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飞段
日本，东京，练马区，冰川台町，一座名为‘阿部野定食屋’的路边小饭馆中。
“第五百零一天。”
在定食屋的后厨中，阿部野望在日历上轻轻圈了一个红圈。
这并不是在计算着距离节假日还有多少天，只是阿部野望在记录着自己……穿越到这具异国的身体以来的第多少天。
五百零一天前，作为华国人的他穿越到了这具日本青年的身体上，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惊慌后，他勉强算是融入了这具身体的生活。
但这不是阿部野望如此关注日期的原因，而是因为到了第五个一百天，他又有了一次在系统内抽奖的机会。
【您以积攒一百点愿力，是否进行一次1级抽奖。】
【奖池范围：《火影忍者》】
阿部野望洗了把脸，又搓了搓手，这才深吸一口气。
“吸……”
谁知道这个系统到底是什么成分，前四次抽奖得到的分别是【一乐拉面的碗】【忍者学校教学苦无】【雾隐村下忍护额】【起爆符】。
抛开在现代社会中等于雷管的起爆符不说，前三次抽出来的都是无用的现代社会废品。
要是抽出来一乐拉面的配方，说不定自己还能开个名满天下的拉面铺，给自己的小饭馆增加一项收入，但一个碗顶什么用？
而且这系统抽奖所需要的东西是愿力，愿力获得的方法除了每天新增一点外，便是【通过使用系统产出的物品，收割普通人惊讶、兴奋、欣喜、恐惧等情绪波动】。
想来想去，只有上一个一百天所抽出来的起爆符还能起到令普通人恐惧的作用。
但难道要让自己去做恐怖分子吗？阿部野望深知现代社会里警察的侦察能力之强大，除非自己想要进监狱吃个几十年免费牢饭，不然还是断了这个想法吧。
“希望这次能抽出来好东西。”
阿部野望呼出了一口浊气，在意念中选择了抽奖。
【一百愿力消费成功】
【获得：不死之身（飞段）】
【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都不会死亡】
【该技能除宿主使用外，可以赋予其他人】
【宿主对被赋予者拥有绝对的生死控制权，可随时剥夺该项技能。】
【技能可通过使用获得升级。】
【在世人面前使用该项技能，可视情况而定获得愿力。】
“总算是……”阿部野望瞪大了眼睛，难掩自己的欢快之情，“抽出来有用的东西了。”
鬼知道他这五百多天来都是怎么度过的，先是在穿越之初惊慌失措的自闭了一阵，然后又学习着原主的记忆，做菜继续经营着这家开在山谷地区的便宜饭馆。
虽说穿越之初就获得了系统，但这个系统却直到五百天后才发挥了效果。
只是在将欣喜之情稍稍压下去后，阿部野望看着不死身的能力，细细的研读着系统的条款后却是犯了难。
不死身反复使用是什么意思？将自己的身体弄出一道道的伤口然后自愈？
只要一想想要用锐器在身上划出伤口的疼痛，阿部野望便不由得觉得疼痛，至于更进一步的在世人面前展现不死身的能力？
难道是要让自己从高楼上跳下，或者横穿马路给周围人表演一下完好无损原地满血复活的人前显圣绝活？
先不说这样做该有多疼，重要的是阿部野望怀疑自己多人前显圣几次，或者只是人前显圣了一两次后，就会被政府盯上，依着日本人‘东海村核临界事故’的表现，阿部野望怀疑暴露后的自己一定会被拉去切片的。
挑了挑眉毛，阿部野望兴奋的心情愈发的下沉。
不过这件事情也该分开来看，至少有不死身在手……自己就不用担心走在路上出车祸了。
说不定，还能长生不死？
“人要知足，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压抑住心中的贪念，阿部野望失笑的摇了摇头。
现在是下午四点，店内还没开始上客人，想了想，阿部野望干脆拉上店铺的卷帘门出门去。
今天甚是欢喜，所以他便准备去庆祝庆祝放松放松，比如去轻酒吧，那些味道不错的烧鸟店。
他外出的时间正好和高中生在社团结束的时间差不多，所以在外出途径高中的路上，阿部野望能见到不少青春洋溢的女子高中生。
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又悄悄看着女子高中生的大腿，阿部野望朝着家中走去。
“石垣！你看前面的楼上，是不是有人要跳楼？！！”
就在阿部野望慢条斯理的走着时，前面的女生却是突然发出了声音。
阿部野望打了一个激灵，他还以为是前面的女子高中生发现了自己的行为，不过对方说的显然不是自己……
和被提醒到的女生一样，阿部野望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一栋七八层高的建筑。
这样的建筑在东京实在是没有什么稀奇的，但要是在建筑的顶部边沿坐着一个人就不一样了。
这是想要跳楼？
对社会压力生活压力巨大的日本人来说，选择自尽了断自己的生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从楼下没有多少围观人员阿部野望大致可以判断，那座楼上可能是刚有人爬上去，不然楼下早就聚集起不少人了——不喜欢凑热闹的日本人只存在于网络上，其中关西人比关东人更喜欢凑热闹。
“报警吧。”
“那边好像已经有人报警了……”
走的近了，阿部野望看的更加清楚了，坐在楼顶边沿的是一个穿着高中生校服模样的男生……
“咚！！”
还没有给所有人太多反应的时间，边沿的男生却是一下张开了手臂，纵身向着楼下跃去！
“呀啊啊啊！！”
周围的几人爆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活生生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跳楼，这种事情也太有冲击力了。
不过和其他尖叫的人不同，阿部野望虽然也瞪大着眼睛，但却并没有惊声尖叫。
【检测到不死之身（飞段）适格者，是否赋予其技能？】
第二章 我已获得了力量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再看着系统的提示，阿部野望的大脑飞速的思考。
虽然日本每年自杀的人数都高达五位数，也就是说每天都有不少人选择了跳楼、跳电车站台、上吊、烧炭等自杀方式，但如今天这样碰到的几率并不高。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阿部野望轻轻咬了咬舌头，在意念中点击了确定。
【不死之身（飞段）赐予中】
【赐予成功。】
…………
鬼柳苍士觉得自己活的挺失败的，虽然他下现在只是高中生左右的年纪，似乎不适合发出这样的感慨，看起来像是中二病一样，但事实却似乎就是如此。
家中的父亲在他小学时似乎因为触犯了什么公司会社里的规定，于是直接被解除了正式合同直接开除，而且还在拘留所中待了一些时日。
再然后是失业的父亲性情大变，每天除了酗酒就是家暴，久而久之，母亲也干脆抛下了两个孩子。
对，鬼柳苍士还有一个妹妹，与他不一样，妹妹天生容颜姣好，但在智力方面却有些问题，现在应当是上初三的年纪，可说话言行方面也只是幼儿园小孩子的水平。
而再回到自身，因为家庭情况的关系，因为自身的性格，也可能是因为学校的学习氛围，他在教室中也是被欺凌的最下层的小角色。
每天中午都要替全班男生洗便当盒，时不时还会被人堵在厕所中打一顿。
放在正常的家庭，父母应该会心疼吧，但对鬼柳苍士来说，没有被父亲殴打，就已经是幸运了，更别说指望父亲出头了。
哦，或许也有，比如自己被人揍了个半死，对方必须要赔钱道歉的时候，父亲应该对赔偿金很有兴趣。
所以这样一个糟糕烂透了的世界，自己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吗？
想了十天十夜后，鬼柳苍士确定了——应该是没有了。
所以他在放学后快速的登上了楼顶，没有犹豫的就跳下了楼。
如果连自杀也犹犹豫豫，那多半还是不想死的。
他看到了楼下的行人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耳旁听到了猎猎的风声，看到了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地面。
“啪叽。”
最后啪叽一声，自己撞在了地上。
“疼，好疼啊……”
鬼柳苍士感受到全身上下传出的疼痛，精神不禁有些恍惚，不都说在跳楼自杀坠地的刹那，大脑就会停止运转，也感觉不到疼痛了吗？
但为什么自己身上不光能感觉到疼痛，而且……这疼痛的感觉还在源源不断的持续着呢?
就在鬼柳苍士恍惚时，他面前的世界忽然变化了。
无尽的黑暗向他袭来，接着是一个身穿黑西装的男子出现在他的意识中。
那人身材笔挺，脸庞被迷雾所笼罩，看不真切。
这就是神话传说中的死神吗？
鬼柳苍士迷惑的看着黑西装男子，但是……神话中死后见到的夺衣婆也好、悬衣翁也罢，都不该是黑西装打扮的吧。
【你想要活下去吗？】
看不真切面庞的黑西装男子突然问道。
他的声音极度沙哑且难辨性别，似乎是几十道不同的声音糅杂而成。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样问，但鬼柳苍士还是立马道：“不想，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自杀之人都是心怀对自身无能的怨恨，如果我给予你改变无能的力量，你会活下去吗？】
鬼柳苍士的心脏抽动了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能改变的力量的话。
鬼柳苍士想到了学校里霸凌自己的人，想到了终日酗酒的父亲，他又想到了妹妹，这让鬼柳苍士的心微微一软……
他不确定的道：“或许吧。”
“好。”
没有多余的言语，一道光芒从黑西装的身上打出，飞到了鬼柳苍士的身上。
…………
众人围观着躺倒在地身下满是血泊的鬼柳苍士，有人正在拨打急救电话，有人却正拿着手机饶有兴致的拍照。
“这肯定死了吧，这栋楼可是八层高，而且还是正面着地的……”
“啊，你看他身上的校服……好像是我们学校的。”
“好惨啊，这是有什么想不开的，非得选择了自杀。”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一众人等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具尸体。
“嗦嗦。”
在血泊中，尸体的手指动了。
这动作实在过于微小，围观的人群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但接下来，鬼柳苍士用双手支撑着地面站起来的一幕，却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呀啊阿啊！！”
“站站站起来了！”
“怎怎怎么可能，那么高，肯定摔死了。”
鬼柳苍士满脸是血的踉跄的站起，他被鲜血糊满的双眼看着夕阳的天空，又恍恍惚惚的看着周围尖叫的人群。
没有死？
那幻觉……难道是真的？
鬼柳苍士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这就是改变的力量吗。
虽然表面鲜血淋漓，但鬼柳苍士能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在体内酝酿着。
“不要跑啊，已经给你拨打救护车了，去医院检查一下……”
周围的热心人话还没有说完，鬼柳苍士就已经挤出了人群朝着巷道里钻去。
他奔跑的速度极快，别说是刚从楼上摔下来了，就算是奥运会上的田径选手也没有鬼柳苍士现在奔跑时的速度。
人群的惊呼被鬼柳苍士甩在脑后，猎猎的风声也同样被甩在了脑后。
鬼柳苍士像是一只人形的猎豹，他在练马区的建筑群中穿街走巷，没一会的功夫就奔跑到了家门口。
“好，好快的速度，”站在逼仄的家门前，鬼柳苍士微微擦了擦脸上的血水。
如果是之前的自己，从竹之冢到家中，至少要走上半个小时，但现在的自己才花了多长时间？
恐怕还没有五分钟吧！而且一路跑下来，脸上连汗水都没有渗出，只有血水而已。
“不是幻觉，不是幻觉，我真的获得了……力量。”
鬼柳苍士兴奋的连嘴唇都在颤抖。
他激动的打开了房门，还没换上鞋子，房间中就传出了妹妹开心的叫声：“哥！”
鬼柳苍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水，立马喊道：“小夜子你先在自己房间等一下。”
他不想让妹妹看到自己身上的血水，即使妹妹智力方面有些不足，但最基本的判别和情绪能力还是有的。
既然已经重活了一次，而且还获得了强大的力量，鬼柳苍士不想再让亲近的人为自己伤心了！
第三章 血迹血神
将自己身上带血的校服换下洗好晾晒，又揉了揉妹妹小夜子的脑袋，鬼柳苍士便将自己反锁在卫生间内。
他看着镜中陌生而又熟悉的自己，一双平凡的脸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扔进人群中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脑子也是同样的普通，在班里的学习成绩只能说是平平。
其他的绘画、唱歌方面亦是如此。
这样的自己，怎么会被‘神明’所看中？
对于自己临死前所看到的黑西装，鬼柳苍士觉得只有用神明才能形容祂。
若不然，又怎会让自己起死回生，而且还有着强大的力量。
望着镜中的自己，鬼柳苍士喃喃自语道：“我是如此普通，而且没有自信……这样的力量给我，也只是浪费吧。”
想起来自己的普通，即使获得了强大的力量，鬼柳苍士还是不由自主的情绪低落起来。
【血祭血神】
一道声音忽然在鬼柳苍士的脑中响起！
这声音难辨性别，沉稳中带着让人疯狂的情绪，鬼柳苍士一下就明白过来是‘神明大人’在说话。
“神明大人……”鬼柳苍士激动的瞪大了眼睛，他有千言万语想要询问神明大人。
为什么要救活自己，您的身份又是谁，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但自己身份卑微，怎么能以下位者的身份主动询问神明大人……
这岂不是显得自己在质问神明大人？
这太失礼了。
血祭血神……
在心中默念了一下这句神谕，鬼柳苍士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抄起镜子旁边的一把剪刀，咬了咬嘴唇，猛然朝着自己的肚腹而去。
这一下势大力沉，直接破开了一道伤口。
但神奇的是，伤口处却没有鲜血流出，而且还在飞速愈合着。
以我鲜血献祭血神！
冥冥之中注视着的神明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直到几秒后，虚空中才有声音道：【血祭血神】
依然是重复了那一句话。
…………
阿部野望苦起一张脸，皱眉头看着意识中鬼柳苍士的动作。
他被这小伙子一下整的无语了。
阿部野望所说的血祭血神固然是有这层动作没错，但这个高中生未免也贯彻的太毫不犹豫了。
有这样心气的人，去做点什么都能出成绩吧，可为什么非要去自杀？
但或许该反过来想一想，阿部野望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这未尝不是一种报复性心理。”
“正是因为被极度的压抑着，这个少年才会选择了不理智的行为。”
“但同样的，在压抑下的他心中其实也极度渴望着改变压抑的渴望。”
“当这种渴望化作了真实的、可以拥有的力量突然降临在他的身上，极度的压抑就会转变成报复性的行动力。”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改变的契机，而这契机出现了……作为被救赎之人，鬼柳苍士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在赋予了【不死之身】的能力后，阿部野望不光从系统那里知道了鬼柳苍士的名字，更是获得了共享视野。
他可以如玩游戏般看到鬼柳苍士眼中所看到的世界，更能第三人称的360°无死角的环视，不过仅仅局限在鬼柳苍士的身边。
这样也足够了，阿部野望到真的升起了几分做神明的错觉。
【愿力：15】
最让阿部野望感慨的，还是达到了15的愿力。
要是换做之前的状态，15点愿力需要他老老实实的等待半个月才能攒起，但这才仅仅是一个下午，仅是在不多的人群中展示了下‘原地满血复活’的操作，就收割了十五愿力。
如此效率比之之前不知高出了多少。
看着愿力如此快速的增长，阿部野望的心中还不由得升起了些其他的念头，假如以神明的身份让少年鬼柳苍士在人群中表演满血复活，那少年肯定会肝脑涂的贯彻完成。
………………
鬼柳家。
“伤口，痊愈了。”
站在卫生间里，鬼柳苍士看着已经停止流血的腹部。
虽然已经知道了差不多会是这个结果，但当整个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时，还是会依然感觉到深深的震撼。
不待鬼柳苍士兴奋太久，外面的妹妹娇声娇气的道：“哥，我肚子饿了。”
听到妹妹的声音，鬼柳苍士立马穿上衣服盖住肚腹打开房门：“我这就准备晚饭。”
晚上父亲没有回家，看样子又在哪里酗酒了。
不过这也好，鬼柳苍士不想见到酗酒的父亲，不，是不想见到父亲，不管他是喝醉还是没有喝醉。
说是准备晚饭，但实际上根本没有食材给鬼柳苍士准备。
家里的冰箱常年是处于空缺的状态，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低廉酒水。
可至于食材，那确实是鲜少碰到。
不过这难不倒鬼柳苍士。
他先是蒸煮了两人份的米饭，然后在米饭上面淋上了酱油。
接着从冰箱中找出三个鸡蛋，将生鸡蛋打碎然后快速搅拌均匀倒入米饭中。
他的米饭里是一个鸡蛋，妹妹则是两个。
生鸡蛋酱油拌饭——只有日本人才会这么吃的一道‘菜’。
至于是从什么年月里发明的这道拌饭已经无从考证了，不过从一开始到现在，生鸡蛋酱油拌饭就是妥妥的穷人套餐之一。
硬要说味道如何，能够接受生鸡蛋的话，这道拌饭的口感风味还是不错的，而且简单易做。
只是吃多了就难免腻歪的过分，只是对鬼柳兄妹来说，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还能管那么多。
“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将生鸡蛋充分拌匀，鬼柳苍士每一口米饭都要充分咀嚼十几口，似乎这样能让饱腹感更强。
妹妹小夜子将碗里最后一粒米饭都吃得干干净净，忽然问道：“哥，再过几天就是妈妈的生日了吧。”
“啊，是的。”鬼柳苍士的碗吃的锃光瓦亮。
虽然也就在妹妹六七岁的时候妈妈就抛下两个孩子离开了，但小夜子却是牢牢的将妈妈的生日记在了心里。
当然还有鬼柳苍士的生日。
“哥，妈妈什么时候才会回家啊？”
看着小夜子纯真的眼神，鬼柳苍士不禁撇开了脸。
“很快了，很快了。”
“妈妈是在那个叫okasa的地方吗？”
“是osaka大阪（osaka），不是okasa，，那个地方叫大阪，妈妈在那里工作的。”
笑着揉了揉小夜子的头发，鬼柳苍士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腹部已经结痂的伤口。
第四章 酸梅干米饭
父亲终究还是彻夜未归，多半是喝醉了直接倒在了街头，但这是好事。
而鬼柳苍士躺在床上则几乎是彻夜未眠，他翻来覆去辗转难以入眠，第二天一早干脆顶着大黑眼圈上学去。
早早的来到学校，鬼柳苍士像是下水道的老鼠般缩在自己的位子上，没有人来找他打招呼，自然的，鬼柳苍士更没有胆量去和别人打招呼。
如果说班级里也存在种姓制度的话，那鬼柳苍士清楚自己绝对是最低贱的不可接触者。
随随便便是个人就可以骑在他的头上，而老师……老师更不会对自己这个平凡的普通学生多看一眼。
“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坐在教室的位置上，鬼柳苍士攥紧了拳头。
虽然外表看起来和以前一样，但是自己现在可是……鬼柳苍士隔着校服摸了摸腹部，眼神深处埋藏着喜悦。
“没有错，我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没一会的功夫就到了中午午餐的时候，日本学校的午休时间很短，也就只够吃个午饭再加交谈一阵的功夫，至于午睡，是绝对没有的。
不过与短暂的午休相对应的，日本学校的下午放学时间却是早得很。
只见几个吃午饭的女生将桌子拼在一起，交谈着新鲜的见闻。
“欸，你们听说了吗，昨天在竹之冢好像有个人跳楼了。”一个女生端着便当盒，脸上满是意味深长的表情，“而且啊，你们知道最离奇的是什么吗，那个跳楼的人在从楼上掉下来后，竟然立马转身就跑开了。”
“是从两三楼这样的高度吧？那种高度跳下来应该是没什么大事的。”
“不是，就是车站旁边那一栋楼，据说有十几层高！”
“假的吧，哪可能有人从那种高度掉下来也没事。”
“我是听我的好朋友说的，她保证是真的，而且对方身上还穿着咱们学校的校服。”
“嘻嘻，我不信，我猜可能是谁的街头恶搞视频吧，说不定过几天就能在Tiktok上看到这段整蛊视频了。”
“嘛……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万一是真的呢？”
鬼柳苍士悄悄的听着那桌女生的谈论，低着头露出了轻轻的笑容。
他转而又看着那些女生的便当盒有些羡慕，她们的便当盒中有肉有菜，看上去就很好吃，而自己的便当里……铺着一层白米饭，正中间是一颗酸梅干。
这是穷人套餐‘生鸡蛋酱油拌饭’的兄弟——日之丸便当。
也就是红色的酸梅干和周围的白米饭，正好组成了日本国旗的样子。
至于味道……酸梅干是真的酸，酸到鬼柳苍士都有些反胃的程度，不过正是这样的酸度，却也能打开胃口，让自己可以快速的将白米饭吃下肚。
依然是连半点米粒都没剩下，鬼柳苍士便是连酸梅干都吃的干干净净。
实话实说，就这一份米饭是怎么也不可能管饱的，鬼柳苍士忧心的倒不是自己吃的多少，而是妹妹小夜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方面却是迟迟的没有跟上。
“不知道我的能力，能不能改变我们的境遇……去卖血的话，应该可以吧。”鬼柳苍士想到了自己那恐怖的痊愈能力，“而将器官割下后，也能重新长出来吗？”
“卖器官更挣钱吧。”
只是这个想法也就是想法而已，鬼柳苍士担心做出这样‘不体面’的事情，那冥冥中又真实存在的神明会发怒吧。
也就在鬼柳苍士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班里的男生突然拿着几个便当盒走了过来。
便当盒是吃完的，。
“咣当。”
他在鬼柳苍士桌前站定，将几个便当盒咣当一声仍在鬼柳苍士的面前。
“喂，鬼柳，把这个几个便当盒拿去洗干净。”
“还有我的。”
“加上我一个。”
一个又一个吃干净或者没吃干净的便当盒在鬼柳苍士面前垒起。
这是班里中午的例行活动了，让鬼柳苍士充当全班的保姆，而且对于其他的霸凌来说，洗刷便当盒什么的，恐怕连欺负都算不上。
“喂，快去。”看着鬼柳苍士坐在位子上无动于衷，站在桌前的男生却是眉头一挑不耐烦了起来，“听到没有？”
鬼柳苍士低垂着头，两只拳头攥的紧紧的。
他刚刚还在想着如何改善生活，就一下被每天例行公事的欺负拉回了现实中。
“没听到，耳朵聋了吗？”
站在桌前的男生嗤笑了一声，重重的用把巴掌拍了下鬼柳苍士的头皮。
Pia！
鬼柳苍士的脑袋发出了如敲西瓜般脆生生的声音。
“腾！！”
鬼柳苍士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突然的动作将面前的男生吓的向后退了半步，那嚣张的脸色都不由得僵硬了。
“这就……去洗。”
死死的咬着牙关，鬼柳苍士将桌子上的便当盒都揽入怀中，快步的朝着水龙头跑去。
直到鬼柳苍士离开了教室后，那递来便当盒的男生才回到自己那伙小团体中尴尬的说道：“嚯，看他那个样，我为以为要反抗。”
“你想多了，就他？”另一名男生坐在桌子上笑着道，“他就算反抗又有什么用。”
“我说，要不要下午再给他一个小教训，让他吃点苦头？掐了他的心思。”
“我没意见。”
“我就算了，我今天下午得早点回家。”
在大部分没有什么升学前景的区立公立都立校内，霸凌是屡禁不止的事情。
在不久前还有女子高中生用手机记录下自己跳轨自杀的视频在网上流传。
“哗啦啦。”
流水冲刷着便当盒。
在冷水冲刷下，鬼柳苍士的大脑逐渐降温。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他上下牙床紧紧咬着，拿着便当盒的双手都在颤抖。
自己已经和从前不同了，所以，所以……
所以，为什么不能向他们挥起拳头？
但，再给他们一次机会……鬼柳苍士不知道自己这是仁慈，还是惯性下的怯懦。
将所有便当盒拿回教室，鬼柳苍士安静的回到座位上坐好。
只是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鬼柳苍士都时不时的抚摸一下腹部的伤口。
伤口已经结痂，但未尝不能看做是一种勋章，至少鬼柳苍士是这样认为的。
“叮当叮当。”
下午放学铃声一响，鬼柳苍士就拿起书包离开学校——他是归宅部的人，没有参加任何的社团活动。
经过一下午的思考，鬼柳苍士倒是想出了一个改善生计的好出路。
他可以去那些拳击馆中人当训练用的人肉沙包，那些电视剧电影中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反正自己的身体抗揍……
就是不知道自己未成年，那些地方会不会招收自己？
要是招收的话，自己就能赚到不少钱，就有钱改善自己和妹妹的生活了。
器官什么还是算了吧，自己只是一介高中生，没有那些门路。
只是就在鬼柳苍士想着事情的时候，几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忽的响起。
“喂，鬼柳！看过来！”
鬼柳苍士僵硬的转过头去，他看到了那几张讨厌的脸。
正是平日里在学校里霸凌自己的那伙人，为首的则是中午让自己洗刷便当盒的家伙。
“过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几人上前一边一个揽着鬼柳苍士的肩膀，面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这看似是热情，但实际上却是一左一右夹着鬼柳苍士，硬生生将他拖到了旁边的小巷中。
这样的事情鬼柳苍士已经不知经历过多少次。
只是和前几次不同，这一次的鬼柳苍士并没有抗拒，他只是低着头，半推半就的跟着几人走进了小巷内。
“咚！”
一走进昏暗的巷子里，搭着肩膀的两人就把鬼柳苍士推到墙上发出咚的响声。
但这还没有完，中午的男生走上前又是一巴掌打在鬼柳苍士的脑壳上。
“鬼柳，怎么，今天中午我看你是想要反抗了？”
“怎么？中午站起来拿一下不是很有气势吗，现在怎么没有那份胆子了？”
“哗。”
“对了，听说你有个傻子妹妹长得不错，是吧？”为首的男生一下用手薅住了鬼柳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扬起来朝着鬼柳苍士的左脸扇去，“周末的时候叫出来一起玩玩吧？”
这一巴掌要是打实了，鬼柳苍士的半边脸都会高高的肿起来，几天消不了肿。
鬼柳苍士猛地抓住了前面男生的手腕，红着眼睛抬起了头：“你们，太过分了。”
第五章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看着鬼柳苍士彤红的眼睛，为首的男子气息不禁一窒。
他是第一次从鬼柳苍士……不，是在现实里见到这样的眼睛。
只是不待他去思考更多，被鬼柳苍士握着的手腕却是忽然传出了刺骨的疼痛。
“疼疼疼！！！”
“咯吱！”
鬼柳苍士的力气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那被鬼柳苍士攥着的手腕发出了咯吱咯吱，骨骼与骨骼间摩擦的声音。
在这种剧痛下，他立马面色痛苦的弯下腰，用另一只手抓着鬼柳苍士。
但鬼柳苍士瘦小的手掌却仿佛是机械钳的化身，他哪怕竭尽了全力也掰不动分毫。
“放开桥口！”
眼看着桥口那痛苦的模样，周边的几个男生也站不住了，挥舞着拳头就打向鬼柳苍士。
按照过往的经验，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殴，鬼柳苍士根本就不敢还手，因为一旦还手，等待着他的就是更疾风骤雨的欺负。
但面对那些挥来的拳头，鬼柳苍士只是冷冷的看着。
他一手攥着桥口的手腕，另一只手像是化身为蛇一般，阴冷、迅疾的啄向那些男生的面门、胸口。
“咚！！”
鬼柳苍士轻松写意的在小巷中腾转挪移，一只手上下翻飞，有的被一拳打在脸上鼻血喷溅向后倒立，有的则是被戳中了喉咙气管，捂着喉咙面色痛苦的跪在地上。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举手投足间也太过有力，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穿梭着的钢铁蝴蝶一般。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地上就多出了一群呻吟着倒地不起的渣滓。
而站在这中间的则是双目赤红的鬼柳苍士，以及唯一一个还没有被鬼柳苍士铁拳击中的男生。
只是现在那男生的情况也说不上好。
“你，你不要过来。”
唯一还站着的男生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握在胸前正对着鬼柳苍士。
只是他颤抖的双腿和嘴唇，深深的暴露了自身的恐惧。
而鬼柳苍士也像没有看到那明晃晃的匕首一样，步调不变的向前走去。
“duang”
被吓住的男生duang的一声瘫坐在地，手里的匕首都丝毫不能给他半分的勇气。
甚至看着近在咫尺，用匕首轻易就能穿透的鬼柳苍士朝着自己越来越近，他不光没有办法握紧匕首，反而双手颤抖着匕首都要拿不住而落在地上。
这把匕首他带在身上的炫耀意义远远大于并不存在的实战意义，换而言之，他从未想过用匕首真的去捅在别人身上——这和拳打脚踢、薅头发、强迫舔厕所地砖不同，前几者的欺负是很难被发现的，但一旦动刀了，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刀？”
鬼柳苍士擦了擦脸颊上的鲜血，上前握住了那男生握刀的手。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被鬼柳苍士握住了持刀的手，他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把手抽出来。
但让他惊骇的事情发生了，鬼柳苍士死死的握着他的手，竟然气势汹汹的把匕首……朝着自己身上捅去！
“喂喂喂！！！住手，鬼柳，你住手啊！”
这次换做欺负人的家伙来恐惧了。
他极力的向后抽着刀，但普通青年的力量怎么比得过拥有不死之身与查克拉傍身的鬼柳苍士。
“噗嗤！”
鬼柳苍士面无表情的握着对方的手，将匕首捅进了自己的体内。
“啊啊啊啊啊！！”
握刀的男生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仿佛这一刀是捅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到刀子入体，鲜血从伤口流出的画面，他全身都瘫软了。
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鬼柳苍士像是麻木的机关人一般，将匕首从自己的腹部取出，然后又继续朝着自己的身体捅去，如此翻来覆去的重复，这已不单单是让人恐惧，而是癫狂了。
“这是捅在我身上的，为什么你要感到恐惧呢？”鬼柳苍士的手已经被鲜血全部浸染，“你不应该觉得高兴吗？”
被鬼柳苍士猩红的眼睛盯着，握刀的男生惊声尖叫：“我……啊啊啊啊！！！”
地上原本正在呻吟哀嚎的男生们也瞪大着眼睛，他们看着血流不止的鬼柳苍士，全身心都因为恐惧而战栗着。
逃。
现在他们的脑中只剩下了逃跑这唯一一个念头，但看着站在巷子中的鬼柳苍士，他们发现自己连逃跑的勇气都生不起。
鬼柳苍士感受着腹部传出的钻心剧痛，看着周围人的眼神中又带着些许嘲讽……这些在自己眼中原来根本无法反抗的渣滓们，现在看来却也是不过如此。
想到这里，鬼柳苍士不由得松开了手，伸展起双臂，任由鲜血从自己腹部流出。
他继而又一巴掌挥上前，像是抓起一只小鸡似的抓起了持刀男生的脖颈。
“……嗬……嗬……”
被掐住脖子的男生喉咙发出嗬嗬时断时续的声音，两只充血的眼球都快要从眼眶中蹦跳出来。
可怖的是，鬼柳苍士的手指关节甚至都掐入了这男生脖颈三四两厘米，几乎是捏到气管了。
“疯了，疯了，鬼柳他……疯了。”
躺在地上呻吟的桥口战栗的看着鬼柳苍士。
只是更让他癫狂的一幕发生了，鬼柳苍士的胳膊肘、肩头忽然发出了嗤拉的声音。
“嗤拉！！”
白森森的尖锐骨骼从他的体内伸出，尤其是在胳膊肘处伸出的森森白骨，像极了人型化的螳螂。
“噗嗤！！！”
而在鬼柳苍士手掌的正中，森寒的白骨也突刺而出！
而伴着噗嗤的声音，那根白色骨刺直接贯穿了匕首男生的脖颈。
“哗啦啦啦！！！”
鲜血从被穿透的脖颈后方喷出，像是大雨般喷涂染红了巷子的路面。
淋漓的鲜血也喷洒在地上跌坐的几名渣滓的脸上。
他们脑内的神经像是被吓断了，尖叫、呻吟一下全都停止，颤抖着眼球感受着脸上鲜血的余温。
不光是这几个渣滓，鬼柳苍士本身也是如此。
他闭上眼睛，脑内只回荡着那一句充满神性的话语。
【颅献颅座】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血迹血神……”鬼柳苍士猩红着眼睛，“颅献颅座。”
他宛如盛开的花，全身绽出森寒白骨，穿刺着巷子里的渣滓。
…………
修改男主角的职业为‘厨师’，而不是律师。
第六章 尸骨脉
练马区，冰川台町，阿部野定食屋。
店内稀稀疏疏的坐着两桌客人，他们低着头
在定食屋的后厨，阿部野望正在准备着晚上忙碌时要用到的食材。
他这家小店也实在是泛善可陈，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特色菜品，所能提供的也就炸猪排饭之类的普通定食，好在靠着周围的居民区以及几所高中，倒也不至于混到饿死的程度，但发财是别指望了。
“愿力……396，长得这么快。”
阿部野望一边整理着晚上的食材，一边愕然的看着系统面板上不正常飞速增长的愿力数值。
“这是发生了什么情况？愿力怎么会长得这么快。”
阿部野望记得清楚，自己在几小时前看的时候，愿力还只是20出头，增长极为缓慢。
但现在却是涨了这么多，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想要产生愿力，需要的是情绪上的巨大波动，像是昨天在现场目击到的十几个人，每个人都贡献了一点愿力，但现在却是一下多出了三百多……”
“是有人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其他不在现场的人等？但如果想要让其他人信服的话……是手机拍摄的视频？”
阿部野望一下就想通了其中关节，愿力如此快速的增长，恐怕是借助了网络的力量，至少口口相传是不可能产生如此快速的传播。
唯有现场中有谁用手机拍摄了视频，然后上传到了网络，在经过了一晚上的发酵后瞬间爆发。
这符合传播学中的规律。
为了映证自己的想法，阿部野望擦了擦手，立马打开手机。
只是还不待他搜索相关的信息，外面的台座上就有客人划着手机惊呼道：“这不是车站那的那栋楼吗？假的吧，这都没有摔死？”
阿部野望挑了挑眉毛，猫猫祟祟的凑了过去。
只见在手机屏幕上所显示的正是昨天的画面，不过因为角度的关系，视频中并不能看到现场的阿部野望。
“老板，你看是不是在咱们这里发生的事情。”
“的确是啊，。”用手掌底推了推眼镜，阿部野望点了点头，“这个视频是假的吧。”
“我看着不像……”
仅是在和这名客人客人交谈的短暂时间内，愿力值又上升了十几点，阿部野望怀疑这里面有面前这位客人贡献的一点。
摇了摇头，面不改色的返回后厨后，阿部野望的脸上再也绷不住出现了笑容。
瞧着愿力值不停增长的数值，他此时倒是觉得之前五百多天的等待似乎都是值得的。
没有犹豫，算上刚刚进账的十几点愿力，阿部野望立马连抽了四次。
【木叶村民家中的陶器罐】
【下忍用过的苦无】
【血继限界·尸骨脉】
【木叶烤肉店的镊子】
三个无用良品，外加一个……
“尸骨脉？”阿部野望挑起了眉毛，“这是运气爆棚了吗。”
在火影的世界观中，除却查克拉忍术外还存在诸多其他体系的力量，像是仙术、邪神，而属于血继限界中的尸骨脉便是其中一种。
血继限界顾名思义，即是可以通过血亲来继承的力量，并且在诸多的血继限界中，尸骨脉也是数得上的强大。
尸骨脉的拥有者有控制自己骨头的恐怖力量，他们通过控制成骨细胞的数量和骨骼成分，可以自由变化自己的骨头数目或型态，藉此进行防御或是攻击。
要说有什么缺点的地方，便是在使用尸骨脉时的模样放在现实世界中过于骇人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假面骑士》中的怪人出现在现实中了。
想着尸骨脉的事情，阿部野望将视角调整到了鬼柳苍士的身上——愿力值增长的这么快速，鬼柳苍士功不可没。
“哦？有意思。”
看着几人将鬼柳苍士拖入巷子中，阿部野望饶有兴致的看着好戏。
只是在看到鬼柳苍士用匕首捅着自己的腹部时，阿部野望也不禁眉头狂跳。
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鬼柳苍士，这个从绝望自杀中得救的少年所迸发出的力量，是报复性的反弹，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既然你如此的渴求改变，我便再给你一份改变的力量。”
“成为尸骨脉的宿主吧。”
【血祭血神】
阿部野望在鬼柳苍士的脑中说道：【颅献颅座】
…………
“呼，呼，呼。”
鬼柳苍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啪嗒。”
他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着，鞋底踩着粘稠的鲜血，鞋底将鲜血带出滴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缓行的脚步，冷漠的表情，鬼柳苍士活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他的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结实的血印子。
身后的巷道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名已经断气的人，他们残肢断臂，鲜血淋漓，在夕阳景色的衬托下，犹如一副失败的油画。
“咯吱。”
鬼柳苍士微微眯着眼睛，一手拍在了旁边的墙体上。
“咔拉咔拉。”
从掌心伸出的骨刺一下刺入了墙中，随着鬼柳苍士一步一步向前走，骨刺在墙上滑动发出咔拉咔拉的声音。
这条巷道的墙上被拉出了一道沟壑，如果让警方对这些沟壑进行检查，一定会有不小的发现。
只是哪怕不用警察，仅是拉一个普通人过来，也能瞬间看到巷道后方那越来越浅的血色鞋印。
“什么动静啊？！”
划动着墙面的声音实在是太折磨耳朵了，原本坐在家中的居民瞬间忍受不住，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只是才刚踏出房门，这名居民就抽了抽鼻子。
他闻到了点……特殊的味道，是让人恶心反胃的血腥味。
空气中到处都充满着血腥味，仿佛天边挂着的红色夕阳所照射出的并不是阳光，而是充斥着血腥味的惨红光波。
“好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血腥……”
甫一推开家门，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好似被一箭贯穿了喉咙。
赤红，嫣红，鲜红，惨红，血红，猩红……
各种红色一下冲杀入他的眼睛。
在一片红色里，是死法各异歪倒在地的尸体，那些尸体有的腹部剖开，有的双眼空洞……
“啊啊啊啊啊啊！！！！！”
“死，死，死人了！！！”
第七章 拥抱夕阳
鬼柳家。
站在家门前的巷道中，鬼柳苍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他将有血渍的地方折起来，又擦拭着脸颊双手上的血液。
至少，回家不能吓到了妹妹。
还有……
鬼柳苍士回望着天边惨红的夕阳，以警察们的技术水平，很容易就能发现自己吧。
电视里那些聪明绝顶的罪犯们所想出来的计谋都瞒不过警察，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吧。
但鬼柳苍士可不想被抓起来，他的生活，他和妹妹的生活都才刚刚重生起步。
所以，东京是不能留了，要带着妹妹离开这里。
如果是以前，鬼柳苍士自认为是没有办法靠着自己养活妹妹照顾好妹妹的，可现在不一样了……
说做就做，鬼柳苍士攥紧了拳头：“今天就带着小夜子离开东京。”
“咚咚。”
咚咚的有节奏的敲了敲房屋门，鬼柳苍士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因为缺陷的原因，妹妹并没有去学校就读，而是自己在家中——这当然也是不安全的，但没有办法，鬼柳家没有其他人能照顾鬼柳小夜子，更没有钱去专门的看护学校。
按照之前的惯例，在自己敲门的时候，妹妹小夜子就会开门来迎接了。
当然，有的时候，自己会用钥匙开门——但至少，当自己敲门的时候，小夜子便会立马来开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已经敲了好几次了，却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小夜子？”
打开房门，鬼柳苍士朝屋内喊了一声。
但屋里却无人应答。
应答的只有……嗦嗦的声音，还有空气中弥漫的酒气。
是陈年老酒鬼身上所特有的带着醉酒带着呕吐的味道，而且还带着浓浓的个人气息，鬼柳苍士只是嗅到了第一缕气息，就明白这是‘父亲’的味道。
联想到小夜子没有开门迎接自己，鬼柳苍士的心中一下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他猛地上前走了两步，脸上默然的表情再也绷不住。
“哦，你回来了。”
只见醉醺醺的酒鬼父亲瘫坐在小茶几前，上面摆着一个接着一个的空荡荡的酒瓶和几样已经吃干净的腌渍物下酒菜。
以鬼柳家的家境来说，这可以说是破天荒的丰盛了——仅仅是酒鬼父亲一人的丰盛。
“小夜子呢？”鬼柳苍士走上前，脸色苍白。
“说她做什么，你，坐下来陪我喝酒。”
“小夜子呢？”
看着鬼柳苍士忤逆自己的意志，老酒鬼醉醺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喂！你老子让你坐下来喝酒，你怎么……”
他吐着酒气，摇摇晃晃的就要抓向鬼柳苍士的衣服领口。
但比老酒鬼动作更快的是鬼柳苍士，他嘴角微微抽动的一把扼住了老酒鬼的脖颈，毫不费力的将他提了起来：“小夜子呢？！”
老酒鬼这个时候就算酒精再怎么麻痹了神经，也察觉到了事态的不对劲，就算喝的再多，自己也不可能被苍士这个小子……一下提起来吧？
可脖颈上所传出的窒息感却不是假的，他扑腾着四肢，想要将鬼柳苍士的手甩开，不过这一切只是无用功。
他第一次在自己儿子的面前感觉到了无力。
“小夜子呢？”
“嗬……她……嗬……”
老酒鬼被死死的扼着喉咙，想要发出声音都极为困难。
“咚！”鬼柳苍士一把将老酒鬼甩了出去，“小夜子呢。”
“她她她……咳咳咳……”老酒鬼瘫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鬼柳苍士，“她，她出去玩了……”
这话说给鬼鬼都不信，以小夜子的缺陷，出去玩只是被人欺负而已，所以小夜子也从来没有什么朋友，更不用说小夜子极度恐惧和家人以外的人接触。
“不说实话你是想死吗？”
鬼柳苍士瘦弱的身体笔挺的站着，他的小身板展现出一股令人不容忽视的强大，或者说是血腥，老酒鬼虽然喝醉了，但也闻到了鬼柳苍士身上的血腥味。
他不知道鬼柳苍士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他现在的性情大变，但鬼柳苍士口中杀死什么的……老酒鬼发现，这有可能是真的。
“小夜子，小夜子她……”老酒鬼脸上挤出了难看的笑容，“走丢了……？”
“咚！！！”
鬼柳苍士玩下身，一把白骨做的长刀由他的手掌伸出，穿刺到老酒鬼肩膀上的墙壁中。
“咔擦！！”
苍白的骨刀猛地向下一划，刮着墙体，也同时砍中了老酒鬼的肩头。
殷红的鲜血一下被带了出来，从骨刀劈落的地方，更是能看到已经被切削出的肌肉纹理。
“啊！啊啊啊啊!!!”
房间里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老酒鬼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已经非人的鬼柳苍士。
此刻的鬼柳苍士的确不像是人类，至少正常的人类不会从手掌中一下生长出骨刺这种东西，更不用说，正常人类会这样毫不犹豫的就对自己的父亲下手吗？
“说，小夜子在哪里？”
老酒鬼的身体如筛子般战栗起来，他想要隐瞒，但肩膀的疼痛也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所以两种情绪的混合累加下，老酒鬼的面色极度的扭曲起来。
“在……在，啊，在，在……大泉町比丘尼的极乐汤那里！！啊啊！！！”
老酒鬼刚说出极乐汤的名字，他喉中的惨叫声便又高了一个声调。
盖因为鬼柳苍士的骨刀又向下落了一段距离，老酒鬼的肩膀都要彻底掉下来。
“你你你，你可能不清楚，苍士……”老酒鬼竭力的为自己辩解着，“极乐汤是真田会的地盘，真田会，真田会就是在我们练马区很有势力的……爸爸之前买不起酒借钱的时候就是找真田会借的……还有，他们旗下还有餐饮、娱乐、电影拍摄等各种行业，很厉害……”
“小夜子呢？”
“小夜子，小夜子，苍士，你知道咱们家的情况……饭都吃不起了，但真田会，真田会他们提出来，只要把小夜子……给他们打工一段时间，就会给咱们家很多钱，还有我之前欠下他们的债务……”
即使鬼柳苍士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但也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打工是什么意思。
一个少女在极道组织手下的‘澡堂’工作，能是什么阳光向上的给大哥搓背的打工吗？
“……”鬼柳苍士眯起了眼睛，单手捏向前方。
仿佛是盛开的花朵一般。
鬼柳苍士全身的骨头一拥而上抱向前方，像是热切的拥抱着夕阳。
第八章 今日无事
练马区，冰川台町。
“唔哇唔哇唔哇！！”
鸣着尖锐笛声的警车在小巷周围停驻，一个个穿着笔挺制服的警察在周围把守着，而在巷子周围的两侧大路口，现在也已经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
周边想要看热闹的居民，以及闻讯赶来的记者们，都被拦在了警戒线外。
他们只有从周围人群的只言片语中，才约莫着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知道的也不真切，但发生了恐怖的大案件这件事情，所有人还是心中有数的。
而在公路内侧的小巷深处里，不断的有警察铁青着脸走出来，或者干脆就面色狂变的几乎要呕吐。
“呕！”
不怪他们的心理素质不够，实在是里面的场景未免太过让人不适。
眼睛、腹部、心脏处……
恐怖的伤口，空洞的伤口，地上粘稠的血泊。
这不像是一场发生在大都会里的谋杀案，更像是什么偏僻的乡下地方的野兽袭击人类的案件。
况且还不是一两头野兽，而是成群结队的野兽对人类发起进攻。
“野兽……野兽也没有这么长的獠牙啊。”
看着墙体上被勾出的深深沟壑，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警察心中突突狂跳。
凭他多年的经验，很简单的就能判断出现场根本不是单靠人力就能造成的。
而且只要眼睛没有问题，来到现场的人第一时间就能看到在血泊边缘延伸出的血色脚印——杀完人的凶手已经离开了现场。
“咔擦，咔擦。”
此时正有几个鉴识课的警察拿着相机拍摄着地上的脚印，只是越研究着，他们的心中越不安。
“脚印和脚印之间的距离基本一致，这证明犯人在离开现场时……心里十分镇定。”鉴识课的警察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用残忍的方式杀害了这些死者，内心却基本没有什么波动，连脚步都是如此的沉稳，这个犯人的凶残程度已经超出想象了。”
“犯人？该是什么样的犯人……才能以一敌多，这几个学生可不是没有什么反抗之力的幼稚园小孩子……”另一名警察忧心忡忡的看着现场，“而就算正面打不过犯人，逃跑总做得到吧，就这样被人杀了后像野狗一样扔在路边……”
警察们都有着同样的共识——这起案件绝对可以被定性为世纪以来最恶劣的杀人事件，至少在日本是绝无能出其左右的案件了。
而这起案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练马区，可不是什么练马警察的荣耀。
“犯人也太嚣张了，他这是连自己的脚印都不隐藏了吗……”
延伸到远处的沟壑，以及延伸到远处的血色脚印。
这两样东西仿佛是犯人嫌弃警方破案太慢，所以将证据直接糊在了警方的脸上。
“死者的家属都已经联系上了，这几名死者都是附近一所学校中同年级的学生，其中三人都在同一班级中。”
“几人的社会关系都非常简单，现在正在联系其班级同学……”
日本警方的效率其实并没有影视剧中描写的那般高效，但面对这一起恶性的案件，警察们即使平日里再懈怠，现在也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拼命追查。
况且现场除了血腥，以及犯罪手法的不可思议，信息什么的倒是保存的非常完整，有犯人的脚印，死者身上的校服、面部也透露出诸多重要的信息。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才会把这几个学生作为杀戮对象，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激情犯罪而已。”
“我我我……”有一名刚刚入职的警察此时面色苍白的嘀咕道，“我觉得这不像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事情。”
“说什么呢，混账。”老警察拍了拍年轻警察的肩膀，“再不可思议的犯罪，背后也一定是人类所做出的，至多就是他使用了我们还没有想到的手法，而且如果是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会留下这种鞋印吗？”
仿佛是为了映证他的说法一般，巷内的一名警部接起了电话，听着听着眉头便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有一名学生说，几名遇害者应该是在……寻找一名名叫‘鬼柳苍士’的学生？”
看着手机上所传来的照片，仅是简单的比对着照片和在场的遇难者，警部便摇了摇头：“现场死者中没有这名学生。”
“还有，他的身高是多少？”
蹲在地上看着血色的脚印，警部的眼中放出了亮光：“一米六七左右，没有到一米七对吗？”
“好，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警部的脸上旋即又出现了迷惑。
“课长，是锁定犯人了吗？！”
“还不确定……分出人手，前去这个地点……”
下达了命令后，系长迟疑的看着墙上的沟壑与地上的尸体。
如果犯人真的是同班同学，那是怎么做到这种事情的？
“配好枪支，遇到紧急的情况可以开枪，之后的事情我来处理。”
在日本，警察开枪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开枪前需要有一系列警告性的鸣枪，要高喊我要开枪了，事后还要写一长串的文字资料，来表明自己开枪是在事态紧急情况下的必须之举。
“虽然只是疑似犯人，但都给我谨慎一点。”
“是！”
…………
阿部野定食屋。
“唔哇唔哇唔哇！！”警车的鸣笛声在氷川台町响个不停。
坐在店内的客人们好奇的看着外面的警车。
如果只是一辆两辆的警车倒是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但从刚才到现在，警车的鸣笛声可是一直没有停止，简直就像是全练马区的警察都汇聚过来了。
“噢哟，练马今天是发生什么事了啊，这么多的警察，是什么练马区警察飙车大会吗？”
“听它们声音远去的方向……好像是车站那边啊……”
“有人跳轨自杀？”
“那不至于这么多警察吧，乘警就能处理了……”
桌上的食客们交谈着外面经过的警车，而阿部野望则将两瓶啤酒和一盘毛豆拿了过来：“您点的毛豆。”
食客接过东西，好奇的问道：“哦！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老板，你知道今天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今日？”阿部野望脸上挂着招牌式的营业性笑容，“今日无事吧。”
第九章 极乐汤
鬼柳家。
一辆辆警车熄了警笛声，在鬼柳家远处的公路上停了下来，而握着枪支的警察则有默契的从各个方向包围向鬼柳家。
有的选择了正门突破，有的则是轻手轻脚的把守在窗户边随时等待突破。
这样能第一时间制伏歹徒。
深呼吸了一口气，负责正面突破的警察换上了一身便衣，轻轻叩响了房门：“您好，请问是鬼柳先生的家吗？”
“我们是社区的工作人员……”
“您不在家吗，鬼柳先生？”
“鬼柳先生？”
一连叩了半分钟的房门，房间中都无人应答，里面像是空寂的黑洞，沉默的令人恐惧。
“进去……”
“咚！”
没有再多犹豫，正门外的几名警察猛地撞开了房门，持着手枪巡视着房间内。
逼仄的房间，昏暗的光线，家具、电器都是废旧的二手货色，但虽说破烂了点，房间的卫生却是整理的极好，看得出住在这里的人对生活很是上心，即使不甚如意但也不让自己堕落。
“血……是血！”
但在地板上却有殷红的鲜血晕开，这比房间中的破败景象更加引人注目。
“不好！”
对视了一眼，原本还轻手轻脚的警察立马向着客厅中窜去。
“嘶！”
“呕！！”
最先冲进来的几名警察眼皮狂跳，客厅中的画面冲击着他们的大脑，冲击着每一根神经。
菠萝。
只见一个全身都被扎出鲜血窟窿的人歪倒在地，一张脸已经无法辨认，身上每一寸都是被穿刺出的血肉空洞。
模模糊糊的看上去，仿佛是一颗鲜血淋漓的人肉菠萝。
“啪嗒。”
而菠萝的表面还不断有鲜血啪嗒的掉在地上的血泊中。
“房间中没有其他人了，在房间后方发现了血色脚印，凶手已经逃跑了。”
“死者身份是……鬼柳苍士的父亲，鬼柳麟太郎。”
“死亡时间在一个小时以内……”
即使用小拇指来思考，几乎也能判断出凶手的最终身份了，不是鬼柳苍士还能是谁。
只是，鬼柳苍士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连续的两个现场的，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
“找到鬼柳苍士！只是一个小时而已，他应该还在练马区的范围中！”
“务必小心！对方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
练马区，大泉町南。
按照曾经的《郡区町村編制法》的规律，凡是东京现在的XX町，再过去基本都可以说是XX村，像是千代田区的日比谷町，以前就是日比谷村，但大泉町却不是。
大泉町所在的地域在几百年前以前属于小榑村、桥户村、上土支田村，当时改町合并时，三个村为了命名权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决定干脆就用旁边的小白子川和井泉来命名，叫做小泉村。
可又因为小泉读起来又像是‘浓泉’，因此就用了小白子川的别称大泉堀来命名为‘大泉町’。
只是行走在大泉町，是怎么也看不出曾经的村落模样了，这里早已建满了各种现代化的建筑，每一寸地面都覆盖着混凝土砖石，鲜少在公园外的地方见到裸露的泥土沙石。
“唔哇，唔哇。”
辆辆警车鸣着尖锐的笛声在街道旁经过，过往的行人好奇的看着这些警车，不知道今天的练马区发生了什么事情。
行走在人群中的鬼柳苍士身材瘦小，几次与警车擦肩而过时他也只是微微撇眼，接着便继续向前奔跑着。
“比丘尼……”
“比丘尼，比丘尼。”
比丘尼便是尼姑的意思，只不过这地名并非说大泉町有一座尼姑庙，而是有一座名为比丘尼的桥。
口耳相传下，干脆就用比丘尼来代指这个地方。
鬼柳苍士三步并作两步，如风一般跨越了这座短短的小桥。
他眼睛微微眯起，看着远处显眼醒目的‘极乐汤’。
“哦，那个高中生跑的好快……”坐在副驾驶的警察诧异的看着奔跑中的鬼柳苍士，“这实力去参加高中生的田径赛事都能夺冠了吧。”
主驾驶座上开车的警察笑道：“以后别去做小偷什么就好，不然骑着自行车都追不上他。”
“快走吧，好像已经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的住址了。”
极乐汤。
在典型的日式唐破风的门面装修下，极乐汤三个龙飞凤舞的字很是惹眼。
鬼柳苍士在往日里曾远远的看到过这个地方，只是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走进这里的时候。
只是当这一天真的突兀到来的时候，鬼柳苍士发现自己的心中却是没有恐惧，有的……是被点燃起了的熊熊的怒火。
如果他可以操控火焰的话，会一把火将这里烧成灰烬。
但他并不会操控火焰，所以鬼柳苍士只是撩起了帘子。
“欢迎光……”前台负责接待的女将正在职业性的弯腰迎接，却是一下看到了鬼柳苍士那少年感十足的脸庞，而且身上还正穿着校服。
鬼柳苍士这身打扮和模样，是怎么看都与极乐汤的氛围格格不入的。
“小弟弟，你走错地方了吧？”穿着浴袍的漂亮女将好笑的鬼柳苍士。
在旅馆、温泉这样的地方，女老板娘一般被称为女将，要是前面加个‘若’，则是年轻的意思。
极乐汤和平常的温泉澡堂不同，更不用说，今天极乐汤可是招待了不少组织里的大人物。
“……”鬼柳苍士抬眼看了看女将，平静道，“小夜子在哪里？”
“小夜子？小夜子是谁？”女将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只是在极乐汤大厅的两侧，有两名穿着黑西装的极道成员已经站了起来，慢慢的向鬼柳苍士走了过来。
“今天……”鬼柳苍士直视着女将的眼睛，“被送到这里来的长发女孩。”
“嗯？”
女将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眉头更是皱了起来。
而左右夹击向前的两个极道成员直接对视一眼扑向前方。
面对扑上前来的两人，鬼柳苍士动也不动。
“噗嗤！”
但他的两侧肩膀突然伸出了数米长的骨刺，宛如放大了无数倍的蜘蛛长腿，尖锐的顶部直接贯穿了扑来的两人而且直接挑起！
“哗啦！！”
被骷髅蜘蛛腿串起的两人瞪大着眼睛，鲜血哗啦啦的从心脏处喷出。
“咣当！！”
穿着浴袍的女将咣当一声瘫坐在地上，惊悚的看着面前无法理解的画面。
第十章 鬼神
“嗦嗦。”
数米长的白骨长鞭穿刺起人体扬在半空中，许是因为过于细长重心不稳的缘故，白骨长鞭时不时的会轻轻摇曳着。
而被穿刺挂起的两人也随着摇曳着，看起来就像是在树上吊死的尸体一般。
“笃笃。”
鬼柳苍士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音，而伴着他向前的，是极乐汤女将战栗的用双手臂支撑着身子不断向后倒退。
直到撞到后面的墙板，才退无可退的停了下来。
“嘘嘘。”
一滩黄色的液体在女将身下晕开，女将白色的浴袍都沾上了颜色。
难闻的味道也一下在前台散了出来。
但即使彻底的失态了，女将也没有尖叫，她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急速运转着，理智在疯狂的警告她，如果这个时候尖叫只会激怒眼前的怪物，百分百的会被杀死，所以要冷静，所以现在需要冷静！
“您您您您说的小夜子是……长头发的女生吗？”
女将大脑一片空白，但还是挤出了笑容。
她无法理解眼前的场景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面前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怪物。
鬼柳苍士背后的两条白骨长鞭摇曳着：“她在哪？”
“请请请跟我来……”女将想要站起身来，但她双腿发软颤颤巍巍的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只有双膝并用的在地上慢慢爬行着。
待爬到一处绘满古朴古风的推拉门前时，她用力拉开了房门。
“哗啦。”
随着半扇门被拉开，里面氤氲的热气扑来冲将而来。
一同伴着出来的，还有各种喧嚣的争吵声叫骂声。
“你这混蛋，快点给佐藤大哥认错。”
“旭町的那处柏青哥店最近怎么样了。”
“我说，这汤水是不是太热了。”
只见在两侧半径得有十米的澡池内坐着一群身上纹龙画虎的壮汉，哪怕不用看身上的文身，从这群人的面相上就能感觉出一个个‘极恶非道’的气质。
普通人若是贸然进入这样的场合，怕是会吓得当场蹲在墙角自闭。
在澡池的周围，还有穿着浴袍的女子环绕着，有的则是半搭肩膀、赤身果体，她们一个个面带笑容，对此已经习惯。
但在这种会令人血脉喷张的环境中，却是有几人格格不入。
在澡池的一侧额有几个少女蜷缩的靠在一起，她们的脸上要么是麻木，要么就是惊恐，至少是绝对与那些穿着浴袍的成熟女子完全不同的。
“哗啦！”
而随着推拉门被猛地哗啦一声打开，离得近的澡池中的极道成员都不由得把目光投了过去。
距离推拉门最近的一名极道成员怒声斥道：“混蛋，开门的声音这么突然是要……”
只是话语声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了，与话语一同僵硬的还有他的眼球，眼球在看到门口进来的人影时瞬间就僵硬的。
僵硬的沉默像是会传染的超级病毒似的，眨眼间整个极乐汤中都落针可闻。
这是什么COSPLAY的装扮吗？——有人很想这么问道，可看着被穿刺在顶端的尸体，这种想法也就是刚刚出现便直接掐灭。
“滴答。”
一滴蒸发到屋顶的水珠重新落回地面，发出了滴答的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
鬼柳苍士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从背后延伸出的两条白骨长鞭倾斜的从外面也跟着收了进来。
“……”
而在这顶端，依然是挂着那么两具尸体，鲜血从尸体心脏的空洞处汩汩流出，然后顺着白骨倾斜的弧度流淌而下。
那些鲜血流淌到鬼柳苍士的肩头，向下流淌，从他的指尖嘀嗒嘀嗒的掉落在木质的地板上。
“噢噢噢！！什，什，什么怪物！”
“呜哇！”
“哗啦啦！！！”
浴池中爆发出喧嚣，一个个纹龙画虎的男人腾地从泳池中站起向着池上而去，还有一些是站在浴池周围负责把守的若众们。
他们是极道组织中最下层的成员，那些和其他组织正面冲突的事情、看守场地、背黑锅的杂物活都由他们负责。
今天极乐汤有组内的大佬极具，因此场地中自然也有这些负责把守的若众们。
一名舍弟头腰上缠着白布，一边惊慌失措的逃窜着一边向着若众大喊道：“你们这群混蛋，不是拿着刀的吗？上啊！”
有一些若众已经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管制刀具，但是看着摇曳着白骨蜘蛛长鞭的鬼柳苍士，他们是怎么也生不出冲上前去的勇气。
“喝，喝，喝，喝啊！！！”
只有一个若众喝啊的高声叫喊着，抽出了一把短刀冲上鬼柳苍士。
“噗嗤！”
但鬼柳苍士本人连看也没看，左侧一根长鞭便如长出了眼睛般倏忽杀至，直接穿刺了这名若众挑了起来！
连同着刚才已经被串起的那具尸体，两人的尸首啪叽一声拍在了一起。
正在逃跑的人都忘记了逃跑，愕然的看着那高扬着顶到屋顶的白骨长鞭。
“啊啊啊啊！！！”
“把该猫挠！！”
“怪物，哪里来的怪物！”
“组长，从这里跑出去！！”
短暂的愕然失神后，极乐汤中所爆发出的是更大的惊慌，这下他们连位次尊卑都顾不上了，争先恐后的就开始逃跑。
但鬼柳苍士的脚步依然不紧不慢，他已经看到了妹妹此时安然无恙，所以无需再有什么慌乱。
“刺！”
只是鬼柳苍士的后背突然又增生出一根根白骨长鞭，这些长鞭在出现的刹那就野蛮的生长着，眨眼间就扩展到了十多米的长度。
“噗嗤！”
“噗嗤！！”
“啊！！！”
数条长鞭在空中狂舞着，无序却又有节奏的朝着地面逃跑的人群刺击而去。
一个两个三个……每根长鞭上都在不停增加着串起的尸体，宛如不停捕食着人类的野兽。
可又像是四五岁的孩子拿着木棍蹲在蚂蚁巢穴旁——看着地上有蚂蚁，就伸出棍子将小蚂蚁碾成死。
这并非残忍，只是发乎天性。
“笃”
“笃笃”
“笃笃笃”
鬼柳苍士踏着两侧浴池中间的木板长廊，背后的白骨长鞭狂乱飞舞，鲜血从一侧飞向另一侧，再从另一侧带着更多鲜血飘扬洒落。
鲜血狂乱的碎雨中，唯有鬼柳苍士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笃。”
直至走到极乐汤的角落，鬼柳苍士的脸上才些许的露出了笑容：“小夜子……”
第十一章 你脑子是不是不太清醒
墙角处几名少女依偎在一起，不少人脸上都已经凝固的仿佛是雕塑一般。
她们尚且还没有从被‘自愿’到极乐汤的恐惧中恢复，便又见到了血腥无序的恐怖场景。
那慢步而来的鬼柳苍士，于她们的眼中不啻于恐怖电影中的怪物……不，现在的鬼柳苍士本就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嗦嗦。”
依偎在一起的少女向后倒退着，唯有小夜子直起身子与鬼柳苍士对视着。
“小夜子。”看着衣着整齐没有受到伤害的小夜子，鬼柳苍士紧绷的神经终于微微放松下来。
如果他来迟了以至于小夜子受到了什么伤害，鬼柳苍士绝不会饶了自己，当然，更不会饶了整个真田会的这些渣滓。
不过即使没有发生最坏的情况，鬼柳苍士也不介意血洗真田会上上下下。
“哥！”
小夜子站起身来，扑向鬼柳苍士的怀中。
她倒是全无介意周围的血腥，更不会介意鬼柳苍士此般的模样。
甚至就算是不适，小夜子都不会有太多的感觉。
“没事了没事了。”鬼柳苍士抓着小夜子的长发，轻嗅着上面的香味。
他清楚，以小夜子的智商，恐怕都无法理解面前的场景是何等的地狱绘卷，但这没关系，小夜子无法理解的事情，他鬼柳苍士来理解就可以了了。
于依偎在一起的少女们惊恐的眼神中，鬼柳苍士抱着小夜子转过身，他双脚踩在血泊中，摇晃的白骨长鞭张扬着上面的尸体。
除却角落里的几名少女和鬼柳苍士，浴池中已经没有其他活人，
就连那些穿着浴袍的女性侍从此刻也高高挂起。
“啪嗒。”
鬼柳苍士踩在粘稠的鲜血上，发出啪嗒的粘稠声响。
门口的前台女将仍像瘫烂泥似的瘫在地上，她想要逃跑却怎么也没力气站起。
在给鬼柳苍士开门的瞬间，她的大脑就已经想过了会发生血腥的场景，但面前展开的血腥却是完全超出了她所预想的范围。
但哪怕是用苍蝇拍子去捕杀苍蝇，也没有这么迅速吧？
所有人，真田会的所有人，只要在浴池中的都没能逃出鬼柳苍士的捕杀，全都被串联起吊死在空中。
而看着鬼柳苍士带着小夜子慢慢走到自己面前，前台女将整个人都吓惨了，她都能想象到自己被开膛破肚了。
她闭上了眼，干脆就等死了事。
不过预想中的死亡没有到来，鬼柳苍士还有些青葱的声音倒是先响了起来：“你会开车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这话让女将不由得愕然。
“欸？”女将睁开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鬼柳苍士的意思，她吞咽了口唾沫试探性的问道，“您……您说的开车是？”
“汽车。”
女将赶忙道：“会！我十多年前就拿到了驾驶证！您，您是要我帮您做什么吗？”
对这个比自己小一二十岁有余的小男生，女将毫无心理障碍的用上了您的尊称。
生物总是慕强的，人类更是如此，而日本人则更是格外突出。
既然可以对着那些老态龙钟有权势的普通人类卑躬屈膝摇尾乞怜，那么鬼柳苍士这种已经超越人类达到鬼神境界的生物，又有什么不值得人顶礼膜拜使用尊称的呢——女将清楚的认知到了这件事情。
没有人会觉得一条狗对着人类摇尾巴是一件错事，反而狗要是认不清自己的地位去反抗人类的话会被乱棍打死，女将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
“开车。”鬼柳苍士身后的白骨长鞭慢慢收缩，“带着我们去大阪，或者死。”
“我开！我开！！我的车就在浴池外面。”
“扑通！”
“扑通！！”
“哗啦。”
失去穿刺支撑的尸体一具又一具的从半空重新坠回池中，热气氤氲的水池被鲜血涂抹覆盖，原本应该是白色无味的蒸汽也被渲染成了血红色，连带着的还有浴池中的气味，到处都充满着屠宰场的血腥气。
“呀啊阿啊！！！”
直到鬼柳苍士离开了几分钟后，缩在墙角被强迫前来的几名少女才方敢发出尖叫声，一个个慌不择路的朝着极乐汤外面跑去。
“扑通。”
有一名少女因为跑得太快，不小心被尸体绊倒，全身上下都被鲜血糊满了。
…………
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办公室。
“已经追查出凶手了吗？你们的动作很快啊。”中条课长身穿黑色西装，坐在办公室中握着电话听取着现场警察的讲述。
“犯人已经确定是那个……十几岁的高中生？这还真是……”
虽然听起来只是‘课长’这个小小的职位，但因为东京警视厅的级别太高，实际上中条的警衔却是‘警视正’，放在地方警察本部里就是妥妥的前几排的核心人物。
而论及到刑事部里的搜查一课，则更是警视厅中的明星单位，那些重案要案都是由搜查一课负责。
不过平常也就是派出一系的人手负责追查，这次可是搜查一课全部队伍全体出动，足以见到对练马区杀人事件的重视。
“真是不可思议。”
中条课长翻阅着传回来的现场照片，这名几十年的老警察不禁揉了揉眉心。
两处现场，分别死亡了五人、一人，而且死法格外残暴不说，根本不像是人类造成的，更别说还是在短暂事件内几乎同时完成了两起案件。
不过和其他警察一样，中条课长也不认为这是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只觉得是凶手用了什么警察暂时还没想出来的伎俩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能够这么快的追查到犯人，接下来的新闻发布会上也好说了，也是东京警视厅的大功一件。
“咚咚，咚咚！”
“咚咚咚！！”
就在中条课长和另一头通着电话的时候，房门突然被咚咚咚的激烈敲响着。
这毫无疑问是非常无礼的行为，中条皱着眉头刚要喊一声进来的时候，门外的人却是愈发没有礼貌的自己推门闯入。
“课长，练马区练马区……”进来的职员满头大汗，嘴唇颤抖，“发生了重大事件，不，是恐怖恐怖恐怖袭击……”
“练马区？”中条课长扫了眼资料，他很想问一问这名下属是不是因为偷懒午睡睡晕了脑袋，要不要发配到总务课去清醒个几十年。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那脑袋不清醒的下属又继续说道：“死死死死死亡人数……过百！”
第十二章 怪物
东京，千代田区，霞关，东京警视厅，特殊会议室。
如果说东京是日本的心脏，那么政客云集的千代田区则是心脏中的心脏，而位于皇居前面的霞关则是心脏的三重套娃，号称‘中央官界’。
像是外务省、财务省、法务省、警视厅、公安等政府机关都集中在这里，很多人所熟知的樱田门、226都是发生在霞关及旁边的几条街。
这本来就是个严肃的地方，寻常根本不会有体制外人等来此出入，而此时的东京警视厅总部大楼更是严肃到了极点。
哪怕是负责接待出入的前台，也同样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凝重。
不大的会议室中，却是坐着一个又一个职位高的吓人的大人物。
国家公安委员会委员长、首都警察本部的老大警视总监、法务省公安调查厅长官，最重量级的则是坐在最上席的内阁官房长官——在特殊情况下，内阁官房长官可以代理首相的职位。
“吸，呼。”
平日里也算是个人物的中条课长，在会议室中却是职位最低的，而且要不是因为他负责了练马区的案子，现在也没有资格出现在会议室中主持会议。
“这是我们从练马区大泉町极乐汤内部的摄像头所提取的画面。”
中条课长将一次性U盘插入了物理断网的设备中。
U盘在拔出后就会销毁，而之后更会进行物理层面的粉碎，而这间屋中更是所有设备、手机都无法与外界联网。
在会议室的幕布上，投影仪将影像投射出来，虽然没有声音，但并不影响整体的观看。
说实话，再反复的看过了这个视频几次后，中条课长还是很想吐槽——为什么会把监控摄像头对准澡堂？
只见在画面中，先是极道成员聚在一起的嚣张场景。
如果是其他国家的警界高层，看到这群社会败类堂而皇之的聚在一起，面子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过意不去，但日本警界不同，极道组织早在《暴力团对策法》通过后，就变成了合法的、有活力的社会组织了。
要说面上无光，也是那群职业政客们面上无光。
收起了念头，中条课长又一次抱着荒诞的念头看着这段视频。
从门外走进的少年如佛教中的修罗恶鬼一般屠杀着场内所有人，往日里嚣张不可一世的社会败类们被除草般铲灭着，干净的场地立马变成了修罗屠宰场。
从背后伸出的白骨长鞭。
两根，四根，六根……
房间中肆意穿梭着的杀戮兵器。
视频很短暂，全程只有一分多钟，平均下来，每一秒都在杀人。
待到播放完后，中条又将几张现场的照片投射到屏幕上，比起模糊的影像，用昂贵相机拍摄的现场照片更加清晰，能清楚的看到地面累积起的鲜血都粘稠的像是沥青一般了。
“现场发现死亡人数总计一百三十二人，其中绝大多数是练马区暴力团体真田会的成员，其余是极乐汤工作人员。行凶者与作案手法与前两起案件……”
中条课长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在座众人的神情。
除却警视厅的警视总监已经看过一遍外，其他人都是一样脑门上出现了浓浓的疑惑，尤其是内阁官方长官，差点就没忍住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这个是？”
官房长官不想说的太失礼，但还是忍不住说道：“真实的事情？还是……电影片段？”
在场也就只有官房长官能堂而皇之的问出这个问题了，毕竟官房长官此行是代表着内阁首相而来。
“是真实的，野原大臣。”警视厅警视总监站起来微微鞠躬，“一百多具尸体现在已经被收拢到就近的收拢到机构中，现场依然保留着，而且在大屠杀中有几名被真田会绑去的少女幸存了下来，她们的口供也证实了现场发生的事情……”
“呃……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官房长官压了压手掌，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到头来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确实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他也是大风大浪中过来的政治人物，按理来说不会如此失态，可眼前的事情……它太不按常理来了啊。
到头来，官房长官只有艰涩的问道：“怪物？”
“是的。”警视总监神色严肃的道，“虽然这么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我们只能把鬼柳苍士定性为……怪物。”
警视总监话语说的坚定，但越是坚定听在别人的耳中越是如天方夜谭般，公安调查厅的长官听得用手掌底拍着额头。
会议室中的气氛一下沉默了起来。
当一个国家暴力机关部门的几名大佬坐在一起，假的事情也能变成真的，哪怕视频可以作伪说谎，但血腥的现场可不会，更别说还有几个幸运儿幸存了下来。
内阁官房长官皱起眉头道：“那这名怪……犯人，鬼柳苍士现在在哪里？不要告诉我在对方犯下这种事情后还逍遥法外？”
听到官房长官的话，警视总监微微鞠躬：“犯人现在在横滨市郊区。”
横滨市就在东京的西侧，虽然横滨隶属于神奈川县，不过通常是把横滨看做是东京延伸出的一部分，不然如果将横滨摘出去单独计算的话，那么日本第二大城市将不是大阪，而是横滨。
“嗯？你们知道犯人的踪迹？”
“是的，在对方还未驶离东京时我们就已经通过城市监控发现了对方，现在也正在通过技术手段对车辆进行监控。”警视总监继续道，“鬼柳苍士挟持了极乐汤的工作人员杉野登美枝，现在正由杉野登美枝驾驶着车辆沿东海向西而去，车上同时还坐着鬼柳苍士的妹妹，鬼柳小夜子。”
同时从视频上看，鬼柳小夜子还是鬼柳苍士在极乐汤中进行杀戮的原因——警视总监并没有这么说。
如果是一般犯人的话，分析犯人犯罪的心理是非常重要的，但现在坐在会议室中的几名要员，没有一人关心那一百多人的死亡。
死的是坏人，死的是好人，死的是无辜的人？
统统不过是统计数字而已。
重要的是鬼柳苍士，是鬼柳苍士身上所展现出的怪物能力。
“既然你们已经掌控了对方的踪迹，为什么不击毙制伏对方……”官房长官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不过是杀了一百来个人而已，为什么要击毙鬼柳苍士？
第十三章 黑箱
“你保证鬼柳苍士不会逃脱你们的监视？”内阁官房长官咳嗽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话语，“以他所展现出的破坏力，一旦失控，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将是毁灭性的……没有人可以承担这个责任，明白吗？”
“我们会尽力做到！但是，鬼柳苍士已经离开了东京警视厅的管辖范围。”警视总监自然不敢一个人扛起这么大的责任，立马道：“这需要全国上下所有警察机构和公安机构的配合……”
如果不是超出了自己的职责，警视总监还想说最好把自卫队也拉上来。
自卫队虽然费拉不堪，没有任何战斗力，但武器装备什么的至少比警视厅要强出太多。
“而且我们已经大致掌控了鬼柳苍士的行动范围……经调查，鬼柳苍士所杀害的人中有自己的生父鬼柳麟太郎，而与此同时，鬼柳苍士和鬼柳小夜子的生母牧田吉子人在大阪，双方至少有十年的时间未曾有过联系，于鬼柳苍士的行动分析，他挟持着极乐汤女将驾车向西而去，目标应当是大阪。”
所谓公民的个人隐私，在国家力量面前连一层窗户纸都算不上。
在信息时代，几乎每个人都是赤身果体的。
“希望你们的判断是是正确的。”官房长官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太过重大，我必须立马亲自前去汇报给首相大人，另外在监视鬼柳苍士方面……小松委员长，务必要在做好保密的同时无比重视，协调好地方各警察本部。”
被点名的是国家公安委员会委员长，论起级别比起官房长官也差不太远，主管全国警察事务，负责保安防谍。
“我明白了。”小松委员长严肃的应答道。
不论鬼柳苍士这个怪物最终是如何处理，但对方所展现出的现代文明所从未有过的力量就是巨大的、恐怖的宝库。
即使在座所有人都是精于政治的达人，对于科学技术并不精通，可也明白鬼柳苍士所展现出的神异，是对现代科学从内到外从下到上彻彻底底的颠覆。
如果能够研究鬼柳苍士身上所产生的变化，找到其原因，那所带来的影响将是不可预估的——往大了说，日本说不定都可以摆脱给阿妹莉卡当狗的身份了。
而这，是绝对不能被外国所发现的，当然……还有东京地检特搜部的阿妹莉卡走狗们。
作为阿妹莉卡的殖民地，日本除了负责刑事的警察、负责间谍情报的公安外，还有东京地检特搜部这个机构。
东京地检特搜部成员全部由阿妹莉卡任命，所有检察官上岗之前都要送到阿妹莉卡CIA培训，像是曾经的首相吉田茂便是被东京地检特搜部所拿下。
换而言之，日本的谍报工作是内外两方面的，东京地检特搜部便是一把明晃晃堂而皇之插在内部的匕首。
“还有，对待鬼柳苍士这方面，你们的处理方式很对。”官房长官沉声道，“首先不要采取激进政策激怒对方。”
“鬼柳苍士并没有表现出对国家、社会的危害性，从他所杀的人来看……说是为国除害都可以。”
“他杀人，情有可原。”
也就是会议室中全是自己人，官房长官才敢说的这么通俗易懂直白，若是放在外界，光是这样漠视人命的话语，都可以引起他的网络炎上了。
“也就是说，鬼柳苍士是可以改造的，是和我们站在同一阵营的，只要我们寻对方法，和鬼柳苍士是能够建立友善联系的，将他收编进国家部门，配合我们进行研究也是可以想见的。”
“兹事体大，我现在需要立马将事情当面汇报给首相大人。”
…………
练马区，氷川台町，阿部野定食屋。
“哗啦啦。”
阿部野望冲洗了一下手上的血渍，用手背扶着眼镜框。
只见在案板上是两条被骨肉分离的秋刀鱼和鳕鱼，瞪着眼睛的鱼头则被摆在了另一侧。
若是用肉眼抵近观察，能发现鱼肉与骨头之间被分离切削的十分干净，在鱼骨上来连半丝的剩肉都没有，看上去就像是鱼肉自然的从骨头上脱落一般。
而被切下的鱼肉与鱼肉之间的大小厚度更是完全相同，这需要的不光是厨师的掌控能力，更是刀功极致的体现。
找遍日本上上下下，所谓的匠人恐怕都没有几人能做到这样的操作。
至少，阿部野望以前是没有这份刀功的。
“这就是【剑术】的效果吗？”阿部野望看着被切削平整的鱼肉块，再看了看手中的菜刀。
用排除法，鱼肉被切削的这么平整，首先不可能是两条鱼自己跳到了刀刃上，其次，也不可能是猜到觉醒了自己的意识。
“锃！”
阿部野望甩了甩手腕，菜刀顺滑的飞入了刀架中。
他继而点开了系统的属性面板，看着自己现在的各项情况。
除却不死之身与尸骨脉外，又新增了几门新的忍术。
【分身术（乌鸦）】与【幻术】以及【剑术】。
这些是阿部野望花费了两千次愿力才抽出来的三样东西，目前来看只能在切菜剁肉上用到的剑术先不说，至少分身术（乌鸦）和幻术是令阿部野望颇为满意的。
在《火影忍者》的世界观中，除却基础的分身术还有各种元素分身，特殊分身。
乌鸦分身术便是特殊分身术的一种，专属于宇智波鼬的分身术，每次使用时逼格都是爆棚的。
而幻术更不用说，虽然在大部分时候搓丸子就能解决问题的世界观中幻术显得有些多余，但不可否认的是火影世界中的幻术如果拿到现实中，的确是无解的超级忍术——阿部野望觉得幻术比尸骨脉在现实中的作用都更强。
若是没有什么人生追求了，用幻术也能做个安稳的富家翁，或者来个什么现实版的【催眠人间】系列。
“愿力还剩下九百多出头，不过现在的增长速度已经慢下来了。”阿部野望分析着愿力增长的曲线，“之前的愿力快速增长是因为鬼柳苍士的爆发，现场的目击者死难者，事后的警察，以及官方的知情者，嗯，果然愿力的增长还是在被赐予者的身上，但现在的增长曲线断崖式的下跌。”
“是官方有意的封锁了消息，不光是对民众封锁了消息，恐怕是政府内部……也同样是在进行层层封锁。”
第十四章 你是远古霸王龙
以国家的实力，想要掩盖一件事实、操控扭转舆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更何况日本表面上是一个开放的国家，但只要在这里生活过几年，就明白日本社会本身就是处在一个巨大的信息茧房之中。
日本内部只关注能够愉悦自身的内容，对于真相事实完全不关心，也因为减少了对其他信息的接触，久而久之，日本社会便像蚕一样逐渐桎梏于自我编织的“茧房”之中，舆论洗脑群众在日本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除非鬼柳苍士能再整出什么新的大动静，愿力的增长目前来看是陷入瓶颈了。”
除去抽了一大堆无用良品以及三个技能外，阿部野望手中还剩下一千出头的愿力，再抽取十次的话说不定还能出来什么好东西。
不过阿部野望并没有使用，这一千愿力他还另有他用，只见系统界面尸骨脉的后方出现了+1的按钮。
【尸骨脉LV1（+1）】
【花费一千愿力可升级为尸骨脉LV2】
【升级过程中所有者力量将会出现一定的暴走状况】
“以鬼柳苍士现在的战斗力来说，虽然已经到达了普通人眼中非人类的程度，但跟火影中的君麻吕没法比，如果硬要说的话是……中忍水平？”
“能够达到中忍水平，这还是因为尸骨脉本身就是血继限界中极强的一批。”
“他若是对战上全副武装的专业士兵，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动用重机枪、狙击步枪，一个连就能消灭了鬼柳苍士……当然城市战的话另当别论，忍术在城市战、斩首战的情况下战斗力要比野外翻上数番。”
敲了敲桌子，阿部野望决定还是将这一千点愿力留着，鬼柳苍士这第一枚棋子他还是要好好利用的。
而且现在现在的鬼柳苍士……阿部野望从共享视野中看的清楚，这少年现在还正坐在车上前往大阪。
为了躲避官方的视线，还故意走着非高速的路段，看样子是想要瞒过政府官方。
只是哪怕不用过多的去想，阿部野望也敢百分百的肯定，鬼柳苍士的一切行踪都处在政府的注视中。
不说沿途的监控摄像，个人所持有的手机只要插着电话卡就在无时无刻的与周围的基站建立联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暴露自己的位置，哪怕是手机关机了也无用。
而即使不采用电话卡监控，现在自身就拥有联网功能的车辆本身也是一个个大大的信号源。
一亿人口的现代化国家政府，真要下定决心对国民个人进行监控，根本无处可躲。
阿部野望甚至怀疑，岛国政府甚至会不计成本的专门动用卫星变轨来监控——这并非不可能的。
“掌握了鬼柳苍士的踪迹却没有贸然进攻么……”阿部野望身穿着厨师大将的衣服，像是料理食物一样料理着当前所知道的一切信息。
只是料理信息需要的并不是双手，而是脑子。
“也是，对于鬼柳苍士所展现出的能力，进行灭杀是最愚蠢的想法，任何一国政府、组织只要稍有脑子，所想的绝对不是灭杀，而是研究、合作、捕获。”
“破解鬼柳苍士身上的秘密，研究这项秘密。”
“就像是如果一只远古的霸王龙忽然出现在地球，是抓进笼中让科学家进行研究，还是为了普通人的安全而消灭？”
“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鬼柳苍士……”阿部野望从桌子上拿起剁下来的秋刀鱼头和鳕鱼头，将两颗鱼头摆在对立的位置。
“你现在就是这样一只穿越时间的霸王龙。”
阿部野望将鳕鱼鱼头推向前方：“政府对鬼柳苍士的堵截。”
“自以为对抗着政府的鬼柳苍士。”他又将秋刀鱼鱼头向前一推。
两颗鱼头针锋相对着。
但比起鳕鱼，秋刀鱼要显得小了许多，摆在鳕鱼面前，看起来有些不自量力。
阿部野望将刀从空中劈落，稳稳的切开了两颗鱼头：“以及，隐藏在暗处的我。”
在锋利的刀刃和剑术加持下，两颗鱼头应声斩断。
“鬼柳苍士，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了。”
挥挥刀，阿部野望将案板上的鱼头扫到垃圾桶中。
归根究底，他也只是一个厨子而已。
将三文鱼刺身摆好拼盘，再用另一只手拿着炸好的鳕鱼天妇罗，阿部野望向前台走去。
“三文鱼刺身，鳕鱼天妇罗，都已经做好了，请用吧。”
坐在桌前的客人兴致盎然的拿起了小酒杯：“哦！看起来就很好吃！谢谢！”
练马区在东京二十三区中算不上是富人区，但也绝对称不上是穷人区，人均收入方面也中规中矩，重要的是人口众多，所以客流量也很是稳定。
当然其实如果坐落在东京比较贫穷的几个区，小居酒屋生意反而会更好——那里游手好闲的家伙们不光晚上喝酒，白天同样也是浑身酒气，在路上走着就能见到路边有醉鬼倒地呼呼大睡。
至于阿部野望的小居酒屋，倒是没有那样的奇葩客人，晚上的食客还是以下了班路过这里的上班族居多。
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夹着公文包，或年轻或衰老的脸上个个都写着疲惫，几杯酒下肚后有的社畜脸色更加苦闷，有的却是在酒精作用下舒缓起来。
毕竟是居酒屋，名字上看便能理解是喝酒的地方。
小店不大，几张座位而已，多了阿部野望也应付不过来。
只是在这群客人中，却是有一桌客人与众不同。
他们身上穿着的西装更加整齐，面料一眼看去也更加昂贵，就算是社畜也是供职在大商社的高级社畜。
不过与众不同的地方不单是在整体的气质上，还有这群人的桌上并没有点酒水，哪怕是一瓶啤酒都没有。
全程从开始的小菜到最后，都只是在吃饭而已，放在居酒屋里是诡异到顶点了。
饭桌上一名正襟危坐的高级社畜从阿部野望手中结果餐盘后转身问道：“今野前辈，你们今晚已经不用再执勤了吧，不喝点酒放松一下吗？”
被称作今野前辈的男人摆了摆手：“喝酒耽误事情，最近任务这么重，还是别喝酒了……藤川，你也是，不要因为你的上司看起来年纪不是比你大多少就轻视对方，对方可是比我还要严厉的恶鬼啊。”
“啊，是，一定会注意的。”年轻的后辈点了点头，“我一定会注意的！”
两人动作利索的解决了剩下的饭菜后便起身离去，这动作快的不像是工作后来休息吃饭的社畜，反而带着股雷厉风行的气息。
“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拍了拍后背的肩膀，今野慢步走出居酒屋。
滕川后辈则是先到了前台结账，接着走上了街头的另一辆黑色高级轿车。
“嘎嘎。”
只是在滕川启动油门离开时，树梢上却是有一只乌鸦怪叫两声振翅随着汽车飞行。
第十五章 幻术，发动
“滴滴。”
练马区的公路上辆辆汽车穿行着，周围流光溢彩的店铺招牌、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证明着练马区的今天一如往日般平静。
每个人吃好喝好，接着奏乐接着舞。
但如果是观察极细致的人，却是能发现练马区的街头巷尾出现了许多黑色高级轿车，样式款式基本统一，而且车上坐着的人员，从气质上就和寻常普通人有着大大的不同。
他们的言行举止气质方面都带着股压抑的感觉。
东京警视厅本部的警察虽然在出外勤的时候也会穿着黑色的高级西装，气质也算是严厉，但与这群人却也有着一定的差距。
“公安啊，还真是不清闲的工作啊。”
在主驾驶位开车的滕川拍了拍自己的脸，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不禁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证件看了看，为了这个证件，他可是付出了不少努力——当然，还有微不足道的来自家庭的帮助。
公安证件与东京警视厅的刑事警察证件外观看起来差不多，但如果说警察证的威慑力是一百，那公安警察的威慑力就是一千了。
在日本，警察和公安是两种暴力机关，前者是针对烧杀抢盗等刑事案件，比如奸/杀四名女童然后食尸的宫崎勤，就由警察负责。
而公安的职责是内外间谍情报、恐怖活动、宗教团体等，像是奥姆真理教所犯下的十三人死亡、五千多人受伤的松本沙林毒气事件，公安就有权参与围剿了。
换而言之，日本公安便是日本版的联邦调查局、国安、内务人民委员部，事实上日本公安的前身的确就是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特高课，标准的秘密警察机构。
所以如果一个普通人看到了秘密警察找到了自己，第一时间恐怕不是恐惧，而是脑袋发懵……自己得是犯了怎样的事情，才能被公安盯上？
滕川转着方向盘：“不过说到底，不就只是死了几个学生而已么，至于让我们也来么。”
他听别人提起过那几名学生的惨死现场，那死相的的确确是恐怖了些，但日本变态的杀人魔为数不少，对方的行径也称不上是多么令人发指。
出动公安，多多少少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滕川灵活的脑子确信这起案子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只是隐情也好、秘密也罢，都不是他现在的级别所能接触到的。
“而且说起来，为什么九净系长她们要在八坂神社集合……”
整个练马区神社寺庙为数不少，不过八坂神社的话整个练马区只有一家，而且就在大泉町。
但滕川还是搞不明白系长为什么会要求在八坂神社集合，那宗杀人案莫非还牵扯到了神社？这是什么京极夏彦的‘百鬼夜行推理小说’吗？
“吱嘎。”
在公路旁停稳车子，滕川向神社小跑而去。
“嘎嘎。”
一直尾随在车辆后方的乌鸦也随之落在神社的鸟居上，它嘎嘎怪叫一声用鸟喙整理着自己的羽毛。
在乌鸦红色的瞳孔反射中能清楚的看到，神社的前院有一名老人站在三名黑西装人士面前说着什么。
“九净系长！抱歉我来迟了！”
滕川小跑过来微微鞠躬。
“嗯。”被称作系长的高细女子点了点头，继续和面前的神社神官交谈着。
“加茂神官，神社中近来没有出现异象对吗？”九净舞看着神社内部的构造，本殿拜殿手水舍绘马，这间八坂神社看上去就是一件中规中矩的神社而已。
和身高一米七多的九净舞比起来，已经八十多岁身材佝偻的神社神官显得有些矮小，他颤颤巍巍的道：“我们这里还能出现什么异象，也就祭典的时候来的人才多一些。”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九净舞也听得出来。
只是作为秘密警察，即使知道明面上是事实，九净舞也要再深入调查——虽然，九净舞也不清楚上级让自己来调查这间神社是为了什么。
“我们可以去本殿拜殿看一下吗？”
“啊，没问题。”加茂神官点了点头，给一众人等让开了位置，“不过殿中也没有什么。”
“那打扰了。”
九净舞走在列队前，推开了拜殿的房门。
说是拜殿，但其实神社殿堂的大小也就几十平方。
而且与佛教寺庙、华国道观不同，日本神社的殿中并不供奉神像，参拜者也不能进入殿中膜拜，只能在紧闭的房门外拍手鞠躬祈祷。
这是神道教的特点——非偶像崇拜。
在日本神道教的观念中万物虽然有灵，但神灵都是无形的，而神灵与人类居住在不同的世界，你去的神社仅仅只是一个神灵有可能休息的地方罢了，垮过了神社的鸟居，代表进入了神灵的领域，可神明不一定在那里。
毕竟像熊野那智神社供奉的神灵是‘瀑布’，总不能把瀑布请来吧。
只是虽然殿中不会供奉神灵的雕塑，但有的神社会供奉着‘御神体’，像是镜子、勾玉，用这些东西来代表神灵。
至于那些神器到底是所谓神灵用过，还是上周制作的，这不重要。
“我们神社供奉的主祭神是素盏呜尊，也就是须佐之男命。”
老神官在指着神龛上的一把古朴长刀道：“这把刀就是素盏呜尊的御神体了，平常的话人们在门外参拜，参拜的对象就是这把刀。”
“我可以近距离观察一下这把刀吗？”
“当然可以。”虽然一般人别说观察这把刀了，就算进入本殿中都不可能，但谁让对方是公安警察呢。
在看到公安警察证件的时候，老神官人都要被吓傻了。
九净舞皱眉看着刀的纹理：“从沸纹和刀刃形制上看……是新新刀时期的作品啊……”
跟在九净舞后方的一名公安警察小声问着身边的同事：“系长还懂刀吗？”
“高中大学的时候都在全国性的女子剑道比赛上拿过单体冠军，家传的。”
听到这同事的话，一旁的公安警察不禁咋舌。
“不过，也只是普通的刀。”
再继续将神社的额堂、镇守什么的仔细观察了一遍，九净舞等人便准备结束这次的调查——虽然自始至终，九净舞都不了解上司到底让自己等人来神社是要调查些什么东西，只是模糊的告诉自己等人要记录下神社最近有无异常状况。
“真是麻烦您了，加茂神官。”
对着加茂神官微微欠身，面色冷峻的九净舞站在神社山门前抬起头。
“嘎嘎。”
矗立在鸟居上方的乌鸦振了一下翅膀，红色的眼珠盯着九净舞的眼睛。
幻术。
发动。
第十六章 你说的这个须佐之男祂……
“那我们就此离开了，加茂……”
九净舞话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她抬起头，面前哪有什么加茂神官，只有空荡荡的神社中庭，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只是在对空气输出。
“加茂神官人呢，佐藤你们有看到加茂神官吗？”
九净舞回头问着身后的几名手下，但她回过头去……
身后只有空空的山门，以及向着山下而去的石阶梯。
此时已是深夜，往山下而去的山道黑黢黢的，仿佛是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而面前的神社在寂静中也显得尤为可怖。
“！！”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那么多人，怎么现在突然就消失了？
是几个人约好了消失？这不可能，又不是小学生了怎么会弄这样的恶作剧，而且自己刚才只是欠身鞠躬不到半秒钟，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失，更何况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那是为什么？
灵异事件？
其他人都被鬼抓走神隐了？！
冷静冷静，要冷静，这个世界上没有妖魔鬼怪，什么神隐都是骗人的。
要冷静！
毛骨悚然。
九净舞身上的汗毛一下竖了起来，冷汗也从额头渗了出来。
“佐藤，藤川，秋山，能听得见我说话吗？加茂神官？”
九净舞一边呼喊着人名，一边向后缓缓倒退着，同时她伸手摸向了腰间，缓缓的掏出了配枪。
每次出任务之前，九净舞都会检查一遍自己的配枪。
只要有枪在，九净舞都不会绝望。
不管是遇到怎样的恶人，不管是压力再怎么大，有枪就可以。
可以用枪打爆恶人，也能在绝望时用枪自尽，甚至……
用枪把所有看不顺眼的人一个个枪毙！爆头！必杀技！
“不能慌，先联系上其他人再说。”
九净舞掏出对讲机，按下了本部的呼叫钮。
但她才刚刚掏出对讲机，面前寂静的神社忽的爆出了一声巨响。
“轰！！”
紧锁的本殿内部轰然巨鸣，地面也随之剧烈摇晃着，九净舞差点一个站不稳跌坐在地。
“这接二连三的……”九净舞用后背靠着鸟居的柱子，稳定着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咔擦！”
她打开手枪保险，警惕的看着发出声响的本殿。
即使不清楚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九净舞依然没有丧失理智，而是靠着自己和武器在恶劣的环境中求生。
这样的心理素质是大多数人所不具备的。
“什么东西在本殿里……”
皎洁的月光下，本殿的屋檐顶部遽然发生了变化，屋檐像是膨胀了起来，不，九净舞看清楚了，并非是屋檐在膨胀，而是有什么东西从屋檐下钻了出来。
是虚影。
紫色的虚影缓缓的从本殿中钻出，那道虚影的体积是如此巨大，比整个本殿都要庞大的多，并且高度还在不断的拔升。
十米，二十米，五十米，一百米……
紫色虚影的高度还在不断拔高，高度已经高到了九净舞无法判断出具体数值的程度。
同时她也判断出……自己还是别开枪的好，用手指头思考就知道子弹对这紫色的怪物根本就无用，拿火箭筒恐怕作用也不大吧？
“天天……穿着甲胄的天狗？”
九净舞吞咽了一口唾沫，仰望着这紫色虚影的怪物。
只见高大的人型怪物整体呈半透明的紫色，身上穿着幕府时期的大铠甲胄，身后还有一对翅膀微垂着，面部有一根长鼻子延伸而出，看上去就像是神话传说里的天狗。
不过是穿着甲胄的超巨型化的天狗。
即使是以九净舞的镇定，现在也感觉脑袋里嗡嗡嗡的，她有些搞不清楚现在发生什么了，怎么会从神社本殿中钻出这种东西。
这还是现实世界吗？！地球上什么时候有这个了？
平心而论，哪怕是东京湾底下突然飞出一个油纸包着的高达，九净舞也能勉强接受。
但唯独眼前的这个，二十多年的科学教育令九净舞难以接受，无法接受！
“什么怪物啊这是……”
“！”
仿佛是听到了九净舞所说的怪物二字，高大的紫色怪物低下头看着九净舞。
沉默的注视，一大一小两只生物对视着。
时间都仿佛在此刻凝固。
再接着，那高大的天狗怪物猛地从腰间拔出了长刀。
“我说的怪物不是您……”
两人的体积对比就像是蟑螂之于人类，但蟑螂靠着敏捷来走位，还能躲过人类的拖鞋底，可九净舞却没有那份本事。
遥望着那抽出来的长刀，九净舞忽然……想扔掉自己的配枪。
跟那把刀比起来，这枪也太丢人了。
“轰！”
拔出挥落的长刀绽放着炫目的光芒，将黑黢黢的夜空照的亮如白昼。
不信人间生白日，却疑天上落彤弓！
耀目的光芒一下将九净舞全部笼罩！
………………
“啊！”
九净舞忽的发出一声尖叫，连连倒退了几步。
加茂神官和几名下属立马围了过来，关切的问道：“怎，怎么了吗？这位警官。”
“怪，怪，怪物……呢？”九净舞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水打湿了她的刘海。
“怪物？警官，你在说什么？”
眼前哪有什么怪物，只有几张凑过来的脸。
“咔擦！”
九净舞一下抽出配枪打开保险瞄准天空！
“系长！别开枪，是我们！”
“系长！！”
连声惊呼下，九净舞才回过神。
她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几人，又惊恐的看着后面的本殿。
本殿静悄悄的，哪有什么高大的怪物，而本来消失的加茂神官几人，也重新出现在以前，至于从空中挥落的长刀更是没有踪影。
幻觉？
九净舞瞪大了眼睛，轻轻用手枪拍了拍自己的脸。
“系长！你，怎么了？”
一旁的下属小心翼翼的看着九净舞已经掏出来的手枪，刚才看着九净舞拍着自己脸蛋的一幕，他还以为九净舞是要开枪自杀了。
“你们刚刚没有看……没，没事。”九净舞勉强的扯着嘴皮露出了笑容，“可能是我最近的压力太大了，精神状况有些不稳定。”
她本想问一问身边的这些人刚刚难道没有看到那高大的怪物？但看着几人茫然的样子，九净舞就明白自己问也会是白问。
“加茂神官，八坂神社供奉的神明是？”
“啊？”加茂神官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位怪怪的警官会提出了这个自己已经说过的问题，“八坂神社供奉的是须佐之男命。”
“你说的这个须佐之男命……祂是天狗吗？”
“哈？”
第十七章 我真的有一头牛
四小时后。
千代田区，一处高档公寓内。
九净舞疲惫的接着电话，恭敬的道：“明天中午乘坐飞机前去名古屋吗？是的，我明白了……嗨依，嗨依。”
放下电话，九净舞一下瘫在沙发上，她揉着眉心，感觉脑袋里乱糟糟一片。
从那间八坂神社之后，她又带队去了其他寺庙神社做了调查，只是却没有再出现那样，而且开车的一路上她也经过旁敲侧击，但车上的几名同事在八坂神社中没有任何异样。
也就是说，只有她才出现了幻觉……
但那是幻觉吗？
九净舞确信的摇了摇头，不是幻觉还能是什么？难不成是真实的吗？开玩笑，现实世界哪有可能存在怪物。
“不过那种怪物应该是神话里什么存在的形象呢，穿着甲胄的天狗，八坂神社，那难不成是八坂神社所供奉的神明须佐之男？”
从冰箱中拿出一瓶麒麟啤酒，九净舞一饮而下，用冰凉稍稍驱散了下脑中的混乱。
“御神体、八坂神社、须佐之男什么的，都是假的，是时候找个时间去看心理医生了。”
作为秘密警察，工作、心理压力可想而知的巨大，公安调查厅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公安警察派遣医师进行心理矫正。
九净舞继而走到客厅的正中，她的公寓客厅没有电视机，除却一面玻璃鱼缸外，只有一张漆工艺的刀架，上方呈着一把新刀期的太刀。
说是新刀期，但实际上并不是说‘新造的刀’，而是相对于‘古刀期’来说，‘新刀期’的刀指的是产自1596年～1803年的刀，新新刀期则是1803～1876年。
九净舞个人所收藏的这把刀比八坂神社的刀更加古老一些。
“锃！”她抽出长刀，锋锐的刀刃发出了锃的声响。
握着刀柄九净舞回忆起了幻觉中那紫色巨人的一刀，从天而落的一刀，宛如银河从宇宙坠向地球，万物湮灭。
“嗤！”
她闭眼握刀向后一挥，刀刃仿佛划破空气般发出了嗤的声音。
模糊间，九净舞觉得自己好似领悟了那紫色巨人一刀的真意。
她睁开眼，收起刀，决定到厨房稍微准备一点晚饭就睡觉休息：“怎么可能，现实又不是……”
“噼里啪啦！！”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身后突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是玻璃掉在地上摔得稀巴烂粉碎的声音，而且，还有水流的哗啦声？
“什么东西？”九净舞猛地回过头，另一只手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腰间的枪上。
是鱼缸。
只见鱼缸被斜向上光滑的切开，上方的玻璃在地上噼里啪啦摔得粉碎，而鱼缸中一半多的水一股脑的全都泄到了地上。
最惨的还是一条大正三色的观赏锦鲤鱼，被直接从中间切成了两半，上半鱼身掉在地上瞪着鱼眼死不瞑目。
“？？？”
九净舞抽动着嘴角，看了看手中的长刀，又看了被光滑切开的鱼缸。
从玻璃切口的角度来看，和自己刚才挥刀的角度是一样的，但……九净舞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刀尖距离鱼缸还有两米的距离。
更何况就算是能用刀身碰到鱼缸，刀刃也没有锋锐到可以将玻璃一刀切开的程度。
“这刀，被人掉包了？”
…………
一小时后。
“咕噜咕噜。”
九净舞麻木的看着锅中炖着的鱼汤。
原材料是刚才被一刀切断的大正三色锦鲤。
三色锦鲤估计到死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是被人炖成鱼汤的，而且是日本人。
日本人大都不吃鲤鱼，但九净舞的母亲是长野县生人，那里是日本为数不多会吃鲤鱼的地方。
极具观赏价值的三色锦鲤在被炖成鱼汤后和其他的鱼没有什么两样。
可让九净舞麻木的并不是锅中炖着的锦鲤，而是……
“这不是假的啊。”在下属面前一贯严肃的九净舞揉着眉心，抓着身旁的长刀。
在刚才的一个小时里，她清理了鱼缸的碎片、地上的积水以及做出了诸多的实验——像是个拿着刀的哈士奇一样在家中找东西劈砍。
长刀仿佛变成了《星球大战》里的光剑，玻璃、茶几、大理石、乃至于铁条都直接斩断切落，没有任何的阻滞。
九净舞在迷茫之余认为是这把新刀期的长刀产生了变化，直到她拿起菜刀不小心把案板都切成两半时，九净舞才意识到！
太好了，不是刀发生了变化！
是我变异了啊！
“冷静！”
九净舞双手攥成拳头在半开放式的厨房里转圈走来走去。
压抑住心中的兴奋恐惧，九净舞迅速分析着。
“首先这事情对我是无害的，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锐器在我的手上……都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
“其次，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唯一的可能只有八坂神社的幻觉，不，既然能让我的身体产生这样的变化，肯定不是幻觉，也就是说。”九净舞掐了掐自己胳膊上的肉，“是真实的，神社中的紫色巨人一刀劈落，然后让我获得了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有点乱啊，说起来那紫色巨人到底是什么东西，既然是在八坂神社中出现的，那莫非紫色巨人是须佐之男命的本体？可须佐之男怎么会是天狗，就算是有动物形象，也应该是牛头天王形象啊。”
“上级又为什么命令我们去调查练马区那些神社寺庙有无异常……他们一定是知道什么，我身上所产生的变化，他们是不是早就已经接触过类似的？”
就像是玩剪刀石头布时去猜测对方会出什么，现在的九净舞便是用有限的信息对更高级别的决策分析着。
“好乱，完全想不明白。”
再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九净舞一饮而尽，她单手用力，将易拉罐攥成一团。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她猛地摇了摇头，脑后梳起的长马尾一荡一荡：“何とかなる！（船到桥头自然直！）”
只是话虽如此，九净舞却还要面临一个严重的现实问题。
“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上级？”
作为秘密警察，按理来说是应当拼死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对于国家政府也要保持绝对的忠诚。
自己发生了这样的异变，禀告政府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明面上九净舞的确应当是如此，可一旦真涉及到了自己，九净舞就犹豫了起来。
这就像是【为什么你愿意捐一千万给社会？却为什么不愿意捐一头牛不愿意捐呢？——因为我真的有一头牛!】
“我先继续了解了解，再想一想要不要和上级坦诚。”九净舞这样安慰着自己，“嗯，很合理。”
“啪。”她双手啪的合起拍响，“希望佛祖……素盏呜尊、须佐之男命、降马头主、素戋男尊、牛头天王、须佐能乎命保佑！”
第十八章 异化
一架从东京起飞的客机迅速的接近着爱知县的名古屋。
名古屋坐落在东海海滨，地理位置上正好处在日本第一大城市东京和第二大城市大阪的中间，而有趣的是，名古屋也是传统意义上的日本第三大城市。
飞机穿过云层，碧海青山出现在视野中。
“本次客机马上就要在名古屋降落了，请各位乘客系紧安全带，收起小桌板……”
客机广播中传出了空姐的声音，坐在座位上的乘客纷纷收起了面前的小桌板。
只是在这群乘客中，九净舞却是呆呆的看着窗外的云朵，完全忘记了要收起桌板这回事。
旁边的助理河崎鞠小声的道：“系长，系长，小桌板，小桌板。”
“哦，哦。”眨了一下眼睛，九净舞才回过神，迅速把面前的小桌板收了起来。
她转而又开始看着窗外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要是一个处在思春期的中学少女，如此出神也是正常，但九净舞可是暴力机关的秘密警察，怎么可以有如此懈怠的表现？这不正常。
“系长，您昨天晚上的情况……压力太大睡眠不足的话，可以向上面申请休假的吧。”河崎鞠关心的看着系长。
“啊？”九净舞挥了挥手，面容冷峻。“没有，我精神非常好，睡眠也很足。”
只是她那黑眼圈和肿起来的眼泡，怎么看都不像是睡眠充足的模样。
思虑了一晚上，九净舞还是没有解开自己为什么产生了变化，思前想后唯有和‘须佐之男’有关。
不过她却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更深的了解，不单单是自己所握着的长刀会变得锋锐起来，而且……体内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这股能量改造着身体力量，而且自己的剑术水平也比之从前有了天差地别的差距。
换做是以前的自己，九净舞怀疑现在的自己能一个打十个……还是在十个自己拿着手枪的情况下。
她，有信心劈落子弹！
但也只是信心而已，九净舞还没有机会尝试这个疯狂的想法。
“系长？”河崎鞠恭敬的道：“我们这次要监视的对象就是这个叫杉野登美枝的女人吗？”
“嗯。”九净舞点了点头，“小心点，不能因为对方看起来没有威胁力而掉以轻心。”
这是理所当然的，能被公安盯上的人物，就没有谁是简单的。
九净舞并不知道监视杉野登美枝的原因是什么，但对秘密警察来说原因不重要，就像是一条几百人的生产流水线，大部分工人从入职到离职，也仅仅只会某个零部件的生产而加工而已。
从东京起飞的客机缓缓的在名古屋降落。
…………
名古屋市，港区，一家开在商业区步行街的西餐厅。
“牛排套餐A型，三份。”杉野登美枝对着一旁的服务生点了点头。
在换上了一身常服后，杉野登美枝看上去烟火气全无，剩下的只有干练精明，能在极乐汤这种复杂的场所当女将的人，为人处世方面没有几把刷子是不可能的。
只是哪怕杉野登美枝也是见过诸多大风大浪的人了，现在却只能在对面的少年面前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杉野登美枝微微低着头对鬼柳苍士道：“鬼柳先生，我们后天大概就能到大阪了。”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鬼柳苍士已经换下了之前那套染血的校服，身上穿着的是沿路从优衣库买来的衬衫。
因为担心从高速行驶太过显眼，杉野登美枝和鬼柳苍士决定走着城市和城市中间的普通公路，不然要是只走高速公路的话，从东京到大阪一天时间就能到达，哪还用再在名古屋停留。
“嗯。”鬼柳苍士沉默的点了点头，冷静的眼神中倒是对这家装饰高档的西餐店铺有一些好奇。
无论身体上发生了怎样的异变，归根究底，他也只是一个高中生，而且还是因为家庭因素生活困顿的穷小子高中生，西餐店牛排什么的，也只在电视上见到过，他从来都觉得这种地方和自己太过遥远。
而坐在一旁的小夜子就更是好奇了。
小夜子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双手攥着鬼柳苍士的肩膀，怯生生的打量着周围。
不过她倒是从杉野登美枝的话里听到了大阪两字：“哥，大阪，osaka，快到了吗？”
“马上就到了，到了我们就能见到妈妈了。”鬼柳苍士脸上挤出了温和的笑容，这笑容看的对面的杉野登美枝一阵恶寒。
杉野登美枝是很难将善良温和与那虐杀一百多人的血腥场景结合起来，而且现在的鬼柳苍士面色十分苍白，笑容挂在他的脸上就像是能剧演出里的鬼面似的。
但不管怎样，杉野登美枝都清楚自己的身家性命现在都被鬼柳苍士拿捏在手中。
她好几次在心中升起要不要逃跑的念头，但最后权衡再三都放弃了。
逃跑成功的几率，不高，一旦失败，就是死。
虽然就算到了大阪，杉野登美枝怀疑自己活下去的概率也不高，但至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且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发现了，鬼柳苍士并不是没有感情丧心病狂的杀人魔，他，也是有心的。
比之真田会的那些恶人，鬼柳苍士心还要更加澄澈。
“对了，鬼柳先生，都已经到名古屋了，旁边就是乐高乐园了……”杉野登美枝本想硕要不要带着小夜子去乐高乐园玩一玩，但看着鬼柳苍士无情绪的眼神，她又把话憋了回去。
没一会的功夫，还带着血红蛋白的牛排就呈了上来。
鬼柳苍士笨拙的用刀叉切割着牛排，一旁的杉野登美枝只是看了一眼就立马低下头对付着盘中的牛排，她不想让鬼柳苍士认为自己有嘲笑她的意思。
“咣当。”
只是就在杉野登美枝低头对付着餐盘的牛排时，却是听到鬼柳苍士那里传来了咣当的声音。
金属刀叉摔在陶瓷的餐盘上，鬼柳苍士用手捂着脑袋歪倒在地。
“呃啊……”
鬼柳苍士捂着脑袋在地面蜷缩起身体。
“鬼柳……”
杉野登美枝瞪大了眼睛，连连向后倒退。
地上的鬼柳苍士衣服下的身体像是有蟒蛇在游走般起伏不定，而他的左侧肩膀位置更是有什么东西延伸了出来。
第十九章 暴走
“！！”
看到鬼柳苍士身上异变产生的瞬间，杉野登美枝的头皮就不禁发麻。
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鬼柳苍士在极乐汤中的屠杀，不正是从体表下延伸出一根根骨鞭？
现在鬼柳苍士的状态和那时何其相像。
那从衣服下游走的形状，轮廓看起来和大屠杀时的骨鞭一模一样。
“走……”地上蜷缩着的鬼柳苍士紧咬着牙关，像是从心脏、肺叶中挤出了话语，“你，带着小夜子，快走！”
一股力量。
庞大的，恐怖的力量在自己的体内乱窜着——鬼柳苍士清楚的感觉到这样一个事实。
那力量是如此的庞大，似乎下一秒就能把自己的身体撑爆，将自己体内的脏器、骨头、血管全部轰然爆炸，把自己的体表炸的支离破碎到处都是。
如果准确点来说的话，鬼柳苍士想用‘暴走’这中二的词汇来如此形容自己的变化。
只有这样，才够准确。
但鬼柳苍士同时也明白，自己的暴走绝不是漫画里主角的‘血脉之力’‘隐藏力量’这些设定，而是将自己从死亡绝望中拉回来的‘神明’所赐予的！
“快走，不然！我就杀了你！”
被鬼柳苍士盯着的杉野登美枝瞬间吓得回过神，她连忙抓起旁边小夜子的胳膊毫不犹豫的就朝着店外奔跑。
西餐店内正在就餐的客人们把目光投向了鬼柳苍士，有的面露惊奇，有的掩嘴偷笑，还有的人看样子是要走上前询问一下鬼柳苍士需不需要帮助。
“客人，您这是……”
奔跑中的杉野登美枝差点与对向的服务员撞个满怀。
踉跄的站定身子，杉野登美枝继续向前奔跑，只是她临跑出门前还是好心的说道：“你也快点跑！叫上店里所有人一起跑！”
虽然手上也是做了不少坏事，但杉野登美枝还是保留着不少作为人类的善意的。
“哈？客人您在说什么？”服务员呆呆的看着已经跑出店铺蹿上汽车的杉野登美枝。
这客人好像才刚刚点了三分牛排吧？付钱了吗？还没有。
那莫非是要吃霸王餐逃单？！
服务员意识到了霸王餐的可能性，正要上前拦住杉野登美枝的车辆，身后的餐厅内部却忽然传来了尖叫声。
“呀啊啊啊啊！！”
“什么东西啊！”
“有怪物！！”
“噗嗤……嗤嗤嗤嗤嗤嗤嗤！！！”
男人女人老人年轻人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沸反盈天，同时出现的还有刀子捅进肉中的噗嗤声。
这种声音不该出现在西餐厅，而是应当出现在到处都是血浆的B级片中。
服务员茫然的、后知后觉的回过了头去：“欸？”
他看到了，身后的店铺中有一朵花盛开了。
是白色的花。
但没有花瓣，只有一根根枝杈。
那花的体积是如此巨大，俨然是膨胀到占据了半个餐厅。
但服务员清楚的记得，店里没有这样的花朵，而且这花看起来白骨森森的，很是骇人。
最糟糕的还是……店内就餐的客人现在正被插在枝杈上，汩汩的鲜血喷涌而出，森白色的白骨巨花也被染上了明艳的红色。
完蛋了，这么多的客人在店内就餐出了问题，这家店以后还怎么开下去呢——服务员的脑内第一时间思考的却是这样的问题。
这还真是比霸王餐更严重的事态。
他继而想起了刚才跑出店的女人所说的话。
“跑，对，对，我，我，我要跑。”
完全被吓傻的服务员大脑微微转动了起来，他转过身迈出了一条腿。
“噗嗤！”
可一根白骨长鞭从后方的花朵上弹射而出，速度快到在视网膜中只能留下白色残影，白色骨鞭直接将他贯穿带起冲出店外。
服务员瞪大了眼睛，迎着太阳斜向上拥去。
“……”
背后的白骨巨花中有人影晃晃悠悠的走出。
是鬼柳苍士。
“好，好，好疼啊，好疼啊。”
他嘴中喊着痛，双手也扒着双肩，像是要硬生生要把自己的锁骨肩胛骨拆掉一般。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鬼柳苍士的脑中似乎只剩下了这么一道声音，他睁开眼睛看向周围，世间万物悉数映入他的眼帘。
他看到街道对过的行人用惊恐的眼睛看着自己，他看到了汽车中的司机大张着嘴巴，他也看到了街头的摄像头盯着自己，更是似乎看到了架在斑马线旁的红绿灯也在注视着自己。
万物万物目光汇聚，天地间的焦点唯有鬼柳苍士。
“血祭血神。”
但鬼柳苍士更看到了那些行人一个个的张开了嘴巴，虔诚的大声高呼：“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便是连那红绿灯也长出了嘴巴，开开合合道：“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天边夕阳快要落下，虚弱的阳光凄惨惨惨照，照着汩汩鲜血，也照着鬼柳苍士。
照着寰宇天地万物齐声唱：“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尸骨脉：LV2】
鬼柳苍士猛然向前倾着身子，背部宛如骨骼无限自我复制般根根嶙峋怪骨增殖突出。
“血祭……”
骨刺从他的脊骨爆突。
“血神……”
犹如肋骨的骨刺弯曲的从鬼柳苍士的双颊插出。
“颅献……”
长长的骨刀反向从胳膊肘延伸向后。
“颅座……”
鬼柳苍士目视前方，双手合十：“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
港区，牛排店外一辆黑色轿车上。
河崎鞠用望远镜观察着坐在牛排店落地窗旁的杉野登美枝：“目标还在悠然自得的吃着牛排，旁边的两个孩子是杉野登美枝的亲属吗？资料上没有看到呀。”
轿车的车窗膜是单向的，只能由内看向外，由外向内看是漆黑一片，所以河崎鞠这样用望远镜观察倒也不用怕被发现。
“系长，你怎么看啊？”
“啊？”正在心烦意乱的九净舞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道。“说不定有可能是被劫持的人质吧。”
河崎鞠继续观察着。
她是看出来了，一贯精明的系长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今天的表现竟然如此恍惚。
“嗯？”河崎鞠兀得放下望远镜，眼神里满是迷惑。
她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脸，又拿起了望远镜：“欸？”
第二十章 这不是COSPLAY啊
“目标人物，杉野登美枝忽然从店内跑了出来！有情况发生！”
“等一下！店内发生了什么！”
河崎鞠从望远镜里看到的画面实在是太过惊奇，以至于她不得不再认真的看了一遍。
这样河崎鞠才终于敢确定——八成是自己的眼睛出现幻觉了。
现实里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画面！
“系长！西餐店里，那个是什么？！”
河崎鞠激动或者说恐惧之下用手掌拍着系长的肩膀，九净舞再走神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撇过头看了过去。
“你说什么？”九净舞浑不在意的转过头朝着西餐厅看去。
西餐厅里还能有什么？牛排，土豆泥？
不过杉野登美枝逃跑的话的确是一桩麻烦事，按理来说只是自己等人在外面盯梢的话，是不会被发现的吧。
九净舞这样想着，眼睛却是在看过去的一瞬就移不开了。
她实在是看到了太过令人惊奇的画面。
那名跟在杉野登美枝身边，疑似亲属关系的少年此刻面无表情的从西餐店中走出。
他的身上穿着简单的衣服，一张脸说不上帅，但也跟丑不沾边，如果走在名古屋的街头，只是一个不会有什么违和感的普通男子高中生而已。
但此刻这普通男子高中生的身上，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违和。
骨头，骨头在他的身上肆无忌惮的生长了出来。
看着鬼柳苍士身上那嶙峋怪骨，九净舞嘴角疯狂抽动着：“假假假面骑士……里的怪人？”
不过就算是假面骑士，也不会播出像西餐店门口这样血腥露骨的画面吧？
残肢断臂被骨刺穿挑而出，落地的玻璃窗户也爆碎成了满地的碎片。
这是死了多少人？
十几人？几十人？
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年宛如白骨的化身般，他虽然双手合十，但全无一点佛性，满身上下所透露出的都是邪恶的气息。
“怎，怎，怎么办，系长！”
作为一名公安警察，河崎鞠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除非是遇到实在忍不了的事态，她才会慌神。
现在，明显就是忍不了忍不住的特殊事态。
公务车上其他两名公安同事也差不多是一样的表情。
像是瞻仰奇迹似的，车上的几人打开车门慢慢走了出来，但这不是欣赏奇迹，如果说店内的白骨算得上是有些微艺术性的话，那他们的行为多多少少还能与瞻仰艺术沾边。
“这不是COSPLAY啊系长！”河崎鞠惊恐的抓着九净舞的胳膊。
九净舞聚精会神的看着鬼柳苍士，她的反应比起其他几人要镇定的多：“真的……假的啊……”
“真的，真的！”河崎鞠还以为九净舞是在与自己说话：“这真的不是COSPLAY啊！”
但九净舞自己清楚，她的话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少年和自己一样，并非正常人。
公务车与西餐店，仅仅是隔了一条窄窄的公路而已，仿佛是感受到了九净舞的目光，鬼柳苍士的目光也转动了过来。
“啊啊啊！”
“嘀嘀嘀！”
“死，死，死人了！”
街道上的行人惊慌失措的逃窜，几辆正在行驶中的汽车撞在一起，只是这个时候几名司机都纷纷展现出了高素质，没有人在意对方的过失，一心只想着紧忙离开这里。
街道，俨然是丧尸病毒爆发时的末日场景。
而造成这一切混乱的源头，鬼柳苍士安安静静的站在人类人往的正中心。
几条长长的骨鞭从他的背后延伸，然后高高昂起。
这看起来就像是蝎子，不过却是有着数条尾巴的变异蝎子。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鬼柳苍士的脑中被神明的声音所环绕，一股来自遥远远方的力量在灌输着影响着他的情绪。
以及，神明的低语还有另一句，鬼柳苍士凝望着公路对过的九净舞——杀了那个，高马尾的女人！
…………
“咔擦！”
河崎鞠和另外两名公安从腰间抽出了配枪。
虽然惊恐，虽然恐惧，但这个时候也只有配枪能给他们一点安全感了。
【放下你们的枪支，不能开枪！】
可也就在河崎鞠等人举起枪支时，戴在身上的、车内的对讲机都同时响了起来。
【放下你们的枪支，这是命令，放下枪支！】
“欸？”河崎鞠愕然的听着对讲机内传出的声音。
只有本部才能这样直接拨通他们的对讲机，而且对面的声音河崎鞠很熟悉，不可能是假的。
但是为什么让自己等人不要开枪？对方可是已经杀了不知多少人的怪物啊！
而且，自己等人才只是刚掏出枪支而已，本部那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快。
难道本部方面，还有另一波公安小队在监视着现场吗。
“小心！”
河崎鞠还在思考着问题，却是兀得听到了旁边系长的声音，接着便感觉到自己的腰被搂住，然后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
是九净系长。
九净舞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腰侧，飞在了半空……
嗯？河崎鞠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飞在了半空中？为什么是飞在了半空中？
她看着自己的脚下，只见自己现在距离地面至少有十米的高度，都已经比旁边的红绿灯高度还要高了。
人类能跳这么高吗？
当然不能的吧，能够加入公安，河崎鞠好歹也是高材生，基础的物理常识还是明晰的，人类哪可能一步跳起这么高，奥运调高的冠军也不可能。
“噗嗤！”
一声噗嗤声从下方传来，河崎鞠顺着声音向下方看去，下一秒，她的瞳孔猛然放大：“藤川！秋山！”
刚刚还在车上与自己一起的两名同事，现在却是变成了四个——他们两人被拦腰斩断，上下分成了两半。
而斩断腰身的不是其他东西，正是那从少年身后延伸出的骨鞭。
“蹬。”
九净舞稳稳当当的从空中下降落在了地面上。
她感觉自己的双腿一片火热充满力量，一步跃起了十多米，这是九净舞做梦也没有想过的事情，但是将体内游走的那股力量施加在双腿后，一切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简直就像是……
“超人。”被松开的河崎鞠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完全陌生的九净系长。
平日里熟悉的系长的脸，此刻变得完全陌生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 胆怯便会死去
九净舞单膝跪地着陆，她放下河崎鞠，全神贯注的盯着不远处的鬼柳苍士。
她本就是长相姣好身材高挑的人，这样飒爽落地后那如瀑布泻下的黑长直发在半空飘荡着，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有股俊逸的感觉。
“系，系，系长。”河崎鞠抓着手中的配枪，但她才刚开口说了一句系长，九净舞就抬起胳膊竖起手掌。
“河崎，你先离开。”
河崎鞠看了看马路对面的鬼柳苍士，看了看被拦腰斩断的两名同事，一股寒意从她的心中涌出覆盖全身。
“好！”
她没有如影视剧那样说出什么【系长，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战斗的话语】，而是立马明智的转身就逃开。
这不光是团队协作精神的体现，河崎鞠也深知自己留在这里也只是添乱而已。
面前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底超出了她的认知了。
那少年是怪物而非人类，相识半年的系长也同样如此。
“这可真是……麻烦了啊。”九净舞看向了街道旁边的一家刀剑专卖店。
刀剑专卖店在日本也只有大城市才有，名古屋正好是这样的大城市。
此时专卖店的老板也听到了外面的响动，他迷惑的从店里走了出来，戴上眼镜朝着远处看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对面的怪物。”
“还有后面的同事们。”
自己等人才刚刚拔出手枪就从对讲机中传出了本部的声音，那只有一种可能——本部除了派出自己等人在监视杉野登美枝一行人外，同时也还派出了另一波，甚至更多的暗哨在追踪。
而本部，对那少年的‘异变’也很是清楚。
看着那明晃晃血粼粼的骨刺，九净舞不由想起了练马区巷口那几具学生的尸体。
现场照片她曾看过几眼，那尸体实在不似人类所能制造出的。
而照片里的伤口和现在西餐厅处的尸体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一致。
公安调查厅的大人物既然知道少年的真实身份，既然也看到了对方现在所制造出的血腥惨案，却依然第一时间阻止自己等人掏出手枪……这水太深了。
“搞不好，会死啊。”九净舞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手枪，又看了看十几米外的刀剑专卖店，“只能自救了！拼了！”
她咬了咬牙，拔腿向着刀剑店奔去。
那速度已经彻底超出了人类的极限，甚至是自然界中的猎豹也跑不出九净舞现在的高速。
店长愕然的看着一道人影向着自己跑来，呆呆的站在那里像是被吓傻了。
“让开！！”九净舞边奔跑着，边举着手枪朝天射击，“全部让开！”
“砰！砰！！”
枪响声让混乱的场面更加混乱，不过九净舞面前的人群倒是散开了。
九净舞按着店长半秃的脑袋冲进了店内：“借你们家刀一用！”
她的眼光极准，进了店内没有看陈列架上那些刀鞘或华丽或朴素的长刀，那些刀说不定有的还没有开刃。
而是拿起手枪对着展示柜玻璃连连开枪：“砰砰砰！！！”
展示柜玻璃不是防弹玻璃，连开了几枪震开了玻璃纹理射出了几个洞后，九净舞左手压着右拳，用胳膊肘撞碎了玻璃。
“哗啦！！”
她抄起里面的长刀，手腕一振将长刀拔出。
“啊！你在干什么！那可是特别重要刀剑！”虽然九净舞手中有枪，但心痛之下店长还是抓狂的吼道，“那是文物！你知道那该多少钱吗？你这是抢劫！”
“闭嘴。”九净舞将刀鞘一下捅入店长的嘴巴，停止了他絮絮叨叨的聒噪，“我这是在执行公务，也是在救你们。”
从店内向外看去，鬼柳苍士正一步一步步调稳健的走来。
他双臂伸向前方，好似要拨开迷雾一般。
只是名古屋此刻哪有雾气，有的仅是鬼柳苍士面前堵塞的交通——人群、车辆。
“嗤拉。”
根根骨刺横扫向前方，又间或着有几根骨朝着九净舞突刺杀去。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偏偏就盯上我了！”瞧见空中袭来的骨鞭，九净舞握紧了刀柄，“明明街道上有那么多逃跑的路人。”
她觉得自己被针对了，绝对的被针对了，不然哪会在几百人中专门挑中了自己。
但能够以女性的身份进入公安调查厅，还能够独自带队，九净舞最不缺乏的就是勇气，或者说是决意！
既然被怪物盯上了，既然只有死路一条，那这个时候除了拔刀也没有其他方法了！
她已经二十八岁了，所以……
是一旦退缩就会衰老，胆怯便会死去的年纪！
“叮！！”
九净舞前腿一蹬，迎着骨刺而去。
她矫健的像是一头猎豹，身体朝着旁边一荡，骨刺从她的一侧肩膀外划过。
从她这里到鬼柳苍士所在之地，也就只有二十余米而已，轻轻松松的就能……
九净舞双手握刀，没有直接从正面突破，而是躲过了又一条骨鞭后跃向旁边一栋写字楼，她反重力的九十度沿着写字楼外立面奔跑起来！
这种反重力奔跑，是武侠片中也绝不会采用的设定。
…………
东京，千代田区，霞关，公安调查厅本部。
与法务省共享办公场所的公安调查厅在外表看来没有隔壁的警视厅那么气派，但内里却是更加的森严。
即使是要进入大厅，都要在门口经过一系列排查，确认身上没有携带武器金属物。
虽然活动内容不会向公众公布，但公安调查厅从上到下都十分忙碌，只是这几天却很是反常，公安调查厅的几名重要机关的要员都频繁出入着本部。
一间临时的作战指挥部在顶楼的会议室中搭建，只是能参与进这间会议室的，无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阵仗说是在谋划推翻首相都有可能。
毕竟日本的公安警察可不光是公安调查厅的那小猫三两只，如内阁情报调查室、警备局、国际情报统括官组织、防卫省属的情报总部等都是情报部门的组成部分。
“从本部派出的几支队伍已经抵达名古屋。”
“负责近距离监视目标的队伍由调查一处的九净舞警部负责。”
“中距离……”
在密闭的作战会议厅中，屏幕上投射着名古屋的情况。
只见仿佛是套娃一般，一只又一只队伍从近距离、远距离，甚至随时有直升机待命的环绕在鬼柳苍士周围。
而且这一只只队伍除了‘明面’上的几只，其他队伍都携带着不容小觑的如狙击步枪等重火力武器，俨然是将警视厅的特殊急袭部队（日本反恐部队）调度了过去。
那些埋伏在暗处的部队都携带着录像设备，保证本部作战室的人能第一时间观察到现场。
所以这些要员们第一时间看到了西餐厅中血腥的画面，第一时间看到了身披白骨走出的鬼柳苍士，以及……
抱着河崎鞠跃入半空的九净舞。
第二十二章 一力降十会
“该死！一路上他的情绪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会突然失控？！”
“为什么是在现在，要是等到我们找到牧田吉子的话……”
在一边监视着鬼柳苍士的同时，情报机构另一边还着手在大阪寻找鬼柳苍士生母牧田吉子的身影。
只是那女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饶是以情报机构的神通广大也全无半点线索。
但也有可能是时间太少，毕竟现在也才只过了一两天而已，再多给出一点时间，着手调查的人就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牧田吉子的所在。
时间，一切需要的就是时间。
“是餐厅中的什么事物刺激到了他吗？”
任何的变化都是有原因，但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
“别关注原因了，现在的关键是鬼柳苍士……杀人了。”公安调查厅的次官紧皱着眉头，“那里可是名古屋的闹市区。”
话不用说完，但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和在密闭环境中的极乐汤杀人不同，名古屋是全国第三大城市，步行街行人众多，鬼柳苍士在那里突然爆发，产生的影响是难以消弭下去的，而且现在要是不做出什么应对的决策，鬼柳苍士一旦在闹市区中展开了屠杀……
“第一梯队的九净舞小队拔枪了。”
“让他们把枪放下，就近寻找掩体，不要激化与鬼柳苍士的矛盾，我们与鬼柳苍士还存在着和谈的可能。”
面对已经出现无辜人群伤亡的事件，依然想着要和谈，这倒不是某个要员自己的脑子在发昏非要想着绥靖。
而是所有人的一致共识，既然已经能够推断出鬼柳苍士想要什么，那么采用言语上的沟通倒也不是不可能的，比如表明鬼柳苍士和官方的目的是一致的，目的都在于要寻找牧田吉子。
至于要对鬼柳苍士下死手，那一定是最后的手段。
人群的伤亡，这固然很重要，但鬼柳苍士也重要，作为普通国民，偶尔为国家牺牲也是可以理解的。
活着的鬼柳苍士比死了的鬼柳苍士要重要太多。
“九净舞这支小队在公安队伍中是训练有素的……”
话还没说完，在与现场连线的屏幕上，公务车一旁的两名公安被拦腰斩断。
即使是隔着屏幕，也能震撼的感觉到那直观的血腥。
可这不是让作战室内缄默的原因。
而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九净舞忽然爆发出了非人的力量，那跳跃起的高度让奥运会跳高冠军看到了都得羞愧的回家种地。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冷不丁的，法务省的一名高官打破了沉默：“这……也在公安警察中训练有素的范畴内吗？”
作为九净舞的顶头上司，公安调查厅本部第一处的川口岳揉了揉眉心。
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九净舞已经从刀剑专卖店中抢出了一把长刀冲了出来。
她矫健的身形与飞檐走壁的动作，看的公安调查厅的长官眼神狂跳。
绝对是非人类了。
虽然并非如鬼柳苍士那般已经将非人类三个字都写在脸上的程度，但九净舞现在所展现出的力量，也决不能用‘努力锻炼’‘训练有素’来含糊过去。
人类是有极限的，不管是拳击台上的拳击手，还是那些钻研古流武术的武道家，最终都不可能挡得住枪口射出来的子弹。
而全世界最顶级的跑酷高手，也做不到在垂直的墙面上奔跑吧？
如果训练就能超越人类，那估计剑道馆里拉一个老师傅出来，岂不是随手便是反坦克居合斩？
“超自然的存在……又增加了一个？”内阁官房长官瞪眼看向了公安调查厅的众人，“事后我需要你来解答一下，为什么没有发现在公安警察中有这样非人类的存在。”
“是！”公安调查厅长官觉得自己也实在是有些冤枉。
这边才不过刚刚发现鬼柳苍士这样的超自然存在两天而已，哪有可能想到公安队伍中竟然也有。
但这也是个提醒，既然鬼柳苍士并非个例，那就说明非人类的存在，于社会中已经有了一定基数。
“不好，那名公安已经……落入了下风。”
在投射出的屏幕上，九净舞的情况急转直下，只见九净舞本来是要从侧面借助高机动入角快袭鬼柳苍士。
她的速度已经达到了猎豹的程度，而鬼柳苍士只是站着不动，似乎只要下一秒，那锋锐的长刀就能从鬼柳苍士的脖颈上划过，一颗大好人头就将飞入天空，鲜血喷涌。
但鬼柳苍士的手臂忽然变化成了一条宛如钢铁般的骨剑，躲也不躲的迎向九净舞。
两人的速度都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在镜头中，肉眼已经难以捕捉到双方的纵横交错。
可从九净舞被逼的不断后退的情况看来，众人倒是不难感觉出她已经捉襟见肘了。
两人已经打得难舍难分，说什么用言语来制止鬼柳苍士已经晚了——只怕再拖延一会，鬼柳苍士就要把九净舞当场斩杀了。
两全其美已经不可能，只能在两人间做出取舍。
“呼。”作为在场身份最高的人，内阁官方长官用手指扣了扣桌子，当机立断的道，“优先保住我方的公安人员！”
………………
名古屋，港区。
“叮！！”
九净舞偏转刀锋，格挡卸开了鬼柳苍士次来的骨剑。
借着这次机会，她疯狂向后拉开了和鬼柳苍士的距离。
直到后退了一百多米后，九净舞才双手握剑大口的喘着粗气。
“好强的身体素质。”九净舞本以为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是人类最强了，但对面的鬼柳苍士表现的更加强劲。
她本就是看着鬼柳苍士站着原地不动只动用骨鞭进行攻击，还以为鬼柳苍士如RPG游戏中号的法师角色一样不擅长近战攻击，但当真的与鬼柳苍士贴身近战的时候，九净舞才明白自己错了，深深的错了。
鬼柳苍士的确不甚精通近战肉搏的技巧，如果双方是差不多的体质，九净舞保证会在半分钟内分出胜负。
但一力降十会。
鬼柳苍士的速度、力量都远远超过了九净舞。
这情况破像是一个拿着手枪的高手，要和一个将重机枪趴在地上的普通玩家中门对狙。
不是没有可能胜利，但赢得可能性太低！
逃跑？还是……九净舞的大脑急速运转着。
“砰！！！”
就在她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声突兀的枪响在不远处的高楼上响起。
即使现场奔跑人群的惨叫沸反盈天，但那枪声还是压住了人群的尖叫。
第二十三章 不死之身
枪声？
九净舞的耳朵微微抽动，但先于声音的，她看到了鬼柳苍士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了一抔血花。
“噗嗤。”
鬼柳苍士的左侧肩膀洞开大洞，是狙击步枪的子弹所造成的伤害。
在恐怖的动能之下，鬼柳苍士整个人也向右扑倒在地。
“砰！！”
仿佛是害怕一枪不够致命，又有一枪补在了鬼柳苍士的胸膛上。
虽然没有直接命中心脏，但换在地球任何一个哺乳动物受到胸腔完全粉碎的伤害，恐怕也不可能活着了。
“好！”九净舞情不自禁的赞了一声好枪法，不过她旋即又想到了死掉的滕川两人。
实际上在鬼柳苍士站在西餐厅门口的时候，上面也是有把握用狙击步枪第一时间杀死鬼柳苍士的吧？
只是那时为什么没有做？
不光滕川两人死了，街道上也是……
被战斗波及死亡的无辜路人，撞在一起的车辆，在人头攒动的逃命中怕是也有不少人死在了踩踏中。
“……”看着鬼柳苍士尸体表面的白骨，九净舞叹了声气。
恐怕现在会杀死鬼柳苍士，是因为自己展现出了非人类的一面吧——东大毕业，年纪轻轻就成为系长的九净舞很清楚上面的想法。
没有人是蠢人，一旦顺着利益关系这层思路去思考，立马就能拨开云雾见月明。
“昨天晚上还想着要隐瞒着自己的力量，这下……”九净舞振了振手中长刀。
上面倒是没有血迹需要振走，只是原本锋利的刀刃在刚才的战斗中碰撞出了缺口。
横置在眼前看去，坑坑洼洼的缺口此起彼伏，像是层峦叠起的山脉似的。
“这可是特别重要刀剑啊，赔偿需要不少钱吧。”九净舞笑了笑，蜷起胳膊，用西装布料擦拭了下刀刃。
能将钢铁刀剑碰撞出这么多的豁口，那少年身上的骨头本身，一定可以罗列地球有史以来最坚硬的动物骨头了。
古代的人类会将动物骨头磨制成骨针、骨箭头、骨刀，如果把他身上的骨头如果磨制成刀剑的话……作为一名从小学习剑道的人，九净舞对刀剑本身就十分热爱。
她手机上到现在都还保留着《剑男人》这款游戏，也是氪了不少金的。
九净舞有些想将鬼柳苍士的尸体打造成兵器的奇妙想法。
“呼。”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九净舞用手掌摸着自己的额头，将刘海向着脑袋后方拂去。
但如何处理尸体是上面需要考虑的事情，自己还是想着怎样保全自身吧。
“喂，老板，你的刀……”
越过尸体，九净舞对着刀剑专卖店的老板扬起了手中的长刀。
只是那店长的眼神内布满了惊恐，惊恐倒也是正常，九净舞可以理解普通人遇到这种突发事件的失态。
“噗嗤！”
“砰！！”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什……么情况……”
九净舞低下头，看着从自己腹腔中伸出来的骨鞭。
准确点形容，应该是从身后穿了过来，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骨鞭带出了腹腔的碎肉和鲜血，疼痛由那里开始，以比闪电更快的速度传遍了九净舞全身。
她艰难的回过头，看到了鬼柳苍士的一根手指指向自己，那指尖的骨骼脱离血肉飞速延伸扩大着，末端的尽头就这样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这家伙，还没死呢，九净舞在剧痛中也不禁感慨着鬼柳苍士生命力的顽强。
被人从后面偷袭什么的，想想还真是太逊了，九净舞想到了电影中那些被身后偷袭而死的角色，在看电影时她不止一次的吐槽过如此的情节安排，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中了这一招。
但鬼柳苍士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他伸出骨鞭命中自己的同时，远处的狙击步枪也同时击发了子弹。
旋转着的大口径子弹划破空气，速度是音速的数倍。
不怪狙击手之前没有补枪，实在是任何生物都没有道理从那种伤势中幸存下来，没有步枪的必要。
“砰！！”
这一发子弹命中的是鬼柳苍士的脖颈，在大口径子弹的破坏下，鬼柳苍士的脖颈仅剩下一半。
九净舞跪在地上，用手抓着穿透腹腔的骨鞭：“这下，总该死了吧。”
“咔擦！”
她转过身，竭尽全力用长刀斩断了身后的骨鞭。
这么大范围的活动身体，九净舞的
“确认击中目标。”远处高楼上的狙击手摸了摸耳机，说完后他微微擦了擦手心处的汗。
纵然只是在远处打冷枪，不用亲自面对那白骨怪物，但他还是紧张的掌心出汗了。
可就算是怪物，连脖子都被人打断一半了，也没有理由……
“目标！没有死亡！”
鲜血淋漓的在地上躺尸的鬼柳苍士忽的双手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固定住自己的脑袋就奔跑起来。
那脑袋耷拉着的模样实在是过于惊悚。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死，这是什么怪物……”
“射击！留下他！”
远处布设的几名狙击手都听到了来自本部作战室的怒吼，他们急忙调转枪口，瞄准了鬼柳苍士就开始射击。
但现实不是电影，这样射击移动中的目标，根本就没有命中的道理，更不用说鬼柳苍士身形矫健，腾转挪移间堪比飞燕。
“砰！”
“砰！！”
一连数枪，全部落空。
“砰！！”
也不知是几号狙位射出的，径直的命中了鬼柳苍士的胳膊，可这点伤害对现在的鬼柳苍士来说连轻伤都算不上。
“让周围布设的队伍全部出动，拦截住鬼柳苍士，还有，用最快的速度救援那名受伤的公安。”官房长官顿了顿才说道，“还有现场的名古屋市市民。”
“呼哧呼哧呼哧。”特种奇袭部队乘坐着直升机从名古屋市区起飞。
地面上也有一辆辆看起来和私家车没有区别的车辆向港区汇去。
而早就已经和名古屋役所协商好的街头摄像头第一时间捕捉着鬼柳苍士逃跑的路线。
“这下总归是插翅难逃了。”公安调查厅长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幸好他们做出了这样完全的准备，不过若不是鬼柳苍士展现出的恐怖的近乎不死的能力，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些布置有用上的时候。
在街边镜头中的鬼柳苍士伤痕累累，满身都是鲜血。
那恐怖的伤势，活像是一具正在奔跑的尸体。
“2号小队已经发现目标。”
部署在港区的直升机小队已经发现了鬼柳苍士的踪迹，在直升机打开的舱门处有两名狙击手蓄势待发。
“狙击班已锁定目标。”
“目标……跳入了伊势湾！”
第二十四章 多事之秋
名古屋，伊势湾，名古屋新川入海口。
“扑通！”
穿着潜水服的警员从海面下探出了头，快速的朝最近的海事船而去。
“上来！”
将潜水员拖到船板上，从东京而来的本部调查员问道：“在下面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下方水域没有找到目标，不过发现了一具陈年的尸骸。”
“那你休息一下，我们等下还有一片区域要探。”
同样的一幕在伊势湾多处上演，人力潜水员以及就近调来的小型潜水仪器在海底下紧罗密布的搜索着。
想要的东西没有找到，但倒是在伊势湾下发现了不少或最近或陈年已久的尸体。
估计都是得罪了极道或者什么有权势的人被沉入伊势湾的倒霉蛋，如果认认真真辨认这些尸体的话，估计名古屋不少已经落灰的失踪疑案都能破获了。
只是名古屋警察本部的刑事警察们现在可没有心情去给陈年旧案沉冤昭雪，他们正焦头烂额的处理昨天那起在步行街所发生的惨案。
清点的死亡人数当场就达到了七十八人，其中有一半是死于各种踩踏事故。
现场方圆两公里都被完全封锁了起来，这可是名古屋的商业精华地带，每封锁一天都是巨量的经济损失。
面对此情此景，爱知县警察本部的要员们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鞠躬道歉了。
“开去下一个地点。”
伊势湾在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范围排查。
现场就像是一片浓浓的黑雾，此刻正慢慢的被一点点探清，信息源源不断的疯狂汇集向几百里外的东京。
东京，公安调查厅。
“长官，伊势湾海床到现在还没有发现鬼柳苍士的踪迹。”
“鬼柳苍士很可能已经游离了伊势湾……”
海洋搜寻和陆地搜寻可不一样，先不说茫茫大海上一望无际，能出动的搜寻力量只有船只和直升机，搜查就是大海捞针。
就单单鬼柳苍士能潜入海底，躲避海面上追查这一点，便足够让海上追踪变成笑话。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游了没多长时间就会脱力而死，但鬼柳苍士……想到他近乎不死的能力，秘书长就心中不安。
“呼。”虽然心中有预感会是如此了，但四辻智夫还是不由得叹气，“知道了，让名古屋的队伍继续搜寻……鬼柳苍士身边的那两人已经安置好了吗？”
秘书长点了点头：“鬼柳小夜子和杉野登美枝现在已经转移到了东京，正在武藏野市的一家宅邸中安置着。”
鬼柳苍士能逃掉，但杉野登美枝都还没开车驶离名古屋港区的范围就被沿途拦截下来，然后被礼送到东京。
说是安置，但实际上宅邸内外都在被一天二十五小时的高强度监视着。
不过除此之外，两人在生活起居方面受到的照顾堪称首相级的。
宅邸中配备着几十人的管家团队，所住的宅邸也是之前某个达官要人的别墅，依山傍水，照顾无微不至。
在不确定鬼柳苍士是否切实死亡的情况下，安置好小夜子两人这种示好行动是必须的，虽然鬼柳苍士造成的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两百多，但包括公安调查厅长官等人看的都还比较开。
李梅烧死了几十万日本人，最后不还是被授予了勋一等旭日大绶章。
与之相比，鬼柳苍士简直是佛祖的化身了。
而且被胸腔粉碎，脖子没了一半的情况下还能生龙活虎的奔跑，这种鬼神般的能力看的所有人都是心中一片火热。
“还有就是牧田吉子？”
“牧田吉子在十多年前到达大阪后，从事的是风俗行业，于五年前失踪，最后一次出现时所接触过的所有人士我们正在排查中。”
“风俗行业？”四辻智夫挑了挑眉毛，“恐怕……凶多吉少了。”
他敲了敲桌面，继续道：“继续追查。”
“还有九净舞的家人，既然九净舞身上展现出了非人类的地方，明白我的意思？”
“嗨依！”
四辻智夫转而看向首相官邸的方向。
首相官邸所在地是永田町，与霞关相邻，虽然名为官邸，但实际上首相的起居是在旁边的首相公邸，而官邸是内阁一众高官要员办公以及发布重要消息的场所。
而此时的首相官邸前，政府发言人、内阁官房长官正面目严肃的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以上，就是本月二十四号名古屋港区恐怖袭击事件的全部经过，犯人已在当场被击毙……”
“现场的受伤人员已在就近医院得到妥善安置……”
“我方已围剿突袭该恐怖组织本部……”
官房长官说的有板有眼，在他的描述，也是在所有官方文件中，名古屋港区发生的惨重伤亡的是如‘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一样的邪教恐怖袭击。
而这次对方所使用的是在日本民间难以搞到的自动步枪，因为是在人群拥挤的闹市区所发起袭击，所以才造成了数十人的伤亡。
比起战乱国家每天都有几百上千人丧生在战争冲突中，名古屋死亡的人数算不上多。
但就像是造成190人死亡、6500多人受伤的‘黎巴嫩爆炸’，远比不过‘巴黎嫩模爆炸’吸引眼球一样，日本这样一个体量不小的发达国家，一次性因为恐怖袭击死亡七十多人，绝对是世界新闻的头条了。
“您好，我是露西亚俄塔社的记者。”一名金发碧眼的露西亚人在官房长官发言结束后立马举起了手，“对于这次的袭击事件，我们在网络上看到了某些内容惊奇的视频，而且为什么现场不允许我们记者进入，还有请问……”
面对高举着手臂的外国记者，官房长官这次却没有像曾经的新闻发布会般耐心解答，而是自顾自的整理着新闻发言稿转身离去。
而更有趣的反应则是会场中的阿妹莉卡、不列吞、加麻大等国家的新闻记者，纷纷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完全相信了官房长官的发言。
这就是恐怖组织所做出的恐怖袭击，仅仅如此！
官房长官快步走出会场，一边快步行走一边问着身旁的秘书：“首相大人那边情况如何？”
“首相大人依然在和阿妹莉卡大统领进行视频会议。”
“多事之秋啊。”
第二十五章 就这？
东京，目黑区，九净家。
和那些占地面积五六十平米，使用面积一百多的一户建不同。
九净家光是一楼不算车库、花园的占地面积就达到了二百平，目黑区也算是东京房价比较高的区域了，时常也能登上东京最宜人居住地榜单的第一，光从这地皮上看，九净家就算是richpeople了。
而此刻一辆品川牌照的黑色公务车停在九净家的门口。
“请用茶。”年逾五十的九净政昭正坐在茶几前，将茶盏推向了对面两名西装革履的男人。
九净政昭身斜后方则正坐着一个和九净舞有几分相像的小女生，看起来也就只有高中生的年纪，是九净家的二女儿，九净梦。
对方二人一上来就表明了身份，是大女儿工作机关公安调查厅的人员，而且一个是总务部的次官，另一个则是调查一处的处长，都是平常普通人见不到的高官。
更别说，在家的正门外，还有两名警察垂手站立着。
这阵仗……
九净政昭推着茶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对面两人就算说出来‘很抱歉，你的女儿已经在任务中牺牲了’的话语，九净政昭现在都不会有什么惊讶的情绪。
而且这不是常有的事情吗，像是阿妹莉卡军队中就专门存在告死天使这种职位。
挑选的就是人高马大形象好气质佳的现役军人，作用就是专门给阵亡士兵家属通告士兵的死讯。
这样可以让死者亲属们在看到形象好气质佳的‘告死天使’时，联想到自己的亲属也是如此体面阵亡的，以此来稍稍减轻心中的痛苦。
眼前这两位，专程来此莫非也是这样的任务？
“九净先生，您太客气了。”调查一处的处长屁股微微抬起离开，半弯着身子接过了茶盏，“我们冒昧来访才是叨扰了。”
这礼仪备至的动作，可以说得上是略带着卑微了。
“！”九净政昭的心脏又是猛地漏了一拍。
作为上峰的处长竟然这么卑微了，果然果然！
他险些身形一个不稳歪向一旁。
还好旁边坐着的二女儿看势不妙扶稳了老爹的肩膀。
九净政昭扶着桌案，面色苍白的问道：“两位来此，是……我家大女……出了什么问题吗？”
处长和次官对视了一眼，方才说道：“九净舞系长，现在人正在医院中。”
听到此话，九净政昭眼前就是一黑：“多长时间了？”
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不知道九净政昭为什么会问时间，但总务部的次官还是道：“十四个小时了。”
“已经在停尸间这么长时间了？！”
“……九净先生，我想您误会了什么……”
…………
听完两人的解释，九净政昭心里高悬的石头才落地。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真的只是……不太致命的伤势？没有肢体残疾什么的，我不是不相信两位长官的意思，只是……”
只是你们两个人一起出现在这里的阵仗也太吓人了！
九净政昭的话不用说透，两个精英官僚就明白什么意思。
能走到他们这职位的，没有几个傻子。
的确，如果换做一般的职员，像是在名古屋当场被斩杀的两个倒霉蛋，他们的死讯让同事通知家属就可以，哪里惊动的了处长和次官。
但九净舞……
她不是一般不一般职员的问题，而是连一般人类都不算了。
调查一处的处长脸上挂着笑容道：“的确只是简单的伤势而已，很快就能出院……九净系长是我们调查一处的精英骨干，屡立奇功，她这次受了伤也有我们本部决策出现错误的原因，作为上司，我心中是多有愧疚。”
“我们总务部也有责任。”
两个上峰热情的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让九净政昭看的惊奇。
但九净舞没有事情就好。
再三确认了九净舞没有事情，九净政昭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他肯定对面两名高官有瞒着自己的地方。
可毕竟是公安调查厅，从事的是情报工作，就算心中有疑问，也不能开口。
双方在案几上相互谦让着，算是将日式客套发挥到级极致。
话语既定，九净政昭客气的说道：“舞她从小就生性顽劣，真是谢谢两位在工作中对大女的包容，如果有什么我能为两位帮得上忙的话，还请告知于我。”
这都是客套话，没有人会当真的……
“啊，正好。”调查一处处长眼神微微放光的点了点头道，“我这里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九净政昭眼皮一跳，他说的只是客套话而已，怎么还当真了呢？
你难道是厚脸皮的大阪人吗？
但话都说出来了，他当然只能顺着那调查一处处长的话应道：“您请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一定完成。”
“是这样的。”处长点了点头，“九净系长虽然是女性，但她的剑术在我们调查一处乃至整个本部都是首屈一指的，以女流之辈在警察剑道大会上也夺得过成绩，听说这是因为家学渊源，不知能否请阁下为我们演示一下精妙的剑术？”
“这个……”
这请求有些奇怪，但考虑到对方是大女儿的两位上司，而且家传的剑术，这的确而也是九净政昭引以为傲的地方。
“我明白了。”他起身站立，“那请两位稍等一下。”
回到库房中找出了一把真剑，九净政昭站在庭院中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可是在大女儿的两个上司面前表演剑术，一定要全力以赴才行。
“呼！”
他全神贯注挥出了刀。
院中的九净政昭步伐稳健，挥刀有力，每一刀都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
放在全日本的剑道界中，九净政昭的实力也算是不错了。
一套剑术演示完毕，九净政昭微微喘着粗气，不过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完全是超水平发挥了！
但是……
调查一处处长和总务部的次官两人又对视了一眼。
从对方的眼中，都互相看出了同一个意思——就这？
就这？
不会吧，就这？
就不会什么不会飞檐走壁，一步跳到房顶上，身形矫健如猎豹吗？
第二十六章 飞天拉面神
名古屋，医院，特殊看护病房。
九净舞躺在病床的医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对面墙上电视机所播出的新闻。
所有电视台的新闻中有将近一半都在播报着名古屋事件，只是新闻中透露出的信息和九净舞所知道的完全不同。
要说有什么是一样的，也就只剩下时间地点了吧。
“哒哒哒！”
而且最为逼真的是，电视上还有监控摄像头拍摄到的‘邪教组织持枪突袭人群’的画面，虽然只有十几秒，但也十分真实了，估计是连日急忙在名古屋现场拍摄的视频——反正九净舞是在视频中看到了一些公安调查厅的老面孔在扮演无辜路人。
不愧是国家的力量，造假欺骗国民这方面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嘶。”
九净舞刚要转身，腹部却是传出了让她不禁呲牙咧嘴的疼痛。
被鬼柳苍士贯穿的伤口虽然已经缝合了，但疼痛却是真实的，再度回想当时的情况，假如不是狙击手当机立断给了鬼柳苍士一枪，恐怕当场自己这条命就要交待了。
“这么大的一个伤疤。”九净舞看了看缠绕在腹部上的绷带，“还好不是出现在脸上。”
虽然脸上有疤什么的的确很符合公安警察的形象气质，但九净舞对让自己变得凶狠点这般事情没有任何想法。
不过说来现在所居住的这个单人病房，推开窗户就是山清水秀的风景，稍微一想就知道绝对不是给一般人住的地方。
九净舞工资不低，家中也有浮财，但也住不起这样的病房花销，而自己的公安警察身份，也是够不上这样的住院级别的。
但一切……
九净舞看向了病床旁边的柜子，上面的水果盘中摆着已经削干净果皮的水果。
都是因为自己所展现出的非人类力量才有的待遇吧。
该用什么东西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处境好呢？九净舞想到了被关在笼中供人观赏的金丝雀。
但自己又不只是金丝雀那么简单，就算是，也是能杀人的危险金丝雀。
观赏价值为零，科研价值拉满。
“咔擦。”
咬了一口苹果，九净舞平静的表情下却是波涛汹涌。
如她这样的人，是难以接受被这样变相‘软禁’的，而且让九净舞心中失落的地方并不单单只如此。
“咔擦。”
九净舞清楚自己当初之所以要成为警察，并不是因为什么伸张正义、大义凛然的抱负，说出来甚至有些低俗——她只是想要合法的将枪支套在自己身上。
有枪的话就有安全感，或许几百年前自己的家族祖先立志成为剑客也是因为有剑就有安全感吧。
可也远远不是因为安全感这样虚弱惨白的理由，而是枪支、子弹，代表着生杀予夺的权力。
说一句不能在公共场合说出的话语，只要自己拿着枪支，时机合适，哪怕是首相、天皇在自己面前，也能击杀。
扳机。
扣动，扳机。
扣动扳机可以了结别人、自己的生命，伺机而动还能制造出震撼世界的大新闻。
但现在，世界却有狙击步枪都无法杀死的怪物。
被轰碎了胸口依然健步如飞。
枪支，也变得无力了。
真是麻烦，九净舞无趣的咀嚼着苹果，眼神没有聚焦的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笃笃笃。”
就在九净舞脑内危险的想法在碰撞时，病房的房门笃笃笃的响起。
“请进。”
走进来的是医院的几名医生和护士，但最让九净舞注目的还是那个头发半白走在前方的中年男人，她的顶头上司，四辻智夫。
除了极个别的全体会议外，九净舞鲜少见到这位调查厅的一把手，对方如无意外情况，是常年在东京坐镇的。
看见四辻智夫和医师护士等人一起走进房间中，九净舞挣扎着就要起身：“四辻长官。”
“你可是伤员，不用起来了，好好养伤就行。”四辻智夫面带笑容制止了九净舞的动作：“情况好转很多了吧？”
“嗯！”九净舞一扫眼中的迷茫，沉声应着。
听她语气看她眼神，瞧起来简直是从令和年代一步回到昭和了。
“那就好，要是你出了什么问题，我这名长官就太失职了……”
四辻智夫笑的很是温和，看起来仿佛真的是关心下属的敦厚长者一样，但如果真的是如此，他最应道歉的是死掉的滕川两人。
如果不是将自己这支小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布置于西餐店周围，那么两人的死亡完全可以避免，甚至要不是九净舞‘留了一手’，她与河崎鞠也只是死亡名单里的新两行罢了。
但九净舞并无太多的愤懑，她生性淡漠，可以理解那些热情表面下的冰冷残酷。
待到医生问询再让一名女医生检查完毕后，四辻智夫才继续与九净舞交谈着。
四辻智夫说话的语气春风细雨，面部表情也很是和煦，只是他今天专程从东京到名古屋来，可不只是为了看望一下九净舞。
待到时机差不多了，四辻智夫试探性的问道：“那么九净，你身上的……”
重头戏来了，九净舞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上面会问询，不过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在这件事情上，九净舞看的很开。
看不开也不行啊，九净舞相信虽然表面上自己被好好看护着，但暗地里这间医院早就不知道被多少武装力量包围着了。
“是须佐之男命赐予我的力量……”九净舞眯起了眼睛，她全无任何隐瞒，“在练马区的八坂神社中……”
…………
东京，练马区。
“阿嚏。”
阿部野望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看向南方大阪的方位。
“须佐之男命……”阿部野望重复着这个词汇，“倒是也不能算错。”
他在幻境中给九净舞所模拟出的正是《火影忍者》中须佐能乎的形象——日本神明都有多个名字，须佐之男命、须佐能乎、素盏鸣尊、牛头天王，指的都是同一事物。
但九净舞所想的须佐之男命赋予的力量就不对了，假如九净舞当时去的不是什么‘八坂神社’，而是‘一兰拉面店’，那么在幻境中，阿部野望说不定会整出来‘飞天拉面神’。
第二十七章 五十岚正义
毕竟不管是‘我主’须佐能乎命，还是‘我煮’飞天拉面神，归根究底也只是人类幻想出的崇拜偶像。
不过比起飞天拉面神，根植于日本文化的须佐能乎命能给官方政府造成更大的误解。
透过九净舞的视野，阿部野望看到了那名高级官僚的脸色从不解到震惊再到释然。
再到对方面色僵硬的快步离开病院，阿部野望知道须佐能乎的忽悠在目前来说是成功了。
而且在名古屋闹市的一番动作不单单是为了忽悠。
看着自己已经富余到一万多点数的愿力，阿部野望知道自己在闹市区中催化鬼柳苍士尸骨脉进阶的目的是成功了。
而这一万多点，还是鬼柳苍士已经花销了一万点点数后剩下的，并且剩下的数值还在疯狂的增长中。
从穿越到现在，阿部野望从没有这么富裕的时候。
剩下的一万点愿力不是阿部野望刻意保存着，而是家中实在是没有空间再堆放杂物了。
抽奖的爆率实在是低，除却一些忍术和苦无、起爆符等忍具外，剩下的都是什么X隐村忍者护额、居民用的裤衩等等无用的东西、雷门汉堡。
这些和地球格格不入的东西无法变卖，也没有任何作用，那些能够烧掉的布匹类的已经被阿部野望一把烧掉了，剩下的不便销毁的他暂且留存着。
但被阿部野望销毁也只是时间多少的问题。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所有看起来无用的东西说不定在将来都会成为暴露自己的危险因素，阿部野望绝不允许其留存。
他依然要维持着表面上的普通定食屋老板的身份，普普通通的做饭，普普通通的生活，普普通通的到江户川区的海鲜市场联系一下供货的渔铺老板。
现在，正是在返程的路上。
不过虽然废品不少，但阿部野望也一次性抽取了几个有用的忍术。
【血继限界·爆遁（黏土炸弹）】【咒术·死司凭血】【剑术·月影】【火遁·豪火球】【水遁·水断波】【风遁·大突破】……
如火遁水遁等都是普通的五大属性忍术，月影则是通过快速的移动在战斗中拉扯出残影，以此来迷惑进攻敌人。
而【咒术·死司凭血】更是【不死之身】的补充，用敌人的血当施展媒介，让施术对象受到施术者所受到的任何伤害，并且无法回避，但必须伤害自己的身体才有效果，所以只有不死之身的拥有者才能不断使用，否则换了其他人来使用就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了。
死司凭血目前看来只能赋予鬼柳苍士。
剩下的则是【爆遁（黏土炸弹）】，原著中被迪达拉所【发扬光大】的忍术。
或许论起其破坏力，黏土炸弹比不过现代战争中的那些重型武器，但如果是让人类个体掌握了随时起爆的能力……这将比鬼柳苍士的尸骨脉更加致命。
“咯噔咯噔。”
行驶在江户川区的电车咯噔咯噔的响着，因为还没到晚高峰的原因，车内人员还不算太多。
阿部野望旁边的座椅上，旁边两名高中女生彼此靠着，其中一人握着手机，另一名女生百无聊赖的张望。
对过则坐着一个头发半长遭乱，戴着浓浓黑眼圈的男子。
电车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车厢内，电车扶手的旁边则张贴着政治竞选的广告，窗外的居民区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一切看起来都岁月静好，很是平静。
只是握着手机的女生呜哇一声：“呜哇，这也太残忍了吧，又有好几个人没有抢救回来，死亡人数都到八十了，他们都好可怜。”
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名古屋事件的新闻，现场尸体虽然都被打上了马赛克，但依然能让人觉得血腥。
“昂昂，死了这么多么。”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旁边女生的语气听起来显然是兴致缺缺。
“岬，你这是什么反应，不觉得死了这么多人很可怕吗？”
“嘛，现场倒是挺可怕的。”名字叫岬的女生打了个哈欠道，“但死的人又不是我的熟人，让我怎么……不过你看过那段视频没有？”
死的人又不是我的熟人，让我怎么生起同情心，这话说出来似乎太过冷漠了，不符合社会的主流，所以这女生立马选择了岔开话题。
“什么视频？”
“就是名古屋的另一个视频，被当时的路人上传到网络上了。”对死人没什么同情心，但说起来这个，岬就来了兴致，“有怪物在名古屋出现，根本不是什么枪击案，是怪物在杀人。”
“啊？你在说什么？”
“那段视频……”岬掏出手机，找了半天叹气道，“没了，视频被删了，真是的，当时我为什么没有把视频下载下来。”
“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坐在一旁的阿部野望眼观鼻鼻观心，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官方的反应速度比阿部野望想的更快，相关的视频才只是在网络上出现了半个小时就被全面封杀，而且按照特征码将所有网盘留存中的视频也一概消除，除非当时就下载了视频将其存储在了设备中，否则事后恐怕已无法找到。
不过就算这样，系统中愿力的增长也没见有消退的趋势，阿部野望有理由相信，名古屋现场的事情恐怕已经在全世界政治高层中流传开来。
“欸！你你你你们说的是这段视频吗？”
就在两个女生说着话的时候，对过座位上一个留着半长头发的男子拿着手机靠了过来。
他不敢靠的太近，因为这会被认为是痴汉。
不过他贸然的举动也吓到了两个女生，两人直接吓得贴在了一起。
五十岚正义向后扬着自己的上半身，但是双手却将掌中的手机推向前方。
他手机中播放的也是名古屋街头的画面，可却与新闻上的不同，只见手机中的画面十分摇晃，到处是逃窜的拥挤人群，更重要的还是在拍摄的画面中能清楚的看到，有几条惨白的骨鞭在上下飞舞。
只是两个女生现在根本就无心去看手机屏幕，她们被贸然贴上来的五十岚正义吓了一跳。
“太巧了，正好我就有这段视频……”
五十岚正义现在的表情表现，妥妥的符合了人们心中对痴/汉，便态的认知。
“蒲田站到了，请在本站下车的乘客……”
电车一停稳，两名女生立马拽着对方跑了下去。
第二十八章 说了一个谎
五十岚正义僵硬的握着手机，尴尬远眺已经跑开的两名女生。
他清楚是自己贸然的动作把对方吓跑了。
车厢内的乘客也有人瞥了他一眼，接着又低头继续看着自己的手机，在车门处发生的这一幕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但这样已经足够让五十岚正义尴尬的要死了。
他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个小丑，也许平常隐藏的够深，但刚刚却是赤果果的被剥皮露出了逗人发笑的本质。
五十岚正义的脸上写满了尴尬与不安，举了举手机然后又放了下来。
“……”感觉到阿部野望的视线，五十岚正义两侧嘴角微微向上扯着点了点头。
虽然唇形是笑着的，眼睛却除了难过外看不到任何的喜悦。
作为回礼，阿部野望也沉默的点了点头。
坐回长椅上的五十岚正义掐了掐手指，故作放松的整理了一下衬衫衣角，他抬起左手掌慢慢来回拉锯搓着嘴巴，眼睛先是看了看窗外，接着又撇头看着车厢，竭力的表现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乘客，想将自己融入茫茫人海。
但这里是不甚拥挤的车厢，没有人海让他躲藏。
就这样，五十岚正义尴尬的动作持续了数分钟，连嘴皮都搓红了。
局促，却又尽可能的故作大方。
这就是阿部野望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
似乎也是察觉到自己举止的怪异了，五十岚正义又放下了手掌，重新拿起手机看向阿部野望。
“那个……”坐在旁边的五十岚正义略带着畏缩的小声招呼着阿部野望，“这个视频里的内容，很厉害吧……”
他实在是尴尬极了，如果不是车门现在已经关闭了，五十岚正义绝对拔腿就跑出车站，就这样从蒲田站一路跑到上班的地方。
可人偏偏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动物，明明尴尬极了，但又忍不住做一些更尴尬的事情，仿佛以此就能得到来自别人的些微认同，缓解自己心中的尴尬。
像是将视频再给陌生人阿部野望看一遍，无疑是尬上加尬的动作。
但这是五十岚正义的自救之法。
深深的看了眼五十岚正义，阿部野望装作认真的看了看视频：“……这，假的吧？”
比起路人拍摄的模糊视频，幕后黑手的阿部野望当时无疑看的更为清晰。
不过能从他人视角看一看自己所策划的事件，也是一件新奇的体验。
人群的尖叫并不能引起阿部野望心情的波动，他反倒开始想着自己让鬼柳苍士‘进化’的契机是否合适，如果再缓一缓等到大阪，能否制造出更轰动的效果？
“不，不，这不是假的。”五十岚正义摇了摇头，“我其实是爱知县名古屋人，当时我有朋友就在现场，他告诉我这则视频里才是真的，但是政府……却向全体国民隐瞒了，而且还编造出了那种‘枪击案’来歪曲事实！”
说着说着，他的语调就不禁高了起来。
一般人听到，也只会认为是无聊的阴谋论。
阿部野望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面上还是装作将信将疑尴尬的点了点头。
“这是不可饶恕的事情，对吧？政府竟然不将真相告诉我们，网络上很多人也都知道事实……”
“嗯……嗯……”阿部野望勉强的点了点头。
从别人那里得到了认同后，五十岚正义似乎一下来了气劲，他几乎要握着阿部野望的手来解释他发现的真相。
之前的尴尬有多重，他现在爆发出的热情就有多热切。
也正好在这时，电车缓缓的停靠车站。
“矢口渡站到了，请在本站下车的乘客……”
“啊？！不好意思，我到站了！”五十岚正义眼睛微微放大站了起来，他对着阿部野望微微欠身，“我要在这里下车了，不能再和您继续交谈了……”
不不不。
阿部野望跟着弯了弯腰身，全程明明都是你在说，这根本算不上两个人的交谈。
随着车厢人群的进出，五十岚正义很快一路小跑消失在人海中。
…………
7天便利店，换衣间。
前台的员工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对着跑进来的五十岚正义道：“五十岚，快点换班吧，我还要快点回去打电动呢。”
“好的！”
五十岚正义小跑到便利店后，快速脱下常服，更换员工服。
他每天晚上都要到便利店兼职上夜班，早上六点换班，回到出租屋再睡几个小时，下午再去另一家店里打工。
每日奔波在东京的高楼大厦钢铁丛林间，是蚂蚁，是小人物。
像今天这样的尴尬是时常有的，但像今天这样和别人热切的交谈，是少见的。
只是……
五十岚正义说了一个谎。
他的确是爱知县人，但却不是首府名古屋人，也更没有朋友告诉他这则视频里才是真的。
但五十岚正义相信，一定是有怪物在杀戮人群，政府出于不可告人的黑暗秘密隐瞒了这个消息，并且还伪造出了假象来欺骗全体国民。
至于是什么目的，也许是‘政府制造生化人失控’也许是‘超自然力量显露’，但政府在说谎，是真的。
可让五十岚正义激动的不是自己发现了政府的阴谋，而是那视频里所展现出的力量。
非人类的！
强大的！
让人想要膜拜的！
跪伏的！
就算是普通人获得了那种力量，也一下拥有了叫板政府的资本，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能够伸展自己的报复！
“如果有那样的力量……”五十岚正义看着便利店员工服上的铭牌，铭牌上正是他的名字【五十岚正义】。
自从看到那视频的第一眼，五十岚正义的视线就不能从上面移开了，他第一时间保存了视频，之后脑子里想的也全是那视频中的画面。
五十岚正义真的想的想那种力量想的要发疯了，他躺在床上会想，洗澡会想，出门会想，走路会想，坐车会想，工作会想，玩手机会想。
他每时每刻都在想，他也觉得自己像中邪了一样，他的念想几乎是病态的了。
但如果有那种力量，如果有那种力量！
“咚！”
五十岚正义合上衣柜，挂好铭牌走向收银柜。
第二十九章 塑料袋
“请问需要塑料袋吗？”
身穿浅蓝色工作服的五十岚正义低眉顺眼站在便利店前台，一手拿着顾客买的东西，一手扫描着货品的条形码。
“不需要。”
接下来还有一个顾客，五十岚正义继续说道：“请问需要塑料袋吗？”
“拿一个吧。”
“请问需要塑料袋吗？”
“我有手提袋。”
“哦哦，不好意思。”
一连说了五六句需要塑料吗，柜台前排着的队伍才终于结束。
店内虽然还有几名高中生在杂志区蹭书看，但也算清净下来了。
现在既然没有客人排队，那自己就该去整理一下书架——两年打工下来，五十岚正义已经机械性的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就在五十岚正义准备去整理一下货架的时候，他身旁的女员工说道：“正义，你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么。”
“啊？”五十岚正义诧异的看向根本美里。
根本美里，和自己一样在便利店里上晚班的职员，长相清秀，性格也颇为开朗，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和五十岚正义完全不同。
她也就在店里工作了半年而已，但人缘方面比自己好太多了，而且她白天还在专门的美容学校里学习。
虽然现在和自己一样在做着一份看不到前途的便利店员工的职业，可能够想见，根本美里将来一定有可期的前景，和自己这样的人截然相反。
所以，没有打交道的理由。
而且对方长得清秀可爱，五十岚正义也没胆量去打交道。
听到五十岚正义的迷惑声，根本美里歪着头道：“你今天说话的声音都比以前有底气了，一定是发生了好事吧。”
“啊，还好吧。”抓了抓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后脑勺，五十岚正义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能跟陌生人说上话，对他来说这的确算是不错的事情了。
理发实在是太贵了，所以五十岚正义都是几个月才理一次头发。
“啊呀，你都笑了，肯定是好事……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根本美里笑着虚眯眼睛，向着五十岚正义靠了一步。
五十岚正义被根本美里的话语吓了一跳，也被根本美里靠近一步的动作进一步惊吓，他摆了摆手连连道：“没有，没有，没有。”
被吓到的五十岚正义接着立马跑去整理货架上的货品书籍。
看着五十岚正义惊慌失措的样子，根本美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刚刚的话语动作这显然是她的小恶作剧。
“呼。”瞧见根本美里脸上的笑，五十岚正义清楚自己是被耍了。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整理完东西后又回到了柜台。
根本美里戳了戳五十岚正义肩膀：“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
“真的没有生气？”
“真的没有。”
只是这样没有恶意的小玩笑而已，五十岚正义怎么会生气。
就在两人说话间，便利店内的客人也慢慢增多起来。
“蹬蹬。”
感应门打开，一个衣装革履的男子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的西装一看就是高档货，头发也打理的很是清爽，可惜就是满身的酒味，不用靠的太近就能闻到。
五十岚正义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整个东京还有整个国家最不缺的就是喝醉的酒鬼了。
“咣咣。”
醉酒的西装男摇摇晃晃的想要拿出低温柜里的一罐咖啡，身子连连撞了冰箱好几次才堪堪拿到。
五十岚正义低头扫着前面顾客的货品，然后有条不紊的装进塑料袋中：“一共两千五十日元。”
等到顾客提着塑料袋离开五十岚正义也没有抬头，他接过下一个顾客扔到柜台上的咖啡，扫描了一下上面的条形码：“请问需要塑料袋吗？”
随口问出请问需要塑料袋吗，已经是五十岚正义的口头禅了。
“哈？塑料袋？你看我就拿了一罐咖啡，需要塑料袋吗？”醉酒的西装男猛地用力拍着柜台，“你是不是没有长眼睛？自己不会看吗？”
他一开张嘴，那浓浓的酒气几乎要化作实质喷到五十岚正义的脸上。
准确点说，那满是酒精的唾沫星子已经喷的五十岚正义满脸都是。
“对，对不起。”五十岚正义没有用手去擦脸，而是挂着僵硬的笑容，“我没有注意到……”
“这是没有看到没有注意到就能解释的事情吗？”醉酒男的语调高了起来：“就是因为有像你这样工作态度懈怠的人，才会让很多事情都搞砸啊！”
他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便利店里其他顾客不由将目光投了过来。
在醉酒男后方排队的人则是向后撤了几步，保持着距离。
“对不起，对不起。”作为典型的日本服务业的从业者，五十岚正义深知挨打就要立正的道理。
“对不起就有用吗？”醉酒男估计是酒喝多了，拿出了自己在职场上的气势，“你的态度从头到尾就不是想要解决问题的态度，这就是为什么你，是一个只能拿到八百时薪的便利店蛀虫，社会的蛀虫！”
他喝醉了酒，说话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五十岚正义的头低的更低了，一旁的根本美里眉毛挑了挑，像是再也压抑不住了——她忍不住想说自己两人的时薪是一千，不是八百。
“喂！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啊！我是为了你好才跟你说这些！”
“真的是非常抱歉。”五十岚正义的拳头在柜台下攥紧。
醉酒男越说越是来劲，店内不少客人都被吓跑了，他依然在咆哮着：“我的月薪是两百万，你知道吗？算上其他收入，一年就是三千万！光是房子我都有好几套！和你这样的社会蛀虫完全不一样！”
根本美里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向前挺了挺胸膛。
但五十岚正义拦下了根本美里，他低着头，面对醉酒男的咆哮他没有任何反驳的心思。
直到骂了两分多钟后，醉酒男才愤愤的拿着咖啡罐跌跌撞撞走去。
他边走着，还边朝地面上啐了一口。
直到对方已经远去了，五十岚正义才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
看着已经离开的醉酒男，根本美里紧皱着眉头：“正义，你刚刚为什么要拦着我？只要警告他要报警的话，肯定能吓跑的。”
“没事，态度恶劣的客人……我也碰到过不少了。”五十岚正义勉强的尬笑着，他挥了挥手，收起了塑料袋，表示自己没有问题，“而且能拿到三千万的年薪，也的确很厉害不是么……”
第三十章 私密空间
塑料袋。
作为一名便利店的前台，五十岚正义每天说的最多的话就是‘需要塑料袋吗？’
于是，五十岚正义觉得自己整日和塑料袋为伍。
而被人拿回家的塑料袋，下场也多半是被用来盛放垃圾。
所以，塑料袋整日与垃圾为伍。
因此，也可以叫做垃圾袋。
那自己是什么？——五十岚正义常常思考这个问题。
每次想到一半，他就会明白，自己只是个……
“我回来了。”
走在早晨八点多的东京街头再接着回到逼仄的出租屋中，五十岚正义精神萎靡的趴在了床上，任谁上了一夜的晚班也精神不到哪里去。
朝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中说我回来了，也只是一种自我安慰，而且说起来他也两年没有回过爱知县的老家了。
五十岚正义没有拉上窗帘，甚至窗户也是半打开着的。
反正小偷也不会来光顾他的这间出租屋。
“嗦嗦。”
五十岚正义的手中握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正是昨晚他在柜台掏出又收回去的塑料袋。
跟一般的白色塑料袋不同，这塑料袋是黑色的，因此看上去就更像是垃圾袋了。
“呼。”
五十岚正义将塑料袋口拉开，然后猛地套在了头上。
他眼前的世界一下变得模糊黑暗起来，就连呼吸也是同样如此，处在塑料袋中他能清楚的感知到鼻腔中呼出的气体的温度。
在这个瞬间，五十岚正义一下明白了塑料袋存在的意义。
一旦将自己套在了塑料袋中，就拥有了自己的私密空间。
就像在大都会中有了自己的一套房子，但却比房子更私密。
即使是走在行人密集的街头，即使是在人来人往的迪土尼乐园，只要头戴塑料袋，世界上便只有自己一个人。
举目四望，全是黑暗。
所以藏在自己的私密空间内……五十岚正义嚎啕一声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啊啊啊啊！岂可修！妈的！！”
五十岚正义死死的拽着塑料袋头套，两个胳膊肘两个膝盖在床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四足行走的动物一般。
“需要塑料袋吗？”
“需要塑料袋吗？！”
“欢迎下次光临！”
五十岚正义一边嚎啕大哭一边重复着自己每天都在说的东西。
他情绪转变的极快，明明前几秒还是麻木，一瞬后就歇斯底里。
自己从爱知县乡下地方闯荡东京，难道就是为了每天说着‘需要塑料袋吗？’‘欢迎下次光临’吗？
难道是为了被客人指着鼻子骂？每天过着仿佛在下水道中老鼠般的生活？
这不是五十岚正义想要的东京生活，更不是他曾展望过的未来。
五十岚正义渴望改变，无比的渴望，就像那名古屋视频中所拍摄到的，用自己的双手来改变，给世界以……如自己的名字一样——正义！
“欢迎下次光临！！”
将头蒙在塑料袋中五十岚正义哭的越来越大声，夺眶而出的眼泪将塑料袋内部变得黏黏糊糊的。
“啊！！”他又猛地扯掉头套，掏出手机，打开名古屋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也想变得出人头地，他也想在东京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就是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的焦点，即使不用努力也是人生的主角无论在哪里都会发光发亮，而又为什么，自己只能成为配角龙套背景板，只能像是小丑一样衬托着别人……
不，五十岚正义疯狂的抽着自己的脸，他想要的也不是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而是能自由自在的贯彻，自己的正义！
现在这样浑浊的世界，他不需要！
“噶！”
窗外的天空一只黑色的乌鸦立在树梢上嘎嘎怪叫着，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嚎啕大哭的五十岚正义。
“嘎嘎！”
乌鸦微微歪着脑袋，像是不明白五十岚正义为什么会一边看着视频一边抽着自己的脸。
动物有感情，但却不会如人类般有着复杂到矛盾的感情。
在崩溃与麻木之间自我拉扯。
“呼哧呼哧。”
振了振翅膀，乌鸦猛地从窗外冲入了房间。
…………
下午，四点。
五十岚正义睡眼惺忪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揉了揉脑袋，擦了擦眼角干涸的眼屎。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睡着的，连洗漱都没有。
“妈的，什么睡着的都忘了。”
“已经这么晚了，该准备准备去上班了。”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五十岚正义扯开了身上的被子。
这么大哭一场再加上睡觉后，他似乎已经全然忘记了早上的歇斯底里。
毕竟忘不掉又能怎么样，生活无论怎样都会继续，不会因为自己而暂停。
“呜哇，这什么东西。”
只是在五十岚正义刚要在枕头旁摸起手机时，手掌却是碰到黏糊糊的东西。
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和的稀泥，又像是橡皮泥。
“黏……黏土？我的床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五十岚正义迷茫的看着床头处灰白色的一团黏土。
他不记得自己睡觉前玩过黏土，更不用说自己的房间里根本就没有黏土这些东西。
所以黏土是从哪里来的？
抓起黏土，五十岚正义的眼神中的迷茫越来越重。
“等一下，我刚刚好像……做了个梦？”
就像是每个人都有的——明明做梦时十分真实，也记得自己做了个真实的梦，但偏偏醒来后就忘记梦境的具体内容了。
五十岚正义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无比真实的梦，他在梦境中……
“嘶，好像梦到了一个全身蒙在黑暗中，看不见脸的人……”五十岚正义皱着眉头，“不对，他好像自称是……神明？”
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奇怪的梦境。
但让五十岚正义迷茫的不是梦境中自称神明的存在，而是……梦中的神明询问自己‘想要力量吗？’
当然想要，因为是在梦境里，五十岚正义才敢如此坦诚自己的内心。
接着……五十岚正义想起来了，那梦境中的存在将一团黏土交给了自己，并告诉自己这就是力量。
“黏土？”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只是这黏土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掌中的黏土，五十岚正义揉了揉眉心，他撕下一半黏土扔向窗外。
第三十一章 正义
五十岚正义的视线随着飞出去的黏土而转移。
他看到黏土飞出窗外，看到黏土抛飞到公寓后方的小巷中，那条巷道很窄，有一个小小的垃圾分类站，在那里最常见到的就是城市里的野猫野狗以及老鼠。
“轰！”
就在五十岚正义漫无边际的想着的时候，窗外忽然响起了爆炸声。
他清楚的看到那飞出去的黏土在半空爆炸发出火光！
“什么东西！”
本来还在床上坐着的五十岚正义吓得直接掉下床，两只眼球死死的瞪大望向窗外。
“呜哇呜哇呜哇！”
停驻在公寓周围的汽车被爆炸声惊得发出了呜哇呜哇的鸣笛声。
五十岚正义在地上愣神了十几秒后，连滚带爬的趴到窗口向外张望。
因为不是落地后爆炸的，所以地面并没有被黏土炸出来坑，但刚刚那声爆炸音绝不是作假的。
“黏土，炸弹？”五十岚正义颤抖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另一半黏土。
自然而然的，五十岚正义将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词汇拼合在了一起。
那这么说，自己手上的那半截黏土岂不也是炸弹？！
五十岚正义吓得差点把黏土扔到地上，但他又立马想到了黏土会爆炸的特性，急忙小心翼翼的捧着黏土，怕极了黏土掉在地上会把自己炸死。
“啪！”
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在看了看手机短信中银行卡的余额，五十岚正义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
也就是说自己真的……
“叮铃铃。”
是来电铃声，店长的电话。
又抽了抽自己几巴掌，五十岚正义拿起手机麻木的摁下了接听键。
“是五十岚吗？昨晚的事情我已经听根本说过了，今天你暂且不用上班先在家里休息下吧，调整一下心态明天再来上班。”
听到店长的话，五十岚正义木然的应诺道：“啊，嗯。”
的确需要调整一下心态，五十岚正义怔怔的看着掌中的黏土。
…………
夜，十点二十五分。
五十岚正义站在河岸边怔怔的看着流淌着的河川。
他指尖弹出了一小块黏土飞进河面。
这是他几小时前从一家陶艺店里买到的，但只要一经过他的手，普普通通的黏土也能变成可以引爆的异类。
“砰！”
没入河面的黏土立马起爆，因为控制着当量，爆炸仅仅是在河面引起了小小的水花。
威力也就和华国过年时放的鞭炮差不多。
但五十岚正义知道自己所发出的黏土炸弹最大威力远远不止如此，只要他想的话哪怕是一个大活人也能当场炸死。
“咕噜。”
五十岚正义从口袋中掏出黏土，黏土在他手上变化出各种形状，时而变成蚂蚱苍蝇时而又变化成小飞鸟。
这一手塑形能力足够让制作黏土玩偶的大师们看的汗颜。
而且还不光如此，只见一只黏土飞鸟在五十岚正义手上出现后竟然振着翅膀高飞起来。
黏土飞鸟飞的灵动，宛如一只真的活生生的飞鸟。
也就现在是晚上，河川上除了五十岚正义外没有其他人，不然看到五十岚正义这一手无法理解的‘手艺’，非得跑开后报警不可。
“呼……”
五十岚正义捏着口袋里的黏土，仰望着远去飞走的黏土鸟。
他已经能够控制黏土何时起爆，只要他不想起爆的话，飞鸟从天上掉下来坠落地面也是安全的。
所以说，自己是真的……掌握了超凡的力量！
五十岚正义掐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捏着口袋里的黏土。
从下午醒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六个多小时，但五十岚正义激动的内心却依然没有平息下来。
只要一想起来经过自己的手就可以引爆的黏土，他的眼球就止不住的如发生地震般摇晃。
兴奋，是兴奋到了极致并且已经过头的表现。
“神明啊。”五十岚正义抬头仰望着夜空，他从前从不相信世上有神明的存在。
但现在的他，无比笃定世上有神明，就像他笃定——自己一定会改变这个畸形的社会一样！
五十岚正义又不禁想到了高中国语课本里的一篇华国古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日本中学生的国语课本上不光要学习本国的诗词文章，同时还要学习原生态的华国古文诗篇，不过他们所使用的是汉文训读法，可以理解文章意思，但要是让他们去原生态的用汉语朗读就是不可能了。
那么神明、上天所赐予自己的大任就是……
“正义！！！！！”
五十岚正义大声吼出了自己的名字！
毫无疑问，毋庸置疑，神明正是看到了自己对正义的执念才将非人类的能力交给自己。
一团熊熊烈火在五十岚正义的胸腔中燃烧着，他看着黏土飞鸟飞向天空，宛如远眺着自己。
…………
“呜哇，你们有听到吗，刚刚好像有人在大喊正义什么的。”
“好像有？”
“说不定是中二病入脑的神经病。”
在河川旁的市民公园里，四名游手好闲的青年蹲在地上抽着烟，扭头看着方才传来正义吼声的方向。
张望了几眼后他们继续围成一排，边抽着烟便百无聊赖的发呆。
不管是在哪个国家哪个地区，或者是发达不发达的社会，游手好闲的人永远都有。
“给我来根烟。”
“妈的，你自己没有吗？”
“买不起，家里的老妈子那里一分钱也没有了。”
“喏，给你。”
“啊，真爽。”游手好闲的青年接过香烟，先是猛抽一口接着缓缓吐出烟气，再用鼻子兀得吸入，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要是有女人就更爽了。”
“连买烟的钱都没有了，你还想着女人。”
“你们就没有什么搞到钱的途径吗？”
“去柏青哥店？我最近手气不错，你们凑凑钱给我，一定能赌出来不少钱。”
“滚吧，你个傻口。”
就在几人聊天打屁的时候，正在抽烟的青年扔掉烟头，站起来看向不远处公园的长椅：“喂，你们几个。”
一个流浪汉正在将被褥盖在长椅上，看样子是打算在公园里睡上一晚。
“什么？”
“你们说流浪汉手上有钱吗？”
“应该有吧，政府补助还有自己去工地上打工日结什么的……”被称作傻口的家伙，脑子似乎在这一瞬间才好用起来，“身上一般会留着吃几顿饭的钱。”
第三十二章 正义执行
“明天早上才会下雨，应该没关系的吧。”
衣着破旧的楠本宽把被褥铺在长椅上，有些忧心的看着天空。
像他这样的流浪汉最担心的就是不甚明朗的阴雨天气了，那样的话住宿都成问题，虽说可以找桥洞底下这些地方，但那里已经有其他人了，真搬过去住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楠本宽可没有真的想成为流浪汉，他每天都有在建筑工地打着短工做着日结。
只要在打上一段时间的工，就能在南千住町山谷这些房租低的地方租到房子。
“铺好了。”楠本宽拍了拍长椅上的被褥。
想一想曾经，自己也是出入写字楼的职员啊，而且有儿有女，但到底是怎样一步步到这个地步的呢。
楠本宽有时会思考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经济不景气被发配裁员？
可能是自身性格的原因？比如在职场上经常霸凌下属？
也可能是染上了酗酒的恶习？
或者是自己曾经三天两头就家暴老婆，嗯，还差点把女儿给硬上了？
反正一步步的进行下来，他忽然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滑落到了社会最底层。
“喂！老头！”
就在楠本宽准备躺上长椅睡觉的时候，他忽然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
“嗤。”
楠本宽猝不及防下踉跄了几步，脸磕在了长椅上。
“痛痛痛痛。”楠本宽捂着自己的脸，吃痛的喊叫着。
他看到有几个十几二十岁的青年围在自己身旁，每个人脸上虽然都还有着稚气，但恶意是遮挡不住的。
“有这么疼吗？”为首的青年蹲在地上，拍了拍楠本宽的后脑勺。
“喂！大叔，作为一个成年人了，你的身上应该有钱吧？”
原来是为了这个。
楠本宽跪在地上捂着脑袋，他曾经听说过不少殴打流浪汉的新闻，而且他的身上也的确有钱。
但是那些钱是他准备用来租房子重新开始生活的钱，怎么能交出去。
“没，没没有。”楠本宽卑微的昂着脸，露出了难看的笑容，“我这种流浪汉，身上哪有钱……”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只脚从旁边踹了过来，直接踹在楠本宽的肩膀上，瘦削的楠本宽直接向一侧倾到。
“跟他废话这么多干嘛，直接搜身就好了！”
“搜！”
又是猛踹了一脚，几个青年上手就扯向了楠本宽的衣服。
楠本宽死死的护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是他藏钱的地方：“不行！你们这是犯法的！”
“妈的！他果然藏着钱！”
看着楠本宽的动作，几名青年眼中都露出了热切的光。
“咚！”
不知是谁猛地一脚踹在楠本宽的脑袋上，这个瘦削的流浪汉立马脑袋嗡嗡嗡的鸣叫着歪倒在地。
“可别把人给打死了。”
“打不死的，蟑螂什么的，就是生命力顽强……”
“找到！哦！不少钱呢！我数数，得有十几万啊。”
“不得了啊，不得了啊，流浪汉也这么有钱吗？”
方才抽烟的青年抓着一把零零碎碎的钞票举了起来。
他满面红光，显然是为了自己灵机一动赚到钱的想法而骄傲。
“砰！”
似乎是因为太激动了，他的脑袋都一下爆炸开来。
“噗嗤！”
鲜血一下喷溅在所有人的身上脸上，上一秒还兴高采烈的几人表情立马僵硬起来。
他们的大脑宕机了，完全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反应不过来没关系，五十岚正义是反映过来了。
只见三块小黏土划破空气飞了过来，径直的砸在了几人的脑门上。
“砰！”
“砰！”
“砰！”
一连三声炸响，剩下几人的脑袋也炸的七零八落。
“咚！”
无头的尸体倒在了地上，鲜血从脖颈断处涌出。
“啊啊啊啊啊！！！”
捂着脑袋的楠本宽看到了面前的血腥场景，止不住的惨叫起来。
在这血腥的世界中，一道身影慢慢的走了过来。
越走越近，模糊的身影也变得清晰起来。
是五十岚正义。
他脸上挂着笑容，像是第一次得到满分试卷的小学生。
爆，爆头了？
是，是枪吗？
可枪支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楠本宽呆呆的看着五十岚正义。
而且，他的手上也没有枪支，是藏起来了吗？
看着五十岚正义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被救下来的流浪汉脑中忽然出现了这样的形容词，这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男人。
但是当看到地上被爆头的几具尸体后，比感激还要浓重许多的恐惧节节升起。
“谢，谢，谢谢您……”楠本宽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笑着，“您，您，您是警察吗？”
好歹以前也是在大会社工作过的，即使被裁员后过得颠沛流离，但社会经验还是有的。
现在就算是恐惧，也不能展现出来。
“不用谢，消灭这些蛀虫是我应该做的。”
五十岚说出了令楠本宽恐惧又无法理解的话语。
流浪汉只得露出礼貌的笑容，让自己不至于太失礼。
五十岚正义也在礼貌的笑着：“只是您看到了我的长相了吧？老先生。”
“欸？！”楠本宽先是迷惑，下一瞬就反应过来整个人颤抖起来。
“咔……”
对面那长相平平无奇的男子对着自己伸出了手掌。
“呕。”
那男子的手掌中心出现了……嘴巴？
有着鲜红舌头的嘴巴呕的一声吐出了一小团黏土，接着用手指弹了出来。
“欸？！”在流浪汉瞳孔的倒映中，那一小团黏土飞速变大！
“轰！！”
流浪汉的脑袋轰然爆炸，碎骨鲜血向后飞溅。
“噗嗤！”
公园的石砖路噗嗤一声糊上了浓浓的鲜血。
“啊，啊，啊，啊，啊。”
看着满地的尸体，五十岚正义啊啊啊的大叫着。
他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紧接着转身跑了开来。
正义。
他亲自执行了正义！
甩开双臂，迈开两条腿，五十岚正义像是孩童一样天真烂漫的肆意奔跑着。
他仿佛已经不再身处黑夜的钢筋混凝土的森林，而是回到了小时候乡下的稻田，在两片稻田中间的土路拿着狗尾巴花奔跑着。
在远处是电线杆和摇曳的风铃，送报员骑着单车在静谧的老家前投下报纸。
万物可爱。
“哈！啊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沿着河道跑到了什么地方，五十岚正义喘着粗气躺在地上。
“成功了，我，我，我执行了正义。”
他看着自己手掌上长出的嘴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第三十三章 先 进 人
亲手，将四个欺负流浪汉的渣滓爆头。
“砰！”
五十岚正义用双手比划出了枪支的形状。
▄︻┻┳═一……☆(>○<)·····！！
那四个联合在一起的混蛋既然现在敢欺负流浪汉，之后可能就会向弱小的孩子、落单的女人下手。
小恶就会逐渐变成大恶，会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早晚有一天会犯下震惊社会的罪恶。
再不然，有那样不务正业的孩子在，四个家庭的父母长辈也会很头疼吧。
他们，是社会的蟑螂。
如果不被自己拔除的话，是不行的。
法律，只能在事后进行审判，是亡羊补牢。
而且比起犯罪的人来说，所谓讲究人权的先进法律在审判方面太轻了，哪怕杀人了都不会判处死刑，根本就不能弥补罪犯犯下的罪过。
但自己，不光能给犯人在事后以审判。
更奇妙的，自己可以预防！将犯人在还没有犯下大错之下就将他们杀死！
这是防患于未然，是疫苗，是预防性审判。
自己所在的国家自诩为法律先进国，对于犯人却是能轻判就轻判，根本就不先进。
如果这样说，那自己应该是——法律先进人！
当然，为了执行正义，小小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呜呜呜。”
想到被自己爆头的流浪汉，五十岚正义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为自己故意杀了一个无辜的善良者而痛心疾首。
但是！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流浪汉先生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脸，如果放过他的话，就会向警方透露自己的信息，然后自己就会被逮捕。
这样，还要怎样继续执行正义呢！
这是，为了大义所必要的牺牲。
而且死了一个无辜者和杀了四名恶人。
一比四的换算比例。
划得来，简直是太划得来了。
世上终究是好人比坏人多，如果是这样换算比例的话，不用死太多的好人就能把所有的坏人都净化。
五十岚正义双眼流着热泪，这次的眼泪不是因为道歉伤感，而是感动。
“如果流浪汉先生知道我的想法的话，一定也会感动的流下热泪吧！”
“他一定能理解我所做出的选择。”
五十岚正义张开双手双手拥抱着自己。
他迈开双腿，跨越尸体，向前奔跑。
伴着夜色，五十岚正义一边拥抱着自己，一边跑回自己小小的出租屋。
出租屋虽然逼仄狭小，但五十岚正义现在却觉得出租屋的空间无限大，因为他知道在这间出租屋中，藏着自己这么一个伟大的没有边际的灵魂。
手忙脚乱的，五十岚正义从抽屉中找出了那黑色塑料袋套在脑袋上。
“呼哧呼哧。”
他勒紧了塑料袋的封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现在想一想，如果当时自己头戴着黑色塑料袋，就不会被流浪汉先生看到了吧，自己也就不用痛下杀手了。
就像超级英雄电影里那些蒙面的正义英雄、侠盗罗宾汉，可惜时光不能重来。
超级英雄。
正义。
每个超级英雄都有自己的外观特色，那自己，不也应当有一个？！
五十岚正义猛地摘下了头套，他为自己的想法兴奋不已。
一扫情绪上的低落，五十岚正义现在又兴奋的想着自己的超级英雄人设。
但自己该怎样弄出来有特色的外观呢？
塑料袋头套是一个，还有呢……
“有了！”五十岚正义的眼睛看向挂在窗户上的窗帘。
这间出租屋的窗帘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换过多少房客了，本来白色的质地都有些发黄了。
他立马动手上前一把将窗帘扯下，然后拿出剪刀，咔擦咔擦的进行裁剪。
“有点太长了……”
“宽度也太宽了……”
将裁剪好的窗帘拿到镜子前披在身后，五十岚正义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样大小的窗帘正好合适，刚好可以当做披风披在自己身后。
但这样还不够，还不够显眼。
五十岚正义急忙下楼买了一只红色的奇异笔，歘歘歘的在披风上竖着写下了两个大大的字【正義】。
字写的不好看，可以说是潦草的涂鸦。
而且要是披在身上的话，完全就是让人羞耻爆发的中二病行为。
可五十岚正义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咕叽！”连手上的嘴巴都咕叽咕叽的咀嚼着，像是在夸赞这件披风的合适。
“呼。”
窗外的天空忽的吹起了一阵风，看情况一场阴雨的天气正在卷来的路上。
………………
清晨，大田区。
细密的雨终于还是在接近凌晨的时候下了，但只是星星小雨罢了，除了让早上的空气变得更清新点外，对市民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
不过市民公园倒是比前一天更加的青翠。
只是市民公园却是内外围了一圈人，有早起散步的老年人，也有匆匆路过的好奇的上班族和学生族。
“请止步。”
公园的几个出入口都被警察拉起了警戒线，穿着制服的警员出声劝阻着想要进入里面的市民。
“警员先生，里面发生了杀人案是吗？”
面对询问，警员眼观鼻鼻观心：“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他只是附近警署的小片警，只负责骑着自行车维系附近的治安，真遇到这种发生在自己所在辖区的命案了，只有老老实实的站在出入口当门神。
不过死人是真的。
而且来的还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精干人马，看阵仗比他在电视上看到的都要大。
此时的公园内部。
鉴识课的警察用着各种工具寻找着现场留下的所有蛛丝马迹。
“呼，这天气……”一名警察抬头看着雨后的天空。
“地上就算有什么脚印，也全都被冲干净了啊。”
户外的刑侦工作中害怕的就是阴雨天气，现场留存的各项信息都会遭到巨大的、完全的毁灭。
就像现在这样，已经很难找到犯人的脚印指纹，而且……现场看起来分明就是犯人用了什么大威力的武器将五人爆头，没有进行近距离接触。
“惨烈的现场啊，这得是威力多大的武器才能将四个人爆头成这番样子。”
“真的是……武器吗？”鉴识课的警察皱起了眉头。
因为下雨的原因，现场信息被破坏了许多，没有做硝烟反应的条件，但如果是使用大威力的热武器的话……
击发出去的子弹头呢？
第三十四章 鬼柳苍士的神明
现代武器的残忍远远超出普通人的想象，除了被威力小的手枪弹击中身体会出现弹孔，如那些步枪子弹一旦击中身体形成空腔基本就是事后截肢或者当场截肢。
而如果是重机枪、大口径的狙击枪，那倒是不用截肢了，基本在击中的瞬间整个人就完蛋了，头部炸裂、胸腔炸裂、四肢炸裂……
“没有找到弹头？”
“是的，我们搜遍了附近，都没有找到弹头，而且我猜测就算再继续找遍了，也找不到。”鉴识课的技术官皱着眉头。
“什么意思。”
“几名死者的头部经过初步检验，并没有子弹贯穿所留下的任何痕迹。”
不管无人的头部是变成了怎样的满地碎片，但如果是被子弹击中的话，一定会先呈现出或长或短的创伤通道，再接着才是拉伸扩展造成爆头效果的瞬时空腔。
换而言之，多多少少的，会有一部分、一小部分的头部是并没有炸裂的。
从火药武器发明出来到现在，人类早就围绕着如何使用这种武器更好的杀人而创造出了配套的科学，弹道创伤学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分支。
“嗯？”负责现场勘查的系长嗯了一声，“不是子弹造成的？”
“嗯，我可以肯定，不是任何子弹可以造成的伤口。”鉴识课技术官很是笃定，“更像是……有大威力的爆炸物在他们的头部发生了爆炸，才会造成现在这种溅射方向一致的现场。”
“炸药？”系长扯了扯嘴角，他按照鉴识课的话语想象了一下现场。
犯罪凶手将炸药贴在了几名受害者的脸上然后引爆？
光是想一想就不可能，先不说别的，这五名受害者还能乖乖的站在原地不动等死吗？
亦或者把炸弹放在了脑子里引爆？这已经不是办案了，属于科幻小说了。
不过现场看起来的确很是科幻。
五具脑袋稀碎的尸体躺在地上，鲜血被雨水冲刷的晕染开来。
“如果是爆炸物炸碎了脑袋，即使是有雨……多多少少也会留有硝酸基和亚硝酸基这些东西吧？”
“大概。”鉴识课警察看了看潮湿的地面。
飞溅的到处都是的碎肉虽然看起来不美观，但有的碎肉正好飞挂在了没有被雨淋到的有遮蔽的地方，而爆炸物所留下的硝烟残留物要比子弹多得多。
“真是丧心病狂的凶手，竟然用爆炸物来谋杀。”系长紧锁着眉头看着地面。
但还是那个问题……
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下午，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办公室。
“没有？”系长接起了电话迷惑道，“你是说没有找到任何的硝烟反应？”
“是的。”电话另一头的鉴识课人员也是一样的迷惑，“所有的样本都没有检验到硝烟反应，但是现场的确是爆炸物形成的现场……依着凌晨那场小雨的话，也不可能破坏的那么干净，而且我们找到的几个样本都是飞散到干燥区域的。”
“我明白了。”
系长抓了抓头发，叹了声气。
不过他也只是稍稍苦恼而已，犯人怎样抹去了自己的硝烟反应这不重要。
破解犯罪手法是侦探小说里那些侦探喜欢做的事情，而他们警察所需要的，就是将犯人捉拿归案。
犯罪手法再离奇也只是表面，一旦将犯人捉捕归案了，所有谜团不就解开了？
抓住了主要矛盾后，他的头脑就一下清晰了。
………………
公安调查厅，独立会议室。
从名古屋赶回来的四辻智夫皱眉看着眼前的视频。
视频拍摄地是在练马区，在抖动的画面中能够看到一个身穿高中校服的少年从楼上跳下，视频的拍摄者发出了尖叫声。
这本是一段平平无奇的自杀影像而已，但令人惊异的是在下一秒，原本脑袋着地磕出血泊的少年忽的从地上弹跳起来。
“鬼柳苍士。”
感谢科技进步，这段手机拍摄的视频还算清晰，所以能够清楚的辨认出那跳楼后死而复生的人正是鬼柳苍士。
“视频拍摄时间已经是九天前了吧，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将其和鬼柳苍士联系起来？”
面对四辻智夫的质问，一旁的下属紧张的回答着。
不过四辻智夫其实并没有专心听下属的解释，他挥了挥手道：“道歉的话之后在说，现在给我说说你们的发现。”
“是！”
小型的会议室追求的就是效率，所抛弃的就是那些对办事效率无有助益的繁文缛节。
“这段视频拍摄于鬼柳苍士犯下三起杀人案的前一天，地点是练马区冰川台町氷川台车站附近。”
公安厅的技术官翻动着文件，先快速的交代了一下视频拍摄的各种背景。
“根据我司调查一处九净舞系长的陈述，她的能力是来源于‘八坂神社’中‘神明’的赐予。”
“首先建立在九净舞系长所言不虚的基础上，那么可以大胆假设鬼柳苍士的能力也是同样来源于‘神明’的赐予。”
即使九净舞同样是公安调查厅中的同事，但对她所说的话，所有人都是抱着半信半疑态度。
毕竟职业习惯如此，而且九净舞自身也犯了错误——明明知道自身出现了异常，却是偷偷隐藏了起来，若不是这次机缘巧合下被鬼柳苍士攻击，恐怕还不知道会隐藏到什么时候。
于个人来说，隐藏是最好的选择，但于政府机关来说，无限的扩大自身的掌控却也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面对九净舞，双方都有意的没有说起这个话题，仿佛都得了选择性健忘症。
“在文件的第八页到二十五页，大致的记载了鬼柳苍士在学校中遭遇的校园霸凌以及社区工作人员所陈述的其家中状况。”
“从资料中看来，鬼柳苍士的行为动作直到近期都没有特异之处。”
“本来我们还无法确定鬼柳苍士获得非人类能力的时间节点具体是在哪一天。”
“但从这段刚刚发现的视频中，我方分析人员认为，鬼柳苍士正是在这一天，甚至正是在跳楼的这一瞬间，获得了非人类能力……”
第三十五章 比坏人更坏
听完了下面人滔滔不绝的分析，四辻智夫敲着桌子：“那如果真如你们所分析的，鬼柳苍士的能力是来源于神明的赐予，那神明的身份是……”
“这一点还在调查中，鬼柳苍士家庭中并无明确信仰，在针对住处的检查中也没有发现崇拜使用的偶像。而鬼柳苍士因为还是在校学生，平常也没有在外消费的习惯，追查起其个人生活轨迹方面颇为困难，我们无法断定鬼柳苍士是否和九净舞系长一样最近有无前去神社等场所，不过练马区和附近的神社寺庙等也是我们追查的重点。”
“……”四辻智夫想了想鬼柳苍士所展现出的操控骨骼的能力，他是想不出来神话故事中哪一位神明有类似的能力。
或许是主管着黄泉里的哪一位神明的能力？亦或者干脆就是外国的什么邪神。
说起来这是民俗专家该做的事情，他们是情报机构，但没想到有朝一日情报机构竟然还会有牵扯到民俗神话的机会。
而现在看来，以后说不定会越来越多。
像是鬼柳苍士明明一路上、在西餐厅中都表现的极好，为什么偏偏会忽然暴走？
而且又偏偏在人群中刻意瞄准了九净舞？
一切，都是问题。
“另外一个问题是，大阪方面已经找到了牧田吉子的踪迹，不过牧田吉子现在的尸首……已经沉入了濑户内海海底。”
四辻智夫已经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情，虽然早已对此事有了预料，但再一次听到，他的心还是不由得沉了下去。
从在武藏野市的杉野登美枝方面已经清晰的知道了鬼柳苍士前去大阪就是为了母亲牧田吉子，而牧田吉子已死……
倘若鬼柳苍士也被他们当场击毙，那牧田吉子乃至杉野登美枝小夜子两人的生死，于公安厅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问题出就出在，鬼柳苍士目前生死叵测，从鬼柳苍士所展现出的能力来看，大概率是死不掉的。
“找不到鬼柳苍士的痕迹。”四辻智夫眼皮轻轻靠着下眼睑，然后又缓缓的睁开，“为什么我们不能换个思路，让鬼柳苍士来找我们呢？”
“您是说？”
“鬼柳苍士现在的状态，社会道德伦理已经无法再对其形成任何约束，他可以将一百多人当场屠杀，也能毫无预兆的在闹市区展开杀戮，那么，如果鬼柳苍士得知自己的母亲被人残杀抛尸，会怎样？”
四辻智夫翻阅着手中的资料，翻到了大阪几名涉及其中的极道人物的照片：“坏人。”
他接着指向投射在屏幕上的鬼柳苍士的学生证件照道：“更坏的、无视社会规则的人。”
说到这里，四辻智夫自己的脑洞都忽然打开了：“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我们放出消息，将牧田吉子被杀案通过舆论的力量放大，描绘出牧田吉子有多么无辜，被虐杀的多么残忍，凶手又是有多么的恶毒。”
“报纸、网络、电视、手机，各种媒体全方位覆盖宣传这一案件，吸引到全社会的目光和关注，让媒体施展他们擅长的‘曝光罪犯隐私地址’的能力，保证每个国民都知道。”
“如果你是鬼柳苍士，会怎么做？”
“再通过人手监视在这些犯人的周围……”
听到四辻智夫的话语，会议室中其他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既然鬼柳苍士从海洋中逃脱，那么我们就把他再重新钓回陆地上！”
………………
大田区，矢口渡，七天便利店。
“需要塑料袋吗？”
“不需要，谢谢。”
“您慢走。”
五十岚正义脸上挂笑的看着客人提着塑料袋走出便利店。
在他的旁边，根本美里有些欲言又止，在店内终于没有多少客人后，她方才说道：“五十岚，是我和店长说的让你回家稍事休息，你现在……好点了吗？”
“啊，已经好很多……已经彻底没事了。”根本美里也是好心，对着这个长相可爱的同事，五十岚正义露出了笑容。
平心而论，五十岚正义肤色苍白双眼浮肿，两只眼睛还有着重重的黑眼圈。
他如果露出笑容的话很难让人觉得安心，反而会不禁全身恶寒。
不过根本美里和五十岚正义也是小半年的夜班同事了，知道五十岚正义除了为人孤僻了点，倒是也没什么坏心思。
看着五十岚正义放在柜台下的手，根本美里迟疑的又问道：“真的，没有事情吗？你的手……”
五十岚正义双手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放在以前这是从未有过的。
顺着根本美里的目光，五十岚正义晃了晃手：“我的手只是在家里不小心被热水碰到了。”
戴手套是为了挡住手上的嘴巴——话当然不能这么说。
“真的没有问题，反倒是根本美里你你你你你……”
说着说着，五十岚正义就结巴了起来，他深呼吸一口气才铆足了劲继续道：“你要是碰到什么事情的话，请务必告诉我，我一定会替你解决的。”
听着五十岚正义的话，根本美里不由愣了一愣，本能告诉她这应当是五十岚正义的玩笑，但看着五十岚正义眼中浓浓的几乎要化成实质的坚定决意，根本美里不自主的就屏住了呼吸。
“嗯，嗯。”根本美里木木的点了点头。
“呼……”
得到根本美里的肯定，五十岚正义长呼一口气。
他立马挺直了腰板，装作专心致志的站在前台。
根本美里同样也是如此，两人瞬间陷入了沉默。
“……”
“……”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两个人谁都不知道该先说些什么好。
如果这个时候有客人到前台结账倒也能稍稍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但店内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都在慢条斯理的挑选着。
“……”
五十岚正义觉得就像有几十只蚂蚁在身上爬似的，如果放在以前，尴尬便尴尬就是了。
但既然自己已经决心改变，而且有了改变的能力，那么就要从方方面面开始改变——五十岚正义攥了攥拳头。
他掐了掐手指，主动站出来打破了沉默：“你知道……”
“什么？”
“我们这附近有坏人吗？”
“哈？”
第三十六章 坏人都在监狱里
“坏人？”
根本美里被五十岚正义的话问的一愣，话题跳跃的未免也太大了，前一秒还好好的尴尬着，下一秒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话说出口，瞧着根本美里的脸色，五十岚正义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让话题变得更尴尬了。
“坏人，这个的话……我倒不是很清楚。”根本美里努力的顺着五十岚正义的话说下去，“如果有坏人的话，警察就会解决了吧。嘛，就像那个名古屋惨案，那群穷凶极恶的人不还是被警察给……”
根本美里的话还没说完，五十岚正义便忽的激动说道：“真相，才不是这样！”
他说话的声调有些高，将正在说话的根本美里吓了一跳。
“不不不，不好意思，我我我的意思是说，或许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五十岚正义戴着手套的双手在面前摆动着。
“啊，我明白，我明白，我明白……”根本美里不知道自己那番话怎么刺激到了五十岚正义，“那坏人的话，都在监狱里吧。”
“监狱里关押着成百上千的犯人，虽然有极个别的或许是被冤枉的，但大部分还是罪有应得。”
“说罪有应得也不对，那些杀了人的犯人，明明残杀了一个甚至更多人，却只是蹲几年牢就能放出来，这对被害者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对，你也这么想？”五十岚正义的眼神变得炯炯有光，“尤其是那些要求废除死刑的家伙们，简直都是混账，尤其是他们将针对自身的法律逐个宽松甚至取消……”
他的思路一下被开拓了。
没有错，社会上琳琳朗朗那么多人，想要辨别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需要下一番苦功夫。
但监狱，这种设施可是一下将坏人都集中了起来。
而且限制于这个国家恶臭的法律，绝大部分犯人都没有得到足够的惩罚就放出了出来。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五十岚正义的心脏因为兴奋而颤抖着。
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竟然没有想到。
不愧是你啊，根本美里。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个提着手提袋戴着眼镜的欧巴桑大妈走了过来：“结账。”
五十岚正义赶忙接过货品：“好的。”
“小伙子，要说坏人的话，我们这附近倒是有的。”不管哪国的大妈，都有喜欢插嘴的爱好，特别是在前台结账无聊的时候，总想找个话题。
“欸？”
“就是今天早上刚在旁边那个町发生的事情，昨天晚上有一个变态杀人魔在公园里杀了一名流浪汉和四个年轻人。”大妈一脸神秘的说着，“而且你们知道吗？那个杀人魔用的还不是刀子绳索锤头这些东西。”
根本美里也被大妈的话挑起了兴趣：“难道是枪？”
“咿呀，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称不上是变态杀人魔了。”大妈露出了得意的眼神，显然很是为自己的消息灵通而骄傲，“犯人使用的是炸药。”
“用炸药将几个人的脑袋统统炸开，那些什么骨头、碎肉、脑浆炸开的满地都是，连去现场的警察都忍不住吐出来了。”
听着大妈的讲述，根本美里面色像是要吐出来一般：“那真的太恐怖了，是吧，五十岚？”
“啊，嗯，是挺恐怖的。”五十岚正义木木的啊嗯了一声，“总共三千一百七十日元。”
“不过好说不说的，据说那四个被杀的年轻人都是不务正业的家伙，在学校里就天天惹是生非，也不止一次的被送入警署教育。”大妈把钱递了过去，“说是该杀有些过分了，但要是他们四个继续活着的话，对很多人来说也很头疼吧。”
“找您的零钱。”五十岚正义的表情从木然变得满脸红光。
收过零钱，这大妈又继续说道：“说起来附近的坏人的话，我没有什么印象，但最近不是很红火吗？咱们大田区那个年轻的区议员。”
“啊，是这个？”根本美里从架子上拿起了一份报纸。
报纸是东京本地的报纸，只见报纸的第一页就以特大版面的形式刊登了一个梳着背头的年轻黑西装男子道歉的照片。
看年纪也就不到三十岁，帅倒是说不上，但年轻精明能干的气质是表现出来了。
而就在照片上方，是鲜红的标题大字——【高木志末承认过去的恶劣行为】
“对啊，简直就是禽兽不如的东西，还好在竞选当头爆出来了，不然要是真把他选上去了，那可就丢脸了。”
日本的政体是两院制，也就是作为上议院贵族议院的参议院，以及下议院的众议院。
就权力来说，显然是下议院的众议院权力更大，首相也是由党派在众议院的议员席位多少来确定。
众议院的议员则是由府道县、政令指定市地方选举上来，数量只有几百，放在有着一亿人口的国家来说显然数量极少。
而如果类比的话，日本众议院议员大概等于华国的省级干部，人大代表这一级别。
议员的产生，名义上则是通过选区选民的投票。
除却可以参与全国众议院的议员外，地方还有自己的地方议会，哪怕是能够进入地方议会成为议员，放在当地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像是日本的学校中就有‘公民政治’这一课，意义就是教导学生选举改革的历史、单复数选区、以及作为选民该如何投票的知识。
不过公民教育越是开展的如火如荼，年轻人的投票欲望就越低。
原因无他，盖因为大部分年轻人都意识到了无论他们投票选举出了怎样的家伙，自己的处境都不会改变。
这就像是一条从海里捞上来的三文鱼，在它的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被人蘸着芥末吃，一条是白口被人吃。
“……”
五十岚正义认真的看着报纸页。
【昨日，大田区议员候选人高木志末承认曾参与校园暴力。此前，高木志末被曝曾在中学时期组织不良学生霸凌、殴打、侮辱其他同学，还被曝曾用DV机拍下自己与初中女生在卫生间发生关系的视频散布、多次强迫男同学进行性行为。】
【据知情人士透露：（他）暴力、脏话、辱骂、吸烟都是基本的，还抢夺或者毁坏公交卡等物品，在公交或者食堂向别人的小腹上吐口水，甚至很自豪地说和女生发生了性关系后抛弃了对方那种话，从初中时候就有被他搞大肚子抛弃的女生。】
第三十七章 自业自得
“咯吱。”
读着报纸上的消息，五十岚正义死死的攥着报纸，报纸的边角在他的掌心紧皱着发出咯吱的声音。
坏人。
恶棍。
人渣！
看着报纸上那衣着光鲜的年轻议员，五十岚正义的双眼几乎愤怒的要喷出火来。
和这种毁了不知道多少人一生的人渣相比，他手刃的四个小混混简直就是白莲花，四个人渣受限于自身的背景，难以祸害太多无辜的市民。
但窃取了公权力，攫取公民财产的高木志末，他存在的每一天都是对整个社会的侮辱。
而且做出了这种人神共愤事情的人渣，竟然还意气风发的活着，不光活着，还走进了政坛，成为了政治人物，每天享受着大量的社会资源，这期间又有多少人因为这个家伙而人生被毁？
五十岚正义还相信，若不是因为临近议员选举，这个人渣的丑闻也不会被曝光出来。
一定是哪一位竞选对手放出的致命一击。
但不管怎样，这个家伙都该死！
【就此事，高木志末决定于明日召开一场公开声明会……】
“公开声明会吗……”五十岚正义的血液急速的流动着，“这样的话最好……”
他不光要用正义惩罚这个高木志末。
还要用高木志末来警告那些坏人们，正义一定会降临人间！所有曾经作恶、正在作恶、将要作恶的人，都必将被正义裁决！
…………
大田区，田园调布区。
田园调布是东京老牌的富人区，早在大正年间就已经规划，目标就是在拥挤脏乱的城市中创制出一片供富人呼吸的田园城镇。
和东京其他地方充斥着商铺、大楼不同，田园调布这片区域不允许建造高于九米的住宅，每块住宅基地大小不得小于一百五十平，房屋与房屋之间要隔开距离、不能像平民区一样靠在一起，区域内不允许有商店，区域内不允许兴建出租屋……
总之是怎么高逼格怎么来，容积率怎么低怎么来，绿化怎么好怎么来。
从各个方面将自己和住一户建、团地的平民穷人分隔开。
当然这也是过去的辉煌了，现在的田园调布早就人口稀少，和港区之类的新兴富人区没得比，也就剩下个名头上的‘富人区’而已。
但不过无论怎么说，能够住在这里的，阶级上已经和下町、平民区的人分割了。
一处占地数百平的豪宅中。
“他妈的！”
“他妈的！！”
高木志末在客厅中暴躁的臭骂着。
一边骂着，他一边一脚踹翻了橱柜，犹如癫狂般将一件件器物砸在地上。
年轻的妻子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志末……”
“闭嘴！”高木志末抓起一件瓷器砸了过去。
这一下准头不太好，只是在妻子的头顶飞过，但还是吓得她花容失色吓得抱头蹲在地上。
倒是一直在客厅中的秘书显得很是平静，他对高木志末的癫狂早就习惯了：“高木先生，着急的事情还是先放在后面吧，现在我们首先要应对的是如何将这次的危机公关过去。”
“公关？这还要怎么公关？！”高木志末抓狂的咆哮着，“有这样的丑闻在，我已经完蛋了，明白吗，他妈的，我的仕途彻底完蛋了，一定是早川那个老不死的在搞鬼，眼看着我这次竞选要成功了……”
“那段视频到底是从谁手上传出去的，我要他死！”
“……”秘书在一旁也是有些无语，若不是你早年做出的那些事情，又哪来的会被别人揪出来东窗事发。
说白了这不也是自业自得？
无能狂怒。
这就是高木志末现在的状态。
因为事态已经到了怎样也无法弥补的地步，怎样愤怒也于事无补，所展露出来的一切愤怒于旁人看来都只是对自身无能的嘲讽。
在屋内一阵打砸狂摔后，高木志末大口大口喘气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
待到高木志末冷静下来后，秘书将一小沓纸呈递了过去：“高木先生，这是明天发布会上准备的稿子，请您过目。”
“……”接过稿子浏览了一眼，高木志末愤愤的将其摔在地上，“这算怎么回事？！难道是要我认输吗！妈的！”
“高木先生，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再是认输或者不认输了，搞不好，要是媒体深究的话，您会进去啊……”
高木志末眉头一挑，怒叱道：“不可能，我可是高木陆的儿子，谁敢把我抓进去？”
是是是，如果不是您有一个好爹的话，就您这点本事哪还能在政坛上走到现在，脑袋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光鲜的皮囊，也就只能去当牛郎了，呀，不对，您的皮囊也是来源于您好看的母亲一脉，而您的母亲能看上您的父亲也是因为您的爷爷是政治家……秘书在心中疯狂的翻着白眼。
在影视剧中的政治家各个都是老谋深算、城府极深、举着红酒杯决胜于千里之外、杀人不见血，但秘书却清楚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聪明人，所谓的政治家，绝大部分都是靠着祖上的荫蔽，本身的水平甚至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
像是几年前的内阁复兴大臣松本龙，去慰问灾区时各种口出狂言，如对当地官员骂道‘你们就不知道上下尊卑秩序吗？竟然没有早早的列队等着我。’‘灾区的事情你们自己想办法’。
事后松本龙引咎辞职，并且深刻反思后表示‘我是B型血，容易冲动，所以才说出那些话’，嗯，并且这还是妻子义正言辞给他所指出犯错原因。
而深究一下松本龙的家世，会发现他的父亲就已经是参议院议员，爷爷更是了不起，乃是‘部落民解放运动之父’、前参议院副议长松本治郎。
对这些政N代们的下限究竟如何低，秘书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呼，把这句话改一改，我不喜欢。”
虽然心中还是火气难消，但被秘书这么一小小的威吓后，高木志末多多少少也是收敛了起来。
一想到自己这样的大人物入狱受辱，他哪受得了。
“好的。”接过稿子，秘书当即重新修改起来。
第三十八章 水化之术
大田区，一栋老旧的出租屋。
早上七点。
“……”
即使通宵的晚班，五十岚正义依然没有半点的困意，他此刻正精神满满的看着手机上的大田区地图，在纸张上写下一个个计划。
若是被旁人看到这些计划的内容，恐怕当场就会被蹦出来报警的念头。
原因无他，盖因为纸张上一个个的计划都写满了【暗杀】【突袭】等字眼，而且计划的实施日期就是今天白天，从计划一到计划计划十，五十岚正义设想了许多情况。
“咕唧，咕唧。”
五十岚正义没有佩戴手套的双手咕唧咕唧的咀嚼着嘴巴，一个又一个致命的小东西从嘴巴中生产出来。
“扑哧扑哧。”
在房间中，起爆黏土捏出的飞虫扑哧扑哧的飞着。
它通体洁白，体型极小，但要是起爆的话，其爆炸的当量足够将一个成年人炸的破碎成满地的碎肉。
此刻这些极度危险的虫子盘旋在五十岚正义的周围，简直就像是会飞舞乱转的地雷区，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如果只是暗杀高木志末的话倒是简单，我只用在人群中将这些小可爱飞出就可以，在众人围观前就能将高木志末炸的粉身碎骨。”
“但是……”
五十岚正义撕掉了面前的计划，拿起纸币重新起草着：“这样的话根本不能给予其他人以警告，说不定还会以为高木志末是死于什么政治暗杀。”
“这，不是我想要的正义！”
“我要用高木志末的死来警告那些狼性狗心之辈，不要以为攫取了属于大众们的权力财富而沾沾自喜，也不要以为身居高位就能为所欲为……”五十岚正义一边说着。
他掏出黑色的塑料袋，又找出用窗帘制作的披风。
望着上面红色的正义二字。
五十岚正义的眼中似乎又要涌出来热泪：“我必须要用足够震撼的行为，来向世人昭告……正义已经降临人间，一切不义的，都将会遭到惩罚！”
“高木志末呵，你的死绝不是无意义的，世人将会通过你的死明白正义已经来临，这就是你存在的意义啊，高木志末！”
五十岚正义很为自己而自豪，他在一个该杀之人的身上找到了闪光点，如此矛盾的地方，就像是他杀了一个无辜者却与之相对的杀死了四个坏人一样。
怎么看都是怎么划算的正义之举。
“所以，这次将并不是暗杀，这会是一场在世人面前的审判。”
“就像法国大革命时期被砍头的路易王，他的死向世人宣告着世界已经变得不一样了，高木志末，我真是羡慕你啊，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死去后被世人所纪念。”
想着高木志末将会以这样的方式被世人所记住，五十岚正义不禁有些羡慕起来。
他已经设想好了白天的时候，自己将会以怎样的方式登场了。
自己身穿正义的披风，头戴黑色的头罩，以机械将神的姿态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将对方斩杀，再进行自己的正义宣言。
那将会是自己的首秀，也是正义的首秀，因此一定要足够的显眼，足够的吸引大众的眼光，也只有如此，才有足够的力度向世人宣告——我来了！
这将是自己的责任，也是神明将能力赐予自己，想要让自己完成的事情吧。
五十岚正义眼含热泪的双手合十抬头仰望着：“神明啊，我一定会让正义降临人间！”
…………
阿部野望头疼的看着五十岚正义的祷告。
他当时只是觉得五十岚正义此子可造，才将迪达拉的粘土炸弹赋予了五十岚正义。
该说是自己慧眼识珠，还是运气好，五十岚正义的确十分适合成为一个工具人。
他没有像其他两人一样藏着掖着，不到事不可为的紧要关头才爆发，而是在获得能力的同时就主动出击，满脑子都是如何运用好自己的能力。
以系统所要求的【展现能力】【获得愿力】来看，如此主动出击的五十岚正义是绝无仅有的工具人。
但他的这份热情却是完全过了头，纯粹是在盲动。
这才刚获得能力没多长时间，就已经在策划着一次大新闻——当众袭杀。
五十岚正义的计划的确很详细，也考虑到了反侦察的事项，但要是政府一旦全力以赴的将精力放在他身上的话，五十岚正义在执行完计划后怕是用不了几天就会被政府侦破。
到时候这枚好用的工具人就暴露了。
而且以五十岚正义偏激激进的性格，与政府之间不存在携手合力的可能，只会与政府不死不休，只是单单有着起爆黏土的五十岚正义还缺乏与政府叫板的能力。
远的不说，政府只需要掌握了他的行踪，再派出狙击手暗杀，五十岚正义就会当场被击毙。
抛去自身所拥有的非人类能力，五十岚正义对现代政府而言只是——一个可以随时制造炸弹的恐怖分子而已。
下次要是再想找到这个好用的工具人的话，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善后的事情却是需要我来操心。”
不是每个棋子都像五十岚正义这么疯癫，换而言之，不是每个棋子都像五十岚正义如此尽心竭力。
阿部野望不舍得这枚棋子就如此废掉。
阿部野望瞥向了系统的技能面板，在清理了无用的库存后，他又花费了一万愿力进行了一百次抽取，这次的运气中规中矩，除却抽取出了几个土遁、火遁等基础遁术的几个B级A级的技能外，还抽取出了【水化之术】。
水化之术在原著中是鬼灯一族的秘传，真实表现比许多血继限界还要强大，使用者可以灵活的将自己的身体溶解液化。
不说那神出鬼没的攻击方式，光是在水化状态下能让物理攻击无效的作用就已经足够变态，当让物理攻击无效化也得看是怎样的攻击，如果对方是如凯这样的体术达人的话，估计鬼灯一族当场就直接汽化了。
克制这种秘传的方法当然也有，像是足够强大的雷顿就可以打断水化状态。
但放在现实世界来说的话，用水化之术挡挡子弹、躲避大部分暗杀是足够了。
想到这里，阿部野望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要再给五十岚正义这枚好用的棋子上一份保险，只是水化之术这份保险却是要在五十岚正义执行完计划后再给予。
便是连小学生都知道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而且这种‘努力之后就有收获’的正反馈机制会更进一步的刺激着五十岚正义‘执行正义’。
摘下眼镜，阿部野望揉了揉眼睛，他此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名没良心的游戏策划，‘循循善诱’的刺激着五十岚正义刷刷刷。
第三十九章 我都下跪了
大田区，蒲田五丁目区役所本厅舍。
从两个小时前开始，役所办公室前便围着不少媒体记者，不光是地方性媒体，连那些全国知名的国民媒体也赶来拍摄第一手的资料。
远远的看着那些新闻媒体，高木志末攥紧了拳头。
要是在他竞选的时候有这么多的媒体来助力宣传，怕是四年前他第一次竞选时候就当上议员了。
但是并没有，这些新闻媒体并没有在他需要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反而是在他坠入深渊的时候像是闻到血味的鲨鱼般围了上来。
都是一群狗。
“妈的。”高木志末的面色急速变化，“这群该死的狗东西！”
被人像猴子一样围观着，事后还要接受满天的口诛笔伐，明明都只是一群贱民，他们有什么资格地位来指摘自己？
他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若不是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高木志末怕是现在便扭头就走。
“高木先生，时间到了。”
“我知道了。”打断了秘书的话，高木志末用眼药水朝眼睛里面点了几滴，眨巴了几下眼皮后走向媒体记者。
看着高木志末走了出来，外面调整设备的媒体记者就是一阵小骚动。
“他出来了。”
“镜头对准。”
“收音设备怎么样？”
这里是户外，不是室内的新闻发布会，不过高木志末也体验到了‘灯光在此刻汇聚’的感觉。
所有人的目光和摄像机都对准了他，至少在某一段时间的时候，他的新闻曝光度会比首相还高。
强压着心中几乎要爆炸的狂躁，高木志末扬起脸抿着嘴，装出了痛苦的表情。
还没待走到话筒前，他彤红的双眼已经有泪水流出——也不知道是眼药水的作用太大，还是因为媒体记者的镁光灯太闪。
反正台下的秘书看的很满意，他发现高木志末还是有优点的，比如在演技这个方面就在政治家的平均线以上。
只要演技足够真，掉下足够的眼泪，再作秀一般的去给受害者家庭道歉下跪，如此这样冷寂一段时间后，就能再度复出了——秘书早就见过类似的套路不断的上演了。
除却有一层好看的仿佛是真的一般的选举外皮外，这个国家的骨子里从以前到现在都是政阀世袭。
律师的孩子还是律师，资本家的孩子还是资本家，政治家的孩子还是政治家。
高木志末走到台前，没有说话，而是先重重的向前鞠躬：“对不起！”
“我真心向因为我年少时错误行为而受到伤害的所有人道歉。”
“我清楚过去所犯下的错误是没有任何的辩解余地的，是无法被原谅的行为。”
“……”
“开始了服务国民的生涯后，我隐藏了过去，从大众哪里收获了许多的关注期待，所以才能以一个年轻人的身份一直走到这里。”
“但是我的内心深处总是对过去的事情充满了罪恶感，然而悔恨已经太晚，事情已经发生，这些年来我越是服务大众，心中却越是不安，一路心惊胆战的走过来，黑暗的过去从未远去始终压着我。
“我要长久地向曾经受到伤害的人们道歉赎罪，用一辈子反省我这段无法洗白的过去。”
“……”
“对不起！”
在大喊了一声狗米娜赛后，高木志末干脆利落的向前双膝跪地。
他这一跪很是干净利索，尤其是再搭配上双眼奔涌而出的泪水，可以说是很有成熟政治家的风范了。
这么跪下之后，高木志末心中倒是一下开阔了。
我都已经下跪了，总归可以原谅我了吧——高木志末如此想到。
在日本，没有什么是鞠躬道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下跪。
“咔擦咔擦！”
“咔擦咔擦咔擦！！”
中规中矩的道歉流程，面对高木志末的下跪，媒体记者们没有太大的反应，或者说即使是高木志末身上所爆出来的丑闻，他们其实也对受害者没有太多的共情。
会来此，会报道，也仅仅只是因为大众们喜欢看而已。
在地上跪了几秒后，高木志末方才站起身来。
情感到位了，动作也到位了。
就在高木志末准备继续满脸羞愧的退走时，场下却是响起了不和谐的音符。
“啪啪啪！”
是鼓掌的声音。
倘若是在演讲或者其他场合有鼓掌声，那自然是很好的，但在这个自己刚刚下跪道歉的时候鼓掌，怎么想都是挑衅的行为。
是谁这么大胆？
下面的记者，这不可能会，那些记者个顶个的都是人精，不会刻意的去做这种得罪自己的事情。
不光是高木志末，其他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传出掌声的地方，只见在人群中一个模样怪异的人挺身而出。
他头戴黑色塑料袋，身后则披着一件披风。
以这样的面目在人群中出现，然后一边鼓掌一边前进：“啪啪啪。”
滑稽，除了滑稽外，再也想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
场下的记者们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台上的高木志末的身上，没人注意到身边多出了这么个家伙。
“我都下跪了，这件事也该翻篇了。”
恶趣味的滑稽怪人停住脚步，大声喊着：“你，高木志末，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听着这个奇装异服的家伙的口出狂言，高木志末装出来的表情差点没有绷住，如果不是他现在必须维持这么一个模样，早就让左右把面前的怪人赶走了。
但和焦虑的高木志末不同，台下的记者们却是都兴奋了起来。
“这个家伙是谁？”
“什么鬼东西，后面的披风还写了……正义？”
“有意思了，有意思起来了。”
比起没有任何诚意的公式化的道歉，还是这种完全摸不着头脑的突发事项更有爆点。
大众们喜欢的也是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意外。
“快，把镜头转过去。”
“向后拉一下机位，把两个人都囊括进去。”
场中的记者们一下忙了起来，没人上前去拉住赶走滑稽怪人，而是纷纷空出了一段距离，像是观看斗兽似的兴致勃勃。
现场不光有拍摄的记者，还有几个电视台开启了网络渠道，在同步的对现场的事态进行直播。
第四十章 咔嗞
台下的秘书也同样被突如其来的情况闹得满头雾水，不过愣了几秒钟后他立马站出来为高木志末解围。
“不好意思，无关人等还请离开。”
他和司机两人左右准备夹击向五十岚正义。
但五十岚正义根本就没有搭理，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高木志末，五十岚正义站在台下轻轻一跃就跳向台阶上。
虽然两个地方高度差并不算太大，但也有至少一米半的高差，五十岚正义就像是蜻蜓点水般轻松跃上，这份轻松写意看得秘书稍稍一滞。
简直就像是那些武侠片里的高手一样——秘书喜欢看武侠片和日本传统的剑戟片。
说来也是有些可笑，他明明经历过不少黑暗的事情，却也会对行侠仗义的侠客、武士浪人抱有幻想。
不正义的就该得到惩罚，正确的就应该得到伸张。
“犯了错误就鞠躬，鞠躬不行就下跪。”
“如果是集体犯得错误，就集体的鞠躬，集体的下跪。”
“像你们这样的家伙，从来就不是出自真心实意的道歉，而是为了道歉而道歉。”
“我们知道你们是在装模作样，你们知道我们知道你们是在装模作样，我们知道你们知道我们知道你们是在装模作样！”
“但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又怎么样，这个社会、国家、世界的话语权、资源都掌握在你们这些蠹虫的手中。”
“我们必须要听着你们自我感动的垃圾话语。”
“我们要忍着恶心的看着你们的表演。”
“你们不光要殴打我们的身体，还要殴打我们的灵魂与精神。”
“捂住我们的眼睛，塞住我们的耳朵，还要我们为你们鼓掌。”
因为戴着塑料袋头套，五十岚正义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越说越是激动，从小到大，他从未有像现在这样直抒胸臆的时候。
或许有，像是小学时为了班里被欺负的同学挺身而出——解决是他也被人逮住猛揍了一顿。
只是和激动的五十岚正义不同，被正面臭骂的高木志末现在有的只有无尽的尴尬已经怒火。
“……”
他嘴唇发白哆嗦，太阳穴鼓鼓的，明显是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只是现在他不能发作，再怎么草包，高木志末也知道他现在可是被不知多少架摄像机对准着的，一举一动都被关注。
“这位先生……”高木志末尴尬的笑着，“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什么，我的确是真心实意对过去犯下的错误而悔恨，要是能够赎罪的话……”
即使对面是个戴着头套的便态怪人，现在也要保持笑容，虽然高木志末在心里，早就想把面前的这个家伙杀死一百次一万次了。
“想要赎罪？”
五十岚正义歪着脑袋，头套一晃道：“赎罪的话就不要用鞠躬道歉这种方式了。”
“真的赎罪，就拿出真的行动出来。”
“你切腹吧。”
他说的情真意切，掷地有声。
但听在其他人的耳中，却令人大脑一时间都短路了。
切腹？
虽然的确是非常有日本特色的一个词，但如今的社会这么一个有年代感的行为也就只有在大河剧上才能看到了，日本最近一次的公众人物切腹事件还是三岛由纪夫的自杀。
而且在当时的人看来，三岛由纪夫的切腹也是妥妥的傻子行为。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世界各国放诸四海皆准的道理，不然切腹自杀什么的也不会在当年得到宣传。
“……”
“…………”
五十岚正义的话语槽点太多，多到一时间高木志末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一定是个神经病了。
不管是高木志末还是台下的记者们，都是一样的想法。
“怎么了？不敢切腹道歉吗？”五十岚正义丝毫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是否是一个小丑的形象。
因为他心中清楚，自己所言所行都是发自本心，一举一动皆是正义。
其他人之所以认为自己是小丑，只是因为不了解自己。
这不怪他们。
只能怪，这个社会的正义被埋没的太久了。
大家行走在黑暗中，都忘了光明才应该是世界的常态。
被神明看中所赋予力量的自己，就是撕破黑暗的正义！
台下的秘书和现场的安保人员爬上了台子，向着五十岚正义抓去：“这里是发言会场，请你立马……”
“既然你不敢用死来偿还自己的罪恶，那就让我来代替那些被你毁了一生的人，代表这个社会公序良俗的正义来将你审判！”
说着，五十岚正义将双手伸入怀中的口袋中。
“咕叽，咕叽。”
他右手的嘴巴伸出舌头，卷入一团黏土咕叽咕叽的咀嚼着。
“！！”
看见五十岚正义的手伸入怀中，高木志末一下警觉起来。
刺杀！
匕首刺杀！
五十岚正义的行为一下让人想起了掏出匕首进行刺杀的前奏，在日本政坛上也发生过袭杀案——像是激进的山口二矢将胁差刺入了浅沼稻次郎体内。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场的记者们除了开始的时候惊讶了一下，随后又立马露出了狂热的表情，认真的看着五十岚正义的行为，期待着真的是用匕首刺杀的惊人一幕。
如果真的是这种事情，那可就太有节目效果了。
别的不用说，名古屋事件的热度立马就能被刺杀的风头盖过去。
但让人失望的是，那怪人却没有从怀中掏出匕首，而是手上抓着什么东西……因为有一定的距离，所以肉眼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接受正义吧，高木志末！”
五十岚正义将手中的东西向着前方抛飞出去。
这下离得近的人倒是能看清了。
五十岚正义扔出去的就是一团小土块，像极了小孩子用水和泥出的恶作剧。
“什么鬼东西。”
高木志末眉头紧蹙，下意识的拿手开始阻挡。
可更让迷惑的事情发生了，在扔出了这个土块后那塑料袋怪人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只是站在原地，双手合起，大喝一声：“咔嗞！”
咔嗞？
没来得及细细琢磨这个咔嗞是什么意思，高木志末的眼前便被白光所笼罩。
白光？
还有，怎么忽然感觉全身好疼？
就像是，要被撕开了一样。
“啊，是爆炸……”
第四十一章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高木志末公开声明会现场直播】
比起那些娱乐、虚拟主播的直播，这种新闻直播一般来说受众并不广。
不过今天高木志末的声明会在线观众却达到了五万人。
以日本的人口基数，五万人的直播可以说的上是火热了。
“妈的，又是这种无聊的道歉。”
此时一名正在办公室看直播的男子愤愤的臭骂了一句。
现在正好是公司午休的时候，如他这样在小公司工作的人是没有公司食堂的，作为单身汉也更没有什么爱心便当，只能吃着早就吃腻的外卖。
好处是外**较便宜。
他旁边的两个工位都是女性，两人中午邀约着去了不便宜的附近餐厅。
“眼泪？怕不是用眼药水激出来的吧。”瞧见高木志末的泪水，这名社畜撇了撇嘴。
他是巴不得高木志末这样的混蛋能够得到审判。
原因无他，因为曾经在中学的时候，他也有过被欺负的经历，更不用说高木志末在做出了令人愤怒的事情后这十几年来不光没有得到惩罚，反而还有了他们这种社畜只能仰望的社会地位。
但在社会中经历的越久，这名社畜便越知道审判什么的是绝无可能的。
最多，也就只能看着这些混蛋站在台上鞠个躬道个歉。
自己与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电脑屏幕。
而是一层壁障。
是人畜分界线。
“下跪了，妈的，又是这一套。”
“又是这种老套路。”
放下筷子，他叹了一口气，明知道这是老套路也没办法，自己有不可能冲过去把高木志末打一顿，毕竟别说高木志末这样高高在上的年轻政治家了，他连强迫自己加班的上司都不敢反抗。
“等一下……这个家伙是什么情况？”
就在他索然无味的准备关掉直播的时候，现场却是发生了变化。
一个戴着塑料头套的滑稽可笑的人跳上了台，虽然因为机位拍摄视角的原因看不见对方的正面，但披在背后的披风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正義。
“正义？”
看着那鲜红的正义二字，社畜吓得连手中的筷子都差点拿不住了。
说是吓得也不对，他纯粹是被‘震撼’到了。
“这是中二病吧？什么鬼啊。”
他槽还没吐完，就听到视频里传出了一段愤慨激昂的话【我们要忍着恶心的看着你们的表演。】
【……捂住我们的眼睛，塞住我们的耳朵，还要我们为你们鼓掌。”】
听着耳机内中二病爆棚的话语，社畜的眼神微微有些波动，但也仅限于此。
“这话说的也太套娃了。”他摇头苦笑了声收拾着吃完的外卖：“说不定是剧本吧，高木志末这家伙想出来的剧本……”
“轰！！”
耳机里突然爆出了致死量的高分贝爆炸声。
“卧槽！”
社畜被吓得连忙摘下耳机扔掉捂住耳朵。
现场的直播画面也是一阵摇晃，同样也有不少人在放声尖叫。
“怎么了，佐藤？”
“漏电了？”
办公室里在吃中午饭的人被佐藤的叫声吓了一跳，纷纷回过头看着尖叫着的佐藤。
但一向挺谨小慎微的佐藤并没有第一时间的向周围被吓到的同事道歉，而是继续两眼直勾勾的看着电脑屏幕。
“死，死，死，死人了！”
“什么？”
“直播……恐怖，袭击。”
鲜血、碎肉、残肢，佐藤只能这样形容画面中的东西。
只见屏幕上原本高大帅气的高木志末已经变成了四散的碎肉，准确的说，是上半身被炸成了碎肉，在腰带以下的下半身，还一丝不苟的穿着黑色西装裤子笔挺的站在原地。
而塑料袋怪人，则侧开了身体，像是艺术家展示作品一样给镜头呈现着高木志末的尸体。
这是什么展开？
他方才只能从镜头中看到塑料袋怪人的背影，以及之后的爆炸，看不见完整的爆炸过程。
但猜一猜也能想到——怪人不会是近距离朝高木志末扔了手榴弹或者其他的爆炸物吧？
这是疯子吗？
一不小心，连自己都会被炸死吧！
佐藤整个人都傻了，他懵懵的看着直播中的画面，办公室里其他围过来的同事也一样的看着电脑屏幕。
……
大田区，蒲田，区役所。
“轰！！”
伴着巨大的爆炸声，五十岚正义缓缓的转过身。
因为爆炸所产生的气浪，他身后披着的披风都一下飞了起来。
五十岚正义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一定很帅，可惜现场的记者观众看不到，因为他们全都吓得一下趴在地上，或者掉头就跑。
不过镜头还对准着自己。
看着那么多的镜头，五十岚正义觉得自己所做出的在今天执行计划的选择没有错，原本给高木志末所准备的资源全都是自己的。
他已经吸引到了许多人的目光，这是绝无仅有的好机会。
“所有人！此刻正在看着直播的所有人！”
“目光向我看齐！”
五十岚正义高举起双手，他的眼睛被黑色塑料袋所挡住，不然能看到他的双眼一片火热。
“是我，我将高木志末杀死！”
“我把他的生命变成死。”
“倘若不是我将其击杀，那么高木志末将会在冷寂一段时间后重新复出，依然会如神明一般永远的站在我们的头顶。”
“在这个国家运行的规则很简单！只要成为坏人，最坏的人，会说谎……他们对我们说谎，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他们也清楚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但是他们就这样一直说谎说下去，我们就这样一直假装相信他们！”
“我不仅要杀了高木志末，还有其他的曾经作恶、正在作恶、将要作恶的混蛋！”
“我要把他们的五脏六腑全都掏出来浸润这片土地，让他们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五十岚正义毕竟在几天前还只是一个普通人，从小也没展现出什么语言的天赋。
虽然昨晚半夜他给自己打了份‘演讲’用的草稿，但事到临头他却紧张的忘记了大半，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只有靠着自己满腔的热血来激情宣讲。
一辆警车在区役所前紧急停下。
车上几名警察持枪迅速出警。
“此事无法和解！一定要战到不死不休！若有一天两极反转，必然让他们也体验一下地狱！”
五十岚正义向着镜头挥出拳头，“而这一天绝不遥远，我将会以正义的身份一直出击，让所有还身处黑暗的人看到光明在一点点的壮大。”
“或许现在只会有我一个人在战斗，但是我相信，在我一次又一次的击败邪恶后，会有其他人、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我，正义只会壮大而不会缩小。”
“因为正义的事业永远不会被打到。”
“而我，还有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
五十岚正义又高举起双手，在他的手掌中心仿佛变魔术般出现了两只飞鸟。
“不要问篝火该不该燃烧，先问寒冷黑暗还在不在……”
“不要问子弹该不该上膛，先问吸血鬼们还在不在……”
“不要问正义事业有没有明天，先问人间不平今天还在不在！”
第四十二章 人生不能重来，贪婪有何不可
即使看着远处有警车停了下来，五十岚正义也没有退缩的打算，他双手的飞鸟向着天上而去。
而放飞了飞鸟后，他整个人依然目光灼灼的高声激昂着：“所有遭遇到不公的人，你们尽可以将自己所遭遇的不平压迫告诉我！”
“不要担心找不到我！”
“你们可以把自己所遭遇到的不公写在网络的帖子上！”
“写在街头巷角的墙壁！”
“写在纸飞机上扔向天空！”
“写在纸船上顺着隅田川、江户川、神田川而下！”
“只要我看到了，我就会出现！”
“如果说我是不可救药的疯子，我所想的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我将一千零一次地回答，是的，我就是这样的人！”
说罢，五十岚正义双手的飞鸟呼哧呼哧的扇着翅膀飞起。
“呼哧呼哧呼哧！！”
不只是刚才所出现的两只飞鸟，五十岚正义的双手仿佛打印机般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的飞鸟。
这些整体惨白的粘土飞鸟们振着翅膀向着周围低空掠去。
看到这些忽然出现的飞鸟朝着自己掠来，记者们纷纷吓得俯下身体。
不过飞鸟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扇动翅膀朝着围上来的警察而去。
至于五十岚正义，在宣言完毕后他已经准备离开。
“射击！不能让他跑了！”
“系长！不能射击啊，前面那么多的记者……”
“他们都已经趴下了！”
“砰！”
不做过多的解释，率先下车的系长干脆利落的砰砰开枪。
但因为隔了几十米的距离，手枪弹根本就没有多少准头，没有射中地上的记者们就已经是万幸，更不要说想击中犯人了。
“喝！”
看着飞鸟已经越过了记者，而且距离警车还有一段距离，五十岚正义单手攥起喝了一声。
“砰！”
“砰砰！！”
一只只飞鸟凌空爆炸，耀眼的光让人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两只耳朵也被爆炸声弄得暂时失聪。
不过因为掌控着距离和爆炸的当量，飞鸟群先后的自爆并没有造成伤亡。
看着现场的混乱，五十岚正义对着镜头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拥有着查克拉的身体在各方面的机能都远远超过普通人类，五十岚正义奔跑起来的速度丝毫不逊色于猎豹。
日本的街头鲜少有摄像头，挑选小路行走，然后只要在警方调集人手包围现场前逃跑就好——一切说起来简单，但要是想实现却不容易。
袭杀高木志末的过程看起来长，可实际上却很短，算上那一段慷慨激昂的话语，五十岚正义总共也只用了不到两分钟而已。
他甩下身后的所有，专挑着小道奔跑疾走。
疯狂。
无与伦比的疯狂。
即使是五十岚正义自己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有多么的疯狂，但疯狂又怎样？
“人生不能重来，贪婪有何不可？！”
“我的人生，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五十岚正义想的很简单，他已经在一条无人经过的小巷道的垃圾桶中给自己准备了一套换装用的衣服。
借助自己超越人类的速度前去换装上正常衣服，接着混入人群中，警方根本不可能跟得上自己的脚步。
虽然说，这样作为一个超级英雄这种离开方式实在是太弱了。
不光是五十岚正义这么想，阿部野望同样如此。
“真当日本警察都是吃白饭的吗。”阿部野望看着五十岚正义不禁摇了摇头，“即使现在没有抓住你，但从偶尔拍摄到的影像中就能锁定你消失的最后位置，再稍一调取同一区域先后时间段的监控视频进行动态分析……你的真身立马就会暴露了。”
这么一个好用又自觉的工具人，他可不舍得五十岚正义这么快的就被政府抓住。
于是阿部野望抬起手指，对着空气一点。
对于五十岚正义的理想，阿部野望也微微有些触动，但也仅此而已。
在阿部野望的眼中，五十岚正义工具人的身份属性远远大于其他。
况且就算是他这次帮助了五十岚正义，以五十岚正义偏激激进的行动，也迟早会曝光自己的身份。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水化之术，赐予。”
……
五十岚正义身形矫健的跳过了一道障碍，他已经和先前的场地拉开了足够的距离。
再跑上一会就是他事先准备好的逃脱点。
只是就在五十岚正义刚从高处跳下时，他忽然感觉自己面前的世界变大了……
普通的小二层楼高的一户建建筑变得堪比摩天大楼，路边的原墙也高耸的像是山岳。
不，是自己的视野变低了。
而且，越来越低。
“呱唧！”
伴随着视野的降低，还有呱唧的声音，就像是一滩水泼在了地上似的。
“欸？”五十岚正义错愕的看着面前的世界。
自己的视角怎么变得和虫子一样低了？
五十岚正义尝试着直起身子看着地面，于是他看到了……
水。
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变成了一滩水，只有上半身的胸腔是用水组成的实体。
从水面的反光上，五十岚正义还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面部也变成了由水组成，但只要稍微认真一看，还是能看出自己的面部轮廓的。
史莱姆？
一滩水？
不，说是一滩水也不恰当，至少自己时能控制水流模拟出自己的上半身的。
但自己之前的肉身呢？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刚刚落下的时候，五十岚正义又看着自己的身体从一滩水重新变回了人身。
“这是……我的身体可以从水和肉身之间来回切换？”五十岚正义呆呆的看了自己手掌一眼，接着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这样的话，不就可以穿梭在城市中不被发现了？！”
他太清楚这忽然得到的力量怎么回事了，一定是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神明所赐予自己的新力量。
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神灵将力量赐予了凡人英雄，从而让他们拥有了半神的力量。
而这必须要有一个大前提……就是所作所为要得到神灵的认同。
五十岚正义更加明悟了，那不知来自何方的神灵大人，的确是看中了自己身上的正义！
第四十三章 系统升级
看着五十岚正义化作一滩水逃离现场，阿部野望轻轻摇了摇头。
水化之术应该可以延缓五十岚正义被发现的时间，顺带着的，以后若真是碰到什么突发事态，水化之术也算是给五十岚正义上了一道保险。
放下对五十岚正义的观察，阿部野望轻揉额头看着系统界面。
只见那原本在四位数位置僵持住的愿力像是做了火箭般飞窜着，眨眼就突破了一万的数值，紧接着疯狂的接连突破了两万三万四万五万……
最后定格在六万多的数据将将停了下来，差不多等于在线观看的人数。
【信号中断】
不过现场直播的画面也就到飞鸟出现而中断。好在五十岚正义那颠三倒四的发言是切切实实传出去了。
是直播的媒体方面掐断了信号源，只是阿部野望相信，对方是故意在五十岚正义说完后才掐断信号。
不然早在五十岚正义袭杀高木志末时掐断信号，才是最正确的——为了扩大自家媒体的知名度，这些公司也是绞尽脑汁的游走在灰色的边缘。
而且在现场七万人次的观看中，肯定有好事者将视频录制了下来。
和名古屋时相对封闭的信息环境不同，五十岚正义的所作所为可是在全国面前直播的，六万的愿力数值也只是开胃小菜而已，接下来就是信息的发酵、裂变。
就像是安迪·沃霍尔所说的‘每个人都有可能在十五分钟内成名’，想到届时将铺天盖地而来的愿力，阿部野望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只是他的笑容还没出现太久，系统界面却是出现了一条新的提示。
【是否花费五万愿力将抽奖池进行升级？】
【1.升级后，抽奖池将新增《海贼王》世界观。】
【2.升级后，抽取到无用品概率降低。】
【3.升级后，抽取到高级别技能、道具等概率上升。】
【4.升级后，抽取单次费用为1000愿力。】
总共只有简简单单的四条，但看完后阿部野望眉头一跳，这系统倒是很有手游运营的味道，概率不明，描述模糊，倒是抽取所需要耗费的愿力值一下提升了十倍。
要说从词条上看唯一有用的，或许就是新增的《海贼王》世界观了。
抛开霸气成分不说，恶魔果实切切实实是一种神奇的力量，
有上到让大气震动、大海裂开，天空摇晃的震震果实，也有对战斗力毫无帮助的悄悄话果实。
况且，越多的能力体系，对隐藏起自己、操控其他人越是有益。
心念一定，阿部野望点击了升级按钮。
“升级。”
到底是手有余粮心里不慌，和后续的愿力收入比起来，五万愿力算不得什么，所以他才能这么快就做出决定。
升级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连系统界面都没有变化。
看着升级完毕的抽奖池，阿部野望没有犹豫花费了一万愿力抽取了十次。
【获得：海军士兵佩刀】
【获得：雪莉酒一瓶】
一连抽出了两个无用品，阿部野望对系统的说法表示怀疑。
佩刀什么是要销毁的，雪莉酒的话将酒倒出来再销毁瓶身就是了，对海贼世界中的酒是什么味道，阿部野望还是好奇的。
【获得：分身术】
【获得：替身术】
【获得：变身术】
再然后是火影世界中的基础三身术，看到这三身术，阿部野望眉头舒展开了，分身术他已经有了鸦分身术，替身术虽然在原著中是足以导致战斗力崩坏的忍术，但在现实中他也没有太多用得到的时候——如果有，就代表自己暴露了。
倒是变身术，在各种意义上都是极有用的。
【获得：恶魔果实——人人果实】
【非常珍贵的动物系果实，吃了这个果实可以得到和人类同等的高智力、学习能力、双脚走路等人类特有的能力，当动物吃下的话，能理解人类和动物双方的语言。】
【注意：宿主所身处世界的海洋并未诅咒恶魔果实食用者，恶魔果实食用者可以接触海水。】
的确非常珍贵，可惜作为人类吃下这枚果实没有任何作用。
人类吃了莫非会变成仌？
除非像人人果实·大佛形态，这样的人人果实给人类吃下后，才会获得超凡的力量。
“如果是给动物吃下的话。”阿部野望想起了厨房里那些被宰杀的鱼。
如果给厨房里的鱼吃了，恐怕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把自己反过来按在案板上宰杀吧。
【获得：火遁（C级及以下全部忍术）】
【获得：水遁（C级及以下全部忍术）】
【获得：土遁（C级及以下全部忍术）】
【获得：可以无限击发的燧发火枪】
刨除海军士兵佩刀和雪莉酒来看，其他七个所抽取到的技能都十分有用，无限击发的燧发枪要是放在近代说不定还是个不错的武器，但放在现在面对自动半自动武器就力有未逮了。
总体来说，升级后的系统要比阿部野望所预期的要好。
“既然有第一次升级，那肯定还有第二次。”摇了摇头，阿部野望又一次感觉到了系统浓浓的手游运营的味道。
“嗯？”
想到手游运营，阿部野望脑内灵光一闪。
看着系统界面那抽取出的纷杂的技能，他的眼神慢慢亮了起来。
既然系统都知道氪金，那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反过来学习一下呢？
将这些琳琳朗朗的以‘神恩’的名义再包装一下放在工具人的面前，就像是掉在驴面前的胡萝卜一样。
这么好的点子，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
大田区。
“咕叽。”
化作一滩水的五十岚正义在公寓房间中重新变回人类的模样，他的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笑容。
这幅无声的笑脸，再搭配上他现在赤身果体的状态，怎么看都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咚。”
尤其是五十岚正义直接从床上翻身而下，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面带笑容昂首。
这一下，就更是在毛骨悚然外另加上了变态的气质。
“感恩您所赐予的恩典！”
他紧紧的闭上眼睛，脸上满满的都是虔诚。
五十岚正义可以癫狂，可以偏执的正义，可以虔诚，这些东西在他的身上并不冲突。
而就在他闭上眼睛的刹那，五十岚正义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宏大的无法形容的伟力从虚空中降临！
是神灵的力量！
五十岚正义的脸上泛起了幸福兴奋的潮红！
第四十四章 满天星火
群星。
星盘。
五十岚正义只能这样形容自己闭上眼后所看到的世界。
只见在他的眼前一个个黯淡的光点铺设开来，仿若满天群星，只是大多群星都是星光黯淡，只有两颗距离他最近的星星才是亮起的。
贴近了一看，才能看到每一颗星星内部都有着不一样的‘火焰’在燃烧着。
在这满天星图面前，个人显得渺小至极，微不足道。
“这是……黏土炸弹的能力。”
他从一颗亮起的星星中看到了自己所使用的起爆黏土。
而在比邻的一颗被点亮的星星上，则是自己方才获得的，能够变成水的能力。
【水化】
星星的下方，标明着这样的字样。
在其之后，还有【火焰】【分身】等未点亮的群星，仅仅是看名称，就能明白这些星星所代表的强大诡异的力量。
没有错了，这就是神赐的恩典！
五十岚正义激动的眼球都在颤抖，他看着满天的星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一种能力的话，那么自己全都解锁了的话……就能靠着自己的拳头将世界所有不公都消灭了吧，让正义得以贯彻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甚至，这种能力……也可以交给志同道合的人？
就像每一个正义英雄都有自己的正义伙伴一样，自己身边如果聚集起来同伴的话，就能更好的与不公做对抗了。
他张了张嘴巴，想要虔诚的询问是否可以将力量分享给他人，却发现自己似乎连神灵的名字都不知道：“伟大的存在，我能否将您的伟力分享给其他志同道合之人，我我我……将正义的力量贯彻到每一个角落的话，只靠我一人力有未逮。”
正在擦眼镜镜片的阿部野望听到五十岚正义的话愕然了一下。
他没想到五十岚正义会提出这样的想法。
换作一般人的话，有这样成为超凡的能力，肯定是自己藏着掖着壮大自己，毕竟分润出去对自己实力的提升没什么好处不说，还会不小心制造出能掣肘自己的存在。
但五十岚正义的大脑构造似乎和一般人不同，或者说他也考虑到了这方面，只是他有着比贪婪占比更加重的信念。
这是个纯粹的疯子。
也是个纯粹的工具人。
阿部野望没什么拒绝的理由，有五十岚正义寻找被赐予者，总好过自己亲自下场，做的越多纰漏越多，阿部野望深深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每一次都自己事必躬亲的寻找适格者的话，早晚会有不留神被发现的时候。
于是他正色道：“可以。”
宏大。
五十岚正义听到了虚空中传出了宏大的声音，在听到这声音的刹那，他整个人都感动的要流泪了。
除却第一次在梦境中朦朦胧胧的被赐予力量外，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中听到伟大存在的声音。
以凡人的身份与神灵通话，这怎能不让他感动的涕泗横流。
…………
千代田区，警视厅本部大厦，搜查一课。
自从几天前练马区冰川台町的两起残忍案件以来，搜查一课就一直没有停歇下来喘口气的时候。
前面的两起案件查着查着就被上面告知不必再追查了。
而还没过几天，大田区又有了公园爆炸物杀人案。
全都是极其恶劣的杀人事件，往年整一年都不一定有几起，现在却全都一口气挤在了一起。
不过相比起来的话，还是爱知县的警察同行、公安警察要忙碌的多，他们那里可是出了邪教组织袭击人群的惨案，影响和东京的案件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也幸好有爱知县名古屋在前面顶着，东京的案件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咯噔咯噔。”
负责爆炸案的滕川系长按着圆珠笔的笔头，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一列排开了五人的照片。
分别是四名青年受害者和公园流浪汉。
在五张大照片的周围，还用网状图表明了个人的社会关系，星罗棋布。
按照身上携带的线索，五人的个人信息很快被查明。
流浪汉楠本宽是鸟取县出生的人，早年上洛读书工作，赶上经济不景气的时候被穿小鞋半强迫着开除，随后几年间流浪在东京街头，社会关系很简单。
另外四人是东京大田区本地人，游手好闲，在学校中就有诸多不良行为，附近的警署中也分别调取出过四人的拘押记录，可以说是完全的社会渣滓了，而四人所得罪过的人士，罗列起来足有几十人之多。
这几十人都有着足够报复他们而下杀手的理由。
但是……
“激情杀人吧。”滕川划走了五人周围的关系网。
虽然已经着手去调查几十名关系者了，但滕川的内心告诉他，这次的犯罪，大概率是激情犯罪。
如果是有预谋犯罪的话，不会在四人加上一名无关者存在的情况下出手，不说将四人一个个击杀……找个四人在一起的机会击杀不行吗？何必要将无关者也牵扯进来。
毕竟落单的杀，远比要同时对付四个人简单的多。
而且在尸检结果上看，死亡的流浪汉身上还存在被殴打的痕迹，现场还有掉在地上的皮包、被雨水浸泡过的散落的钞票与硬币，再结合着四名混蛋死亡时倒地的方向和位置……
滕川闭上眼睛，他的大脑已经能想象出当时大概是怎样的场景。
那是夜晚，行人稀少的公园，昏黄的公园路灯，四名不务正业的混蛋殴打着流浪汉，从他的怀中抢过了钱包，抽出钞票，零碎的硬币被带出叮铃咣当的砸在地上，但四人却没有发现身后有一道人影出现……
一幕幕像是幻灯片在滕川脑中逐帧上演，每一幕都有着自己的特写镜头。
“滕川警部。”
“滕川警部！”
“滕川警部！！”
“滕川……”
“啊？！”还沉浸在自己脑内幻灯片的滕川猛地回过头。
站在他身后的是同一系的副官，此刻这副官正焦急的拿着手机对准了他的脸。
“滕川警部！犯人，爆炸案，爆炸案，大田区又出现了爆炸案，而且……”
话不用多说，这名副官的手机上直接播放起了高木志末被炸身亡的片段。
第四十五章 水猴子
“猖狂！”
看着视频中被炸的四分五裂的高木志末，滕川系长瞪大了眼睛，几乎要把眼眶都撕裂了。
他知道高木志末，毕竟近来这位人士在新闻媒体板块也是比较惹眼的。
“这是哪来的视频，在哪里拍摄的？”
“是是是是网络直播，拍摄地点是大田区蒲田町！”
“大田区？！该死！”
同样的爆炸手法，不一样的是高木志末这次是上半身被整体炸飞，而不单单是脑袋遭殃。
另外不一样的是犯人这次没有在夜里袭击，而是众目睽睽！
简直就是在挑衅警方，不，说不定在对方的思考回路中，根本就没有警察这个观念。
彻彻底底的被无视了。
虽然没有正式确认，但滕川敢保证，这两起案件定是同一个犯人，毕竟世上的事不可能如此凑巧，先后会发生同样手法的爆炸案，而且还是在同一片区域中。
而且滕川怀疑自己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为什么你们搜查一课没有尽快的抓住犯人，反而让犯人还有机会做出这么恶劣的行为。
“这样的疯子，必须重拳出击，当场击毙！”
只是东京警视厅的刑事警察们在惊怒于犯人的身份，隔壁的东京调查厅长官却是看着视频两眼发直。
“又是一个？”
四辻智夫反复回看了数遍视频，尤其是高木志末爆炸，飞鸟从五十岚手中飞出的画面。
“联系一下在场的媒体，把他们所有的母带回收，我要看到现场多角度的画面，还有现场周围的一切录像！”
这对公安警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几乎是把电话一打到电视台那里，要求就随即被同意，因为电台方面在得知了现场发生的事情时，也立马就意识到了肯定会被警方联系上。
一辆辆警车从大田区各处赶往蒲田町，东京警视厅本部也是派出了人手。
区役所与警署相距不远，现场在五十岚正义跑开后没多久就被封锁了起来。
“没有错，是能力者。”
从多个角度看完后，四辻智夫重重敲了下桌子。
哪个正常人能随手凭空制造出飞鸟？而且这些飞鸟还可以凌空爆炸？
如果放在从前，四辻智夫说不定还会小小的怀疑一下这是不是哪个怪盗动漫看多了的犯人在异想天开，故意用怪盗般的小魔术来吸引眼球。
虽然说……怪盗也不会把黑色塑料袋套在头上，再披着那么一件夸张的披风，那不是帅气的怪盗，是神经病。
但现在经过了两次超凡事件的拷打后，不夸张的说……四辻智夫现在看着路边背对背勾在一起的野狗，都怀疑这两条狗会不会忽然合体变成超能力狗。
而且不光是视频，连带着呈现在他面前的还有警视厅搜查一课方面的爆炸案资料，这已经不是对方第一次作案了。
“又是把超凡者事件当场普通刑事案件来处理……”揉了揉太阳穴，四辻智夫叹了声气，“倒也正常，普通刑事警察又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身高、体型、声音、监控录像……”四辻智夫想着现场一切可能暴露犯人身份的因素。
跑掉了鬼柳苍士，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家伙也逃跑了。
“四辻长官……”他身旁的副官忽的拿着电话恭敬的鞠躬道，“是内阁总理大臣办公室来的电话。”
“嘶……”
…………
东京，台东区，上野动物园。
就像东京迪土尼（虽然地址是在千叶县）一样，上野动物园也是东京标志性的休闲娱乐场所，同时也是全日本最古老的动物园，沿用至今已经有了接近一个半世纪的历史。
不过对华国人来说，上野动物园最出名的地方就是……这里有旅日熊猫，熊猫每次产子都能登上日本的新闻头条。
“嘎嘎！”
一直通体黑亮的乌鸦盘旋在上野动物园上方，它时而在狮虎场地停留，时而又在树杈上看着过往的行人。
它几度飞起又几度落下，仿佛和人类一样在长野动物园中观赏动物。
不过它的眸子更多的是停留在动物园角落里的摄像头上。
每一个场地展览馆都有摄像头，来来往往的游人更是络绎不绝。
“嘎嘎嘎！！”
黑色乌鸦嘎嘎怪叫干脆振翅高飞，没几下就离开了长野动物园。
它拉升距离，眨眼到了百米高空，而也就在这时，乌鸦的两只爪子中间忽然凌空出现了一枚巨大的蘑菇，就好似变魔术般。
在上野动物园不远就是隅田川，古称墨田川，是流经东京的几条重要河川之一。
即使现在还是太阳明晃晃挂着的白天，却也没有几个人会在意一只普普通通的乌鸦，哪怕现在这个乌鸦正在以诡异的态势从河面上低空掠过，而且手中还抓着一枚蘑菇样式的东西，仿佛随时都要投弹的飞机。
“咚！”
不是准备怀疑了，而是已经发生。
只见这乌鸦在掠至河道正中时猛地将爪子松开，那枚大型蘑菇咚的一声沉入隅田川的河面。
做完这一切后乌鸦又一次振翅高飞，隐入云中消失不见。
“咕噜。”
色泽艳丽的蘑菇向着河底下沉，明明看起来是可以漂浮在水面上的蘑菇模样，但实际上却很有分量。
“哗啦啦。”
隅田川中的游鱼摇摆着尾巴从下沉的蘑菇旁经过，它们连看都没有看这颗蘑菇。
蘑菇形状的人人果实就这样缓缓下沉到了河底，与河床的杂草石子堆叠一起。
河底的时间缓缓走过，不管人类世界有多么的喧嚣，与它们似乎都没有太多的关系。
拨拉~
拨拉~~
一只草龟拨动着水花，在河床底寻找着可以食用的东西。
这种生物的栖息范围覆盖了东亚的几个国家，在东京更是广泛分布着，生活习性各方面基本相似，但硬要寻找的话倒也能找出华国草龟和日本草龟的细微不同处。
拨拉~
草龟是杂食性动物，小鱼小虾、鸡蛋、五谷杂粮、植物根茎水果都在它的食用范围内。
这次，它到是发现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
一颗通体红色下面有着白色根茎的怪异东西，但大概，应该能吃？咬一口就知道了。
草龟脑子没有想太多，对着人人果实的根茎一口咬了下去。
第四十七章 堂堂登场
“呸！”
在刚咬下大蘑菇第一口咀嚼时，草龟就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味道直冲自己的大脑。
他以自己的龟生保证，这辈子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难吃到他都忍不住冲出水面，用人话大声喊道：“好难吃！”
好难吃？
人话？
欸？
草龟茫然的看着周围，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嗯，在他的身躯上的确还背了一个龟壳，腹部也有着龟甲。
但四肢已经不是乌龟的四肢了，而是人类的双臂和双腿。
以及从水面的倒影中，在龟壳上的脖子顶了一个人类的脑袋。
而且还有头发。
不过头发正中是光秃秃的，标准的地中海发型，并且面庞也是苦逼的中年人长相。
人类？
为什么自己的脑中会突然有了人类这个概念，相应的，自己的本体应该是——乌龟？
水里游动的，和人类截然不同的乌龟。
人人果实不单单让一只普通的草龟变成了人类，更是让其拥有了人类智慧。
但庞大的智慧瞬间涌入差点撑爆了他的大脑，令这个前几秒还是普通草龟的家伙脑袋晕乎乎的。
“拨拉~”
龟男四肢并用，很快就从隅田川爬到了河堤上。
“呼。”
傍晚的风吹拂着他的赤身果体，略微有些凉意。
不过此刻的他并没有闲心关心这些，他极目远眺震撼的看着周围的楼宇建筑。
天空上有飞机掠过，堤坝的公路一辆辆汽车快速行驶。
只是不少车在经过龟男时都微微减慢了速度，甚至是放下了车窗，惊奇的看着站在堤坝边的他。
“哇，有便态。”
“这是在干嘛，COS河童吗？！”
河童是日本民间神话传说中的生物，传闻其生活在江河湖泊中，有鸟的喙、青蛙的四肢、猴子的身体及乌龟的壳，如同多种动物的综合体。
在日本从古到今就不乏河童的传说，也有许多人热衷于找到河童。
其意义，和华国的……水猴子一模一样。
“神经病！”
龟男赤身果体茫然的看着天空，中年人的长相，头发是标准的地中海发型，怎么看都怎么让人想到中年社畜这个苦逼的词汇。
活像是一个被社会压的精神失常的人，必须通过便态行为来释放压力。
在高压社会的东京虽然存在不少便态，但再考虑到东京千万级别的人口基数，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在现实中真真正正的看到便态的。
只是龟男作为一只乌龟，即使是有智慧的乌龟，也暂时还没有到可以理解那么多复杂事情的程度。
他只是单纯的震撼于眼前所看到的世界。
回想曾经当乌龟的时候，他也有不少时间是在陆地上的，那时当然也曾见过此方世界，但只是觉得天好蓝，世界温暖，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想法。
“哒哒。”
他微微佝偻着身体慢慢步行穿过公路，从隅田川带出来的水哒哒的掉在地上。
人。
好多人。
在穿过了河堤旁的公路后，展现在龟男面前的就是鳞次栉比的商铺以及……巨量的人群。
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更多。
这里的人，似乎比河底的石子还要多。
“呀啊啊啊啊！！”
“妈妈，那个大叔是河童吗？！”
“闭眼！”
当然要闭眼，虽然有龟背和龟腹，但下半身的牛子却是露了出来。
“喂，警察吗？大街上有一个衣不遮体……奇怪的裸男，他他他穿着河童的衣服，对，地点是……浅草寺旁边！”
“唔哇，长得和《搞笑漫画日和》里的河童一模一样啊。”
龟男茫然的行走在人群中，看着周围人惊讶的模样，听着他们的尖叫声，龟男很是不理解。
他只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人类。
莫非，是和自己在河底吃的那个非常难吃的东西有关？
周围的人类……莫非也是吃了奇怪果实的动物变成的？
说到吃的东西，他的鼻子不禁抽动了一下。
“好香。”
是食物的香气。
香气，也是一个他从未有过的概念。
“那是……什么……”
龟男扭过头，他看到了一家烧鸟店。
烧烤师傅正把鸡肉串放在烤架上慢慢烤着，诱人的香味飘荡在空气中。
在隅田川的水中是闻不到香味的，那毕竟需要借助空气来传播。
被进食的本能驱使着，龟男一步步朝着烧鸟店走去。
“你要干嘛？！”
龟男不用走过来，负责烧烤的师傅就已经看到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家伙。
全身赤条条的走在浅草寺拥挤的人流中，想要不被人注意到都难。
龟男听懂了他的话，于是认真的道：“吃”
吃是生物的本能，这没有什么错吧。
于是他双手直接抢过了烧烤师傅手中的鸡肉串，干净利落的就用牙齿把鸡肉撸了下来。
香。
爽！
“吧唧！吧唧！！”
龟男大口大口的咀嚼着满嘴的鸡肉，在香料的加成上，熟肉爆发出了惊人的香味。
他从未吃过如此美妙的东西，和手中的肉串相比，自己在隅田川中所吃过的小鱼小虾、水草什么的……
“混蛋！你在做什么！”
被人抢走了刚烤好的食物，烧烤师傅怒不可遏，也不管面前这个装扮成‘河童’的家伙便态成分有多高，撸起袖子就要和龟男扭打在一起。
为什么要打我？
是因为……我抢夺了他的食物？
作为弱肉强食的水生生物，乌龟也是少不了要和其他水生动物抢夺食物的，所以他瞬间就理解对方为什么要打自己了——好家伙，不就是比谁能打吗？
于是龟男毫不犹豫的也扑了上去。
吃下人人果实后，即使只维持着人形态，龟男的身体素质也远远超过普通人类。
他都没有使用太多的力量，就把烧烤师傅抛飞到远处。
“卧槽！这个便态是摔跤手吗？！”
“三岛！”
“你这个混蛋！”
看到自家的烧烤师傅被扔飞了，而且还是对方先挑衅的抢东西，这事换谁都忍不了，烧鸟店里的伙计纷纷冲了出来围向龟男。
又来？
看到这么多人类冲了出来，龟男头上为数不多的头发都跳了跳。
但！凡是阻碍自己吃东西的都是敌人！
龟男信念如同龟壳一样坚定，既然自己可以轻松击败刚刚那个人类，其他人类自然也不在话下，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
“喝呀！”
他念头一动，原本半人半龟的身躯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四肢粗大，手掌变成蹼，人类肌肤被龟类皮肤取代，要说还有什么是变化不大的，只有他那一张脸部的轮廓，但面部的肤色也化成浓浓的青紫色。
人头龟，堂堂登场！
第四十七章 堂堂退场
因为眼前的画面过于奇葩，一时间超出了能够理解的范畴，烧鸟店的几名伙计不由愣在了当场。
同样愣住的还有周围举着手机拍摄围观的路人。
只可能在影视剧中出现的场景出现在现实中，换谁都得愣一下。
这又不同于同一天在大田区所发生的爆炸案，正常爆炸案除却最后的飞鸟飞出外，倒是没有太多违背常识的地方，况且就算是变出飞鸟，也远没有一个背着龟壳的行为艺术一般的家伙突然变成‘河童’来的震撼。
“死！”
龟男怒吼着，朝愣住的几人作势扑去。
但他才刚刚扬起自己异化的蹼，砰砰的枪声却是突兀的响起。
“砰砰砰！！！！”
一名戴着知识帽子的片警瞪大了双眼，两只手持着枪支。
刚才砰砰射击而出的子弹正是从他的手上击发。
而且每一发子弹都非常精准。
哪怕是隔了接近二十米的距离，接连击发出的子弹还是精准的命中了龟男的头颅。
“咚！！”
手枪弹即使威力并不大，但一连数发击中了面门，绝对是死的不能再死。
“……”
龟男咚的一声歪倒在地，汩汩鲜血从面门的弹孔流出。
他的大脑还停留在扑上去的刹那，甚至，他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考虑死亡是怎么一回事。
哪怕是吃了人人果实获得超凡体质的龟男，也没强到可以用面门接子弹。
别说龟男，哪怕是阿部野望也不可能。
“果然，现代的科技武器还是厉害。”阿部野望感同身受的拍了拍自己的面门。
这是他第一个死亡的下线，而且从赋予能力到死亡，总共还不到半个小时。
不过这样基本毫无意义的下线，死上再多阿部野望也没有波动。
本来就只是河底一只普通的乌龟，在弱肉强食的自然界中基本没有寿终就寝的可能，与其一辈子作为一只乌龟浑浑噩噩的在河底，还是获得灵智看一看世界再死去更有意义。
用佛教和尚们的话来说，就是摆脱了畜生道了——这么一想，阿部野望觉得自己还真是做了一桩好事。
况且这龟男死的也不是毫无价值，看着又一次异常跳动的愿力数值，阿部野望深深觉得人人果实还真是一个好东西。
更不用说，在龟男被击毙的瞬间，人人果实也重新返还到了系统中。
台东区，浅草寺。
在警察野比海稔一路奔跑到现场然后开枪几秒后，他的搭档方才气喘吁吁姗姗来迟。
“野比，呼哧呼哧，你你你你你杀人了！”
野比海稔没有看自己的警察搭档，他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人头大乌龟：“你称呼这个东西是……人？”
“哈？吓！”定睛看向不远处，这名刚赶来的警察吓得帽子都要掉的，“怎怎怎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乌龟？！”
“乌龟……”野比海稔给手枪重新装弹，然后谨慎慢慢的靠近地上的尸体，“不会长着人脸吧？”
早在龟男彻底变成‘野兽’形态时，周围的行人就被惊吓的空出了大片的空地。
只是随着龟男被野比海稔精准的枪枪命中击毙，他们也壮着胆子……掏出手机对着地上的尸体进行拍摄。
“河童！这百分百是河童啊！旁边就是隅田川，是从隅田川爬出来的河童！”
“是纯度极高的河童！”
“呜哇，长得和传说中的好像。”
除却现场的日本本土人外，还有不少外国人也掏出了手机，毕竟浅草寺是东京旅游基本不可错过的特殊景点……对外国人和日本非东京人来说都是如此。
“水猴子！卧槽，是水猴子啊！”一名华国青年举着手机兴奋的眼球都在地震，他急忙拍摄了几张照片上传到华国网络然后@了水猴子专家‘无穷小亮’。
在众人的围观下，野比海稔终于走到了龟男尸体的附近。
“……”
他举枪瞄准了龟男千疮百孔的脑袋，小心翼翼的用脚踢了踢尸体。
“确认死亡。”
这是野比海稔第一次在训练场外拔枪射击，但谁能想到第一次射击的对象却并不是人类，甚至……生物学的百科上都没有这东西吧。
“这是……什么东西？”他的搭档警察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的尸体，“河，河童？！”
…………
千代田区，首相官邸，会议室。
不大的会议室里只做了寥寥几人，但身处在这人数稀少的会议室中，作为公安调查厅一把手的四辻智夫也是不禁有些心中惴惴然。
刚上任的内阁总理大臣，也就是俗称的首相，旁边的是财务大臣，内阁官房长官，防卫大臣，国家公安委员会委员长……
全都是内阁中的大人物，自己这个法务省下属的公安调查厅长官可以说是职衔最低的，哦，不，旁边还有个东京警视厅的警视总监。
除此之外，会议室中还有几人格外扎眼。
一个是身穿阿妹莉卡军装的男子，看军衔是中将衔，能挂着这个军衔然后出现在日本本土的只有一人，第七舰队舰队司令，架设在日本脖子上的一把利刃，同时也是日本天皇的爸爸……太上皇大人。
而在其一侧的另一名日本长相的家伙，四辻智夫就很熟悉了，东京地方检察厅特别勤务署特搜部部长松武彰，虽说看职务名称是拉胯了点，在最低也是XX厅长官的会议室里，松武彰又是勤务署又是部长的，但其手中的权力却是一点都不低。
如果说日本政府整体是阿妹莉卡的狗，那么地检署特搜部就是拴在狗脖子上的倒刺项圈。
阿妹莉卡一方面通过硬的驻军来掌控日本，另一方面又有软的手段，地检署就是这样的一个软机构，虽说地检署绝大部分情况下是发挥着正常的检查机构的职能，但如果政坛上出现了违背阿妹莉卡意志的政治家，那么就是地检署特搜部出动的时候了。
有黑点的，就通过黑点拿下这些政治家，没有黑点的，制造黑点也要拿下这些政治家。
所以……
四辻智夫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超自然力量出现还没有几天的时间，就已经被阿妹莉卡知道了，这个国家真是没救了。
第四十八章 我方经验丰富
没有什么冗长的开场白，首相和副首相只是沉着脸坐在席位上。
即使不用别人言语，四辻智夫就看得出这场会议绝不是简简单单的情况汇报会议，光是看到第七舰队司令和特搜部部长，就明白来者不善，更不用说，在两人的身边，还有一个留着半白金发戴着眼镜的西方男子。
他身上没有穿着军装，而是笔挺的西服，但正是这样反而更让人无法小觑。
“那么就由我来先汇报最近几起发生的‘特殊事件’。”国家公安委员委员长站了起来。
虽然挂着公安的名头，但实际上管理的却是国家地方警察。
“首先是最先发生的，鬼柳苍士……”
“随后，鬼柳苍士进入极乐汤中对有活力的社会组织进行了屠杀，现场幸存人员……”
“亦是在鬼柳苍士于名古屋港区因为未知原因而杀戮的同时，我公安调查厅人员九净舞……”
都是在座所有人都或多或少了解的事情，不过屏幕上却是清晰的放着监控录像、警用设备录像，这是民间所流传的所有设备都未有的清晰度，而且像是极乐汤中所发生的惨案，别说社会大众了，就算是周边町的住民都不清楚，除却那些社会团体成员的家人朋友。
并且即使是东京警视厅的警视总监，也是第一次见到现在的九净舞的录像。
只见伤势痊愈后的九净舞身处在剑道馆的场地内，面前摆放着几根钢管。
其他剑客都是用竹席作为训练的材料，九净舞却是用实打实的钢管。
“锃！”
手起刀落，九净舞猛然拔出长刀接着振袖归鞘。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几根并列的钢管却被一刀两断坠在地上。
“嘶。”
会议室中第一次看这段录像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剑术达到了这种程度，还能被称作人类吗？
不光是鬼柳苍士和九净舞，就算是今天上午刚刚发生的大田区爆炸案，刑事警察方面也飞速的进行了归纳总结。
“接下来是于今日，大田区蒲田町区役所所发生的爆炸案，犯人……不明，但从其使用能力及现场残留物来看，可以暂定犯人可以制造出能够爆炸的土壤，且土壤塑型出的物体拥有飞行、可控遥控爆炸性能，其爆炸杀伤力上下限现未可知，我司人员已对犯人进行追踪……”
短短几天，三个超自然生物。
而且不同于那些骗人的神僧、圣子，只能通过迷药、PS的图片视频忽悠人，这三人可是实打实的人前显圣，除了九净舞外，手上都沾染了人命。
简单的给在场诸人、尤其是阿妹莉卡方面的人员说明之后，委员长就坐了回去。
即使已经从其他人那里知道了这些事情，但从日本政府要员那里亲口听说，第七舰队的司令还是禁不住讶然。
“太不可思议。”舰队司令脱下帽子拍了拍自己的头发。
这要是在太平洋对岸的另一个大国中发现如此情报，他一定会怀疑是对方在故意混淆视线、忽悠阿妹莉卡的情报。
就像上个世界他们为了消耗苏/联国力阿妹莉卡所进行的星球大战计划一样，将一整个国家拖入看似真实的超级史诗工程中，最终带来的却是国力的空耗社会的动乱。
但这片土地可是他们生杀予夺的附属国，现场的尸体以及最重要的……那名‘女超人’是做不得假的。
若是在太平洋战争的时候这群黄皮猴子有反坦克居合斩的能力……还是会被他们阿妹莉卡的海陆空的火力优势干碎。
在日方又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后，一直坐在舰队司令旁边的西装中年男道：“我想知道，贵方是打算如何处置……那位神奇的九净舞女士？”
一开口就是标准的日语，标准到可以去当播音员了。
这些阿妹莉卡鬼畜，一上来就盯住了九净舞……四辻智夫眉头一挑。
九净舞是他的直属手下，虽然现在他已经无权调动九净舞，但九净舞要去做什么，他还是清楚的。
“九净舞警部现在正在京都执行特殊任务。”
“特殊任务？”西装中年男深深的看了一眼四辻智夫，他当然一眼就从佩章上看出了四辻智夫情报机构负责人的身份。
只是他也没有多问九净舞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只是咳嗽了一声看向内阁首相：“内阁总理大臣，鉴于贵国进来多发的特殊事态，我方认为应当尽快的协调政府各部门，组织建立一处专事针对此次特殊事件的行动机构。”
内阁总理大臣，也就是俗称的首相。
刚上任的首相是一个身体瘦小的老头，曾是前任首相内阁的官房长官，相当于是秘书长的职位，而且这职位一坐就是八年多，可以说是前任首相的影子与双手。
于国际视野中，这位首相大人在之前唯一一次重要亮相就是……在宣布从‘平成’改年号为‘令和’时，他举着令和的牌子一脸老好人模样在全球出镜。
而他之所以能够火速上任，也是继承了前任首相的政治遗产，与前内阁各派系达成了妥协。
这种派系妥协的产物，手段是否强硬、头脑是否出色都不一定，但至少，一定是个在大多数内部派系看来都是‘老实人’的家伙。
而且定会遵从着前任首相既定的道路继续向前走。
“嗯。”老好人首相嗯了一声，“我们正有这个考虑，不管是刑事警察还是公安警察，在协调起来都稍稍有些阻滞。”
“既然如此。”从阿妹莉卡来的中年男点了点头，“我方有着丰沛的经验，不如就由我方来帮助贵方建立这样一个特殊机构，相信在我两国勠力同心下一定能快速组建起来，以现在特殊事件的爆发频率看来，不快点组建是不行的。”
噗！
四辻智夫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经验丰富？
就算你们是第一强国，就算你们是宗主国，也不能这么厚颜无耻吧？
你们的经验丰富难道是指好莱坞电影制造业里的XX局和XX联盟吗？
这是摆明了要派驻人手到日本成立特殊情报机构，比东京地检署特搜部还要明目张胆，而且可以想见的是，新组建的部门，绝对是以他们公安警察为主、刑事警察为辅，换句话说，阿妹莉卡这么横叉一手，利益受损的有可能就是他四辻智夫本人！
这么耻辱的事情，首相是不可能答应的吧？
第四十九章 这真的没有见过
半小时后，会议结束。
四辻智夫面色铁青的走出了首相官邸会议室，自从坐上这个位置以来，他还从未有像今天这么生气的时候。
阿妹莉卡的那名官员——弗格斯，简直就是把上国嘴脸发挥到了极致。
势要在日本强行插手建设一只情报机构，不，是在四辻智夫等人要组建的机构中再建立一个太上皇来监督插手。
此物与我阿妹莉卡有缘……对方展现出的就是这种态度。
四辻智夫相信，以阿妹莉卡贪得无厌的态度，特殊事件所带来的收益肯定是阿妹莉卡吃肉，他们最多只能喝到点油花。
只是他才方走出会议室，手机就嗡嗡的响了起来——会议室完全的物理隔绝断网，最大限度的保证不会有被外界窃听到的可能。
“嗡嗡。”
不光是四辻智夫，一众官员的口袋也同样如此。
但不用接起电话，四辻智夫便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只见已经有官邸职员站在会议室门外，看到总理大臣几人走出便立马迎了上去：“首相大人，又有新的……特殊事件发生了。”
他注意到了旁边的第七舰队司令，话语因此并没有说完，这次和曾经的几起事件不同，他们获得了……超凡生物的尸体！
这所代表的意义，用脚趾头小拇指都能明白！
……
文京区，东京大学。
如果说在华国，北大清华还可以互别苗头争论谁是全国综合性第一的话，在日本毫无疑问是东京大学，排名第二的京都大学也只是调侃的时候会说一下京大堪比东大，或者京大的文科专业比东大强。
可实际上东大的文科专业也一点不差，像是医学、政治学、土木建筑等更都是尖端行列。
此刻东大的校门口却是颇有些热闹。
只见许多车辆在校门口依次进入，车上坐着的基本都是戴眼镜一看就是老学究模样的人士，而且要是有明眼人的话，一眼就能认出车上的人都是什么首都大学东京、东京工业大学、农工大、日本大学、东京农业大学等名门高校的生物学方面的教授。
一名生物学专业的东大学生在校门口好奇的看着登记的车辆：“今天是有什么生物学方面的会议吗？这么多教授都来了，但怎么没有得到消息？”
“真奇怪啊。”另一名同专业的学生打开手机寻找着学部有没有发通知，却是真的没有找到会议相关的布告，“还真的没有。”
奇怪的不光是这些学生，此刻被紧急调来的东京各名门大学的生物学大佬中佬也是一样的奇怪迷惑。
是的，紧急调来。是从文部科学省这样的中央机构直接下发的命令让他们紧急到东大生物学部。
不然单纯一个东大的力量，还不至于能调动这么多的生物学方面大佬。
“这，有点夸张了吧。”
东京海洋大学海洋生命学科的三木恭平皱眉看着周围的车辆和老面孔，车上不乏他曾经合作过、龌龊过的老相识。
他本以为文部科学省的紧急命令应该只限于不大的范围，但看着东大门口的架势，简直是把东京都范围内有头有脸的生物学教授都叫过来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这样兴师动众？
还没待进入生物学部，三木恭平的好奇心就已经被强烈调动起来了，没有好奇心，可是无法成为一名出色的研究者的。
看得出来东京大学对这次兴师动众的大场面也没有什么准备，负责来接引的人都没有几个，好在大家基本都是毕业于东大或者在东大有进修经验，对如何去生物学部的路还是熟悉的。
但让三木恭平更疑惑的事情发生了。
不管仓促与否，东大生物学部至少也该派出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来迎接吧，哪怕是做做样子也行。
但直到进入生物学部为止，他都没有见到东大派出的人手，仿佛东大的生物学教授全都人间蒸发一样。
“三木。”
就在三木恭平疑惑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成蹊大学的生物学教授，成濑季一郎，和他是老相识了，两人年轻时都在同一位教授底下学习过。
“成瀬。”三木恭平拍了拍成濑季一郎的肩膀，接着迷惑的道，“你也是……被紧急叫来的？”
“嗯，那看来你也是，我还想着问问你知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意思……今天的东大，着实的古怪了一些啊。”
就在一众教授们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才堪堪有一名东大的教授小跑出来。
只是他的面色也说不上好，满满的都是着急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游戏宅正在玩着刚刚入手的射击游戏，刚打到兴头上时却发现没有卫生纸于是不得不出门买卫生纸一样。
这名东大的教授就是这样的状态。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前面带着路，让外校的教授跟着自己走。
“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等到了现场，你们就知道了。”走在前方的东大教授声音有些颤抖。
这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好歹也是堂堂东大的教授，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失态？
就算是生物学科上某个关键点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也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吧？
“我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太失态就好……”东大的教授走在前方小声说道。
“三木教授，我记得您喜欢饲养龟类吧？”
他们研究生物学的，不管是动植物还是细胞分子生物微生物等等，基本都有养些什么的爱好，尤其要是按照学科来统计的话，生物学从业人员绝对是饲养爬行、昆虫等‘奇怪宠物’比例最高的人群。
与其他教授那些玩蛇弄蜥蜴的爱好相比，三木恭平养乌龟的爱好可以说是十分正常了。
“嗯，各种龟类多多少少都饲养一点。”说到这里三木恭平脸上出现了笑容，从普普通通的草龟再到各种名贵的龟他都有饲养。
“那么我想，接下来要见到的龟……你绝对没有见过。”
“龟？我没有见过。”
轻轻的笑了一下，三木恭平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生物学部的解剖室。
作为比德川家康还称职的龟类专家，还能有什么乌龟是他没有见到过的？真是开玩笑。
他看到了……
一只比成年人体型还要巨大的乌龟躺在床上被人开膛破肚，而那谢顶的脑袋似乎死不瞑目，直勾勾的盯着走进来的几人。
“河河河童？！！”
高木恭平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眼前这乌龟，他是真的没有见过！
第五十一章 磨刀
被夸奖了。
虽然是被根本美里夸奖了，但五十岚正义却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狂喜，只是在表面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已经是走进大众视野的超级英雄了，多多少少也该注重情绪管理了。
人变得成熟了，就该学会稳重了。
只是看着根本美里，五十岚正义心中又有稍许的失落，他已经成为了超级英雄，所以不管是影视剧中的套路也好，还是出于现实的考量，他都不能再做一名便利店的职员了。
辞职——辞职后就能一天四十八小时投入正义的事业，但这样自己就与根本美里再无任何关系……倒不如说，从自己获得超凡之力的开始，就与根本美里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一条路。
两人之间已经隔绝出了厚厚的壁障，但自己的一切努力，却正是为了根本美里这样的普通人创作出一个幸福祥和的世界。
所以，还是把自己要辞职的事情先说出来吧。
“根本，我……”
五十岚正义话还没说，根本美里倒是先开口了：“欸！五十岚，你快看，快看，浅草寺那边好像出现怪物了。”
根本美里拍着五十岚正义的肩膀，把手机举了过去示意着五十岚正义看向屏幕。
“啊？”
手机屏幕上正是浅草寺下午所发生的事情，一个扛着龟壳像是神经病般的家伙与人发生了冲突，一切看起来只是怪异、抽象，但还在理解范畴内，毕竟高压社会下怪人是层出不穷的。
但接着那抽象的家伙仿佛电脑特效般变成了一只……河童。
河童这东西五十岚正义熟悉啊，他小时候住在乡下一直对自己家旁边的河流有河童深信不疑，大人们有时候也会说谁谁谁被淹死了，是因为河童在河面下抓着脚踝把人溺死呢。
“这是电脑特效吧，河童什么的……就算出现也不可能出现在闹市区里吧。”根本美里在最初的惊讶后，倒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人云亦云，反而理智的怀疑起其真实性。
五十岚正义看了根本美里一眼，虽然对一切保持怀疑的这种品格很难能可贵，但在这件事情上保持怀疑却是多余了。
对视频里的河童，五十岚正义，深信不疑！
这个世界，真是变得越来越复杂了，除却坏人外，人类世界中竟然还有这种忽然出现的性情暴戾的妖怪。
五十岚正义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责任更大了，但这也更有挑战性，他会乐此不疲的走在清楚所有坏人的道路上，而且说得有些自私自利的点，当河童这样的与人类为敌的怪物多起来后，自己的存在才会更难得可贵，才会有更多的人响应自己的呼吁。
“谁知道呢，如果真的是河童的话……”五十岚正义现在也学会了开玩笑，“那说不定在山上找一找也能找到野槌蛇、雪女什么的吧。”
“那，没准~”
根本美里笑的眼睛眯了起来，她是真的感觉到了五十岚正义身上所发生的改变。
一个人变得自信、爱说笑，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根本，我……”五十岚正义整理着货架上的东西，“我过几天就准备……”
根本美里像是抢白似的说道：“辞职吗？”
“欸？是，是辞职。”五十岚正义愣了愣，接着又摆了摆手，“不是之前那桩事情闹得我情绪有问题，只是，我有了一份新工作，呀，倒不如说是，我终于找到了人生生存的意义和前进方向。”
他这句话说的磕磕绊绊，但其中所蕴含的情感却是丰富饱满到了极致。
根本美里听出来了五十岚正义话语中的兴奋，顿了顿，根本美里笑着道：“那真是巧了，我过几天，也是要准备辞职的。”
“哈？”
“你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我也要从专门学校毕业了，将来一段时间会到美容店里上班学习，以后……”根本美里的眼珠向上瞥了瞥，像是在思考以后的事情，“以后说不定我也会有机会来开一间自己的美容院吧，呀，不过这就是想太多了，世界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一定会成功的。”五十岚正义忽的认真说道，“世界上的事都是无法预料的，我是说，会出现你预料之外的好事，这些好事会助力你实现自己的梦想。”
“那……借你吉言。”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听到根本美里也同样要离职，五十岚正义心中的难过不知怎地也轻了稍许。
“那个……”根本美里忽的开口，“你这个周末的话有没有事件？”
“有的，应该有的。”
“那能不能……劳烦你来搬一下……家？我工作的地方不是在大田区，要搬到江户川区那里。”
大田区和江户川区，正好是‘南辕北辙’的两个行政区，一个是在东京的西南，一个是在东京的东南，从大田区搬到江户川区可以说是横跨了整个东京了。
“我我我我没车……”
“我有叫搬家公司！”根本美里高声道，接着又立马补充着，“你帮我收拾一下。”
“那那那可以。”
五十岚正义屏住呼吸，脸上一下红润起来。
一整个晚上值班的时间，还有一直到了下班之后，五十岚正义都在想着根本美里所说的事情……
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五十岚正义这样想到。
不不不，她怎么可能会对我有意思。
但要是没有意思，却让我去帮忙的话……
五十岚正义在怀疑自己意识过剩与‘她的确就是这种想法’间来回撕扯着，根本美里的脸在他的心中忽而飘过，忽而又消失，搅的他心烦意乱。
“啪！”
他干脆双手夹住自己的脸，掏出手机浏览着网络上的信息，分散着注意力。
和艺术家喜欢关注自己的作品如何被人关注一样，五十岚正义兴奋的在网络上查找着有关高木志末爆炸案的消息。
他没有看新闻内容，而是滚动到评论区。
评论区中大部分的内容都不堪入目，全是在辱骂自己是个神经病、疯子。
但五十岚正义不在乎，他知道这些人暂时性的都还不了解自己。
自己的正义，对二十一世前半期的人类来说，还是为时过早了。
“咦！”
眼球。
地震。
五十岚正义看到了一条有趣的评论。
他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着，他兴奋的捂住嘴巴看着评论区里的一条留言。
【如果你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什么恶搞，穿着披风的怪人，请您如您所说的，来杀掉一个坏人吧！】
【他叫古屋诚司，现在被羁押在府中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