困苦生活留下来的痕迹吧。 “晚上你舅舅过来,我先去准备晚饭。” 过了一会儿,许琴起身道。 “舅舅常来看你吗?” 沈策明知故问道。 母亲在家中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一个大姐许蓉,一个二哥许良景。 他的舅舅自然便是许良景。 父亲执掌沈家的时候没少关照他们,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小康绝对没问题。 但凡在父亲被赶出沈家后他们多少关照一下,大概就不会生活的那么拮据。 许琴愣了许久。 有道是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自从沈万山被赶出沈家后,她这大姐跟二哥就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她嘴上没说,心里却跟明镜一样。 无非是怕连累他们。 “都是一家人,怎么说他也是你亲舅舅,没必要斤斤计较。” 许琴明白沈策是什么意思,不过终究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 沈策只点下了头,未再多言。 当晚七点左右。 舅舅许良景跟舅妈蔡霞如期而至。 “恭喜啊妹夫,拿回沈家不容易,以后可要小心谨慎点。” 一进门,许良景朗声一笑对沈万山说道。 五十多岁,中等个头,面色白净,一套灰色西服,相较于五年前略有些发福。 “先到客厅坐吧,饭马上就好。” 沈万山笑着寒暄,见过大风大浪,对很多事情都已经看开。 趋吉避凶人之常情,他对许良景没太多不抵触,大概就平常心对待吧。 客厅里。 沈糖窝在沙发上刷手机,沈策一边喝茶一边随意翻看着一本军事杂志。 “这是沈糖吧,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了。” 舅妈蔡霞看到沈糖,笑眯眯的夸奖了一句。 “长的跟三妹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说明我们许家基因好啊。” 许良景也跟着笑着说道。 “原来舅舅还记得我妈长什么样啊?” 沈糖头也没抬,冷冷的回了一句。 她可没有父母那么大度,她记得早年间许良景跟蔡霞三天两头就往家里跑,自从家里出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现在父亲刚回沈家没几天他们这就跑过来,这也太市侩了点。 “这孩子,怎么跟你舅舅说话呢,我怎么可能忘了我亲妹妹长什么样。” 许良景倒是脸皮厚,丝毫没觉得难堪。 说话间,两人落座,家里的佣人丁婶给两人泡了茶端了过来。 沈策以前就不太说话,所以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打招呼,许良景夫妇也不觉得奇怪。 “怎么样小策,在里面五年时间出来还适应吗?” 许良景滋滋呷了口茶,抬头问道。 蔡霞立马瞪他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年轻人都好面子,这种事过去就过去了,提它干什么?” “都自家人,有什么不能提的。” 许良景不以为然回了句嘴。 “还好。” 沈策淡淡一笑敷衍了两个字。 “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想开点就行了。” 许良景继续道。 沈策没再吱声。 “二哥来了?洗手准备吃饭吧,边吃边聊。” 这时候许琴从厨房走出来打招呼道。 “好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待会一定要多喝两杯。” 许良景也丝毫不客气,看不出丝毫隔阂,好像中间这五年时间从来没有过一样。 不多时,一顿丰盛的晚饭摆上餐桌。 众人围桌而坐,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不过大都是许良景夫妇开启话题,沈策一家随口附和。 “三妹,妹夫,这几年二哥对不住你们,你们也知道像二哥这种小门小户真折腾不起,看着你们受苦我心里也不落忍,这一杯我敬你们,就算给你们赔罪了,千万别记恨二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许良景突然举起酒杯,情真意切的说道。 沈万山跟许琴同时一愣,后者眼眶微红,忙摆摆手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嘛。” 许良景一仰脖,咕噜一杯酒下肚。 “不说出来,我心里难受。” 他捶了捶胸口道。 “你好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咱们到西坡采野枣不?......” 接着是一番追忆过往,直聊的许琴鼻涕一把泪一把,连沈糖都听的有些动容,瞬间对这个舅舅不那么讨厌了。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蔡霞偷偷冲着许良景使了个眼色。 “三妹,万山,过些天然然就要订婚了,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到场。” 许良景口中的然然全名许晓然,是他二女儿,比沈策小两岁。 “是吗?嫁到哪里了?” 许琴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惊喜道。 “男方也是咱们本地的,郑家的后生,京都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许良景面带自豪道。 “郑家在咱们江南市也算有些实力,确实不错。” 沈万山对本市各大势力了然于胸,除了四大望族之外,郑家勉强已经够得上二流家族了。 “是啊,别人都说咱们家然然高攀了,配不上人家。” 许良景苦着脸说道。 “这有什么高不高攀,只要俩孩子情投意合就行了呗。”许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人言可畏啊,然然听到外面那些议论,这几天气的都吃不下饭。” “所以啊,咱们不争馒头争口气,我想着等然然结婚的时候给她陪嫁一栋别墅,再给一辆不错的车子,堵住他们的嘴。” 许良景愤愤不平的说道。 沈万山跟许琴终于咂摸出味儿来,相互对视了一眼,静等下文。 沈策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要钱就要钱,搞的还挺迂回...... 第45章 捉弄人 “二哥,咱家是嫁闺女又不是娶亲,没必要跟人争这些,其实量力而行就可以了。” 许琴生硬的笑了笑劝道。 许良景夫妇此行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她也没必要装糊涂。 “那怎么行,咱们家陪嫁要是太寒酸的话,那不是让别人人戳咱脊梁骨嘛。” “最主要是不能让郑家人看不起,要不然到时候然然嫁过去不得看人脸色,能有好日子嘛,你说对不对?” “再者说,郑家在咱们江南市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有了然然这层关系,对咱们都有好处。” “人家郑家随便拉拔咱们一下,咱们两家的生意不都好做了嘛不是?” 许良景连声说道。 “万山刚接手沈家,现在公司一团糟,可能拿不出多少来。” 许琴颇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沈万山。 “我知道你们现在也有难处,不用多,你们家给我出两百万,不够的我再到大姐那看看。” 许良景狮子大开口道。 “两百万?” 沈万山诧异道。 这两天他仔细查过沈家的账务,虽然整体盘子不小,可实际上勉强能维持收支平衡。 现在让他一下子拿出两百万属实难为他了。 沈策私底下也让小七查过,大概对沈家目前的状况有所了解。 他完全有能力让沈家的企业起死回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都不是问题。 可他不想这么做。 一方面沈家的那些吸血虫无论多少资金注入,他们都有办法把它瓜分的所剩无几。 而沈万山为人淳厚,又不愿意把他们清除出去。 另一方面,他也不想沈万山太过劳累,一旦公司有起色,工作量必定大增,让他放手他肯定也不愿意,毕竟是祖业。 所以就这样不死不活也挺好。 让他有事做,又不至于太过劳累。 “妹夫,你就别装了,沈家的底子我还是知道的,两百万对你来说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许良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二哥,不是我不帮你,现在公司真的不赚钱,而且我刚接手,哪儿哪儿都乱七八糟的,两百万,我一时还真有点拿不出来。” 沈万山实话实说道。 “那就先把公司抵押给银行贷款让我们暂时用用也可以。” 蔡霞接过话茬道。 “早就抵押出去了,现在每个月都要还一大笔贷款。” 沈万山道。 闻言,许良景跟蔡霞对视了一眼。 “万山,要不然......先把你这房子抵押出去,你放心,到时候我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这关系到然然将来一辈子的幸福,还关系到咱们两家未来的发展,机不可失啊。” 许良景环顾四周道。 为了你女儿的幸福,抵押我们家房子?你还真有脸说的出口,沈策摇了摇头暗自想道。 沈糖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刚刚对这个舅舅有点好感,瞬间直线下降。 “这怎么行?” 许琴也没想到许良景居然会打起房子的主意,眉头一皱道。 “又什么不行的?你们沈家那么厚的底子在那摆着,还怕赎不回这间房子吗?” 许良景理直气壮的说道。 “舅舅,钱,我给你。” 此时,沈策突然开口说道。 “你?” 许良景愣了一下。 “对,我有钱,你等着,我取给你。” 沈策笑了笑,起身往楼上走去。 “小策不是刚从牢里出来吗?他能有多少钱?” 蔡霞困惑不解的看向沈万山夫妇。 其实沈万山夫妇还真不清楚沈策有多少钱。 尽管他们知道沈策位高权重,贵为天王,可没有人知道国家给天王的待遇是什么。 而沈策又没有对他们提起过。 几分钟后,沈策重新回到餐桌,将一张支票递给许良景。 “这些钱应该够了。” “小策都用上支票了啊。” 许良景接过支票,眉开眼笑道。 贪婪的目光扫过支票上的金额,笑容渐渐凝固。 这是...... 二十亿? 他再次在心里默数了一遍上面支票金额下方的一串零。 确认无误,确实是二十亿! “小策,你是不是多写了几个零啊?这是二十亿。” 许良景问道。 “没错,就是二十亿,舅舅你不是想让然然出嫁的时候有面子,拿着这二十亿绝对有面子。” 沈策玩味一笑道。 “小策,你消遣你舅舅呢?还是当我傻?二十个亿把整个沈家卖了都不值这么多钱。” 许良景白高兴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沈策,面露不悦道。 沈策似笑非笑的与他对视了一眼,没有再理会他。 沈万山夫妇一辆错愕的相互看了一眼。 他们也不相信沈策有这么多钱。 如果是两千万,他们或许还会相信,但二十亿......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沈策真有二十亿,也没必要给许良景开那么钱啊。 “这孩子,在牢里待了几年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捉弄人了,以前多懂事一孩子。” 许良景把支票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他二舅,别生气,小策就是跟你闹着玩呢。” “你看要不这样吧,两百万我确实一时拿不出那么多,我想想办法无论如何给你们准备二十万怎么样?” 沈万山连忙打圆场道。 “妹夫,你这不是打发要饭吃嘛,二十万能干吗,既然你们不愿意帮忙就算了,没必要这么羞辱人。” 许良景沉着脸道。 “三妹,你们现在已经重回沈家了,以后还愁没钱吗?这也太小家子了,良景是亲哥,又不是外人......” “再说我们又不是不还你了。” 蔡霞也在一旁咕哝道。 好像丝毫不记得,沈家落魄的时候他们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们的事情。 “爸,既然舅舅不要,要不然就给我买辆车吧,我同学好多都有车了,我也想买一辆。” 这时候沈糖嘟着嘴对沈万山说道。 蔡霞赶忙给许良景递了个眼神,苍蝇腿也是肉,二十万虽然比预期少了一大截,那也聊胜于无啊。 “谁说我不要的?” 许良景叹了口气,故作无奈道。 “行吧,二十万就二十万吧,我回头再想想办法。” 许琴无奈又愧疚的望了一眼沈万山。 第46章 沈糖的小心思 许良景跟蔡霞带着二十万离开了沈家,看上去并不怎么开心。 沈万山夫妇也颇有些无奈。 “你这二哥恐怕一转头就得跟别人埋怨咱们家小气了。” 送他们回来的路上,沈万山叹了口气笑着说道。 “随便他吧,咱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许琴搀着他的胳膊道。 两人相濡以沫几十年,沈万山对她娘家人不薄,向来是有求必应。 这次二哥确实很过分,连她也看不下去,心中不自觉的涌起些许愧疚。 就在父母送舅舅出门的这个空档。 沈糖蹦蹦跳跳凑到垃圾桶旁边,看了看里面那张已经被残羹剩饭污染的不成样的支票。 “哥,你不会真有二十亿吧?” 沈策挑了下眉,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笑而不语。 “妈妈耶,你就不怕二舅他真收下?” 沈糖立刻会意,水灵灵的大眼睛倏地放大,一惊一乍道。 二十亿,饶是她这个曾经的富家大小姐都不敢想象。 “啧啧啧,二舅奸猾一世,糊涂一时啊,要是他哪天知道这张支票真能兑换二十亿,还不得直接吐血......” 沈糖现在对许良景观感极差。 连“聪明”两个字都被她换成了“奸猾”。 不远的某天。 沈糖这番话果真一语成谶。 那时许良景的表情绝对相当精彩了。 当然,这是后话。 “哥,你刚才给二舅支票的样子真帅啊。” 沈糖充满灵性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小跑到沈策身后殷勤的给他捏着肩膀,甜腻腻的说道。 “给我倒杯水。” 沈策吩咐道。 “好嘞!” 沈糖忙不迭的去倒了水递给他,然后蹲下身子帮他轻轻捶着腿。 俨然一副古时候小丫鬟模样,笑颜如花,一脸谄媚。 “哥,我看你这两天挺忙的,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 沈策抿了口水,不动声色道。 “哥,那个......” “我有点困了,先去洗澡睡觉。” 沈策果断打断她,伸了伸懒腰起身朝楼上走去。 沈糖怔了一下,站起身,噘着小嘴一脸幽怨望着他的背影,跺了跺脚。 “我还没说完呢......” 而后皱了皱小鼻子,余光不经意瞥向垃圾桶。 沈万山夫妇一进门就看到沈糖蹲在垃圾桶旁边,双手托腮,盯着垃圾桶里做深思状。 “糖糖,你盯着垃圾桶干嘛?” 许琴莫名其妙的问道。 “呃......没什么。” 沈糖揉了揉小脑瓜。 唉!那张支票显然已经彻底不能用了,好可惜啊。 “要是没吃饱的话让你妈再给你下碗面。” 沈万山向来老成持重,不苟言笑,难得开自家闺女一次玩笑。 沈糖:“......” 我吃饱了! 我不是要捡垃圾吃! 沈策回到房间并没有急于休息,而是盘腿打坐。 这是他长期习武形成的习惯。 不多时。 敲门声响起,沈糖的声音传了进来。 “哥,你还没睡吧?” “我给你送点水果。” “你不说话我进来了哦。” 沈策睁开眼,嘴角勾出一抹淡笑,这丫头看来还是不死心啊。 从小一起长大,她一开口沈策就大概能猜出她那点小九九。 她刚才在饭桌上跟父亲说想买车,并非完全出于想刺激许良景。 她是真想要辆车。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自尊心,或者也可以说虚荣心最旺盛的阶段,沈糖也不例外。 沈糖自小养尊处优,优渥的生活熏陶下,即便家道中落,骨子里依旧是骄傲的。 这一点不仅表现精神层面,事实上物质方面她也有所期待。 只是以前家里条件不允许,她不敢有这个念头。 饶是他们已经重新回到沈家这几天,她也不太敢跟沈万山提这个要求。 现在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个坐拥至少二十亿的大款。 她那点小心思立马蠢蠢欲动。 “哥,你想吃哈密瓜还是苹果,来,我喂你。” 沈糖用牙签挑起一块哈密瓜送到沈策嘴边。 “等你考上大学再考虑买车的事。” 沈策开口将她递过来的哈密瓜叼进嘴里,直接说道。 “哈?可是我现在就想要嘛,十万块钱左右的就行,我明年就要上大学了,总要提前练一下车技嘛。” 沈糖嘟起小嘴,撒娇卖萌,翘首以待。 沈策兀自挑起一块猕猴桃塞进嘴里,根本不理会她。 “五万也行!” 见沈策不搭理她,使劲抿了抿嘴,退而求其次道。 “三万!” “三万的就行。” 沈策依旧不吱声,她干脆一次性降到了地板,伸出三根手指头比划着。 小脸涨红,眼眶里溢满晶莹的泪光。 “行吧,明天带你去看看。” 沈策心里一软,沉吟了稍许,终于松口。 “谢谢老哥!” 沈糖终于破涕为笑,雀跃着朝门口走去。 “暂时先别告诉爸妈,要不然他们肯定会骂我的。” 临出门的时候她不忘再次回头叮嘱了一句。 沈策无奈的摇了摇头。 都已经降到三万了,再不答应她,自己这个做哥哥就太不近人情了。 倒不是沈策对她苛刻,只是不想她养成一伸手就能轻易得到的习惯。 正好沈策也有心把现在那辆军用吉普换掉,那车是军区的车,而且还挂着军牌,太过惹眼。 明天正好周末,索性就带她一起去汽车城看一下。 江南市的锦绣汽车城是4S店扎堆的地方,各种品牌的车子都很齐全。 沈糖得到哥哥的承诺后,回到房间兴奋的辗转难眠。 尽管只是一台三万块的车子。 同样辗转难眠的还有彭群。 她离开沈家后,隔一段时间就有短信提示有一大笔款项入账。 由于金额巨大,一开始她并没有在意。 只把这些当成了诈骗短信。 直到临睡前,她收到的一条来自刘正业的短信。 “嫂子,我是刘正业,实在很抱歉,欠你们张家的款项我现在才归还,为了表达诚意还有歉意,我给您打了一个亿,二十倍偿还,希望还不算太晚。对于张哥的死我万分愧疚,希望您能原谅我。” 她看完短信的一刹那,眼泪瞬间决堤,失声恸哭。 似乎把这几年所受的委屈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 “老张,是你显灵了吗?” 第47章 逛车城 锦绣汽车城。 江南市最大的汽车市场。 无论是各个品牌的4S店,还是专门做二手车生意的中间商都在这里有驻点,办理手续也非常简便。 第二天上午。 沈策,沈糖,黑熊三人乘坐吉普车前脚刚到。 小七就驾着她那辆骚气十足的红色帕加尼赶过来跟他们汇合。 她今天依旧一身黑色打扮,一副大大的墨镜覆在小半张脸上,烈焰红唇,妖艳而又充满野性。 沈糖看着小七那辆酷炫的跑车,暗暗咽了几口口水,羡慕的不得了。 什么时候我有这么一辆漂亮的跑车就好了。 小丫头脑袋里快速闪过这个念头。 一行人把车子留在门口的停车场后就走进汽车城。 “老大,你想换辆车让上面给批一辆不就好了。” 诚然,沈策现在想要车,说不定用不了几个小时上面就加急批复送过来了。 按照沈策的级别的,他的座驾一定是特别定制、防弹防爆的,甚至能防小型核武器的攻击。 不过,一来他嫌麻烦,到时候他的牌照一定是按照官方牌照制式来的。 他不想太过高调。 二来以他的武学修为,一般的武器还真伤不了他。 所以就打算随便选一辆舒适的商务车就可以。 “不用那么麻烦,今天主要是来给沈糖买车,我随便看看,有合适的随便挑一辆代步即可。” 沈策没有多做解释,轻飘飘的回了句。 半个小时转下来,倒是没遇到什么尖酸刻薄的店员刁难。 这可能跟几人的气质有关,一看就像是真正买车的。 不过也没遇到心仪的车子就是。 直到在一家叫江南策驰汽车的店内,终于看到了一款不管从外观还是内饰配置都相当满意的。 车型硬朗,豪迈大气又不失细腻,内饰儒雅奢华,目之所及之处精雕细琢之美。 “这位先生真是好眼光,这款林肯领袖一号被称为超豪华陆地商务舱,这辆最新款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加长加高设计改装而成的款型。” “发动机为3.5T双涡轮增压, 最大马力:415,搭载:V6发动机,变速箱为10档手自一体......” 店里的一名相貌还不错,本名周雅的女销售员赶忙上来滔滔不绝的解释道。 “就这辆吧。” 沈策摆摆手打断她道。 “啊......” 兴许是没有预料到这么顺利,周雅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粲然一笑。 “先生,我们这款车可能有点小贵,落地价在两百万出头,您是全款还是贷款?全款的话我们可以给您优惠一些。” “全款。” 沈策淡然回道,豪气却不张扬。 “哦,您要不要先试驾一下?” 周雅眉开眼笑,再次偷偷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一掷千金的大客户。 好年轻! 一张文质彬彬的白净脸,却不是奶油小白脸的类型。 剑眉星目,眉宇之间尽显英气。 身材颀长,得体的深灰色长款风衣恰到好处的将他的身材衬托的更加巍峨挺拔。 好帅啊! 不知道又是江南哪家的少爷。 她在店里任职多年,平日里接触过不少富家子弟。 却从来没有像这人般拥有这么独特气质的。 一时间又不知如何形容。 只是心里却已经开始一阵小鹿乱撞,她连忙移开视线,生怕自己一时失态。 “我来试一下吧。” 这时候黑熊走过来道。 周雅微笑点头,取来钥匙。 黑熊驾车出去溜了一圈回来,对动力各方面也是赞不绝口。 随后就是交钱,办手续。 黑熊留下办手续,沈策带着沈糖跟小七出门准备给沈糖选车。 “连十万的车都不给我买,你自己倒好,两百多万,还说随便买一辆代步车......过分!” 沈糖心理落差巨大,跟在后面嘀嘀咕咕,还不停冲沈策翻个白眼。 “等你能赚钱了,你想买什么车我都不管。” 沈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笑道。 “切!” 沈糖老大不乐意的一把将他的手拨开。 “这样吧,三万确实买不到什么像样的车,就在哪儿选一辆十万上下的吧。” 沈策指着不远处的一家福特4S店说道。 “真的?” 沈糖立刻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像生怕他反悔似的,没等他开口确认就一把拉起小七冲进了店里。 沈策无奈的笑了笑,跟着走了进去。 没用多长时间,沈糖就选中一辆天蓝色福克斯两厢轿车,价格方面倒也相符。 看着她笑的那么开心,沈策很欣慰。 其实这丫头要求的并不高。 即便知道哥哥有很多钱,她也没有提太过高的要求。 她只是单纯的喜欢车,压根没有要跟同学攀比的意思。 “先去试试吧。”沈策微笑道。 沈糖重重点了下头,一脸兴奋的钻进车里,启动,挂挡......缓缓开出店门,沿着前面的通道往前驶去。 此时黑熊也已经办完手续。 三人就站在门口等着沈糖试驾。 “下午给我调查一个人的家庭情况。”沈策突然开口。 “谁?” “陈芳菲,我一个朋友的妻子,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应该不难查。” 沈策简要给小七介绍了一下陈芳菲后说道。 “好。” 小七应道。 十分钟左右。 沈糖试驾的车远远的出现在视线中,正朝这边驶过来。 前面的车道是一段宽敞的双行道,她回来时是在马路右侧,要重新开回到4S店就必须调头穿过马路。 嗡! 正当她要调头缓缓驶过马路时。 一辆蓝色奥迪R8轿跑风驰电掣般从沈策三人面前呼啸而过。 卷起一地尘土。 速度奇快,距离沈糖的位置又非常近。 根本来不及反应。 沈策心里陡然一沉。 哧! 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耳畔炸响。 那辆蓝色跑车在距离福克斯不到半米的位置堪堪停下。 有惊无险。 而沈糖早已被吓懵,惊出一身冷汗。 所幸的是她及时踩住了刹车。 蓝色R8车里走下一个带着棒球帽,打着耳钉的年轻男子。 牛仔上衣,花色繁复的阔腿裤,痞气十足。 “这不是沈大美女吗?来买车啊?” 他走到沈糖的车旁敲了敲车窗,嬉皮笑脸道。 听到声音,沈糖似乎才回过神来,扭头看向他,脸色煞白。 “王文翰?” “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紧咬贝齿怒声质问道。 第48章 小七发威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 王文瀚咧嘴一笑,直言不讳道。 “王八蛋!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 沈糖解下安全带跳下车,眼眶含泪,可见着实被吓的不轻。 “撞死你又怎么样?谁让你挡我的路呢,这整个江南市有几个敢挡我王文瀚的路?” “对了,让你退学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王文瀚嚣张至极的说道。 “幼稚,我退不退学管你什么事?” 沈糖反问道。 “第三高校只能有一个校花,那就是我姐,就凭你也敢跟我姐并称校花,也不看看你那一副穷酸相,连一辆像样的车都买不起,有什么资格跟我姐平起平坐?” 王文瀚一脸倨傲道。 沈糖简直哭笑不得。 这个王文瀚是江南四大望族之一王家的子弟。 王家也是第三高校最大的股东。 正因为如此,王文瀚在学校几乎横着走,无人敢去约束他。 学校里毋庸置疑的顶级纨绔,如果他称第二的话没人敢称第一。 她的姐姐王文鸾,相貌出众,气质高傲。 自从入校后就评封为第三高校第一校花,也是唯一一个。 相较于王文鸾,沈糖在学校几乎就是小透明,很少有人去关注她。 当然,她也乐于当一个小透明。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最近。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传的,好像是从小七姐去接自己那次以后,学校里渐渐开始兴起一股传言。 大概意思是,如果有一个女生能跟王文鸾在校花这个位置上一争高下的话,那只有是沈糖。 刚开始她听到这些压根没在意。 只是最近几天越传越像模像样。 现在走到学校里,她都能察觉道不时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于此同时她也收到别人代王文瀚传来的话。 威胁她让她主动退学。 沈糖只觉无辜,别人怎么传她哪里管得到,当然也就没有理会他。 于是就出现了前面一幕。 “我一点都没想当什么校花,再说明年就要毕业了,争这个有什么意义。” 沈糖一脸无奈道。 “你的意思,你压根就不屑跟我争这个校花的位置对吗?” 这时候从奥迪R8上走下两个身材高挑的妙龄女子。 气质清冷,一头披肩长发,五官精致,眼角有一颗泪痣的女孩儿正是王文鸾。 她身边姿色不算出众,绑着马尾辫的是她的朋友艾青。 “我没有这个意思。”沈糖道。 “那你什么意思?” 王文鸾眼神轻蔑的打量着她。 “沈糖,你父亲就是那个刚夺回沈家家主之位的沈万山吧?” “难怪敢这么跳。” “是不是觉得有所依仗了?” “我告诉你,丑小鸭永远都是丑小鸭,长不成白天鹅!就算你父亲现在沈家家主,你们沈家在我们王家眼里也什么都不是。” “我说过,我根本没想过争什么校花。” 沈糖对这对姐弟简直无语。 “想争你也要有资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艾青接过话茬讥讽道。 “所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麻烦你们让让。” 沈糖不愿意再与他们多做纠缠,作势要回到车上。 “我姐的话还没说完,谁让你走的?!” 她手刚触到车门把手。 王文瀚骤然发难,一把揪住她用力往后一扯。 沈糖单薄的身子噔噔噔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眼看就要跌倒在地,一只坚实的臂膀适时揽在她背后。 她扭头一看就看到沈策那张熟悉的脸,从来没像这时候这么帅过。 “哥。” 沈策淡淡一笑。 “你他妈是哪位?少他妈多管闲事!” 沈策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揽着沈糖往一旁走去。 “我他妈让你们走了吗?” 王文瀚大吼道。 嗡! 此时一阵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骤然在耳畔炸响。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轰”的一声。 王文瀚那辆奥迪R8突然发生一声巨响,随即往侧前方移动了足足两米远。 王家姐弟登时吓了一跳。 惊慌失措的跑到一旁。 回头一看。 立刻就看见一个戴着墨镜,嘴里叼着女士香烟的绝色女子,驾着一台军用吉普狠狠撞在自家的奥迪R8上。 姿态妖艳而狂野。 这女人是谁? 她在干什么! 疯了吗? 王文瀚三人尚还没搞清状况。 轰! 又是一下。 皮糙肉厚的军用吉普就像一只披着盔甲的猛兽。 咆哮着,嘶吼着,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扑向娇小稚嫩的R8。 “小七姐......好生猛......” 被沈策提前揽到一旁的沈糖,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道。 军用吉普坚实的保险杠已经在R8车身上留下多处凹陷。 嗡! 引擎声大作。 这一次竟然硬生生直接从R8车身上碾了上去。 挡风玻璃很快碎裂,整个车身也被蹂躏的不成样子。 小七再次将车倒回,再次撞了上去...... 此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观众。 “卧槽......” 大概没有过多语言抒发眼前这么震撼的场景,只听到阵阵卧槽之声。 直到王文瀚那辆R8几乎报废,小七才终于停了下来。 打开车门走下车那一刻。 微风扬起她的秀发,露出颀长白皙的玉颈,美不胜收。 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一阵寒意。 她迈动修长的美腿径直朝王文瀚等人走去。 嘶! “卧槽,尤物啊,还这么暴力,简直极品!” “妈的,长的好看美女多的是,这么野的还是头一次见!” 围观的男人们,无不是一阵心痒难耐。 “你他妈有病吧?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竟敢撞我的车!” 王文瀚早就怒不可遏。 他指着小七,骂骂咧咧迎面朝她走来。 尚有几米距离时。 小七突然一个短距助跑,猛然一脚踹在王文瀚胸口。 伴随着一声闷哼,王文瀚的身子凌空爆退近十米。 “轰”的一声砸在一辆白色轿车的引擎盖上。 五脏六腑登时像错位了一般,生绞着疼痛。 “文翰!” 王文鸾跟艾青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叫。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江南王家的人!” 王文鸾紧接着又对小七尖叫道,试图以此来吓阻她继续对王文瀚动手。 闻言,围观群众一阵骚动。 “王家?王泰河那个王家吗?” “废话,咱们江南除了那个王家还有哪个。” “啧啧,完了,这么漂亮的姑娘要玩咯,可惜了啊,在咱们江南敢动王家的人,怕是要遭殃了啊。” 小七却是充耳不闻,转眼间已经到了近前。 王文瀚刚要起身反击。 小七再次扬起一脚将他踹翻。 修长笔直的美腿高高一抬,一脚踩在王文瀚咽喉处,冷声道。 “再动我就踩断你的脖子。” “你......你找死!” 王文瀚只觉得喘不上气,脸色憋的涨红,断断续续的说道。 小七从怀里摸出一个支票夹,一支笔。 咬掉笔帽,在支票刷刷填写了一串数字。 然后将支票跟笔收起来。 啪! 一把将支票拍在王文瀚脸上。 “这是三百万,两百万用来赔你的车,剩下一百万,是我接下来揍你可能需要用的医药费。” 众人:“......” 第49章 报销一下 王文瀚的车以那么危险的动作冲向沈糖那一刻,就已经触到了沈策的底线。 五年时光,他身不由己。 如今衣锦还乡,怎容许有人再威胁到家人。 以小七的身手,王文瀚毫无招架之力。 顷刻间,已经如一条丧家之犬瘫爬在地上,痛苦低吟。 王文鸾花容失色,满脸疼惜的望着弟弟却不敢上前。 眼下那黑衣女子实在太过凶悍。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从小到大从未与人动过手。 当然也无须自己亲自动手。 只要她一个眼神不知有多少人前赴后继愿意为她效劳。 不仅是因为她家世显赫,也因为她倾城的美貌。 王家在江南可谓权遮一方。 王家姐弟的高傲仿若融进血液里一般,何时受到这般对待? 尤其王文翰,格外讨长辈喜欢,骄纵惯了。 这也养成了他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个性。 平日里别人连他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碰。 今天却被人如此一顿暴揍,当真罪不可恕! 王文鸾哆哆嗦嗦的的指着小七,十分勉强,才拿出了千金小姐的气势。 “我看你就是个疯子,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王家在本土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弟弟从小到大连一根手指头都没人敢动,你竟然敢打他,我王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你死定了!” 旁边王文鸾的跟班艾青适时插了句嘴,色厉内荏斥道。 “识相的就赶快跪过来认罪,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小七拢了拢秀发,嘴角勾出一抹邪笑,视线转向沈策,询问他的意思。 “我不喜欢打女人。”沈策语气平和道。 小七会意,移步朝王文鸾两人走去。 “你想干什么?!” “你不许过来!” 王文鸾两人刚刚目睹这个女人下手之狠辣。 见她朝自己走过来,当即吓的惶惶不安,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啪! “这一巴掌打你仗势欺人!” 以小七的身手王文鸾哪里躲得过? 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抽在她精致高傲的俏脸上。 “你敢打我?” 王文鸾顿时哭的梨花带雨。 从小到大,家里连斥责她一句都不舍得。 今天竟然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抽了一个耳光? 这对她来讲绝对是毕生难忘的奇耻大辱! 啪! 小七二话不说,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抽了上去。 “这一巴掌打你口无遮拦!” “你......” 王文鸾终于意识过来。 她如果再说话,自己的下场可能会跟弟弟一样。 尽管心里怒火难熄,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是个成年人都懂。 纵然她王家权势滔天,可眼下却远水解不了近渴。 她只得泪眼汪汪,狠狠的瞪着小七。 眼睛充满了委屈与愤恨。 小七压根无动于衷,只是感觉两巴掌不太过瘾。 下一巴掌呼之欲出。 却一时又没想好打她的理由。 可是不打出来心里好像又少点什么。 一双狐媚的大眼睛在墨镜背后飞快眨了几下。 突然灵光一闪,她伸出手指着艾青。 “你过来!” 艾青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楚楚可怜的犹豫了稍许。 这个女人连王文鸾都敢打,何况是她? 当下她不敢违抗,低着头,惶恐不安的上前一步。 啪! “这一巴掌打你狗仗人势!” 虽然沈糖已经见识过小七姐的强悍,可此时仍忍不住错愕。 这也太猛了! 沈策跟黑熊倒是一脸平静。 毕竟见识过这姑娘在战场上的悍勇。 现在这画面,这对他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打完。 沈策牵着沈糖从王文鸾两人面前走过时,突然驻足。 “知道为什么挨打吗?” 这句话毋庸置疑是问王文鸾的。 “你是沈糖的哥哥?” 王文鸾冷声反问道。 五年前她还小,不认识沈策也正常。 “是。” “我会记住你们的,今天我所受的屈辱,一定加倍奉还!” 王文鸾脸颊浮肿,美眸蕴泪,愤恨不平道。 “看来你还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挨打,也罢,改日我亲自上门教一教你们王家如何管教子女。” 王文鸾不由一愕。 放眼整个江南敢说出如此大话的屈指可数,但绝对不包括沈策。 更何况沈家在本土就是个不入流的家族罢了。 王家动一动手指头就能让他们无法在本土立足。 这家伙到底哪儿来的底气? 可王文鸾分明心有所感,他似乎是认真的,并非得了失心疯般胡言乱语。 围观众人也冷不丁倒抽一口凉气。 将王家最炙手可热的小霸王王文瀚打的倒地不起,生死未知。 接着又掌掴王家的掌上明珠。 非但不赶紧溜之大吉,甚至立马逃出本地,远走高飞。 还要上门教人家如何教育子女? 敢放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注视下。 沈策径自回到4S店。 他付了沈糖的车钱,办完手续,一行四人正好各自一辆车扬长而去。 半个小时后。 回到美林河畔,小七的住处。 白风不知又去哪里鬼混了,依旧不在。 黑熊则直接将那辆吉普车送回去军部。 “哥,打了王文鸾跟王文瀚咱们会不会有麻烦?” 沈糖忧心忡忡问道。 王家势力庞大,又是第三高校的大股东,她的担忧不无道理。 “你只管去上学,我会搞定。” 沈策笑了笑道。 小七的身份他们很难查得到。 如果王家要找麻烦一定是先找沈家,毕竟沈糖跟自己则是明面上的。 沈糖点了点头。 在她心里,他的哥哥现在是超人。 既然他这么说,就一定没问题。 “老大,我开的那张支票三百万呢,你看.....能不能给报销一下?” 小七美眸如水望着沈策,翘首以待道。 当时冲动了,就不应该赔那混蛋的车! 现在想起来突然有点心疼。 一年的零花钱......没了。 “我让你调查的事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沈策顾左右而言他。 “哦,已经吩咐下去了,保证在两个小时之内查清楚并确认。” “尽快发给我,我跟沈糖先回趟家。” 言罢,他起身招呼沈糖,一前一后朝门外走去。 “哦。” 小七随声应道,然后一怔,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诶?老大......报销的事......” “老大?” “哥,小七姐是因为我出的钱,应该还给她的。” 出了门,沈糖嘀咕道。 沈策淡淡开口。 “我让她砸车,没让她赔,是她自己装过头了,成年人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沈糖:“......” 第50章 威胁 傍晚。 天伦一品宅邸,张家所在。 沈万山有工作要处理,实在抽不出时间。 而沈糖跟张家没有太多交集,也不愿意来。 于是就只有沈策跟许琴如约过来做客。 兴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彭群较之以往多了几分神采。 “我跟你妈聊会天,子腾在房间,你们兄弟俩去叙叙旧吧。” 一阵寒暄后。 彭群拉着许琴在客厅落座,对沈策说道。 沈策微笑着点了下头,径直朝张子腾的房间走去。 “慢点喝,别呛着。” 陈芳菲正在喂张子腾喝水。 看到沈策走进来,她慌忙起身打招呼。 “沈......” “叫我沈策就行。” 沈策不冷不热道。 陈芳菲点了下头,局促不安的站到一旁。 她目光闪躲,微微颔首,无处安放的双手相互揉捏着。 张子腾则直直望着沈策,眼神复杂。 这两天来,陈芳菲话里话外虽然没有直接点明沈策的身份。 不过他大概已经猜出几分。 没想到,一别数年。 这位昔日的小兄弟,居然已经封王拜相,位极人臣。 记忆中他还是动辄脸红的小小少年。 自己还曾教他追女孩子,教他喝酒泡吧,甚至还教唆过他逃课出去打游戏。 而就在前两天自己还在百无禁忌的跟他开着玩笑。 还一句一个“你小子怎么怎么的”,甚至还打趣他太过小家子气,就给自己带了半包烟。 张子腾也听过北冥王的传说。 五年时间。 刀枪无眼,沙场凶险,自己这兄弟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当初他可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文文弱弱的富家少爷。 难以想象他是如何用单薄的肩膀扛下那么多苦难的。 一时间百感交集,顿时热泪盈眶。 “矫情。” 沈策淡然一笑,略带揶揄道。 “小,小策......” 张子腾哽噎着抹了一下眼角,欣慰的笑了笑,随即看向陈芳菲。 “老婆,你先去帮妈做饭吧,我跟小策聊会儿。” 陈芳菲本就有点不自在。 一看到沈策,当日在四海大厦他杀人不眨眼的画面就出现在脑子里,让她心底止不住发颤。 当即点了下头匆匆离开了房间。 沈策走过床边坐下,随手从旁边拿起一个橘子剥开。 “那个......我跟陈芳菲复合了,你不会觉得我没出息吧?”张子腾支吾道。 “不会,狗改不了吃屎嘛。” “去!你可以骂我是狗,但不能骂你嫂子是屎。” 一句话瞬间拉近了距离。 张子腾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局促了。 沈策笑了笑,没吱声,将剥好的桔子递给他。 “跟我讲讲这五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张子腾轻声问道。 “也没什么好讲的,大概是老天眷顾吧。”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会儿。 直到陈芳菲过来招呼他们吃饭。 张子腾的身体几乎全身瘫痪,只勉强能坐到特制的轮椅上,不过时间不能太长,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床上度过。 但今天高兴,他坚持要到饭桌上。 沈策便将他扶到轮椅上,推到餐厅。 饭桌上。 陈芳菲跟彭群不时给张子腾夹着菜,看上去倒也和谐。 “你跟子腾复合的事情跟家里人讲了吗?” 沈策看了陈芳菲一眼,随口问道。 “还没有,昨天忙着帮妈搬家,还没顾上。” 陈芳菲表情滞了一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如果别人这么问她倒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对方是沈策。 一说话,她就心中打鼓。 “我记得你家好像是楚州的对吧?家里还有两个弟弟?” 陈芳菲脸色微微一变。 沈策语气平和,看似只是很普通的聊天。 可她分明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 “哦,对。” 她生硬的笑了笑回道。 “既然复合了,改天就接到江南来吧,听说你父母岁数也不小了,接过来也好有个照应。” 沈策轻笑道。 陈芳菲本就心虚,自然听的出来沈策的弦外之音。 张子腾却听不出来,开口附和道。 “对啊老婆,小策说的没错,咱家这么多房间,足够二老住的。” “哦,那我回头跟家里商量一下,看他们愿不愿意过来吧,故土难离啊,年纪大了可能不太愿意挪地方。” 陈芳菲不自然的笑了笑道。 “他们一定愿意来的,需要帮忙的话我派人去接。” 沈策抬眼看了陈芳菲一眼,语气依旧温和。 不过这句话听到陈芳菲的耳朵里,意思就是。 他们必须来,不来的话我派人去抓!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我这两天亲自回去一趟接他们过来。” 陈芳菲都快哭了。 沈策分明是在拿她家人要挟她,自己还要面带感激,太憋屈了。 “阿姨,吃过饭咱们一块到外面转转,子腾经常躺在床上应该很久没有看过紫星广场的夜景了,正好出去散散心。” 晚饭快结束的时候,沈策突然提议道。 “可是子腾坐轮椅不能坐太长时间。”彭群犹豫道。 “没事,我可以坚持坚持。” 张子腾兴致勃勃的说道。 他确实有很长时间没出门了,几乎连房门都很少出,已经快忘了这座城市长什么样了。 “我的车里可以躺着的。”沈策道。 “好吧,那咱们就一起出去逛逛,我也很久没去逛过了。” 彭群稍作沉吟,答应了下来。 吃过晚饭稍作休息后。 沈策让黑熊帮忙将张子腾背到车上,彭群跟许琴紧跟着也上了车。 “沈......沈先生,我......” 临出门的时候,陈芳菲从后面叫住沈策,欲言又止。 沈策停下脚步,头也没回的警告道。 “如果你现在离开子腾,我不会责怪你,不过你要是因为别的心思留下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陈芳菲固然不算什么好女人。 只是张子腾现在这个样子,以强硬的手段让她甘情愿的照顾张子腾一辈子似乎也有违常情。 毕竟她还很年轻。 所以沈策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子腾对我很好,我是打算好好跟子腾过一辈子的,你放心。” 陈芳菲迟疑了一下,用力咬了咬下嘴唇,开口说道。 “但愿如此。” 沈策抛下这句话,大步上车。 …… 紫星广场。 也是江南市地标建筑紫星大厦所在地。 只要天气不是太糟糕,吃过晚饭后,附近的市民就三五结伴的到这里逛逛。 酒吧街,小吃街,高档商场应有尽有。 沈策一行到达紫星广场的时候,正好是晚上最热闹的时候。 霓虹闪烁、人头攒动。 紫星大厦几乎占整面墙壁的巨大广告屏尤其醒目。 “感觉好久没到这里来了啊,这可是以前咱们最常逛的地方。”张子腾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