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重生天保七年 高长恭醒来时,发现他没有躺在兰陵王府,也没有被埋葬在荒野,而是睡在了大将军府的房间里。 难道,陛下派人送来的鸩毒,是假的?还是,这里是阴曹地府的另一个家? 楚儿呢?他的王妃在哪里?高长恭记得,他饮下鸩毒时,楚儿就在他的身边,即将闭上眼睛的他,最后听到她说: “你走了,你让我和肚里的孩子怎么办?” 高长恭听到这句话时,死寂的心,猛的跳动了一下,再次醒来后,就又躺在了大将军府的床榻上了。 “公子,你醒了?” 管事高伏,今日出奇的年轻,是不是新娶了周氏的原因,给滋润的? “高伏,现在是哪年?” 高长恭越看越不对,因为他还看到了他的婢女碧莲,还是十三四的模样。 “公子真是病糊涂了,热都退了,还说胡话,今日不是天保七年五月初五么?昨夜公子半夜回来,就病倒了。” 一下子撕开中衣,高长恭看到自己胸口上,那个毒沙掌的掌印还在,一摸袖口,那块带血的半截丝帛手帕,仍然在袖中,手帕上“莲花”二字,依然血红。 这不是他十六岁时的事吗? “天保七年五月初五?” 高长恭狠狠的一拳捶在案几上,案几瞬间缺了一角。 为什么会重生在天保七年?而不是重生在父亲还没有被刺死的时候?那样他就可以先杀了那个人,高家也不会从此陷入万劫不复。 如果父亲还活着,天下三分,最终会归谁家? 父亲不在了,但他的楚儿还在,他的其他亲人还在。 高长恭爬起来就往外跑,现在还来得及,一切还可以从头开始。 “公子,你去哪里?” “莲花园。” 高长恭等不得了,他要先去莲花园看看,看看那个身影,会不会提前出现。 十日后,才是举行诗会的日子,今日的莲花园,莲花依旧,只是高长恭想见到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 五月十五,是帝都青年贵族男女,举行诗会的日子,莲花园里,贵女多多,自家公子,开窍了?高伏一面帮高长恭穿着衣衫,一面偷偷的想。 莲花园二楼诗会的楼台,早早的就站满了人,贵女们打扮得灿若繁星,期待着那个天下最俊美的少年郎出现。 当高长恭一袭青衫,飘然而至时,楼台上一如前世一样,挤满了看过来的女子。 栏杆畔,一个女孩惊叫一声,掉了下来。 在人们的尖叫声中,只见一个身影轻轻跃起,搂住了那纤纤细腰,一个漂亮的旋飞,衣袂翩翩,宛若飞仙。 “哎呀。” 一声惨叫,高长恭手一松,怀中的女孩跌落在地。 “怎么不是她?” 站在二楼上的郑楚儿,像一只受惊的蝴蝶,戴上帷帽,遮住了绝美的容颜,和表姊一起,惊慌的向下奔去。 因为刚刚跌下去的人,是她的表妹。 在楼梯的拐弯处,郑楚儿和一个匆匆上楼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双方是如此的匆忙,都来不及说声抱歉,俩人就擦肩而过。 高长恭来到二楼的楼阁上,一众贵女中,竟没有他的楚儿? 朝下一望,高长恭看到刚刚和他相撞的帷帽少女,和另外一个女郎,扶着他救下的女孩,上了一辆牛车。 高长恭猛然想起,刚刚那一撞,曾有一股似有若无的幽香,萦绕在他的鼻端。 “楚儿?” 高长恭转身就想下楼去,却被一只手拉住。 “长恭,刚来就要离开,何不赋诗一首?” 拉住高长恭说话的,是个穿得花团锦簇的浓眉少年,是个事中唐邕的侄子唐七。 “失陪。” 高长恭拍拍唐七的小肥脸,唐七被拍得眼睛乱眨,待他站定后,高长恭已经奔下楼去了。 那辆牛车,已离开了莲花园,高长恭追到外面,已看不到牛车的踪影。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某些事? 高长恭摇了摇头,大脑里的记忆告诉他,邺城的气氛如旧,如前世一样,没有改变,整个朝廷的文武重臣,仍然战战兢兢的匍匐在他二叔高洋的脚下。 他的二叔高洋,齐国的开国皇帝,在没有被疯魔癫狂了心智前,亲为自己的子侄挑选嫡妻,仍是这个大齐皇帝乐此不疲的事。 前世那日,高洋就在华林园问高长恭: “四郎,喜欢哪家的女郎?” 高长恭没有犹豫的看向那个掉下楼台,被他接住的女孩,高洋领会,但没有生硬的赐婚。 祭拜后的第二日,高洋马上派人到荥阳郑家,替他下聘求亲,走的是三书六聘,问名纳吉的流程,明媒正娶。 楚儿,今世,不管朝中势力怎样暗流涌动,外部力量怎样虎视眈眈,我都不会让你再为我担惊受怕了。 前世那个仗着不死铁劵觊觎你的人,今生若他不老实,我会让他早早的走完人生。 高长恭自顾的想着,没有发觉,离开的那辆牛车,在前面拐角处拐了个头后,此时,正从他面前缓缓驶过……… 第1章 赴邺城 邺城郊外,从荥阳方向,驶来了一辆马车。 四角瑞兽,镂空车厢,帛绢车帘,一看就知道,马车里坐着的,定是大户人家的女眷。 驶到紫陌这个地方时,“吁”的一声,马车停在了一棵老槐树下。 婢女翠柳先跳下马车,掀开车帘。 郑楚儿探出头来,夏日的阳光,穿过槐树的枝蔓,洒在她略显稚嫩的脸上,便明亮了几分。 重生七年后,郑楚儿又再次回到了这里。 望着前方隐隐约约的城郭,郑楚儿回想起前世的种种过往: 在元府,差点被那头“熊”玷污了清白。 还有那个二十八岁的人,欺负她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他的长姊,还狂傲的说,看上她是她的福分,可他已经有一妻五妾了,他们怎能仗着高祖皇帝的恩宠,肆意妄为? 诗会上,她被挤掉下楼台,她对救她的四郎芳心暗许,两情相悦。 但嫁入高家后,却让她感到了帝王之家,乃虎狼之窝。 她的四郎被赐死后,有的人,终于无所顾忌,露出了真面目。 那段艰难的日子,她挺着个肚子,还得小心提防着那个人,但她还被娄太后骂作是狐媚的汉女,最会勾引男人。 自己的二哥三哥,因痛骂那个人无耻,仗着皇帝的宠信,叔辈觊觎侄媳。 结果二哥被他调往偏远的郡县,在赴任的半路上,就遭遇到了劫匪,惨死在匪徒的刀下。 一向清高的三哥,被诬陷贪污,在狱中倍受折磨,咽气了都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若不顺从,让你九岁的侄女,没入官妓。”那人恶毒的说。 驻守边关的父兄,两个亲人死后,还不知情的为他们卖命,兄长俊朗的容颜被毁,儒雅的父亲残了一条腿……… “女郎,看,那辆马车是不是来接我们的?” 翠柳的声音,把郑楚儿的思绪,拉了回来。 侧面而来的敞篷马车上,紫褐色的伞盖下,一人优雅的斜靠在车沿上,一身锦缎白袍,在阳光的映照下,如水波荡漾。 白衣素冠,难掩通身的贵气。 郑楚儿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里相遇。 他们的缘分,上天注定? 两世的相思,外加委屈,让郑楚儿挣脱了翠柳。 翠柳一个没拉住,郑楚儿就气哼哼的站在了路中央。 “女郎,请让开路。”对面的车夫吓了一跳,急刹了马车。 马车上的人,秀眉紧蹙,面如霜月,嘴角勾着冷漠。 “啊………” 看到那个样子,郑楚儿气得说不出话来。 眼睁睁的望着马车,和马车上的人,从她面前无情的驶过。 “女郎,听说邺城长的好看的公子,多的是,咱不缺这一个。”翠柳哄道。 “其他的我不想要。”郑楚儿急道。 “这………”翠柳没了办法,这又不是东西,看上了就想要,何况,人家还冷着脸呢。 “看看,女郎,这回真的是广阳郡公府的人来接我们了。”翠柳赶紧转移目标。 果见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奔驰而来,前面的那辆马车上,有个身穿彩裙的女郎,扶着车厢,青丝飞扬。 “楚儿表姊。” 彩衣女郎朝这边喊着,同时也看到了对面四轮马车上的人,两辆马车同时停下。 郑楚儿看到前方相互凝望的俩人,气道:“看来,那个传言,是真的了。” 来人是广阳郡公府的二女郎元一丽,娇小可人,嘴特甜。 “楚儿表姊,阿姊病重,我来接你。” 元一丽终于离开了那人,来到了郑楚儿面前,盯着郑楚儿看了看,娇笑道: “表姊一路辛苦了。” “麻烦表妹来接我们。”郑楚儿还嘟着嘴,显然还没有恢复过来。 “那我们上路吧。” “好。” 七年了,郑楚儿多想快点看看邺城变了多少,是否也如人一样,变得不认识了。 “要快,就得抄近路,走小路。” 只小郑楚儿两个月的元一丽,望着不高兴的郑楚儿说。 “就走小路。” 小路颠簸,路又窄,惊得坐在后面马车上的翠柳,大喊:“走漫点,危险。” 在翠柳惊慌的喊声中,郑楚儿乘坐的马车,如一枚坠落的树叶,跌下了悬崖。 翠柳飞奔过来,还来不及站稳,脚下的石块一松动,连人带石,也掉下了悬崖。 元一丽收回暗推岩石的脚,恼恨道: “他竟问楚儿是谁,是否姓郑,还问她家住哪里?” 元一丽想起高长恭刚刚问她的话,咬牙切齿。 “郑楚儿,你来邺城,不就是想帮着那个嫡女,守着广阳郡公府的家产吗?你去地下帮她守着吧。” 望着悬崖下的滔滔流水,元一丽一转身,对着后面那个惊呆了的马车夫,哭道: “求你下去救救她们吧。” 马车夫战战兢兢的来到悬崖边,刚伸头朝下看,背后便挨了狠狠的一脚。 悬崖下的岩石上,瞬间鲜血四溅。 郑楚儿随马车掉下去的时候,知道自己又再次面临死亡。 是否死后,就又能和他在一起了?如是这样,她愿生命再轮回一场。 耳畔传来萧萧风声,似是一曲离殇。 但绝望中的郑楚儿,弹出马车的一瞬,却被一双手接住。 睁开紧闭的双眸,郑楚儿看到了他。 终是做了一世的夫妻,那份情,还是感动了上天,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还是出现了。 “你醒了?” 望着小脸吓得煞白,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他臂膀的人儿,声音很是温柔。 原来只是一个长得像他的人,但声音都有点像他。 “不怕,你已经安全了。” 身穿华贵锦袍的公子,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人儿,轻轻的把她放在一块干净的岩石上。 “我的婢女在哪?” “她好着。” 年轻公子,话不多,阳光漫过他的脸,儒雅俊逸,郑楚儿终于看清了对方,原来救她的人,竟是他的二兄高孝珩。 “广宁王,谢谢你。” 高孝珩微微一愣,她竟知道他是谁? 前世,这个高孝珩,是高家真心待她的人之一,她的四郎死后,也多亏了高孝珩的暗中保护,才让她免遭那个人的蹂躏,少了欺凌。 但高孝珩的母亲,不知为什么,却一直百般的刁难她。 问清情况后,高孝珩护送着郑楚儿,到了广阳郡公府。 来自荥阳郑氏的嫡女,只可能为正妻。 上天没有在他娶妻纳妾前遇到她,压抑着心动,高孝珩把这份心思,掩藏了起来,失落的离开了广阳郡公府。 睁着一双似是哭红的眼睛,元一丽了回到府中。 一抬头,看到了端坐在正堂之上的郑楚儿,差点吓死。 “楚儿表姊,我还想着以死谢罪,去地下陪你呢。” 元一丽说着,扑到郑楚儿面前,哭得是梨花带雨,甚是感人。 “二女郎,不哭了,我们好好的,你也不要自责了。”翠柳反过来劝慰元一丽。 病怏怏的表姊元一仪,在一旁被感染得抹眼泪,一家姊妹,终是感情深厚。 郑楚儿不出气,就当惊吓还没恢复过来。 “楚儿来了?” 一声酥麻的声音传来,四姨娘圆润的身影,从外面扭了进来。 广阳王元湛薨逝后,所有的姨娘,都纷纷改嫁,只有这个四姨娘,一直守在元府。 “见过四姨娘。” “啧啧,长大了,水灵灵的小样儿,可真招人疼爱。” “是荥阳的小表妹来了吗?” 瓮沉的声音,让郑楚儿一惊。 随即,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影,出现在正堂,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了郑楚儿身上。 郑楚儿望着那一身行头,心下不免慌了一下。 这一世,他居然是个将军? 第2章 觊觎 这一世,他居然是个将军? 来人就是四姨娘的兄弟韩勃尔,前世,可是一匹藏着尾巴的狼。 “我的好兄弟,小表妹也是你叫的吗?你可是她的叔。”四姨娘笑道。 “见过韩叔。” “啊………不用客气。” 韩勃尔瞪了一眼四姨娘,讪讪的一笑,见郑楚儿不再理他,兀自站了一会,又尴尬的离开。 望着韩勃尔壮硕的身影离去后,郑楚儿捏在广袖里的小手,才慢慢松开。 ………………… 高长恭回到了大将军府,在侍卫和婢女的搀扶下,摸索着坐下。 每次出门,都会被各种女子尾随,那些女子的目光,恨不得把他的衣衫剥光。 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茶盏,高长恭轻唤: “楚儿,你回来了吗?” “公子,打听清楚了,今日喊楚儿表姊的女郎,叫元一丽,是前广阳王元湛的庶女。”高伏从外面匆匆回来。 “广阳王元湛的庶女?”高长恭秀眉微蹙。 “广阳王只有一个嫡女和一个嫡子,哪来的庶女?” “公子就不知道了,有的,因娘亲病逝,自小在莲花庵由她姨母扶养长大。” “莲花庵?” 高长恭拿出了那半截手帕,慢慢恢复视力的眼前,血红的“莲花”二字,有点模糊。 这半块帛绢手帕,就是高伏说的,高长恭半夜回来病倒的原因,那是他夜潜入父亲被刺的东柏堂时,寻找了一夜得到的。 当时,当高长恭从一张废弃多年的床榻侧门抽出一块帛绢时,突然从床榻底下,伸出一只手来,撕抢走了半截手帕。 因毒沙掌的毒发作,那人也趁机跳脱。 “元女郎,在莲花庵长到十二岁时,她姨母听说她自小许了人家,才忙把她送回广阳郡公府,以备男方家来迎娶。”高伏接着说。 “咳咳,咳。”高长恭忙用一块白色的手帕,捂住了嘴。 “公子,毒又发作了?” “没。” “那公子的脸红什么?” 高长恭抬起头来,俊冷独绝。 “有吗?”声音清冷得让高伏心虚。 “啊没………有。” “另外一个呢?”高长恭提醒。 “那是从荥阳来的郑女郎,是元女郎的表姊。” 高长恭抚摸着茶盏的手,停了下来。 “高伏,替我准备诗会穿的衣袍。” “是,公子。”高伏愣了一下答道。 自家公子,什么时候注重穿衣打扮了?难道……… 其实,再华美的衣衫,在公子身上,只是陪衬。 诗会,在高伏的期盼中,如期举行。 在女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声中,谪仙飘然而来。 无数的女子,蜂拥着挤朝前,就为了看一眼他绝世的容颜。 一声惊叫,一个女孩被挤掉下去。 楼下的谪仙飞身,接住了坠楼的女孩。 郑楚儿没有料到,这次被挤掉下去的,竟是她的表妹元一丽。 “我们的姻缘,是上天注定的,我的妻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前世温情氤氲的夜晚,他搂着她,总是这样逗她。 那个传言,看来是真的了。 两家父辈过世前,真的为他们定下了亲事?所以,掉下去、被他接住的,才会是一丽? 郑楚儿想到前世,因为和高氏皇族有着姻亲关系,父亲又力主抗周,最后都父兄都惨死,母亲被带到长安,从此杳无消息。而这一世,他竟跟自己无缘? 郑楚儿心里酸溜溜的,和表姊一起,扶着元一丽上了牛车。 牛车载着三人,向广阳郡公府而去,但还没有等她们回到府中,已有人在等着她们了。 一众元氏宗亲,坐在了府中的正堂。 元叔公捋了下花白的胡须,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 “一仪,广阳郡公府,在你手上,一日之内,竟死了两个车夫,今日你妹妹又坠楼,真是元氏宗室的不幸呐,咳咳………” 郑楚儿捏紧小拳头,不露声色的看着元叔公,想知道他后面的话。 “我们元氏宗室商量了下,介于你年龄小,没有持家的经验,我们就来帮你掌管广阳郡公府了。” 看来母亲的担心是真的,这些人,欺负表姊无父无母,人年轻又孤单。 郑楚儿挣脱翠柳的手,站了出去。 “十二年前,我的姨父姨母薨逝时,我表姊表兄孤苦无依,那时,怎不见有人出面来帮帮他们?” 当年,身为太尉的姨父,死的蹊跷,似以谋反的人有关,姨父死了几年,这些元氏宗亲,都不敢来元府,怕牵扯到他们。 只有自己的父母,一直帮着打理元府的一应事务。 七年前孝静帝被迫禅让帝位,父亲辞官回乡前,把郑府最得力的管事仲孙伯,留在了元府,帮着表姊表兄处理府中事务。 现今陛下登基七年,看高家没有清算元府的意思,元一仪和仲孙伯,近来又突然病痛缠身,这些人,就又蠢蠢欲动了。 “你………你这小女孩是什么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真是放肆。”元叔公恼怒道。 “她就是荥阳郑家的女儿,我表妹,以后元府的事,她也管,所以元叔公,她是有发言权的。”元一仪小声说着,但却用力握住了郑楚儿的小手。 “现今我表姊已十六岁,早已有能力掌家,就不劳各位操心了。” “你,你小小年纪,目无尊长,白………” “白辱没了荥阳郑氏的门楣。”另外一个人,见元叔公说不下去,赶紧接口。 “尊者,德行,言行,受人敬也,如是这样,小女子肯定敬佩。”郑楚儿不服。 “各位长辈,我和兄长早已成年,就不劳各位牵挂了。” 元一仪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得那些人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你………你们两个小女孩,竟敢对长辈这样无理?” “无理?”郑楚儿不解的扬起了小脸。 “无理?我们是跑到别家去,想管别人家的钱了?还是看人家无父无母的,去欺负人家小的去了?” “你………无德。”元叔公气得手指哆嗦,指着郑楚儿。 “元叔公别气伤了身子,没有父母管教的孩子,野了。”跟在元叔公旁边的人忙安慰。 郑楚儿一听,被气着了,你个七十多岁的人,老得肉都瘪了,今年却还纳了两个十三岁的小妾,你才无德。 “你们,你们就是欺负人。”郑楚儿急道。 “阿姊,元叔公也是为我们好,我们姊妹毕竟年纪小,打理府中事务,没有啥经验,让长辈帮我们看管着点,也是好的。”元一丽突然插话。 郑楚儿和元一仪奇怪的看向元一丽? 结果,郑楚儿表姊妹俩还没有说话,嘴快的翠柳插话道: “二女郎,你想让他们帮你管钱,等你出嫁时,大女郎给你的嫁妆,你让他们去管吧,现在元府的财产,完全在元公子和大女郎名下,他们兄妹的财产,他们自己会管。” 庶女没有资格继承遗产,除非父亲提前留下遗嘱,可是,广阳王死死前,没有留下任何字据。 见那些人,都被翠柳的话给噎着了,元一丽看向了翠柳,眼里闪过一丝狠毒。 “桃子,给我掌嘴,一个婢女哪轮得到她来说话?” 元一丽不能对郑楚儿怎么样,但对付一个婢女,让她的贴身婢女桃子出手就行。 元一丽正得意间,只听一声脆响,桃子的嘴,被响亮的掌了一巴掌。 元一丽小看了翠柳,翠柳揉着打疼了的手,对元一丽歉意的一笑:“对不起了,二女郎。” “反了,反了,一个外来的婢女,竟敢在元府打人。” “把她抓起来,家法伺候。” “你们想反谁?” 管事仲孙伯,突然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身体虽然孱弱,但声音洪亮。 “啊………我………” 嚣张的气焰,被仲孙伯的一句话,吓得不敢出气,这个反字,在高氏面前,可要了他们的命。 “元叔公,我们何不上府衙去,看看官府,会让谁来管嫡子嫡女都长大成人的广阳郡公府?” “这………” 元氏宗室,除了几个受当今皇帝宠信的人外,恐怕没有人喜欢和高氏王朝打交道。 那高洋,一登上帝位,就把元氏宗室的爵位统统降爵一等,他本来就看你元氏不顺眼,你和要去打扰人家?官府衙门都是他高家的。 “这个,仲孙管事,我们也是来看看受伤的二女郎。” “多谢了,人也看了,就不送了。” 一众觊觎广阳郡公府的人,在仲孙伯不送的声音中,灰溜溜的离开。 郑楚儿和元一仪,俩人扶着仲孙伯回房休息。 “仲孙伯,您且歇息着,府中的事,有我们呢。” 仲孙伯望着郑楚儿离开的背影,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郑楚儿母亲当年的身影。 “今日的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不管是桃子还是翠柳,都要好好相处,知道了吗?” 元一仪说着,拉过桃子和翠柳的手,握在了一起。 “只有我们大家团结了,才没有人敢来打元府的主意。” “婢子知道了”翠柳认了错,对桃子歉意的一笑。 “婢子也有错。”桃子低头道。 元一丽一看势头,也认赶紧认错,可怜兮兮的说: “一丽以后不敢乱说话了。” “嗯,晚了,都回吧。” 这一夜,郑楚儿睡得很不踏实。 郑楚儿总感觉到有双眼睛,像饿狼一样在暗中盯着她。 第3章 饿狼 郑楚儿总感觉到有双眼睛,像饿狼一样在暗中盯着她。 天亮后,郑楚儿赖在床榻上想着心事,忽听外面有人说: “大将军府来人了,大将军府遣人送东西来了。” 大将军府?郑楚儿一下翻身下床。 “大将军府派人送什么来了?”奔出屋外的郑楚儿问。 “二女郎的未婚夫君,送什么来,都是应该的。”桃子笑着说。 好,你就成了别人的未婚夫了,郑楚儿气得回转身去,又躺在了软榻上。 “楚儿,咋了?”四姨娘端着一碟蜜枣,来到了郑楚儿的房间。 “没有。” 郑楚儿一见蜜枣,马上警惕起来。 “不管有没有,吃点蜜枣甜甜嘴,姨娘带你出去散散心,可好?”四姨娘哄道。 郑楚儿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四姨娘,前世的教训,可还记着呢。 “四姨娘的东西,楚儿看不上?” 郑楚儿一愣,她可真会激将人。 正在这时,桃子端着一盘洗好的荔枝,送了进来。 “尝尝我们二女郎的未婚夫,让人送来的荔枝。” “好呀,荔枝我最爱吃了。” 郑楚儿故作高兴的拍了下小手,拿起了一个,剥了皮,塞进了嘴里。 “走了,四姨娘,别在这里打搅郑女郎了。” 见郑楚儿吃着荔枝不理人,桃子把四姨娘也叫了出去。 荔枝是郑楚儿最喜欢吃的水果,可是,这一世吃着,竟微微有点苦涩,已不再甘甜。 郑楚儿想着,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恍惚中,郑楚儿感到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努力的睁开眼睛,郑楚儿看到了一个人影,正站在不远的阴暗处,静静的望着她。 “谁?” 郑楚儿本是大声的,但是,她的声音却是沙哑的。 那人不出气,仍是站在阴暗里。 郑楚儿一惊,清醒了许多。 睁大眼睛,她看到了柳三,并非韩勃尔。 这个柳三,是元一丽生母的表亲,也是孤苦无依,二十七八的人,一直没有成家。 元一丽从莲花庵回到元府后,元一仪可怜他,让他住在府中,帮忙管着点府中的事。 此时,柳三站在郑楚儿三尺开外的地方,正咽着口水看着她。 “柳三,你一个男子,跑来女子的房间作甚?” 郑楚儿厉声呵斥,但是,她的声音,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原来那盘荔枝,有问题? 郑楚儿惊得想爬起来,但随即发现,她的身子,瘫软无力。 “表妹,表兄可想你了。” “滚。” 可郑楚儿的声音,几近无声。 郑楚儿不知道自己的婢女翠柳哪里去了?平常她睡个午觉,翠柳都是在外间守着的。 “别用这种眼光看着表兄,知道表兄有多疼你吗?表兄夜夜都搂着你睡觉,夜夜疼你。” 柳三咽了一下口水,脸色红涨得像公鸡的脸。 这张脸,让郑楚儿恶心又胆寒。 “别怕,今日就让表兄疼疼你。” 外面有声音传来,郑楚儿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终于有人来了。 柳三也一惊,停下了解腰带的手,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侧耳听了下,看了一眼朝内闩住的门,又拎着裤子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是一只猫。”柳三的胸脯起伏。 郑楚儿升起的希望,瞬间熄灭。 自己的清白之身,难道就栽倒在这个人的手里? 柳三敞开着衣衫,喘着粗气,痴狂的望着郑楚儿的小脸。 “表妹,你自小是吃什么长大的,有香又嫩?” 郑楚儿想狠狠的啐一口面前这个人,可她现在什么也不能做。 “表妹,我知道你父亲认识很多京城的高官,等我们成了一家人后,岳父大人,肯定会替我谋个好职,反正,表哥会疼你一辈子的。” 郑楚儿鄙视的眼神,看向了柳三,自己的父亲,在当今陛下受禅登基后,辞去了所有官职,带着一家人回到了老家荥阳,已不问朝政。这个柳三,打主意都打到自己的父亲头上了? “这个坐榻硬,又窄,表兄抱你去床榻上睡。”柳三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弯下了身子……… “啊………” 一声惨叫,郑楚儿手中的钗子,狠狠的扎在柳三的手臂上。 一向爱吃荔枝的郑楚儿,今日吃得极少,若不假装被药下晕,怎伤得了柳三? 柳三的这一声喊叫出后,郑楚儿知道自己有获救的希望了。 “你………你敢伤我?就别怪我重手重脚,不知疼惜了,明告诉你,今日你住的这南院,现在都没有人了。” 柳三说着,就要来抢郑楚儿手中的钗子。 郑楚儿拼命挣扎,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哪有柳三的力气?何况,她的身子还软着。 “别怕,表兄会好好疼你的。” “啪啪。”有人来敲门,拍得啪啪响。 “女郎,女郎,怎么了?” 两声没有人答应,马上就有人来撞门。 “从窗子爬进去。” 柳三一听,吓得忍着痛,抖抖嗦嗦的系好腰带,慌忙爬窗跳了出去。 但柳三刚跳下窗子,还没有站稳,翠柳拿着铁叉就对着他的屁股戳了过来。 “色狼,看叉。” 柳三可没见过这么辣的婢女,痛得唉呀一声,捂住屁股向围墙跑去。 眼看柳三就要逃脱,翠柳手中的铁叉便飞了出去,直插在柳三的大腿上。柳三嚎叫一声,倒到了围墙外面。 等到府中的护卫赶来时,柳三却不见了踪影。 “女郎是被下了蒙汗药了,府中还有点新鲜干草,快去捣成汁拿来,让女郎先服下。”闻声赶来的仲孙伯,焦急对跑来的元一仪说。 被灌了解药后,郑楚儿的身子,慢慢恢复了过来。 “翠柳,你不在我的卧房外面守着,跑到哪里去了?” “女郎,那桃子说大将军府送来的荔枝有点多,要婢子也一起去帮着洗一下,想着女郎吃荔枝时,怕把手弄脏,也是要洗的,婢子就去了。”翠柳气得都要哭了。 “洗好一些后,桃子说要给三位女郎送去,就离开了,留下婢子和其他人在那里洗着。” “那个畜牲呢?翠柳,收拾他。” 众人面面相觑,仲孙伯歉意的说: “跑了,没有追着。” “跑了?幕后主使没有跑。” 所有在场的人,都一愣,翠柳反应最快,马上扶起了郑楚儿。 元一仪见郑楚儿的身子还有点软,便搭了把手,和翠柳一起,扶着郑楚儿出了门。 郑楚儿带着一众人,向元一丽住的北院走去,翠柳一脚踢开门,问郑楚儿道: “女郎,收拾谁?”说着,已撸起了袖子。 虽然是在元府,翠柳也不容人欺负她家女郎,离开荥阳前,为什么女郎钦点了她,让她跟着来?女郎遇到危险时,她上。 但里面的一切,让郑楚儿愣住了,元一丽昏倒在地上,荔枝壳到处都是。 “妹妹,你怎么了?”元一仪焦急的摇晃着元一丽。 “二女郎看来也吃着蒙汗药了,”仲孙伯急道。 郑楚儿有点懵了,料想一个奴婢,不敢做这大的祸事,必是主子指使,结果……… “桃子呢?快把她抓来。” 元一仪这才发现,妹妹的贴身奴婢,一直没有出现。 元一仪气得手发抖,兄长离家学艺,妹妹回家不到一年,仲孙伯病重,一大个家,就交给她管理,如今,竟在自己的眼皮地下,差点毁了两个妹妹的清白。 “回女郎,桃子不见了。” “都跑了?” 元一丽听到这里,就听到所有的脚步声,又都走了出去。 悄悄睁开眼睛,元一丽冷笑道: “郑楚儿,不准你那张脸,出现在他面前,元一仪,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 元一丽正得意间,又听到脚步声来到了她的房里。 只听翠柳说:”没有干草,我也能让她醒过来。” 翠柳说着,骑在了元一丽的身上。 “啪啪,啪啪。”左右开弓,几刮耳抽在了元一丽脸上,差点没把元一丽的耳朵打聋。 “还不醒?掐人中。” 翠柳这妮子的手劲,掐得元一丽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四姨娘,捂住嘴,忍着笑,看热闹似的。 “还不醒?别笑,我还有最后一招。” 翠柳瞟了一眼郑楚儿动着的小指头,于是伸出她有力的食指,对着元一丽的胳肢窝,狠狠的戳了下去。 只一指头,就听得一声惨叫,元一丽立马睁开了眼睛,那又哭又笑的样子,活脱脱像个疯子。 “一丽,你没有昏迷?” “阿姊,我怕楚儿表姊的事,赖在我头上,就吓得装昏迷了。” “是吗?你怎么会知道我被下药了?”郑楚儿盯着元一丽的眼睛问。 “这………整个元府的护卫,都向南院跑去,他们一面跑,一面说,楚儿吃了桃子送的荔枝,昏迷了,我就吓得………” “如果事情没有弄清楚,元府的一切,包括财产,将不允许你染指半毫,你管的那些账,交还了吧。” 元一仪说完,带着一行人,离开了元一丽的房间。 元一丽这回,真的瘫倒在地上。 第4章 进来狼窝(求各种票票) 元一丽这回,真的瘫倒在地。 元一丽管理的一小部分账簿,被拿了回来。 休息了两日,郑楚儿开始帮表姊对账。 元府的产业收入看似不错,三方面的来源,一是食邑上的粮食收成,和土地租金,二是房屋出租,三是元家老窖酒的收入。 三方面的收入,以前倒也一直记得清清楚楚,反而是近一年来,可能是因为元一仪和仲孙伯生病的原因,账就有点糊涂了,收入也下滑。 “原来十年前,元家老窖酒,出过一场人命,竟一次死了八人。” 熬了九日的郑楚儿,终于粗略的看完了一次账本,发现元府最大的一次支出,是赔偿喝了元家老窖酒死去的那八条人命。 “竟一次赔偿了近三十万两银子。” 三十万两银子的漏洞,补了些年,才缓过气来,从账面上就看得出来。 “哦,那应该是广阳王刚刚薨逝后的事,那时女郎还很小呢。” “哦,我想问问仲孙伯这件事。” “婢子刚替女郎送了补品到仲孙伯那里,仲孙伯服了安神助眠的药,正睡着呢。” 俩人正说着,突然听到外面有嘈杂的人声。 郑楚儿出去一看,有两个人,在府中高声说着什么,病中的元一仪,有点招架不住。 韩勃尔,今日也来到了元府。 一见郑楚儿出来,韩勃尔马上住了嘴,殷勤的走了过来。 “楚儿,你来了?” “叔,发生什么事了?” 韩勃尔咽了下口水,叹了一声: “唉,我们广阳郡公府又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元家老窖酒,又喝出事来了。” 郑楚儿听了,心下一惊,仲孙伯不是说过,自从那次出事以后,元家老窖酒,从选料、发酵、装瓶,到出售,都有专门的人把守,不会再出什么事了,怎么又出事了? “楚儿你别急,这事我能帮你摆平。” 韩勃尔见郑楚儿清丽的小脸,惊得变了色,忙安慰道。 “我兄弟现在可是司州牧下面的将军呢。”四姨娘夸道。 韩勃儿颇有点得意的一笑,接着道: “楚儿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那就麻烦叔了。” “一家人,这个自然不用你说,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要花点钱。” “花钱,得花多少?” 郑楚儿一下子想到了那近三十万两摆平的八条人命。 若是元府再出一挡子同样的事,损伤的可不再是元府的问题了,元家窖酒,恐怕再难在市场立足,搞不好,还得坐牢。 韩勃尔望着焦急的郑楚儿,忙安慰: “楚儿不急,出事的那俩人,都是我的属下,他们敢乱要挟,我第一个不饶他们。” “若需要钱看病,这份钱我们是一定要出的。” “出也要出在光明正大处,治病当然要紧,但也不能让人敲诈。” 韩勃尔说得义正言辞,郑楚儿心下不由得高看了他几分。 “元家人应亲自去看看那两个人,毕竟人家是喝了元府的酒,才病倒的。” “行,我去。” “我陪你去。”见郑楚儿答应的干脆,韩勃尔愿当保镖。 “表姊,不要急了,我跟着韩叔去看看那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议赔偿事宜。” 元一仪感激的点点头,刚刚被这事一闹,头又发昏了。 郑楚儿坐着广阳郡公府的马车,由翠柳陪着,随韩勃尔出了府。 马车随着韩勃尔的指引,来到了一处安静的豪宅外面。 “楚儿,为了怕他们去外面乱闹,我把他俩留在了我的府中。” 原来这豪宅,竟是韩勃尔的私宅。 郑楚儿想到前世,韩勃尔一直住在元府,是元府酒窖的一个管事,今世翻身了? “就是他俩。” 在一个房间,郑楚儿看到了两个士卒一样的人。 “就是他俩喝了元家老窖酒?” 郑楚儿不露声色的看那俩人,两个人明显已无大碍,房间的食案上,还摆放着几碟肉。 最显眼的,当数食案上那瓶元家老窖酒。 刚刚喝酒中毒,还敢接着喝? “你就是元家的人?我们哥俩可是喝了元家老窖酒,差点丢了命的,怎么了结,这件事?” 这俩人见来人竟是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女孩,声音便大了几分。 其中一个人,还用手指着郑楚儿的鼻子,气势汹汹的,似乎想把郑楚儿吓趴下。 “叔,他凶我。”郑楚儿嘟着嘴,望向韩勃尔。 韩勃尔一听,一脚就把那人踹翻在地。 “韩将军,你偏心。” “偏啥心?我………们楚儿,你也敢指?” 郑楚儿望望食案上的酒菜,问道: “你们喝了元家老窖酒,有什么反应?” “拉肚子,拉了三日三夜的肚子,差点没拉死。” “拉肚子?” 酒中毒是拉肚子?上吐下泻还沾得着点边。 “行了,我知道了。” 郑楚儿说着,就要退出那间房,结果被那俩人堵住了门。 “你们堵着我作甚,不想要钱了吗?” 那俩人一愣,齐声道:“要。” “要就让开,我去拿钱。” 俩人一听,刚要闪开,忽又忙说: “你留下,让你的婢女去拿钱。” “我留下,让我们女郎去拿钱来解决。”翠柳忙说。 “不行,主人留下。” “叔,你看?他们欺负我。”郑楚儿又望向韩勃尔。 韩勃尔一听,想都没想,两巴掌甩在那俩人脸上。 “敢欺负我的楚儿?” 那俩人被打得发懵,不知接下来,该说,还是不该说。 “你们打算陪多少银子?” 韩勃尔这次没有动,似乎这个可以说,那俩人便又大了胆。 “我们要四百两银子补偿。” “四百两,行。”郑楚儿只想脱身。 “楚儿,让翠柳去拿,只消拿四十两银子来就行,若他们以后敢在外乱说,我用银子塞死他们。” 郑楚儿见状,知道自己走不脱,把翠柳拉到一边,悄声交代一番。 “女郎?”翠柳不愿意把郑楚儿一个人留在这里,但郑楚儿给了她坚定的眼神。 “这是在他家,等会我去拜见他的妻子,在他妻子身边等着,不怕。” 翠柳点点头,忙出了门。 “楚儿,走,看看我这宅子怎样?” 韩勃尔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郑楚儿出来。 “叔,我想去拜见一下婶子。” 郑楚儿这些日,可是了解了一些情况。 这个韩勃尔,自从十年前,在了司州牧下属做事后,很会钻营,又加上他确实有点能耐,没有几年,就升为将军。 身世显豪后,就娶了一个下属十四岁的女儿,外有两个妾室。 只是那下属的女儿,两年后就病死了。没隔一年,他又娶了贫苦人家十三岁的女儿,有点强娶的意思,可怜那女孩,三年后也病死了。 听说三年前,他又娶了一个下属十五岁的女儿为娶。 看着韩勃尔壮硕的身躯,不知为什么,郑楚儿有点害怕,前世的阴影,一直未散。 “想拜见婶子?行,我带你去。” 韩勃尔带着郑楚儿向后院走去,一面走,一面和郑楚儿唠嗑。 “楚儿,今年几岁了?” “十四岁了。” “哦,这个年岁,最招人疼。” 郑楚儿闻言,咬紧了嘴唇。 偌大的宅院,一路竟不见一个人影,郑楚儿的心里,有点发毛。 “到了,她们就在这里。” 韩勃尔一下子推开一扇门,推着郑楚儿进了这间阴暗的屋子,郑楚儿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只见黑色的佛案上,供着三个牌位,上面都刻着“韩勃尔妻某某氏”。 韩勃尔看着惊怕的郑楚儿,叹了口气:“她们都病死了。” “啊,她们都死了………” “嗯,都是些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上不了台面,死了就死了,我这次,可要好好娶个家世好的。” 进了狼窝了,郑楚儿转身就想跑,但韩勃尔门板一样的身躯,突然把她堵在了墙角。 “我想娶你,我的小楚儿………” 第5章 拔出毒瘤(求收藏求各种票票) “我想娶你,我的小楚儿………” 韩勃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挨了郑楚儿一巴掌。 “我可是许了人家了,你敢对我不敬,我未婚夫家的权势,足以把你下油锅。” 韩勃尔被吓得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嘿,骗我,我可是调查清楚了,你还未婚配。” “韩勃尔,你可是我叔,你怎么有这样的想法?”郑楚儿感到,前世的劫难,又在重演。 “叔什么叔,我阿姊又不是你的亲姨母,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 郑楚儿没有想到,这个韩勃尔,两世都不放过自己,是啊,对这个财狼,叔什么叔? 想到这里,郑楚儿广袖下的小手,紧握着一把匕首,用力对着韩勃尔的下身捅去。 韩勃尔一声惨叫,两只手捂住了下身,郑楚儿转身就往外跑,可没跑几步,就被韩勃尔扑倒在地。 郑楚儿拼命抓着门槛不放,怎奈郑楚儿这点小力气,被韩勃儿抓着脚,倒拖着回去。 地上,留下了两行郑楚儿的手指血印。 “韩勃尔,我父兄会要了你的命的。” 韩勃尔停了一下手,那位前国子祭酒,他是见过的,但事情都到这个分上了,不如先斩后奏。 “要是你已是我的人,岳父大人会舍得要我的命,让他的女儿守寡吗?” 韩勃尔恬不知耻的说着,已经从后面爬了上来。 “翠柳,我在这里,在这里。” 随着郑楚儿的喊声,韩勃尔的大手伸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两个在佛堂呢?我那两个兄弟,会在门外告诉翠柳,说我们离开了别院,到我的将军府去了。” 郑楚儿一听,狠狠一嘴咬下,韩勃尔痛得放开了手。 “翠柳,翠………” 当韩勃尔再次捂住郑楚儿的嘴时,一根柴棍,划过郑楚儿的头顶。 翠柳手中的棍子弹飞时,韩勃尔的一只眼镜,已被打得血肉模糊。 翠柳扶起郑楚儿时,元府和京畿府的人,都涌进了佛堂。 “女郎,翠柳来晚了。” 郑楚儿知道,翠柳已经跑得够快了,一边是马车去通知,一边是人跑着去报案,两边的人同时来到,这种事,只有翠柳做得到。 韩勃尔被元府的人,踩在地上,打够后,京畿府的人才把人带走。 没有多长时间,韩勃尔所犯的事,便都调查清楚。 十年前,那桩元家老窖酒八人死亡事件,原来就是韩勃尔一手炮制的。 韩勃尔利用广阳王元湛刚刚薨逝,而当时的大丞相高欢,又对元府虎视眈眈,元家有事都不敢找官府论断。 于是,韩勃尔找了八具饿死的尸体,纠结他的狐朋狗友,冒充死者家属,上门来闹。 当时元府为了息事宁人,生生出了近三十万两银子了断。 那些银子,韩勃尔只拿出几百两分给那些人,剩余的,花钱买了官,置办了几处豪宅,娶了一房又一房娇妻。 而强娶来的娇妻,他一点也不知道疼惜,生生被他活活折磨死,还有两个妾室,一共五条人命。 这个韩勃尔,晚上以折磨妻子为乐,有的人家,虽有证据,但因韩勃尔是司州牧手下的将军,都敢怒不敢言。 这次京畿府的人,现场亲自目睹了韩勃尔的兽行,抓起来一用刑,两次毒酒事件就浮出了水面。 “楚儿,你不该只身犯险。” 元一仪知道实情后,后怕得不得了。 “表姊,那韩勃尔是司州牧下面的将军,我即使发现十年前,元家老窖酒事件有疑点,事隔多年,又没有实际的凭证,报案后,人家都不会立案。 所以,当韩勃尔第二次以酒有问题,想借此让我就范时,我让翠柳去京畿府报案,让京畿府的人,抓他的现行,带回去审问,才会挖出了他以前做的坏事。” 韩勃尔事件,最后连他买官的上司,都被牵连。 现今的司州牧元韶,知道当今陛下反腐倡廉,最见不得买官卖官,哪会为韩勃尔说句话? 何况,韩勃尔害的是元韶的同宗,一个萝卜带出泥,不同阵线的人,趁机被清洗出去。 韩勃尔这颗毒瘤终于拔除,被判秋后问斩。 韩勃尔用诈骗得来的钱财,购买的豪宅,统统判还了元府,这是郑楚儿没有想到的。 元府那被讹去的三十万两银子,因为豪宅这些年的升值,价值不低。 “元府的钱,终于连本带利的回来了。” 郑楚儿高兴的像个小孩子,仲孙伯看着她,最终还是开了口: “女郎,你在邺城,是不是认识地位尊贵的人?” “没有呀?” 郑楚儿不知道仲孙伯为什么这样问,反正元府的钱回来了,元一仪俩人一高兴,对禁足的元一丽,也宽容了些,放她出来。 “若她胆敢翻出什么风浪,我便不客气了。” “放心,楚儿,钱是不敢让她沾手了,桃子和柳三一日抓不到,我对她也不放心。” 但元叔公和几个元氏宗亲,还是专门为元一丽的事,来了一趟元府。 “一仪,不管怎样,一丽仍然是你们的妹妹,你们俩个女孩,可不能让人说我们元氏情亲寡淡,手足薄凉,希望你们以后,仍然善待这个小妹。” 元叔公的话,任谁都不好反驳。 韩勃尔的事,让四姨娘这些年来昂起的头,又低了下去,小心做人。元一仪也没有为难她,毕竟姨娘不好当。 让郑楚儿难以置信的是元一丽,从此竟变了副模样,可怜兮兮的。 这日,身体好转的元一仪,带着郑楚儿去参加一个救助孤儿的慈善活动。元一丽一路低眉顺眼,像个可怜的童养媳,跟在她们俩人身后。 “这就是荥阳来的郑女郎,好娇贵。” “贵得连元氏的庶女,在她面前只敢低着头。” “一丽,你抬着头好不好?别让外人以为楚儿和我欺负你似的。” “阿姊,妹妹羞于见人。”元一丽小声道。 在为孤儿捐赠时,元一仪捐赠了五百两银子,引来了牙酸的人磨牙。 郑楚儿也捐了一对耳坠。 站在旁边的元一丽,第一个做出了不该有的表情。 “切,这么小气,只捐一对耳坠。”下面的人,随着元一丽的示范,窃窃私语。 “不是听说荥阳郑氏,是高门大户吗?怎么出来的嫡女,出手这么寒酸?” “楚儿表姊,你从荥阳带来的衣裳和首饰,装了整整一马车,你那么有钱,怎么只捐一小对耳环?” 元一丽的声音,忽然大了几分。 在这些尖酸刻薄的话中,负责鉴定捐赠物的人,却傻了眼。 “价值?” 鉴定的师傅,不知该怎样向记录捐赠款项的人报价。 这对猫儿石耳坠,绿中透着金,在阳光下,变幻着神秘的色彩,鉴定的师傅,今日算开了眼界。 有生之年,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顶级猫儿石了。 “一对猫儿石耳坠,价格………价值连城。” “猫儿石?” 下面的人一听,刚才奚落人的嘴脸,一下子绿得跟猫儿石的萤光似的。 脸色最难看的,当数元一丽。 “荥阳郑氏的嫡女,出手真阔绰。”有人叹道,自愧不如。 在人们的羡慕的目光中,元一丽唯唯诺诺站在了捐款箱前。 “各位,一丽虽然住在广阳郡公府,但身份卑微,没有多余的零花钱,也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首饰,只有靠一双勤劳的手,为这些孤儿,亲手缝制了些小衣衫。” 热闹的捐款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随后,各种声音嗡嗡的响了起来,全是指责元一仪不把庶妹当人看待,更有甚者,指着郑楚儿说: “去年见这个庶女,还佩戴着首饰,如今这个荥阳郑家的女郎来了,庶女的首饰被她抢夺了?” “看不出,荥阳郑家,竟养出这种娇纵的女儿。” 自己夸自己勤劳的双手?郑楚儿差点被噎着。 不远处的楼阁上,一方案几前,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静静的看着下面。 两个公子都优雅贵气,其中一个手持银丝牙骨扇,轻轻的扇着,绝世芳华若隐若现。 另外一个,望着下面这出好戏,嘴角含着不易察觉的笑意,那些难听的声音,他们听到清楚,想看看下面的人,怎样应付。 “咳咳。” 郑楚儿咳了声,交代了翠柳几句后,然后慢慢的从袖中,拿出了一本薄薄的账簿。 元一丽一看,脸色马上就变了。 第6章 警告(求收藏,求各种票票) 元一丽一看,脸色马上就变了。 “一丽,这是你管的账,以前广阳郡公府,那些闹市的房租收入,还有自己在市区做的买卖,每年的进账,都在纹银一千两以上。” 郑楚儿说到这,环视了下全场,接着说道: “自从你负责后那块后,这近两年的收入,是越来越递减了。” 郑楚儿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元一丽,如果元一丽知趣,接下来的话,她也就不说了。 结果,元一丽一下子哭了起来。 “楚儿表姊,你好狠心,你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我贪污自家的钱吗?” 元一丽说到这里,可怜的小脸上,泪流满面。 下面的人,风向马上又转了。 望着委屈的元一丽,有的人便把厌恶的目光,停在郑楚儿身上,尤其停在她那张脸上。 元一仪此时倒镇静得很,看着郑楚儿不说话,两日前,仲孙伯要在府中公开元一丽的事,还是郑楚儿给拦下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贪污自家的钱?” 郑楚儿说着,又看了眼下面,才微笑着说: “你是说,是有人耍赖不交付房租,不付贸易款项?” “这两年来,生意难做,难道表姊你不知?” 台下有的人,也有管家的,不觉点头,这个郑氏的嫡女,恐怕是只知道吃穿玩,哪知道这年头,挣钱不容易? 郑楚儿不理会哪些幸灾乐祸的人,向远处招招手。 “请度支员外郎,和鸿胪寺卿家的女郎上来一趟,我表妹的账本上,没有你们两家的房租和货款。” 郑楚儿觉得有点幸运,两个大主顾都在这里。 “什么?” “好啊,元一丽,你个小贱人,你敢说我家没有过清货款?” 能掌家的女郎,哪个是吃素的? 这两个女的,本来还躲在阴凉下看热闹,不想屎盆子就扣到了她们头上。 “元一丽,小白眼狼,你亲自写的收据,按的手印,我可保管着呢,再说,还有人证,你敢抵赖?” “你收了钱不上交,还敢在这里装可怜?” “不知贪了多少钱,还说没有多余的零花钱。” “两位女郎,你们的钱肯定是交了,她贪起来的那么多钱,我们也会查清楚的。” 元一丽听到这里,脸色白中泛绿,想钻地,又无洞。 此时,翠柳骑马赶来,马背上驮着两个精致的箱子。 翠柳把那两个箱子打开,里面是大大小小的首饰盒。 “元一丽,这些是你的首饰吗?” “不………不是,我哪有这些首饰?” “好,不是你的就行,那就全捐了吧。” “你?”元一丽被气得眼冒金星,这些首饰可是她喜欢的宝贝。 所有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两箱首饰,终究没有全捐,郑楚儿只让翠柳捐了一部分,剩余的,要补元一丽的亏空。 望着下面的这出戏,楼阁上的两个公子,看得眉梢都翘了起来。 回到元府后,在元一丽的屋里,搜了出了一部分银子。 但谁也没有想到,元一丽却跑到了外面罚跪。 “阿姊,表姊,给一丽一条活路吧,一丽以后不敢了,可怜可怜一丽吧。” 元一丽流着泪,哀求着,人见犹怜,很快就吸引了许多路人来围观。 元一仪气得赶紧出去扶她,外人不知道,还以为亲姊姊不给她活路呢。 “姊姊不答应,一丽就长跪不起了。” 马上,有人对着元一仪指指点点的。 “真可怜,庶妹被嫡女不容。” “庶女被嫡女赶到外面,不准进家门。” 难听的话,不停的传来,急得元一仪差点跪下来求元一丽。 “你起来,姊姊原谅你。” 等到郑楚儿知道情况后,元一丽已免除了所有的责罚,只到佛堂抄了一夜的经书。 “她可真拿捏得准表姊。” “女郎你是不知道,大女郎的脸,都被臊红了。” “不过两姊妹确实可怜,从小就没了父母的疼爱。”翠柳都可怜元一丽了。 “从小没有了父母的人,何止她们,还有那些需要我们捐赠救助的孤儿。” 郑楚儿还想到了高长恭,她的四郎,更是出生后,都不知道娘亲是谁,他父亲高澄被刺死时,他也才七岁。 “女郎,想些什么呢?” “不告诉你。” 翠柳伸伸舌头,自家女郎总是小孩子脾气。 “不告诉就算了,婢子陪女郎出去散散心?” “不了,我还要陪表姊去看元家老窖的销售情况,你就留在府中,等仲孙伯的药煎好了,你端过去给他。” 午膳后,郑楚儿和元一仪出了府。 罗峰街元家老窖酒,销量不错,久病初愈的元一仪,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楚儿,全靠你这段时间打理,元家老窖酒的销量,才没有受到影响。” “韩勃尔被判后,以后都不会有人,再敢来打元家老窖酒的主意了。” 俩姊妹乘着牛车,软声细语的说着,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像幽灵一样,跟在她们后面。 牛车转弯到一处人流少的路上,一辆马车突然从后面围了上来,差点和广阳郡公府的牛车相撞。 牛车后面,嘚嘚的马蹄声传来。 郑楚儿跳下牛车,看到了那个一身灰色锦袍的身影,向她肆意奔来。 元一仪眼看那匹黑壮的马,就要冲到郑楚儿面前,正要惊叫楚儿闪开。 突然黑马前蹄一跪,马上之人被摔了下来。 一个狗扑屎,一个长得邪魅的男子,趴在了郑楚儿前面。 看着这狂狷的公子哥,被摔得呲牙咧嘴的,元一仪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忙拉着郑楚儿上了牛车,速速了回府。 摔趴在地上的尔朱文略,在地上趴了好一会,疼痛才缓解一些,由人扶了起来。 看着黑马前腿上的那支箭,尔朱文略眼眸阴沉的一缩,拔出配刀,一拐一拐的向马走去。 “梁郡王,这可是日行六百里的宝马。” 后面赶来的仆从,话都没有说完,尔朱文略已举起了手中的刀。 一下接着一下,捅在了那匹马的脖子上,可怜一匹宝马,望着残忍的主人,至死都睁着一双流泪的眼睛。 拔下马腿上的箭,尔朱文略死死的看了一眼,猜不出,在邺城,还有谁敢射他的马? 除了高家的人,邺城的勋贵,哪怕是陛下宠信的大臣,许多人,见了他都绕着路走。 因为他持有神武帝高欢赐予的免死铁劵,高欢临终前,还留下遗言,一块免死铁劵,可免十死。 “拿着,查出是谁的箭,我灭他三族。” 尔朱文略狂妄的说罢,夺过一个仆从的马,跨马上去,直奔护国寺。 护国寺内,一个四十多岁的带发修行女子,傲然坐在寺内一偏殿,见尔朱文略头也破了,嘴也肿了,心疼道: “文略,你怎么了?” 尔朱文略听到长姊的问话,也不掩饰,直接对他的长姊道: “阿姊,我看上了一个女孩。” 想到自己的小弟,未到十岁就袭爵梁郡王,如今仪表堂堂,富甲一方,便傲慢道: “看上就娶进来,不过先带来我瞧瞧,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有幸成为我尔朱家的儿媳。” …………… 郑楚儿和元一仪回到广阳郡公府后,越想越感到不对。 那个摔趴在她脚下的人,尽管摔得鼻青脸肿,但她还是认出了他,那个人,就是前世纠缠了她很久的梁郡王——尔朱文略。 “想不到,这一世,还是撞见了他。” “表姊,我想去拜访一位老人。”郑楚儿要想法自救。 “楚儿你想去拜见谁?需要我陪你去吗?” “一个德高望重的郑氏宗亲。” 郑楚儿刚说到这里,就听外面人声喧哗。 “大女郎,彭城太妃请郑女郎去护国寺一趟。” “彭城太妃?她不是在晋阳吗?” 郑楚儿看到了元一仪的担心。 “表姊不要担心,楚儿去去就回。” 是祸躲不掉,逃避也无济于事。 在护国寺内,郑楚儿见到了尔朱氏。 尔朱氏看到郑楚儿被带进来,竟站着,不下跪,便傲慢道: “见了人,都不会跪拜吗?” “请问你是哪一个?楚儿不认识。” 第7章 尔朱氏(求收藏,求各种票票) “请问你是哪一个?楚儿不认识。” 郑楚儿扬起了天真的小脸,眨巴着眼睛问。 尔朱氏一噎。 尔朱氏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着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见了仪态万方的她,竟不敬怕? 亏她还特意换下尼姑的素衣,穿上了曾经在皇宫中穿的华丽凤袍。 “咳咳。” 伺候在旁边的婢女,咳嗽一声,厉声提醒: “上面这位,就是彭城太妃。” “哼”,尔朱氏冷哼一声,杏眼冷冷的端详着自己修剪得体的指甲,静等面前的人跪下。 “见过师太。” 郑楚儿站着行完礼,放下了抬起的右手。 “你?” 看着尔朱氏的脸,气得红中带紫,连旁边的奴婢都吓得不敢动了。 郑楚儿心里笑道:一个嫁三次男人,两次出家,仍然不知收敛的女人,还想摆什么太妃的架子? 前世,郑楚儿以晚辈之礼拜见,可这位前丞相高欢的妾室,竟半日不叫她起来,让她长跪在地上受人笑话,后来,才施舍似的让她起来,叫她端茶近身伺候。 最后甚至说,她做主了,允许郑楚儿嫁给她的兄弟尔朱文略,为妾。 郑楚儿现已经明白,不是每个上了年纪的人,都值得尊敬。 “怎么了,难道我认错人了?面前这位,不就是武定年间出家为尼的师太吗?” 尔朱氏一听,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又不好发作,因为郑楚儿说的没错。 这个尔朱氏,虽然嫁的三个男人,有两个是皇帝,最后一个也被当今陛下尊为神武帝,但嫁来嫁去,都没有教训。 熟悉历史的郑楚儿知道,尔朱氏初为魏孝明帝元诩的嫔妃。 但孝明帝喜欢的是潘冲华,在强势的婆婆胡太后面前,她在宫中,卑微得像一粒尘埃,入宫四年都未有一儿半女。 后来孝明帝被他母后毒死,尔朱氏的父亲尔朱荣趁机起兵,拥立元子攸为帝,是为孝庄帝。 出家为尼的尔朱氏,被他父亲接来当了孝庄帝的皇后。 仗着父亲的权势,这个尔朱氏马上娇纵不堪,得不得就呵斥皇帝,说天子是她家立的,你还敢和其他嫔妃亲近? 结果尔朱氏眼中的窝囊皇帝,一刀捅死了她的父亲。 后来,她的新生儿子,被她堂兄尔朱兆摔死,孝庄帝被缢杀,尔朱氏又嫁给灭了她尔朱家族的高欢为妾。 可笑的是,为了和一个十四岁的蠕蠕公主争宠,尔朱氏竟要挟高欢,说要出家。 结果尔朱氏没有想到,高欢一听,爽快的答应了,建了一座寺庙,让她出家为尼。 所以,郑楚儿叫这个尔朱氏为师太,合情合理。 “你是哪家的女孩,竟这样不知礼数?” 尔朱氏或许才想起自己的身份,自己确实是个尼姑,但尼姑嘛,又穿得花团锦簇,有点不伦不类。 但仗着高欢曾经的宠爱,哪能在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面前丢了面子?于是怒道: “哪家的女孩,快报上名来。” 郑楚儿没有被面前的人唬住,脆声道: “小女子来自荥阳郑氏,自幼就识得礼数,不知师太认为我哪里越礼了?” “这………”尔朱氏被问住。 偏殿里竟一下子没了声响,只有盘香的青烟,袅袅在殿内飘散。 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有脚步声,一步步的从郑楚儿后面传来。 “原来是荥阳郑家的。” 郑楚儿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她已坚强的没有向尔朱氏下跪,也不会被这个手持免死铁劵的人吓趴。 “是,小女子来自荥阳郑氏。” 郑楚儿说着,睨了一眼走到她面前的尔朱文略,高傲的扬起了头,不再看此人一眼。 前世,因为郑楚儿端着大家闺秀的举止,温雅娴婌的站着,反而让这个尔朱文略,在她面前肆意的打量,就像打量待价而沽的物品一样。 见郑楚儿小脸微扬,目不斜视的望着屋梁,尔朱文略干咳了一声。 “可以。” 尔朱氏瞪了自己的兄弟一眼,向来只有女方高攀自家,哪用得着你觍着脸皮去套近乎? 想到此,尔朱氏冷声道: “这是我的兄弟,梁郡王。” 尔朱氏把梁郡王三个字咬的很重,好像整个大齐,只有这个王一样。 “师太没有必要向我介绍你的家人,我们素昧平生。” 尔朱氏一听,本来也算端庄的脸,气得差点变了形。 “你不要不知好歹,若不是我的兄弟看上你,你会有机会站在我面前?” 郑楚儿差点气乐。 为了不给广阳郡公府惹麻烦,她才来会会这个尔朱氏,倒成了这个女人的恩赐了? “对不起,师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婚事,自有我的父母做主,你不是我的什么人吧?” 缓了一口气,郑楚儿接着说: “我以为是哪家夫人请我来护国寺听禅,所以才来到这里,并没有接受你的邀请。” 郑楚儿说完,又抬起一只手来,行了个礼道: “师太,我还要去正殿敬三柱香。” 郑楚儿说完,不理会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的尔朱氏,就要离开。 “哎,这就要走?” 尔朱文略说着,眼角挂着邪魅的笑,走了过来,挡住了郑楚儿的去路。 “不陪我聊会天?” 郑楚儿就当没有听到,一转身,脚步急急的向殿外走去。 可郑楚儿没有想到,这个尔朱文略手伸就想来拽她。 “这是寺院,请你自重,难道你想在皇家寺院,非礼女香客吗?” 郑楚儿已经走到殿门口,她的喊声,引来了其他香客的注意。 郑楚儿庆幸自己有了外人的注意,这样就可以摆脱尔朱文略纠缠。 可没有想到,当那些香客,看到是尔朱文略后,便当作没有看到一样,转头慌忙离开。 郑楚儿一看,气得小脸都变了色,难道皇城内,个个都怕这个手持免死铁劵的人? 尔朱文略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在即将抓到郑楚儿的瞬间,忽听一声惨叫。 一支箭,正正的射在了尔朱文略的手上。 “怎么了,文略?” 尔朱氏听到尔朱文略的惨叫声,慌忙奔了过来,一看她兄弟手上的箭,叫道: “谁?谁敢刺杀皇亲?” 见没有人理会她,尔朱氏又转身指着郑楚儿叫道: “就是因为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我的兄弟才会受了伤,我………” 尔朱氏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支箭,携着冷风,直射过来,尔朱氏一声尖叫,吓得瘫软在地上。 在尔朱氏的尖叫声中,郑楚儿快速的走出了护国寺,上了广阳郡公府来接她的马车。 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身影,站在护国寺外,久久的凝望着,直到郑楚儿乘坐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 这一世,自己已经毫不客气的表明了态度,郑楚儿以为,尔朱文略,此后,再也不会来纠缠她了。 但三日后,元府突然来了一人,带着礼物,说是要见广阳郡公府的当家人。 元一仪在正堂见了这个女人。 “受彭城太妃委托,来为太妃的兄弟梁郡王,讨要荥阳郑家女郎的生辰八字。” 元一仪一听,呼吸气结,郑楚儿在护国寺的遭遇,还没有完? 欺负人么?不敢去荥阳提亲,跑到这里来了? 欺负元氏宗室,现在正被高氏压制着么? “这位伐柯,楚儿只是我表妹,她的生辰八字,我不知道。” 伐柯一愣,没有想到元一仪回答得这么干脆。 “元女郎,郑家和尔朱家联姻,对广阳郡公府有好处。” “好处?那梁郡王已有一妻五妾,我的表妹,乃堂堂荥阳郑氏的嫡女,难不成让我表妹去做妾?这种好处,不要。” “好像梁郡王看上的女子,没有得不到的。” 伐柯没有想到,她在十多岁的元氏孤女面前,也能栽跟斗?遂丢下一句话,站起来就想走。 “慢着,拿着你的东西再走。” 郑楚儿走出来,把那些礼物,砸还了这个伐柯。 “请告诉师太,我自小就许配了人家,让师太替她兄弟另觅良配。” “送客。” 元一仪话音刚落,翠柳就要来揪这个伐柯的衣领,在护国寺欺负她家女郎一个人,她正憋屈呢。 “好,你们等着………” 伐柯慌忙的离开了元府,在门口,一个没站稳,自己被自己的脚绊倒,摔得四仰八叉。 第8章 围猎(求收藏,求各种票票) 来要八字的伐柯离开后,元一仪望着郑楚儿,低声道: “楚儿,要不你回荥阳避避吧,八日后的皇家夏猎,我们三姊妹可都要参加,到时候,我怕你又被尔朱文略缠上。” “夏猎?” 郑楚儿很奇怪,从春秋时代开始,历代皇帝,都避开夏季狩猎,天气热不说,还会误伤了春季出生的幼兽稚禽。 “楚儿,当今陛下,异于常人。” “是啊,楚儿,要不你先回荥阳吧,你在这里,只会惹事。”元一丽看似是对郑楚儿好,却又夹针带棒。 “不,若尔朱家要找麻烦,我走到哪里,麻烦都不会消失。” 柳三和桃子还没有找到,高长恭生母的线索,此生也要替他寻找,楚儿怎么会害怕的逃回荥阳呢? 郑楚儿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连几代高氏的掌权者,都敬佩不已,或许,关键时候,他能护得自己周全。 那个人,就是郑氏宗亲的元老——郑述祖。 出生荥阳的郑述祖,算起来还是郑楚儿的同门叔祖,同时也是赵郡王高睿的岳丈。 郑述祖一生洁身自好,德行为世人风范,被当今陛下,拜为太子少师,这样的人,即便是尔朱家族,也忌惮三分。 在邺城一座古朴的大宅门口,郑楚儿递上了拜帖。 在下人的引导下,郑楚儿见到郑述祖。 七十多岁的郑述祖,面色红润,鹤发童颜,坐在正首,接受了郑楚儿的拜见。 “你的父亲,可安好?” “谢叔祖挂念,家父很好,家父也挂念叔祖呢。” 郑述祖点点头,他知道郑楚儿的父亲,贤达儒雅,但因和前朝的孝静帝走的太近,对当今陛下,有所抵触,不愿为高氏效力。 “你在邺城,若有难处,可来找叔祖。” “叔祖,楚儿现今就遇到一件难事呢,他们欺郑氏无人。” 在郑述祖的追问下,郑楚儿把尔朱文略和他姊姊的逼婚行为,一一说了出来。 郑述祖听完,气得拍书案。 “我郑氏嫡女,哪个不是王妃?他尔朱家族,竟敢想强娶我郑氏的女儿为妾?” 这种恶行,看来得让陛下知晓。 “你且回广阳郡公府,尔朱氏若再来纠缠你,让他们来找我。” 郑楚儿听了,欢欢喜喜的拜别了郑述祖,让表姊一个女儿家面对尔朱家,哪有让叔祖出面解气? 八日后,皇帝高洋亲率的狩猎活动,在南麓谷拉开了序幕。 元一仪猜的没错,尔朱文略,果然也在狩猎的人中间,特制的金创药,已经让他手上的箭伤,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狂妄桀骜的身影走过来时,郑楚儿咬着唇,向郑述祖坐着喝茶的地方走去。 只是郑楚儿没有想到,尔朱文略会夺过一匹马,很快的骑到她面前,跳下马,把她堵在了岩石下面。 尔朱文略双手扶到岩石上,围住了郑楚儿,呼吸喷到了她的脸上。 当尔朱文略的整个身子,即将倾过来时,一支箭,从他的耳朵旁穿过,射到进了岩石里面。 “放开她。” 冷冽的声音传来时,尔朱文略哆嗦了一下。 “长恭?” 尔朱文略的心,不知为啥跳得厉害,护国寺里,不知从哪里射来的箭,尔朱文略还心有余悸。 在尔朱文略的记忆中,高家四郎,从来不对女人感兴趣,是个禁欲的另类,今日是什么意思?尔朱文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放开她。” 仍是这句,没有多余的话,高长恭的手上并未拿着弓箭,只有一身白色猎装,在风中猎猎飘扬。 “宝贝,我以后再来找你………” 尔朱文略的话还未说完,高长恭的身影,已经到了郑楚儿面前,挡在了尔朱文略和她中间。 郑楚儿闻到熟悉的气息,心,一下子静了下来。 发现情况的元一仪,慌忙跑过来,拉走了郑楚儿。 “长恭,想比试一下吗?” 高长恭冷冷的一笑,手一招,高家仆从,递过来一把弓箭。 “奉陪。” 在无人的背阴山坡,高长恭拿着弓,一步步的拉开一段距离。 高长恭拉满了弓,眼里聚焦着冰寒。 在围猎的时候,误伤到人,是在所难免的。 一声弦响,尔朱文略没有倒下。 是尔朱文略的家仆,一面射箭,一面来找尔朱文略。 家仆拾起射下的野鸠,望了一眼高长恭手上的箭,见高长恭嘴角泛起一抹奇怪的笑后,跨马离开,才呐呐的禀告尔朱文略。 “梁郡王,太妃来了。” “阿姊来了?” 尔朱文略言毕,已见尔朱氏骑着马,带着六个婢女找到了这里。 今日的尔朱氏,虽穿着素服,妆容却相当精致。 “小弟有兴致跑到这里来打猎,是否那个郑家女,已愿意为妾?” “阿姊,她可是荥阳郑氏的嫡女,荥阳郑氏嫡女,有初嫁为妾的吗?” 尔朱氏一听,知郑楚儿再次拒绝嫁入尔朱家,涂了粉脂的笑脸,瞬间冷了下来。 “去,把人给我带来。” 尔朱氏身边的四个婢女,应声策马而去。 偌大的南麓谷,尔朱氏的婢女,一下子难以找到郑楚儿,等她们看到郑楚儿时,发现郑楚儿正坐在一个老翁身边,替老翁倒着茶。 拍马过去,随主子跋扈惯了的奴婢,坐在马上,对着郑楚儿叫道: “彭城太妃,有请女郎过去一趟。” 郑楚儿早就看到四匹马朝她奔来,眼光不自觉的寻找那个白衣翩翩的身影,却看到高长恭正在和元一丽说着话。 原来,他在和他的未婚妻在一起,刚刚从尔朱文略身边救人,恐怕也是看在元一丽的份上吧? 郑楚儿赌气的收回目光,没好气的对尔朱氏的婢女说: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家主人。” “你?不知好歹。” 四个奴婢说着,跳下马来,径直向郑楚儿走来,她们打算强拽。 可没有等她们走近郑楚儿,几个宫廷侍卫,便厉声呵斥道: “什么人?” 见宫廷侍卫穿着普通的便衣,四个奴婢,不屑的看了一眼,并不理会。 郑述祖看了一眼郑楚儿,问道: “就是她们的主人,想要你的生辰八字。” “是的,叔祖。”郑楚儿点头说道,等着看这些奴婢的下场。 “叔祖?原来你就是她的长辈?” 一个婢女,看似是个管事的,指着郑述祖道: “那就请您报上她的生辰八字吧,我们太妃也好找人算算日期,什么时候娶进门,不冲不克,为吉时。” “要是我不给呢?” 郑述祖淡淡的问,慢悠悠的抬起茶盏,喝了一口,花白的胡须,在夏风中微微飘动。 “我们太妃说了,不给也是要娶的。” 四个张狂的奴婢,终于走上了皇帝休息的禁区。 “丫头,你还是不要看吧,回去。” 郑述祖知道,陛下近来脾气暴虐,怕吓着郑楚儿。 郑楚儿乖巧的点点头,站起身来,拜别后,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她的身后,便传来了惨叫。 惨叫声过后,南麓谷又恢复了平静,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第九章 免死铁劵 (求收藏,求投资,求各种票票) 惨叫声过后,南麓谷又恢复了平静,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原来,只要不退缩,总会找到办法的。 郑楚儿想起前世,一直被尔朱文略纠缠到他进了监狱,还提心吊胆的,怕尔朱文略出狱后,仍然来找她。 望着郑楚儿离开的背影,高长恭的嘴角,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尔朱氏等了半日,仍然不见她的婢女回来,这些年娇纵惯了的她,叫嚣道: “还难请了?我尔朱家看上她,是她的造化,还给脸不要脸了?” 尔朱氏正怒骂间,忽见一个人打马过来,看到尔朱文略后,朝他脚下丢下了一包东西,便自顾离去。 尔朱氏正要骂哪里来的蟊贼,敢丢东西在她兄弟脚下,见了她,也不跪拜?尔朱文略忙制止她: “长姊,是陛下的便衣侍卫。” “啊?” 尔朱氏疑惑着,自己打开那个包裹,皇帝会送什么东西给她? 一声惊叫,响彻山麓。 那是四个婢女的首级。 “陛………陛下怎么能这样?我可是太祖皇帝的宠妃。” 尔朱氏吓得浑身发抖,带着其余的奴婢,慌张的离开了南麓谷。 尔朱文略送走他的阿姊,回头一看,忽然发现他的宝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在地上,褪上,仍是中了一箭。 “谁干的?”尔朱文略咆哮。 可他的侍从,均一脸茫然。 尔朱文略拔下身上的弯刀,把还眼睁睁望着他的马,又是几刀捅死,马血溅了他一手。 “舔干净。” 尔朱文略把手伸到一个侍从面前,侍从小心翼翼的过来,舔干净了他手上的马血。 一日的围猎结束后,窝了一肚子气的尔朱文略,竟专门猎获怀孕的母鹿。 而怀孕的雌性动物,是禁止捕猎的。 尔朱文略当着许多人的面,剖开这些母鹿的肚子。 即将出生的小鹿,从母体里面被剖出来后,又被尔朱文略统统砍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梁郡王,为何这样残忍,你不怕陛下震怒吗?” “我有高祖皇帝亲赐的免死铁劵,难道陛下会违背高祖皇帝临终的遗言,杀了我不成?” 尔朱文略说完,狂妄的笑起来,尔朱家族有个受高祖皇帝宠爱的女人,真是不错。 “梁郡王,死了两匹马,不用这么沮丧,听说平秦王府中有匹宝马,可日行七百里。”一个人过来对尔朱文略道。 “平秦王?” 尔朱文略的眼里,涌起贪婪的欲望。 尔朱家族祖上以饲养骏马出身,每个人的骨子里,对宝马有着嗜血的渴望。 看着尔朱文略向京畿府大都督的营帐走去,不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无声的隐去。 残忍之人,终究会遭到报应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尔朱文略一步步走向最后的归宿。 平秦王高归彦,是神武帝高欢的簇弟,当今陛下的簇叔。 作为卫戍整个京城地区的京畿大都督,高归彦今日自然是要陪同皇帝来狩猎。 尔朱文略如愿的见到了高归彦,见到了以后送他最后一场的人。 皇帝狩猎后的第二日,尔朱文略便邀请高归彦等人,到他在邺城的王府,一起饮酒作乐,款待极尽奢华。 尔朱文略对高归彦又是请吃,又是送礼。 尔朱文略大手笔的讨好高家的人,一来想拉拢高氏王朝的权贵,二来,就是想得到高归彦那匹日行七百里的好马。 “公子,果然如你所料,尔朱文略被下了大狱。”三日后,高伏高兴的来报。 “哦,这么快?” 冷静的声音,显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高伏:“起因就是平秦王的千里马。” 自从得知高归彦有匹日行七百里的好马后,贪婪的尔朱文略,马上就想得到。 尔朱文略知道,三十多岁的平秦王,极喜爱十三岁左右的女孩,遂命府中养的一个极水嫩的婢女,出来伺候高归彦,想人马互换。 如果高归彦觉得他的婢女不错,婢女归高归彦,宝马归他。 这个婢女,尔朱文略自己都还没有碰过,本打算找机会送给陛下,现在为了自己喜欢的宝马,就拿她和宝马交换吧。 愿意和骄横跋扈的人交往的人,品行可想而知,高归彦也不是什么好人,随高家富贵后,已变得贪婪、好色、放纵。 去年,高归彦刚升任领军大将军,就把扶养他长大的清河郡王高岳陷害致死。 高归彦睡了尔朱文略的婢女,心里感觉甚是不错,但他又不想失去他的宝马。 于是高归彦,把被他破了身的婢女,还给了尔朱文略,想着尔朱文略,会再送回来给他,还假惺惺的邀请尔朱文略,到他的府上做客。 高归彦低估了尔朱文略的骄横和凶残,他等来的,是两个盛物的银器。 一个银器里装着婢女的首级,一个银器装着高归彦那匹宝马的头。 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还有自己的宝马,都被尔朱文略残忍的杀死,高归彦会忍下? 一向睚眦必报的高归彦,马上恼恨的向皇帝禀奏尔朱文略残杀生命。 皇帝震怒,京畿府的人,很快索拿尔朱文略下了狱。 “我有高祖皇帝亲赐的免死铁劵。” 皇帝听到这话笑了,那是其实是他的父亲,一个长远的计谋。 ……………… 在邺城的梁郡王府,尔朱氏早已经没有了初见郑楚儿时的骄纵。 唯一的兄弟,已经被关在京畿府的地下监狱,这是尔朱家族唯一的男人,身上肩负着为尔朱家族传宗接代的重任。 虽然握有免死铁劵,但在当今这个喜怒无常的陛下眼里,免死铁劵还能管用吗? 尔朱氏正忐忑不安的想着,梁郡王府突然人声骚动。 “太妃,陛下来了。” 婢女惊慌的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就出现在尔朱氏面前。 “我是太祖皇帝的嫔妃,陛下你竟擅自闯入我的房间?” 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过后,阴沉的声音传来: “你可知我的父亲,为什么纳你为妾?” “因为我是高祖皇帝,最喜爱的女人。” 尔朱氏末了想到自己的兄弟,提醒道:“梁郡王可是有太祖皇帝亲赐的免死铁劵的。” 又一阵笑声回荡在尔朱氏的房间,让人不寒而栗,笑声过后,戾气更加逼人。 “我的父亲,他喜爱的是尔朱家族的势力,你不过是我父亲,用来怀柔那些尔朱部降将的棋子。” “不可能,太祖皇帝临死之前,还不忘告诫高家的后人,恕我的兄弟十死,这份宠爱,这份爱屋及乌的殊荣,至今无人能及。” 尔朱氏说的犀利,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傲气。 “免死铁劵?哈哈,那是我的父亲,在他临终前,为高家的后人,上的最后一道保险。” “保险,什么保险?” “他怕高家的后人,杀了你和你的兄弟,导致尔朱家族的部将心寒。” “不………不是这样的。”尔朱氏听到这里,声音竭斯底里。 “不是这样的?” 一声嗤笑过后,锥心的话,再次传来。 “如今我大齐已立国七年,你尔朱家族在军中的势力,已被瓦解殆尽,老的死绝,活着的,已完全归顺我高氏。” 说到这里,高洋突然停了下来,睥睨的看了一眼尔朱氏。 “所以,你觉得尔朱文略手中的免死铁劵,还有什么作用?” 尔朱氏看着一步步逼到面前的人,眼里终露出了绝望。 “夫君,你走了,留下妾受你的后人欺凌。” 尔朱氏终于卸掉了傲视一切的面具,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欺凌?还记得你自以为得宠时,是怎么对待我母亲的吗?” 尔朱氏还没来得及辩解,那道被戾气包裹的身影,已转身离去,留下萦绕不散的一屋阴气。 三尺白绫,已送到了尔朱氏的面前……… 第10章 长得好看的公子(求收藏,求投资,求各种票票) 尔朱氏被赐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邺城。 这个伺候过三代帝王的女人,围绕着帝王权利斗争的一生,终画上了符号,从此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相较而言,尔朱文略被抓起来的消息,更让朝野上下期待。 许多人翘首企盼,那个骄横一生的尔朱文略,会不会因太祖皇帝的遗言,和他手里的免死铁劵又逃过一劫。 “女郎,你说尔朱文略会不会被立即处死?” 翠柳对欺负过她家女郎的尔朱文略,恨得牙痒痒的。 郑楚儿放下手中的账本,望着窗外因天阴而涌动的乌云,似是喃喃自语: “帝王心术,如天际变幻的云,谁人能懂?” “啊?女郎,那就是说,尔朱文略还有出来的可能?” 郑楚儿一笑: “如果尔朱文略聪明,或许他还能活的长久一些。毕竟,高祖皇帝临终前,曾向他的后人交代,恕他十死。” 停了一下,郑楚儿接着说:“因为,不管他死在高家哪一个人的手上,哪个人都会背负不遵守太祖皇帝遗言的名声。” 翠柳听了撅起了嘴,很是不高兴。 “高家还真对尔朱家不错。” “不错?”郑楚儿甜甜的笑了一下。 “不错就不会留下恕十死的遗言了。” 翠柳似懂非懂道:“怕死的快,死几次都不够?” 郑楚儿噗嗤笑道:“此话只能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啊?” “是,女郎。” “郑女郎,大将军府又送荔枝来了。”婢女小娟在门外说。 “丢远点,还嫌害的不够吗?”翠柳挡在了门外。 “拿来,我要吃。” 郑楚儿赶忙阻止翠柳。 “女郎不怕再被下药?” “表姊和仲孙伯,正等着狐狸露出尾巴呢,放心吃吧。” 郑楚儿自个剥了一个送进嘴里。 “真甜,他送来的荔枝就是甜。” 翠柳听得有点不自在,别人的未婚夫,你叫那么甜腻? “走,女郎,外面逛逛?” 翠柳想着,拽着郑楚儿出了门。 邺城长的好看的公子,多的是,不只那一个。 “女郎,帷帽我帮你拿着,别戴。” 只要女郎这张脸露在外面,还怕吸引不来美男? 其实,翠柳连元一丽的未婚夫是哪一个都不知道,只知道人家,住在大将军府。 翠柳拽着郑楚儿,要向公子哥多的太学院的方向走,郑楚儿就是不过桥,要向青龙街的方向去,大将军府在那。 俩人正站在穿城而过的漳河边拉扯,河对面的人群,忽然开始骚动起来,间或有女子的尖叫声。 “是什么人,让京都女子不顾矜持?” 郑楚儿以为是那颠倒众生的脸,又出现在河对面。 殊不知,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红衣,泼墨的长发,在阴日的天空下飘散,妩媚万千。 娇滴滴的女声传来: “今日儿的天气适合出来逛街,没有热辣辣的太阳。” 蛾眉皓齿,柳腰婀娜,郑楚儿对她可是熟悉得很。 对面那个十四五岁的红衣女孩,就是平原王段韶的嫡女段涵,高长恭的表妹。 前世,这个段涵思慕高长恭,一心想嫁入大将军府,做高长恭的妻子。 娄太后知道她的心思后,正想成全她,把她赐婚给高长恭,却被陛下先派人去荥阳郑家下了聘,为高长恭求娶了郑楚儿。 从此郑楚儿成了段涵的眼中钉,肉中刺,巴巴的等着郑楚儿让位给她。 段涵仗着娄太后是她的姨奶奶,有意无意的找郑楚儿的麻烦,闲着没事就往大将军府钻,不避嫌的往高长恭身上贴。 可高长恭不纳妾,段涵连做妾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这个段涵,就把滔天的醋意泼向郑楚儿,到处宣扬说郑楚儿善妒,独自霸着高长恭,不让其他女子染指她的表兄。 最后惹得高长恭在一众亲戚面前,起身护妻,段涵这才知道,她是多么的遭人嫌弃。 “女郎,看到熟识的人了么?” “没有。” 郑楚儿回答的干脆,他已是别人的未婚夫,那么此生,也不会和他家的亲戚,有什么交集。 这样想着,郑楚儿的心,有点生疼,有点不甘。 “拿我的帽子来,有个人,不屑见到。” 但拿在郑楚儿手里的帷帽,不知被什么东西飞来砸中,一下子从郑楚儿的手中掉落,不偏不倚的,落到了河中插着的木桩上。 河对岸,有几个公子马上走到河边,想帮郑楚儿捡帷帽。 只有手腕粗的木桩,不是每个人都有本事站到上面的,一阵风吹来,帷帽差点从木桩上掉进河里。 “女郎,我去帮你捡。” “不用,我不要了。”郑楚儿拉住了翠柳。 但有人,表示愿意替郑楚儿去捡帷帽。 看着争着要去替郑楚儿捡帷帽的公子哥,人群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 第一个跳到木桩上的公子,“哎哟”一声,竟栽进河里,接下来的两个公子,也不知为啥,都是痛叫一声,成了落汤鸡。 就在人们奇怪的时候,一袭白衣飘落在木桩上,捡起了帷帽,蜻蜓点水般的踏着木桩过了河,来到了郑楚儿的面前。 郑楚儿的心里,又惊又喜,又有点恼,别人的未婚夫,你来引我作甚? 但想到南麓谷,那挡在尔朱文略面前的身影,郑楚儿心里又甜滋滋的。 郑楚儿心里想着,伸手去接自己的帷帽,高长恭却紧紧的拿着她的帷帽不放。 “谢谢你为那些孤儿捐的东西。” 原来他知道我去了慈善捐赠会?郑楚儿心里有点小高兴,被人关注的滋味,有点甜蜜。 “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让人心疼。” 拿着帷帽的手一滞,随后帷帽戴在了郑楚儿的头上。 某人俯下身,嘴凑到了郑楚儿的耳朵,磁性柔和的声音传进了郑楚儿的耳朵。 “我也是孤儿。” “你………” 白色的帷帽,遮住了郑楚儿红云霞飞的小脸。 他要让我心疼他么? 真想拿下帷帽打过去,想想又是别人的未婚夫,又只好气恼的打消了这个有点打情骂俏的念头。 “走,翠柳,回去了。” 郑楚儿拉着翠柳就想逃开,再站着,还不知道他又会说些什么话呢。 翠柳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俊美的公子哥,初来邺城那日,她忙拉着郑楚儿,没有仔细看高长恭的脸。 这次近距离的看到高长恭,忙对郑楚儿说: “女郎,这个可以了,够俊了。” 不想高长恭听了,脸色变了一下。 “咳咳,够俊的还有哪几个?” “没有,一个都没有,真的。” 郑楚儿慌得忙解释,但随后马上反应过来,跟他解释个啥?别人的未婚夫,哼,不理你。 “女郎,跑啥?这个翠柳看着真不错。” “你别说了。” 郑楚儿被翠柳说得越发脸红,说得她好像好色似的,不会在别人面前装装淑女? 望着慌忙跑开的郑楚儿,高长恭摊开了手掌,郑楚儿捐赠的那对猫儿石耳坠,静静的躺在他的手掌中。 望着手中的耳坠,高长恭冷魅的脸上,一笑。 “小败家的。” 第11章 平原王的女儿(求收藏求投资,求票票) “小败家的。” 高长恭说着,握紧了手。 这副猫儿石耳坠,花了他八百两银子,外加两件价值不菲的物品,才赎了回来。 “跑啥呢?” 正在低头急走的郑楚儿,却被人拦了下来。 郑楚儿抬头一看,段涵像一只火红的狐狸,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她的面前。 “女郎,我们好像不认识你?” 翠柳看着来人不善,言辞也不客气。 “可你们认识我的表兄。” 段涵说着,伸手就要来抓郑楚儿头上的帷帽。 “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狐媚子,能骗得我的表兄,替她捡帷帽。” “你才是像只红狐狸。”翠柳气道。 “大胆,竟敢回嘴,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呀?” 郑楚儿拿下帷帽,望着段涵故作奇怪的问。 “我爹爹是平原王。” “哦,那又怎样?是不是你爹爹出事了?” “你?哼,果然长得狐媚,怪不得会迷惑人。”段涵咬牙道。 “用得着迷吗?你不见我家女郎一句话不说,多少人争着为她捡帷帽。” “你个奴婢,一再回嘴?” 段涵说着就扬起了手,翠柳撸起袖子准备开撕,却不想,段涵的巴掌,是对着郑楚儿的脸扇去的。 “啊,哎哟………” 一声惨叫,段涵的手,不知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两下,马上就像脱臼了一样,不会动弹了。 “谁,谁打的我?” 段涵一下子没了刚才的张狂,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赖人么?我还没动手。”翠柳气道。 段涵的粉脸变了色,引得路人哄堂大笑。 “是什么人,敢做不敢当?有本事出来,我让我爹爹杀了你。” “杀谁?” 随着冷冽的声音,一个白色的身影,悠悠的走了过来。 段涵一见来人,惊喜中带着撒娇。 “表兄,有人打我。” 段涵娇腻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汪汪的望着走过来的高长恭,并把那只受伤的手,对着高长恭抬着。 “表兄,你看看………” 高长恭就像没有看到段涵一样,径直来到郑楚儿面前。 “是否伤到了你? 声音不大,但温柔异常。 郑楚儿避开了那温情的目光,“没有。” “你………你们无耻,刚认识就卿卿我我的。” 段涵这话说的大声,引得有的路人停下脚步。 卿卿我我?这句话,一下子让郑楚儿想起了前世。 前世在皇家园林,高长恭用柳枝和鲜花,编了个花环,戴在新婚不久的郑楚儿头上。 俩人亲密相拥时,被这个段涵撞见,她就去告娄太后,说郑楚儿缠着高长恭,大白日的在华林园卿卿我我的。 那次,害得郑楚儿,被娄太后叫去,责骂她有伤风化。并让郑楚儿在宫中,抄写有关女德的经书,抄了整整六日,新婚之初,俩人就被分居。 而这个段涵,趁郑楚儿被留在宫中时,自己却跑到大将军府,想爬上郑楚儿的喜床,结果被高长恭丟出了房间,磕破了头。 想不到今世,这个段涵,未婚女儿,还好意思提卿卿我我这四个字。 “表兄,我们可是从小就认识的一家人,她只不过是一个偶尔撞见的路人,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不知根,不知底的,别被她的外表欺骗了。” 段涵连珠炮似的说完,泪眼婆娑的望着高长恭。 “我们,上辈子就相识。” 清冷的声音,让段涵无法再撒娇。 郑楚儿一惊,随即心里,如被暖流激荡一般。 其实他说的,一点也没错,他们上辈子不仅认识,还是夫妻,只是这辈子……… “她………她就是那个元一丽?” 郑楚儿的回想,被段涵尖声的叫喊打断。 “乱咬,元一丽是我家女郎的表妹。” 段韶一听翠柳的话,更气了,转身对着高长恭喊道: “表兄,你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还被她们表姊妹俩个迷惑?表兄………” 段涵接下来的话,生硬硬的咽了回去,因为那张俊美到极致脸,冷冷的望着她,寒意逼人。 段涵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一动也不敢动的段涵,眼睁睁的看着郑楚儿离开后,才惊觉,高长恭也已走了。 “四弟认识她?” 不远处,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坐在临街茶肆内的高孝珩,放下手中的一粒石子。 伸手接过侍从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手,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 “原来四弟,早就和她相识。”高孝珩再次喃喃自语。 “广宁王认识这位女郎,应比四公子早,她初来邺城时坠崖,您就认识她了,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贴身侍卫见高孝珩脸上露出的落寞的神情,猜到了什么。 目睹了高长恭,把郑楚儿的帷帽击落到河桩上,又让那几个公子落水,自己亲自捡了帽送还郑楚儿的画面,高孝珩摇头道: “谁说我的四弟,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 跟随高孝珩多年的侍卫,看到了高孝珩眼里的渴望,试探的说: “但不管怎样,那女郎是广宁王您是先认识。” 高孝珩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石子,无奈的一笑。 刚刚他飞出去的石子,也是先脱手的,但是,四弟飞出的石子,却是先击在了段涵手上。 “我已经没有资格,和四弟谈先来后到了。” 高孝珩望了一眼茶几上的小风车,这是他给自己两岁半的孩子买的,他的妻子,还在府中等着他。 “走,回府。” 最后望了一眼郑楚儿离去的方向,高孝珩也起身从茶肆里走了出来,那纤柔的身影,已消失。 郑楚儿一路轻快的走回了元府,趴在软榻上,小脸绯红。 “还算有良心,知道我们上辈子就相识。” “女郎,那公子就随口一说,女郎也当真?” “你懂什么,不跟你说,我要睡会,别打搅我。” 红着脸把翠柳推出去,再次趴在床榻上的郑楚儿,耳畔一遍遍的响起高长恭话: “我也是孤儿。” “我也是孤儿。” “哼,他想让我心疼。” 郑楚儿嘴上好似发火的说着,心里却是真的心疼了。 “他今年已十六岁,可他连自己的生母是谁都不知道,七岁时父亲被刺死后,不就是一个孤儿了吗?” 郑楚儿越想越心疼,两只小手,心疼得乱捶自己的枕头。 一直不知生母是谁,是高长恭一生的痛。 郑楚儿决定,一定要为高长恭,寻找到他生母的线索。 “莲花庵有一彩金佛像,是他满周岁时,他的父亲,大将军高澄带着他去还愿时,敬奉给莲花庵的,那座彩金佛像,会不会有他生母的线索?” 郑楚儿回想起前世知道的情况,决定要为高长恭冒险一次。 望了一眼卧房的窗子,郑楚儿笑眯了眼睛。 “四郎,楚儿会替你找到你娘亲的线索的,啊,你不要急。” 第12章 大齐皇帝高洋(求收藏 求投资 求票票) 夕阳西照下的大将军府,空旷落寞。 回到自己房间的高长恭,再次拿出那半截手帕,在血书的“莲花”二字下面,有四条竖直的血痕。 “四?父亲,您是在告诉四郎什么吗?” 高长恭的脑海里,浮现出父亲带他去莲花庵的情景……… 是夜,莲花庵的正殿,香火如豆。 蒙着脸的高长恭,藏身在佛像旁的帷幔后面。 突然,一阵冷风,从窗楣间吹进殿来,殿内,零星的灯火熄灭。 随冷风而来的,还有一个黑影。 这个黑影还没有到那尊彩金佛像前,又一个黑影摸进了莲花庵的正殿。 先进来的那个黑影,一下子闪进帷幔后面,跌在了高长恭的怀里。 高长恭毫不客气的对着此人的后脑勺,给了一下,并封住了对方的哑穴。 一股熟悉的体香,钻进了高长恭的鼻子里,高长恭有点不敢相信。 郑楚儿也闻到熟悉的气味,那久违的气息,不是其他男子所能有的。 又惊又喜之间,郑楚儿鼻子一酸,一滴眼泪,落在了高长恭紧紧勒住她的手上。 我替他来找他娘亲的线索,他还打我,你等着,以后收拾你。 扳过脸来,高长恭看到了一双委屈巴巴的眼睛,但好像又在骂着人。 真不懂事,你一个小女孩,笨手笨脚的,还蒙着脸,半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管得着? 管不着么?搂在郑楚儿腰上的手,紧了一下。 啊,郑楚儿挣了两下,非但没有挣脱,反而扑在了高长恭的胸前。 温热的的气息,喷的郑楚儿的脸颊上,黑夜掩盖了她羞红的脸颊。 俩人正无声的对视着,后来的那个黑影,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让高长恭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剑光一闪,一把剑,刺向了那个黑影,黑影哼了一声,负伤逃走。 一盏油灯出现在殿里,持剑之人,跃到了手持油灯的尼姑面前。 高长恭来不及多想,迅速点开郑楚儿的穴位,一掌把她托送出了窗外。 手上还有着少女淡淡的体香,就转身反手一掌,便击倒了持剑的人。 “师傅,你没事吧?” 抬着油灯的尼姑,把灯凑近了高长恭的脸,高长恭大惊,对面竟是一张男人的脸。 这张脸,高长恭熟悉,是宫廷库直都督——高阿那肱。 在高长恭惊疑的瞬间,已觉背后冷风袭来,虽然及时避闪,但他的肩上,还是挨了一剑。 原来持剑之人,和高阿那肱是一伙的。 “来人啊,正殿里有贼,快,贼要跑了。” 窗外传来了呼叫声,高阿那肱和持剑人一愣,高长恭趁机破窗逃离。 回到大将军府,高长恭浑身热燥得如虫蚁食骨一般难受,全身火烫。 “楚儿………” 看着高长恭满头冒汗,一脸潮红,高伏手足无措的走来走去,作为有经验的人,高伏是懂的。 “公子,这楚女郎在哪?我去找来伺候公子。” “滚。” “要不,先把你救的那个小元女郎纳进府,公子好泄泄毒沙掌的热毒?” “滚。” 高伏看到高长恭的眼睛,开始发红,毒沙掌的毒,已被引发。 “我的眼睛,又看不到东西了。” 高伏忙扶着高长恭躺进了冷水浴桶里,半晌,高长恭的眼睛,血丝才慢慢消退,渐渐恢复了视力。 高伏忙拿出药膏,替高长恭处理肩上的剑伤。 “这是李皇后送给嫡母的药膏,效果奇好。” 躺在床榻上高长恭,一夜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怀中柔软的人儿。 翌日,高长恭还没有起床,宫里的人,突然来到大将军府。 “太子让奴婢,来接公子进宫一趟。” 高长恭随宫里的黄门,从东止门进了宫。 但这两个黄门,并没有带着他去太子高殷的宫殿,而是带着他来到了太极殿。 在太极殿的东堂,一个红袍金带的背影,正望着窗外,负手而立。 殿门口,几个宫女和黄门,垂手低头,噤若寒蝉。 “见过陛下。” “四郎来了?” 高洋转过脸来,剑眉星目,眼光睥睨。 这是一张击鼓阅兵,就能让宇文泰震惊,披上盔甲,就能让胡人恐慌的脸。 “起来,这不是朝堂之上,叫二叔就行。” 高洋说着,拍拍高长恭的肩膀,高长恭温润的脸上,露出一丝少年干净的笑容。 “二叔。” “嗯,四郎长大了。” 高长恭又淡淡一笑,在二叔面前,他永远是个孩子。 “啊,奴婢该死………” 一盅茶,突然从茶盘滑了出来,洒泼在高长恭的身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黄门一面惊慌的说着,一面忙不迭的替高长恭擦拭身上的茶末。 “来人,把那套南越国进贡来的银丝锦袍,伺候四郎换上。” 高长恭暗吃一惊,一宽衣,左肩上的剑伤,就会暴露无遗。 一个宫婢,双手托着一件白色的长袍过来,长袍银丝耀眼,花案用银丝挑绣,很是华贵,不愧是贡品。 “二叔,一点茶末无妨。二叔赏的这件银丝锦袍,侄儿可舍不得今日就穿。” 高洋默默望着高长恭,十六岁的少年,温润如玉,眼里没有一丝杂质。 “四郎喜欢白色的衣衫,以后让宫中的绣娘,给你多绣几件,今日就换上这件给二叔看看。” “公子请。” 高长恭被黄门丛拥着向屏风后面走去,怎么办? 高长恭正思虑着,一团肉球,突然猛扑了过来。 “四兄。” 肉嘟嘟的脸,胖敦敦的四肢,小罗汉肚一挺,把高长恭顶到屏风上。 高长恭暗松一口气,这个人,就是被二叔养在宫中的五弟高延宗。 “冲天王?” “是本王,四兄,我好想你。” 高延宗说着,一张肥嘟嘟的嘴,亲了过来。 高长恭头一偏,躲过。 高延宗晃动着一身小肥肉,要跳起来搂高长恭的脖子,但四肢粗短,够不着。 “四兄,低点头………” 高长恭低下头,让高延宗的两只短胖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看到高长恭脖子上,晃晃悠悠的挂着一个大肉球出来,高洋忍不住哈哈大笑。 “四哥要换衣衫了,快下来。” “不放,本冲天王今日要就要和四兄在一起,谁不服?” 高延宗说着,吸了下鼻子,有宫婢赶紧过来帮帮高延宗擦掉鼻涕。 “安德王,请下来,你四哥的衣衫被茶水弄脏了,陛下赐了一件锦袍给你四兄,要换下那件脏的。” 安德王才是高延宗的王爵号,冲天王是戏谑。 “哪里脏了?不脏,不准你们给四兄换,滚!” 高延宗说着,小粗腿对着躬身在旁的黄门,一脚朝脸踢去。 众人见高延宗两只手,攀在高长恭肩上,不停的在高长恭身上折腾,死也不放手,无奈的看向高洋。 “罢了,他不让换,就算了,让他和他四兄玩会。” 高洋对高延宗的宠爱,是连太子高殷都无法比的。 背后有人甚至怀疑,高延宗是高洋的儿子,对他这么放任,是偿还那些年缺失的父爱。 高长恭忍着钻心的疼痛,好脾气的任高延宗闹着。 左肩上的剑伤,如果昨夜没有涂药膏,估计血都要流出来。 高长恭没有发觉,一双眼睛,在屏风后面,此时,正阴沉沉的看着他。 第13章 莲花庵(求收藏 求投资 求票票) 高长恭没有发觉,一双眼睛,在屏风后面,此时,正阴沉沉的看着他。 这双眼睛,一直看到高延宗转移了目标,要高洋背,然后闹累了,趴在高洋背上睡着,才收回了一双鹰眼。 望着二叔背着五弟离去的背影,高长恭暗暗松了一口气,也带着那件银丝锦袍出了皇宫。 “公子,你脸色不好。” 守在东止门外的高伏,忙扶高长恭上牛车,高长恭没有说话,轻轻的推开了高伏,背后有眼睛。 当高洋再次返回太极殿时,高阿那肱,早已从另外一面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陛下就这样放走了四公子?” “嗯?” 只是轻轻一哼,冷眸一睨,高阿那肱就浑身一个激灵。 避开那双让人胆颤的眼睛,高阿那肱不敢再张口。 “你在怀疑朕的判断?”阴寒的声音,再次传来。 高阿那肱吓得浑身一哆嗦,声音颤抖。 “臣不敢,臣不敢。” “朕让你们暗中监视莲花庵的动静,你怎么怀疑起朕的侄儿来了?他也是毒沙掌的受害者。” “臣该死,臣该死。” ……………… 昨夜回来后,郑楚儿一夜没有睡好。 熟悉的气息,温暖的体温,让郑楚儿一夜怀想联翩。直到快天亮了,郑楚儿才迷迷糊糊睡着。 午膳时分,郑楚儿才被翠柳拉起来穿衣洗漱。 吃完午膳,郑楚儿坐在镜子前,仔细的贴着花钿。 “女郎不用打扮,就已经够迷人了,今个儿还这么细心梳妆?” 翠柳一面帮郑楚儿插着头饰,一面端详着镜中娇美的人说。 郑楚儿嘴角微微一翘,眼眸似敛着一缕清烟,她今日要去接触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高阿那肱。 前世,如果没有高阿那肱在皇帝面前进馋言,她的四郎,也不会被赐死;如果没有高阿那肱,齐国也不会那么快就灭亡。 就是这个高阿那肱,在周师攻打平阳时,军情十万火急的送到邺城,可从早到晚,他都把军报挡下,直到周师攻陷平阳,他才奏报皇帝。 平阳的沦陷,让齐国的军队,从此溃败如决堤,最后当周军都近在眼前了,他还欺骗皇帝,说周军还远,致使当时齐国的小皇帝被俘。 而高阿那肱,却成为周国的大将军,加官晋爵,依然威风。 自己的父兄,就是在晋阳保卫战中,不知被谁指出是皇亲,惨遭围攻,最后尸骨无存,被踏成肉泥。 “高阿那肱,我们应有一场邂逅。” 郑楚儿乘着元府的牛车,由元一仪姊妹俩陪着,向莲花庵而去。 元一丽悔过期间,亲绣了一方经幡,说要供奉到莲花庵,以此来洗清自己的罪过。 下了牛车后,元一丽又是要替元一仪拎着香烛,又是要替郑楚儿拿着帷帽。 “一丽身体好,这些东西,一丽帮姊姊们拿着吧,你们俩可轻松的去拜佛。” 你要拿就拿着吧,别装可怜就行,郑楚儿放开手中的帷帽,独自来到莲花庵的后院。 “莲花庵是皇家庵堂,因近来不安生,京畿府派人来护庵。”一位小师傅告诉郑楚儿。 “他们白日待在庵里的后院,后院有个花圃。” “谢谢小师傅。” 郑楚儿进到后院,来到花圃前,假装摘花,果真见到京畿府的人在里面。 一个穿着宫廷侍卫服的年轻人,在一众京畿府的人面前,尤为显眼。 “女郎,你的手帕掉了。” 郑楚儿转过脸去,只羞羞涩涩的一笑,百花失色。 高阿那肱呆住了,痴了一般,把要还给郑楚儿的手帕,紧紧的攥在手里。 “公子,我的手帕。” 郑楚儿一脸娇羞,红着脸用力的扯自己的手帕。 “女郎,那里人氏?家住哪里?” “不告诉你………” 郑楚儿调皮的说着,哼了一声,手帕也不要了,惊羞的慌忙离开。 高阿那肱邪魅的一笑,跟了出去。 莲花庵后面的山崖上,郑楚儿后面的脚步越来越近。 高阿那肱见郑楚儿走的是无人的山道,心下狂喜,生米煮成熟饭,还怕娶不进家门? “女郎,别忙走。” 郑楚儿猛的转过身来,眉眼如画,娇声浅笑。 “哼,还我的手帕来,我可是用香花泡了两日两夜的。” “哦,怪不得这么香。” 高阿那肱闻着手帕,朝前走了两步。 郑楚儿后退一步,娇嗔道:“知道是什么花泡的吗?” 高阿那肱使劲的闻了闻,摇了摇头,淫笑道:“合欢花?” 说着,高阿那肱看了一眼四下无人,像饿狼一样扑了上来。 “断魂花!” 随着郑楚儿的话音一落,闻着手帕的高阿那肱,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脚像临死的鸡一样,蹬了几蹬,高阿那肱很快口吐白沫,翻了白眼。 郑楚儿从将死之人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帕,看了四下一眼,使出全身力气,将高阿那肱推下了悬崖。 随着崖底一声沉闷的声响,郑楚儿拿出火折子,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烧掉了那块浸泡过药的手帕。 拍了拍小手,郑楚儿转身,向莲花庵走去。 此时,莲花庵内,元一丽把那块经幡供奉到一张佛案上。 俩姊妹离开后,元一丽的姨母,莲花庵的慧慈,来到了佛案前。 慧慈看到那个经幡上绣着的鱼,眼睛上多了两针黑线,便慌忙离开。 昨夜在郑楚儿后面,来到莲花庵的元一丽,被剑伤到后,知道莲花庵,已经被人盯上。 慧慈二姨有危险,元一丽今日带伤来报信。 慧慈刚刚离开,京畿府的人,就查到了她的可疑,可惜晚了一步,慧慈已经逃走。 郑楚儿从后山回到莲花庵门前时,忽然发现天空中,飘起了白色的花絮。 纷纷扬扬的芦苇花,落在了她乌黑的发髻上,就像冬日的雪花一样美丽。 此时,元一丽戴着郑楚儿的帷帽,出现在了莲花庵的门口。 在一棵松柏树下的郑楚儿,看到了一身白衣飘飘的高长恭。 “四郎,高阿那肱已死,以后,不会有人在皇帝面前,进你的谗言了。” 郑楚儿想着昨夜那温暖的怀抱,咬着嘴唇就要跑过去,却看到高长恭,走向了元一丽。 一把桃花小伞,撑在了元一丽的头上,为她遮挡了满天的飘絮。 郑楚儿看着那双眼睛,脉脉含情的望着帷帽下的元一丽,急得跺脚。 “他们真的是未婚夫妻?” 做不成夫妻,本也可做朋友的,可看到他望着别的女孩时,郑楚儿气得想掐人。 再次抬起头来时,那修长的身影,已经转身离开,而那把桃花伞,撑在了元一丽的手中。 郑楚儿气哼哼的走进了莲花庵。 但满天的芦荟花,已落在了她的心里,嘴仍犟道: “行,是你先找的别人。” 一扭头,却是来到了慧尼住持的禅房。 按下满腹的委屈,郑楚儿还得为他打听他生母的事。 “慧尼住持,小女子打听一个人,十五六年前,一个生了孩子的女子,曾经来到莲花庵,后来又离开了。” 慧尼住持拿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颤。 望着面前这个稚气未脱,说话还带比划的小女孩,甚觉可爱。 “缘聚缘散,你来我往,不知小施主,问的是哪一个?可有什么凭证?” “这………” 郑楚儿小脸现出了为难,婆母冯翊公主,前世曾经交过一串佛珠给她,可那是她和高长恭成婚后的事。 可今世,她未过门,人家还有自己的未婚妻。 但不管怎样,郑楚儿尽可能的描述着那串佛珠的样子,慧尼住持还是摇了摇头。 望着郑楚儿失望的离开禅房,慧尼住持眼睛,渐渐迷蒙。 第14章 真没出息(求收藏 求投资 求票票) 望着郑楚儿失望的离开禅房,慧尼住持眼睛,渐渐迷蒙。 “是个善良可爱的女孩。” 一串佛珠,唤醒了慧尼住持深埋心底的记忆……… 满身是芦苇花的高伏,看到高长恭从莲花庵外走来,兴奋的跑出来。 “公子,玉坠送出去了?” 高长恭一摸袖中,懊恼道: “糟,忘了。” 只想着帷帽下的那张小脸,把正事给忘了。 “公子,这也能忘?” 高伏后悔弄得自己一身的芦苇花,一个人,用鼓风箱吹得满天的芦苇花,他容易吗? “不急,我听到那个元大女郎说,她们今晚,要在莲花庵守夜,晚上我再去送。” 高伏一听,翻着白眼看向高长恭,有点心虚的说: “公子,这可是尼姑庵?你晚上来尼姑庵堵女郎?这传出去………” “传出去,不正好让那些不放心我的人,放心了吗?”高长恭嘴角弯成一个弧。 “我怕传出去的是,高家四公子,天下第一美男,半夜摸到尼姑的房间………” “滚。” 高伏滚开后,高长恭拿下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玲珑玉箫,轻轻一扭,从中间扭开,一张纸条倒了出来。 “缘聚缘散,思念无期,一腔心曲,漫了明湖,荒了芜城。” 这是娘亲留下的唯一字迹,玲珑玉箫,也是娘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娘亲,你快有儿媳了。” 高长恭想着那张小脸,嘴角一勾,一向冷傲的脸,如冰融化。 晚膳后,郑楚儿来到了正殿。 望着高台正中那尊彩金佛像,郑楚儿的眼睛有点湿润。 这尊彩金佛像,乘载了大将军对她的四郎的期望。 昨晚,她想来看看佛像下面,有没有什么线索,可是,还被他打了一下。 “以后我要还你两脚。” 郑楚儿气嘟嘟的说着,转身离开。 夜幕降临,夜晚的莲花庵,肃穆又神秘。 有颂晚经的声音,随着木鱼声,声声传出,余音绕梁。 自个气了一晚上的郑楚儿,走出了歇息的房间,一抬头,看到白天还晴朗的天气,乌云密布。 夜风吹来,身着单薄夏裙的郑楚儿,拢了拢脖子上的交领。 一件暖和的披风,突然披在了她的身上。 郑楚儿正要惊叫,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萦绕着她前世幸福时光的气味。 “你?” “是我。” 高长恭的声音很小,但对于郑楚儿来说,哪怕是他睡梦中的一声喃喃低语,她也知道他要表达的含义。 可是,这一世,他已是别人的未婚夫,他白日里还送了一把伞给元一丽呢。 “大胆,一个男子敢夜闯尼姑庵?” 可她的声音跟撒娇似的,还压得极低,生怕惊到了外人。 只是说话的时候,郑楚儿的两只小手,慌乱的躲藏在背后。因为高长恭的两只手,在来捉她的手。 “我喊了啊?” 郑楚儿又惊且羞,黑夜,掩盖了她羞红的小脸。 “喊吧。”高长恭的声音淡定。 他………他现在怎么这样胆大? 前世她嫁入高家前,他只敢派奴婢偷偷送来一个玉坠。她为此,亲绣了一件祥云瑞鸟的锦袍回赠。 现今怎么变了?他真大胆。 郑楚儿想逃,但脚步却定定的站着,身子一软,被一只手一拉,差点就靠在了旁边人的身上。 我这是怎么了?人家都有未婚妻,还幻想些什么呢?真没有出息,郑楚儿自个骂自己。 “白日在庵堂外,我说要送你一样东西,结果忘了,只把伞递给了你,我现在来补送,不迟吧?” “啪”的一声,郑楚儿攒了攒力气,一个小巴掌,狠狠的刮在了高长恭的脸上。 你喜欢一丽就喜欢吧,还有本事认错人,这不是故意气人么? 高长恭这个耳刮子挨的有点冤,捂着火辣辣的脸,想到前世,他的妻子是多么的温柔。 这一世,小脾气见长了? 高长恭错愕之间,靠在他身上的人儿,反手又给了他一肘子,正击在他的胸脯上,那里有个毒沙掌掌印。 “啊呦。”高长恭的胸前一阵疼痛,浑身热燥起来。 郑楚儿趁高长恭一愣的瞬间,挣脱高长恭的手,扭头就走,太气人了。 高长恭忍着痛,紧紧抓着郑楚儿的一只手不放。 郑楚儿一急,拔下头上银钗,想闭着眼睛戳过去,想了一下,又舍不得,就又换做嘴咬。 一嘴咬下去,高长恭哼了一声。 一用力,最终挣脱高长恭的手跑掉,但手上的那只春花色玉镯,滑在了高长恭的手上。 “怎么了楚儿?” 元一仪看到郑楚儿出去一会,竟披着一件披风回来,小脸气呼呼的,烛光下,又羞又恼。 披风宽大,宝蓝色暗花夹层,是一件男子的披风。 莲花庵里竟有男子?元一仪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去,一丽,把这件披风替我还给他。” 郑楚儿说着,胡乱的把身上的披风扯下来,丢到元一丽的肩上。 “我………” 装得一脸懵懂的元一丽,似是难为情的出了门。 但一出了门,元一丽马上就露出了冷媚的笑容,她认出了这件披风,是高长恭的。 可四下张望,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元一丽故作要转身,前面闪出一个人影。 元一丽眉眼一弯,羞羞涩涩的低下了头,一个温暖的声音传来。 “是我。” 桃花伞下,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一下子浮现在元一丽面前,这个男人,注定是她的。 “给。” 一样东西塞到元一丽手上,手感是一个润凉的玉坠。 元一丽一喜,丢下披风,避开高长恭的眼睛,慌忙跑了回去。 虽然夜色很黑,但元一丽还是有点担心高长恭看到她的脸。 元一丽回来时,郑楚儿看到她的脖子上,多了一个莲藕玉坠。 那是前世高长恭送给她的玉坠,他在装玉坠的盒里放了一张纸条:“佳偶天成,盼琴瑟和鸣。” 她在送给他的锦袍中夹着回信:“鸾凤祥和,愿一世相随。” 如今,这个莲藕玉坠,已然戴在了别人的脖子上。 好,我记着,这个玉坠你可是送给了别人,郑楚儿气把手中抄经书的笔一丢,躺到卧榻上,拉被蒙住了头。 “公子,送出去了?” 匍匐在莲花庵屋脊上的高伏,见高长恭来到他的身边,笑着问。 “嗯,送了。” “咋不陪女郎多聊会话?” “黑灯瞎火的,又半夜在尼姑庵,咋聊?” 高长恭说着,摸了下还在疼的脸。 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丢给高伏,高长恭的嘴角,随即勾起一抹笑。 “现在你可以披着我的披风,把那些盯着我的眼睛引开了。” “好咧。” 高伏一下子站了起来,披着高长恭的披风,像只伤残的蝙蝠,踏着屋脊,颠颠的向前跑去。 那些尾随高长恭来到莲花庵的眼睛,一看夜风中飘动的披风,又向另外一个尼姑住的院落而去,个个惊得内心发颤。 才堵了两个小尼,又要去另一院勾引第三个?高家真是风流成性,人才辈出。 带着刺激又好奇的心理,盯着高长恭的那些眼睛,暗暗追着高伏而去。 高长恭拿出一块黑布,蒙在了脸上,身形一闪,很快来到了莲花庵的正殿。 已是深夜,殿里的油灯已经熄灭,只有残香的气味,缭绕在殿阁内。 暗夜中,那尊彩金佛像,宝相庄严,肃穆神圣。 高长恭一下子闪到彩金佛像后,没有发觉,黑暗中的庵堂,有蛰伏的黑影,动了起来。 第15章 绵里藏针 (求收藏求投资 求票票) 高长恭一下子闪到彩金佛像后,没有发觉,黑暗中的庵堂,有蛰伏的黑影,动了起来。 但背转着身的高长恭,并没有发觉。 把手伸到彩金佛坐下,失望很快浮现在高长恭脸上。 彩金佛的底座下面,光滑细腻,没有任何能臧东西的地方。 就在高长恭思索着,东西可能藏在什么地方时,他的手,无意中碰到佛像底座外的一个地方,有金片弹开。 底座下面,露出了一个小洞,高长恭两个修长的指头伸进去,夹出了一块丝帛。 丝帛到手,高长恭才惊觉四周黑影涌动,那些黑影,对着他直扑过来。 都是些轻功了得的人,怪不得没有任何声响。 高长恭秀眉蹙了蹙,扑过来的黑影,显然不是一伙的,他们相互掣肘,但目标都是他刚刚到手的东西。 有皇宫禁卫高手的身影? 二叔也对藏在佛像底座下的东西感兴趣?高长恭想到了昨夜高阿那肱那张脸。 高长恭知道自己不能恋战,两拨人马,个个武功不凡,自己身中毒沙掌,不能硬拼。 想到这里,高长恭马上就想离开,可还没有等他站起来,一左一右两个人,对着他一掌拍了过来, 一个惊雷,从莲花庵上空炸响,两个黑衣人,皆一愣。 借着闪电刺眼的光芒,高长恭趁势击向对方。 绵里藏针,看似绵若无力,面前的两个人,却一下子倒飞出去。 高长恭拿起佛像前面供奉的苹果,飞向目标。 几声“啊”的痛叫,正中膝眼穴,目标趴下,无法动弹。 就势向后一闪,高长恭想从正殿的后门退出去。 可前面的两拨人马,哪肯放他走?双方不再牵绊,一起扑向他扑来。 高长恭蹙了蹙眉,提足运气,向上一跃,想从正殿后门,破门而出。 可是,门楣上方的木楞,竟然换成铁皮? 昨夜的剑伤,被撕裂,动了气的高长恭,喷出一口鲜血。 忽然,身后的后门打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浓浓的夜色,掩盖了她女性柔美的身躯,但高长恭还是看到了一抹衣袂飘卷。 尼姑的灰色素衣? 高长恭被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轻轻一推,就飘出了后门,好深的内功。 素衣人轻轻飘起,犹如一朵浮云。 虚空中,素衣人双手一翻,十指如莲花绽放,一记般若掌,掌力若天女散花,从上向下击向那些蒙面人。 掌力看似不强劲,仍是棉里藏针掌,针针穿在那些黑影的心窝。 不等他们站稳,一阵异香扑鼻而来。 黑影个个站立不稳,最后慌忙捂住口鼻,踉踉跄跄的从正殿的大门逃了出去,消失在莲花庵外面。 高长恭见素衣女子武功非凡,遂没入黑夜中,没有看到,这个素衣女子,那掌绵里藏针,和他的一模一样。 高长恭回到大将军府时,高伏还没有来。 来不及看在彩金佛像下找到的帛绢,高长恭撞开浴房的门,捂着胸口,躺进了冷水浴桶里,他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充血。 “公子,你受伤了?”高伏悠闲的飘了回来。 “你疯到哪里去了,才回来?” “不是公子让我引开那些人嘛?我先带着他们,去了两位住持的禅房上溜达一圈,又带着他们在每个尼姑的睡房前,逛了逛,敲她们的门,喊她们出来玩………” 一口鲜血,从高长恭嘴里吐了出来。 “公子,你动气了?”高伏这才发现高长恭不对劲,眼睛血红,已经看不见他了。 “没事。” “什么没事?公子,你不要命了?” 高伏说着,手中的蜡烛已经放下,忙不迭的往木浴缸里倒冷水。 高长恭躺在冷水浴缸里,脸上却有热汗冒出。 “是什么人,想要公子的命?” “有在我身上留下毒沙掌印的人,也有宫廷侍卫。” “毒手掌?宫廷侍卫?”高伏惊得手中的水桶,掉落在地。 “高伏,念黑衣衫中那块丝帛上的字。” 高伏从黑衣里摸出一块丝帛,念道: “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 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 非工复非匠,云构发自然。 器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 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 高长恭听着,愣住了。 冒着生命危险,从莲花庵取来的东西,竟是一首诗? 这是东晋女诗人,王羲之的儿媳谢道韫写的《泰山吟》,这是什么意思? 高伏看着那首诗,也摸不着头脑。 “公子,你白受伤了。” “你才白疯了。” “…………” 这一夜,高长恭难以入眠。 小时候跟随父亲去骑马,爬山,到莲花庵拜佛的情景,一幕幕的在脑海里浮现……… “公子,醒醒,宫里又来人了。” 被高伏叫醒的高长恭,发现天已经大亮。 “不知今日,又召公子进宫作甚?”高伏很是担心。 高长恭微微弯了弯唇,没有说什么。 在碧莲和高伏的伺候下,穿戴整齐,洗漱完毕,高长恭随宫人出了门。 穿过云龙门,仍是向太极殿方向走去。 “两位黄门郎,不知陛下这么早,宣四郎进宫有什么事?” 高长恭见两个黄门郎,一直望着他笑,便试着问。 “恭喜公子,陛下要为公子赐婚了。” “赐婚?”高长恭一惊。 “是的,是公子喜欢的尼姑。” “尼姑?” 高伏,你害死我了,让你把人引开,半夜你去敲尼姑的门干什么? 高长恭心里想着应付的办法,已被两个黄门郎,带到了太极殿的西堂。 殿门口,宫女和黄门,仍然垂手低头的立着,不过,没有看到小尼姑的身影。 “二叔。” 高长恭叩首行礼,偷偷的瞄了瞄,这一瞄,暗暗惊了一下。 屏风内,露出了一抹衣袂,紫红团花,很是喜庆。 衣裙都换好了,今日就让圆房? “哈哈,四郎。” “二叔。” “嗯,四郎长大了,是该娶妻了。” “二叔,四郎还小。” “小什么小?你爹十二岁就娶妻,你九叔,不到十岁,就娶了邻和公主叱地莲了,你那三个哥哥,十四时,我都帮他们成了亲。” 高长恭无言以对,有个热心的二叔,不知是福还是祸。 “二叔,侄儿想寻个自己喜欢的。” “知道你喜欢小尼姑。” “咳咳………” “不,二叔,不喜欢。” “不喜欢?不喜欢你半夜敲尼姑的门干什么?没事,二叔也是男人。” “?” 这是一个皇帝说出的话吗? 高长恭心一紧,有点担心,这一世,二叔会不会提前癫狂?会不会提前被疯魔控制了心智? 默默的抬头看了一眼,但高长恭看不出高洋脸上的异样,那双眼睛,总是深不见底,不可琢磨。 “只要是你看上的尼姑,二叔命她们两个还俗便是。” 高长恭:“两个?” 高洋:“几个?” “一个都没有看上。” 高长恭暗自咬牙,高伏,你给我惹的事,你等着。 “半夜天黑,看不清脸,要看,白天去看。” “啊?二叔………” 第16章 银袍少年(求收藏 求投资 求票票) “啊?二叔………” “不是,二叔,莲花庵侄儿倒是去过,但不是去看尼姑。 去敲尼姑门的,是府中的高伏,他喝醉酒,夜里披着我的披风去外面疯的,他还去别人家的母猪圈前跳了舞,唱了情歌。” 高伏惹出来的事,就让他承担,如果他的楚儿,也认为是他去敲尼姑的门,以后就难哄了。 高长恭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昨夜被郑楚儿打的脸。 “是高伏?” 高长恭连忙点头,高洋有点失望。 高洋兴奋的神色暗淡下来,好像高长恭应该去敲尼姑的门似的。 “不过,你确实该娶妻了。” “二叔,四郎还想历练历练,不急。” “屋里的小妾成不成熟?要不然你白练,练几年都没有经验。” “啊…………二叔,那个…………” “那个什么?你看你九叔就知道,与邻和公主结婚五六年,都没有孩子,二叔一把元善见(孝静帝)的李嫔赐给他,马上生了长子。” 高长恭心里说,邻和公主死的时候,才有十三岁,哪生得出孩子来,把孝静帝的嫔妃赐给九叔,也只有二叔你做得出来。 “婚姻大事,侄儿要慎重。” “只不过是妾室,又不是正妻,正妻当然要高门大户,还要善良贤淑,我准备把………” “二叔,侄儿私下已有了意中人,定情信物——莲藕玉坠,已送出去。” 高洋一愣,见高长恭说得认真,便不再把他认为合适的人,说给高长恭听。 高长恭一直等着屏风后的红衣人亮相,到现在还不见出来,突然恍然大悟,又是那个冲天王?借机岔开话题。 “二叔,五弟在屏风后吗?” “非要过来玩。”高洋宠溺的说。 高长恭走过去一看,睡着了?胖小孩真是容易睡。 “五弟?五弟?” “嘻嘻,小尼姑。” 高延宗微微睁开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说完后又闭上,接着睡。高洋一见,赶紧抱起来,要亲自送回去睡。 高长恭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太极殿,这世,很多事发生了改变。 前世,二叔可没有让他娶尼姑,但想把李皇后的一个侄女许配给他做正妻。 六月十九日的华林园,会不会又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发生?因为他的楚儿,到时也会出现在那里。 …………… 高阿那肱已死,这个祸国殃民的佞臣,终于提前走完了他谄媚庸劣的一生。 郑楚儿收拾心情,准备去参加华林园的祭祀,这是齐国贵族子弟,和望族世家的儿女,每年必去的。 “他肯定也在的。” 郑楚儿咬了一下嘴唇,自个儿说着,往头上插了一只玉兰步摇。 望着盈盈身姿出了门的郑楚儿,元一丽的眼里,闪过一丝恶毒。 坐在软轿里,郑楚儿心情复杂,不知怎么面对高长恭。 “他都已经把那个莲藕玉坠,送给表妹了,我………我………” 郑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气道:“我………我要掐死你。” 又气又委屈中,郑楚儿没有发觉,轿子抬着她,走上了一条偏僻的小路,那是城外的山路。 半天还不到华林园,郑楚儿掀开轿子侧面的小窗一看,惊觉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 “停轿,你们要把我抬到哪里去?” 郑楚儿不喊还好,一喊,两个轿夫抬着她飞腿就跑。 这条路,一面紧靠着山,一面是山谷。 一咬牙,郑楚儿跳下了轿。 郑楚儿不知道自己滚到什么东西上,才停了下来。 一抬头,那两个轿夫,已站在她的面前。 “小娘子,去什么华林园,做我们哥俩的新娘吧。” 郑楚儿这才想起,因为自己的到来,广阳郡公府的四个轿夫不够了,元一仪重新招了两个轿夫,又置办了一乘软轿,以供姊妹三人使用。 这两个人,刚刚才被招进府中。 “别过来。” 郑楚儿头上那支银质玉兰步摇,早已紧紧的握在她手中,警惕的对着前面。 两个轿夫看到郑楚儿的愤怒的眼神,愣了一下,但看到郑楚儿娇弱的身躯,淫邪的一笑。 “你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娘子,细皮嫩肉的,有什么力气反抗?” “是啊,身子柔弱得像三月的嫩柳。” 一个人说着,已经一步夸了过来。 “啊………” 一声惨叫过后,那个人捂着流血的屁股,滚在了地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另外一个人抡起拳头,对准郑楚儿砸过来。 但还没有等他的拳头落下来,一支箭,就射在了他的额头上。 “吁………” 一匹浑身黝黑,四蹄、耳尖和马尾,皆为深棕色的马上,坐着一个挽弓少年。 一身银色锦袍,衬托得少年俊朗的容颜,越发皎洁俊朗。 “女郎,剩下的那个,用不用死?”少年望着捂着屁股逃跑的另外一个轿夫问。 若能捉回去审问,自是最好的,但是,郑楚儿望着即将跑进深山密林中的歹人,一咬牙。 “死!” 弓弦一响,歹人扑倒在地,随后传来了一声掉落深涧的声音。 “公子,别玩了,我们该回去了。” 一个书童模样的人,骑着马赶来,气喘吁吁的对着少年说。 “嘘。” 少年怕他的书童,惊到了郑楚儿。 “别怕,我的侍读,阿举。” 绝处逢生的郑楚儿站起来,福了福身,感激的说:“谢公子救命之恩。” 银袍少年看着刚刚经历了一劫的郑楚儿,马上就沉静下来,不由得看了又看面前的人儿。 “女郎,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郑楚儿刚一点头,少年便从马上一下子弯下身来,轻轻一搂,便把郑楚儿抱了起来,放在了他前面。 “女郎,你家的方向?” “我要去华林园。” 郑楚儿担心一仪和一丽姊妹俩,她们会不会也遭遇到了不测? 华林园?齐国的宫苑? 少年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随即打马向华林园赶去。 “我的绝尘,跑的有点快,会不会让女郎觉得太颠簸了?” “不快。” 但体贴的少年,还是放慢了马的速度。 微风中,散发着清香的发丝,不停的拂着后面少年的脸,少年闭上了眼睛。 今日的华林园,门口落满轿子,郑楚儿已经来晚了。 少年娴熟的策马穿过人流,把郑楚儿送到了华林园东门外。 先行跳下马,少年不等郑楚儿反应过来,就轻轻一搂,把郑楚儿抱下了马。 “敢问公子大名?楚儿好让家人,去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你叫楚儿?” “嗯,公子呢?家住哪里?楚儿好让家人登门拜谢。” 少年一笑,轻声道:“叫我阿宪就行,我家很远,我是出来游玩的,你家人找不到的。” “那受小女子一拜。” 阿宪的脸上,眼角挑起一抹笑。 望着郑楚儿离去的背影,阿宪伸开了手,郑楚儿那个玉兰步摇,赫然在他手中。 郑楚儿到这时也没有发现,她的腰间,已拴着一个麒麟图案的羊脂玉佩。 匆忙进到华林园的郑楚儿,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元一丽和高长恭,还有几对被赐婚的男女,正站在皇帝的下面。 第17章 皇帝赐婚(求收藏 求投资 求各种票票) 元一丽和高长恭,还有几对被赐婚的男女,正站在皇帝的下面。 事情还得从郑楚儿,被抬到山中时说起: 李皇后亲领的祭祀,在礼乐声中开始。 皇后头戴金色凤冠,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下面的人,无不惊叹皇后的艳丽无双。 皇九弟长广王高湛,眼睛一亮,竟觉得皇后,就像观音一样,仙姿玉貌,但这个想法,没敢流露出来。 祭祀结束后,赐宴开始。 喝得脸红红的高洋,和李皇后坐在上首,望着下面一众勋贵青年男女,高洋问身边的皇后。 “你兄长的那两个女儿,今年也十三四了吧?” 皇后嗔道:“陛下喝多了?” “大的十岁,小的才八岁。” 高洋晃着醉意朦胧的头:“小了点。” “四郎过来。” 高洋对着高长恭招招手,李皇后拿着荔枝的手,抖了一下。 兄长家的这两个女儿,李皇后心里早有打算。 一个留个自己的儿子,那是未来的太子妃。 一个嘛,当然要嫁给陛下最喜欢的安德王,就是调皮捣蛋的冲天王,这俩人,前程无量。 高长恭站起来,一袭暗花白衫,宛如月宫中走来的谪仙,清冷脱俗,那翩翩身影,黏住了多少女子的目光。 被高洋拉着坐在身边,高长恭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 “四郎,皇后兄长家的两个女孩,喜欢哪一个?” “咳咳。”李皇后被荔枝噎着。 高长恭为了难,皇后娘家的人,既不能说不喜欢,更不能说喜欢,皇后都咳嗽了。 “二叔,侄儿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是谁家的女郎?哦,对了,你的玉佩送给了谁家的女郎?” 高洋晃了一下自己喝高了的头,想起了那日高长恭说过的话。 高长恭看了一眼下面,仍然没有看到郑楚儿的身影。 她没有来? 皇后亲领,皇帝都出席的皇家祭祀,对受邀的臣子家眷来说,是天大的荣幸。 敢抗旨不来者,大罪。 但一般情况下,哪有不来的人?钻破头都想来到华林园。 像今日的园里,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豪门大族的子女,还有少年得志的年轻将军,在这里,如遇到一个可心的人,私下满意,回去后让长辈知晓,一段良缘便成。 若被陛下和皇后青睐,被赐婚,更是整个家族无上的荣光。所以,没有人会不来,可是,她没有来。 “二叔,她不让说,要等到三书六聘以后,她才好意思公开我们的事。” 高长恭被皇帝叫到身边,已经让下面的人,羡慕得牙痒了,再一听,女孩子们的牙又酸了,原来她们的四郎,已经被人先下了手。 最酸的,就是平原王的女儿段涵。 段涵转头看了两圈,没有看到郑楚儿。 “哼,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可能躲在那个旯旮里,不敢露出头来。”段涵说罢,仰头喝下了一大杯酒。 听了女方不愿意公开的话,高洋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让高长恭下去,一般家教甚严的女儿,都这样。 可是高长恭还没有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就听一近侍黄门,对着下面喊道: “皇后请收到四郎玉坠的女郎上来,陛下要亲自为你们赐婚。” 高长恭的脚步,定在了原地,看了一眼元一仪姊妹俩身边,仍然没有郑楚儿的身影。 这贪玩的,跑哪里去了? “四郎也上来。” 另外两对人,也被叫了上去,那是皇后的亲戚,皇后想让皇帝一并赐婚,荣耀家族。 高长恭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高洋身边的,高洋的脸色,在等待中慢慢没了笑容。 “请收到四郎玉坠的女郎,上前来。”近侍黄门拉长声音,又重申了一遍。 在众人的等待中,元一丽得意的一笑,缓缓站了起来,她要的,就是这个万众瞩目的效果。 众人的眼光,一下子集中到元一丽身上,连元一仪,也吃了一惊,妹妹什么时候,和高家的四公子,私定了终身? 元一丽在一众女郎刀片一样的目光中,款款的走向帝后。 今日,就借皇帝的手,成为他的女人,元一丽心里想着,傲视了一遍全场。 “真是她?一个庶女?” 段涵在下面,气得手帕都绞烂了。 偏偏段涵在这里,什么话都不敢说。别说她一个平原王之女,在这里,就是她的亲姨,如今的左昭仪,皇帝的宠妃,此时在帝后身后,也只能屏息敛声,不敢大声说话。 段涵想到自己的母妃,因为在皇帝纳她小姨为妾的时候,闹洞房时,惹恼了当时还是齐王的陛下。 结果陛下直接对他的父王说要杀了她母妃,吓得她的母妃,从此躲在她的姨奶奶——娄太后身边,多少年了,都不敢回家。 高长恭此时的心里,也很不安,即使他的楚儿没有来,也不能让人顶替,一旦被赐婚,就无法更改。 而且,被皇帝赐婚的,就是正妻,那他的楚儿以后进门,难道是妾室? “二叔,她不是我………” “四郎,你送给我的玉坠。”元一丽打断了高长恭的话,拿出了那个莲藕玉坠。 “我的玉坠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四郎,不是那晚,你送给我的吗?” 元一丽说的暧昧,脸色娇羞,随即话锋一转。 “难道还有其他人?她在哪里?还是她抗旨,没有来参加祭祀?” 高长恭默默的看着面前的元一丽,她说的话,他都不能反驳。 郑楚儿望着双双站在帝后面前的人,一跺脚,转头就要离开。 “楚儿你来了?” “楚儿?” 高长恭听到元一仪的喊声,马上看到了郑楚儿,不顾帝后在一旁,急忙跑了下去。 高洋看着这一幕,他酒喝的虽然有点多,脑子有点混,但看到高长恭刚刚的表现,还是明白了一二。 “你,下去吧。”高洋摆摆手。 元一丽没有想到,她都走上去了,又在别人的窃笑声中,走了回来。 郑楚儿,你让我难堪?元一丽暗自咬牙。 其实,让她下来的,并不是郑楚儿的出现,而是皇帝本人的意思。 当知道元一丽的黄门,在高洋耳边介绍了元一丽的家庭背景后,高洋的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元氏宗室,在高洋眼中,简直鄙夷不屑,他阿兄的儿子,未来的正妻,必是高门大户家的女儿,哼,一个元氏庶女……… “楚儿,你怎么才来?”元一仪奔到郑楚儿面前,焦急的问。 “我………,是一个公子送我来的。”今日的遭遇,一下子难以说清。 公子?高长恭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了郑楚儿的腰上,挂着的那个玉佩。 那是男子佩戴的玉佩,羊脂玉,麒麟图案,玉佩的主人,身份尊贵。 把随身佩戴的珍贵玉佩送给她,可见俩人的关系有多亲密。而她,宁愿不来参加祭祀,也要去约会……… 高长恭不愿再想,默默的看着元一仪扶着郑楚儿,向一个亭子走去。 郑楚儿把那两个轿夫的事,告诉了元一仪听,惊得元一仪连连摇头。 “怎么会这样?楚儿你可受了伤?” “表姊不用担心我,楚儿没事,倒是要好好查查,那两个人,是怎样来到元府的。” 元一仪点了点头,沉着的说:“这个自然。” “女郎,皇后娘娘有请女郎过去一趟。” 就在元元一仪和郑楚儿,分析着那两个轿夫的情况时,一个宫婢,来传李皇后的话。 郑楚儿跟着宫婢,来到皇后休息的御苑阁中。 “你是哪家的女儿?” 李皇后用茶盖,轻轻拨着手中的茶水。她看着郑楚儿,就觉得,一般人家,养不出这样娇贵的人儿。 “回皇后娘娘,臣女来自荥阳郑氏,父亲是前国子祭酒,母亲为琅琊王氏。” “荥阳郑氏,国子祭酒?令尊可是郑孝行郑老先生?” “正是家父。” 李皇后听了,放下手中的茶盏,望了一眼帷幔后面。 帷幔后面的高洋点点头,这家世,才配得上我高氏皇族。 帷幔缓缓拉开,郑楚儿看到了高洋,还有高洋身边的一个人,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那个人,就是被她推下山崖的高阿那肱。 第18章 死而复生(求收藏 求投资 求各种票票) 那个人,就是被她推下山崖的高阿那肱。 郑楚儿心里一阵惊慌,两只小手紧紧的攥在衣袖里面,微微颤抖。 但从小受到的教育,以及家族氛围的熏陶,还有生就一副成着自若的心性,遇到再惊慌的事,郑楚儿的脸上,仍然温婉大方,一派高门贵女模样。 而高阿那肱,很是奇怪,就像不认识郑楚儿一样。 虽然见到郑楚儿的刹那,高阿那肱惊了一下,但那是惊艳,绝不是惊怒。 “臣女见过陛下。” 郑楚儿稍一慌乱,马上镇静的叩见高洋。 “你是郑老先生的女儿?” 郑楚儿的父亲郑孝行,今年四十不惑,被而立之年的皇帝,称为老先生,郑楚儿觉得,陛下对自己的父亲,还是敬重的。 就是不知自己的父亲,为何在陛下登基后,就辞职回乡? “是,陛下。” “素闻郑老先生,膝下只有三子一女,均为嫡出?” “是,陛下,臣女就是家父唯一的女儿。” 高洋沉默片刻,说道: “好,你退下吧。” 郑楚儿转身退出,高洋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后腰上。 高洋望着那个麒麟玉佩,目光深邃,不露一丝痕迹。 麒麟花雕,羊脂玉,侄儿没有这枚玉佩,这枚玉佩太珍贵。 李皇后奇怪了,问了半日,不赐婚? 郑楚儿拜谢出来,双手按着突突跳动的心,那个高阿那肱,怎么还活着? 难道自己的重生,让有的事,变得扑朔迷离?还是,那个高阿那肱,死而复生了? 不对,除非他复生后,没有了记忆,也不对……… 郑楚儿心乱如麻,让远处默默看着她的一个人,心生怜惜,忘了那枚玉佩,对他的无情冲击。 “她今日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在没有人面对她时,脸露惶色?” 高长恭现在在意的,已不是郑楚儿腰上的那个麒麟玉佩了,而是想知道郑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一向落落大方的她,露出了些许慌乱。 从高阿那肱看到她的第一眼分析,还有高阿那肱看到她时,一闪而过的目光,郑楚儿最后得出结论。 “此高阿肱,不是他推下悬崖的那个高阿那肱。” 郑楚儿猜对了大概,中了她的毒,被她推下悬崖的那个人,是高阿那肱的替身。 那人是高阿那肱的父亲,在外和其他女人生的儿子,和高阿那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假高阿那肱的消失,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原因,尸首也没有被找到,皇宫侍卫,不由得警惕了起来,作为皇帝信任的库直都督,赐宴结束后,高阿那肱不离皇帝左右。 “楚儿,没事吧?” 元一仪看到郑楚儿出来后,小脸煞白,握着郑楚儿有点冰凉的小手,担心的问。 “表姊,我没事。” “我已经把你今日的遭遇,报案到了京畿府。” 郑楚儿点点头,希望京畿府,能查出那两个轿夫害她的原因。 “楚儿,这快玉佩,是哪个公子的?” 郑楚儿一惊,伸手往后一摸,腰间果然挂着一个玉佩。 “这………,表姊,楚儿不知。” 元一仪笑着摇摇头,送这么珍贵的玉佩,证明心已所属,楚儿还害羞不承认呢。 “真不知道,表姊,可能是那个公子不注意留下的。” 拿着这枚晶莹剔透的玉佩,郑楚儿的脑海里,浮现出阿宪那张总挂着一丝笑意的脸。 那个看上去和自己同样大的少年,是哪家的公子? 没有阿宪,自己的清白早就毁了,他相当于救了自己一命。 高长恭目送着郑楚儿,离开了华林园,坐上了一辆新雇的软轿,修长的身影,定定站在原地,目光不舍。 回到广阳郡公府后,元一丽一头扎进闺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元一仪望着这一切,摇了摇头,有些事,强求不来。 “女郎,以后你到哪里,可要带着翠柳,吓死翠柳了。” 翠柳得知自家女郎,差点又被两个轿夫祸害,被惊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那个公子真是女郎的福星,可惜不知道人家在哪。” 翠柳抿了下嘴,看着自家冰肌玉骨的女郎,小声道: “要不然,英雄美人,乃天作之合。” “乱说?他听到会不高兴的。” “他还不高兴了?天底下,他去哪找女郎这样温柔善良的大家闺秀?” “我………,我说的不是阿宪。” 郑楚儿一急,差点说出高长恭的名字。 高阿那肱还活着,这让郑楚儿心里像堵着一样,心情难以顺畅。 此时,卧房中的元一丽,冷艳的脸上,眼露狠毒。 那让人胆寒的眼眸,阴笑的望着双手,伸开的手掌,有缕缕黑烟冒出——毒沙掌。 “郑楚儿,你坏我好事。” 元一丽说着,拿起了那枚莲藕玉坠,作要捏碎状,复又轻笑一声,又伸开了手掌。 “四郎,你送给我的东西,我怎忍心捏碎?” 那夜,乘高长恭醉卧野外,在高长恭胸前留下毒沙掌印的情景,又浮现在元一丽眼前。 有了毒沙掌的毒,一切还不容易? “你是我的,四郎,当你在莲花园的楼阁下,接住坠楼的我时,你就应该知道,此生,我便是你的女人,你便是我的夫君。” 元一丽回想起她为了接近高长恭,不惜从二楼的楼台上跌落,那被高长恭紧紧搂在怀里的感受,至今难以忘怀。 “高洋,大齐的狗皇帝,你乱我元氏朝纲,夺我元氏江山,我元一丽,决不会让你永远高高在上、逍遥自在。” 只是,没有背后的人允许,毒沙掌不能随意出手,不然,先杀了郑楚儿,一解心头之恨。 …………… 毒手掌在邺城,又害了一个人,连唐七都差点丢了命。 唐七前些日,和一个姓宋的公子夜半买醉回家时,那个姓宋的公子,惨遭毒沙掌,当场毙命,唐七昏倒捡回了一条小命。 高长恭知道后,马上派高伏,代表他去探望唐七。 “公子,打探到了。” 从唐七家回来的高伏,兴冲冲的对高长恭说。 “公子真是料事如神,从唐七口中,就知道了许多事。” 高长恭没有说话,只微微一笑,唐七,可是唐邕最喜欢的侄子,唐邕膝下只有六个女儿,没有儿子,对这个侄子,一向当亲生儿子对待。 “莲花庵这几日,有宫廷禁卫军,和京畿府的人,原来是在莲花庵,发现了毒沙掌的踪迹。” “毒沙掌的踪迹?” 京畿府和宫廷禁卫军联手,办事效率果然不错。 高长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脯,毒手掌掌印,依然鲜红。 “毒沙掌,时隔多年,又不断出现在帝都了。” 高长恭记得,父亲被刺的那年,毒沙掌第一次出现在邺城,当时,许多活着的六镇勋贵,惨遭毒手。 “可惜,那个潜伏在莲花庵的慧慈,一直没有抓到。” 高伏看到高长恭俊逸的面容,秀目暗淡下去,忙说: “公子不要担心,若那些歹人想要公子的命,当时就不会只留下毒沙掌掌印,这毒沙掌毒,只要当时不被重伤,公子大婚后,慢慢可解。” “行了,我知道。”高长恭的如玉的容颜,微微泛红。 高伏嘴角动了动,还想告诉高长恭,公子在意的那个女郎,今日险遭劫难,京畿府已立了案,但高伏,最后终没说出口。 第19章 唐七公子(求收藏 求投资 求各种票票) 帝都南城,一座幽静的院落。 高伏离开以后,唐七就闹着要出去玩。 “你大伯这段时间,让你都待在家中,不要乱跑。” 唐七的娘亲蓝氏,一个二十岁就守寡的温顺女子,被唐七闹得手足无措。 唉,十五的儿子,被他的伯父惯养得不知好歹。 “娘,这几日,邺城到处是来参加祭祀的美………美少年,我想去找他们玩。” 唐七本想说美人,但觉得在自己娘亲面前,还是不能乱说话的。 蓝氏轻叹一声,都是惯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花花肠子? 这个儿子,十二岁就扒房看人家寡妇洗澡,十三岁就跟着人去喝花酒,慌得蓝氏,恨不得马上说房媳妇,让他守着,别出去惹事。 可孩子的事,她这个娘亲做不了主,一切有他伯父呢。 后来还是他伯父做主,买了个长的水灵的女孩来给他做妾室,才安分了一段时日。 “七儿的妻子,可不能是小户人家的女孩。”儿子的伯父唐邕这样说。 蓝氏听到这话,更不敢做主了,别看现在自己住的是三进三出的院落,那可都是他伯父的房产,连伺候自己和儿子的奴婢,都是他伯父出钱买来的。 自家本是单门小户,想娶高门大户人家的女郎,蓝氏不敢想。 “娘,其他人都能出去玩,为何我不行?” “跟你玩的,是些什么人?”蓝氏气道。 “有钱人。” “哼,不是你伯父在朝中身居要职,深受陛下宠信,那些人,会来找你玩?那些人都是些纨绔子弟。” “长恭就是好人。”唐七顶嘴道。 这个蓝氏没有话说,但人家好像不太爱搭理自己这个儿子,来过两次,都是自己这个儿子傻笑着拽来的。 “娘,儿子不得出去,哪能为您相中一个儿媳回来?” 瞧瞧,都不知道害羞了。 “孩子实在想出去,就让他出去透透风吧。” 唐邕突然出现在府中,带着两个亲信,亲自送来几袋大米。蓝氏是南方人,吃不惯麦面和粟米。 “谢谢伯父。” 唐七说完,拔腿就要往外跑,忽又折转身回来,伸手对着蓝氏说: “娘,钱。” 蓝氏掏出了几文常平五铢,递给了唐七。 唐七一看,嘴一撇,央求道:“娘,多给点,这点钱,不够请朋友们吃一顿。” 蓝氏气得手有点微微发抖,这几枚文常平五铢,够普通人家一家三口,过一个月了。 一把碎银,放在唐七手上,唐邕喜爱的摸着虎头虎脑的唐七,慈声问:“够了吧?” “够了,谢谢伯父。” 看着唐七高兴的跳着离开,跟着唐邕一起来的侍卫,对唐邕说: “唐公对这个侄儿,真是娇惯。” 唐邕笑了一下,心里道:若他只是我的侄儿,我就用不着操这么多心了,我只有这个独子啊。 心里想着,唐邕抬眼瞄了瞄蓝氏,身姿凹凸有致的蓝氏,低眉顺眼的,总是让人疼爱。 唐七骑着马,风风火火的来到大将军府,把马绳丢给府内的下人,就喊道: “长恭,长恭,走,去外面逛逛去。” 高长恭看着唐七,觉得这个唐邕的侄子,行事风格,真的很像唐邕,只是唐邕话不多,特沉着,但办事利索,所以深受二叔宠信。 “唐公子,不是你娘不让你出来玩吗?说上次被拍昏后,还常常做噩梦?” 高伏一面招呼碧莲上茶,一面问唐七。 “我就没有被拍着,是宋公子被那个小女子掌的时候………太吓人了。” “看来你是被吓昏的?” 唐七嘿嘿一笑,抓抓头,眼睛瞟着碧莲的前襟。 “唐七,说说宋公子是怎样遭到毒手的?” “长恭,你也是去扯那个小女郎的腰带时,才挨了毒沙掌的?”唐七这货,不答反问。 “胡说什么呢?我们公子是那样的人吗?”碧莲听得气愤,把手中的茶水洒了几滴在唐七脸上。 “长恭,收进房了?这么护你?” 碧莲一听,羞得慌忙离开。 “小女郎?” 高长恭没有理唐七的这些废话,但对小女郎三个字,很是惊讶。 一直以来,高长恭认为,出没在帝都,使用毒沙掌的人,不是男子,就是莲花庵逃走的那个尼姑慧慈。 派高伏去京畿府了解案情进展时,京畿府的人,也认为是慧慈连续作的案,包括高长恭胸前的毒沙掌印,也推断是慧慈留下的。 但今日,唐七竟说是一个小女郎? “你为什么不告诉京畿府的人,说打死宋公子的,是一个小女孩?” “我,我觉得宋公子都死了,还说他是扯人家小女郎的腰带,才被打死的,有点不仗义。” 高长恭看着面前这个虽油头粉面,甚至从小不学好,但还有点仗义的愣头青,不知说什么好。 “走,去对京畿府的人,把那晚你看到的事,老老实实的说一遍。” “那长恭,去了京畿府,我们就可以去喝酒了?” “喝茶,你想让酒害死我?”高长恭用手指了指胸脯。 “好吧,我以为你的热毒已经解了。”唐七说着,眼光不停的找着碧莲。 京畿府的人,根据唐七的描述,重新更改了侦破的目标,只可惜,都过去十多日,宋公子死亡的现场,已经不可能再找到新的线索。 而唐七,看到的,也只是一个低垂着头的小女子,没有看到脸。 俩人在从京畿府回来的路上,看到回京参加祭祀的青年男女,三三两两的在邺城的街上闲逛。 高长恭飘逸的身后,总是拖着无数双多情的目光。 三个女孩的身影,映入高长恭的眼睑。 高长恭堵住了路,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 唐七一看,有戏。就是不知道高长恭准备勾搭哪一个?他好错开。 从十三岁时,唐七就敢和其他男人抢女人,抢看上的宝贝,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敢和高长恭抢东西。 元一仪姐妹,见是高家四公子,忙盈盈欠了欠身,元一丽更是用一双泪光莹莹的眼睛,似是委屈又含情的望着高长恭。 只有郑楚儿,咬着嘴唇,低头站着,望着自己的脚尖,不理人。 尽管那日,在华林园,皇帝最终没有为元一丽和高长恭赐婚,但郑楚儿心里,还是结了个疙瘩。 唐七一看,这个和长恭不熟,噌的一下就蹭到郑楚儿的身边。 “女………郎………” 唐七的话,无法说完,因为他的小肥脸,被高长恭揪着,拎到了一边。 “长………恭,原来这个才是你喜欢的。”疼痛让唐七的脑子,变得清醒。 “行,这个留给你。” 唐七背着手,故作潇洒的踱到元一仪姊妹俩前面,见元一仪一脸端庄秀丽,心一动,但抬眼看到元一仪目不斜视的看着他,心叹一声,太正经。 唐七又只好转到元一丽面前。 有些事,还得讲究个你情我愿。 但唐七一眼看到元一丽时,不知为什么,浑身一个激灵。 第20章 你怕什么(求收藏 求投资 求各种票票) 但唐七一眼看到元一丽时,不知为什么,浑身一个激灵。 此时的元一丽,两眼正望着低着头的郑楚儿,心里恨恨道:你真会吸引人,欲擒故纵? 高家四公子,天下第一美男,半路堵女郎? 高长恭的这一举动,马上引来了许多男女围观。 “谁说他是个禁欲的冷血公子?” “哇,高家四公子也会在路上逗女郎?” “那女郎是谁?” “华林宴上,抛开陛下要赐婚的女郎,他去找的就是这个?” 在围观者的议论声中,郑楚儿小脸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似的,你都把玉坠送给别人了,你又来堵我做甚?让人议论。 郑楚儿想抬起头来瞪一眼高长恭,但刚接触到高长恭那双眼睛,慌得又低下了头。 高长恭见郑楚儿慌乱的样子,那温润如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你怕什么?” “你?让开。” 郑楚儿抬起头来,狠狠的瞪着高长恭,不再回避。 高长恭轻哼一声,这是你说的啊?高长恭没有想到这一世,郑楚儿的身上,多了一些芒刺。 这还是前世那个温柔可人的人吗?高长恭手中的银丝牙骨扇,轻轻的敲了敲自己的手,又看了旁边的元一丽一眼。 元一丽见到高长恭看过来,一脸委屈,一脸期盼,像极了前世郑楚儿不高兴时,又想让他哄的样子。 难道这一世,这个元一丽,才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高长恭想着,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看到那双眼睛,转头看向自己,且一下子变得温情,元一丽激动的微微颤抖。 高长恭来到元一丽面前,轻声说: “请元二女郎借过一步说话。” “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元一丽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唐七,站到高长恭面前,俩人仅仅一步之遥。 高长恭后退了两步,看了一眼围过来的人群,似有为难。 但元一丽不为难,她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高长恭的女人,是这个天下第一美男未来的妻子。 “还是到没有人的地方,我再对你说罢。” 没有人的地方?元一丽的心里,已经抑制不住的狂喜了。 “不,就在这里说。”元一丽得意的扬起头,扫视了一眼四周。 “那就请元二女郎,把我的那个玉坠还给我吧。” “啊?” 元一丽气得一下子噎住,虽然高长恭的声音淡淡的,声音也不高,但很多人,还是听到了他的话。 人群哗然,有的人同情的看向元一丽,有的人,竟高兴的两眼放光,好像元一丽是她们的情敌一样。 “这是家传的玉坠,只有我高家的人,才能拥有。” 元一丽的手,暗暗捏着广袖中那个玉坠,咬牙说道: “放在府中,没有带出来。” “那请元二女郎,让人送还到我府上。” 高长恭说完,歉意的鞠了个躬,才翩然转身,却发现郑楚儿,已经不见了。 “礼貌的讨要送出去的定情物。”人群中议论纷纷。 高长恭倒没有想到这些,以为是郑楚儿把玉坠送给元一丽,他想拿回来,再送。 一个男人,面对自己的妻子,脸皮厚一点也无所谓,这个玉坠,终是要带在她身上的。 “唐七,人呢?”高长恭问。 “跑了。” 此时的元一丽,巴不得地下有个洞,好钻进去。可地上没有洞,有的是看她笑话的人群。 元一丽瞪了一眼唐七,一低头,也钻出了人群,蒙着脸跑了。 “长恭,这个就是你不对了,送出去的东西,怎能还要回来?” 高长恭看了一眼唐七,冷声道:“你懂什么?” “这个我比你懂,把人收了,东西不就跟着人回来了?” 高长恭看了一眼唐七,转身离开了看热闹的人群,唐七兵屁颠屁颠的也跟在身后。 俩人来到一家茶肆,喝茶喝到晚膳时分,唐七还是要请高长恭去酒楼。 “我现在不能陪你喝酒,你找其他人陪你喝吧。” “那我也歇两日,等你的毒沙掌毒解干净了,我俩再喝。” 离开大将军府的唐七,骑在马上,吊儿郎当的哼着小曲往回走,突然,一袭紫衣在他面前一晃。 “元二女郎?” 见了美人就眼睛发亮的唐七,喜笑一声,打马上前,忘了他今日初见元一丽时,那浑身一颤。 “女郎,真是你?” 元一丽抬起头来,不知为什么,唐七看到元一丽那张冷艳的脸时,有点似曾相识,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在那见过。 在元一丽羞涩的一笑中,唐七跳下了马。 “女郎一个人在这里?” 元一丽不说话,低着头引着唐七往莲花园走,晚上的莲花园,芦苇丛幽深。 元一丽那日,和莲花庵的姨母慧慈见过面后,一路尾随着目标,不料目标身边,一直跟着几个醉醺醺的公子哥。 直到那些公子散去后,只有一个小胖公子时,元一丽才出现在目标的面前。 小胖公子就是唐七,唐七蹲下呕吐时,元一丽趁目标来扯她的腰带时,举起了冒着黑烟的毒沙掌。 当呕吐完的唐七一抬头,醉意朦胧中,好像看到了一个头发散飘,舌头猩红,眼露绿光的女魔头,阴笑着一掌拍向宋公子,唐七一下子就吓昏过去。 今日,唐七或许是因为那夜醉酒,没有认出元一丽来,可元一丽一眼就认出了唐七。 看到唐七和高长恭是好友,元一丽怎么可能让唐七活命?万一有朝一日,被他认出了自己怎么办? “唐………唐公子,你………也一个人?” 元一丽期期艾艾的,声音柔媚,着实让人怜爱,唐七今日没有喝酒,但仍然醉了。 这么美的人儿,长恭怎么不喜欢呢? 芦苇丛已遮挡了他们的身影,元一丽“哎哟”一声,站立不稳,一个不小心,跌进了唐七的怀中。 唐七被跌进怀里的艳福惊着,都不用他动手了。 元一丽低头媚笑一声,手掌已经在冒烟。 “唐公子,唐公让我们来找你回去,你母亲找你有事。” 一声喊叫,吓得元一丽缩回了暗暗伸向唐七的手,慌忙从唐七身上离开。 “唐公是谁?”元一丽恼恨的问。 “唐邕唐给事中、中书舍人就是我伯父。” 元一丽一听,暗暗一惊,唐七竟是唐邕的侄子? 给事中、中书舍人听着官职不大,两职加身,却是皇帝身边的近侍,侍从皇帝左右,起草诏令,参议机密政事。 每道杀人的旨意,恐怕都经过这个唐邕的手吧? 这个唐七,比那个宋公子分量更重。 第21章 皇帝的亲信唐邕(求收藏 求票票) 这个唐七,比那个宋公子分量更重。 “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眼看那些侍卫就要走到面前来,元一丽故作娇羞的问。 “我今晚爬墙进广阳郡公府去找你。” 元一丽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个唐七色胆这么大,随即一笑道: “我住北院,你在北院正房外面吹个口哨,我在二楼窗边就知道你来了,我自会出来。” 元一仪治家甚严,哪容外面的男子半夜进入?何况,才刚刚出了柳三的事,府中戒备森严。 看着唐七在几个侍卫的丛拥下,骑马离开,元一丽眼里,露出了怨毒的眼神。 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年轻的鲜卑贵族走来,下令让她出手的目标出现,元一丽冷笑着迎了过去……… 元一丽回来时,郑楚儿正坐在房间里绣着针线活,翠柳从外面回来,告诉郑楚儿说: “府中所有的人都回来了。” 郑楚儿放下手中绣着的一件白色锦袍,站起来,推开窗子,看了一眼外面,外面漆黑一片,只隐约看到不远处,元府高高的围墙,又是一个阴天。 “我们也睡吧。” 元一丽没有想到,唐七竟是唐邕的侄子,那可是皇帝最亲信的人。 “听说这个唐邕,最多的时候,一日被那皇帝赏赐六次?狗皇帝甚至把穿在身上的青鼠皮裘衣,脱下来亲自给姓唐的穿上?” 元一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把元一仪新派给她的婢女樱桃使到外面,便上了楼。 背后的人不让随意使用毒沙掌,但像唐七这种小纨绔,不用毒沙掌,也能让他从世上消失。 话说唐七被带回去后,一进门,就看到一府的人,乱出乱进的,连他的伯父唐邕,也站在天井中央,神情有点异样。 “娘,伯父,发生什么事了?”唐七一头雾水的问。 蓝氏一见儿子回来,又嗔又喜的戳了唐七一指头。 “你娘子生了,你还在外贪玩?” “芬儿生了?” 当爹了?听到自己的小妾生了,十五岁的少年,先被惊吓了一下,而后嘿嘿一笑,便笑着向小妾住的厢房跑去。 唐邕看了一眼蓝氏,他也是十五岁当爹的,那时十二岁的蓝氏才刚嫁入唐家。 唐邕的一妻三妾,三年为他生下六个女儿。后来,蓝氏十五岁时,有了唐七。 “七儿的妾室都生孩子了,应该为他娶妻了。”唐邕收回思绪。 “一切听伯父做主。”蓝氏低眉顺眼的。 “你是七儿的母亲,也要拿拿主意。” 蓝氏抬眼看了一眼正值壮年的唐邕,看到唐邕结实的身板朝她跨了一步,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我认识的人,都是小户人家。” 唐邕四下看了一眼,又跨过来一步。 一阵夜风吹来,蓝氏冷得浑身一颤。 “那这事我来考虑,外面风冷了,我们进屋去商量吧。” 唐邕说完,自顾走进了房里,蓝氏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四周,低着头也走进了屋里。 唐七这时,正站在小妾芬儿的床头,弯腰看着芬儿枕边的小人儿。 “辛………辛苦你了,芬儿。” 唐七看着十四岁就为他生下孩子的小妾,心里也忍不住涌起一阵怜惜。 “孩子还没有名字呢?”产后的芬儿,虚弱的说。 “是………是男是女?”唐七问。 到这时,唐七还不知道芬儿生的是儿子还是闺女。 “是个小公子。” “哇,儿子?” 唐七高兴的叫了一声,想不到自己也有大胖儿子了? 可摸着后脑勺想了半天,唐七也憋不出一个字来。 “算了,改明让我伯父帮我起一个。” 芬儿一听,睫毛眨了眨,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想到小小年纪,芬儿就为他生了个儿子,唐七觉得芬儿的功劳不小,当然,功劳主要是他的,没有他播下的种,哪会有儿子? 但不管怎样,唐七是疼惜自己的女人的,这一夜,唐七哪也没去。 让人搬来了一张床,唐七就睡在芬儿的床榻旁边,守了自己的女人一夜,期间,听到儿子轻哭了一声,还爬起来为娘儿俩拉了拉被。 “芬儿,喝水吗?” “嗯。” 唐七开门出去,两脚踹开婢女的门,指使道: “我娘子要喝水,打一碗井水来。” “井水?那是冷水,产后的娘子喝不得的。” “哦,那烧热吧。” 转回身来的唐七,探手进去握着芬儿的手说: “你等一会,水马上就来。” 初为人父的唐七,因为疼自己的女人,没有再想翻墙去找元一丽,捡回了一条命。 第二日早上,和他娘亲交流了一晚上的唐邕,告诉唐七,他和他娘商量了一晚,准备为他求娶一个正妻。 “七儿想知道,伯父想为七儿求娶哪家的女郎?” “就是前广阳王元湛的二女儿,名唤元一丽。” 唐七手里拿着正啃的一个饼子,“吧嗒”一声掉在地上,真是命中注定,想谁是谁。 唐邕看着唐七的样子,笑容忍不住浮上脸面,这可爱的憨态,唐邕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以后定是个孝顺的儿。 唐邕看人的本领,当朝无人能比。 别看现在陛下看着身体硬朗,一众文武朝臣都匍匐在他脚下。 但是,每日都伺候在高洋身边的唐邕,看着高洋的酒量越来越惊人,唐邕的心,也越来越揪了起来,照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会垮掉。 望着太子那单薄的小身体,温顺的小眼神,唐邕开始把目光,停在尚书令、常山王高演身上。 高演的王妃,就是元氏宗室之女,和那广阳王元湛沾亲还带故。 如果七儿娶了那元二女郎,以后若有万一,和高演也能走的近,唉,现在孙子都有了,唐邕不得不为自己,为儿孙们考虑。 那个元一丽,唐邕已经打探清楚,指望陛下赐婚,结果落空,成为别人的笑柄。这样的女孩,有的人家是不敢考虑的,但他唐邕敢。 翌日,白白等了一夜,都不见唐七来的元一丽,气得伸出双手,“啪”的一声,捏碎了两个核桃。 “姓唐的,敢耍我?敢让我空等一夜?” “咚咚咚”,屋外传来了敲门声,从楼上下来的元一丽,没好气的对着门外说: “敲什么敲,我还要睡。” “妹妹,是我,是阿姊。” 听到是元一仪的声音,元一丽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是婢女樱桃。 “阿姊。” 打开门的元一丽,看到郑楚儿和元一仪俩人站在门外。 “表妹你怎么了,眼圈怎么发黑了?” 听到郑楚儿的话,元一丽心里一惊,骂了一句唐七,赶紧装出一副愁哭的脸说: “柳三和那贱婢桃子,一直没有抓着,妹妹夜夜都难以安心入睡。” “放心,妹妹,一楼的窗子你关严,即使有歹人爬围墙进来,也进不了屋内。” “阿姊说的是。” “我一定会找到柳三和那个桃子,你放心睡吧。”元一仪掷地有声的说。 元一丽一听,眼角跳了一下,她不得不提前采取行动了。 第22章 毒沙掌再现(求收藏,求票票) 元一丽一听,眼角跳了一下,她不得不提前采取行动了。 郑楚儿静静的站在元一丽面前,看着俩姊妹说话,默默的看着,她觉得,那个桃子和柳三,迟早会被元一仪找到的。 “表妹,你没有睡好,就再睡一会吧。” 郑楚儿说完,挽着元一丽的胳膊转身离开。 午膳前,元一丽向厨房走去。 元府的厨房,又宽又大,虽然广阳王和王妃不在了,王府又被降爵一等,但王府的气派犹存。 元一丽一出现在厨房,奴婢们赶紧向她屈膝行礼。 “我想问问我阿姊,她喜欢吃什么菜,我也照着来一份。” “回二女郎,大女郎一向不挑食,各种肉食和蔬菜,奴婢们自会调换着口味,尽心的为大女郎做。” 元一丽一听,等于白问。 元府庭院深,礼数多,她和阿姊各有各的做饭奴婢,就是从荥阳来的郑楚儿,也专门有奴婢伺候起居饮食。 元一丽转到为郑楚儿做饭的灶台前,看到一盘已经做好的金丝银蛹,上面似乎还浇了一些蜂蜜汁,如果再加点佐料,味道是不是会更不错? 元一丽看着这盘金丝银蛹,咽了下口水,这些汉人真会吃。 看了一下厨房的人,此时没有一个在注意她,元一丽缩在广袖里的手,伸了出来。 “女郎,你要做什么?” 就在元一丽把手伸到金丝银蛹面前时,元一仪新派给她的婢女樱桃,突然从后面冒了出来。 元一丽瞪了一眼长得个高手粗的樱桃,不高兴的说: “像鬼一样,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女郎,婢子一直跟着你。” “你?” “女郎,当家大女郎,要婢子一步不离女郎,怕女郎再有什么闪失。” 元一丽气恼的缩回了手,来到她的灶台前,对着做饭的奴婢说: “做一份和我表姊一模一样的金丝银蛹。” 元一丽说完,抬脚出了厨房。 午膳时,厨房做的饭菜,端到了郑楚儿的房间。 “哎,女郎,元府做的金丝银蛹真真的绝了,这么难把握的火候,仍然做得不焦也不嫩。”翠柳咽着口水说。 “二女郎也夸呢,说这盘金丝银蛹,做的比她那盘还好。” 郑楚儿听了,淡淡一笑说:“为啥不把这盘换给她,做表姊的,应该照顾妹妹才是。” “表妹应该照顾客人才是。”厨房的奴婢说完笑着离开。 “翠柳,我们一起吃,你最爱吃金丝银蛹。” 郑楚儿其实不喜欢吃油炸的东西,这是犒劳翠柳的。 “女郎,婢子怎能和你在一起吃饭呢,别让广阳郡公府的人,说我们荥阳郑氏没有规矩。” “咣当”一声,郑楚儿和翠柳吓了一跳,俩人到用膳的食案前一看,一只猫已经把那盘金丝银蛹弄翻在地上。 “死猫,人都舍不得吃的东西,你就把它弄翻在地了?” 翠柳气得抓起扫帚,对着猫就打,早知道不用装佯客气,直接先吃几嘴,现在好了,想吃也吃不成了。 “你不要打它,一只可怜的野猫。” 郑楚儿想起那日柳三想非礼她时,这只野猫还分过柳三的心,在那种时候,差之分毫,就可毁她清白。 “行行,它打翻东西都不准打。” 这边郑楚儿和翠柳用着午膳,大将军府那边,高长恭也在心不在焉的坐在食案前。 昨日想当着别人的面,逗逗她,气她一气,一转眼就不见了,真是属兔子的,跑的真快。 “公子,那个唐七又来了。” 高伏从外面来报,话音未落,唐七已笑呵呵的闯了进来。 “长恭,长恭,我………我当爹了。” 唐七竟还有点不好意思,说着傻呵呵的一笑。 “当爹的人,还一日在外瞎跑?” 碧莲毫不客气的说,把一盏茶,重重的放在唐七面前。 “长恭,管管,你房里的人,太凶了,没有我的芬儿听话。” “你?”碧莲差点想重新端起茶来,泼在唐七脸上,当爹的人还胡说八道? “碧莲是只是我的婢女,以后你再说,注意被她的开水烫。” 高长恭说着,望了一眼唐七睡眼惺忪的脸。 “昨夜你没有睡觉?” 唐七正色道:“我的芬儿为我生了个儿子,她那么辛苦,我在她房间守一夜,也是应该的。” 碧莲在旁边一听,心里道:听着还算有点良心,但就是平常说话,总不着调。 “不过长恭,你不能这样惯着碧莲,对了长恭,你没有把碧莲收进房,那哪个为你解的毒?” “又乱说话了。”碧莲赶紧走开。 高长恭没有回答唐七的话,只抬眼望着他。 “不说算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叔要为我娶妻了。” 不远处的碧莲一听,刚刚心里升起的一点好感,就又没了。人家才为你生了孩子,你马上就又要娶正妻进门了? “哦,唐叔要为你娶哪家的女郎?” 唐邕当年在大将军为都护时,高长恭就对唐邕熟悉了。 父亲被刺死后,为避免发生动乱,二叔最初把父亲的死讯压了下来,让唐邕以父亲的名义,调兵遣将,迅速控制了局势,唐邕此后,得到了二叔的信赖和重用。 “广阳郡公府的元二女郎。” “元一丽?” “她喜欢你吗?” “喜欢,这个不用担心,她昨夜还约我呢。” 高长恭用茶盖拨着茶抹的手,停了下来。 “妾室刚生了孩子,就要娶正妻进门,让人家伺候,没良心。”碧莲在那方说道。 “碧莲,放心,我即使定了亲,也要等芬儿恢复了身子,才考虑娶妻。” “长恭,走,到元府去,你找你的,我找我的。” 高伏在旁边一听,笑出声来。 “唐公子,你以为我们公子,像你一样?” “像我咋地?”唐七不高兴的问高伏。 “像你一样爬墙揭瓦的。”碧莲毫不客气的递声过来。 高长恭不说话,用拳头抵住嘴角,没有笑出声来。他对府中的一干下人,从来没有斥骂过,就跟自家人一样。 “元府就不去了,不过我想去我的茶庄看看,茶庄里新出了几个新品种。” “碧莲,拿一包茶来给唐公子。” 碧莲嗯了一声,明显的不愿意。 “那我跟你去你的茶庄看看。” 在唐七准备跟着高长恭去茶庄时,一对京畿府的人,却堵住了唐七的去路。 “唐公子,昨夜莲花园里,出了命案,两个勋贵子弟,身中毒沙掌,惨死在莲花园。” 高伏听到这里,被惊着。 “陛下震怒,唐公子夜里在那出现过,请唐公子到京畿府一趟,配合调查。” 又是毒沙掌?高长恭漂亮的眼眸,暗沉了下来。 第23章 酒醉狂魔(求收藏 求各种票票) 又是毒沙掌?高长恭漂亮的眼眸,暗沉了下来。 时至今日,毒沙掌已经制造了好几起命案,二叔不震怒都不行了。 一向睥睨天下的二叔,怎可能任毒沙掌,在他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 高长恭猜的不错,皇宫中,高洋已经摔碎了一个琉璃酒樽,此时,他的前面,跪着浑身发抖的领军大将军、平秦王高归彦。 帝都的安防,由高归彦这个京畿大都督负责。 “平秦王,多长时间了,毒沙掌的线索,你还没有查到?” 高洋带着醉意的声音,并不高,但每个字,都透着寒意。 高归彦浑身一颤,“陛下,请再给臣一点时间,臣一定找出毒沙掌的幕后主使。”高归彦颤声道。 高洋今日午膳时,酒喝的有点多,走路有点重心不稳,歪歪斜斜的,就歪到了跪着的高归彦身边。 冷不丁的就是一脚踹过去,高归彦被踹倒在地,马上又赶紧跪直。 “都是些不上心做事的人。” 高洋说着又歪歪斜斜的歪到墙边,一把配刀出现在高洋眼前,“唰”的一声,宝刀出鞘。 高归彦本来是低着头的,一听那抽刀的声音,抬头一看,惊怕得差点瘫倒。 高洋把玩着寒光森森的弯刀,重脚轻的走过来,对着高归彦,举起了手中的刀。 “说,你该不该死?” “臣………臣………” 高归彦在高洋的逼问下,不知该怎样回答,你敢忤逆陛下说不该死?但若说该死,一刀下来,不是人头落地了?何况,陛下酒后斥责人,你还敢辩解? “如今整个京畿地区,都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你却让毒沙掌闹得人心惶惶?” 听到这里,高归彦后悔让高岳死在前,不然,高岳作为司州牧,京畿地区的安防,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但现在,司州牧是皇帝的姊夫彭城县公元韶,元韶正得陛下恩宠,陛下不问彭城县公的过失,只让他一人来担责,高归彦只觉死期已到。 寒光闪闪的刀,就架在高归彦的脖子上,高归彦吓得半闭着眼睛,浑身哆嗦得像筛糠一样。 “陛下,臣有事禀奏。” 关键时候,一个肥胖的身影,出现在太极殿,尚书右仆射杨愔,匆忙的进殿来奏报。 一见杨愔,高洋一脚踹开了高归彦,“滚。” 趁高洋转身时,杨愔赶紧示意高归彦快点离开。 “所奏何事?” “陛下,尚书省的现在职务空余,臣请求陛下,调任人员补缺。” 杨愔的话,又说到高洋的痛处,高洋正为这事懊悔呢。 因为高归彦的谗言,尚书令、司州牧、他的叔父清河王高岳,被他遣高归彦责骂后,不知高归彦对高岳说了些什么,高岳不久后竟然死了。 现在高洋很是后悔,但人已经死了,除了追赠以外,还有什么可补偿的? 刚才就是教训高归彦,谁叫他乱在他面前说高岳的坏话?再怎么样,他还是高岳养大的。 一个战功卓著的人,就这样死在了没有硝烟的战场,高洋还是后悔。 “朕让高德正过去帮你吧。” 杨愔谢恩离去,高洋醉意朦胧的脸上,马上恢复了正常。 此时的高洋,没有一点酒醉的样子,双眼如鹰一样阴戾。 毒沙掌,看似是夜晚随机作案,每次看似是鲜卑族的勋贵为被害目标,但又为何偏偏同时又有尚书台的官员和子嗣被害? 是什么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瓦解朝中汉人的势力? “用鲜卑勋贵来扰乱视线,真正对付的是汉人,谁是幕后推手?” 高洋思索着向宫外走去,高阿那肱带着侍卫们随行在后。 高洋来到薛氏的家里,这个薛氏,是高洋宠爱的一个贵嫔的姊姊,长的也花容月貌。 高岳的死,也和这个薛氏有关。 “陛下,再来一杯。” 陛下驾临,自然酒肉摆上食案。 薛氏巧言相劝,两杯酒下肚,妩媚万千。 高洋一把搂过薛氏,薛氏并不挣扎,俩人早已有肌肤之亲,薛氏趁势倒在高洋的怀里,眼波娇魅流转。 能到得当世英雄天子的宠爱,薛氏施展浑身数解,极力邀宠。 “妾再敬陛下一杯。” 薛氏说着,搂着高洋的脖子,亲自把酒喂进高洋嘴里。 看着高洋已经醉得差不多了,两只手不规矩的在她身上乱摸,薛氏嫣然巧笑道: “陛下,我们姊妹俩这样尽心伺候陛下,可因我们姊妹俩出身卑微,仍会被人轻看,妾想求陛下………” 高洋摸着薛氏妩媚的脸,盯着问: “求朕什么?” “求陛下赏个司徒,给妾的父亲当当。” 呵呵,司徒?掌管天下土地、人口,修路筑宫殿,还可负责水利工程建设,这样的肥差,是真不错啊。 “怎么样嘛,陛下?” 打情骂俏惯了的薛氏,那知道高洋的心里变化?忽见高洋脸色一沉,怒道: “朝中这样重要的官职,岂是你想求就能求到的?” 薛氏惊愕之际,一把锯子已经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惨叫声响起时,已鲜血淋漓。 擦干净手上的血,最后望了一眼躺在地上血淋淋的尸体,高洋就跟没事人一样出了门,高阿那肱和一众侍卫,战战兢兢的陪着高洋打道回宫。 高洋一路向后宫走去,来到了一座寝宫里。 只见一个姿色艳丽的美人,头插珠翠,身穿双色锦缎罗裙,依在坐榻上,神情哀凄,两眼微红,但看到高洋突然来到,忙挤出一脸娇媚的笑容。 这么快就知道她的姊姊死了?消息传得真够快的。 “盯着她,看她和什么人来往。” 高洋对薛贵嫔的消息得来如此快,心里疑惑倍增,吩咐完后,冷笑一声,转身去找他的皇后。 但是,几日过去了,却没有发现薛贵嫔和任何可疑之人来往,高洋的眉头愈发紧锁。 时间在流逝,有些事,高洋可等不得,趁着酒劲,高洋再次步入薛贵嫔的寝殿中,看着已经没有了悲伤之色的薛贵嫔,高洋笑着一步步走近。 “陛下。” 薛贵嫔冲高洋嫣然一笑,高洋看着那张美艳的脸,伸出了手,似乎不舍。 再看一眼薛贵嫔的娇躯,这个歌妓出身的女人,进宫前,曾经在高岳府中住过一段时间,也就是为此,才要了高岳的命。 突然高洋手起刀落,薛贵嫔人头落地。 杀完人,高洋还得去参加群臣的宴饮。 酒宴正酣,高洋突然从袖中拿出薛贵嫔的人头,丢在了食案上。 第24章 我想自己来(求收藏 求各种票票) 酒宴正酣,高洋突然从袖中,拿出薛贵嫔的人头,丢在了食案上。 全场惊恐不安,有的人认出了是薛贵嫔的人头,开始呕吐。 “把这个贱人的尸体取来,这就是背叛朕的代价。” 高洋话音未落,高阿那肱赶紧带着俩个侍卫,慌忙领命出去。 整个酒宴大殿,一下子变得鸦鹊无声,喘气都没有人敢喘大声。 之前看到薛贵嫔人头呕吐的几个文臣,现在也吓得呆若木鸡,不敢动弹。 高阿那肱和侍卫,很快把薛贵嫔的无头尸体带来。 “这就是敢背叛朕的下场。”高洋在强调。 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指着薛贵嫔的无头尸体,高洋犀利的眼睛,迅速扫了一眼满堂的大臣,心中一阵冷笑。 再次望了一眼那些战战兢兢的大臣,高洋心里冷哼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走到了摆放尸体的地方。 挽袖搓手,高洋蹲下身去,亲自肢解尸体。 先开刀破肚,再横切,除去内脏,最后取下薛贵嫔的大腿骨,抽筋剔骨,当即做成一把人骨琵笆,按上弦,竟弹起了琵琶。 “佳人再难得………” 在场的所有大臣,在怪异的琵琶声中,个个浑身战栗,心惊肉跳,没有人不毛骨悚然,但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高洋最后望了一眼面前这些心惊胆颤的臣子,才心中畅快的离开。 高归彦和高阿那肱,俩人亲自护送高洋回去。 在后宫的禁门前,醉眼迷蒙的高洋,突然看到高归彦额头上那三道隆起的额骨,感觉甚是刺眼,随即怒火中烧。 抽出马鞭,一鞭子就抽在高归彦的额头上,高归彦惨叫一声,脸上马上血流如注,高洋大声斥骂: “你以后造反时,可以用额头上这突出的三道骨去吓人了。” “臣不敢,臣不敢………” 高洋不等高归彦说完,已转身踏入后宫。 李皇后见高洋醉醺醺的回来,心里又心疼又害怕。 心疼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突然整日要借酒浇愁,心情烦躁;怕的是,会在她这里也发酒疯吗? 李皇后温柔的伺候高洋喝下醒酒汤,烂醉如泥的高洋,奇迹般的马上清醒过来。 似乎对醉酒时所做的事,后悔不已,高洋传令下去,厚葬薛贵嫔。 京城的人们,于是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他们的皇帝,亲自跟在棺材后面送葬,披头散发,哭得异常悲伤,还走边泪流满面的哭唱: “佳人再难得,佳人再难得………” 对抽打高归彦一事,高洋也似乎觉得后悔,几日后,带着高归彦到库房,亲自挑选了两片石角赏赐给高归彦,玩笑似的说: “以后你造反时,可用这两片石角吓唬吓唬人。” 高归彦吓得一下子跪下,颤声道: “臣不敢。” “不敢?你以后在常山王下面做事,不会反,为长广王做事时,肯定会反。” 高阿那肱和一众随从,听得目瞪口呆,但瞟眼看高洋,不像是醉话。 高归彦更是听得一身胆寒,不知今日,还有没有突降的灾难? 但让所有的人欣慰的是,高洋今日,没有动刀动鞭。 望着所有的人离去后,孤身一人的高洋,暴虐的脸上,神色瞬间暗淡下来,眸色凄凉。 高洋的目光,静静的看向东宫的方向,内心轻叹一声。 “殷儿,我的太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什么时候,才能才能镇得得住满朝的文武百官?” …………… 皇帝怒打领军大将军高归彦,醉杀薛氏姊妹,做人骨琵琶的事,很快传到了宫外,邺城的老百姓,听到脸僵腿抽筋。 高长恭手里端着的茶盏,茶水微微晃动。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疯魔的影子,最终还是出现在了二叔的身上,高长恭知道,若不阻止二叔狂饮,金銮殿上,将飘荡着多少冤魂。 高伏看着高长恭难过的低下了头,俊美的容颜,暗淡了下去,忙劝慰说: “公子,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也许,这只是陛下酒醉后的一时失手。” 高长恭没有说话,一时失手?这只是开始而已。 前世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多少人的生命,从此将葬送在二叔的手里。 而高家,将一步步走向深渊……… 高长恭跨上马,疾驰到了广阳郡公府,望着元府紧闭的大门,诉说无声。 楚儿,二叔已经开始杀人了,手段仍然如前世一样的残忍,我们俩人,还能如前世一样的相爱不离,相携相扶一生吗? 不管高长恭心里怎样诉说,广阳郡公府紫褐色的大门,仍然紧闭着。 “公子,我们回吧,你可以请求陛下赐婚的。” 见高长恭不出气,高伏又接着说: “也可以等主母从河间郡回来,让主母托人说亲。” “我想自己来。” 高长恭说完,调转马头离开,微风中,一袭青衫,孤寂冷傲。 “啊………” 正绣着花的郑楚儿,一个不留神,手指突然被绣花针刺中,殷红的鲜血,冒了出来。 “女郎,怎么这样不小心,把手都刺出血来了?” 郑楚儿不出气,把手中含在嘴里,脸微微泛红。 “楚儿,怎么了?” 元一仪从外面走了进来,郑楚儿慌忙要把绣着的衣衫收起来,但被元一仪一把抓住。 “绣什么呢,整日躲在屋里这么用功?” “绣着玩的。” “天哪,是件男式的衣衫?” 元一仪吃惊的望着手中的白色锦袍,不解的望向郑楚儿。 “楚儿,给谁绣的?” “没有谁,我………我绣着完。” 郑楚儿一把夺过衣衫,让翠柳收起来。 “哦,让我猜猜,是那位公子,能有幸穿上我们楚儿亲绣的衣袍?祥云瑞鸟,银丝蓝线,真真是送给情郎的好东西。” “乱说,表姊,那来的情郎?” “女郎,外面的朋友来了。” 两姊妹正嬉闹,管事仲孙伯,带着一个戴着斗笠,把脸遮住的人,在郑楚儿的屋外求见。 元一仪一听,马上收起了笑脸,走到外面。 “女郎,发现桃子和柳三的踪迹了。”来人压低声音,向元一仪禀报。 元一仪一听,马上转头,冲着里屋对正楚儿说: “楚儿,你好好的在府中,我去去就回。” 郑楚儿唰的一下子站起来,她已经听到了外面的话。 “表姊,等等我,我也要去。” “你?” 元一仪望着郑楚儿一脸坚定的神情,又看了一眼郑楚儿及地的罗裙,转身对贴身婢女小兰说: “拿一套骑马的胡服给楚儿。” 小兰答应一声,跑着去元一仪的房间,替郑楚儿拿来了一套胡服。 郑楚儿换上胡服后,骑着马,跟随着元一仪,一路向东而去。 “这不就是那日,那两个轿夫,抬着我来到的山中吗?” 第25章,毒沙掌的线索(求收藏 求各种票票) “这不就是那日,那两个轿夫,抬着我来到的山中吗?” 郑楚儿对那日抬轿的人,愈发的怀疑,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可惜,两个人都死了,尸体可能已被阿宪的书童处理干净,因为后来京畿府的人说,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尸体。 而阿宪和他的书童阿举,也消失得无踪无影,京畿府的人,也没有查到他们是哪里人氏。 “女郎,他们就是消失在这山中。” “希望不要打草惊蛇。” 到了一座山包前,广阳郡公府的人马散开,元一仪丢了一把剑给郑楚儿,说了声:“楚儿小心。” 两个广阳郡公府的护卫,受元一仪的指派,不离郑楚儿左右,翠柳也手握一把弯刀,跟在郑楚儿身边。 在通往山中的小路上,有血迹出现在他们面前。 血迹是新鲜的,还没有完全凝固。 一具尸体,横躺在路中央。 这具尸体,是广阳郡公府派出去寻找桃子和柳三的元府护卫。 “阿福?”元一仪没有想到,武艺高强的阿福,竟然惨死在这里。 一个被藤条和杂草遮掩的山洞,出现在他们面前。 仲孙伯马上让一部分人包围山洞,其余的人,进洞搜查。 “大家小心,一定要把他们俩人抓住,不能放跑一个人。” 仲孙伯会意,亲自带人冲进了山洞。 元一仪在阿福的尸体旁蹲了下来,看着阿福腹部上那把没有拔出来的匕首,心中一痛。 这把匕首,是元府的,上面还刻着一个元字,这是元府配给护卫的刀具。 “女郎,是一刀命中要害。”有经验的护卫说。 阿福临死时,似乎是心有不甘,两只眼睛死不瞑目,一直睁着,双手还紧紧握着插在自己腹部上的匕首。 “楚儿,知道吗?阿福是元府手身手不错的护卫,一般人,都难以近他的身。” “但阿福是被近身杀死的。”那个有经验的护卫又说。 “近身杀死?难道柳三和桃子,以在元府相识一场为由,骗得阿福放松警惕,然后近身下了毒手?” 郑楚儿说着,把手搭在元一仪肩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和你在一起。 元一仪猛的站起来,向山洞口跑去,郑楚儿也跟着跑了过去。 “女郎,桃子死了。” “柳三呢?”元一仪急问。 “柳三,柳三跑了。” “跑了?” 山洞中,看到衣不蔽体的桃子,一身伤痕,一身血迹的躺在地上。 脖子,颈肩,脸上都是咬痕,只盖了一片碎布的腿上,更是伤痕累累。 桃子的手中,还紧紧的捏着一片扯下来的衣衫,有人认出了那是柳三身上的衣衫布料。 “报官府。” “是,女郎。”仲孙伯应了一声,马上出去让人快马到京畿府报案。 不能再隐瞒了,一定要尽快的找到柳三这个色狼,柳三一日不找到,还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被他毒害。 元一仪恼恨自己引狼入室,虽然桃子也是一个背叛主人的奴婢,但同是女性,元一仪宁愿桃子逃避了家法的制裁,也不愿意她被人蹂躏致死。 郑楚儿看到元一仪给桃子盖严了身体,紧抿着嘴唇,站起身来向洞外走去。 元一仪来到阿福的尸体旁,郑楚儿看到她一下子就把阿福身上的匕首把了出来。 “果然是柳三的匕首。” 为了严格管理府中的刀具,元一仪在定做的每件兵器上,都刻着一个元字,像刀剑一类的,还在刀锋前刻上各人的一个字。 为了给柳三防身,元一仪也给了他一把匕首,匕首上面刻着一个三字。 “财狼!” 郑楚儿见元一仪玉牙咬得紧紧的,秀气的脸,因难受变得有点惨白。 京畿府的人赶来后,了解情况,元一仪带着府上的人,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有人惊叫。 “毒沙掌?!” 京畿府的验尸官,脸色惊道。 只见桃子的胸前,有一个紫黑色的掌印。 原来,这就是让帝都人人色变的毒沙掌? 这是郑楚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毒沙掌掌印,紫黑色的掌印中,有一根根黑色的掌纹,像毒蜘蛛丝一样,根根透着诡异。 柳三,是使用毒沙掌的嫌疑人? 这个发现,不仅是郑楚儿一个人,所有的人,包括京畿府的人都大吃一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毒沙掌的线索,竟然被无意中发现。 以前京畿府的人,一直只把毒沙掌和女子联系在一起,原来,使用毒沙掌的人,还有男子? 虽然嫌疑人已跑掉,但至少确切的知道是哪一个人了,京畿府的人,将不会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找毒沙掌的嫌疑人了。 京畿府的人把桃子和阿福的尸体运走后,元府的人,也转身回府。 没有人知道,在郑楚儿他们转身离时,浓密的树林中,有半个脸探来出来,京畿府验尸官的话,元一丽听得清清楚楚,她的的脸上,现出一丝冷笑。 回想起之前,听到那个戴斗笠的人,回去禀告阿姊的话,元一丽就第一时间,赶到柳三和桃子藏身的山中。 在放任毒发的柳三蹂躏桃子时,元一丽拿着柳三的刀,出了山洞,迎面就碰上了跟踪而来的阿福。 “二女郎,你怎么会在这里?”阿福惊觉的问。 “不是你们去府中通知说,在这座山中,发现了柳三的踪迹吗?我和阿姊他们就赶来了,阿姊她们就在后面。” 元一丽说着,走向了阿福。 “哎哟”一声,被脚下的茅草绊着的元一丽,一下子跌进了阿福的怀中。 在阿福呆住的瞬间,元一丽手握柳三的匕首,狠狠的捅进了阿福的腹部。 为了控制柳三为己用,元一丽早就在柳三身上,留下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毒沙掌掌印。 当日用酒诱发柳三的毒后,让他去找郑楚儿宣泄,可惜没有得手,还暴露了桃子。 当郑楚儿他们回到元府时,元一丽早已经在广阳郡公府外面,关切的迎在门口。 “阿姊,有没有抓到柳三?” “跑了。” “怎么会跑了,府中的人没有盯住他?” “阿福死了。” “啊,阿福也惨遭毒手了?” 元一丽一面惊呼,一面瞟眼看着郑楚儿,郑楚儿那张脸,很是刺她的眼。 元一丽想让郑楚儿那张脸,尽快的在她面前消失。 第26章 荒芜之城(求收藏 求票票) 元一丽想让郑楚儿那张脸,尽快的在她面前消失。 而郑楚儿望了一眼元一丽,没有再说什么,有许多事,一直让她想不通。 回到自己的房间,满身伤痕的桃子,一直在郑楚儿的脑海里浮现。 桃子,柳三,他们背后,一定有主使。 外面传来噪杂的声音,郑楚儿以为是京畿府的人来了解情况,正想过去时,却又见元一仪走了过来。 “楚儿,刚才一户姓唐的人家,就是给事中唐邕的侄子家,央了媒人来问话,想求娶一丽,对方是年方十五的一个独子。” “表姊,一丽不是自小许配了大将军府的四公子吗?” 元一仪一听,奇怪的问:“你听谁说的?” “听………外面传言,听桃子也说过。” 元一仪接过小娟奉上的茶,蹙眉说:“好奇怪的传言,我怎么没有听过?” “啊?没有这事?” 郑楚儿一阵欣喜,但想到高长恭,把那个莲藕玉坠送给了元一丽,刚刚欢喜起来的心情,又落下。 “可表姊,高家四公子,都送了定情物给一丽了。” “什么定情物?” “就是一个莲藕玉坠。” 元一仪一听,忙摇头:“不像定情物,那四公子还向一丽讨要呢。” “真的?”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阿姊,我不嫁什么唐公子。” 元一丽突然出现在郑楚儿的房间,不高兴的喊道,那唐七,她还不清楚?唐七,你想死的快点吗? 元一丽心里想着,看了一眼郑楚儿,对元一仪说道: “阿姊,其实,父亲和高大将军,早早的就为我和高家四公子定下了亲事。” 郑楚儿手一抖,手中的茶水差点泼了出来。 “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元一仪怀疑的摇着头。 天底下,想嫁给高长恭的人,多了去了,但都是一厢情愿,定亲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元一丽看到了元一仪的怀疑,走近一步,笑着说: “这是父亲临死前,告诉元叔公的,阿姊那时还小,自然不知道。” 元一丽又望了一眼郑楚儿,才又接着说: “阿姊不信,可去问问元叔公,父亲的马车坠崖后,元叔公在悬崖下,接着了父亲最后一口气,父亲还有遗言。” 元一丽说道这,又看了郑楚儿一眼。 “父亲临死前,希望楚儿嫁入广阳郡公府,做我们的嫂子,荥阳大姨父和大姨母,后来似乎也答应了父亲临终的请求。” 郑楚儿一下子站了起来,急道: “我怎么不知道?” 元一丽冷笑道:“有的人家,见我们元氏没落了,想赖婚呗。” “你,你胡说?表姊,我………” 郑楚儿扑到元一仪身上,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好楚儿,我也不知啊。” ………………… 唐七知道到自己的伯父,已经派人去广阳郡公府,去探元家的口风了,便对他的小妾芬儿道: “芬儿,你不用担心,你为我生了儿子,我不会让我的嫡妻欺负你的。” “嗯。”芬儿点点头,作为妾室,她还能怎么样? 唐七拉着芬儿的小手,亲了亲,安慰了一番,直到芬儿被他逗笑,才晃的脑袋离开。 “长恭,我伯父准备为我求娶元府的女郎了。”唐七跑到大将军府对高长恭说。 高长恭一听,“啪”的一声,把手中的书拍在案几上。 “你要娶元府的哪一个女郎?” 唐七被高长恭吓了一跳,不知道哪里惹着高长恭了,望着突然发火的高长恭,小心的说: “元……元二女郎。” “噢,那恭喜你。” “走,长恭,元府。”唐七试探的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碧莲端着茶过来说。 “看看我未来的妻子,哪叫心急?” “碧莲,你几岁了?”唐七又转头盯着碧莲问。 “我几岁以你何干?” “我怕你错过嫁人的年龄,自己都不知道。”唐七有点嘴欠。 “啪”的一下,碧莲把茶盏砸到唐七面前,茶盖,掀翻,溅了唐七一脸。 “长恭,管管………” “活该。”高长恭冷冷的说着,又拿起了书。 “公子,广阳郡公府出事了。”从京畿府了解案情回来的高伏,远远的就说道。 高长恭和唐七,俩人同时站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俩人同声问。 “毒手掌出现在了广阳郡公府。” “什么?伤着谁了?”高长恭急忙问。 “元府的一个婢女,被毒沙掌嫌疑人柳三,害死在山中,不过,其他人都好好的。” “还算我的一丽没事。”唐七松了一口气。 “柳三?她家的那个远方表兄?” “是的,公子。” 高长恭没有想到,使用毒沙掌的,真的还有男子,尤其还出现在他的楚儿住的地方。 京畿府的人,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抓到一个毒沙掌的嫌疑人,高长恭等不得了,想自己亲自寻找毒沙掌的线索。 不知为什么,高长恭老梦见楚儿,身在一个鬼魅魍魉的地方,妖邪就在她的身边。 ……………… 莲花庵内,唐七在佛前祈求菩萨,让他的妻妾和睦。高长恭在老住持的禅房,深深的施了一礼。 “老住持,毒沙掌又出现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早与迟。” 老住持面部沉静,眼睛望着前方。 “小施主常来庵里,与佛有缘,不知今日小施主来庵里,想问的可是慧慈?” 高长恭心里暗暗惊佩,不知道老住持,怎么会知道他今日来的目的? “求老住持赐教,晚辈也是毒沙掌的受害人。” 老住持这时才抬起眼来,默默的看了看高长恭,叹息一声道:“她是梁国广陵人。” “广陵人?” “广陵即芜城,一座荒芜之城。” 芜城?高长恭白皙修长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抚摸了一下胸前的玉箫。 生母留给他的这支小玉箫中,里面藏着的那首诗,就有芜城这个地名。 “缘聚缘散,相思无限。一腔心曲,漫了明湖,荒了芜城。” “芜城,原来在梁国?” “是的,小施主。侯景乱南梁时,许多梁国老百姓,逃到了这里,孤苦无依的女子,有的便遁入佛门。” 拜别老住持后,高长恭来到莲花庵正殿,在那尊彩金佛像前,有三柱香在袅袅燃着。 高长恭也在那尊彩金佛前插了三柱香,躬身拜了拜,佛身已经摆放正,一切如初,好像这里从没发生过任何打斗一样。 走出莲花庵正殿,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高长恭面前。 “在莲花庵祈福,真的灵验。” 高长恭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趋步向前。 想起元一丽的话,郑楚儿不知该怎样面对高长恭。 “你还好吧?” “嗯。” 郑楚儿轻轻的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她亲自去问了元叔公,元一丽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高阿那肱还没有死,他生母的线索还没有头绪,又得知二姨父临终前留下希望她嫁入元府的遗言,郑楚儿的心,有点烦躁。 越想越浑身热燥,突然,一阵微风袭来。 郑楚儿凉快了许多,抬头一看,一把银丝牙骨扇,正对着她扇着呢。 如玉的容颜,温情的眸子,一下子就让郑楚儿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第27章 和表兄的亲事(求收藏,求各种票票) 如玉的容颜,温情的眸子,一下子就让郑楚儿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望着郑楚儿和高长恭,双双出了莲花庵,唐七想到了什么,猛然醒悟过来。 “我也要买把扇子。” “我………我走了。”出了莲花庵,郑楚儿低头向高长恭告别。 “你怎么走?” “坐牛车走。” “牛车在哪里?”高长恭盯着郑楚儿水波荡漾的眸子,满眼春风的问。 经高长恭这一提醒,郑楚儿才猛然发现,送她来莲花庵的牛车不见了。 “别找了,我让他回去了。” “你?那我怎么回去?” 郑楚儿话音刚落,忽觉一双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腰,随即她的身子悬空而起,稳稳的落在了马背上。 在后面的唐七看得呆了,平时总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长恭,追求起女孩来,动作漂亮,胆大心细,以后学学。 随风飘扬的衣袂渐渐远去,站在一棵杨树下的慧尼住持,眼里有泪花闪烁,十多年一晃就过去了……… 骏马身轻蹄急,带着俩人来到城中,在一个名叫老凤祥的珠宝店,马儿停下了脚步。 “这个玉簪花钗子适合你。” 拉着郑楚儿跑进店里,高长恭把一朵玉簪花,轻轻的插在了面前人儿的头上。 “小娘子,你夫君的眼光真不错,这支玉簪花钗子,最适合像你这般冰清玉洁的小娘子戴了。” 掌柜的说着,递上了一面铜镜。 夫君?郑楚儿被说得脸一红,拿着铜镜一照,看到了镜子里面,一对璧人,如鸳鸯般相依在一起,某人还得意的晃了下脑袋。 “啪”的一声,郑楚儿放下手中的镜子,跑出了老凤祥珠宝店。 “掌柜的说错了吗?” “说错了。” “说错了?那你是谁的娘子?” “我……我………” 面对那张故意板起的脸,郑楚儿被噎住,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高长恭看着那红红的小脸,忍着笑,板着脸朝前走。 走了几步,发现不对,一转身,看到郑楚儿还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要背还是要抱?” 郑楚儿感觉到高长恭一直在逗她,便瞪了一眼高长恭道: “我头上之前插的那朵翠蓝簪子,忘记在店里了。” “在我这里。” 高长恭握着的手,晃出一个弧度,猛的伸开,那支翠蓝的簪子,赫然躺在修长白皙的手掌中。 “拿来。” 高长恭一下握紧了手,“我要了。” “你还拿着我的那只春花色玉镯呢,这支簪子也要?” “要。” “什么都想要?” “说对了,都想要。”高长恭说着,眼里一般戏谑,一半认真。 郑楚儿慌得四下张望,见没有人注意,才跟在那修长的身影后面,低着头走着。 “饿了吧?” 不等郑楚儿说话,高长恭已经拉着郑楚儿,进到了一家名叫黄金鹅的酒肆。 郑楚儿的心,跳个不停,这一路走来,都是前世走过的路。 鹅脯柳珍,蜜汁叉烧,黄金烤鹅,一盘盘端了上来。 “尝尝,你喜欢吃的蜜汁叉烧。” 高长恭夹了一箸给郑楚儿,没有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他今日心情太好了。 郑楚儿听了,心里那个甜蜜,他还打听到了她喜欢吃什么菜。 “你也吃。” 郑楚儿也夹了蜜汁叉烧,轻轻放到高长恭的碗里,高长恭夹起来,塞进嘴里,味蕾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甜蜜。 望着对面的人,优雅的吃相,郑楚儿想到了前世。 前世,在他们定了亲以后,身在荥阳的郑楚儿,突然收到邺城的来信,说她送给他的那件白色锦袍,不合身,让她来邺城一趟看看。 郑楚儿感觉到了信里字里行间的不满,太丢人了,第一次送人衣袍,就出糗。 但当郑楚儿急忙忙的来到邺城,住进了广阳郡公府后,他却没有让她看到那件锦袍,而是每日来表姊家,接她出去,吃遍了整个帝都的美食,看遍了邺城所有的风景。 “漳河的河灯很不错。” “我想回去了,回去晚了,表姊会担心的。” “我已经让唐七,去广阳郡公府告诉你表姊,说你和我在一起。” “啊?” 那更不行了,这么晚了,还和一个男的在一起,郑楚儿说什么都要回去了,她是偷偷出来求姻缘的,连翠柳都没有好意思带。 “你别慌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 郑楚儿瞪了一眼对面的人,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那双眸子,愈发璀璨。 “不行,我要回去。” 高长恭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遵从郑楚儿,送她回到了广阳郡公府。 “女郎,你怎么一个人出去这么长时间,还让府中的马车提前回来?” 一直候在大门外的翠柳,打量了一眼高长恭,一面抱怨,一面扶着郑楚儿跨进了门槛。 在侧门关上的那一瞬,郑楚儿看到了外面那个让她生生世世,都忘不了的身影,仍然静静的站在晚风里。 “女郎,他是谁家的公子?” “高家四公子。” 翠柳听了,扶着郑楚儿的手,一下子放了下来。 翠柳想起了她们临离开荥阳时,夫人交代她的话,还有郎主交给她的那个盒子。 第二日,白衣公子仍然来到广阳郡公府的门口,他要带着郑楚儿,吃遍整个帝都的美食,看遍邺城所有的风景,一如前世一样。 郑楚儿知道,她和高长恭,在走着前世的路, 但让郑楚儿措手不及的是,她的表兄元一珉回来了。 “我父亲临终前,已为我们定下了亲事,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迎娶你。” “什么?” 虽然多年不曾见过面的表兄,已经长得玉树临风,活脱脱一个翩翩公子,但是,郑楚儿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 “表兄,我………我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那是因为你以前还小。” 元一珉说着,拉住郑楚儿的小手,握着说: “现在你已经长大了。” 郑楚儿挣脱开元一珉的手,急道: “我要去问母亲,母亲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元一珉望着脸又急又慌乱的郑楚儿,叹了一口气的道: “行,我等你,反正这么多年都等了。” 望着跑开的郑楚儿,元一珉久久才收回目光。 元一珉来到了元一丽的房间,放下了礼物。 “多谢妹妹写信给我,让我提前回来。” “哥,你再不回来,我的嫂子都要成别人的新娘了。” “乱说,楚儿不是那样的人。” 元一丽哼了一声,气道:“不信等阿姊回来,你自己去问问阿姊,你也可以问问她,她这两日,跟谁在外面见面了?” 元一珉俊朗的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郑楚儿跑回屋里,一头扑在床榻上,一面哭,一面说: “根本就没有的事嘛,我都不知道。” “女郎,你也不要伤心了,婢子看得出来,一珉公子,对女郎真的是好的。” 翠柳望着元一珉送来的礼物说,这些礼物,不仅有郑楚儿的头饰,还有夫人和郎主的鹿茸和人参,真是个体贴的小郎君。 “我只要他对我像妹妹一样好。” 翠柳看着郑楚儿泪眼汪汪的样子,夫人对她说的话,又萦绕在耳畔。 第28章 疯狂的皇帝(求收藏 求各种票票) 翠柳看着郑楚儿泪眼汪汪的样子,夫人对她说的话,又萦绕在耳畔。 “如果亲事不满意,可在纳吉前,打开这个锦盒。” 翠柳猜想,广阳王临终前,要为元家公子和女郎定下亲事,面对无父无母的元小郎君,自家夫人,怎好拒绝?何况,夫人应早有心亲上加亲的打算。 可是……… 翠柳望着手中的锦盒,不敢打开。 “女郎,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元公子也是不错的。” “什么不错嘛,都没有的事。” 郑楚儿想不通,前世没有的事,这一世怎么出现了? “女郎,别伤心了,元公子也是个贴心的人。” “我不要。” 郑楚儿一听,哭的更伤心,这一世,有太多的意外,横亘在她面前,她要跨过这些阻碍,又不能伤及她的亲人。 从她重生到现在,都没有听到父母提过这件事。郑楚儿觉得这件亲事有点蹊跷,但蹊跷在哪里,她一下子又说不清。 在约定的时间,高长恭突然看不到郑楚儿出来,广阳郡公府的大门,从此关得严严的。 一阵敲门声过后,元府守门的打开一条门缝,上下打量着高长恭问: “公子你找谁?” “我找住在广阳郡公府的郑女郎。” “我们公子,就是郑女郎的未婚夫回来了,郑女郎没时间见你,她正和我家公子商量亲事。” “咣当”一声,守门的话一说完,紫褐色的大门,重新关上。 这是高长恭没有想到的,前世那个暗中爱慕楚儿的表兄,这一世,竟然一出现,就成了未婚夫? 前世,在高长恭和他的楚儿热闹的婚礼上,元一珉黯然失落的背影,高长恭至今还记得。 在高长恭失望的离开后,元一丽出现在元府守门的面前,大方的赏了两个守门的。 “干得不错。” 拿着手中赏钱,两个负责守门的对元一丽说: “二女郎,我们一定不会让闲杂人,进入到府中的。” “就有劳你们了,我兄长筹备婚礼期间,不希望有人来打搅。” “明白,二女郎。” 元一丽回到自己的房间,抚摸着手中的那枚莲藕玉坠,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在你们大婚的时候,全都让你们上西天。” 省得一个一个的对付,还麻烦,不注意还被发现,元一丽已经想好了办法。 “就让你们多活些时日吧。” 现在朝廷对毒沙掌的案件,抓得如此紧,毒沙掌是不能再使用了,现在,好不容易才把毒沙掌的视线,转移到柳三身上。 元一丽知道,京畿府的人,正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广阳郡公府的每一个人,稍不注意,就会盯到她身上。 而她身后的人,也让她静等指示,不准再使用毒沙掌。 元一丽想着,已经来到了南院。 “楚儿,今日天气尚好,一丽想陪你去外面走走,看看那些结婚用得着的东西,也该添置一些,就一并在邺城买了。” “一丽,结什么婚,八字都没一撇呢?” 郑楚儿一听,急得一下子站起来,纠正元一丽。 元一丽噗嗤一声,笑道:“好表姊,好嫂子,好楚儿,那不是迟早的事吗?” “别,二女郎,还早着呢,可不能这样叫我家女郎。” 翠柳有点看不下去了,没见我家女郎正难受吗? 元一丽见郑楚儿听见嫂子二字,一下子急得说不出话来,知道再说下去,关系就僵了,遂话锋一转。 “行啦行啦,楚儿,我是来求你带我去买支钗子,你头上这支玉簪花钗子,真是好看,一丽也想要。” 若是换作其他东西,郑楚儿肯定会直接送给元一丽,但这是高长恭买个自己的钗子,郑楚儿哪舍得送? “在凤翥街三岔口的老凤祥店,就有这个玉簪花钗子卖。” “好楚儿,带我去买嘛。” 郑没有想到这个一丽,这么会黏人,只好点头同意,陪她去一趟。 见元一丽和自家女郎上了牛车,翠柳正想钻进去,元一丽却对翠柳说: “翠柳你来就坐不下了,我阿兄也要去的。” 元一丽话音刚落,元一珉就站在了牛车旁,一袭紫衣,青春年少,英气逼人的上牛车。 来到老凤祥店,元一丽马上笑道: “阿兄,还不问问嫂子喜欢什么?” 元一丽知道郑楚儿发上的玉簪花,就是高长恭在这个店买的,想在店中羞辱郑楚儿一番。 一个女子,先后跟着两个男子,来到同一个店买东西,本朝再开放,这样的女子,也为人不耻。 但元一丽没有看到她预期的效果,掌柜的看到郑楚儿一脸忧伤,猜到之前来的公子,是女郎自己喜欢的心上人,现在跟来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郎君。 看惯了世间的悲欢离合,掌柜的很是同情郑楚儿。 “楚儿,这支步摇适合你。” 元一珉拿着一支飞凤嵌珠翠的步摇,来到郑楚儿面前,想插在郑楚儿发髻上。 “不,不,这个………不适合。” 郑楚儿慌忙躲开,元一珉拿着步摇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掌柜的一看,知道自己猜的没猜错。 在老凤祥店,元一丽买了好多头饰,元一珉帮她付了钱。 元一丽又带着他们,来到那家烤鹅店。 许是见物思情,郑楚儿不知不觉中,被元一丽劝着,多喝了两杯果酒,很快小脸上就有两朵红云飘着。 元一珉望着郑楚儿红红的小脸,不知不觉间,竟也多喝了几杯,俊朗的脸上,目光潋滟。 从黄金鹅烤鹅店出来,天色已晚,三人正准备回府,突然前面人欢马叫起来,行人尖叫着四处躲散。 十八岁的元一珉,个子高出郑楚儿一个头,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从前面奔跑过来,一面跑,一面手舞足蹈,还一面脱着身上的衣衫。 后面有官兵紧紧追赶,累得个个气喘吁吁。 元一珉最后惊讶的发现,那些官兵,根本不是在追赶前面的那人,居然是在保护着这个举止疯狂的男子。 元一珉还在那些官兵中间,看到了他认识高阿那肱,还有高归彦。 “竟然是陛下?” 元一珉看着几乎疯狂的大齐皇帝,忙蒙住了郑楚儿的眼睛。 转身发现元一丽不知去哪里了,眼看着高洋向这边冲过来,元一珉一手抱着郑楚儿,脚尖点地,快速的离开了那里。 当郑楚儿被元一珉放下后,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处空院。 “别怕,这是我家的一处空置房产。” 元一珉说着,紧紧的抱着郑楚儿,痴痴的望着郑楚儿红扑扑的小脸。 刚刚喝下的酒,让人的血液喷张。 第29章 酒后(求收藏,求各种票票) 天黑了许久,郑楚儿还没有回来,翠柳心慌得跑到元一仪的房间,焦急的问: “大女郎,我家女郎怎么还不见回来?” 元一仪见翠柳焦急的神情,笑道: “楚儿是和我阿兄,和一丽一起出去的,两个大活人陪着她,你还担心作甚?” 翠柳一想,是啊,这段时间,怎么老爱瞎担心自家的女郎呢?三人一起出去,还有什么可怕的。 “许是去看漳河上的河灯去了。”元一仪安慰翠柳。 “哦,看河灯?” 放下心来的翠柳,睁着眼睛等了几个时辰,此时困倦来袭,上下眼皮子一合,便靠在坐榻上睡着了。 一声雄鸡鸣唱,把翠柳惊醒,不觉间,天色已亮。 “女郎………” 翠柳跑进郑楚儿的卧房,看到里面空荡荡的,床榻上,牡丹花缎面被褥,依然叠放得整整齐齐。 “女郎昨夜没有回来?!” 翠柳吓得跌跌撞撞的跑的到北院,见到元一丽的贴身婢女樱桃,颤声问: “元二女郎昨夜回来不?” “翠柳,怎么了,二女郎回来了呀?” 翠柳的大脑轰的一下,小腿发软,二女郎都回来了,自家女郎却不见了踪影。 翠柳吓得想冲进去问元一丽,一起出去的人,怎么就把她家女郎给丢了? “翠柳,我的嫂子有我阿兄陪着,你担心什么?” 不等翠柳冲进去,元一丽一身慵懒的出现在她面前,睡眼惺忪,似是刚从床榻上爬起来。 “嫂子?元公子?” 翠柳不知为啥,心下一凉,那个来接自家女郎逛街的公子怎么办? 看着跌跌撞撞的往东院去的翠柳,元一丽吩咐樱桃: “你让一个护卫带你去大将军府,去问问高家四公子,昨夜我表姊有没有在他们府中?” 樱桃一愣,元一丽瞪了一眼樱桃。 “知道大将军府吗?” 大将军府,整个邺城谁人不知?当年晋阳的高丞相薨逝后,邺城的大将军府,就成了魏国最高权利中心,孝静帝只是名义上的皇帝罢了。 “二女郎,去大将军府问郑女郎的消息?”樱桃有点不解。 “他们是最要好的朋友,怎么,我的话,不好使么?” 元一丽眉毛一挑,樱桃不觉双脚一颤,赶紧回答: “婢子这就去。” “回来。” “二女郎,还有什么事?” “若我表姊不在大将军,那就是在我家的别院了,最有可能的,是在那栋没有人住的空院,嗯,知道了吗?” “婢子知道了,这就去找。” 樱桃叫着一个护卫出了门,翠柳才两脚发软的来到了东院。 翠柳来到元一珉住的正房外,试探着问守在门外的侍卫。 “元公子昨夜回来了吗?” 元府的侍卫,都知道这个敢打桃子一嘴巴的翠柳,见她一问,忙躬身道: “公子昨夜没有回来。” 翠柳就猜到了是这个结局。 想不到女郎的婚事,就这么定了?翠柳两手一拍,叹了一声,不知该怎么办。 本来女郎不满意这门婚事,还有回转的余地,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定局。 翠柳也不想再去问元一仪去了,别弄得整个元府的下人,都知道自家女郎一夜未归。 翠柳决定自己去找,元府在邺城,还有些什么别院? ……………… 作为皇帝,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衣不蔽体的在街上狂奔,高长恭的心,像被挖着一样绞痛。 “二叔,你怎么提前了?” 高洋已开始癫狂,癫狂的引子,就是酒。 想到前世,二叔被疯魔缠身后,多少生命惨死在他的刀锯之下,多少高氏宗亲,受到了他的侮辱,高长恭心如刀绞。 特别是元氏一脉,几乎在二叔的暴虐下灭亡,高长恭一夜未眠。 “高伏,茶庄研制的解酒新茶,怎么样了?” “公子,已有成品。” “准备好几份,我要送人。” 高伏一听,心下暗暗高兴,自家公子,不只是一派高冷的气度,也懂得人情世故了。 “这么早,就有人来打公子的主意,手段拙劣。” 换岗下来的卫门,对高伏说。 “又有什么女子来认亲?”高伏道。 “这回是个婢女,说是她家女郎,一夜未归,问在不在大将军府。” “噗”的一声,正在喝茶的高伏,茶水噗了出来。 “手段是够拙劣的,大将军府,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 高长恭在旁边听着,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好像不关他什么事的。 “是啊,可这小婢女,很难赶走,说做客她们广阳郡公府的郑女郎,真的一夜未归,还说什么郑女郎是我们公子的朋友,非要进来问公子。” “郑女郎?”高伏看向高长恭。 “人呢?”清冷的声音,竟有了一丝焦急。 听到高长恭的话,高伏赶紧对护卫说:“还不把人请进来。” “早………早已经被赶走了。” ………………… 在广阳郡公府的别院前,翠柳终于看到她家女郎出来了。 “女郎,翠柳终于找到你了………” 翠柳奔过去,却吓得住了口,她看到郑楚儿头发散乱,交领撕裂,一脸羞愤。 随后出来的元一珉,嘴角噙着玩味的笑,倒是意气风发。 “回家。” 元一珉有如一个新郎官一样,对着娇羞的新娘子吩咐道,并来拉郑楚儿的手。 郑楚儿用力甩开元一珉的手,气道: “我自己会走。” “行啦,消消气,都是表兄不好。”元一珉说着,仍然伸手要来拉郑楚儿。 郑楚儿小脸气鼓鼓的,把手藏在身后。 “公子,您骑我的马。”找来的护卫一看,赶紧让出自己的马。 元一珉不说话,霸道的一把把郑楚儿抱上了马,绝尘而去。 翠柳愣愣的站着,没有想到,一向人温和的元一珉,也会先走后奏,做出生米煮成熟饭这种事? 胡思乱想的翠柳,没有发现,一个站在不远处的身影,望着离去的郑楚儿,一把夺过身边侍卫腰上挎着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下去,眼睛慢慢变红……… 跑回广阳郡公府的翠柳,听到沐浴的房间,有洗澡的声音。 翠柳冲进去,却看到郑楚儿凝如玉脂的颈肩上,那朵鲜红的梅花还在,惊喜的叫出了声。 “女郎,这朵梅花开的真艳。” 郑楚儿羞赧的一笑,随即小脸又沉来下来,昨晚元一丽劝酒劝得有点殷勤,让她和表兄都喝多了。 表兄酒后把持不住,但她却被表兄惊吓醒了醉意。 极力反抗,想是是表兄也不想伤害她,在看院的老仆人出现时,表兄停住了手,然后,被她摸到的一块砖敲中后脑勺。 此后,她和表兄,一个睡在卧房的门外,一个睡在卧房的大床上,一夜相安无事。 只是一早起来后,没有婢女伺候梳洗,蓬头垢面的有点丢人,让她羞愧。 第30章 想吃人(求收藏 求各种票票) 只是一早起来后,没有婢女伺候梳洗,蓬头垢面的有点丢人,让她羞愤。 虚惊一场,翠柳拍着胸口,舒了一口气。 “还好,女郎的婚事,还有余地。” 郑楚儿听了翠柳的话,小嘴嘟了嘟。 “什么余地?” “啊………” 一向爽快的翠柳,支支吾吾起来,夫人的意思,自家女郎,能和一珉公子结成百年之好,自是最好的,但也不能太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这门亲事,来的不是时候,郑楚儿心里不是滋味,等要向母亲,求证一下,到底是什么时候订下的婚事。 “好嫂子,好楚儿,你终于回来了,你让我们担心了一夜。” 元一丽的声音,突然在浴房外响起,打断了郑楚儿的沉思。 郑楚儿穿好衣裙出来,迎头看到了元一丽眼里,含着莫名的笑意,并上下打量着她。 “想着嫂子今日身子不舒服,一丽煮了一碗红糖煮鸡蛋,来孝敬嫂子。” 元一丽说着,把红糖煮鸡蛋,放在了食案上。 “这红糖,可是南中弥勒特产,甜得很呢。” 郑楚儿看着一口一个嫂子叫的元一丽,秀眉微扬,望着元一丽道: “一丽,可不能乱叫,那来的嫂子?我是嫁了,还是被娶了?” 元一丽被噎了一下,想不到和自己的阿兄过了一夜的郑楚儿,还能这样振振有词?这些高门大户的女子,也太端得起来了。 “我家女郎,没有那么容易被娶。” 翠柳一面用干帕子,帮郑楚儿抹着湿漉漉的头发,一面不高兴的说。 “是不,女郎?” “嗯。”郑楚儿用力的点点头。 元一丽见主仆二人,都没有好脸色,望了一眼红糖住鸡蛋,讪讪的说了声。 “趁热吃了吧,我还有事,走了。” 元一丽说着,心里恨恨的离开了郑楚儿的房间。 这个荥阳郑氏的女人,真是会抬身价,都和男人睡了,还那么傲气?元一丽心里气得暗暗咬牙。 梳好头的郑楚儿,来到那碗红糖煮鸡蛋旁边,南中红糖甜如蜜,看着上面还漂着一层糖油,和一般的红糖不同。 端起来,用勺子舀起一勺,郑楚儿用舌头尖舔了舔,皱了一下眉。 “太甜了,甜得发苦。” “用不用婢子帮女郎热一下?看着像是凉了。” “我不想吃,你热了你吃吧。” “女郎这两日消瘦了点,应该补补。”翠柳说着端起碗来,走了出去。 望着笑眯眯出去,又气哼哼的回来的元一丽,樱桃碎步急走到元一丽的面前,指着一套衣服,低声道: “二女郎,刚刚大女郎房中的小兰来说,明日公子要带着女郎姊妹几人去郊游,大女郎让小兰给你送来了骑马的胡服。” 元一丽望着面前漂亮的骑射胡服,点了点头。 午膳时,元一仪来到了郑楚儿的房间,楚儿和自己的阿兄一夜未归的事,她已经知道。 看着郑楚儿红红的小脸,元一仪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担心,郑楚儿偷偷出去,和高家四公子玩的事,作为广阳郡公府的当家人,她是知道的。 而自己阿兄和郑楚儿的婚事,因为父母薨逝时,她还小,知道的不是太清楚想,只知道母亲临终前,留了一个玉玦给郑楚儿。 阿兄有些事,也不跟她这个妹妹说,但大姨母应是清楚的,但奇怪的是,大姨母从未提过这件事。 大姨母在楚儿十四岁,自己的阿兄十八岁时,叫楚儿来到邺城陪自己,是不是有让楚儿,和自己的阿兄加深感情的意思? “楚儿,你来一段时间了,也没有带你到处玩玩,明日去郊外骑马玩,你今日就养好精神,明日早膳后就出发。” 郑楚儿点点头,望着那套骑射的胡服,轻声谢道: “让表姊费心了。” 送走元一仪后,郑楚儿带着翠柳,悄悄的从侧门出了元府。 在老凤祥店门口,郑楚儿望着这个古朴的店面,想着和高长恭在里面挑选头饰的情景,咬着嘴唇,呆呆的站在门口。 许久,郑楚儿决定,要写信问母亲,她和表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转身,一道俊美飘逸的身影,站在了她的后面。 少年一身白色的暗花锦袍,银色的丝线,在阳光下华光璀璨,吸引了附近无数女子的目光。 望着郑楚儿发髻上插着崭新的珍珠钗子,少年目光微凉。 “我,我昨日可没添新的头饰。” 郑楚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忙着解释。 高长恭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四周女子看过来的目光,转身就走。 看那神情,想必是知道了她昨夜和元一珉的事,郑楚儿恨不得撕开交领,把颈肩上的那朵梅花,露出来给他看看。 走了几步,高长恭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声音清冷: “还想一直站在这里了?” 说完转身就走,翠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跟不跟,女郎?” 郑楚儿不说话,低头跟了上去。 高长恭进了最近的一家酒肆。 “女郎,有事喊啊。”翠柳嗑着瓜子站在门外。 “嗯。” 郑楚儿点点头,踏进了雅间。 金丝檀木食案,嵌玉雕花椅,波斯地毯,紫陶茶具,墙上还挂着琵琶,紫竹洞箫,倒像在有钱人家的府里一样。 帝都奢靡的娱乐生活,从这雅间,可见一斑。 俩人面对面的坐在檀香缭绕的房间,煮好的茶水,飘着淡淡的茶香,但很快就被檀香的味道冲淡。 不一会,桌上摆上了酒菜,店小二退出去后,知趣的拉上了门。 高长恭看了眼那瓶糯白青瓷的小酒瓶,刚要说话,不想郑楚儿一下拿在了手里。 今日不借着点酒性,郑楚儿知道自己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倒满两杯酒,推过去一杯在对面,郑楚儿自己先喝了一杯。 “你对这地方,很熟?” 高长恭被噎着,一杯酒下肚,就来责问了? 看了一眼郑楚儿不高兴的小眼神,高长恭揶揄道: “这眼睛,想吃人?” “想吃。” 这话一说出来,连郑楚儿也自己也吓了一跳,吓得咳了起来。 高长恭站起来,倒了一杯茶水,轻轻的放在郑楚儿面前。 见郑楚儿咳得停不下来,终是把手放在郑楚儿背上拍了拍,郑楚儿脊背一僵,生生的把咳嗽压了下去。 半日没有声音,郑楚儿一抬头,看到高长恭静静的望着她发髻上插的玉簪花钗子。 酒上头,脑发昏,郑楚儿一气,拔下了玉簪花,往前一推。 “想讨回去么?” 第31章 解毒的方法(求收藏,求各种票票) “想讨回去么?” 说完这句话,郑楚儿才第一次感觉到,这酒真的是误事。 明明自己是想向他诉说两世的相思之苦,可出口的,却是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我………我是想说,我………” 郑楚儿怎么也难以说出口,他们有来世相拥的诺言,可这话说出去,他信吗? 再次把茶水推到郑楚儿面前,想让她喝茶解酒,但他惜字如金,那双清眸,望着郑楚儿桃花般的小脸,倒是含着一分调侃。 郑楚儿没了气,自己紧张半日,他却是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看她笑话? 修长的手指,夹着茶杯,再次递到了她的面前。 郑楚儿一扬手,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过后,郑楚儿自个端起了酒杯,喝什么茶?喝酒都说不出口的话,喝了茶就更说不出口了。 咕噜一声,郑楚儿又喝了一杯酒。 “四郎,我是楚儿。” “知道。”声音仍是那样的清冷。 “我是你的楚儿。” 高长恭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 “我………我敬你一杯。” 高长恭一滞的瞬间,郑楚儿已来到他面前。 “喝,四郎喝………” 高长恭一怔,本能的想推开酒杯,可当那只小手,搭在他的脖子上,一杯酒哆哆嗦嗦的送到他的嘴边时,他竟张开了嘴,任那杯酒,灌进了他嘴里。 “哦,弄湿你的衣衫了。” 郑楚儿慌忙放下空酒杯,小手胡乱的在高长恭胸前擦着。 “忙完了吗?” “啊?” “说吧。” 清冷的声音,让头脑晕晕乎乎的郑楚儿清醒了一些。 她要向他说什么来着? 郑楚儿站立不稳的想着,一只手不露声色的伸过来,挡着她将要倒过去的身子。 “没完,还有什么来着?” 高长恭语塞,扬起脸,盯着面前醉意朦胧的小脸,无声的摇了摇头。 “四郎,你看。” 郑楚儿突然撕开了自己的交领,一朵鲜艳的梅花,绽放在她颈肩处,绽放在那凝脂般的肌肤上。 高长恭望着那朵鲜红梅花,冷俊的眼眸,终闪过一丝波澜。 “你回来了?!” 这句话郑楚儿没有听懂,她一直在他面前,才一杯酒下肚,他也乱说话了么? 前世,郑楚儿的颈肩上,也有一朵红色的梅花。 那是缠绵缱绻的夜晚,他不小心弄破的,她索性用金凤花汁染成一朵梅花,说是好让他生生世世都记得她。 而面前这朵梅花,是守宫砂染成的。 望着那朵鲜红的梅花,高长恭突然浑身热燥起来,眼睛炙热如烈焰。 “四………四郎,你怎么了?” 郑楚儿小心脏跳的有点快,觉得高长恭的反应,快了点,她还没有准备好,何况这是在外面。 “楚儿………” 高长恭一把拉过郑楚儿,紧紧的抱在怀里,郑楚儿正要挣扎,忽又被高长恭一下子推开,郑楚儿一下子没有站稳,撞在了一个圆凳上。 一杯酒下肚就脑子混乱了?一下想拥,一下又推开? 郑楚儿委屈的站稳后,突然看到高长恭的双眼,红得吓人,不由得“啊”了一声。 “楚儿,你怎么了?” 高长恭双手摸索着,想来拉郑楚儿,可他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东西了。 酒本来就会引发毒沙掌的毒,高长恭心潮起伏,有热浪滚过。 “你怎么了?”。 “快去叫人进来。” 看着双眼红得可怕的眼睛,郑楚儿慌忙跑到外面。 “来人。” 郑楚儿的话音刚落,高伏就带着两个护卫冲了上来。 “女郎,怎么了?” 看着高长恭蒙着眼睛,被高伏等人扶了出来,翠柳惊讶的看向郑楚儿。 “女郎,你把高公子的眼睛打瞎了?不会打打别处?” 郑楚儿没有理会翠柳,她疼都来不及呢,还舍得打? 跟着奔下了楼,一辆大将军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酒肆门口。 郑楚儿不顾少女的矜持,追了过去。 “四郎。” 可马车已经离去,郑楚儿呆呆的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行清泪,自腮边滑落。 “四弟会好起来的。”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郑楚儿身边响起,随即,一块洁白的帕子,递到了她面前。 “广宁王?” “我带你去看他。” 醉意朦胧的郑楚儿,走进了大将军府,前世的一幕幕,交替出现在她脑海里。 前世大婚后,他们一直住在这座宏伟的府邸,在这里,他们度过了一生中,最甜蜜的时光。直到高长恭封王后,才带着她离开了大将军府。 今生回来,大将军府,已没有了前世热闹的景象。 邺城最好的大夫来到了大将军府,为高长恭诊治,郑楚儿被挡在了门外。 当大夫出来时,郑楚儿迎了上去。 “大夫,他是到了什么病吗?” 大夫望着郑楚儿,迟疑了一下,她不知道四公子的病? “他中了毒沙掌。”说罢,大夫上下打量了郑楚儿一眼。 毒沙掌?原来他竟中了让整个邺城人心惶惶的毒沙掌? 一般中了毒沙掌的人,必死无疑,他竟坚强的活了下来? 大夫从郑楚儿惊骇的表情中,看到了疑惑。 “很奇怪,用毒沙掌的人,没有要他的命,只把毒下在了他的身上。” 大夫停顿了一下:“女郎不要太伤心,若不受伤,不运气,不喝酒,体内的毒,也可压制住。 郑楚儿的心,像针刺着一样生疼,她竟用酒引发了他身上的毒? “大夫,可有解药?” 大夫看了看郑楚儿,目光有点奇怪: “公子婚后,慢慢可解。” 这么个解法?郑楚儿愣住了。 “他的妾室呢,还不快来伺候人?”郑楚儿忙对着大将军府的人喊道。 “女郎,我们公子,没有纳妾。”碧莲轻轻放下茶盅道。 看着第一次来到大将军的郑楚儿,大将军的下人,不觉为自家公子暗暗高兴,公子的毒,可解了。 望着毒暂时压下去的高长恭,郑楚儿的心,宛若刀搅,这都是她害的。 “女郎,高公子的病会好的,你也不要太自责了,天晚了,我们回广阳郡公府吧,在府中静候消息。” 翠柳觉得,那个解毒的方法,有的为难人。 不能因为是自家女郎,引发了这高公子的毒,就想让女郎解,三书六聘这个过程,还是要走的。 等高孝珩送走大夫回来时,发现郑楚儿已从侧门离开,望着郑楚儿坐过的木椅,静默一瞬,才走过。 但郑楚儿和翠柳,俩人并没有回到广阳郡公府。 因为半路上,一辆马车,突然挡在了她们面前。 马车上下来几个彪形大汉,打昏黄鹂后,劫走了她们。 第32章 要被浸猪笼(求收藏 求各种票票) 马车上下来几个彪形大汉,打昏黄鹂后,劫走了她们。 当郑楚儿头上的黑布罩拿开后,发现她和黄鹂,已被带到了一座祠堂内。 “败坏我元氏家风的浪女。” 昏暗的祠堂内,元叔公阴测测的声音传来。 郑楚儿这才知道,她们这是被绑到元氏宗室的大祠堂内。 “你既为我元氏宗室未过门的妻子,还和其他男子在酒肆里卿卿我我,半夜才从其他男子的府中出来。” 元叔公说到这停了一下,不怀好意的望着郑楚儿被布条塞住嘴的脸,才又阴笑道: “你可知道,奸夫**,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郑楚儿拼命的摇头,说不出来话,因为她的嘴里,被塞了布条,双手被反绑着。 他们竟想溺死她? 早已苏醒过来翠柳,气得大骂: “你元氏宗室,想诬赖一个荥阳郑氏的嫡女,可想好了怎样对付我家郎主和主母?还有女郎的三个阿兄?” 翠柳的话,让元叔公心里暗暗一惊,他光忙着收拾郑楚儿了,只想到广阳郡公府人丁单薄,倒把荥阳那边的人忽略了。 “还有高家。”翠柳最后补了一句。 “你………你这个贱婢,竟敢恐吓我们?” 元叔公一听到高家两个字,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那为什么要堵着我家女郎的嘴,不敢让她分辩?” “把………把她嘴上的东西拿开。” 嘴上的东西被拿掉后,郑楚儿望着面前想污蔑她清白的人,一字一顿的说: “元叔公,请把我的奸夫带来,和我对质。” “这………” 忽闪忽闪的油灯,映照出元叔公,和一众元氏元老们丑恶又胆怯的嘴脸。 他们哪敢去大将军府带人? 就是高家其他人,看上任何一个已婚的元氏宗女,硬抢了去作妾,他们在坐的这几个人,也不敢放一个屁。 平常,只要是高家的男人,多看了哪个婢女两眼,他们便会把人送去孝敬。 “高家权势太大,我元氏宗室奈何不了他,但对我元氏的女人,我们还是做得了主的。” “你竟做我父母的主?” “你………” “还有我整个郑氏宗室的主,你们也做得了吗?” 郑楚儿望着前面这些道貌岸然的人,小手气得微微发抖。 “你们口中我那个未婚夫,怕还不知道我被绑来这里吧?” “我家女郎,现在都还不是任何人的未婚妻。” “她不是和广阳郡公府的一珉公子,有了婚约了吗?”一个男人插话。 “我父母都没有跟我说过,我已许配了人家,你们怎么知道?” “嫂子,我代表我的阿兄来看看你。” 郑楚儿的话音刚落,元一丽忽然从祠堂的大殿后面,走了出来。 嫂子?元一丽这是在火上浇油。 “嫂子,真想不到,你一个荥阳郑氏的嫡女,竟会做出让我家蒙羞的事。” 元一丽似是羞愤的说着,一下跪在了元叔公面前。 “元叔公,求你放过我嫂子吧。” “元一丽,谁是你嫂子?” 元一丽转过头来,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郑楚儿,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眼里却闪过一丝冷意。 “嫂子,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承认,但你已经和我阿兄在别院,睡了一夜,这一丽是知道的。” “一丽,你怎么乱说。”郑楚儿被羞得满脸通红。 “啊,这个放浪的女子,婚前就和男人睡了?” 前面那些男人一听,竟个个兴奋得露出了恶心的表情。 “和自己的未婚夫睡都睡了,又去勾引高家的男人,真不要脸,还说没有许配人家。” “既然发生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恐怕你的父母,还有郑氏宗室,都不好意思留你活在世上了。”元叔公有了底气。 看着这些人丑恶的嘴脸,郑楚儿冷静了下来。 “元叔公,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和任何男人,过密来往。” “你睡都睡了,还敢狡辩?不过,你怎样向我证明你还是处女?” 再昏暗的油灯,都掩盖不住元叔公色淫的双眼。 “你们放开我,我证明给你们看。” 几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好奇得满眼放光,最后让一个人过来,解开了捆着郑楚儿的绳索。 这些人的眼里,贪婪的盯着郑楚儿发育得极好的身子,想知道她怎样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怎么证明?”有人在咽口水。 郑楚儿含泪拉开了右边的交领,露出了那朵红色的梅花。 “这朵梅花,就是守宫砂画上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来到了郑楚儿面前,一看,郑楚儿如玉脂半白皙的脖子上,还真有一朵守宫砂画的梅花。 这是元叔公一伙没有想到的,几人一时语塞,目光却难以从郑楚儿的脖子上离开。 还跪在地上的元一丽,没有想到郑楚儿身上,会点着守宫砂,这不是在打她的嘴吗?不,连元叔公他们的嘴都一起打了。 “那楚儿,你去大将军府的事,是不是真的?”元一丽在诱导。 郑楚儿不说话,如果说是真的,这些人马上又要借题发挥了,如果说不是,他们又要说你不敢承认事实,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一丽,你替我去大将军府,叫高家四公子来一问便知。”郑楚儿盯着元一丽说 “这………” “只是请人家来问问清楚,一丽你不希望查明真相吗?” 元一丽被噎住。 “或者,二女郎去把大女郎,和你阿兄叫来也行。”翠柳说。 翠柳的话,马上让元一丽找到了话说。 “翠柳,你是不知道情况。” 元一丽故作难受的样子,望了一眼元叔公。 “好孩子你起来说吧。” “谢元叔公。” 站起来的元一丽,叹了一口气。 “翠柳你是不知道,我阿兄知道楚儿,又和高家四公子进酒肆,又半夜还在人家,都无脸见人了。” 元一丽成功的把话题,又绕回到郑楚儿身上。 “换谁,谁都没有脸面见人。” “是啊,这是家门的不幸,谁还好意思出来?” “那我表姊呢?我想见一仪。” 郑楚儿知道自己被劫到元氏宗祠,元一仪肯定还不知情,只要元一仪知道她被关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会救她出去的。 整个祠堂又静了下来,因为郑楚儿的要求不过分。 “咳咳。” 元叔公咳嗽两声,站了起来。 “此事明日再议。” 元叔公说完,混浊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一丝淫邪。 第33章 荒芜之城(求收藏 求各种票票) 元叔公说完,混浊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一丝淫邪。 一伙人随即走出了关押郑楚儿的房间,元一丽也头也不回的离去。 “女郎,怎么办?” 郑楚儿走过去,帮翠柳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别怕,他们在没有想好怎样对付整个郑氏宗室的人之前,应该还不敢下手。” “特别是高家,是他们最忌怕的。 “郑女郎,有人要见你。” 就在郑楚儿安慰着翠柳的时候,一个精瘦的祠堂看门人,进来叫郑楚儿。 “女郎,有人来救我们了。”翠柳高兴道。 郑楚儿跟着看门人,来到了祠堂的偏厦,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砰”的一声,门突然关上。 门被朝外锁了起来,无论郑楚儿怎样拍打门,都没有人回应。 “别喊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随着声音,从佛龛后面走出一个人来,一脸阴暗。 “怎么会是你?” 看清面前的人,郑楚儿吓得一步步后退。 “楚儿,让元叔公来抱抱。” 元叔公淫笑着,摇晃着干瘦的身体,走向郑楚儿。 “今夜一过,能证明你清白的守宫砂,就消失了,若你以后愿意暗中和我来往,我便可留你一命,不然,浸猪笼。” 元叔公连吓带哄,步步紧逼。。 “在元氏宗室的祠堂,你竟敢想做出这无耻的行为,老天白让你活了这么多年。”郑楚儿气得想两脚把眼前这个人踹死。 “没有像你这样水嫩的女孩滋润,我怎能活得这么硬朗?” 元叔公满脸褶子的脸,越来越近,郑楚儿在后退。 退到佛案边,郑楚儿猛的一转身,拿起佛案上的油灯,对准元叔公的脸,狠狠的砸了过去。 一声惨叫,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异常瘆人。 一盏油灯,砸在元叔公的脖子上,泼出的油,被灯芯点然,长袍被燃着。 接下来的油灯,狠狠的砸在了元叔公的头上,元叔公哀嚎一声,头发被燃着。 “去死吧。” 郑楚儿手中的香炉,连香带灰,一起砸向元叔公。 元叔公小看了只有十四的郑楚儿,她出生书香世家不假,但她两世为人,从小就跟着三个阿兄,在练武场上玩到这大。 郑楚儿把偏厦里的东西,能拿得来起的,都砸在了元叔公身上。 现在,喊救命的不是郑楚儿,而是面前这个七十多岁的干瘪老头。 门终于被打开,郑楚儿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一转身,看到的是两个守祠堂的人,恶狠狠的向她扑来。 “把她按在地上。” “救命,救命……” “祠堂所处偏僻,没有人会听到。”一身被燎糊的元叔公气急败坏的说。 “你敢砸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你们俩个帮我按住她,今晚过后,我提拔你们两个人,进元氏宗室的商队,当护卫头领。” 那俩人一听,按着郑楚儿的手,更加了把力。 听撞门的声音,便知翠柳被锁在了里面出不来。 就在郑楚儿绝望时,偏厦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月光下,一袭白色的锦袍,披着清辉,一身冷戾的出现在门口,满屋瞬间弥漫着杀气。 元叔公惊愣间,已被一脚踹飞。 两个按住郑楚儿的人,刚跑出门口,就被踹进祠堂院坝里的池塘,再也没有爬上来。 广阳郡公府和大将军府的人,一下子挤满了元氏宗室的祠堂。 郑楚儿知道自己逃出生天了,一行眼泪滚落时,便昏倒在了温暖的怀中。 郑楚儿醒来后,已睡在广阳郡公府中,元氏宗室祠堂发生的事,已经尘埃落定。 没过几日,传来了元叔公“寿终正寝”的消息,元氏宗室的几个元老级人物,自缢在家中。 “楚儿,不管怎样,你从小就和我的阿兄,定下了亲事,这是不争的事实,求你不要插足我和四郎的婚姻。” 元叔公死后,元一丽就来郑楚儿面前哭求道。 望着哭得可怜的元一丽,郑楚儿的心里,没有一丝同情。 元叔公一死,二姨父死前,到底有没有为表兄求娶她的消息,已无法核对。 母亲回信,告知了郑楚儿一些情况。 原来,二姨父死前,说要她嫁入广阳郡公的遗言,母亲也是两年前才知道的。 两年前,元叔公才对自己的父母,说出了当年广阳王的遗言? “翠柳,你觉不觉得元一丽有点不对?” “怎么了?女郎。” “元一丽一出现,我便没有好事。” “听女郎一说,还真是,来邺城一见到她,女郎就坠崖。” 郑楚儿不好得对翠柳说,前世,这个元一丽,就没有长大成人,好像在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 这一世,她倒活着了,却活得让郑楚儿一波三难。 郑楚儿决定,去拜访莲花庵的老住持。 “慧慈抱来的那个小女孩,抱来时,才几个月,小身子骨本就很弱,来莲花庵不到三个月,就得了重病,差点死在莲花庵。” 老住持回忆起十年前的事,竟思路清晰。 “那后来,小一丽的病,好了?” 听到郑楚儿的追问,老住持道: “哪有那么容易好的咳疾?后来听说芜城,有个专门治咳疾的神医,慧慈就带着孩子去芜城,治了几个月年,才回来。” “芜城,梁国广陵城?” 老住持点点头,“孩子病好后回来,都长高了许多,人也胖了。” 回到广阳郡公府后,郑楚儿拿出老住持给她的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神医的名字。 在黄河河水上涨前,郑楚儿和翠柳,已渡过黄河,来到了梁国的广陵郡。 曾经富庶繁荣的广陵城,繁华落幕,如今已是一座地地道道的荒芜之城。 身着男装的郑楚儿,和一身书童打扮得翠柳,行走在广陵城的大街小巷。 “女郎,会不会那个神医早死了?” “不管,我一定要找到当年治疗元一丽的神医。” 广陵城人烟稀少,十多年前的老住户,更是难找。 “老伯,跟你打听个事,十年前,治疗咳疾的魏神医,住的魏家小院,往哪里走?” 郑楚儿问一个躺在地上捉虱子的人。 这人抬起蓬松的头,用一双无神的眼睛,看了郑楚儿一眼,只把身边的拐杖挪了挪位,并不搭理人。 没有办法,俩人继续寻找。 后面,一双眼睛,尾随在她们身后。 第34章 阴魂不散的慧慈(求各种票票) 后面,一双眼睛,尾随在她们身后。 疲惫的俩人,不知道身后有关尾巴。 “公子,姓魏的人家,以前都住在魏家巷。” 经过路人的指引,俩人终于来到了一处破败的小巷。 “魏家巷只有三户人家有小院,有一个小院,十年前就遭了难,没有人了。”一个老翁告诉郑楚儿。 “十年前?” 十年前就遭难的小院,应就是她们要找的院落。 可望着多年无人住的小院,郑楚儿失望的坐在地上,不想起来了。 “女郎,地上湿,别坐了,看,这里有烧饭的锅台,锅里的饭还热着。”翠柳忙哄道。 吸引郑楚儿的,是灶台旁边的一支拐杖。 “老伯?” 郑楚儿从坍塌的围墙,奔出后院,中午看到的那个老伯,已倒在了血泊中。 “醒醒,老伯。” 老伯艰难的睁开眼睛,望着郑楚儿,欲言又止。 “老伯,我们来自齐国,想知道十年前,一个尼姑带着一个小孩,从魏国来看病,那个小孩病可好了吗?”再不问,就没有机会了,翠柳急道。 “明湖亭下………” 魏惠存说着,惊恐的望着俩人的身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一双眼睛,露着怨毒的光,一只手冒着黑烟,对着郑楚儿的后背拍了过来。 “女郎,小心。” 翠柳一把推开郑楚儿,抱起脚边的一块石头,挡在了郑楚儿的前面。 但偷袭之人,掌力之大,翠柳胸前的石头被击碎,一股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翠柳哼了一声,昏倒在地。 “慧慈?” 郑楚儿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莲花庵逃跑的慧慈,竟然在广陵城? “拿命来。” 慧慈狞笑着,扭曲的五指,伸向了郑楚儿。 一抹白色的衣袂,急飘而至,衣袍脚边,朵朵银色的暗花牡丹,随着衣袍飘扬,次第开放。 秀美极致的脸上,现出了冷戾,乌发飘起,掌风凌厉。 慧慈脸色一变,吓得慌忙避开。 看清来人,郑楚儿喜极而泣。 “四郎?!” 高长恭看了一眼男装的郑楚儿,没有时间说话,为了护住郑楚儿,向前一跃,掌风一偏,拍向慧慈。 万道无形的针芒,刺向慧慈,慧慈慌忙收回毒沙掌。 “绵里藏针?谁………谁教你的?” 慧慈惊得望着高长恭,似是没有想到,高长恭会这一招。 高长恭哪有时间和她啰嗦?隔空掌风卷袭,变幻无穷,让慧慈的毒沙掌,近不得身。 “砰”的一声,慧慈被震飞。 但慧慈被震飞后,高长恭身上的毒沙掌掌毒,也被催发。 高长恭捂着胸,浑身热燥,眼睛在慢慢变红,视力在模糊。 慧慈看到后,冷笑一下,怪叫一声,狰狞的扑向高长恭。 “公子,你的剑。” 危机关头,高伏赶来,丢给了高长恭一把剑。 慧慈一见高长恭来了帮手,捂着受伤的心口,转身逃走,很快,就消失在巷口。 “公子,你毒发了?” “快,不能在这里久留,广陵城的城防,很快就会来到这里。”高伏对郑楚儿说。 郑楚儿知道,作为齐国人,偷偷来到梁国,还引发了命案,搞不好,就会被拘留在此地。 齐梁两国,如今已不像高长恭的父亲在世时,邦交友好,高长恭齐国皇室的身份,更不能出现在命案现场。 高伏扶着高长恭,郑楚儿扶着醒过来的翠柳,一起向城外撤走。 他们的身影,刚消失在魏家巷,广陵城的城防人员,就赶到了事发现场。 魏惠存的尸体,被城防人员收走,仵作在他的胸口,发现了一个毒沙掌掌印。 自从十年前,魏惠存收治了一个来自魏国的小女孩后,厄运就伴随着他的后半生。 几次死里逃生,让魏惠存不得不关掉治病救人的诊堂,背井离乡,直到不久前,他才以一个流浪汉的身份,重返故乡。 魏惠存没有想到,那个带小女孩来看病的慧慈尼姑,阴魂不散,又出现在广陵城,誓取他的命。 “明湖亭下………” 魏惠存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 广陵城东,一处僻静的山洞中,高伏为高长恭包了眼睛,但等了半日,仍然不见郑楚儿和翠柳跟来。 满身是汗的高长恭,开始抑制不住的撕扯自己的衣衫,可山洞中,没有降热的冷水浴桶。 “公子,你先忍耐一下,我看看附近可有潭水。” “不,你先去看看她,她怎么没有跟来。” “这?公子你的毒………” “先去帮我找她,我能克服………”果断的声音,打断高伏的话。 “是,公子。” 高伏急忙离开山洞,沿路去遇郑楚儿,可一路寻找下来,根本没有郑楚儿和翠柳的身影。 高伏不知道,在山脚下,他匆匆走过的一户人家里,郑楚儿正在里面为翠柳擦着脸。 两位老人,收留了她们。 翠柳虽然有石头当着,但慧慈的掌力,仍然震伤了她。 “女郎,还算你好好的。” 郑楚儿点点头,“好,我没事。” “女郎,我们前面的人,是高家四公子吗?” “是他。” 翠柳听了,终于放下心来,在元氏宗祠,也全靠那高公子呢。 “翠柳,他们往山上去了,我带着你,没能跟上他们。” “翠柳无能,让女郎受累了。” “翠柳,我要去找他。”郑楚儿握着小拳头说。 翠柳一听,马上就要下床,结果浑身一痛,又无力的倒在床榻上。 郑楚儿一看,赶紧把枕头垫在翠柳的头下。 “你不要乱动,好好养着伤。” 两位老人,已经知道是郑楚儿她们是两个女扮男装的小女孩,老婆婆端来了两碗稀粥。 郑楚儿现在哪里吃得下?又担心翠柳的身体,又挂念高长恭的伤情,急得小脸苦苦愁愁的。 此时,山洞中的高长恭,万分牵挂中,焦急的等待着郑楚儿。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高长恭的耳朵,是女子走路的声音。 楚儿,是你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蒙着眼睛的高长恭,昏乱中,露出了笑容。 “楚儿,你来了?” 没有回答的声音,高长恭猛然想起,因为浑身热得要命,他已把自己的衣衫扯了下来。 楚儿是不好意思面对他**的身子,害羞了,他让楚儿难为情了。 高长恭摸索着要找自己的衣衫,可不知道自己的衣衫丢到哪里去了。 把蒙着眼睛的布扯下来,高长恭才想起,此时的他,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慧慈看着高长恭发红的双眼,露出了阴邪的笑容。 第35章 湖畔惊遇(求各种票票) 慧慈看着高长恭发红的双眼,露出了阴邪的笑容。 高长恭的声音再次传来: “楚儿,不………不好意思,我………我这就穿上衣服。” 在高长恭摸索衣衫的时候,脚步声消失在洞外。 “楚儿,你别走远,我马上就好………” 脚步声已经离开。 在高长恭毒发,视力模糊,而高伏还没赶到近前的时候,慧慈是有机会再次使出毒沙掌的,但慧慈没有这样做,反而假装害怕逃走。 杀死一个现在还没有展露头角的高氏宗亲,怎比得上以后在朝廷柱石的身边,留下一个长期的眼线? 慧慈失后,元一丽的身影,没有多久,就出现在山上。 自从郑楚儿留下一封信,不辞而别,离开了广阳郡公府后,元一丽也从广阳郡公府离家出走。 元一丽留给元一仪的,是一封告罪书,告罪她没有把郑楚儿被劫到元氏宗祠的事,尽快告诉阿姊。 离开广阳郡公府的元一丽,一路尾随着郑楚儿,来到了广陵城,来到了慧慈隐藏的地方。 元一丽此时,寻着慧慈留下的标记,元一丽很快就找到了高长恭所在的山洞。 当脚步声再次在洞口想起时,高长恭的脸上,又再次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楚儿,我………我马上就穿好衣衫。” 元一丽不说话,望了一眼脚边的衣衫,轻轻捡起后,丟得更远。 元一丽魅笑着,望着高长恭因毒发而热燥的样子,笑容更邪魅。 那是渴望温存的焦渴神色,元一丽一步步向高长恭走近,一面走,一面解着自己的腰带。 “哐当”一声,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声响,元一丽皱了皱眉,慌乱的把自己已经解开的衣裙,又匆匆穿上,迅速闪出了山洞。 高伏没有找到郑楚儿,买了两只木桶,拎着两桶水上山来。 都快拎到山洞的水,因路滑,打翻了一只,高伏气得瘫坐在地上。 望着高伏拎着水,向山洞走去,元一丽恨得牙痒痒的。 “你们太小看毒沙掌了,用水就想浇灭毒沙掌引起的欲火?它只会让人越来越意乱情迷,大脑狂乱的分不清人和物。” “高长恭,我不相信你能坚持到最后。” 元一丽恨恨的说罢,身影隐在了山中。 高伏拎着剩下的一桶水,走进了山洞。 “公子,有水了。” 高长恭一听是高伏的声音,失望爬上了如玉的脸庞。 “高伏,楚儿呢?” “楚儿?” 高伏四下看了看,哪有什么楚儿的影子? “公子,没有楚儿啊?” “她被我的样子吓跑了。”高长恭懊恼的说。 “啊?” 高伏看着高长恭红涨的脸,裸露着的健美上身,暗想自己,可能打搅了公子的好事。 “公子,我是不是不该在此时出现?” “你,别废话,拿水来。” 故作冷酷的声音,难掩心中的焦急。 山上,高长恭焦急的等着郑楚儿再次出现,山下,郑楚儿一面等着翠柳的身体恢复,一面苦苦的思念着。 而藏在山中的元一丽,在等着高长恭身上的毒,最后一阶段的发作,在最后那一刻,高长恭将分辨不出是她,还是郑楚儿。 “女郎,别急啊,翠柳好点,就陪你去找那高家四公子,啊,别急。” “我没急。” 郑楚儿被翠柳说得脸红,赶紧转身背对着翠柳,两只小手却是急得攥得紧紧的。 现在,除了担心高长恭以外,郑楚儿还有一件事想弄明白,魏惠存临死前,说的明湖亭下,是什么意思? “阿婆,广陵城内,有个明湖吗?” “有啊,就在魏家巷前面不远出。” “就在魏家巷前面不远处?” 郑楚儿一阵惊喜,转头就对翠柳说: “翠柳,你好好歇着,我出去一趟。” “女郎,到我好了,我陪你去。” 郑楚儿看着一动就疼得皱眉的翠柳,随手拿起墙上的一顶草帽,低低的压在头上。 “你看,翠柳,我一个农家小儿郎,没有人会注意的。” “可是,女郎,翠柳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 “别把我看守得想个三岁的小孩,你放心被,我去去就回。” 郑楚儿说完,调皮的对着翠柳眨了一下眼睛,转身就出了阿婆家的院子。 魏家巷自然是知道的,明湖很快也就找到了。 “亭子呢?” 望着湖水混浊的明湖,郑楚儿傻了眼,因为明湖四周,根本没有一个亭子。 这个明湖,原本应该也是一个供人游玩休闲的地方,只是几经战争,也荒芜了。 哪原本应有的亭子,是不是也被战火毁了? 郑楚儿不甘心,独个沿着明湖,仔细的寻找着亭子的痕迹。 既然魏惠存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说出了明湖亭下这句话,那这个亭子,多少都应该存在一些痕迹,比如,残留的石凳,石桩。 如果亭子根本不存在,魏惠存说了还有什么意义? 可郑楚儿都快把明湖转了半圈,都没有发现半点亭子的影子。 傍晚了,零星的游人,已渐渐回去,脚走疼的郑楚儿,靠在湖边一棵柳树上歇息。 不远处的柳树下,婆娑的柳枝,遮挡了两个鬼祟的人影。 那是慧慈和元一丽。 这俩人在浓密的柳枝的掩护下,在嘀嘀咕咕着。 “二姨,趁郑楚儿离开了齐国,在梁国的土地上,把她杀了,以免以后她阻挡了我们的事?” 慧慈抬头望向元一丽,几声晚归的鸦叫,掩盖了她的话。 休息了一会的郑楚儿,站起身来,向元一丽她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明湖四周,几乎没有游玩的人了,只有一两个返回的身影,这让郑楚儿还向湖边行走的身影,显得有点另类。 慧慈犀利的眼光,很快捕捉到了向她们走来的郑楚儿。 慧慈望着不远处,穿着一身男装的郑楚儿,不知为什么,觉得这个男儿的身影,有点似曾相识。 倒是元一丽望了一眼向她们走来的人,因郑楚儿的脸,被宽大的斗笠遮挡着,她看不到来人的脸,也没有感觉到什么。 “师傅,请问从这里回去,前面有路吗?” 一个返回的游人,明显不是本地人,找不到便捷返回的路,停下了问一身出家人打扮的慧慈,以为慧慈是不远处一座庵堂的尼姑。 “师傅?” 寂静的傍晚,这话清晰的传入郑楚儿的耳朵。 郑楚儿微微一一抬头,瞟眼看到了慧慈和元一丽。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们的距离,不过六七丈。 第36章 遭遇(求各种票票)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们的距离,不过七八丈。 郑楚儿心里暗暗一惊,如果她现在突然转身返回,肯定会被阴险狡诈的慧慈怀疑。 连高长恭都要不惜动气,才能挡得住慧慈,郑楚儿知道慧慈杀死自己,就像杀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情急之中,郑楚儿看到了湖边,有漂浮着的渔网浮标。 望着余晖中,静静的漂浮在水面上的浮标,郑楚儿想到了荥阳湖中那些捕鱼的渔网。 郑楚儿镇静的向前面的浮标走去,弯下腰,捞起了浮标,背对着慧慈和元一丽,站在岸边,收起了渔网。 看到是一个网鱼的少年郎,慧慈的疑心终放下,释然的从柳荫下走出来,向城中走去。 返回到老婆婆家的郑楚儿,都不敢把她遇到慧慈和元一丽的事,告诉翠柳,怕以后翠柳,死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 元一丽竟然和慧慈在一起,这让郑楚儿对元一丽,更加的想弄清楚她的身份。 慧慈是毒沙掌的嫌疑人,郑楚儿已知,元一丽和这样一个人联系密切,她和毒沙掌又有什么关系? “女郎,想什么呢?高家四公子,是跑不掉的,女郎别心急。” “翠柳,我没急,我………只是担心他。” 这不是急吗?翠柳望着自家嘴硬心软的女郎,只恨自己不快点好起来,好陪女郎去找她心心念念的情郎。 第二日,郑楚儿照样一个人出了门,昨日明湖只转了一半,另外一半还没有仔细看呢,万一另外一半,有魏惠存留下的线索,可不能放过了。 郑楚儿离开老婆婆家时,是午饭过后,这一次,郑楚儿往脸上摸了些碳粉,把一张白嫩嫩的小脸,末得又黑又粗糙。 “女郎,可别把这张人见人爱的小脸,给毁了,不就是个长的好看的公子么?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你懂什么,我这可是去找魏神医说的线索?明湖,懂了吧?他又看不到我这个样子。” 翠柳只有点头说懂,谁不知道女郎的心思呢?趁机出去,碰到那高公子,不是更好? “哼,懂就好。”总把我想得一见了好看的公子,就挪不开脚步似的。 郑楚儿不理翠柳似笑非笑的眼神,压低草帽出了门。 在这个山脚下的小村转悠了一会,没有见到高长恭和高伏的身影。 在小村一池塘边,郑楚儿走到水边照了照,望着自己黝黑的脸,伸了下小舌头。 “这个样子,他见了我,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郑楚儿没有发现,池塘对面,一个同样戴着草帽,正弯腰用桶打水的人,就是高伏。 高伏从池塘对面,向山上走去,郑楚儿从池塘这边,向村外走去,匆匆错过。 在明湖转了半日,直到下午,郑楚儿绕着明湖,把昨日没有走到的地方走完,也没有发现半点亭子的痕迹。 郑楚儿失望的返回,在广陵城内,漫无目的走着,多希望能突然看到高长恭,或者高伏。 “四郎,你到底去了哪里?你怎么能丢下楚儿,就消失了呢?” 茫茫广陵城,哪里有楚儿心中的人? 傍晚,郑楚儿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回到小村。 在小村的池塘边,再次和高伏在池塘边相遇。 仍然是一个在池塘那边,一个在池塘这边,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俩人的方向是一致的。 隔着一个池塘,高伏没有发现一身男儿打扮的郑楚儿,郑楚儿无意中望了一眼对面,却对对面的高伏,觉得有点熟识。 再仔细的一看,在看清是高伏的同时,让郑楚儿一惊,因为郑楚儿还看到了一个人,尾随在高伏的身后。 这个人,就是慧慈。 在梁国,没有对毒沙掌有控制经验的大夫,只靠泡在冷水中抑制毒性的发作,慧慈不相信,高长恭能挺得住多长时间。 元一丽已经候在山洞外,只等时机差不多时,走进山洞去,和高长恭行周公之礼,以此成为高长恭的女人,近身伺候在高长恭身边。 这不仅仅是慧慈,而是慧慈身后整个组织,精心设计,精心安排的。 慧慈身后的人,不相信高长恭是个被高家遗忘的人。 “他到现在,还未被皇帝重用,还未被封王,不是他被皇帝遗忘,而是齐国以后的重担,真正的会落在他的肩上。” “还记得当年的大丞相高欢,他的祖父,是怎样把慕容绍宗,留给他的父亲高澄重用的?” 慧慈哪能不记得?当年高欢,为了把慕容绍宗留给高澄,对付侯景,不仅不重用慕容绍宗,甚至还寻个过错,把慕容绍宗关了起来。 高欢死后,高澄把慕容绍宗放出来,升官嘉爵,一举成为高澄的心腹重将,为了报达高澄的知遇之恩,慕容绍宗巧妙的用计,大败当时魏国人人忌怕的侯景。 “在齐国未来的朝堂之上,将有一个流着高家血液的人,成为朝廷的柱石。” 这是慧慈身后的人,告诫慧慈的,慧慈明白,他们说的那个朝廷未来的柱石,就是高长恭。 当今的大齐皇帝高洋,正在为他的太子高殷,荫养着一个“慕容绍宗”。 这个“慕容绍宗”,对付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像侯景那样的人,有可能是一个宗室,一个派系,甚至一个国家。 所以,其实慧慈也好,元一丽也罢,她们都不会真正的要高长恭的命。 “只留下毒沙掌的毒,让元一丽有机会近身,但是,挡在元一丽面前的人,得死。” 慧慈要杀的,是高伏,还有郑楚儿。 郑楚儿看到慧慈,在高伏后面,一步步的接近高伏。 “高伏,慧慈在你后面。” 郑楚儿对着池塘对面大喊,高伏作为高长恭的近身侍卫,当然也不是吃素的。 郑楚儿的话音未落,高伏一转身,手中的两只水桶,已经飞向慧慈。 慧慈躲开了第一只桶,但水桶里的水,泼到了她的眼里,她的眼睛有一瞬间,看不到任何东西。 就是在这一瞬间,后面那只水桶,已经砸到了慧慈的脚上。 慧慈“啊”的叫了一声,待眼睛能看到东西时,高伏手中的扁担,已经旋转着飞到了她的面前。 脚受了伤的慧慈,避闪动作稍有迟缓,被扁担链子上的铁钩,划破了眼角,只差一点点,就可瞎了她的一只眼睛。 慧慈再次惨叫一声,待她镇定后,已经不见了高伏的身影。 但对面的郑楚儿,还没有完全离开她的视线。 第37章 欲火焚身(求各种票票) 但对面的郑楚儿,还没有完全离开她的视线。 慧慈恼怒的踏着池塘里的莲藕叶子,施展诡异的轻功,从对面,横穿池塘,对着郑楚儿,直扑过来。 郑楚儿“啊”了一声,撒腿就跑。 郑楚儿接连奔波了多日,走了那么多的路,她的脚,早磨起了水泡,怎跑得快? 慧慈看到了这个情况,脸上的狞笑更阴冷了几分。 “你能跑到哪里去?能跑出我的手掌心?” 慧慈狰狞的笑着,望着难以跑得快的郑楚儿,加快了脚步。 郑楚儿看到踏着池水,飞快横跨池塘的慧慈,看得心惊,但有个人,却看出了破绽。 刚刚被水桶砸伤脚的慧慈,在懂武功的人眼里,是难得的机会。 慧慈正在池塘水面上凌波微步,如蜻蜓点水划过水面,冷不丁,两颗石子,不偏不倚的,击中了她的脚后跟。 慧慈惨叫一声,“扑通”落入水中。 郑楚儿趁此,跑回了老婆婆家中。 高伏说真的,没有近身听过郑楚儿的声音,主要是高长恭接近郑楚儿的时候,他得回避 不然,高长恭会一句话不说的,给他一个冷冷的眼色:滚开! 但刚刚郑楚儿的提醒他的喊声,高伏不知为什么,就觉得,这个戴着草帽,看不清面容的男装的女孩,就是他家公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了。 为此,高伏都逃离了慧慈的视线,想想不对,丢下未来的主母,回去后,还不得被他家公子扒了皮? 所以高伏又折转身,回来看看未来的主母,有没有脱离危险,果然看到慧慈,正施展轻功要掠过池塘,去抓郑楚儿。 在陆地上,高伏不敢和毒沙掌对抗,但对在水上,又有一只脚受伤的慧慈,高伏自有对付的办法。 两颗石子击在慧慈的脚后面。 “啊………” 慧慈惊叫一声,身子一晃,就这样一下子落如水中。 落水后的慧慈,原来是个旱鸭子,扑腾了一会,才扑腾到浅水区,一脚深,一脚浅的回到了池塘的岸边。 此时,郑楚儿早没了踪影,而高伏因担心高长恭,没有来得及追寻郑楚儿,也匆匆上了山。 虽然池塘边,只有慧慈的身影,但高伏担心,怕还有一个没有露面的人。 高伏怕那个人,趁他不在,趁公子现在毒发,毁了他家公子的清白。 高伏的猜想没有错,此时,元一丽,正站在山洞口。 山洞中的高长恭,躺在一个天然造就的石床上,双眉紧锁,嘴唇干裂,两只手紧紧的抓着石床的边沿。 那张俊美到极致的脸,因难受而微微蹙眉,越发摄人心魄。 他在抑制着毒沙掌催发的欲火,元一丽看到面前的情景,心中暗喜。 突然高长恭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通红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楚儿,是你吗?” 高长恭望向洞口,可惜他根本看不见东西。 看到高长恭额上,有细密的汗珠浸出,元一丽又喜又怒。 从高长恭口中,叫出郑楚儿的名字,是那样的柔情,元一丽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她观察着高长恭的神色,现在的高长恭,应该已经很难分别出身边的人了,所以,他才把她,认做是他心中想的那个人。 看着高长恭,汗水湿透了薄衫,贴在他的肌肤上,勾勒出了结实的肌肉,元一丽的呼吸,也重了几分。 这是一个让天下女子都为之倾倒的男子,今日,将成为她的男人。 “楚儿,你来了吗?” 高长恭再次问道,现在,不管身上多么热燥,高长恭都克制着自己,不扯掉自己的衣衫,怕再次吓走找来的郑楚儿。 元一丽不出气,她要确保高长恭真的意乱情迷,且难以控制他的欲望,她才能说话。 “楚儿………” 高长恭压抑的焦渴,因得不到回应,渐渐难以控制,通红的双眼,粗重的喘息,让元一丽,终于看到机会。 一点点汗珠,从高长恭的额上滚落,干裂的嘴唇,微微发抖。 “楚儿,是你吗?你怎么不说?” 楚儿楚儿?你的心中,就只有那个人?高长恭叫的焦急,元一丽越发恨意难平。 元一丽现在,恨不得郑楚儿,手断脚瘫,毁容死在她的面前。 看到对面的人,因担心和焦急,内心的压抑喷薄欲出,元一丽一步步走近,并解松了衣裳。 “楚儿………” 随着高长恭再次呼喊,元一丽轻轻的答道: “是我,四郎………” 元一丽的话还没有说完,高长恭一下子就跳下了石床,摸索着向她走扑了过来。 “四郎,我在这。” 元一丽说着,迎了上去,一双修长的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你终于来了,我一直担心你。” “四郎。”元一丽轻呼一声,倒在了那热烈的怀抱中,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她。 元一丽感到了高长恭心脏跳动的异样,热燥的呼吸,扑到她的脸上,她松散的衣裳,在热烈的拥抱和抚摸中滑落。 高长恭的微微颤抖的手,一下子触摸到了只有花季少女才有的滑嫩肌肤,他的手,猛的滞了一下,随即一双柔然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粗重的喘息声中,两个人倒在了石床上。 “楚儿………” “嗯…………” 元一丽狂喜中,闭上了眼睛。 一个个滚烫的吻,落在了元一丽的脸上,嘴上,颈肩上。 难以扑灭的烈火,在高长恭的心中燃烧,身上毒沙掌的毒,让他已失去了理智。 元一丽一身瘫软,任高长恭心中的烈火,在她身上燃烧。 那迷倒众生的脸,深埋的她的颈肩时,元一丽觉得多年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高长恭突然停止了动作,松了抱着元一丽的手。 “楚儿,我不能………” 高长恭说着,摸索着把元一丽的衣衫,盖在了元一丽的身上。 “四郎,我愿意。” 元一丽哪能让到嘴的肉,又松口?何况,她现在,也浑身热燥难耐。 “四郎,你不想我吗?” “想。” 元一丽哪里知道,两世的思念,已打了结,无法在时光的风雨中飘散。 元一丽一听,爬了起来,把自己的身子,贴在了高长恭结实的胸前,殷红如滴血的嘴唇,凑了上去。 高长恭的脸,一下子埋在了身下人的颈下。 毒沙掌掌的毒,此时已经散发到极致。 幸福的昏旋中,浑身火热的高长恭,一下子扯开了他自己的衣衫。 第38章 狼狈(求收藏 求各种票票) 幸福的昏旋中,浑身火热的高长恭,一下子撕开了衣衫。 再次把脸埋,深深的埋在身下人的颈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突然,疑惑瞬间浮现在高长恭的脸上。 高长恭心中燃烧的烈火,熄灭了几分。 再次吸了吸鼻翼,高长恭昏乱的大脑,清醒的一些。 “你是谁?” 元一丽没有想到大脑狂乱的高长恭,会突然停止了对她的抚摸和狂吻。 “你不是我的楚儿?” “我………” “你到底是谁?” “我………” 元一丽还想假装是郑楚儿,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有掌风袭来,一掌就就把她打下了石床。 这一掌,虽然因为元一丽的躲闪,眼睛看不见的高长恭,没能要了她的命,但这一掌,正正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元一丽一声惨叫,鼻血一下子流了出来,脸红肿了起来。 刚爬起来,又被高长恭摸到一件衣裙,砸在了头上,从脸上扯下衣裙来时,抹得一脸的鼻血。 元一丽披头散发,狼狈至极,来不及穿好衣裙,山洞外,又传来声音。 高伏因担心高长恭,被人趁机占了便宜,心里焦急,脚下一急,蹬落了一路的山石。 “公子,我回来了………” 高伏看着一地的散乱的衣衫,看着高长恭赤裸的上身,喃喃道: “公子,身被破了?” 高长恭没有理会高伏,低着头,泼墨的乌发,被汗水打湿。 “公子,被谁得手了?” “滚!” 高长恭猛的抬起头来,双目通红。 “啊,公子,毒没有解?这………” 望着高长恭红得瘆人的眼睛,高伏觉得自己,可能打扰了他家公子的好事。 公子这个时候,不是最需要泄掉身上的毒吗?他还担心他家公子失清白?高伏懊恼道: “公子,我来的不是时候。” 高长恭仍然没有理会高伏,他在想着,刚才冒充郑楚儿的人,是谁。 从慧慈突然出现在广陵城,高长恭猜到了刚刚的女子,应该就是慧慈的侄女,那个广阳郡公府的庶女元一丽。 那个元一丽,从莲花庵回到广阳郡公府后,就有传言,说他们从小就定了亲。 高长恭一开始,根本不屑于这个传言,自己传自己是她的女人,这种人,多了去了。 但那个元一丽对他,似乎比任何人都执着,两家的父辈,到底有没有为他们定过亲? “公子,我今日遇到郑女郎了。” 高伏打断了高长恭的沉思。 “她在哪里?” “就在山脚下的小村里。” “为什么不把她带上山来?她在山下安全吗?” “这,应该暂时安全………” 高伏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高长恭手一扬,一股劲风袭来,高伏吓得一下子逃到门外。 “什么叫应该暂时安全?你还不快去找她?护她安全的来到我身边。” “这………” “这什么?” 高伏躲在山洞口,这让他去哪里找?再说,他离开了,又怕被什么女的来,趁自家公子毒发时,钻了空子。 “这就去。” ………………… 郑楚儿跑回老婆婆家中,越想越不对,心中又喜又忧。 四郎身边的高伏,出现在小村,说明四郎也在这附近。 但是,高伏是来池塘取水的,郑楚儿想起了那次,高长恭被她灌了一杯酒后的事。 “他的毒又发了,需要冷水来降燥。” 郑楚儿想到了那日,高长恭和慧慈交手的场面,那日引发的毒,还没有解。 “女郎,你见到高公子了?” “没有见到,但见到他了身边的高伏。” “所以女郎就推断出高公子毒发了?” 郑楚儿不理翠柳,早已经换下女装的她,站起来戴上帷帽,又要往外跑。 “女郎,你又要去哪里?” “找他去。” “我也去。” “他是我的,不准你找。” “…………” 翠柳急疯了,她想找也下不了床啊。 “女郎,没有人和你争,等我伤好了陪你去找。” 回答翠柳的是关门声。 郑楚儿出了门,一双清澈的眼睛转了转。 这里的很多人家,家里都有井,村头村尾又有公用的井。 高伏来池塘取水,说明他们那里没有水。 郑楚儿沿着池塘边的小路,东转西转的,来到一条山路上。 郑楚儿没有发现,在她不远处,有个一身彩衣的身影,也正沿着山间的小路,向山上走去。 那个身穿彩衣的人,就是元一丽。 元一丽听到外面的响动后,狼狈的逃出了山洞,来到了她和慧慈暂住的地方。 结果,元一丽看到慧慈比她还狼狈,湿淋淋的衣衫丢在地上,一走路,就一瘸一瘸的,脸上还被划破了几道口子,荷叶柄上的刺,也是锋利的。 “你怎么回来了?怎么鼻青脸肿的?” “我………”元一丽说不出话来。 “没有得手?”慧慈追问。 “二姨,得手了我还能这样?” “蠢笨至极,他都在中了毒沙掌,你还近不了身?” “他中途突然清醒了,我………” “我什么我?你难道不想嫁给他,不想嫁给那个世上最俊美的少年郎?” “难道不想为你的娘亲,你的父亲报仇了?”慧慈连珠炮似的说。 “想,一丽当然想了。” 想到父母的惨死,自己从小就成了孤儿,受尽了世间的磨难,元一丽恨恨的接着说: “一丽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看着狗皇帝的国家,分崩离析于我面前,看着高氏的江山,改朝换代。” “那你不趁他现在毒发时,把事情办成,成为高家的人?” 慧慈停了一下,拿出帕子,为元一丽擦拭掉脸色的鼻血。 “好好洗把脸,画画妆。” 重新收拾妥当的元一丽,因为熟悉道路,走在了郑楚儿的前面。 “路边的土石,有被人蹬踩过的痕迹。”郑楚儿自言自语道。 夏季的山中,道路潮湿,郑楚儿寻着脚印,一路在元一丽身后,上了山。 “唉呀。” 一声女孩子的叫声,惊飞了松树上的野鸟。 元一丽被路边一根树枝弹下来,不偏不倚的弹在了眼睛上,本就被高长恭拍肿的眼睛,又被树枝弹红。 郑楚儿听到叫声,一惊,前面有人? 只顾查看前面情况的郑楚儿,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下,踩在了一棵腐烂的枯树根上。 “咔擦”一声,腐烂的树根,向山涧滚落下去。 郑楚儿惊叫一声,也随着掉了下去。 前面的元一丽,听到声音后,手上冒着黑烟,眼露凶光跑了过来。 第39章 缘尽于广陵(求收藏 求各种票票) 前面的元一丽,听到声音后,手上冒着黑烟,眼露凶光跑了过来。 元一丽四处搜寻,目光落在了一土质松散的塌陷处。 在枯树根滚落的地方,元一丽看到通往山沟的陡坡上,有新的土石滑落的痕迹。 元一丽冷笑一声,狠辣的眼睛,一寸一寸的搜寻着下面。 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元一丽眼前一晃而过。 元一丽轻轻一笑,正要扑下去,忽觉头顶有阴影掠过,惊愕的抬头一看,一个黑影在她头上盘旋。 那是一只老鹰。 老鹰在上空盘旋了一会,突然从元一丽头上方俯冲下来。 白影再次在元一丽面前掠过。 转瞬之间,老鹰俯追到了白影面前,伸出了利爪,抓起了一只白色的野兔,然后扇着黑色的翅膀,又从元一丽的头上飞走。 听着野兔挣扎的惊叫声,元一丽手上的黑烟才消失。 “原来是只野兔。” 元一丽环视了一下四周,拍了拍身上的蜘蛛丝,重新返回到路上,向山洞的方向走去。 听到脚步声离去后,郑楚儿才从藏身之地、路下面塌方的凹陷处钻了出来。 等郑楚儿爬上路后,元一丽已经走进了高长恭在的山洞。 面前的画面,让元一丽有点痴了,她竟然看到了高长恭的睡姿。 细密的睫毛,如翦如墨,又似乎沾着细密的汗珠,让人有一种想吻下去的冲动。 在毒沙掌毒发的中后期,竟能安稳的入睡,元一丽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元一丽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石榻边。 看着眼睛紧闭,嘴唇微抿的高长恭,元一丽的心,抑制不住的狂跳。 那因中毒而略显病态的美,越发让元一丽着迷不已。 元一丽伸手拔下了绾着头发的簪子,任长发披散下来。 然后解开了腰带,俯身下去。 “砰”一声,一拳打在了元一丽的身上。 元一丽的惨叫一声,飞出几丈远。 高长恭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睁开了眼睛,又怒又鄙夷的看着元一丽,炙热的眸子,冷了下来。 原来,高长恭刚刚并不是睡着了,而是平躺着,默念着心经,来平息心中的热燥,可没有想到,元一丽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打搅他。 “四郎,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我愿意来为你解毒。” 元一丽没有再假装郑楚儿,她惊讶的看到高长恭的眼睛,有一霎那,竟红色褪去,露出了原来的本色。 虽说后来,那眼睛又渐渐变红,但元一丽知道,高长恭已经认出了她。 “我未过门的妻子?” 高长恭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那声音,极尽冷酷。 “我………” 元一丽心虚的说不出来话,但马上又道: “我们俩人的父亲,在生前,为我们定下了亲事。” “哦,那定亲的信物,定亲的凭证呢?” 听到这,元一丽彻底哑口无言。 那定亲的信物,可不是随便任何东西都可以冒充的,必是高家的东西,或是高澄曾经随身携带的物品,可这样的东西,她哪里有? 但元一丽不甘心,想了一下,眼里马上就流了出来,可怜的哭道: “四郎,如果因为我们当时还小,父亲还没有来得及把信物交到我们手中,他们就薨逝了,难道你就不认一丽了?” “是吗?如你所言,那定亲的物件,应会交给还健在的其他亲人,等我的嫡母回来,我会向她询问清楚。” “啊?四郎………” 元一丽心下一慌,恨不得现在就灭了高长恭嫡母的口。 “虽然广阳王没有健在的至亲,但广阳王妃的亲人还在,你不妨也去问问他们。” 广阳王妃的亲人,不就是郑楚儿的母亲吗?她估计两年前也才听到这个消息吧? 元一丽眼睛一转,想起救星似的,忙说: “我父亲临终前,把定亲的事,已告诉了元叔公。” “是吗?你以为元叔公死了,就可以乱说,那凭证呢?婚书在哪里?” “………” 高长恭鄙夷的看着元一丽站着的发现,冷戾道: “出去。” “快滚出去。” 高长恭想到刚才看到元一丽自己宽衣解带,打散头发的样子,更觉得,自己的父亲,不会为他定下这样一门亲事的。 身上的热毒,因情绪波动,又开始在体内乱窜。 “你还不滚………” 高长恭又开始迷乱,俊美的脸上,开始有细汗冒出。 “快滚。” 元一丽看着高长恭,再次难受的扯开了衣衫,一丝笑,终浮现在她的眼里。 她不相信,毒沙掌燎起的欲火,能抵抗得住一个女子柔软的身子。 元一丽没有离开,反而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滚………” 高长恭突然像一头发怒的野兽,声音撕吼。两只血红的眼睛,就像要把人吞食一样。 元一丽被吓得不敢再动,没有想到,这次毒发的高长恭,竟是这样的恐怕,而且拒绝女性的安抚。 一个巨石被高长恭举了起来,元一丽吓得转身就逃,狼狈的离开了山洞。 郑楚儿好不容易走到山洞附近,正疑惑的望着路面,脚印在这里突然消失。 突然,郑楚儿看到了元一丽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从山洞中走了出来。 郑楚儿慌忙躲在了岩石后面,元一丽惊慌的神色,映入她的眼睑。 “她怎么会在这里?” 郑楚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应该在齐国的广阳郡公府吗? 等到元一丽的身影消失后,郑楚儿走进了山洞。 看着面前的一切,郑楚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地上一片狼藉,衣衫、碎石遍地。 石床上的高长恭,她日夜思念的四郎,赤裸着上身,大汗淋漓的斜靠在石壁上。 郑楚儿看到这些情况,回想起刚才见到的元一丽,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不,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不会是我想的那样,郑楚儿心里痛苦的说着,含泪双眼看向高长恭。 这时一个声音冷冷的传来。 “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我们早已是夫妻,你走吧。” “你?” 郑楚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是她日思夜念的人吗? “你还不走?高长恭的声音变得冷酷无情。 “你………” “她才是我的妻子………” 郑楚儿听着锥心的话,扶着石壁才站稳。 两世的思念,两世所受的委屈,到头来,却是换来这冰冷的话。 郑楚儿被气得拾起地上的碎石,砸了过去。 “你说的,这是你说的………” 高长恭静静的坐着,不管所动,嘴角勾起无情的冷笑。 看着高长恭这个样子,郑楚儿的两只小手在发抖,原来一切都是假的,老凤祥店的温情,黄金鹅店的关怀,一切都是假的。 他们的缘分,竟止于前世,缘尽于广陵? 郑楚儿拔下发髻上的那支玉簪花钗子,狠狠的砸在了过去。 “还你。” 两眼流着泪,郑楚儿走出了山洞。 第40章 用计脱身 (求收藏 求各种票票) 两眼流着泪,郑楚儿走出了山洞。 山洞光线昏暗,没有走近的郑楚儿,自然没有发现,高长恭的眼睛,红得吓人。 体内的毒性,正乱窜,迷失了心智的高长恭,其实早已分不清人,看不到东西了。 郑楚儿不知道,高长恭被毒沙掌迷乱的心里,仍然有着一个执念,那就是,等着高伏,替他找到他的楚儿。 高伏此时,在山脚下的村子里,来来回回的找了几遍,也没有看到郑楚儿的身影,只有带着食物,拎着两桶水上了山。 还没有到山洞前,高伏就看到元一丽,披头散发的从山洞的方向走来,那样子,甚是令人遐想。 公子的毒解了? 高伏不惊反喜,差点对着元一丽叫声主母,但想想又不对,主母铁定是姓郑的那个女郎,这个应是姨娘。 “元姨………” 高伏元还没把元姨娘叫完整,忽又见郑楚儿一面哭,一面嘟嘟哝哝的骂着人,气哼哼的跑了下来。 高伏一看,为他家公子捏了把汗,这是和元姨娘圆房时,被正妻撞见了? “主母好。” 高伏挡住了郑楚儿的路,拜见道。 “你?” 郑楚儿一听高伏叫她主母,更气了,这不是恶心人吗? “退下,不要挡着我的道。” 高伏吓了一跳,慌忙退开。 别看这个主母年龄小,主母的威严,还真是让人敬怕。 “主母,您去哪里?需要高伏护送您吗?公子可是让我找了您多日。” “滚。” 郑楚儿气愤的说着,又抹着眼泪向山下跑去。 “滚?” 高伏自言自语的重复着郑楚儿的话,“不愧是夫妻,说话的口气,有时和公子的一模一样。” “主母,好走,我这就去为公子洗个冷水浴,您散散心就回来一起用膳,可别走远了。” 高伏高兴的拎着两桶水奔向山洞,一妻一妾,一起有两个来伺候,公子的毒,还愁解的不快? “公子………” 兴冲冲的冲到石床前,高伏傻了眼,因为他看到,高长恭的眼睛还红着,毒根本没有解。 “这是怎么回事?” “你又来了?” 毒不仅没有解,还重得连人都分不清了。 “公子,是我,我是高伏。” “滚,还不滚?”声音冷得让高伏心寒。 天哪,主母估计就是这样被气跑的? 高伏想着,拎起桶,冷不丁的对着高长恭泼了过去。 一个激灵,高长恭清醒了一些,高伏赶紧趁机又把另外一桶水,从高长恭的头上淋了下来。 “公子,给清醒了?” 望着眼睛已经开始有了变化的高长恭,高伏不知道该怎样说,公子啊,你心心念念的女孩,被你气跑了。 “说。” “咋说呢,公子?” 高长恭冷眼看向高伏,高伏忙道: “公子,郑女郎来为你解毒,被你骂跑了。” “什么?她来了?” 高伏点点头,都是这个毒沙掌惹的祸,盼天盼地盼来了心爱的人,又被气哭了。 高长恭不敢相信高伏的话,可目光所及之处,那支静静躺在石床上的玉簪花钗子,不得不让他相信,他的楚儿真的来过了。 拿着那支玉簪花钗子,高长恭就要出去找郑楚儿,吓得高伏慌忙拦住了他。 “公子,这几日,梁国到处气氛异样,你这样出去,会引起梁人的注意,等公子的毒压下去了,再出去不迟。” 高伏看了一眼高长恭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不引人注意都不行啊。 “我还怕了梁人不成?” 高伏一噎,随即马上道: “公子,你离开了山洞,郑女郎再来时,找不到你怎么办?” 高长恭停下了脚步,心一焦急,视力开始模糊起来。 高伏一见,忙扶着高长恭重新坐下。 “公子在这里静等着郑女郎就行,高伏出去帮你寻找。” 高伏说着,但并未离开。 “为什么还不去找?” “公子,高伏担心元女郎的姨母,那个尼姑慧慈寻到这里来。” “你放心走吧,如果他们要我的命,在那日我醉得不省人事时,早要了我的命,不会只留个毒沙掌印在我身上。” “这倒是………”高伏觉得高长恭说的有理。 山洞内,高伏极力劝高长恭在留在山上,山洞外,郑楚儿咬着嘴唇,气得小脸通红的往山下走。 在一处树木遮掩的转弯路口,一把刀,突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元一丽?” “没有想到吧,郑楚儿?” 元一丽看着郑楚儿那白嫩的小手,纤细的腰身,好像在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怎么,你那婢女,没有跟着你上山来?” “她在暗中看着我呢。”郑楚儿平静的说。 “什么?” 元一丽一下子收回了刀,四下张望。 “别看了,她受了伤,只能在暗中看着我,若我有不测,就去告诉我的四郎,我是被谁害了。” 元一丽自然知道翠柳被慧慈伤着的事,郑楚儿的话,她不完全信,但也不敢完全不信。 一旦她杀了郑楚儿的事,被翠柳告知高长恭,她还想嫁入高家?估计死的渣渣都不剩。 如果进不了高家,她的任务,又怎能完成?横竖得让郑楚儿自动离开高长恭。 元一丽想到这,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四郎?叫得好甜蜜,你可知道你的四郎,刚刚才和我圆了房?” 这一招果然见效,郑楚儿的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不要脸。” “不要脸?郑楚儿,你是我阿兄的未婚妻,却在异国他乡来和我的未婚夫见面,到底谁不要脸?” “你?他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郑楚儿说着,转身就要往山上走。 “你,回来。” 这是元一丽没有想到的,本想气死郑楚儿,怎么倒气上山去了? “郑楚儿,他刚刚和我圆房时,伤了身,正需要休养,你去找他吵架,会让他动了气,这会要了他的命的。” 郑楚儿的脚步一滞,元一丽见状,伸手往自己的脖子下用力掐了一下。 郑楚儿转身时,元一丽露出了掐痕。 “你看看,我一身都被他弄破了,他………他一点也不知疼惜人,力那么大。” 元一丽故意委屈的说,脸上故意露出难为情的羞涩。 郑楚儿一听,脸气的唰的红了起来,前世,她的颈肩上,就留有他不小心时弄破的伤痕。 “我………你们?” 郑楚儿蒙着脸,向山下跑去。 元一丽冷笑着,看着郑楚儿因伤心哭泣,而双肩一耸一耸的背影,笑容渐渐消失。 这个时候,翠柳还不现身出来安慰郑楚儿?元一丽懊恼被郑楚儿唬住,重新拿出了刀。 第41章 伤心(求收藏 求各种票票) 这个时候,翠柳还不现身出来安慰郑楚儿?元一丽懊恼被郑楚儿唬住,重新拿出了刀。 从小就被训练的元一丽,奔走在山路上,很快就追上了郑楚儿。 但追到郑楚儿后,元一丽却把刀藏了起来。 看着郑楚儿孤独的背影,元一丽想到了这座山中,那个能让自杀的人,摔死的陡崖。 如果郑楚儿被人杀死,元一丽知道自己会被怀疑,高伏还看到她们俩人一前一后的下山呢,她的疑点,是最大的。 但如果是郑楚儿自己想不开,自己跳崖自杀,这能怪别人吗? 拍昏后,直接丢到陡崖下面,只需在陡崖边上,留下一只鞋子就行。 元一丽想着,罪恶的手,向郑楚儿的后背伸来。 “主母,郑女郎………” 高伏的声音突然传来,元一丽吓得缩回了手。 可郑楚儿听到高伏的声音后,捂着耳朵跑得更快了。 元一丽脖子下的伤,元一丽刚才说的话,让一向心气高的郑楚儿,不想再见到任何人了。 他们都那个了,高伏还叫她主母? 看着郑楚儿跑离后,元一丽收起眼里的笑,站在路中间,挡住了高伏的路。 “高侍卫,我嫂子已经不想见四郎了,她已经想通,要回齐国,去和我的阿兄完婚了。” “啊?” “高侍卫,请让四郎,不要再打搅我的嫂子了。” 高伏看着已经消失在前面的郑楚儿,又看着挡在眼前的元一丽,怀疑的问: “郑女郎怎么会是你的嫂子?” “四郎没有和你说过吧?楚儿自小就和我阿兄定了亲。” “怎么会这样?” 高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子有段时间心情不好,就是知道了他喜欢的女孩,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 元一丽说的这些话,郑楚儿自然没有听到,她跑回老婆婆家后,扑在床榻上就哭。 “女郎,怎么了?” “他………他们气我。” “谁气你了,女郎?” 翠柳看着郑楚儿还稚气未脱的小脸,不解的问。 “高家那个人,他们在一起了。”郑楚儿小脸气得通红。 “高家那个人?是高公子吗,你们见过面了?” “还有谁能气着我?”郑楚儿捏着小拳头,气道。 “那个人是元一丽?”翠柳迟疑的说。 “还会是谁?” 翠柳沉默了,那个传言,不会是空穴来风。 “女郎,像高公子的家世,娶五个六个妾室,是再正常不过的,女郎你也不要太介意了。” “翠柳,他不要我了,他还说了难听的话,说让………让我滚。” “啊,没良心的,亏我家女郎,还千里迢迢的来梁国,为他寻找他生母的线索。” “不准你骂他。” “啊,女郎,不是………”翠柳赶紧闭了嘴。 翠柳不知说什么好,人家都对你那样,你还舍不得骂? “那女郎,咱还替不替他寻找他生母的线索?要不,我们回去吧?管他元一丽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也不查了。” “找,怎么不找?他生母的线索,我一定要帮他找到。” 郑楚儿停了一下,目光坚定的说: “我怎么放心他身边的女人,是个来路不明的人?翻遍明湖,我都要找到魏惠存留下的线索。” “啊,女郎………”翠柳不好得再多话。 俩人说话的声音,被外间的阿翁听到,插话道: “女郎,你们要在明湖找什么?” “阿翁,我们要找明湖上的亭子。”翠柳赶紧回答。 “明湖上的亭子?” 阿翁捋着花白的胡子,似是回想遥远的过往,奇怪的说: “明湖上的亭子,据老辈人说过,九十年前,竟陵王刘诞谋反时,明湖上的亭子,就和广陵城的许多建筑,毁于战火了。” “啊?” 阿翁接着沉声道: “从那时起,人烟稀少的广陵城,再也没有在明湖上修建过任何亭子。” 郑楚儿望着已杖朝之年的阿翁,才惊觉自己这些日子来,都在寻找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熟知广陵城历史的郑楚儿,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气道: “都是被他气糊涂的。” 是啊,这个广陵城,经过元嘉年间,魏太武帝拓跋焘的攻陷,还有大明三年,刘诞的谋反,广陵城城池被毁,几乎所有的休闲娱乐建筑,都被毁于一旦,哪还有什么明湖上的亭子? “女郎别急,说不定魏神医说的明湖,是在其他地方呢。” 翠柳见郑楚儿难受的样子,赶忙劝道。 “魏惠存魏神医?”阿翁在外边惊问。 “是的,阿翁。” “魏神医一家,是二十年前,才从关中逃难,来到广陵城的。” “据说是在关中,得罪了宇文家族。” “啊,真的?” 这个消息,让郑楚儿和翠柳都吃了一惊,原来魏神医是魏国人? “阿翁,魏神医一家来到广陵城后,又怎么样了?为啥如今人去楼空,只有一个破败的院子,没了人?” 阿翁苦笑了一下,再次回忆道: “那还得从十三年前说起,那一年,魏惠存不知收治了一个什么样的病人,病人不治死亡后,魏惠存一家,从此就遭受灭门之灾,只有魏惠存逃了出来。” 阿翁没有告诉郑楚儿,魏惠存就是逃到他的家里,躲藏了近半月,才悄悄逃离开了广陵城。 “怎么会这样?” “什么人想灭了魏家?” “一个尼姑。” “啊?” 郑楚儿和翠柳相互望了一眼,俩人同时想到了慧慈。 “可惜,魏惠存躲了十三年,还是没有逃过一劫,命中注定啊,他都逃到关中老家,改头换面,隐姓埋名了十多年,何苦又来到这荒芜的广陵城送命呢?” “关中老家?” 老翁知道翠柳也是被一个尼姑所伤,和死去的魏惠存伤的有些许相似之处,不觉多说了一些。 老翁离开后,郑楚儿又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瓜,马上分析起来。 “十三前,魏神医就离开了广陵城,逃回到了她的关中老家,那他口中的明湖,会不会是关中的一个湖?那个湖上有亭子?” 翠柳一听也觉有理,把东西藏在熟悉的老家,最为稳妥。 “只是,女郎,那魏神医为什么又要返回广陵城来呢?” “或许是不甘心吧?你想想,家人无辜被杀,别说是一个血性男儿,就是女子,也会想弄清楚这是为什么?” “这样?” “可能他已经知道了被灭门的原因,重返广陵城,就是为了等着揭露某些人的罪恶。”郑楚儿又加了一句。 “那女郎,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去关中。” 第42章 李代桃僵(求收藏 求各种票票) “去关中。” “关中?” “对,宇文泰控制的关中。” 翠柳望着小手紧握,小脸紧绷的郑楚儿,不知该怎么说,喜欢一个人,也太痴了点。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翠柳,我就是要去替他寻找他生母的线索,我就是要替他查清元一丽,到底是个什么人的人。” “好好好,女郎,没人敢阻止你。”翠柳哄道。 “当然没人阻止得了我。”郑楚儿扬起了小下巴,眼神坚定。 “那女郎,我们什么时候动身?翠柳可以走动了。” 郑楚儿听了,低下了头,绞着自己的小手帕。 女郎这又是想些什么呢?翠柳暗自嘀咕。 “我………我还想去最后看他一样眼。”郑楚儿的头,更低了。 翠柳噎了一下,自家女郎,着魔了?那个高公子,给自家女郎下了什么迷药? “翠柳陪女郎去。” “不要你去,我自个去就行。” 哎吆,嫌我在旁边碍眼?翠柳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怕你去又被人气着了吗? “我怕你的伤,爬不了山。”郑楚儿忙解释。 “算了,不理你了,我走了。” 郑楚儿躲开翠柳有点戏谑的眼光,忙不迭的出了门。 等翠柳小步小步的挪到门外,哪里还有郑楚儿的身影? 两炷香的功夫,郑楚儿已经又走在了山路上。 郑楚儿不知道,此时的山洞中,从来不发怒的高长恭,在大发雷霆。 “什么叫是她的嫂子?” “公子,不是我说的………” “他们什么时候定亲了?” “我不知道,公子。” “你,还不去把她给我找来。” 前世的情,还没有报答,这一世,高长恭不想放手,可一焦急,让他体内的毒,又开始乱窜。 “公子,你不能动怒了,你的眼睛又开始红了………” 高伏的话还没有说完,血丝已爬满了高长恭的眼睛。 高长恭极力镇静,但他的眼睛,又再次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浑身开始难受起来,如虫蚁爬,如炙火燎,如岩浆急需喷薄。 “你走………” 热毒开始让高长恭狂乱,浑身发红发烫。 “撕”一声,雪白的衣衫,被撕开,热汗再次湿了乌发。 “还不走………” 那双眼睛,让高伏不敢直视,声音撕吼,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癫狂。 高伏拎着两只水桶,一头冲出了山洞,迎头便看到了郑楚儿。 高伏一喜,焦急的心情,竟缓解了下来。 “主母,啊不………郑女郎。” 郑楚儿没有理高伏,咬着嘴唇,走了进去。 一阵松针的清香,从洞口飘入,夹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迷乱中的高长恭,突然停止了疯狂。 “你是谁?” 高长恭说着,张开双臂,摸了过来。 看着披散着头发,满脸通红,痛苦不堪的高长恭,刚刚还气哼哼的郑楚儿,心,竟一下子软了下来。 “是你来了?” 郑楚儿不出气,他问的应是元一丽。 看着被毒沙掌折磨的人,郑楚儿又心疼,又伤心,两行清泪,自腮边滑落。 他这么难受,元一丽此时在哪里?为什么不守在他的身边? 他的毒,怎么还没有解呢? 高伏看到这里,舒了一口气,拎着水桶,消失在山洞口。 突然,高长恭一抬手,扯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他想用疼痛,使自己清醒一些。 “是你吗?” 再次没有听到回答高长恭,从袖中,拿出了一把匕首,对着自己,就要刺下去。 “不要………” 郑楚儿终于大叫一声,扑了过去,想要抢下高长恭手中的匕首。 “啊………” 匕首划在了郑楚儿的身上,郑楚儿疼得叫了一声。 高长恭拿着匕首的手一滞,匕首掉落在地上,他的双手,摸到了郑楚儿胸前受伤的地方,鲜血浸出了粉白色的上衣,如一朵梅花展放着红色的花蕊。 “血?” 高长恭一把抱紧了面前的人,又爱怜又心疼,又怕怀中的女孩再次离开。 昏暗的山洞中,两颗心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怦然跳动。 阴凉的洞中,氤氲着一缕缕温暖的湿雾。 “我不是她………” 郑楚儿说着,想要挣脱那让人窒息的怀抱。 郑楚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嘴,就被滚烫的嘴唇盖住,她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反而被拥得更紧。 傍晚的山中,归鸟静静的歇在窝中,山洞中,寂静得只听得到一声声粗重的喘息。 郑楚儿满腹的委屈,还有那些准备质问的话,在有力的拥吻中,化为一声声呢喃。 在令人窒息的拥吻中,一道道防线溃堤,滚烫的热浪,漫过郑楚儿的全身。 她发髻上的簪子,被拔了下来,一头秀发,如瀑般披散在肩上,少女光洁的肌肤,在黑暗中泛起了诱人的光泽,滚烫通红。 空气暧昧旖旎,春光无限迷离。 郑楚儿闭上了眼睛,一声疼痛的轻哼,让身上的人,更加疯狂,一次次的卷土重来。 她丟盔卸甲,四肢一直痉挛着,任他一波波疯狂的进攻,侵噬着每一寸肌肤………… 当第二日天快要亮时,高长恭才一脸餍足,沉沉的睡去。 郑楚儿睁开眼睛,艰难的转动了一下酸痛的身子,那绝世的容颜,映入她的眼睑。 这是她爱了两世的人,一夜的缠绵,让他略显疲惫的脸,慵懒缱绻。 郑楚儿伸出手去,想抚摸一下那张脸,又怕惊醒了沉睡中的人。 那浑身的热燥,已经平息,他的毒,应解了。 郑楚儿艰难的爬起来,发现身下,竟是点点殷红。 穿好衣裙的郑楚儿,扶着石壁,走出了山洞,看到高伏竟睡在洞外。 昨夜的那么大的动静,高伏应是听到了,所以才守在外面没有进去。 想到这,郑楚儿脸上刚刚退去的热燥,又再次又红又烫。郑楚儿羞红着脸,慌忙离开。 一个人影,看着郑楚儿蹒跚的离开,竟幽灵般的走进了山洞。 当东方的太阳,射进洞中时,高长恭睁开了眼睛,此时,他眼里的赤红,已经褪去,清澈沉静的眼眸,越发衬托那张脸,风华绝代。 深情的双眸,无限柔情的望向一侧,高长恭的眸子一缩,一下子爬了起来,脸色变得冰冷至极。 躺在他身边的人,竟不是他心中想的人,而是元一丽。 第43章 元姨娘(求收藏 求各种票票) 躺在他身边的人,竟不是他心中想的人,而是元一丽。 高长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陪他一夜缠绵缱绻的人,是他的楚儿,怎么清醒后,就变成了元一丽? “怎么会是你?” “四郎,你………” 元一丽故作委屈,满脸羞赧,慌忙把不整的衣衫,重新穿好。 “四郎,如今一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既要了一丽的身子,你可不能………” 元一丽话没有说完,就低低的哭泣起来,裸露的双肩一耸一耸的,样子极为可怜。 高长恭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的眼睛已经清晰异常,可是他现在,真想永远如昨晚一样,看不见任何人。 一把抓过他的衣衫,胡乱的穿上,高长恭脚步蹒跚的向外走去。 “四郎,你要丢下一丽吗?” 元一丽从后面奔过来,紧紧的抱住了高长恭。 高长恭扳开元一丽抱着他的手,刚走两步,元一丽马上又抱住了他的脚,哭道: “四郎,一丽的身已被你破了,四郎你可不能不管一丽啊?” 高长恭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秀眉紧蹙,冰雕的嘴唇吐出几个字: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随后,高长恭狂怒的喊道: “高伏。” 声音冰冷,双手因痛苦而微微发抖。 “公子,高伏在。” 高伏揉着眼睛,抑制不住兴奋的小跑了进来。 “公子,毒解了?” 高伏嘿嘿的笑着,看着高长恭的眼睛,看似是解了,可却一眼的阴霾。 咋回事?真正的“洞房花烛夜”,不是应该一脸的幸福和甜蜜吗? “你昨晚是怎么守门的?” 冷冷的声音,让高伏吓了一跳,这才猛然看到跪在地上的人,是元一丽。 见鬼了,他还以为是郑楚儿,在低头为高长恭整理鞋袜。 “这………” 高伏有点懵了,他下山前,看到进洞的是郑楚儿,没想到,一夜洞房的人竟是元一丽? 他昨夜听了一夜的动静,直到动静消停,他才困得睡死过去,怎么天一亮,新娘就变了? “公子,元姨娘,有啥吩咐,准备下山了?” 高伏知道,他家公子,一心想的是郑女郎,但这元姨娘也不错啊?公子身份尊贵,妾室总是要有几房的。 元一丽听到高伏又在叫她姨娘,恨不得捏死高伏,什么姨娘,她要的是正妻的位置。 如果做一个姨娘,连一件正红的嫁衣都不能穿,生的孩子,无法继承家业,无法承袭爵位,这一点,元一丽深有体会。 可高长恭,好像连姨娘都不想纳,他狠狠的盯了高伏一眼,高伏马上知道自己嘴欠了。 元一丽抱死黏住高长恭的决心,不然,她怎能完成任务? “放开。” 高长恭冷冷的声音,让抱住他的脚的元一丽,哆嗦了一下。 “四郎,你想要逼死一丽吗?” 元一丽居然用死来要挟人,这让高长恭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厌恶。 “我已说过,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元一丽终于再次换来高长恭的这句承诺,这可是有人在旁边作证呢,内心一阵欣喜,元一丽终于松开了抱着脚的手。 “你先走吧。” 冰冷的声音,让元一丽不得不离开山洞,她同时也想把这件“喜事”,快点告诉慧慈,她是天下第一美男的妻子了。 元一丽走后,高长恭返身又坐到石床上,懊恼让他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这次从齐国来到南梁,是为了追寻毒沙掌的踪迹,因为筛查了慧慈多年来的踪迹,发现这个慧慈,每年都会离开莲花庵,出现在同一个地点。 这个地点,就是广陵城。 这是高长恭出现在广陵城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娘亲留给他的玉箫内,那张纸条上,出现了芜城,即广陵城的名字。 高长恭自感运气不错,真的在广陵城发现了慧慈,而且在郑楚儿生死攸关的时刻,救了她的命。 “这就是生死相随的缘分。” 高长恭自言自语的说着,满脸的温情脉脉,一时竟忘了为救郑楚儿,他动了气,让毒沙掌的毒,把他困在山洞中,被元一丽有了可趁的机会。 “楚儿,你现在在哪里?”高长恭轻声低唤。 …………… 山脚下的小村,郑楚儿跌跌撞撞的回到老婆婆家,来到她和翠柳睡觉的房间。 一抬头,看到翠柳急得眼泪汪汪的,眼圈发黑,估计昨夜一夜都没有睡。 “女郎,你回来了,你一夜未归,婢子都吓死了,找了你一夜,连阿翁都去找你了………” 翠柳哽咽着说不下去,见郑楚儿扶着门,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似是做错事一般,便不忍心再抱怨。 翠柳走到郑楚儿面前,看到郑楚儿发髻散乱,便道: “女郎你坐下,婢子帮你梳头。” “我………我想洗个澡。” “好的,女郎,婢子这就去帮你烧水。” 翠柳的伤刚刚才好的差不多,老婆婆虽然年岁已高,硬要帮着翠柳添火。 水烧好后,翠柳帮郑楚儿宽衣,解散发髻。 当郑楚儿一身玉体,裸露在翠柳眼前时,翠柳惊呆了。 满身都是点点暧昧的红晕,颈肩下那朵守宫砂点的梅花,也已经消失了。 “天哪………” 翠柳吓得咬住了自己的手指,惊愕之后就是愤怒。 “谁,是谁干的?” 翠柳好像看到了主母要吃她的眼神,主母让她守好女郎,可女郎在她眼皮子底下毁了清白。 “到底是谁做的?”翠柳再次气愤的问。 “你不要管,翠柳………” 望着郑楚儿不悲,只是害羞的眼神,翠柳好像明白了什么? “高家四公子?” 郑楚儿不出气,只是头更低了。 “那………你们不是分手了吗?分手了他还………” “你管得着?我………我愿意。” 翠柳拿着瓢的手一松,木瓢一下子掉在水里,溅得一脸的水花。 “女郎,走,找他要说法去。” “我不,我要洗澡………”郑楚儿急得蒙住了羞红的小脸。 …………………… “高伏,走,找她去。” 毒沙掌的毒一解,高长恭一身轻松,他要亲自去找郑楚儿,去会会那个慧慈。 “找郑女郎?” “嗯,若是遇到慧慈更好。” 俩人出了山洞,高伏把洞口掩盖好。 “布好暗弩。” 高长恭不动声色的交代高伏,高伏一怔,虽然这种暗弩,死不了人,但吓人是一流的,这是不想让那个元一丽擅自进入啊。 但刚一下到山脚小村的路口,元一丽已经一袭彩衣,在路口等着他们了。 元一丽一见高长恭,便低垂着头,跟在了高长恭身后,低眉顺眼的像个新婚的小娘子一样。 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含泪望着他们。 第44章 广陵山上(求收藏 求各种票票) 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含泪望着他们。 “女郎,他破了你的身子,要娶的是元一丽?” 翠柳要被气疯了,拉着郑楚儿就要冲过去理论。 “翠柳,不准你给他难堪。” 郑楚儿挣脱翠柳的手,死死的抱着一棵树,望着元一丽和高长恭,紧紧挨在一起身影,郑楚儿想哭又怕翠柳难过。 “女郎,回齐国,别在这里看着他们形影不离了。”翠柳连劝带哄。 “不,我要去关中,我要去关中找寻有亭子的明湖。” 若是元一丽身世清白,她便罢了,若是元一丽的身份,有半点对她的四郎不利,她一定会揭了元一丽的皮,毫不手软的撕下其伪装。 翠柳望着像着了魔怔一样的郑楚儿,除了暗叹自家女郎太过痴情,恨高长恭太无情外,她一个婢女,还能做什么,就只有跟着走呗。 元一丽,你好好伺候我的四郎,我会回来的,你们好好的等着我,是我的东西,别人终是抢不走的。 郑楚儿内心想罢,转身上了一辆阿翁为她们雇来的马车。 马车向关中方向而去,沿途,郑楚儿凭着两世的经验,发现梁国到处气氛异样,是不是梁国国内,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郑楚儿并不知道,此时,梁国的镇卫大将军、丞相陈霸先正在调兵遣将,为逼梁国的小皇帝萧方智禅让帝位,在做着各种准备。 南梁的小皇帝萧方智,和郑楚儿同岁,今年刚满十三岁,才步入十四岁的青葱年华。 但生于帝王之家,又无兵权傍身,萧方智的命运,既是他自己能左右的? 郑楚儿记得前世,这个小梁皇帝,明年才会被迫禅让帝位,而一年后,萧方智未满十六岁,就被陈霸先杀害了。 “女郎,你脸色不好。” 翠柳看着郑楚儿微蹙着眉,心疼的问。 “可是身子不舒服?” “不是,我在想,人的命运,真是轮回无常。” “人的命,天注定。”翠柳道。 “不,我们的命运,是可以自己把握的。” 翠柳不出气,暗自祈求佛珠保佑,自家女郎有个好的归宿。 马车沿着边境长途跋涉,向梁魏边境行进。 在她们离开广陵城的时候,高长恭却发疯似的在广陵城寻找着她们。 他要问清楚,为什么要还回来那个玉簪花钗子? 但郑楚儿的身影,在广陵城彻底消失,高长恭无法找到她。 不过高长恭通过暗中跟踪元一丽,不仅发现了慧慈的身影,还发现了毒沙掌潜藏在广陵城的蛛丝马迹。 高长恭不露声色的观察着黏着他的元一丽,作为齐国皇室成员,他岂能让危害齐国的邪恶势力,盘踞在国外,对齐国进行遥控破坏,乃至颠覆? 高长恭记得,前世,毒沙掌居然渗透到了齐国的皇宫,熟透到了他的二叔高洋身边。 二叔前世的令人咋舌的荒淫无道,还有残忍狂暴,难道不是受毒沙掌的毒害? 但是,前世,直到二叔癫狂驾崩后,高长恭才从宫廷入殓师的口中,得知二叔的腋下,竟然有个若有若无的掌印。 那个掌印,就是毒沙掌的掌印,嗜酒如命的二叔,时时都能引发毒沙掌的毒。 有谁知道,一个励精图治的英雄天子,突然变成一个纵欲荒淫,酗酒残忍的暴君,却是日日备受毒沙掌掌毒的折磨? 朝廷内外,人人忌怕皇帝的残忍暴虐,又有谁会想到,他们的皇帝,一直在受毒沙掌的控制? 大齐王朝,深受毒沙掌的毒害,还不止此。 二叔驾崩后,高长恭悄悄的调查,是什么人能把毒沙掌的毒,下到二叔身上? 最大的怀疑,就是二叔的妃嫔。 只有能近身皇帝的嫔妃,才能把毒沙掌,拍到腋下那相对隐秘的地方。 可作为一个侄辈的郡王,二叔的嫔妃,岂是他能接近的? 好在后来,六叔常山王高演继位,高长恭以为,凭着六叔的勤勉治国,洁身自好,那擅长以女子媚惑,而接近人的毒沙掌成员,会随着二叔的死亡而无用武之地。 但是,六叔突然驾崩后,高长恭再次从宫廷入殓师口中,得知在六叔的后背,仍然出现了毒沙掌的掌印。 高齐王朝的悲剧,远远没有结束……… “公子,慧慈已进入到广陵东山。” 高伏的话,把高长恭的思绪,从遥远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大将军府的人,就位没有?” “回公子,按照你的指令,他们从齐国化妆赶来后,已经埋伏在广陵东山的密林中。” 高长恭望了一眼他站着的地方,这个山洞,位于广陵西山。这里,和不远处的广陵东山相望。 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山洞养伤,就是为了能看到对面山上的信号,并不是怕梁国的巡防人员,查到他是齐国的皇室成员。 离开山洞口,高长恭站到了山洞上方,广陵城便尽收眼底。不远处的巡防营大本营,一览无余。 高长恭冷冷的瞟了一眼元一丽,元一丽刚刚上山来,并不高大的广陵山,今日竟让她走得气喘吁吁,但似乎又满脸的兴奋。 “四郎,这是妾带来的柑橘,尝尝。” 元一丽说着,剥了一瓣柑橘,就往高长恭嘴里塞。 “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妾,我还没有纳妾。” 高长恭说着,偏开了嘴。 元一丽拿着柑橘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委屈道: “四郎,可是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元一丽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看到高长恭,一脸的冷戾,到嘴边的话,又吓得咽了下去。 “四郎,晚上风大,可别冷着了。” 高伏在一旁,听着元嗲声嗲气的话,抖了一下,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但见元一丽说着,伸出了手,去握高长恭的手。 “四郎的手有点凉,我帮你捂捂。” “你的手,也冰凉。” 高长恭说着,并未缩回手,这让元一丽内心一阵惊喜。 元一丽心里暗道:石头都能捂热,何况他的身上,那潜藏的毒沙掌的毒,怎那容易解完?女人,仍是他最焦渴的,何况,他正值青春年少,精力旺盛。 旁边的高伏,有点纳闷,大夏日的,即使是早晚,也不会冷,俩人在这里你冷我冷,你侬我侬的,都会演戏。 “四郎何不回到山洞中,我帮你捂热?” “人捂那能有火烤的暖和?”高长恭一反常态,望着元一丽,眼角挂起一弯笑意。 “四郎等着,我去找柴火。” 柴火旁边就有,元一丽很快在高长恭脚下,点燃一堆火。 随着火苗窜起来,对面的山上,响起了喊杀声。 “二姨?” 元一丽大惊。 第45章 寻找真相(求收藏 求各种票票) 元一丽大惊。 高长恭望着对面人影攒动的山坳,阴冷了多日的脸,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元一丽似乎猜到了什么,慌忙用松柏枝把火扑灭,高长恭并未制止她的举动,一脸冷峻的望着对面。 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高长恭披着披风,晚风猎猎,吹得瓦蓝色的披风,迎风飘扬,整个人,却宛如一座绝美的冰雕。 “公子,梁国的巡防营出动了。” 不知过了多时,高伏来到高长恭身边,望着山下巡防营的方向,对高长恭说。 高长恭看了一眼,转身望着元一丽,淡淡的问: “怎么,不为我燃火了?” “啊………” 元一丽不知道高长恭的用意,不敢再动。 “高伏,点火,本公子冷了。” “是,公子。” 高伏迅速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一堆早已预备好的干柴。 当干柴的烟火升起来时,山对面的喊杀声渐渐平息。 元一丽呆呆的站在山洞旁,望着对面挪不动脚步。 “谢谢你,替我点燃了围剿毒沙掌的信号。”高长恭转身对元一丽说。 “我呢,公子?”高伏争宠似的问高长恭。 “哦,也谢谢你,点燃了让大将军府的护卫,提前撤离的信号。” 高长恭说完,转身返回山洞,并未在意,元一丽什么时候下的山。 “我们也该下山了。” “是,公子”。 听闻高长恭的话,高伏赶忙走到石床旁边收拾东西。 一支鸢尾兰玉簪,出现在高伏眼中。 高伏小心的从石头缝中拿出那支玉簪,觉得似曾相识,大概是元一丽,留在石床上的吧。 高伏想到了那晚,元一丽留宿山洞时,一夜让人耳红心跳的动静。 在石床的枕头旁,还有一个盒子,这个盒子,是公子让他在广陵城买来的,里面装着一支玉簪花钗子。 公子在把这支玉簪花钗子装进盒子时,心情很是不好。 元一丽说,那支玉簪花钗子,是郑女郎还回来的,那时公子毒沙掌的毒正在发作,痛苦不堪,郑女郎找来后,看到这情形,丢下这支玉钗就离开了。 当时公子听了元一丽的话,没有说什么,但高伏最后发现,公子扶着的石头,竟碎裂了。 望着手中的鸢尾兰玉簪,高伏想了想,把这只鸢尾兰玉簪,也放在了盒子里。 乘着黑夜,高长恭和高伏下了山。 因为广陵东山,发现了可疑命案,广陵城的城防人员,全部出动,在东山搜查,竟然发现了毒沙掌的线索。 人迹罕见的山里,成了毒沙掌的窝点。 巡防营的人到达东山时,除了几具尸体,和来不及撤离的毒沙掌成员外,巡防营的人,并不知道是什么人,和毒沙掌的成员在东山发生激战。 拘捕和杀死了负隅顽抗的毒沙掌人员,扩大范围的搜查,很快就到了西山,不过,高长恭已经安全的撤离了山洞。 在异国的土地上剿杀毒沙掌成员,实属不易,何况,今日大将军府护卫,已无法和父亲在世时相比,但慧慈她胆敢伤害楚儿,就得死。 想到父亲,高长恭想到了刺死父亲的凶手——兰京,这个兰京,就是梁国人。 “高伏,下一站,衡州。” “是,公子。” 衡州,就是兰京从小生活的地方。 寻找兰京生活过的地方,并不难,因为兰京的父亲兰钦,在梁国几乎家喻户晓,是与梁国传奇将军陈庆之,同一个时代的梁国猛将,威名远播。 以兰家友人的身份,高长恭见到了兰家老宅的看门人。 “老翁,我们是兰将军的儿子兰京的朋友,今来看看兰京生活过的地方。” 看门的老人一听,慈祥的笑容,渐渐僵硬。 “公子找错人了吧?我家将军,只有一个儿子,但不叫兰京,叫兰夏礼。” 老翁的神色,不像是说谎话。 高长恭平静的外表下,疑惑顿生 怎么会是这样?一直以来,在魏齐两个朝代,史册都清清楚楚的记载着,刺死自己父亲的人,就是来自梁国的膳奴兰京,梁国名将兰钦的儿子。 不仅如此,当年的大将军府,还不止一次的收到兰钦为赎回儿子,派人送来的赎金。 可惜当时的父亲,不知为什么,突然对扬州菜着迷,而兰京,就做得一手扬色香味俱全的扬州菜,所以,断然拒绝了兰钦赎回儿子的请求。 “老翁,或许,兰京就是兰夏礼的另外一个名字。”高伏插话道。 “不可能,我从我家公子出生,就看着他长大,就没有听到有人叫公子为兰京。”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兰京本人,在其父兰钦死后,还多次请求自赎,说要回梁国,为死去的父亲,上一炷香。 “老翁,或许兰京,是兰将军在外的儿子,所以你们不熟悉。” 听了高伏的话,老翁大怒。 “胡说,不准你这样污蔑我家将军的清誉,我家将军和夫人伉俪情深,夫人为了兰家子嗣绵延,多次劝将军纳妾,都被将军拒接,将军怎么可能还在外有外室?” 辞别义愤填膺的老翁,高长恭决定去另外一个地方,或许,在那里,可以核实一些真相。 “下一站,广州。” “是,公子。” 广州,是兰钦最后任职的地方,他死后,兰家在外的所有亲友故知,都齐聚广州,为他送葬。 高伏应着,和高长恭跨上马,快马加鞭,直奔广州。 ……………………… 郑楚儿和翠柳,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梁国和魏国交界的地方。 “女郎,我们马上就可以到巴陵郡了。” 郑楚儿站在江岸上,望着对面晨雾中若隐若现的巴陵郡,内心感慨。 对面富饶的巴陵郡,原是梁国的土地,可惜,侯景乱南梁时,梁国皇室不齐心协力的对抗侯景,各王不去解建康的围,还借机拉拢外援,扩充势力,至使八十多岁的梁武帝萧衍,被侯景围困在皇宫,活活饿死。 宇文泰受邀出兵,帮助梁国皇室,却借机强占了土地肥沃的巴陵郡。 “女郎,有船来了。” 一只渡船来到了郑楚儿身边,船上没有其他乘客,只有一个戴着斗笠的船家,披着蓑衣,划桨而来。 听到翠柳的招呼声,斗笠下的那张脸,露出了寒意森森的目光。 第46章 百年修得同船渡(求票) 听到翠柳的招呼声,斗笠下的那张脸,露出了寒意森森的目光。 机会难得,趁现在江上的雾气未散,最容易偷渡到对岸。 郑楚儿没有想什么,灵巧的一跃,跳上了船。 “船家,我们去对岸。” 船家不说话,点点头,似是对这等生意很熟稔。 渡船载着二人,急转了个弯,转头驶向了江对岸。 江水湍急,浓雾迷蒙了视野,渡船晃晃悠悠的划向了江心。 “两位女郎,去对岸有事啊?” 一听这有点沙哑的声音,原来是个女船家,但却穿着一身肥大的男装,显得有点怪怪的。 经过连年的战争,老百姓能有件蔽体的衣衫就不错了,郑楚儿也没有太注意。 “走亲戚。”郑楚儿答道。 一场战争后,一条江,就把亲人隔在了两岸,这话说得通。 “哦,女郎可知,这条江上,淹死了多少人?” 郑楚儿心里一惊,哪有船家这样吓唬乘客的? “雾最浓的时候,会有冤魂趴在船舷上,索要人的命,一条江都是鬼怪啊。” “你是什么人,竟这样吓唬我家女郎?不怕啊,女郎,世上哪有鬼怪。 翠柳刚说完,忽然一声惊叫。 “船进水了。” 翠柳突然看到船内,不知什么时候,有水冒了进来。 “这水,不正好埋葬你们吗?” 望着拿下斗笠的船家,翠柳惊恐的叫道:“慧慈?!” “两位小娘子,你们的死期到了。” 慧慈恢复了原本的声音,丢掉了手中的斗笠,从广陵东山,逃出来的她,一路追踪郑楚儿着踪迹,终于在嘉陵江边,等来了机会。 郑楚儿望着茫茫江面,江阔水急,跳下水去,也得淹死。 慧慈站在船尖,望着郑楚儿的脸,心里恨意难消。 只要这张脸存在于世,那元一丽想嫁到大将军的机会,就会渺茫,只要郑楚儿还活着,高家四公子,怎会心甘情愿的迎娶元一丽? 在广陵东山,被突然出现的梁国人围剿,梁人有备而来,三人一阵,手赤长枪,让毒沙掌无法近身,慧慈的前胸后背,都被刺伤,这一切,都拜郑楚儿所赐。 因为从元一丽传来的消息得知,那是高家四公子,为这个郑楚儿报仇。因那日,在魏神医家后面,郑楚儿差点死在她的手上。 慧慈想到这些,眼里闪过恶毒的光。 “拿命来。” 慧慈尖厉的嚎叫一声,冒着黑烟的手掌,对着郑楚儿拍了过来,翠柳一看,想拿起一样东西抵挡一下,奈何船上,除了一堆渔网,什么也没有。 翠柳抓起渔网,发现渔网下,竟是一具被扒了衣衫的尸体,翠柳吓得一声惊叫,闭着眼睛挡在了郑楚儿的面前。 慧慈狞笑一声,狂妄道:“只不过是两只戴宰的羔羊。” “啊………” 话没说完,慧慈便啊的一声,蒙住了眼睛。 刚刚翠柳挡在郑楚儿面前,就是为了掩护郑楚儿掏出袖中的辣椒面。 俩个女孩赶路,不准备点防身的东西怎么行? 趁慧慈捂住眼睛的瞬间,翠柳手握锋利的匕首,刺向慧慈。 慧慈惨叫一声,却顺势一拨,把翠柳打倒在船里。 郑楚儿手握一只鞋子,对着慧慈的脸,就是一鞋子。 爬起来的翠柳,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把慧慈推下了水。 渡船因没了人的掌舵,瞬间顺流而下。 郑楚儿望着慧慈掉下去的地方,只见漩涡旋转,一串气泡翻了上来,又湮灭。 “淹死了?” 翠柳望着江面,心有余悸的问。 “不知道………” 郑楚儿的话没有说完,忽见从江中窜起一个影子来,正是慧慈。 这个隐藏在莲花庵多年的毒沙掌成员,哪容易死掉?如果不是身受重伤,郑楚儿和翠柳,估计已死在她的手上。 只见慧慈一脸阴森,轻功诡异的踏着波浪,追着沿江而下的船只,狰狞的直扑过来。 眼看弯曲的五爪,就要伸到郑楚儿面前,翠柳拿起船桨,一桨拍在慧慈脸上。 慧慈的目标是郑楚儿,她到死,都要拉着郑楚儿做垫背,结果让翠柳得了手。 慧慈再次跌入水中,郑楚儿和翠柳,望着冒着泡的江水,俩人的心,都悬着,不知这次,慧慈死了没有。 正当她们俩人聚精会神的望着江面,慧慈从她们后面,再次跃出水面。 郑楚儿惊觉不对转身时,慧慈冒着黑烟的毒沙掌,已经拍向了她。 来不及惊叫,翠柳眼睁睁的望着慧慈的掌风,狠毒的袭向郑楚儿。 “咻”的一声,一支箭,正正的射在了慧慈的手掌上,慧慈惨叫一声,第二支箭,已经对准她射来。 慧慈绝望的瞪了一眼郑楚儿,在她跌落江中前,仍然手臂用力一挥,打向郑楚儿。 在慧慈掉落江水中的时候,郑楚儿也坠向水中。 翠柳奔过来,只抓住郑楚儿的一抹衣袂。 一个身影飞速而至,在郑楚儿落水之前,托住了她。 银色的锦袍,衬得俊逸的容颜如皎月明亮,身下的江水,也映照出粼粼波光。 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湿蒙蒙的江上,显得异常明亮。 “啊宪?!” 听到郑楚儿喊出了他的名字,少年眼睛一弯,眼眸越发璀璨。 一只小船迅速靠过来,阿宪搂着郑楚儿的腰,纵身一跃,跳到了对面的船上,翠柳一看,赶紧跟着跳了过去。 “躺着一具死尸的船,你也敢乘?” “我们之前不知道。”翠柳说着,从阿宪怀中,拉过了自家女郎。 “谢谢你。” 回过神来的郑楚儿,靠在翠柳身上,看到划船的人,就是阿宪的书童阿举。 郑楚儿感激的望着少年阿宪,他已救了她两次,每次都是在她危机的关头,及时的出手相救。 “怎么个谢法?” “啊?” 见郑楚儿说不出话来,阿宪嘴角微微一勾,转换话题道: “偷渡?” “走亲戚。”郑楚儿道。 “哦,巴陵郡还有你的亲戚?” 阿宪似笑非笑的望着郑楚儿说着,迷蒙的晨雾,掩盖不住他眼里的喜悦。 “有。” 郑楚儿说着,低下头,阿宪看到郑楚儿这个样子,也就不再追问。 “咳咳,公子,有句话怎么说?”阿举突然声音怪怪的问。 “哪句话?” 阿举拍了一下自己的头,似是恍然大悟,笑着说: “有缘千里来相会。” 翠柳白了一眼阿举,心里暗道: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懂个啥,还缘分? “有句话说的才是真谛,知道是哪一句句吗?” 阿宪笑着望向郑楚儿,不等郑楚儿说话,嘴角又一勾。 “百年修得同船渡。” 第47章 巴陵郡(求收藏,求票票) “百年修得同船渡。” 阿宪说着,笑望着郑楚儿。 郑楚儿迎着阿宪的目光,望着他道: “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纪,知道的还多。” “我………,我都十三岁了。”外表镇定的阿宪,竟有点口吃。 “十三岁?喔,小弟一个,今日感谢小弟的救命之恩,阿姊一生不会忘记。”郑楚儿正色道。 阿宪一听,忙道:“一生不忘可以,但能不能别叫我小弟?” 翠柳白了一眼阿宪,心里暗道:谁叫你一个小孩子,也敢在我家女郎面前谈什么缘分? 阿举见自家公子,救了人,还被调侃,不服道: “人小………” “人小心大,还是人小鬼大?”翠柳问。 阿举看样子,比阿宪还小一些,翠柳一接话,阿举的脸,唰的就红了。 “我家公子救了你家女郎,该怎样报答?” 翠柳见一个书童,也敢对自家女郎说三道四的,趁船靠岸,拉着郑楚儿跳上岸,转身一脚蹬开船。 “千年还修得共枕眠呢,叫你家公子再修上一千年,再在江边和我家女郎相见吧,到时候再报答。” 阿宪听了翠柳的话,咬了下嘴唇,眼睛一挑,暗笑了一下,随即一个健步,跳上了岸。 “你亲戚在哪,我送你去?”阿宪紧挨着郑楚儿,低声问。 少年身上的气息,让郑楚儿后退了两步。 “谢公子了,我们自己会去,公子两次救了楚儿,楚儿再次拜谢公子。” 郑楚儿说着,就要跪谢,阿宪忙一把拉住了她。 “你这个人,特喜欢跪人。” “救命之恩,楚儿没齿难忘。” “这就对了,不要忘了就行,跪就免了。” 郑楚儿前世,没有被阿宪救过,所以今世,也不知道这个阿宪是何许人也,阿宪开朗又有点调皮的性格,明亮的双眸,让郑楚儿颇有好感。 “走,我送你去你亲戚家。” 阿宪说着,一声口哨响起,一匹四蹄,耳朵,和马尾尖均为棕色的黑马飞奔而来,正是阿宪的宝马绝尘。 绝尘竟然在这里? “小公子,我家女郎,还是乘马车舒服一些。” 翠柳说完,对着阿宪行了谢礼,拉着郑楚儿就离开。 可俩人还没有走多远,一辆马车便停在了她们面前,赶马车的灰衣老伯,问她们要不要坐马车。 郑楚儿和翠柳上了马车,询问道: “老伯,可知明湖在哪里?我们要去明湖。” 赶马车的老伯一听,愣了一下。 翠柳以为,根本就没有什么明湖,正失望的望向郑楚儿,不想老伯却问: “是长安的明湖吗?” “长安?” 老伯放缓了马车,说道: “整个魏国,只有长安城有个明湖。” 郑楚儿的心,咯噔了一下,按理,会怀疑老伯的话,会不会是真的,因为,一个赶马车的人,是不可能跑遍整个关中,但老伯笃定的话,让郑楚儿竟有点相信了。 前面的老伯,听到马车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忠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暗道: 两个小女娃,还不相信咧,这魏国的土地,我随我家爱游玩的小主人,哪里没有去过? “你们若要去长安,今日来不及了,明日早上有商船,可直达长安。” “在哪里乘船?” “乌家渡。” 听后面又没了声音,老伯又笑了一下,知道她们就不知道乌家渡在哪里。 “两位女郎今晚可在这里住一晚,明日老夫来接女郎去渡口。” 翠柳一听,高兴的直夸:“老伯你真好,您真好老伯。” 郑楚儿望了一眼翠柳,这嘴越来越会说话了,只是有点拗口。 说话间,马车停在了一家客栈前。 “女郎,这家客栈,又干净,价格又公道,今晚你们二人就在这歇歇脚,明日老夫来接你们上船。” 老伯说完,拿下凳子,让郑楚儿蹬着下了马车, 老伯还热心的陪着郑楚儿,进了客栈。 郑楚儿没有发现,客栈的人,一见老伯进来,竟是毕恭毕敬。 真像老伯说的一样,这家客栈,装修高档,价格却如老伯说的公道,但不知为什么,客人却很少。 客栈的老板,亲自出来接待了她们,这让郑楚儿感到,这巴陵郡治所巴陵镇,民风真的热情又好客。 俩人用过午膳后,步出了客栈。 站在街道上,郑楚儿看到,她们所处的这个巴陵镇,是座落在一个四面环山的盆地中间。 许多房屋,就建在一层层山坡上,山上葱茏的树木,掩映着街道,有泉水蜿蜒盘旋而下。 “巴陵真美。” 望着山清水秀的巴陵,郑楚儿不由得赞叹。 “你喜欢这里?” 少年的声音传来时,郑楚儿才发现,阿宪和阿举,就在她们身后。 郑楚儿望了一眼阿宪,这个箭法精准的小兄弟,正望着她们,便笑道: “喜欢,可惜我的家不在这里。” 阿宪脚步停了一下,声音里没有了半点玩笑。 “只要你愿意,你的家也可以在这里。” “我的家在齐国,这你是知道的,我虽然喜欢这里,但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郑楚儿正色道。 “女郎,你可嫁到魏国,不就可以生活在这里了?”阿举忙说。 翠柳一听,狠狠的白了一眼阿举,不高兴的道: “小孩子懂什么,谁家女郎,会嫁到这么远的地方,远离父母,让人欺负了父母都不知道?” “你………”阿宪被翠柳说得张口结舌。 “谁敢欺负你家女郎?” 阿宪似乎也被翠柳气着了,气鼓鼓的脸上,一下子退去了少年的青涩,目光凛冽。 “这不一定哟。”翠柳道。 “如果她嫁的,是整个巴蜀地区的长官呢?”阿宪道。 郑楚儿越听越不对劲,这两个人,拿她斗嘴呢? “不要拿我说事啊,你们俩个。” 少年从长这大,还没有被一个女孩子,在他面前说过一个不字,看着郑楚儿故作不高兴的样子,停下了脚步,俊逸的脸上没了笑容,不知在想着什么。 郑楚儿和翠柳转了一圈回到客栈,发现阿宪,既然就住在她们隔壁。 郑楚儿当然不知道,她们住的这个客栈,就是专门为阿宪这样的人准备的,他不管走到魏国的任何地方,都有这样的客栈,提前准备好,供他来歇息。 第二日,赶马车的老伯,早早的侯在客栈门口,等着郑楚儿和翠柳出来。 坐上马车,郑楚儿最后望了一眼这个客栈。 “巴山蜀水”,好美的名字。 老伯安全的把郑楚儿她们送到渡口,送上了船,才完成使命一样的轻舒了一口气。 站在船舷旁,美丽富饶的巴陵郡,渐渐远离了郑楚儿的视线,郑楚儿不知道,她们的身后,少年的眼睛,透过船舱的窗楣,静静的望着她。 因她一句喜欢巴陵,少年回到长安后,就向他的父亲,魏国的大丞相宇文泰,要求管理整个巴蜀地区。 第48章 愿形同陌路(求收藏 求票票) 因她一句喜欢巴陵,少年回到长安后,就向他的父亲,魏国的大丞相宇文泰,要求管理整个巴蜀地区。 只是,宇文泰看着还年少的儿子,没有立即答应,但记下了儿子的请求。 当阿宪长大了,那时虽然宇文泰已经不在人世。 不过,周明帝宇文毓,根据宇文泰的遗言,任命快十六岁的阿宪为益州刺史、益州大都督,封为齐国公,管理整个巴蜀地区。 阿宪,就是宇文泰的第五子,宇文宪。 但当十六岁的宇文宪,悄悄赶到齐国,准备向郑楚儿求婚时,才知道,郑楚儿已经嫁人,已嫁入他宇文家族的死对头——北齐的高家。 上面这些,都是后话,少年阿宪,于今世的郑楚儿来说,是救命恩人,是小兄弟,阿宪还小她一两岁呢。 因前世,没有元一丽,宇文宪也没有机会救郑楚儿,他们俩人没有任何交结,可这一世,宇文宪就像影子一样,会时不时的,会出现在郑楚儿身后。 走水路,十多日便抵达了长安,一路上,少年阿宪的身影,没有出现在郑楚儿面前。 但有一双眼睛,透过船仓里的窗楣,把目光落在郑楚儿身上。 “女郎,到长安了。” 翠柳的话音刚落,两队人马,突然出现在码头。 陪着阿宪走在最后的小阿举,看到安城郡公的人后,内心一阵惊喜,自家公子,是要带那个郑女郎回安城郡公府了吗? 但戴着帷帽的郑楚儿,却从安城郡公府的人身边,从容的走过。 阿举看向阿宪,只见他家公子,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望着上了岸的郑楚儿。 此时,阿举才发现,原来他们乘的船上,还有着一个他熟悉的人,那就是公子的四兄宇文邕。 宇文邕奉命秘密出行,抓捕巴陵郡内的毒沙掌成员,之前从梁齐来到巴陵郡的毒沙掌成员,被秘密拘捕,就关押在这条明誉上的商船底层。 当看到魏国的御林军出现时,郑楚儿心里吃了一惊,几个罩着黑头罩的人,被带出来时,才知这些御林军,是来押送这些犯人的。 “辅城郡公。” 郑楚儿突然听到一个御林军头领叫道,被帷帽遮住脸的郑楚儿,不由得抬头看向前面的人。 这个辅城郡公,如今也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个总角少年,但年少的眼里,游离着一丝冷魅,让人不易察觉。 郑楚儿的小手,轻微的抖了一下。 前世,齐国,就是灭族在这个人的手上,辅城郡公,就是后来周国的周武帝宇文邕。 别看宇文邕现在,一副少不经事的模样,就是这个宇文邕,韬光养晦十多年,隐忍蛰伏在他的堂兄宇文护身边,最后诛杀了权臣宇文护,夺回了他属于他的皇权。 “安城郡公。” 一声恭敬的叫声后,回答的声音,让郑楚儿心头又是一颤。 阿宪? 郑楚儿猛的转身一看,阿宪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一身银色锦袍,下摆绣银色的浪花,白鹭穿越在银色的浪花中,展翅飞翔,少年通身贵气不凡。 安城郡公?原来他就是宇文宪? 郑楚儿这时才知道,她眼中的小弟,救了她两次命的阿宪,原来是就是宇文泰的儿子。 “他可真会伪装。” 郑楚儿玉牙紧咬,之前的阳光少年,和如今的权贵子弟,简直判若两人。 前世,齐国晋阳的沦陷,宇文宪“功不可没”。 可以说,没有以后的齐王宇文宪,宇文邕就没那么容易攻占齐国的晋阳和邺城,甚至,未来的周武帝宇文邕,会被杀死在晋阳。 郑楚儿一下想到了她的父兄。 父亲和兄长,就是战死在晋阳的保卫战中,换一句话说,这个曾经在她面前笑容灿烂的阿宪,就是前世杀死自己父兄的仇人。 郑楚儿望着不远处的阿宪,帷帽遮住的目光中,满含恨意。 “女郎,怎么了?” “仇人。” 翠柳吓了一跳,忙拉着郑楚儿闪到了码头的仓库后面。 “女郎可别乱说话,我们快去明湖吧。” 翠柳发现了郑楚儿的异样,在异国他乡,小心为上。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为啥声音都不对了呢? 一辆华丽的马车,就停在她们对面,马车上,走下一个翠衣丽人。 丽人温柔的迎着宇文邕走去,郑楚儿听到宇文邕叫了一声:“娥姿。” 原来这个女子就是李娥姿,宇文邕最宠爱的女人? 面前的李娥姿,看着比宇文邕还成熟,一颦一笑,袅娜迷人。 这个李娥姿,本是梁国江陵人氏,魏梁战争中,梁元帝败亡,李娥姿和十万梁人一起,被掳到长安。 后因李娥姿的美貌,在俘虏中被宇文泰发现,就把她赐给宇文邕为妾。 前世,李娥姿的地位尊贵时,她的出身,自然被郑楚儿熟知。 郑楚儿迅速的看向李娥姿的腹部,腹部平平,未来杀死宇文宪的混世魔王,还没有孕育。 是啊,以前世的出生年月计算,那个杀死宇文宪的周宣帝、宇文邕和李娥姿的长子宇文赟,还要过三年才出生。 “呵呵………” 郑楚儿呵呵一笑,今日,竟然同时遇到了两个齐国未来的死对头,而其中一个,之前和她一见面,就亲如小弟般随意说笑。 那让未来的周国,陷入困境的昏君,虽然没有出生,但看着他恩爱的父母,荒淫残暴的宇文赟,终会来到这个世上。 “女郎,那个阿宪,好像在找你。”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人的名字。” 郑楚儿说着,转身向仓库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飘起的衣角,显示了她的决绝。 “你救了我两次,以后有机会,我自会报答,但从此以后,愿我们形同陌路。” …………………… 在郑楚儿来长安的时候,高长恭带着高伏,也向广州进发。 高长恭一路行色匆匆,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在广陵城的毒沙掌老窝,虽然已经被捣毁,但却不清楚,那个受伤的慧慈,最后有没有被梁国的巡防营抓住? 郑楚儿的行踪,在广陵城消失,让高长恭的心里很是不安。 而在衡州,从兰家老宅的看门人口中,又惊闻,兰家根本没有一个叫兰京的人。 哪刺死父亲的兰京,到底是什么人? 第49章 元一丽的身世(求收藏 求各种票票) 哪刺死父亲的兰京,到底是什么人? 一路上,高长恭心情压抑。 “公子别急,真相总会大白的。” 高长恭没有说话,秀眉紧拧。 冒着夏日的酷热,终于到达了广州。 以兰钦远房亲戚的身份,走访了兰钦当年的部下。 调查的结果,证实兰钦活到成年的子嗣,只有那个叫兰夏礼的儿子。 而兰夏礼为抵抗侯景叛乱,早已在历阳之战中,就已经战死。 “怎么会是这样,公子?”高伏不敢相信。 “我就知道父亲的死,没那么简单。” 高长恭只恨父亲被刺死时,他自己还小,一个八九岁的小孩,没有发现父亲死的蹊跷。 高长恭决定去建康,拜访父亲当年的一个故知。 “公子要去建康?”高伏惊问,那可是梁国的都城? 高长恭没有回答高伏的话,反而问: “高伏,你不觉得,兰将军在广州,也死的蹊跷吗?” 高伏闻言,脸色沉了下来。 “是啊,这个兰将军,没有死在刀光剑影的战场,却死在了广州的任所上,竟是被自己刺史府上的厨子,下毒毒死的。” 高长恭站在海滨的堤岸上,任海风吹拂着他的秀发青衫,思绪万千。 兰钦一死,在邺城的兰京,就要求自赎,要回梁国为他父亲守孝。 一个战争俘虏,竟提出这种要求,大将军府当然不允许,于是上演了膳奴仇恨主人的闹剧,兰京被杖责,为他以后刺死相国,有了合理的理由。 问题是,一个不得随意出门的膳奴,怎么知道他在梁国的父亲,被厨子毒死了? “高伏,不仅这个兰京的身份成迷,当年指使厨子,毒死兰钦将军的南安侯,身份也让人生疑。” “父亲在建康城的一个旧友,应该知道南安侯的一些事情,因为他的兄弟,就是梁国刑狱司的提督。” “愿陪公子去建康。” 高伏说罢,已为高长恭牵来了枣红马。 梁国四夷馆的馆使陆皓廷,是高澄当年的忘年交。 在侯景之乱前,这个陆馆使,常常率梁国使臣来到邺城,那时,魏梁两国的使者,常常你来我往,在一起友好辩论、磋商。 高澄敬陆皓廷博学,陆皓廷敬高澄年少有志,不同国度的俩人,便成了忘年交。 高长恭还记得,自己的父亲,还多次邀这位陆馆使,到大将军府做客,儿时的高长恭,便识得他,尊称他一声陆翁。 多年过去了,陆皓廷如今,仍然是梁国四夷馆的馆使。 陆皓廷见到高长恭,初愣了一下,马上就认出了高长恭,不觉老泪纵横。 “四郎长大了,真像你的父亲。” 陆皓廷抹了一把老泪,拉着高长恭,细细的打量。 “真没想到,几年就长得这么高了。” “陆翁,四郎这次来,想向陆翁打听一下,当年指使刺史府的厨子,毒死兰钦兰将军的南安侯,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高长恭开门见山,他没有时间在梁国耗着,还不知道郑楚儿,回没回到齐国。 陆皓廷听了,垂下了沉思的眼眸。 “听我的兄弟说,当年诛杀南安侯时,还有一个罪名,就是南安侯,是邺城派来的细作。” “邺城派来的细作,毒死了兰钦?” 猛一听,那个南安侯,好像是为高澄报仇似的,因为就是他的儿子,刺死了邺城的大将军兼相国高澄。 但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兰钦一死,兰京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就无法核实。 而邺城大将军府的那个膳奴,却口口声声说他是这个兰钦的儿子,可所有认识兰钦的人,却只知道兰夏礼这个人……… 父亲的死,果然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 “南安侯,应真的是邺城方面的细作,从他手下的口中,还得知,邺城方面,还让南安侯查一个女子。” “什么样女子?” “那个女子的信息极少,只知道她,曾经生活在长安的明湖边上。” “邺城方面,为什么不自己查?还要一个潜伏在梁国的细作查?” “可能是当时,梁国和长安方面,有一段时间关系友好吧,好查。” 高长恭无声的看了一眼自己胸前,那支只有指头大小的玉箫,就挂在胸前的交领里面,玉箫中的字迹,娟秀飘逸。 “缘聚缘散,相思无期,一腔心曲,漫了明湖,荒了芜城。” “明湖?原来长安,还有一个明湖。” 拜别陆皓廷,高长恭跨上马,望着长安的方向,扬鞭催马。 但他们没有走陆路,水陆去长安,才是最快捷的。 ………………… 长安的明湖边上,果然有四个亭子。 为了不让宇文宪再看到她们,郑楚儿让翠柳也戴上一顶遮住脸的帷帽。 俩人来到了明湖边上的亭子里,假装望着湛蓝的湖水,或欣赏着一棵棵摇曳着枝叶的胡杨,眼睛却不停的寻找着。 “翠柳,看来能藏东西的地方,只有亭子下面的这些石凳了。” 翠柳听了一笑道:“这有何难?女郎的鞋子脏了,婢子帮你擦擦。” 翠柳跪在地上,低着头,手擦着鞋子,眼睛却朝一个一个石凳的下面望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最后一个亭子的石凳下面,发现了一张粘贴在石凳下面的牛皮纸,牛皮纸里,又包裹着一张桑麻纸。 展开桑麻纸,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纸上。 “元一丽?” 郑楚儿迅速的看完,捏着桑麻纸的手微微发抖。 正是夏日酷暑,长安的夏日,又与众不同的热,可郑楚儿却一身寒意。 原来,她真正的表妹元一丽,还未活到一岁就死了,就死在了广陵城魏神医的医馆里,真正的元一丽,就和前世一样,早早的就夭折了。 而同去看病的另外一个小女孩——元玉玉还活着,但是魏惠存发现,带孩子来看病的尼姑慧慈,竟把医馆登基死亡患者的名字,改成了元玉玉。 因魏惠存发现了端倪,大慨猜到了慧慈一行人的用心,从此招来了灭门之灾。 为了逃避追杀,魏惠存逃回了老家长安,改头换面,隐姓埋名,独自一人生活下去。 可死去的亲人,时时提醒魏惠存,杀人凶手怎可逍遥法外?可慧慈杀人的手法,狠毒、利索,不留一丝线索。 但魏惠存相信,恶人终究会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所以他从长安再次回到了广陵城,最终,等来了郑楚儿。 临死前,魏惠存告诉郑楚儿,线索留在明湖边上的亭子里,才闭上了眼睛。 只是,魏惠存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说清是长安的明湖,让郑楚儿在广陵城的明湖,耽搁了一些时间。 “元一丽,原来你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