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亡
“吼！！！”
巨龙盘旋在黑云密布的上空，发出可怕的呼啸声，震荡着我的耳膜，我握紧住手中的三阶巨剑，调整着自己的步伐，将那头巨龙保持在视野里。
这一次，这一次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也不能再出什么问题了。
地平线泛着焰红的光，脚下的土地炽热地烤着我的鞋底，我只感觉到脚底有些微微地发烫，事实上，此时地面的温度已经高达两百度了。
但是我有火焰抗性，高温地面对我造不成什么伤害，除非被那头巨龙血盆大口里的烈焰给击中。
那致命的烈焰不会击中我的，没错，这点的自信我是有的，我是有的，因为失败，因为锻炼，因为折磨。
所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我都准备好了，调查，锻炼，做好了万全准备的，这一次，就当它是最后一次，不，就是最后一次。
在天空盘旋着，在黑云中穿梭着的那头巨龙，是魔王军的第一个干部，巨龙戈尔斯。
“勇者，准备受死吧！”
龙发出了低沉的吼声，宛若神灵的低鸣，伴随着隆隆的滚雷。戈尔斯展开了它那恐怖的双翼，像是在黑云密布的天空下又重压下了一片黑云，向我俯冲了过来。
这庞然大物的速度快得惊人，那闪着黑色死光的双眼划出了一道直线，在戈尔斯口鼻中喷出的浓烟里格外显眼。
“啊！！！”
我大吼了一声，给自己心理暗示，为了让自己鼓起充足的勇气。紧接着微曲双膝，对准了那头恶龙。
凭借着LV49的等级所拥有的基础属性和身体能力，我一跃而起，将地面都踩裂了，如火箭发射一般冲向了天空，冲向了这个魔王的爪牙。
巨龙戈尔斯看到了我的行动，它张开了自己的鳄口，喉咙中攒聚出了刺眼的闪光，一声轰响，伴随着强压和高温的炼狱之焰喷射了出来。
而已经腾空本无力闪躲的我则在自己的跟腱处聚集着能量，双脚获得了更强的爆发力，直接踏破了空气，获得反冲，在空中完成了变向。
致命的烈焰与我擦身而过，但是高达两千度的高温依旧融化了我的左肩盔，给我造成了烫伤，可也仅仅是烫伤罢了，没有什么好在意的，这场战斗，我必须赢。
刚才能在空中做出爆发和动作是因为我习得的技能“空踏”，我的对手是巨龙，空战不可避免，这个技能是必须的。
“视冰者！”
我再一次使出了我的技能，这是高阶法术，可视位置会被迅速冰冻，我目前唯一习得的高阶法术，而我看向的位置，是戈尔斯的右翼。
“吼！”
巨龙戈尔斯发出了痛苦的吼声，它巨大到能遮盖整个天空的右翼被冻住了，直接被结成了冰晶，刚才还在畅快飞行的它瞬间失去了平衡，坠向了地面。
“轰！”足足有半个航母那么大的戈尔斯砸向了地面，整整砸出了一个陨石坑一般的大坑，皲裂的土地被它砸得沙砾与尘埃四处飞扬，还带着从它火焰中溅射出的火星。
我调整姿态，平稳地落下了地面，不过戈尔斯的反应也很快，它立刻向自己的右翼喷火，把那些束缚着它的冰晶化开了。
戈尔斯又张开了双翼，庞大的双翼笨拙地扇动着，卷起一阵阵狂风，但是我知道，这狂风是戈尔斯的掩护，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它真正的目的，是要回到天空上，那里是他的领域。
我不会让这头该死的恶龙达成它的目的的，我挥舞起自己的三阶巨剑，左肩的烫伤刺痛起来，我咬住牙，此时我需要忍住。
巨剑挥舞着，带动着宝石的光芒，那是刺甲宝石，之前我在哥布林金矿整整杀了三天才获得的，就是为了得到它，并将它镶在这把巨剑上。
因为只有这样这把巨剑的攻击才能彻底地穿透这恶龙如钻石一般的鳞片，刺入它的皮肤里，让它流血。
“开天刺！”
力量如水流一般从我的心口涌向双手，注入巨剑，最后积攒爆发，巨剑刺了出去，刺出了一道强烈的剑气，这招还带有这极大的后坐力，我的脚后跟在地面上抵出了一个大坑。
剑气高速冲向了巨龙戈尔斯，戈尔斯还来不及脱离地面，右翼就被我这招刺了一个大洞，他痛苦地低鸣了一声，坠落在地。
“可恶的勇者！”
戈尔斯的身躯在右翼被击中之后无力了起来，尽管声音依旧低沉可怕，回荡天际，可它已犹如困兽一般挣扎了起来，尽管我离它还有一段距离。
“轰！”
戈尔斯开始胡乱地喷射起嘴里的烈焰，虽然破坏力依旧，然而此时已是徒劳，它连瞄准都无法做到，我可以轻松地躲开。可能它还没怎么体验过受伤的滋味吧，但是戈尔斯现在这样做只会加速它的死亡。
仅仅只过了几分钟，戈尔斯喉咙里的闪光与烈焰便变得微弱了起来，而我，则开始接近它，并打算终结它。
我不紧不慢地靠近戈尔斯，他还想做一些无畏的挣扎，用自己那无力的利爪与獠牙向我轰击过来，但是我用巨剑将其轻易接住，并弹开了。
“你已经没什么好反抗的了，别白费力气，戈尔斯。”
将冰冷的眼神投向了戈尔斯，我再次使出了一套巨剑的连招，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将戈尔斯打到了无力还手的地步。
我试图让戈尔斯放弃做无谓的挣扎，因为，这场战斗的天平，已经彻底地倒向了我这边。
火焰抗性、空踏、视冰者、三阶镶嵌巨剑，我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没错，尽管这是我第一次挑战它，但这也是最后一次，我不想再让自己没有退路，所以我不能再输了。
我有信心，我看向了自己右手背的纹章，接下来的路尽管都是未知，但是我有信心，只要跨过了这道坎，接下来，未知的未来，我依旧可以挑战成功，而且，仅仅是这一次，有人需要我去保护，需要我去拯救。
“你真的以为你能赢吗？勇者！太天真了，我们还有很多的准备，很多的准备！”
戈尔斯挣扎着，吼声尽管依旧响彻，但是听着却很无力。
这一次，我会拥有我的光环，作为勇者的光环，我会赢到最后，死亡再也不会追上我，没错，就是这一次，寄托了我所有希望的这一次。
“准备受死吧，戈尔斯。”
我没有放下自己的的气势，尽管音量很低。我即将给出最后的审判，此时的戈尔斯已经奄奄一息了，高举起自己的巨剑，对准了这头巨龙的眉骨。
可是就在这时，我的巨剑即将落下，宣告审判之时，一把匕首从我的后背，毫不留情地穿透了过来，直至刃尖刺出了我的胸膛。
“呃……”
我的胸膛甚至可以感受到匕首整个冰冷的刃面，而彼时，血水溢出了我的喉咙，带来身体无法控制的微小抽搐，我的头脑一阵发昏。
冰凉的匕首还贯穿在我的胸膛之中，过了几秒它甚至再次翻转了整整九十度，终于，我感受到了强烈的刺痛，让我几近昏厥。
但是我没有昏过去，我还在强撑着，强撑着转过了自己的头，因为我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寄托了自己所有希望的这一次，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终结。
但是当我回过头，看到了那张脸，我绝望了。
“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发出这样的嘶吼，绝望的嘶吼。
我的世界，堕入了一片黑暗，我，开始了无尽的坠落。
纯粹的黑暗，近乎无暇的一片黑暗中，只有那么一丝的惨白。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黑暗之中，那惨白开始慢慢放大，向我靠近，我看见了，那是一串数字。
“10000”
第2章 第一万次
“10000”
数字消失，然后是一丝轻微的跌落感，我睁开了双眼。
我的视野里一半是树荫，一半是蓝天，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后颈处一阵瘙痒，我正平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捏一下拳头，可以攥出甘露来。
平静、祥和、美好，可这对我而言，却宛若虚幻。
终于到第一万次了啊……
也是最后一次。
没有穿越前的记忆，只拥有基本的常识，就这么穿越到了异世界，并被主神告知我是勇者，标志是右手背上的纹章，需要打败魔王拯救世界。
嗯，就这样。
没有金手指，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死后复生，从头再来，诞生在这里，时间线重置，记忆可以继承但是有极限。
可死后复生，也是有次数限制的。
而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第一万次。
在这一次，我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看着在天空中滚动着的怠惰白云，看了很久，眼角在这时突然痒了起来。
我拿手摸了摸，发现有眼泪淌下来了，可是我的内心不知为何对此没有一点征兆。
可能是已经麻木了吧。
上一次，是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我失败了。
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失败了，也该差不多了。
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只打到了魔王军的第一个干部。
尽管泪水流了下来，可我竟然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哪怕是在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时候，最最具有希望的时候，遭遇了那样的事情，我现在的内心，竟是死般的平静。
还记得在第一千次之前，我对这个异世界依旧抱有着一些希望，或者对我的生活抱有一丝希望，以为我会一帆风顺，以为会有妹子主动投怀送抱，以为很快就能习得秒天秒地的特殊技能，做着“那种”勇者，光鲜的勇者，天生的主角。
可是这一千次，我连新手村都没能活着出去。
这个世界，真实得不像话。
尽管它有魔法、异兽、等级，可是这个世界，依旧真实得不像话。
遭受致命伤，不靠特殊药品或技能及时救助HP直接降为零；只有名义上的队友，任何人都能在你的背后给你来一刀子，没有谁是单纯简单到一读就懂的，每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光是新手村的初级怪也要把等级提升到5级才能轻松打败，魔王军的怪物更是难缠。
我要在这么一个世界中，做一个勇者。
一开始还单纯地以为，没事，我有一万次机会，只要用这一万次机会，哪怕一次一次地死，慢慢试错，总能把这个世界成功攻略的。
但是试到五千多次的时候，我才绝望地发现这样根本没用，相反的，这是最蠢的一个办法，基本等于原地踏步。
我的记忆也是拥有容量的，没错，除了特别的几次，我根本无法完全记住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每个失败经历中的每个细枝末节。
当我在一个时间点死亡，在新的一次次重新开始，想要回到那个时间点的时候，哪怕在这个时间点之前少做了一件小事，比如忘了在酒馆打翻一瓶酒，世界线就会发生变动。
所以后面的四千多次，我只能将每一次都看作新的一次，每一次，都要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可是，这四千多次，我还是失败了，哪怕是一些微小的疏忽，都能让我在与魔王军的战斗中直接命丧黄泉，或者遭遇他人的偷袭与背叛。
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我最有信心的那一次，我的每一步，每一个计划都如此完美，却在那种时候……
……不想也罢。
我屏气凝神，躺在地上，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这是我有别于这个世界中的人的能力，当然，只是一个方便一点的能力。
基础属性，什么都是5，记得当时光是为了学会怎么开这个属性面板给自己升级，我就失去了五次重来的机会。
“切……”
我内心的不屑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声音，我从地上起身，将背靠在树上，摸了摸腰间，果然，那里别了一把匕首，一个钱袋，里面有50金币。
这就是我作为一个勇者，穿越到这个异世界，最初时所拥有的全部。
布衫、长裤、皮靴、匕首、全为5的基础属性，还有50金币。
我的属性面板还开在那里，因为我还有事情要做，我打开了自己的技能树。技能树错综蔓延，有刺客、战士、法师、铁匠、商人、圣职等等，各种职业的技能应有尽有。
这也是对我而言比较方便的，除去一些特殊技能需要学习书籍，只要升级了，就可以在技能树里加技能点。
而我把我目前唯一一个技能点，加给了技能树中法师那栏的“基础火魔法”。
随后，我将自己的属性面板关闭，左手握拳，再慢慢张开，当我集中精神，便有一股力量汇聚在我的掌心，攒聚成了一团火球。
我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右手背伸进了那团火球之中，过了数秒，才把手伸了出来，此时，我的右手背已是血肉模糊，勇者的纹章，彻底看不见了。
这样做很疼，但是我不在乎。
没错，重来的机会，也会给我崭新的肉体，但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死亡，数以万次的濒死，数以千万次的受伤，我的灵魂可能已经快忘了，这种程度的疼痛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了。
我从自己的布衫上撕下了一块布，将自己受伤的右手缠住。
之后，我将自己的双手抱住脑袋，靠在树干上，双腿交叉，抬起头，看向了蓝天。
这就是我诞生的地方，出生点，一望无际的草原，及胯高的草地，以及矗立在这草原上的唯一的一颗树，蔚蓝的天空像是在保护着我。
我已经不记得了，在前九千多次里，我有几次，是有这样的闲心，在一开始欣赏这样的美景的。
一开始，我曾以为，勇者这样的身份，会在这个世界里给我什么帮助，比如众人的景仰，慷慨的资助，善良的引导，相反的，随意暴露自己是勇者的身份，只会让我因最初不匹配勇者的力量而被嘲笑，或者被利用，最后死亡。
所以，我将这个纹章烧掉了，哪怕还烧伤了我的手。
但是烧掉这个纹章，其实也是头一次，以前的我顶多用布将它缠起来挡住。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已经失望了，对前九千多次失望，对这个世界失望，对自己失望。
所以这次，我不做勇者了。
没错，穿越过来，告诉我是勇者，强行让我承担拯救世界这样的责任，让我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继续做着勇者。
为什么我这么傻呢？
这一次，我就普普通通地活下去，什么勇者，什么拯救世界，无所谓了。
靠在树上果然还是很累，我又一次躺了下来。
第3章 向北的森林
“阿嚏！”
鼻尖有些痒，我打了个喷嚏，有片树叶落在了我的面部。
血红的太阳已经被西边的地平线切成了半圆，时间已近黄昏，西面的天空已被染成了一片金黄，而东方则开始堕入黑暗。
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了那么长时间了，我迅速起身，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除了萧萧风声，没有什么其他的动静了。
没有想到这段时间里竟然没有被什么魔物或野兽给袭击，刚才估计看着天空看得入迷了，一不小心就入睡了，但是在野外入睡，其实是一种失误。
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我得动身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得争取在宵禁之前赶往赫斯城，赫斯城，其实就是所谓的“新手村”。
从我的出生点正东方向一直往前走一千米，会出现直通赫斯城的道路，这条路我走了九千多遍了，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如果是正午的时间，也就是从我刚复活的时间直接开始向那里走的话，中途还能碰见一位农夫。
可是就当我要迈开脚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我已经决定不再当勇者了。
我看向了北方，看向了西方，看向了南方，一直往北方走的话，那里是克里姆森林，往南往西依旧是草原，要到这草原的尽头步行的话需要很多的时间和精力，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赫斯城的公会任务有时需要到这些地方。
我犹豫了，过了几秒，我的身体竟然不听使唤地向北转了过去，并再次迈开了步子。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逆反心理，因为其实我就算到赫斯城，也可以不用像勇者一样活着，隐藏自己的身份，对任何事情不管不问，好好活自己的生活。
但是既然潜意识让我这么做，我也就应该这么顺从自己的内心了。
没错，顺从内心，这才是我应该做的，那几千次失败，只是因为我总是执着于一个该死的勇者的身份，我觉得我会开挂，我会受人景仰，但是其实在经历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重生，以及那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刻骨铭心，我才明白，魔王什么的根本无所谓，我只要好好地活着就可以了。
于是我再一次使出了基础火魔法，天色已暗，我需要它来给我照明，接着，我向北进发，目标是克里姆森林。
之前正午的温和天气现在已经消失了，天色一暗下来，周围就仿佛处处充满了恶意，我将脖子稍稍缩了下，我只穿了一件布衫，气温降得有些快，只有火魔法能给我提供一些热量。
“呜——”
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啸，夜晚也是它们活动的时间，我选择无视它们，火焰会帮助我让那些野兽对我敬而远之的。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我嗅了嗅鼻子，空气中弥漫出了一股干涩味，我又将攒聚着火球的左手汇聚出更多的能量，火球变大了，照明的范围也变得更广了，而此时，克里姆森林的入口就在我眼前了。
一颗颗数十米高的树横立在我的面前，连树干都是扭曲的，形状像一个个狂笑着的骇人的妖精，我咽了咽口水，进入到克里姆森林之中。
进入森林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爬上一棵树，折下了一根较粗壮的树干，然后找到了借着火焰魔法的亮光，在地面上找到了几株灯油花。
这正是我需要的，尽管基础火魔法对MP的消耗不大，但是一直这么用着还是有些浪费了，而像灯油花这样的植物正是我要找的。
这株植物的花瓣呈灯笼状收拢在一起，火焰照耀下呈艳红色，它的作用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它可以分泌很多可燃的植物脂肪，在这个世界里面非常实用。
有好几株灯油花都聚在一起，我采摘了几株，将这植物收拢的花瓣给掰开，一瞬间里面就溢出了厚实的“灯油”，我将这些涂抹在我折断的树干上，然后用基础火魔法将其点燃，就这样，我获得了一个火把。
“咕呜呜呜——”
就在这时，我的头顶上方出现了惊动声，是乌鸦的低鸣，伴随着翅膀的扑棱声，几片树叶掉了下来，看样子这乌鸦是飞走了，我的火把可能惊动了它。
我的肚子还不算饿，所以我现在没有必要打猎或者找些什么野菜野果子吃，而且晚上了，要打猎，估计也只能打到那些夜行的猛兽吧。
我掏出了手里的匕首，左手拿着火把，右手将匕首反复地把玩着，眼下的情况是我缺少一些工具，我很需要一个工具，因为我要在这森林里盖个房子。
没错，我要定居在这里。
定居在这里的原因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我对这个世界感到厌倦了，我想尽可能地不和这个世界的人接触，远离人烟的那种平静，我想感受感受。
虽然已是深夜，但是这一就不能阻挡我想要盖一个房子的心情，我不断地向丛林的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沿路搜集一些我所需要的材料，像灯油花这样的我又搜集了好几株了，我想找一找有没有外形比较锋利的石头，做一个石斧，好给我砍木头用。
就这么沿路搜集了很久，我裤子的口袋都已经装满了，右手还捧着一大堆东西但是当我向身后看去的时候，我这才意识到，我热情有些太高涨了，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克里姆森林的深处。
不过我一直都没有挑选到我中意的石头，但是就在此时我的脚貌似踢到了什么很硬的东西。
我把那玩意儿给踢飞了，东西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我立刻用火把照过去，但没曾想，亮光照过去，一把我想要的石斧就躺在那里。
简直可以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了，我感到很高兴，立刻向那把石斧迈开了步子，但是没有想到，黑暗之中，一只手提前了我一步，将那把石斧提了起来。
“嘶——”
伴随着一声类似野兽的低鸣，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我刚才所看见的那只手，是绿色的。
随后，和我预料的一样，黑暗之中，慢慢浮现出了一个身影，进入到火把的光照之下。
五尺高的身材，鲜绿色的恶心皮肤，尖耳鹰鼻，面容就像是一大堆垃圾堆在一起一样，难以形容的丑恶，参差不齐、生蛀且泛黄的一排牙齿。
我遇到哥布林了。
第4章 哥布林
“哈咔、咔咔咔……”
眼前的那只哥布林发出了恶心的叫声，它那干裂的嘴唇边流下了淡黄色的口水，猩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哼，真是有够不巧的啊，也怪我搜得太深了。”
我自言自语了一句，自己的呼吸稍稍有些不匀，但是很快便调整完毕，可能还是因为等级只有LV1的天然的恐惧感吧。
一只野生哥布林最低的等级也要在三级以上，像我眼前的这一只从形态上来看，等级也应该是五级左右了。
没错，这就是这个异世界里比较基础的魔物了，也是在像克里姆森林这样的地方很容易遇到的魔物，却也是在最初我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的时候杀了我十几次的魔物。
一般的哥布林都有夜视的能力，因为低等级的哥布林根本没有足够的智慧来生火，这里面的怪物也分三六九等，像这样的哥布林，放在像哥布林金矿那样的地方，连奴隶都算不上。
但是这哥布林的能力对现在的我而言，却能够在各方面的基础属性上碾压我，那哥布林虽然只有五尺高，肚腩也丑陋地挺在那里，可是手臂与双腿却精壮得可怕，那把我看到的石斧此刻也已经被这个怪物攥在了手里，看来这原本就是它的东西。
尽管只有LV1，但是当因等级差距而产生的天然恐惧消失之后，此刻的我只剩下了冷静，倒不如说，这个哥布林出现的正是时候。
因为上一次失败和背叛而积攒着的怒火还在那里，尽管我一直骗自己选择无视这样的怒火，但是果然，不好好地发泄一番，我还是清楚的，我在愤怒，一直愤怒着。
我将手里搜集到的杂物放在了地上，掏出了自己的匕首，
“嗷啊！！！”
这只哥布林大嚎了一声，率先向我冲了过来，它的目标非常明确，石斧直接照着我的面门劈了下来。
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击，我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只是微微侧过身子，很高效地躲过了这一攻击。
仅仅躲开也是不够的，还要做出反击，我之所以采取这么高效的闪躲方式，目的也就在于此，哥布林在刚才那全力一击之后根本没有余力做出下一个动作，而我手中的匕首此刻已如毒蛇出洞一般，找到了时机。
我丝毫没有犹豫，在哥布林的侧腰连续捅了两刀，匕首的优点就在于此，尽管难以防御并且攻击距离较短，但是只要当敌人自以为是毫无防备地贴近之后，它就能像烈性毒药一般，甚至能让人连自己是如何毙命的都不知道。
做出了攻击之后，我立刻将匕首拔出，向后连撤了两步，与这个哥布林拉开了距离，观赏着它受伤后的模样。
果然，之后的情况如我所料，受到刺激的哥布林，胡乱地转着圈，舞动自己手里笨重的石斧，殊不知，我已经离它很远了，这算是所谓的临死挣扎吧，刚才捅进它侧腰的那两刀，应该是致命伤。
秒杀。
LV1的我与LV5的哥布林的对决，就是这么简单，这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经历赐予给我的。
丰富的战斗技巧，“天生”的战斗本能，虽然一次一次重生，反射神经可能需要重新锻炼，但是战斗技巧与战斗本能，却能从那些一次又一次惨败惨死的经历中继承下来。
我冷眼看着那只还在挣扎着的魔物，这只恶心的绿皮怪物，断断续续地吼叫着，不知道它所拥有的智慧能不能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怎样被击败的。
但是看着那只怪物挣扎的样子，不知不觉，攥着匕首的手，颤抖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愤怒仍在增加？
终于，我知道了，上一次，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我也是被一把匕首给杀死的。
“哼。”
我还是发出了一声冷笑，那只哥布林的动作已经几乎没有了，估计血被放得差不多了，但是这时看向那只奄奄一息的哥布林，我竟然同情起它来。
可惜当时没有一面镜子。
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我，死时的模样，又是怎样的狼狈呢？肯定是比现在的哥布林还要狼狈的吧，明明满怀希望，却在希望被放大到最大的时候，被击杀，被背叛，再死去。
就在此时，我感觉胸腔内突然被填充进了一股力量，看样子，那只哥布林是死掉了，因为跨等级杀敌，我获得了很多的经验值，升到LV2了。
我并没有着急升级自己的技能点，而是先把那哥布林掉落的石斧给捡了起来，这对现在的我而言可比技能点重要，什么升级，什么力量，我现在只想造个房子，住在里面，住一辈子，住仅仅只剩下一次的一辈子。
但是此时，我的耳朵有捕捉到了一丝动静，轻微的沙沙声。
“哼呜呜……”
树丛之中，又一只哥布林冒了出来，随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最后，总共有六只大小不一的哥布林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当我以为已经结束的时候，我脚踩的地面好似出现了一丝震颤，几秒后一只足足有六七尺高的巨型哥布林，笨重地出现在了那几只小哥布林后面。
“看来你就是它们的头头了吧……”
我的嘴角竟然上扬了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其实按理来说，我才应该是它们的猎物才对，但是我却觉得自己像是头看见猎物的野兽，自己的肾上腺素在飙升。
我想把它们都杀光。
那些小哥布林为他们的首领让开了一条道路，看样子这巨型哥布林还挺仗义的，竟然想着要单挑我，不过这目测至少有十级的巨型哥布林，确实有的是自信和我单挑，或者也可以猜测，这家伙仅仅只是想通过单挑独享凌虐我这等级LV2的快感。
但是如果抱有这样的想法，只会加速它的死亡，我看了看手中的石斧和匕首，还是打算继续使用匕首迎战，将石斧别在了腰间。
“放马过来吧！”
“吼！”
那只巨哥布林大吼了一声，朝我扑了过来，之前从体型看上去非常笨重的它，一旦进入攻击模式，动作却异常迅速，但是我眼疾手快，看破了它冲过来的路径，提前使用了基础火魔法，在路径上布下了一排火焰。
任何生物，哪怕是人类，都会对火焰产生天生的恐惧感，这对那巨型哥布林有些突然的火焰阻止住了巨哥布林的脚步，而我却在这时，利用哥布林这短暂的畏惧，冲破了火焰。
一个干净利落的滑步，冲破火焰之后，我的身后还带着星星火花，旋转身姿，我绕到了巨型哥布林的身下，用匕首毫不留情地挑断了这巨哥布林左腿的脚筋。
巨哥布林发出了痛苦的嚎叫，但我没有片刻的犹豫，这痛苦的嚎叫甚至也让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我送过几次命，所以我早就忘了战斗之中，怜悯为何物。
“给我跪下！”
紧接着便是右脚筋，这巨哥布林在我话音刚落之时，就如我所言，跪下了。
巨哥布林即便是跪下了，甚至也和我齐肩高，它挣扎着，不断地那两双巨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但又想拿起自己的武器进行无谓的反击，反而让自己的样子更加狼狈了。
我并不想观赏这样的景象，匕首在我手中华丽地转了个圈，我倒抓住匕首，剜开了这哥布林的喉咙。
鲜血溅出，喷射量之大，甚至发出了“呲呲”的声音，我迅速退步，避免让其溅在我的的身上。
让敌人迅速死亡，也许是我唯一的怜悯了，因为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中，我也有曾被折磨却不得死的时候，我明白那是什么感受。
紧接着，我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那几个剩下的小型哥布林上。
我的嘴角再次慢慢上扬，因为让我很欣慰的是，那些小哥布林看见自己老大的死，竟没有丝毫的畏惧，老大的死反而增加了它们的狂暴。
“哇咔咔！”
“来吧，一起上吧！让我好好发泄一番吧！”
第5章 住所
“啊！！！”
我仰天大吼了一声，此刻，我的全身，已经沾满了鲜血，之前握在手中的匕首，也变成了一把砍刀，是从哥布林的手中抢下来的。
“啊——”
克里姆森林里回荡起了我的声音，随后便传俩了丛林树叶间的沙沙声，我的吼声，也惊动了林鸟，片刻也传来了翅膀的扑棱声和它们的声声啼鸣。
战斗终于结束了，我心头的愤怒，随着这一声怒吼，也终于发泄完毕。
火把躺在地上，血液并没有将其浇灭，不过火光却稍稍有些减弱了，照耀着周围的光圈出现了不稳定的闪烁，估计涂在上面的灯油花的油也烧的差不多了。
我身处在一片血泊的中央，四周，躺着十多具哥布林的尸体，在我解决那支哥布林小队之后，又来了几只哥布林，我照样将它们给杀了。
轻微的喘息了一会儿，刚才那一番活动不仅没有让我感到很累，相反的，我感到异常的舒畅，身心双重意义上的舒畅。
之间能感受到鲜血滴下来的感觉，但那是那些哥布林的鲜血，我一点伤都没有受。
我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发现自己的等级直接提升到了八级了。
刚才那只巨哥布林应该是有十级以上的，杀掉它之后我应该直接升到5级差不多，剩下的那些杂鱼哥布林，杀了十多只，，也让我又升了三级。
我不想把时间放在无聊的技能加点上，对现在的我而言，光用我强悍致命的作战技巧与战斗本能甚至LV1就可以在赫斯城这块附近混得很不错了，这是我从重生三千次之后就驾轻就熟的。
而且估计这一次，我也就要一直呆在这里了，所以没有战斗的必要，我也不高兴为自己添加一些技能。
当肾上腺素的分泌慢慢正常，战斗带来的爽快感慢慢褪去之后，有些让我在意的是，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的哥布林。
说不定这里会有一个哥布林的小巢穴，如果真像我想的那样，那么我今晚的住处就找到了。
我把火把捡了起来，也将之前搜集的杂物慢慢都拾了起来，尽管火把看上去寿命已经不长了，但是应该还够我在找到那个可能存在的巢穴之前支撑一会儿。
嗅了嗅鼻子，尽管这里都是血腥味，但是我能在这浓郁的血腥味中分辨出一丝别样的腐臭，是从之前那只巨哥布林冒出来的草丛处散发出来的。
看样子我要找到我的目标了。
拨开草丛，探过头去，果然，我发现了一条小路，看样子我这个不速之客刚才是吵到那几个尸体睡觉了。
又沿着那小路走了会儿，我便发现了一处洞穴。
在克里姆森林里这样的藏有魔物的洞穴是很多的，尽管我的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基本每一次开始的时候都在这里和魔物战斗过，在赫斯城的工会那里也接过在这儿清剿魔物的任务，但是我并没有闲心记住这里的地形和路线，因为没有必要。
走进洞穴，火光将我的影子歪斜地映射到了石壁上，洞穴并不深，我还没走多远，就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具骸骨。
在向四周的地面看去，周围都是骸骨，形状各异，有人类的，有一些小动物的，看样子，这里确实应该是那几只哥布林的老巢了。
洞穴里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腥臭味，估计这些骸骨也是这种腥臭味的来源之一，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估计是以前经历过更加糟糕的环境吧。
我将之前搜集的一些杂物扔到地上，，里面有不少枯树干，我将它们聚集在一起，再将几株灯油花的油挤到上面，用基础火魔法将其点燃，这就做好一个火堆了，我也将那个即将燃烧殆尽的火把扔了进去，为其增加一点燃料。
已经很晚了，尽管在一开始我就从正午睡到了黄昏，但是刚才经历了那么一场战斗，我也得休息了。
我在这洞穴之中找到了一面很大的手工编织的草帘子，估计是那些哥布林将他们的巢穴隐藏起来的道具，于是我将这草帘子拖到外面，将洞口遮住，这样应该就没有什么魔物来打扰我了。
潦草地将刚才捡到的一些野果吃下去，填了些肚子，之后我便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唤醒我的不是晨鸟的轻啼，而是一只史莱姆。
那只史莱姆是通过爬上我的脸，差点让我窒息的方式唤醒我的，不过好在我在窒息之前醒来，察觉到了它，并把它从我的脸上揪了下来，扔到了一旁。
我并没有打算杀掉这只史莱姆，史莱姆在这个世界中就像单细胞生物一样，它应该是无意识地爬到我的脸上的，而且杀掉这只史莱姆，我也不会获得多少经验值。
我看向挡在洞口的草帘，那里并没有被拨开的迹象，看样子这史莱姆应该原本就躲在这洞穴的某处，我昨晚没有好好地检查一下。
我将草帘子掀开，从洞穴中走出去，伸了个懒腰，透过茂密的树叶，斑驳的阳光点在地面上，我感觉自己的心情很不错，尽管衣衫上还留有昨晚杀掉那些哥布林的血迹。
清晨的克里姆森林看上去非常有活力，和夜晚给人的恐怖氛围差别很大。
“好了，还有一大堆活儿要干呢。”
我自言自语道，我并没有觉得很孤单，倒是有种释放感，这样也能给自己打打气，我长呼了一口气，开始行动了起来。
我要以那个洞穴为根据地，在这里造一个房子。
这座我要建造的房子就是我以后在这里长久生活的地方，远离人烟，不用让别人知道我的勇者身份，大体上能够自给自足，我的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从没有体验，享受过的生活。
我先是又回到了之前和哥布林战斗的那个地点，又检查了一下它们的尸体，看看还有什么我疏漏有用的东西，不过没有收获。
于是我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在繁杂的技能树里面寻找着，我还有七个加点，但是我并不着急使用这七个加点。
我找到了工匠那一栏的技能树，并修得了基础制造，又到了战士那一栏里，习得了强力劈砍。
随后我将别在腰间的石斧掏了出来，这是我一早出门就带上的东西，然后朝着两颗形状还很挺拔的树木使用了自己新习得的技能强力劈砍。
紧接着两棵大树便轰然倒下了，我获得了很不错的木材，而接下来就到了我习得的另一个技能的用武之地了。
“基础制造”是一个非常实用的技能，这个技能大概是在我重生一千多次之后发现的技能，可以很方便地加工一些原材料，之后的八千多次重生我基本上每次都会学习这个技能。
我将木材拖到了我的住处，是时候好好加工一下这里了，LV8的等级让我的力量提升了不少，我可以很轻松地拖过去。
“基础制造。”我将手掌对准那两根粗壮的树干，环绕着树干泛起了微光，过了几秒，几根被加工得很规整纹理都很清晰的木料就出现在了我的的眼前。
我能用这些木料做很多事情，再配合一些石料，从工具到家具，我都能够做出来。
于是我从上午再到下午，整整一天，给自己这个洞穴围了个围墙，还造了些能够凑合着用的工具，并且手工做了对桌椅，以及一个烤架，就这样，我的“家”在黄昏来临之前，已经初具规模了。
在夜幕降临之前，我还可以抓紧时间，到外面打猎，我在打猎方面也颇有经验，再加上等级已经LV8了，我很快就捕到了一只母鹿。
正好工作了一天，也需要填填肚子了，这只母鹿至少可以供我吃两天，而且它对我而言，还有别的用处。
我将这只母鹿的皮给剥了下来，晾在了外面，这很重要，昨晚我只能通过火堆取暖，等这母鹿皮晾好了，再稍微加工一下，我就能获得一张床单了，等这母鹿吃完了，再打次猎，说不定连被子都有了。
夜幕终于降临了，而此时，我再看向我的“家”时，它已经有家的样子了，此时，我的心里终于有了非比寻常的满足感。
我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我相信。
第6章 你知道勇者大人吗？
“今天有些不一样，我选择在早上的时候写下这篇日记，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虽然今天也是我去赫斯城的日子，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算上这天，我已经在这里，我的家，生活了整整一年了。”
“这是我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一次都不曾拥有的经历，恬淡、平静，我很后悔，傻傻地当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勇者，明明这样的生活，才是我最想要的。”
“但是，我已经安心地生活整整一年了，一年下来，我还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想想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我，会有闲心去记日记吗？我感觉自己真的变了很多，但是我并不讨厌这样的改变。”
“一年了，我试着不去想那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尤其是上一次，我觉得我终于要做到了，我感觉自己的生活很好，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今天去赫斯城，主要是再去买一些纸和酒，也许我还需要一些水果，总是吃那些野果感觉很不合适，再添置一面镜子也不错，每天都要去河边的话就有些太烦琐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也许我晚上还会对这篇日记做一些补充，不过那也得等到我回来之后了。”
我放下鹅毛笔，将日记本合上，缓缓地从木椅上起身，接着转过身，看了看自己的住所。
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
一年前的今天，这里还散发着腐臭的味道，凹凸不平的岩壁，基本上什么都没有。而现在，这个洞穴已经彻底没有了洞穴的样子，岩壁被我砌成了很有层次感的墙壁，角落里还栽着几株采来的野花，给这里带来了清新的香气。
我打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100枚金币的钱袋，别在腰间，今天我还得去赫斯城那里。
尽管我的生活是想远离人烟，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得去城里才能买到，像我家里一些物品也是在赫斯城里买到的，所以我基本上半个月去一次赫斯城，给我添置一些必需品。
将狼皮的兜帽披风披在身上，打开房门，我从家里走了出去，外面还有个小院子，小院子的两旁是一片小菜园，我先照例给菜园浇了些水，然后向赫斯城进发。
大概走了一个时辰，我来到了赫斯城的城门口。
“哟，无名大哥！你来啦，我也算着你差不多今天会过来。”
我离城门还有十多米远，就听到了守卫的热情的呼喊，我朝那名守卫微微一笑，向他抛了枚金币，那名守卫跟个看到骨头的狗一样，赶忙把硬币接住。
我什么话也没跟这守卫说，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城门，这守卫也讨好地摆着笑脸弓着腰，让我进去了。
尽管他一口一个“无名大哥”，但是我知道这家伙是什么货色，除去最开始不知道怎么战斗连新手村都到不了，在路上就被野怪杀死的那几回，这家伙应该可以算是最开始就刁难我的人了，不给他点小费，他连赫斯城都不让我进，我还试过和他起争执，结果被关进了地牢，受折磨而死。
他现在之所以这么对我，也是因为我这次重生第一次进城的时候，就把最初的50枚金币都丢给他了，通过狩猎魔物，再将收获放到赫斯城那里交易，我是不差钱的。
走入赫斯城，这里的气象依旧是很繁荣的，随处都可以听见商人的吆喝声，来往的妇孺与老人也都是笑口常开，强壮的男人们穿戴着装备，公会门口人流涌动。
我却感觉自己与这样的繁荣格格不入，我微微收了收下巴，将狼皮兜帽的帽檐拉得更低了些，右手的袖口也是，尽管我的右手背现在只剩下了伤疤。
我对人，尤其是很多人，感到恐惧，这不是从这一次重生就开始的事情，大概从我的第几次开始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我讨厌人群，他们无视我的时候，他们仰慕我的时候，他们嘲笑我的时候，他们憎恶我的时候，我都讨厌。
走过公会门口，我没有进去，这里的公会对我毫无帮助，一些任务对我而言还不如通过狩猎魔物再交易获取的利润多，我要去的地方，是酒馆。
酒馆这样的地方来往着各色人等，是一个收集情报的最好地点。
尽管决定远离人烟，但是我还是需要获取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并不是我不了解这个世界，相反的，我太了解这个世界了，毕竟我已经在这个世界活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了。
但是我所要做的事情是必要的，尽管这个世界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是现在我过的生活是我前九千多次中一次都没有活过的，已经整整一年的时间了，时间线上有很大的不同。
把酒馆的门给推开，果然如我所料，酒馆里面人很多，尽管里面的声音甚是嘈杂，但我还是听见了女酒保的声音：“欢迎客官！客官是一个人吗？”
我点了点头。
“里面请里面请！今天客人很多，不过客官来得还挺巧，我这儿正好空了个位置！”说着，酒保就把我领到了一张小圆桌前，“请问客官要来些什么？”
“一杯葡萄酒。”
“好的，请稍等！嗯……”这位活泼的女酒保注视着我，看着我的狼头帽，“客官您不把您的帽子摘下来吗？我们这儿人多，不嫌热吗？”
我感觉有些麻烦，但还是把帽子摘了下来：“快点把我的酒端上来吧。”
“好的！”
女酒保走后，我观察了一下四周，一边旁听着人们因为醉酒而毫无遮拦的对话。
“喂，听说了吗？魔王军好像已经攻破了欧克联合国的森林要塞了！真的是，就没人能阻止他们吗？”
“我记得圣女不是曾在一年前做过预言吗？右手带有纹章的男子将冲破桎梏，打败魔王，拯救世界。”
“都一年过去了，还有人信这鬼话啊？而且依我看，我们还不如先好好想想怎么把窝里斗的事情给解决吧！这欧克联合国的事情放在我们这儿说不定还有人高兴得不得了呢！”
“的确啊，毕竟是我们的敌对国啊……”
旁听到了这么一段对话，我冷笑了一声，果然，没有我，欧克联合国那里就出事了，我已经拯救了欧克联合国的森林要塞两千多次了，也在那里战死过几百回，那里的士兵是什么货色我很清楚。
当然，现在这也不关我什么事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现在欧克联合国和西恩帝国竟然开战了，一年前它们应该还是和平状态的，当然，这也不是我需要涉足的事情。这个世界也是有领主与诸侯的割据的，规模还不小，至少在这个艾恩克大陆上我所知的，有四个王国，算上前两个，还有纽曼帝国和雷普尔合众国。
“先生，您的葡萄酒。”这时，酒保已经把我的酒给端上来了。
“谢谢。”
刚来到这里，就收获到了一条还有些价值的小新闻，我的心情有些不错，端起木酒杯，喝上一口甘甜的葡萄酒，打算继续从嘈杂的喧嚣声中听出些消息出来。
“那个那个，你知道勇者大人吗？”
“那个那个，你知道勇者大人吗？见过他吗？”
我却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
少女的声音，温婉细软，却带着一丝坚持与坚定，在喧闹声之中，这声音就如潺潺流水一般沁人心脾，这样的声音的主人，任谁都会对其温柔相待吧。
“勇者大人？什么勇者，小妹妹，还相信着那种预言啊，我可什么都不知道，问别人去吧。”
“那个那个，知道勇者大人吗？”
“都一年过去了，这小姑娘咋还问来问去？仗着长得可爱在这儿扰民啊？”闲杂人的低语。
“那个那个，你见过勇者大人吗？”
这声音被拒绝了，但却也还在坚持着，不断地碰壁，不断地坚持着。
“那个那个，知道勇者大人吗？”
那温柔的声音在离我越来越近，我，却在听到这样的声音之后，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与焦虑之中，这声音，再一次，把我拖到了那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希望与憎恨里。
我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我还以为一年过去了，我忘记了这一切，可是没有想到，再次听到这样的声音，我还是变成了这样。
因为这声音，支撑了我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也彻底击碎了我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第7章 重逢与初次见面
为什么已经过去一年了，我还能遇见她？
拿着木杯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我的呼吸在不经控制地变得急促起来，我听见那个声音在我的身后，不断地询问着，也在不断地向我靠近着。
“那个那个，你知道勇者大人吗？”
“那个那个，你知道勇者大人吗？”
那个声音问出的问题却连连碰壁，因为人们已经不相信什么勇者了，勇者的传说已经过去一年了，勇者在哪儿，长什么样子，右手背有什么纹章，他们不在乎。
“那个那个，你知道勇者大人吗？”
可是这声音仍在坚持着，似乎非要把酒馆里每个人都要问个遍一样，过了几分钟，终于，我感到自己衣角被轻轻地拉了一下。
“那个……”
“对不起，我不知道什么勇者。”还没等那声音把话说完，我抑制着自己复杂的情感，率先说道。
“是吗……”那个声音有些失落。
快走吧，快走吧。
我在内心祈祷着，不断地祈祷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我只想不要再见到她，我安逸地生活了一年了，我不是勇者，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可是那个拉住我衣角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为什么我感觉你的身体在颤抖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细细的声线蕴含着温柔，这温柔却让我恐惧，让我怀疑。
“这不是你要管的事情，快点……走……”我本想用“滚”这样的字眼，但不知为什么，我做不到。
“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呢？您给人的感觉好奇怪，您真的不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不敢看她，我怕失手杀了她，又怕失神爱上她，我都能想象出她在我身后是个什么样子，脑袋半歪在那里，稍稍皱着的一弯细眉下，水灵的蓝眼睛透着些许疑惑。
“不需要。”我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我们是初次见面吗？为什么先生您的脸看上去好熟悉的样子……”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丝动静，来自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名少女已经坐到了我的对面。
因为本能，我还是抬起头，看向了这名少女的脸，果然，和我预料的表情是一样的，但是，少女的疑惑变成了担忧。
“您的脸色看上去好差……我觉得你需要帮助。”
如蓝宝石一般的发丝，干净可爱的齐肩短发，樱桃圆的脸蛋，天蓝并且在不断闪烁着的瞳眸，最重要的是，即便衣衫褴褛，但是这名少女总是面带微笑，像是在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温暖光芒一样。
可是这光芒，却终于让我愤怒了起来。
这名少女的名字，叫兰艾儿，她曾是我的伙伴。
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就是她，在我即将打败戈尔斯之时，将那只匕首，捅进了我的胸膛。
在我的前九千九百九十次里，我可以接受任何人的背叛，但是唯独无法接受她的背叛，一次都不可以，然而这样的事情，终于在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发生了。
为什么无法接受，因为就是她，给了我重来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希望。
想想也能明白的吧，在这样真实且阴险的一个世界，一个普通人要当一名勇者，估计重来个一百次，就没有信心和决心继续重来了吧，甚至连神智都可以疯掉了。
而这九千九百九十九次里，兰艾儿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撑，也是我唯一相信的人，直到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她将匕首捅入我的胸膛之中。
如果当时，将匕首插入我胸膛的人不是她，也许这第一万次，哪怕也是最后一次，为了遇见她，为了让她和我一起作战，我依旧能够活得像个勇者一点吧。
可是现在，当我看见她的温柔，她的笑容，尽管当时我不知道她把匕首捅向我胸膛的理由，但当这些都有可能变成欺骗的时候，甚至欺骗了我九千多次，欺骗了我唯一的信任的时候，我的怒火，终于无法遏制了。
“你个骗子！”
我大吼了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猛然起身，一只手直接掐向了兰艾儿的脖子。
可是这个动作仅仅维持了一两秒，当我看见兰艾儿阳光的面容因为我变得痛苦起来的时候，本能的心软，我的手，又一次松开了。
“咳！咳…….先生，您到底怎么了？我不是骗子，我想要帮助您，您看上去很不好。”即便我做出了如此粗暴的动作，在我松开手之后，兰艾儿只让痛苦的表情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笑容便又一次回来了，那个曾经安慰了我无数次的笑容，这熟悉的感觉。
“我，我……”
我失语了，我感觉自己的瞳眸在颤抖着，视野间断的变得模糊了起来，突然，面颊有些痒，我拿手摸了摸，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距离上次重生之时，我已经整整一年没有流泪了，整整一年。
“先生，你在哭吗？”我能感受到兰艾儿的视线，我想躲开这样的视线，却又无处隐遁，因为此刻，更多的视线聚焦到了我的身上。
“喂喂喂，那边怎么了？”
“刚才那人是不是掐了那个可爱小女孩的脖子啊？”
“那个小女孩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感觉那家伙怪可疑的。”
视线和闲言碎语像是我的过敏原一般，原本因为与兰艾儿的重逢而产生的复杂情感，此刻又一次被放大了，我开始焦虑起来，终于，我大吼了一声，甚至都破音了。
“给我闭嘴！！！”
终于，整个酒馆安静了下来。
他们不得不安静，一是因为我的愤怒，二是因为我的气场，我的等级此刻已经是LV29，整个赫斯城无出其右，在克里姆森林整整一年的狩猎哪怕闲散无比，也让我收获了大量的经验值。
酒馆的闲人确实安静了下来，可是，我的“过敏症”依旧没好。
视线依旧聚焦在我的身上，只是变成了一个个散发着天然恐感惧的视线，我越发焦躁了，甚至都感觉精神有些失常了，我的掌心在慢慢地汇聚力量，不知为什么，我产生了要把这里的一切都毁掉的想法。
“没关系的哦。”
一只冰冷的小手放在了我的额前。
“没关系的哦。”
兰艾儿站在了我的面前，身材娇小的她哪怕踮着脚也是够不到我的额头的，她直接站在了桌子上，微蹲着，将手放在我的额前。
我只感觉自己的额头像是被一层冰晶织成的轻纱给盖住了，让我燃烧的精神瞬间冷却了下来，兰艾儿的视线毫不避讳地看着我，天蓝之中，是无尽的深邃。
但是，当我的脑海又一次放空之时，第九千九百九十次的画面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兰艾儿，手握着匕首，从我的背后，将其捅入我的胸膛。
平静没有被愤怒取代，相反的，只有想要逃避的恐惧。
“不，不，不要……求你了，求你不要再这样对我了……”我喃喃着，一边慢慢向后退。
“离我远点，离我远点！”我朝兰艾儿尖叫着，像是在自卫一般，尖叫完之后，我逃开了，狼狈至极，甚至还沿途撞翻了几套酒桌，仓皇地逃出了酒馆。
我奔跑着，拼了命地奔跑着，跑出了赫斯城，跑向克里姆森林，自己的家。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还会遇见她？
为什么？
为什么我无法憎恨她？
第8章 动摇
第二十八次，和兰艾儿的第一次相遇。
第三十次，第一次和兰艾儿成为冒险的伙伴。
第五十七次，第一次和兰艾儿一起协力战胜高等级的魔物。
第两百六十三次，第一次和兰艾儿完成了公会的高难度任务。
第一千零三次，第一次和兰艾儿得到了新的指引，走出了赫斯城，向新的地点进发。
第四千五百六十三次，第一次和兰艾儿攀上了特彼斯山，和她一起躺在山顶的草地上仰望星空。
第六千九百三十一次，第一次向兰艾儿告白。
第八千七百零三次，第一次为了兰艾儿的死而自杀。
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就像甜美的梦突然变成黑暗的那种坠落感，我猛然惊醒，睁开了双眼。
果然，我还是忘不掉吗……
我斜靠在床头，一只手盖住脸，咬着牙，还是情不自禁地把话说了出来。
“该死！”
也许一万次里，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和兰艾儿的种种第一次，我都没有忘记，它们只是被我藏到了记忆深处里了，我在骗自己，骗自己忘了这一切。
昨天从赫斯城狼狈地逃回来，我直接躺到了床上，在悲伤欲绝的痛哭中睡着了，没有写日记，没有照顾我养殖的那些花花草草，就这么直接睡着了。
为什么，为什么当我扼住兰艾儿的脖子的时候，还是没有杀死她？这对已经LV29的我，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我应该对她已经恨之入骨了才对吧，因为是她在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杀死了我，也是她，也只有她，从第二十八次开始，陪我到了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假如，我在第二十八次和兰艾儿相遇，没有失败过，一直打到戈尔斯那里，然后被她刺杀，那么第二十九次，我又会怎样对兰艾儿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第二十九次，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她吧。
可是偏偏，是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前面几千次的温柔，都是虚幻的吗？
我不知道当时，兰艾儿将匕首捅入我胸膛的时候，理由是什么，动机是什么，但是，结果已经在那里了，我来到了第一万次，最后一次。
所以前九千九百九十八次的温柔，善良，爱，都是假的。
可是在我产生这样的想法之后，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昨天，兰艾儿站在桌子上，将手放在我的额头上，安抚我的样子。
那也是假的吗？
“我啊，最喜欢笑了，自己喜欢笑，也喜欢看别人笑，所以勇者大人，一定要保持微笑哦！”
耳畔又回想起了这样的声音。
这是兰艾儿的口头禅，兰艾儿，至少在这第一万次之前，在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她将匕首捅入我的胸膛之前，在我眼中，她是一个对谁都温柔的女孩，永远对明天面带微笑的女孩，也正是她的一次次引导，一次次鼓励，我才能承受住九千多次的折磨。
我在动摇吗？
我在试图原谅兰艾儿吗？
可是这一次的重生，昨天兰艾儿和我是第一次相遇，为什么她不知道我的身份，没有看见我右手的纹章，却依旧对我展现了她的温柔？
可是为什么如果她真是那种温柔的家伙，上一次却拿匕首杀了我！我不会看错的，我也绝不会忘记的。
我的大脑在被两种想法占据着，甚至在被这两种想法撕扯着，我感觉痛苦万分，我无法割舍九千多次和兰艾儿相处的温暖与回忆，却又因那不明所以的背叛怒火中烧。
“啊！！！”
我大吼了一声，猛地锤了下墙，给我砌得十分整齐的墙面被锤出了一个大坑，终于，我的头脑冷静了下来。
没错，我不知道怎么处理兰艾儿，但是这没关系，我已经不是勇者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居住在此，也没有再去赫斯城的额必要了，反正我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自给自足了，虽然我还没有镜子，虽然野果子也有些涩。
迟早有一天，兰艾儿找不到她的勇者，也就会离开赫斯城的，我等到那时候就行了。
兰艾儿找不到她的勇者……兰艾儿，需要勇者吗？
这样的想法又出现了，我及时地停止了自己的想法，我不能在再心软了，差一点，我又要陷入两难的境地了。
可是正当我狠下心来，想和兰艾儿成为陌路人，继续我平静的生活的时候，房子外面突然传来了声音。
“啊啾！”
我打开门，却发现，兰艾儿就蹲在我的房门口，娇小的身躯让我在门口望了好长时间，直到低下头才发现了她。
“对、对不起！先生！我还是很担心你，就一直跟着你过来了......对不起先生！我只是想帮帮您，我无意打扰您的！我只是在门外蹲了一会儿，一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兰艾儿不断地朝我鞠着躬，不知道她在门外蹲了多久了，褴褛的衣衫随风摇摆，刚才的喷嚏也是因为着了凉吧，这副模样，一般人看了肯定会心生保护欲，可是我却像看见了妖魔一样。
“别过来！”
我直接摔倒在了地上，狼狈地向后爬着，一边指着兰艾儿：“为什么追过来？为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看你的样子还是很让人担心，先生，所以我就追过来了。”兰艾儿的脸上挂着舒心的微笑，那微笑看上去像是在安慰我。
“你一定是知道的吧，知道的吧！知道我的身份！没错，肯定是这样！你肯定知道的，所以你才会摆出这样的笑脸，你才会追上来！”
我使劲向后退着，一直缩到角落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往后退，明明我现在已经LV29了，眼前的兰艾儿我要想击退或者干掉她，可能只要两三秒的事情，可是我在害怕，疯狂地害怕。
“先生，你在说些什么啊？看样子你真的需要帮助。”兰艾儿看着我的模样，终于收回了她的笑脸，面容先是有些疑惑，然后变得认真了起来，还在向我靠近着。
“别再装了，别再装了，你个骗子！”
“你就是想用你那花言巧语温暖我，蒙蔽我，麻痹我！一定是这样，然后再像上次一样，和上次一样！趁我毫无防备的时候，趁我把后背完全交给你的时候！将匕首捅入我的胸膛！一定是这样！”
我肆无忌惮地尖叫、嘶吼、宣泄，但是兰艾儿依旧不为所动，还在勇敢地向我靠近。
“先生，您还是先镇静一下吧。”
冰冷的小手，再一次放在了我的前额上。
“静心术。”
第9章 一定会找到
模糊的视野之中，出现了一张人脸，顶着蓝色的头发，是兰艾儿。
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猛然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中了兰艾儿的静心术，睡着了。
“先生，您醒了吗？现在情绪稳定下来了吗？”兰艾儿坐在我的床边，问道，“我对你使用了静心术，没有想到你直接睡着了。
我倒是想让情绪不稳定的，但是因为静心术的残余影响，我现在整个情绪还有精神都非常稳定，但还是在本能地抗拒着兰艾儿，往后缩着。
顾名思义，静心术是一个能让心静下来的魔法，类似于安眠药和镇定剂，有些时候能让人睡着，看体质而定。
“我、我……”我想要让兰艾儿理我远一点，可是很无奈，我感觉不到情绪的波动所获得的气势，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先生，您为什么看上去很讨厌我啊？我们以前见过吗？”兰艾儿歪着脑袋，她很不解。
“没错，我很讨厌你，所以请你快点离开吧……”我把视线别过去，说出这话的时候，一点底气都没有。
“可是先生，虽然兰艾儿看先生的样子总感觉有些眼熟，但是兰艾儿的记忆里，确确实实和先生没有什么交集啊，先生为什么要没有缘由地讨厌兰艾儿呢？”
“没有什么交集，哼……”
我自嘲地说了句，静心术的效果现在其实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但是不知为何，我的情绪现在也很稳定。
这已经是重来的新的一次了，要是不想和兰艾儿扯上关系，其实很简单，不理她，甚至杀了她。
而我之前，之所以对她那么恐惧，是因为我还在对那九千多次的美好念念不忘，但是，为了我的新生活，我这次，不管兰艾儿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背叛我的理由是什么，也不管这之前她对我的好意是真是假，我只要选择和她擦肩而过就行了，因为她不知道我是勇者。
“对不起啊。”
我在我的脸上摆出了一个开朗的笑脸。
这个开朗的笑脸，可以骗过任何人，即便我现在的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述，但是，我还是可以摆出这样的笑脸，因为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我也练就了非凡的演技。
“嗯？”兰艾儿对我这很突然的变化有些反应不过来。
“之前酒馆的事情，然后还有刚才，是我的问题，我也不是讨厌你啊，你可能真的和我认识的一个旧人长得很像，之前是我的错，对不起。”
“是吗？”
“嗯，你可以走了，不用管我了。”我的笑脸自然而温柔，很多人都会相信这个笑脸的，更别说这位可能天真的兰艾儿了。
“为什么，可你刚才还是那种样子的呀……”
尽管我摆出的笑容让人信服，不过那样的转变速度确实有些浮夸了。
“没事的，我平时也是这样的，所以请回吧。“
兰艾儿还是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她从我的床边起身，我这时才看见她的手里还抓着一个湿毛巾，应该是给我擦汗用的。
接下来的动作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她将湿毛巾放在了我的额头上，却也在此时将她的脸凑了过来，我们两人的脸凑得很近，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的轻微的气息，她在观察着我。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哦！”
“……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可是我看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平时不会感到孤单吗？就不会想要找别人聊聊天吗？说不定你的情绪这么多变，也有可能是很少和人说话的原因呢！”兰艾儿很认真地帮我分析着。
“啊——呼——放心吧，你也太好心了吧，不用那么帮我着想的，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年了，倒是你，快些回去吧，到了晚上，克里姆森林很危险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依旧在展现着自己完美的演技，没错，保持下去，保持我的演技和清醒，让她觉得我不需要帮助，兰艾儿就会离开的。
“果然先生也觉得我很好心吗？您的眼光果然不一样，城里的那些人在我帮助他们的时候总会说我多管闲事，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们，不知道等我找到了勇者，勇者大人会怎么看我，嘿嘿嘿……”兰艾儿说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又一次听到了兰艾儿将勇者挂在了嘴边，我的表情管理又有些失控了，但是我还是刹住了车。
“那个那个，我还是想问一下……”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什么勇者，你找别人吧，而且，请快点离开吧。”
“好吧……”
兰艾儿有些失落，终于，她转过了身，向外面走了过去。
我目送着兰艾儿，看着她娇小的背影，随风飘摆的衣衫，我知道，我的心里还是有着不舍的心情，但是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兰艾儿，这个世界剩下的唯一的一只瑟里精灵，瑟里精灵一族被魔王灭族了，她寻找勇者的目的确实是要阻止魔王，但是动机却不是为族人复仇，而是因为“勇者会让世界变得更好”。
至少，这是她在第四十九次给我的解释，我也一直相信这样的动机，直到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我不知道她将匕首捅向我的理由，虽然我现在已经可以确信，除非我自己告诉兰艾儿我是勇者，否则她是不会知道我的身份的。
所以她的温柔，真的不是装的？真的不是欺骗了我九千多次？
可那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心结，依旧无法解开。
但是我想通了，如果真的无法了解，那就撒手不管吧。
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勇者了，至少，我不想再过勇者的生活了，没错，我不是勇者，我本就没有逃避的必要，这一次，最后一次，我明明已经决定了的，过平静的生活。
但是兰艾儿的性格，想必是会一直找下去的吧，找那个可能不存在的勇者吧。
不行，我不能再动摇了。
看着兰艾儿娇小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门口，我狠下了心，将自己的视线移开了。
“那个！”
就在我将视线移开之际，兰艾儿的声音却又一次响了起来，她站在门口，向我招着手。
“先生，打扰你真的很抱歉！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兰艾儿！以后有缘再见吧，祝您好运，一生平安，先生！”
兰艾儿站在门口，门口汇聚的阳光让她显得格外耀眼，就连她的声音也像带上了阳光一样。
道别之后，兰艾儿转过她的身，背向了我。
“等等！”
内心在触动，是本能吗？
我还是叫住了她，兰艾儿再一次转过她的身，看向了我。
“你真的要去寻找吗？”
“寻找什么呀，先生？“
“我是说，你真的要去寻找那位勇者吗？那位勇者……可能真的只是个传说而已，也许根本就不存在。”我犹豫地问着，我想阻拦她，因为她想找到的勇者就在她的眼前，一个失败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家伙。
“肯定存在的，勇者！”兰艾儿给出了她的回答，她的笑容更加开朗了，也更加充满希望了。
“那万一，你真的找到了勇者……那位勇者，却和你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呢？”
“嗯？”兰艾儿歪着头，好像对我的问题很不解。
数秒过后，兰艾儿的笑容再一次绽放：“勇者大人就是勇者大人啊，我完全没有想像过勇者大人是什么样子哦，但是我知道，因为他是勇者大人，所以勇者大人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
“而我，也一定会找到勇者大人的！”
第10章 追赶与遭遇
兰艾儿离开了，我最终还是没有因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前的美好挽留她，也没有因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背叛向她复仇，只是让她离开了。
没错，我们只是成了陌路人。
“一定会找到勇者大人的！”
这是兰艾儿离开时对我说的话。
她找不到的吧，因为我就是勇者，但我也不再是勇者。
我需要知道吗，兰艾儿在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将匕首刺向我的理由？但是就算我想知道，我又该怎么知道呢？那是我一直打到巨龙戈尔斯那里才发生的事情。
我这时才发现，自己还在想着兰艾儿。
我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将自己头上的湿毛巾拿了下来，下床，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不过兰艾儿此时应该已经安全回到赫斯城了吧，白天的克里姆森林没有晚上那么危险。
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对自己说着，然后将门关上了，随后使出了基础火魔法，往炉子里放了团火，现在艾恩克大陆上的时节已经入秋，天气还是有些冷的。
我将储存的腊鹿肉取了出来，这是我今晚的晚餐，我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些自信的，尽管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里我做饭的机会不多，但是也慢慢积累了很多次了，有不少的经验。
靠着火炉，感受其散发的温暖，享用着自己的晚餐，我感到安逸且舒适，没错，让一切回归正常吧，回归平静吧，这才是我想要的。
兰艾儿现在有这样的住处吗？
这样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好陌生的一个想法。
为什么，为什么前面的九千多次，和兰艾儿相处的日常之中，为什么，我好像一次都没有产生这样的想法？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墙壁被炉火照耀成了红色，闪烁着，整个房间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色调。
兰艾儿，就算回到了赫斯城，也依旧会在街头流落吧，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金钱，就算她那么乐观，那么善良，可是周围的人，也依旧只会嫌她烦。
在我的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中，在每一次我没有和她相遇之前，她过的，也是那样的生活，也包括这一次，但是不管她过着怎样的生活，她脸上，总是那样的笑脸。
她过着不好的生活，她过着面带微笑的生活。
前面的九千多次，我好像一次都没有这样为兰艾儿考虑过。
原来，我是一个那么自私的人吗？
可是，我难道不应该自私吗？
我已经为这个世界奉献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了，为什么，我不能自私一次？
但是兰艾儿还在寻找着她的勇者。
困扰着的，是兰艾儿在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将匕首刺向我的理由，但是，我却无法不相信，兰艾儿一直都是那个温柔且善良的女孩。
胸膛中，涌出了一股热流，涌出了冲动和一点点的，一点点的希冀。
我把自己的家门“轰”的一声撞开了，冲了出去。
“兰艾儿！”
我疯狂地奔跑着，穿越密林，我还是无法割舍，无法割舍和兰艾儿得到羁绊，无法割舍她的笑容，以及那笑容给我的勇气，在九千多次中继续前行的勇气。
离赫斯城夜晚的门禁时间还有一段时间，我能赶过去的，一定来得及。
尽管兰艾儿此刻已经离我很远了，极大可能已经回到赫斯城了，继续她的流浪，继续问着路人勇者在哪儿，但是，我依旧用尽全力，向着赫斯城的方向，大声嘶吼着。
“兰艾儿！”
我想要挽留她，我还是想要挽留她，无论如何，我想要保住自己和她仅存的那一点羁绊，即便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到底在做些什么，但是勇者也好，平凡也罢，我需要她，只有她，才能让我相信这个世界。
远方的天空传来了隆隆的轰鸣声，原本只是有些阴暗的天空，突然更加黑暗了起来，有什么东西滴落到了我的脸上，接二连三，是豆大的雨点，开始下雨了。
暴雨将至，但我依旧没有打算退缩。
“兰艾儿！”
“有人吗！”
然而，就在我全力嘶吼之时，森林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是女人的尖叫，不过声音似乎不是兰艾儿的声音。
“有人吗？求求你了，有人吗？救救我！”
这不是尖叫，而是呼救。
我的注意力瞬间被产生尖叫的那一头给吸引住了，尽管我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兰艾儿，但是我只犹豫了片刻，便调转了方向，向尖叫声发出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此刻情绪的带动下，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人命要紧，我得救她。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轰隆的滚雷，耀眼的电闪。整个森林在雷电之下貌似都在发出诡异的光芒，呼救声继续回荡在森林之中，我离声音的距离貌似越来越近了。
高速穿越着枝干与倒下的枯木，终于，我在一个拐角处和一个女子撞了个满怀。
这名女子留着一头红色长发，因为暴雨的缘故，她浑身都湿透了，倒在我的怀里，是一个很陌生的面孔，她的神情满是惊恐，像是碰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救救我，我被一个魔物缠上了！”
“魔物？”
但是很快，女子惊恐的神情恢复了一点点的理智，女子从我的怀里挣扎着出来，狼狈地站起身，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不行，你也不是这个魔物的对手的，对不起，是我把它引到这儿的，快，快！我们快点逃！”
但是任凭这名女子怎么用力，也拉不动我，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样的魔物，因为克里姆森林的魔物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感到害怕的了。
“呜——”
不过很快，一声沉闷的低哞响起，向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我就了解了，是什么让这名女子如此惊恐。
我的嘴角慢慢上扬，冰冷且沉重的雨滴打在我的身上，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感觉，血液像是在燃烧一般，也是，很久都没有遇到像样的对手了。
一只足足有九尺高的牛头人，站在我的面前。
这牛头人的肌肉仿佛是一颗颗岩石堆砌在身上一般，看上去简直就是坚不可摧，头顶着足足有两米宽的牛角，吐着白雾的牛鼻，最重要的，是牛角的中间，有着古老的符号，这说明它不是普通的牛头人，普通的牛头人我也早杀腻了。
“小姐，你很幸运啊。”
“什么？这还幸运?你知道这是只什么魔物吗？它是……”
“克里姆森林之主，牛头克里姆。”
“你知道？！知道为什么还要呆在这儿原地不动？快点跑啊！现在还来得及！”
“所以说啊，你这幸运是双重的。”
“什么，双重的？”
“你很幸运，遇到了牛头克里姆，同样的你也很幸运，来救你的人，是我。”
第11章 牛头克里姆
牛头克里姆，又名克里姆森林之主。
遇到它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要说为什么，因为我前面整整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中，遇到它的次数，只有十次，当然，成功杀死过它的次数，也只有三次。
通俗点解释的话，牛头克里姆，可以算是克里姆森林这里的boss了。
我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现在的呼吸有一点失控了，被兴奋感和恐惧感双重影响着。
这一次的恐惧感，是真实的恐惧感。
这不是因为等级差距带来的天然恐惧感，我是真的在害怕。
我的等级LV29，是比牛头克里姆要高的，牛头克里姆的等级应该只有二十级，但是我依然在害怕，就在上一次，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我和它战斗，当时我是LV24，还有兰艾儿给我作战斗辅助，结果是我重伤，差点身亡。
尽管只有二十级，但是牛头克里姆有着相当高的基础属性，简直可以用高得可怕来形容，我没有学习“看破之眼”这个技能，无法知道这数值具体是多少，但是在印象中，我需要把等级提升到四十级左右，才能在基础属性上和它持平。
“你真的有把握战胜它吗？
那名红发女子开口了，她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密集的雨滴如铁丝网一般，再加上有些阴暗，我看不这名女子的脸，但我也无暇了解她长什么样子。
“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战胜它的概率也是有的。”我咬着牙，慢慢向后退，将女子护在身后。
“战胜它的概率也是有的……”红发女子低声重复了一下我的这句话，语气里是不安和恐慌，这句话听着确实让人有些不放心。
因为我也不能保证，尽管这一次比我上次和牛头克里姆作战还要高五级，但是因为刚才出门出得急，我连武器都没有带。
“先想想怎么保护好你自己吧。”我低语了一声，摆出迎战的态势。
那名女子看我已经摆出了迎战的姿势，手里却一个家伙都没有，惊呼起来：“你连武器都没有的吗？这要怎么战胜牛头克里姆？”
我已经不高兴回应她了，因为此刻的我早点沉浸到作战状态中去才是最优选择。
“哞呜——”
就在这时，牛头克里姆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长鸣，只见它的后蹄弯曲了起来，猛地发力，直接越向了空中。
“该死，危险！”
我一看情况不妙，立刻抱起了红发女子，算好时间差，也高高跃了起来，跃起的高度跟牛头克里姆跃起的高度简直没法比，不过好在我算好了时间差，此时，牛头克里姆已经落地了，却宛若陨石坠落一般，给地面砸出了直径二十多米的大坑。
这是牛头克里姆的招式，“死神践踏”，刚才我要没有带着这名女子腾到空中，我们两人就会被这践踏的余波直接撕裂。
我在被砸得稀烂的地面上平稳落地，将女子放了下来。
“快点跑！跑的越远越好！”我朝那名女子吼道，又看向了牛头克里姆，果然，它又在酝酿着下一轮的攻击了。
只见牛头克里姆粗壮的右手慢慢出现了金光，尽管慢慢汇聚，随后出现了实体，是一把巨斧，这巨斧光斧板就有一个人的大小，然而牛头克里姆挥舞起来却非常轻松。
“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是你来救我的！这怪物你明显打不过啊！”那名女子这时候却一根筋起来了。
“所以说你想被救吗？想被救就快跑！你留在这儿只会拖累我！”我朝她吼道。
牛头克里姆此时已经将巨斧高高举了起来，随后像是在凝聚自己的力量一般，过了好几秒，才猛击向了地面。
“小心！”
我又一次扑向了这名女子，将她扑到了一边，而这时巨斧所击中的地面，伸出了层层地刺，将我们之前呆过的地方刺出了整整一列，要不是我将她扑开了，这家伙可能已经被地刺给贯穿了。
“给我跑！我已经救了你两次命了！别再出现第三次！”同样是吼叫，但是这次我吼声中的愤怒已经不可抑制了。
那名红发女子终于不说话了，她好像还是有些顾忌我，但迫于情况和我的怒吼，只能狼狈地起身，全力逃离现场。
我转过头，看着喷着白色鼻息的牛头克里姆，现在我终于可以没有束缚地和它战斗了。
“好了，让我看看该怎么杀死你这头怪物吧……”
我和这魔物只有十次的作战经历，和它的作战经验有些少，其中三次战胜它的经历，还是在有兰艾儿和武器的情况下。
没有武器的话，最好的攻击方式就是技能和魔法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我大概还有十几个技能点没有加，还有一些技能点加在了杂务上，原因是我要装潢自己的新家。
因为我还从来没预料过这种情况，觉得战斗只需要通过战斗技巧和简单的技能就可以了，毕竟除了牛头克里姆，克里姆森林中都是低级魔物。
技能树相当繁杂，我可没有闲工夫，在和boss级别的魔物作战时学习技能。
“哞呜——”
牛头克里姆又有行动了，它挥舞起自己的巨斧，旋转了起来，紧接着像扔铁饼一样将巨斧向我扔了过来。
我再一次高高跳起，躲过了这一击，巨斧带起的狂风都在我的面部划了道口子，可就在我的注意力被巨斧吸引之际，我却猛然发现，地面的牛头克里姆已经不见了。
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炼成的战斗本能与战斗神经，让我脊背发凉，因为此刻我已经知道，这个庞然大物在空中已经绕到我的身后了。
我想要闪躲，明明已经意识到了，却做不出动作，因为我还在空中，现在的等级还不足以学习“空踏”。
“咳啊！”
我连脑袋都转不过来，只感到背部在一瞬遭受到了猛烈的锤击，就像被高压电击中一般，痛苦只在一瞬，高速坠落到了地面。
我感觉自己的脊椎都被锤断了，剧痛让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起来，好在我的身体强度还是挺过了这一击，我看见巨斧像回旋镖一样回到了牛头克里姆的手里。
可恶，那个巨斧本身就是用来吸引我的注意力的吗？还是说刚才那一击是它巨斧没有击中的B计划？
不管怎么样，这家伙的战斗技巧也不容小觑，我也回想起了前十次和它战斗时的情形，排除前几次死亡是因为绝对的力量压制，还有几次死亡，完全就是掉进了它的战斗陷阱里面了。
趁我倒在地上，这只怪物再一次向我袭来，将它那致命尖锐的牛角对准了我，向我冲击过来，我赶忙摇了摇脑袋，让意识恢复清醒，迅速起身，一个翻滚，躲过了这记野蛮冲撞。
“基础火魔法！”我使出了仅有的比较有攻击性的技能。
当然，只是无谓的攻击，小火球撞在了牛头克里姆如岩石般坚硬的皮肤上，仿佛被戳破的泡沫一般瞬间幻灭，只留下了白蒙蒙的水汽。
因为是雨天，火魔法的攻击本来就被削弱了，但是我依旧在坚持着自己的攻击选择，我在用尽全力奔跑着，环绕着牛头克里姆，一边向它施展攻击。
“基础火魔法！”
“基础火魔法！”
自己这样的攻击能不能对牛头克里姆造成蚊子叮咬的效果我都不知道，但是，我这样做自有我的目的。
“基础火魔法！”
我不断地以牛头克里姆为中心环绕着它，让它难以定位我的位置，一边继续发动攻击，牛头克里姆逐渐对我持续不断的“骚扰”产生了暴躁的情绪，然而，当它终于耐受不住高吼一声，却发现，我已不见了踪影。
因为此刻，牛头克里姆已经身处在一片白雾之中了。
这就是我持续施展火魔法的目的，利用火焰的高温让雨点蒸发，形成水汽，最终，成为了一团环绕在牛头克里姆周围的白雾。
克里姆失去了它的视野，而我知道，这家伙就在这团白雾的中心。
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这家伙聪明得很，估计马上就会意识到这是个障眼法，然后冲破雾气，所以我率先冲向了它，这一次的进攻，是最佳机会。
我两腿一蹬，接着速度与力量，以一个跑酷的动作，直接爬向了有两个我高的牛头克里姆的双肩，然后用双手抓住了牛头克里姆的角。
一旦抓住了牛头克里姆的角，它瞬间像个没头苍蝇一般，疯狂扭动着身体，我差点被它极具爆发力的动作给甩了出去，但是一咬牙，还是坚持了下来。
没错，我一开始就是瞄准的这里，牛头克里姆的牛角，以及前额中心处的古老的符号图纹。
这里，是牛头克里姆的弱点，这也是在我第一次击败它时，当时甚至连战斗技巧都还不算成熟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刺向这个符号，便可以彻底终结它。
“啊！！！”
我嘶吼着，嗓子都快沙哑了，借着嘶吼也集中着自己LV29的全部力量，血液在高速流动，肌肉在膨胀也在颤抖，我没有武器，我要将牛头克里姆的牛角掰断，再将其刺向它的额心，我必须做到，我知道。
雨点不断地坠下，坠在我发胀的皮肤之上，坠在我布满血丝甚至都快爆裂的眼球上。
都已经一万次了，最后一次了，我竟然又拼起命来。
明明我都不想做勇者了，却在一个女人呼救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冲了过来，手无寸铁地和一个boss级别的魔物斗智斗勇。
真是讽刺啊。
“啊——！！！”
可暴雨之中，我依旧在嘶吼，依旧在拼命。
第12章 红发女子
雨渐渐的有些小了，打开房门，红发女子披着我手织的厚毛皮，露着一小抹香肩，坐在火炉旁边，湿哒哒的衣服平整地放在烤架那里烘烤着。
尽管生两堆火有些浪费，但是没有办法，家里来了个客人，还是个湿透的女人。
我最终将牛头克里姆击败了，掰断了它的牛角，刺穿了它额前的古老符号。
我没有办法去赫斯城了，刚才将牛头克里姆击败的时候，赫斯城应该已经到了门禁时间，而且，我需要休息，和牛头克里姆战斗让我消耗巨大，兰艾儿目前应该还是会呆在赫斯城的，我也可以明天再去找她。
我一声不吭地推开了门，走进屋子，一边把手中沉重的袋子扔在地上。
红发女子听到了动静，回过头看向了我，一边把毛皮拉了拉，遮住了自己的肩部，低声说道：“你回来啦，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宝贝。”我简略地回答了一句。
袋子里装的确实是宝贝，里面装着的是牛头克里姆的头骨，还有被我掰断的断角，以及牛头克里姆幻化出的巨斧的碎片，这些都是合成高阶武器或者装备的重要材料，虽然我现在没有什么武器，但是把这些留在身边总没有什么坏处。
其实我刚才就回到我的家里来了，但只是为了把这位红发女子安置在这里，别让她再碰到什么魔物，随后我再次出去，把这些材料给带了回来。
我将上衣全部脱去，扔到烤架旁边，赤膊着上身，蹲坐到火炉旁，将双手伸出来，靠近火炉，获取一些热量。
整个过程我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有做什么动作，但是我才坐下来，就感觉自己在被注视着，毕竟我是对视线非常敏感的。
我转过头，发现这名红发女子，竟然在很认真地看着我的身体。
“你在看什么？”我不想顾及她的面子，直接问道。
“嗯？咳，咳！没、没什么……”
这名女子有些尴尬地收回了她的视线，不过这次倒是换我开始观察了，上下打量起坐在我旁边的女子。
这名女子最显著的特征应该就是她的红发了吧，如同生生不息的火焰在跳动，在燃烧，她的红色长发已经被整理成了束状，披在左肩上，脸蛋甚是精致，火光照在她的脸上，却照不出一丝瑕疵，火炉的火焰，在她瞳孔中跳动着，甚是相称。
总体而言，这名女子是个标致的美人，但最吸引我，也最让我好奇的，是她的气质。
很简单就能看得出来，这名女子的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优雅和自信，好似受过非凡的教养，和一般的平民或者百姓不一样，但是这样的人，在我的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中，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是也不奇怪，毕竟时间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一年都过去了。
“你又在看什么？”
抬起头，我的视线和赤红色的瞳眸的视线交汇了，视线带着不小的警惕，我又看见一只纤纤玉手，死死地拉着我手织的毛皮，将披在她身上的毛皮裹得更紧了。
“如果冒犯到你了，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将视线移开，我并没有半点的慌张，毕竟我对她的身子没有任何想法，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中，我因为被异性诱惑而中圈套死去的次数也不少，因此我早就学会控制自己的生理冲动了。
“我还以为你那么勇敢地救了我，是个好人呢……”看我那么堂堂正正的样子，那名女子反而更加警惕了，她向后缩了缩，和我拉长了一点距离。
“放心吧，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实在没有办法，我解释道。
“好奇？”
“对，我很好奇，你这样的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克里姆森林这么一个危险且穷酸的地方，还遇到了牛头克里姆。”
“你这样的家伙……真失礼啊……”红发女子闭着眼睛，端坐着，一边端起了杯子喝了口热水，举止甚是优雅。
但是看见她手里拿的杯子，我的脸色立刻变了：“喂，你拿的是谁的杯子？”
“谁的杯子？你刚才出去的那段时间里，我就在房间里找到了这么一个杯子。
“所以说啊，这是我的专属杯子！”
“什么专不专属，杯子就是用来喝的……”没有想到这位红发女子还反客为主了起来，她又轻抿了口热水。
“你这家伙……”
“所以说，别再一口一个家伙了，我叫修忒·莲·爱，你就叫我莲吧，你的名字呢？”
“我叫无名。”
“无名……你能别开玩笑了吗？”莲轻皱了皱眉头，貌似觉得我的名字是在开玩笑。
“不，我就叫无名。”
“你的父母呢？他们为什么要给你去这样一个名字？”莲还是不相信。
“我没有父母，我就叫无名，放心吧，像你这种大小姐，我的名字对你来说也不重要吧？”我看着火炉中熊熊燃烧的烈焰，还没有好好揣摩揣摩就把这话给说出去了。
“大小姐？谁告诉你我是大小姐了？我才不是什么大小姐呢！”莲在这时却捕捉到了一个貌似对她很敏感的词汇，但是我看了看她的表情，一下子就看出来她是在撒谎了。
“行行行，莲小姐，你不是什么大小姐。”
“哼！倒是你！”这时莲竟然开始了她的反击，将手指指向了我。
“我怎么了？”
“你是怎么击败牛头克里姆的？那个生物就连西恩帝国皇家骑士团的人都要避让三分。”
“很简单，我比它强呗。”我两手一摊，然后猛地将手伸了出去，想要抢夺回自己的杯子，没想到被莲察觉到了，她手一抬，让我扑了个空。
“那你为什么比它强？为什么这么强却呆在这里，一个小森林里？”
“你为什么有这么多为什么啊？”我有些不耐烦了。
“可是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你的身体，你的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和魔物战斗升级的过程，一次伤都没受过？纯粹靠锻炼也太扯了吧？我以前从古籍中看到的说明说要战胜牛头克里姆至少需要等级三十的能力。”
“等级三十，都已经足够做西恩帝国的副将了。”
“刚才看着我的身体的原因就是因为看我身上有没有伤痕？切……”
我不屑地哼了一句，要知道，我这一次的没有伤痕，是靠这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中的上万上亿次的受伤累积起来的。
我瞥了眼莲，我看见她的眼中有很深的疑惑，同时还深藏着怀疑，当然了，其中并没有多少明显的恶意。
果然是个大小姐，还是不明白该怎么隐藏自己的心思，而我，在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之中，早就能轻易地阅读人们的表情和眼神了。
“事到如今，你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莲大小姐。”
“都说了我不是……”
“可我觉得你是。”我打断了莲，接着说道，“你要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这里是我的家，我救了你，你却在这里怀疑我，我感到很失望，事实上我也从你的身上发现了不少疑点，但是我一直都没有过问。”
“你不是赫斯城的常住民，行为举止明显受过正统教育；认识牛头克里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认出来的魔物；一个弱女子，无端在那种时候出现在这森林里。”
“种种种种，我从救你的那会儿就开始怀疑了，但是，我还是把你留在了这里。”我面无表情地对莲说着，终于，莲的脸色慢慢羞愧和失落了起来。
“对、对不起……我无意冒犯您，只是有些震惊到了，从你舍身救我的那时候，我就知道您是个善人，很抱歉，出于某些原因我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如果您还是怀疑我的话，我还是离开这……”
“我也没有刻薄到这种地步。”我再一次打断了她，“你的目的地应该是赫斯城吧？”
“诶？你怎么知道的？”
“离这儿最近的就是这座城，你还能去哪儿？”
“好吧……”
“正好，我明天也有一些事情，需要到赫斯城去，今晚你就睡我的床吧，我找个毛皮打地铺。”说完，我起身，将烤架那里已经烘干的衣物扔给了莲，也把自己的衣服穿上了。
“那个……你不会偷看的吧？”
把莲的衣服扔给她时，我很自觉地转过了身，没有想到她还是在我背后问了一句。
“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变态，也没有那么的没见识以至于女人的裸体都没见过。”
“你、你一个人呆在这林子里，看上去那么孤僻，竟然……”
我听见后面莲的声音有些异常，感到很不耐烦，要知道将重生了一万次的我存活的整个时间加起来，我可能都几千岁了：“你能赶快把你的衣服穿上吗？再不穿我可真要回头看了。”
“哦，哦……”紧接着身后便传来了换衣服的声音。
尽管我确实没有看，但是火光将莲换衣服的影子映射到了墙壁上，我还是变相地看到了莲曼妙的身姿，当然了，我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好了，我把衣服换好了。”
我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储备的毛皮，然后躺在了上面，头也不回地说道：“快点睡吧，明天清晨我们就出发，前往赫斯城。”
第13章 搜寻
“喂，该起床了。”
我感到后背被轻轻地踢了一下，躺着转了个身，发现是莲，我对她的这种自来熟的表现感到有点不满。
“我早就醒了，不用提醒我。”我坐了起来，回答道。
其实昨晚我并没有睡得很深，我大概比莲早醒了一个小时左右，这空出来的一个小时，我做了很多的准备，不过都是一些内在的准备，准确来说，是将我那些没有加上的技能点给加上去。
上次打败牛头克里姆，说实在有些侥幸，要不是雨天，再借用基础火魔法耍了点小聪明，我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所以，这次我要把这一年来我没加的那些技能点都加上。
打败牛头克里姆也让我获得了大量的经验值，我的等级也来到了LV30。
LV30是一个分水岭，30级以后就可以达到职业专精了，不过同样的也由于我拥有很多技能点，我可以在只学习一些必要的技能的情况下，就可以达到职业专精。
因此LV30的我，现在是四职专精：法师、盗贼、狂战士、匠师。
这是我在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中所获得的技巧，有些时候有些技能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只要加一些必要的技能，就可以达到职业专精，可以省下很多技能点，这个世界中的冒险者一般也都是单职专精，最多也就双职专精。
多职专精的优点在于可以尽可能削弱自己的薄弱面，甚至消除自己的薄弱面，但缺点也同样如此，就是博而不精，因为虽然同等级下总技能数是一样的，但是某一职业的技能会相对较少，以至于可能无法使用一些特殊的技能配合。
但是对我而言，职业专精是越多越好，因为我的战斗技巧会弥补这一切。
这时莲还在自来熟地找我茬：“那你为什么醒了还躺在这儿？”
“为什么我睡醒了不能继续躺着？”
“你……”莲无言以对，随后转过了头：“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们该出发了，现在已经是清晨了，你昨天说好了的。”
“好的好的，大小姐，既然你那么着急地想要到赫斯城，那我们就出发吧。”我慢慢起身，一边瞥了眼莲的表情。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还是对我叫她大小姐感到有些不满吧，不过这次，她很识相地克制住了想要在我这里讨回说法的念头。
我像往常一样，从抽屉里拿出钱袋，再将狼皮披风给披上，戴上兜帽，这一次，我还带上了武器，一把砍刀，防止再出现突然遇敌的情况，把技能点加上也是因为如此。
毕竟这是我的最后一次了，我得更加谨慎，或者说这一次，我被杀，就会死。
莲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外面等我了，也不知道这个一副大小姐范的女人到底带着什么任务，这么着急。
我还是得先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照料好了，我把出发的时间定为清晨的原因，我要照料它们也并不是因为我有养殖花草的兴趣，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中，我很少这样做，但是现在，它们就像我新生活的证明一样，一年下来，我对它们也有了感情。
“你怎么那么磨蹭，快点啊。”
“就快好了，别着急。”
把该料理的都料理完了之后，我走出院子，又看了看身后的家，找到兰艾儿之后，我该怎么办呢？
我还是想留住与兰艾儿的羁绊，但是当我回头看了看被自己精心布置的家，我还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这样的生活，在我的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中，我一次都没有经历过。
更不用说，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那记背刺，原因依旧是个谜。
“你怎么还在那儿发什么呆呢？”
莲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整理了一下表情，回答道：“没什么，可能只是起太早了，好了，我们出发吧。”
清早的时间并没有出现什么魔物，我们在前往赫斯城的途中可谓是一帆风顺，很快就到了赫斯城的城门口。
“这不是无名大哥吗？昨天不是才来过的吗？咋回事，有什么要事吗？”
又是门口的那名守卫，我感到有些不耐烦，反问起他来：“怎么，你不欢迎我吗？”
“哦，不是不是，只是你不是差不多半个月来一次吗？所以就……”守卫被我这么一问，立马尴尬了起来，但是我不想管他，自顾自地走进了城内。
“你和那名守卫很熟吗？明明住那么远的地方……”就在我身后，莲问道。
“我只是给了他点好处，那种家伙……话说，你怎么还跟着我？因为是清早出发，所以还没到正午，我们就已经到赫斯城了。”
莲这才意识到，仅仅救了她一条命，竟然已经开始依赖我起来了，莲的脸庞稍稍有些泛红：“对、对不起，不好意思，那我们就此别过吧，再次感谢您了，救了我的命。”
“嗯，不用谢，再见。”
莲走向了另一条路，我目送着她离开，在即将离开我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消失在了人群里。
“呼，接下来……”
接下来，我就该寻找兰艾儿了。
我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街道，人群依旧让我有些恐惧，尽管他们并没有把目光聚焦到我的身上。
但我还是鼓起了勇气，找了一个路人，问起了兰艾儿的踪迹。
“你好，打扰了，请问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位蓝发蓝眼的女孩子？大概有这么高的样子。”我将手在胸口的位置比划了一下，是兰艾儿的大概高度。
“对不起，我不知道。”路人摇了摇头，可能因为我的眼神和狼头兜帽看上去很吓人，他才回答完，就跑开了。
我只能转而寻找下个目标，尽管我的的样子让人很害怕，但还是只能傻傻的用着兰艾儿寻找她的勇者的方式，在路人中间一个一个的询问着。
“请问你看见过一位蓝发蓝眼的少女吗？大概这么高的样子。”
“请问你看见过一位蓝发蓝眼的少女吗？大概这么高的样子。”
仅仅只经过了几次的询问，我就遭受了多次和之前相同的冷眼和畏惧，前面九千多次，我好像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向兰艾儿每一次寻找着我一样，寻找着她。
看样子我必须得找到她，尽管我还不知道该怎么以不是勇者的身份与她相处，尽管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她背叛我的原因还是未知。
但是为了九千多次的羁绊，她给我的九千多次的希望，哪怕在上一次正是她亲手毁掉了这样的希望，我也必须找到她。
因为我相信，我相信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温柔，是不会说谎的。
第14章 恶棍领主
“呼……”
我在街边找了个地方坐下了，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企图在其中找到兰艾儿的身影，但是想想也知道，这是徒劳的。
尽管赫斯城一直被我称为新手村，但是这个城市的规模还是非常大的，我刚才已经问了很多人了，但是一直都没有得到答案。
我总有些不详的预感，总是在疑心兰艾儿是不是已经离开了赫斯城，去其他地方寻找勇者去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失败让我极端的敏感，多疑，且脆弱，但是我只能努力地选择相信。
相信我和兰艾儿，依旧存在着羁绊。
只休息了片刻，我便再一次站起身，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我看见街角那里有一帮玩耍的孩子，也许能从孩子的口中问出些什么，毕竟小孩可没大人那么自私谨慎。
“那个……”我想上前问一下那帮孩子有没有看见过兰艾儿，但是凑近了才发现，那帮孩子好像已经在进行着一场讨论了。
“听说了吗？查尼斯领主昨晚好像抓到一个重犯诶！”一个小男孩激动地对他的同伴说道。
我的眉头皱了皱，立马靠在了墙边，假装无事在这里休息，一边偷听起这帮孩子的对话。
查尼斯领主，尽管这一次我应该是不会和这家伙有什么瓜葛了，但是他要是有什么动作我还是得小心谨慎一些。
因为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恶棍。
西恩帝国的律法是不允许奴隶交易的，这是明确的写在律法上的条文，但是，律法上仅仅写着不允许奴隶交易，并没有写禁止拥有奴隶，而在西恩帝国的大户人家中，几乎每家都拥有奴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查尼斯领主，全名查尼斯·华克。
他操纵着西恩帝国的地下奴隶市场，坑蒙拐骗幼童、少女、壮丁，关押他们，并强迫他们与雇主签订奴隶契约，奴隶契约算是基础魔法，很容易就能学会，但是却也是最牢固的魔法，奴隶无法违抗主人的任何命令。
查尼斯之前似乎是个商人，凭借着这样的黑心生意拥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并一举成为了一城的领主，这也并不奇怪，只要给国王进贡足够的财宝，或者立下赫赫战功，就可以获得领主之位。
查尼斯领主，也算是我遇到的最早的阻碍之一，同时也是在赫斯城这里遇到的最大的阻碍。
把明招暗招都算进去，他杀了我不下百次，当然，我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恨他了，因为我已经杀了他数千次了，现在在我眼里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恶棍，没必要让他惊扰我的第一万次，不过要是他的恶行让我的第一万次不好过，那我是绝对不会饶恕他的。
“什么？是有处刑可以看了吗？据说一般重犯是要在广场公开处刑的呢！”
我差点都要陷入之前和查尼斯斗智斗勇的回忆中去了，但是听到了小孩子兴奋的对话，才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那么兴奋地想看处刑，民风还真是淳朴，果然什么样的领主就有什么样的百姓。
“当然了！这次的犯人据说相当危险呢！昨天抓到了今天就要杀掉，我们什么时候去广场那里啊？我已经从大人的谈话中大概了解到了，好像是正午开始！”
这些小孩子真是有些让人头大，但是提到了广场，我又想起自己之前也在那里被处刑过，已经好久没有到过那儿了，是第几次我已经忘记了，毕竟给了我不好的回忆。
不过这次我得跟过去看一下，因为既然是处刑，到时广场上肯定会聚集很多人，兰艾儿那时说不定也会被吵闹声吸引过来。
“好了好了，马上就要到正午了，我们赶快到广场那里吧！”
那帮熊孩子的头头一声吆喝，一帮孩子便一溜烟地跑了，看着那群孩子慢慢跑远，我也该开始行动了。
当然，我的目的地不是广场，在杂乱的人群中寻找身材就一小只的兰艾儿还是很困难的，我需要到高处去，一个可以获得整个广场的视野的地方。
尽管关于广场附近的建筑和布置我已经快记不清了，但是向广场的方向望过去，就已经可以看到有一个高点了。
广场那里有一座钟楼，已经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建筑了，那里应该可以俯瞰到整个广场，视野会很不错，希望到时我可以找到兰艾儿。
人流已经开始涌动了，集中的向广场那里，看样子会有不少人要去观看行刑。
我也得开始行动了。
来到钟楼的位置，这里正好就在行刑台的侧面，目前还是背阳处，等到正午的时候估计阳光也照不到这里，行刑的时间应该不长，但是应该够我在人群中寻找兰艾儿了。
通往塔顶的门被锁住了，但是这难不倒我，撬锁对于我而言也是经常做的事情，更何况我还有专精盗贼的职业。
来到了塔顶，果然，这里的视野相当出色，我已经开始在人群之中搜寻兰艾儿的踪迹了，兰艾儿就算对行刑没有兴趣，她也会被慢慢聚集的人群和旁人的闲话引起注意，如果她真的还在赫斯城的话，那她大概率是会出现在这里的。
公众处刑对整个赫斯城来说也算是少有的一件事了，只有犯下了极端的重罪的人才会被公众处刑。
但是还没来得及找到兰艾儿，我的目光便被别处所吸引了，看样子，这次处刑的主人公已经到场了。
街道上缓缓驶来了一列车队，人群很有默契地为这列马车队避让出了一路直通行刑台的道路，领头的马车边上还护着两匹马，两匹马上骑着两位穿着重甲的彪形大汉，各手持一柄巨斧。
车队缓缓停下了，率先下来的是那两位手持巨斧的大汉，他们气势汹汹地走到了行刑台上，用长斧柄猛地敲了下台面，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感觉台面都快被他们击穿了。
这声响让吵闹的人群迅速安静了下来，随后那两位大汉开腔了：“恭迎查尼斯领主！”
在一片寂静之下，马车的车门缓缓打开，终于，查尼斯·华克出现了。
我站在钟楼的楼顶俯视着这一切，尽管离得很远，但是下面的情况我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查尼斯·华克还是老样子，他高昂着自己的头颅，不紧不慢地走下马车，尽管作为领主和商人，优渥的日子并没有让他的身材臃肿或者变形，相反，他的身材精瘦，尖嘴猴腮，留着一撮精明的山羊胡，走向行刑台的同时，还用眼角高傲的余光瞥着那些仰望他地位的平民。
我面无表情地观察着这一切，对我而言，查尼斯这样的人渣和我无关就行，我已经不是勇者了，其实我在这里就可以毫无声息地把他给杀了，因为我有盗贼的职业专精，但是对我而言，找到兰艾儿才是头等大事。
我继续开始在人群中搜索着兰艾儿的身影，行刑依旧在继续。
“赫斯城的百姓呦！”查尼斯高声对行刑台下的人群说道，开始了他虚伪的宣讲。
“我一直说，将重犯公众处刑，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因为这可以让我们铭记心中的正义，神灵的教诲，同时共同见证罪恶的堕落与消亡！而今天我们也齐聚于此，为的就是消除罪恶，守护正义！”
人群逐渐躁动了起来，出现了欢呼与喝彩，这家伙煽动群众倒是有一套的。
“让我们即刻开始这一伟大的仪式吧！事实上，昨晚有卫兵向我汇报抓到了一名重犯，我原本是想推迟公众处刑的，但是等到我知道这个犯人是谁的时候，我立刻就把公众处刑的日子定在了今天，这种犯人，必须即刻处刑！”
“有些时候，罪恶可能就潜藏在我们身边！大家也要更加的小心谨慎啊！”
“把犯人带上来！”
封闭的囚车大门缓缓打开了，我的视线也被吸引了过去，但是同时，我的表情也凝固了。
被带下囚车的犯人，是兰艾儿。
第15章 罪与罚
该死……
我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我明明知道的，却也忘记了，疏忽了，兰艾儿是瑟里精灵。
远远看过去，果然，兰艾儿的双颊上印出了粉红色的对称花印，精灵的尖耳也从蓝发中凸显了出来。
这便是兰艾儿的真实样貌，瑟里精灵的标志，而平时的兰艾儿是运用魔力将花印与尖耳隐藏起来，才不会被外人发觉。
之所以不想被外人发觉，是因为瑟里精灵一族，是被人们称为恶魔一族的存在。
瑟里精灵一族是被魔王给灭族的，这是事实，但是就算他们不被魔王所灭，在人类的眼里，他们也是恶魔一般的存在。
瑟里精灵是艾恩克大陆上对魔力适应性最高的精灵种，成长性也是最强的，因此被人们称为恶魔一族。
我并不了解其他的瑟里精灵或者这一族群到底做过什么“恶魔”一般的事情，我只知道，人类忌惮他们，在以前的重生中，我也有因兰艾儿的身份暴露而遭遇陷害死亡的经历。
但是兰艾儿，是和这一切毫不相关的。
除去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那次还不知原因的背叛，兰艾儿从没有向我展现过她的恶面，而且更重要的是，兰艾儿不具备她族人的“资质”。
所谓资质，便是她对魔力的适应力和成长性，兰艾儿能习得的技能寥寥无几，只能学习类似静心术一般的较为温和的技能，她貌似是天生如此，就连体质也非常柔弱。
我不知道兰艾儿是因为什么原因让自己的魔力伪装褪去的，但是看到兰艾儿无辜地在被当作一个重犯对待，我的拳头慢慢攥紧，心头的愤怒涌了上来。
娇弱的兰艾儿被士兵用力地往前一推，才摇摇晃晃地开始往前走，她被戴上了沉重的枷锁，以她的力气，戴上那么个枷锁走路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兰艾儿走到了行刑台的正中央，查尼斯猛地按住了她的头颅，兰艾儿不堪受力，跪了下来。
“大家快看，没有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恶魔之族竟然依旧存在！这可怕的家伙竟然就混在我们这些善良的百姓之中！”
人群躁动了起来，貌似其中有不少人都认识兰艾儿，因为这个少女已经在赫斯城呆了整整一年都不止了，还一直问着他们勇者的事情。
仅仅只是一会儿，躁动终于变成了嘘声，叫骂。、
兰艾儿的头低在那里，处在高处的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知道的是，
我的手颤抖了起来，愤怒在溢出，在喷发，果然，我果然不应该相信这个世界。
她只是想找到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勇者，她做错了什么......
善良和温柔被肆意践踏，疯狂与邪恶却能光明正大地活在阴影之中，主宰着愚者与弱者，这样的世界……
我站在钟楼的顶楼，处在阴影之下，将右手比成了手枪的手势，缓缓将其抬了起来，对准了查尼斯·华克领主，这个表里不一的恶棍，恶事做尽的人渣，我要杀了他。
我要使用的技能是暗影之枪，这技能非常适合暗杀，使用方法也很简单，做出手枪的手势，便会有一束无声的暗刺往手指的方向射出，精确度高的话，便可一击毙命。
而我瞄准的地方，便是查尼斯的头颅。
杀死查尼斯，必然会让人群大乱，我再趁乱救出兰艾儿，这便是我的计划。
然而，就在我即将扣下“扳机”之时，我的视野貌似突然被什么东西折射出的闪光闪了一下，这闪光让敏锐的我一瞬间触发了自己的第六感，立刻侧身闪躲。
然而已经太晚了，一支高速飞行的利箭射中了我，很幸运的是也不算太晚，这支利箭只射中了我的左肩，要是我没有侧身闪躲，这支箭可能已经刺穿我的心脏了。
刚才出现在我视野里的微小闪光，应该是箭头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来的，还好我提前察觉到了。
我迅速将箭从肩头拔了出来，并从口袋中掏出了我自制的万用草药，放在口中咀嚼，防止箭头擦有毒药。
期间我连一丝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突然遇袭并受伤甚至死亡的事情我已经经历了不下千次，要是发出声音的话，只会让下面的守卫知道我的位置。
就在我被弓箭射中的同一时间，我又看见离我足足有几百米远的一处高塔发出了一声长啸声，一颗信号弹高高升起，在空中炸裂，下面的守卫迅速注意到了这颗信号弹。
“有刺客！保护查尼斯领主！”
可恶，计划得那么周密吗……
我原本以为那名射击我的人会和下面那片人存在信息上的误差，没有想到他们连这种情况都预想到了。
这样下去，杀死查尼斯会变得愈发艰难，但是即便如此，我也要救下兰艾儿。
还在思索着接下来应该如何行动，我有察觉到了空中的一抹闪光，又是一发利箭，这一次，我彻底躲开了它，并向弓箭射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些射来的利箭貌似就是从刚才发出信号弹的几百米远的那座高塔射过来的，有这样的准度和臂力，这个射箭的家伙貌似是个高手，肯定是查尼斯花重金雇来的保镖，不容小觑，下面的情况已经有些嘈杂了，人群一听到有刺客，立马混乱了起来。
兰艾儿还跪在那里，但是现在她的情况已经有些安全了，因为守卫将查尼斯围在了中心，已经无心管她了。
我看见守卫的情况貌似有些慌张，他们东张西望着，我的嘴角慢慢上扬，尽管信息并没有存在多少时间上的误差，但是信息本身对下面的人依旧不明朗，他们还不知道我这个“刺客”的位置。
也就是说，我依旧可以用“暗影之枪”将查尼斯一击毙命。
“查尼斯，你死定了。”
我再一次对准查尼斯，但是异样的氛围再一次弥漫到了我的背后，我嗅了嗅鼻子，猛然间嗅到了火药味，同时，还听到了引线燃烧的“呲呲”声。
猛地回过头，刚才射空的利箭上，竟然还绑着炸药！
“轰！”
爆炸的威力相当惊人，我反应了过来，但还是被迫从钟楼的楼顶跳了下去，爆炸的余波将我冲飞了，钟楼顶也被炸了个稀烂。
破碎的石片和砖块划破了我的脸庞，爆炸的冲击力很大，以致于我一时都无法在空中调整身姿，直接摔倒了地面上。
还好，我已经LV30了，几十米这样的高度还不至于让我受致命伤，我只感觉身体有些酸痛，我摇晃了一下脑袋，慢慢起身。
烟尘散去，查尼斯和他的守卫，就站在我的面前。
我看到了兰艾儿，戴着枷锁的她满脸蓬垢，但是可爱依旧，她的小嘴微微地张开，一脸的不可思议，在如此绝境，竟然有人从天而降，虽然降落的方式并不算帅气，但是有人，前来救她了。
我也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事已至此，我回过头，朝兰艾儿笑了笑，我不知道我此时的笑容带不带演戏的成分，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我慢慢走到了兰艾儿的前面，将她挡在身后。
将笑容收回，在我前面的，是将刀枪指向我的魁梧守卫，还有一脸惊恐的查尼斯。
“这名少女有什么罪！查尼斯，回答我！”我抬起了下巴，高声质问被守卫包围着的查尼斯。
我把我的砍刀拔了出来，将兰艾儿的枷锁斩断了，才将她的枷锁砍断，兰艾儿就无力地瘫倒了下来，昏了过去，看样子她的情况有些不太好。
“你没看到她的花印与耳朵吗？她是瑟里精灵，恶魔之种！你是谁？谁派你来杀我的？”查尼斯的声音在颤抖，这个恶棍恐惧了起来。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派来的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惹怒我了。”我说着，指向了兰艾儿，“这名少女做错了什么吗？她伤害到别人了吗？真正的罪人是你！查尼斯！”
“什么？你说我是罪人，我是赫斯城的领主！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将手中的刀指向了查尼斯，冰冷的刀光闪烁着，我的眼神也同样冰冷：“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查尼斯，我今天，是来制裁你这个真正的罪人的！”
第16章 领主之死
“制裁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查尼斯的表情张狂起来，似乎让他慌张的是之前的爆炸，和之前的遇刺信号。但是看到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我，只身一人，而此时，他被四个魁梧的守卫团团包围。
“你们这些蠢蛋，还在这儿愣着干什么！”
查尼斯大吼了一声，狠狠地踢了一个守卫的屁股，那四个守卫这才将他们的刀枪调整着对准我，但是我看见了，他们拿着武器的手在颤抖着。
他们不敢上。
果然，我使用了自己的技能看破之眼，这个技能可以看到对手的等级和属性，果然如我预料的一样，这几个守卫虽然身材魁梧，但是等级只不到十级。
在这个世界，如果一个家伙向等级差距过大的敌人发起挑战会产生天然的恐惧感，这几个守卫自然不敢上。
“我叫你们上！你们还守在这里干什么！给我上啊，四个人还怕他一个？”看着自己的守卫不听命令定在原地，查尼斯暴跳如雷，额前的青筋都凸显出来了。
我并不想管面前那几个磨磨蹭蹭的守卫，相反，我的注意力现在在更遥远的地方，便是一开始射箭袭击我的那人的位置，不知道那神秘人现在还在不在高塔那里。
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发起下一次攻击？这神秘人应该是和查尼斯一伙的才对，不然也不会攻击我，也不会发信号弹，其实此时他的位置才是最好的位置，以他的刚才射箭的力道和准度，对此时的我继续发起攻击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瞥了眼身后昏迷的兰艾儿，我还得保护她免受伤害。
但是，下一次攻击迟迟没有到来，为什么，如果那家伙不继续用自己的弓箭压迫过来，要取得眼前的查尼斯的人头，对我而言是轻而易举。
“啊！！！”
看样子终于有一个勇敢且无知的家伙冲上来了，我没有犹豫，轻念了一句：“狂闪。”
顷刻间，那位勇敢的守卫倒下了，连带着的，还有其他三个还在犹豫着的家伙。
这是狂战士的专职技能，快到极致的出击与拔刀术，狂战士这个职业，是属于“恶职”，和盗贼这种职业一样，恶职，顾名思义，邪恶的职业。
所谓恶职，便是牺牲才可获得，是邪道，盗贼牺牲名誉，狂战士，牺牲的是血和念，牺牲自己的血液和随时都会失去精神的风险，换来极强的力量。
查尼斯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自己周围的守卫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倒下，神情立刻惊慌了起来，我看到他的额前泛起了汗珠。
“你、你是什么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杀我？”
我没有回答查尼斯这个问题，慢慢地向他靠近着：“你看清楚我的动作了吗？”
“别、别过来！”看见我逼近上来，查尼斯接连后退，朝我尖叫着。
“回答我，你看清楚我的动作了吗！”
“没、没、没有……”查尼斯的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我也停止了自己的逼近，俯视着他。
我达到我想要的效果了，这个不可一世的恶棍瘫倒在了我的面前，惧怕着我，屈服于我，但是尽管已经把手里的刀攥紧了，但我还是没有动手，因为我还是有所顾忌。
那个一开始处在高塔上的家伙，为什么没有动静？眼下我已经把查尼斯逼入绝境了，为什么，他没有像开始那样向我发起攻击？
是还是在寻找机会吗？还是已经失去了我的视野？可是我依旧可以看到那座高塔，尽管离得很远看不清攻击者到底在哪里，难不成他转换了阵地？那么好的位置，也没有人能干扰到他，我想不出他转换阵地的理由。
我做出的每一个可能给我带来危险的行动，必须要考虑到所有因素，这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死亡给我带来的习惯，更何况这是我的的最后一次了，我必须要比从前那几回更加小心谨慎。
“求求你了，别杀我……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金钱，地位，女人……只要别杀了我，这些我都可以给你！真的！相信我！”在地上狼狈爬行着的向我乞求着，但是我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笑。
“哼，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
“以、以前？我们以前没见过啊……”听我这么一说，查尼斯更加慌乱了起来，立马为自己伸冤。
我看见查尼斯的眼珠转了一圈。
“而且，我身为赫斯城的领主，将赫斯城治理得井井有条，你凭什么认定我是罪人？”
此时查尼斯的音量突然不正常地提高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这家伙像是又有什么阴谋了一般，而查尼斯的话音刚落，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
“就是啊，凭什么认为查尼斯大人是罪人啊？查尼斯大人是我们的领主！他犯了什么罪？”
“就是就是！”
刚才的警告和爆炸竟然还没有之前围在这里看刑的人全都吓走，竟然还留有几群人，正在给“查尼斯大人”伸冤呢，看样子查尼斯竟然还想利用舆论的力量击败我。
我冷笑了一声，手中的刀慢慢放下，舆论这种东西，对我而言，早就无所谓了，这一次没人知道我的身份，我的四个专精职业有两个还是“恶职”，我早就不在乎了。
但是我还想再调戏眼前这个可笑的查尼斯一会儿，让他再出点丑。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证据？”
“没错，你没有证据！你不道明来历，平白无故地就想杀我，还说我是罪人！如果我是罪人，我又是怎么当上赫斯城的领主的？你不仅是在冤枉我，还是在公然挑战西恩帝国的律法与正义！”看样子查尼斯上钩了。
“查尼斯大人万岁！”下面还有人在附和。
“正义？可笑……”我低语了一句，然后再次将刀抬了起来，对准了查尼斯。
“你掌控着西恩帝国的一半地下奴隶市场，拐卖幼童妇女，用黑魔法洗脑壮丁，强制他们与雇主签下奴隶契约，光你犯下的这些罪行，够死几回？”我把自己的音量提得很高很高，以便让整个广场的人都听到。
和我预料的一样，为查尼斯欢呼雀跃的声音消失了，整个广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你、你这是诬陷！口说无凭，证据在哪儿？你有证据吗！”
“你要证据是吗？好的，是你说要证据的，领主大厅记录室，书架E302，尽头处有一个暗箱，那里有机关，机关打开之后……”
听到我即将把他的家底曝得一清二楚，查尼斯的嘴唇上下打着颤，他终于意识到了，站在他眼前的人，目的很纯粹，就是来取他性命的。
“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那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暗室！你到底是谁？”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查尼斯惊恐和不可思议的声音打断了。
看着查尼斯的瞳孔渐渐被绝望充溢，我的嘴角慢慢上扬：“也许你并不知道，查尼斯，但是对我而言，你已经是我的老朋友了。”
说罢，我提着砍刀，慢慢向查尼斯靠近，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赶快把查尼斯了结，救走兰艾儿，那个放暗箭的再准，以我现在的等级、反应力、判断力，还不足以一箭杀了我。
“这是我最后一次杀你了，查尼斯。”我低语了一句，将手中的砍刀举过头顶。
“不要，不要！”查尼斯哀求着，可我并没有一丝的怜悯与恻隐之心。
“父亲！”
就在我即将了断之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自然不是在呼唤我，只是这声音的音色让我有些熟悉。
我没有立马将查尼斯处死，因为这个声音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回过头，却惊呆了。
一位红发女子骑着一匹骏马，出现在了行刑台前，而这名女子，正是我昨晚从牛头克里姆手中救下的女人——修忒·莲·爱。
父亲？
我看向了莲的双眼，没错，莲所看向的方向，正是行刑台的中央，查尼斯领主这里。
我的思绪一下子紊乱了，莲是查尼斯的女儿？那为什么我的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一次都没有见过她？为什么这个给我的印象还不错的女子，竟然是恶棍查尼斯的女儿？
可只是在我被这意外情况弄得不知所措，放松警惕的几秒钟内，我便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以及伴随着什么东西刺穿了肉体发出的声音。
我没有感受到疼痛，我又第一时间看了看兰艾儿，她还安然地躺在那里，但是，我看到了莲惊恐的表情。
“不——”莲没有受伤，但她在哭喊。
我不敢转回脑袋，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强迫自己将脑袋转了回来，看向了查尼斯的位置。
查尼斯的头颅，被一支利箭洞穿了。
第17章 箭雨
利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查尼斯的太阳穴，从左边到右边。
查尼斯现在面部的表情还是惊恐的，但是这个惊恐的表情估计是做给我看的，他以为将要杀死他的是我手里的砍刀，但是杀死他的，是一支利箭。
看着查尼斯的尸体，漫起的血泊，还在昏迷着的兰艾儿，一脸的惊恐与难以置信的莲，查尼斯一死，原本还留在广场上的一些民众也都开始混乱地逃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事情在向我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所有细节，所有线索，因为这一支将查尼斯爆头的箭，都被无限放大拉远，并且被打断了。
昨晚我巧合救下的女人莲，十有八九是查尼斯的女儿，我却在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一点印象都没有，而查尼斯领主，现在已经被杀了，这是目前唯一一件如我所愿的事情，但是同样不如我所愿的，这家伙不是被我杀死的。
更让人迷惑的，是杀死查尼斯的人，我一开始认为他是来保护查尼斯的，那颗信号弹的作用很明显。以查尼斯的经济实力，雇一个一直暗中保护自己的高手并不难。
所以为什么，杀了查尼斯的人也是那个家伙？
一头雾水的的我看向了高塔的方向，却再次发现一丝闪光，又有一支箭射过来了！
他的目标是莲！
“可恶！别在那儿发呆了！莲！”我朝莲大吼了一声，但是很明显没有什么用，莲还沉浸在震惊与悲痛中。
“狂战呼吸！”
情况紧急，我只能使用这个技能了，这是狂战士大幅提升自己的力量、速度、反射神经的一种呼吸法，然而也是存在副作用的，容易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同时在呼吸期间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
气体从我的喉咙流入，窜进我的肺中，血液的流速在疯狂加速，活化着我周身的每一个细胞，开启呼吸的瞬间，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整个世界都在缓慢地移动。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球在充血，我现在的眼白估计已经彻底是红色的了，我看到了那支射向莲的离弦之箭，以几倍于自己正常状态的速度，空手接住了那一发箭。
莲跪坐在地上，她已经被眼前的状况给吓坏了，我想唤醒她，让她的神智至少清醒一点。
可没有想到，异常情况再次发生了。
“放开大小姐！”
是警告声，我已经在这该死的地方拖了太长的时间了，果然，更多的卫兵围住了广场，我被包围了。
“可恶……”虽然做法有些卑鄙，但是我没有犹豫，轻敲了一下莲的后颈，将她击晕了。
“可恶！你把大小姐怎么了！”
“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扭断她的脖子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我朝卫兵队长吼道。
我只能将莲当作人质了，我的首要目标是营救兰艾儿，老实说，莲的生死与我无关，她和我相处的时间甚至都没有我和每次重生第一天中午碰见的农夫相处的时间多。
我不能保护所有人，这是我在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勇者生涯中学到的最深刻的道理之一，更何况，我现在不是勇者。
我的情绪有些暴躁且激动，我很清楚这一点，但是没有办法，我无法平静下来，这是狂战呼吸带来的副作用。
周围的卫兵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要突破这个包围圈应该很容易，可我还是在忌惮着那个放冷箭的家伙。
要是我现在就逃走了？这家伙还会袭击莲吗？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难道他的目标本来就是查尼斯？攻击我只是因为我抢了他的活儿？可是以查尼斯的信息脉络，提前知道有个家伙想要暗杀他应该并不难，也不可能就带那么多的守卫。
那放箭的绝对是个高手，以他的实力，可以把这个广场上除我以外的人都杀了。
还是逃走吧。
我已经不是勇者了，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兰艾儿，想办法留住她，把她留在我的身边，这些人的身死，对我而言是无所谓的，没错，无所谓的。
我都已经经历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轮回了，这些人命，对我而言，只是过往云烟，没错，只是过往云烟。
可如果只是过往云烟的话，为什么，我还要不断地提醒着我自己呢？
可恶，为什么我迈不开我的步子？就这么带着兰艾儿逃跑，什么事都没有不是挺好的吗？
我还是在想着要保护他们吗？
这是当了九千多次勇者留下来的后遗症吗？一年多都过去了，遇到这种事情我还是会选择帮助他们吗，为什么？
“我相信，勇者大人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
耳边响起了兰艾儿的声音，兰艾儿明明还是昏迷着的。
我环顾着周围的卫兵，他们都在恶狠狠地看着我，外圈还有些平民在看戏，这些平民中，可能就有刚才在地下朝着兰艾儿叫骂的人，那些士兵里，也有可能有昨晚抓到兰艾儿的家伙。
我凭什么要保护这些人？
还是逃走吧。
没有人会责备我的，兰艾儿现在也昏迷着，以我LV30的脚力，这些人估计连我的影子都看不到。
可是就当我想要丢下莲，抱起地上的兰艾儿逃离这个混乱的地方的时候，我看向地面，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好像处在一团阴影之下。
太阳呢？
不仅是我，貌似整个广场，都处在一片阴影之下。
不止是我注意到了，广场上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我们几乎同时抬起头，看向了天空，正上空几百米远的地方，展开了一个可以覆盖整个广场的魔法阵。
除了我以外，应该没有人知道那个魔法阵的作用是什么，但是我知道。
是箭雨，混沌箭雨。
弓箭手的技能，将一支箭射向天空，展开魔法阵，射下成百上千支利箭。
一秒钟后，就会有数千支箭从魔法阵中如暴雨般坠下，每只箭的速度都会超过百米每秒，所以一秒之后，如果没有人做出行动的话，在场的人，都会死，这一秒之内，以我的能力，也可以带着兰艾儿，从这箭雨之中逃开，但是，我只能救下一个兰艾儿。
这一秒钟，我停止了思考。
我只知道，我没有逃开，我只知道，我行动了。
就如同本能一般，下意识的……
“狂战呼吸！！！”
一秒钟，我能保护下所有人吗？我能挡住近千支箭吗？但是，当大股的气流涌入我的肺部，我只知道，我必须做到。
气流让血液获得能量，能量在经由血液流至全身，我过度使用了自己的狂战呼吸，全身就如被来自地狱的火焰灼烧着一般，却也获得了无穷的爆发力，我必须这样做。
一秒钟过去了，箭雨，利箭的暴雨，从魔法阵中落下来了。
接下来的一秒，至关重要。
我没有学习防御技能，只能以攻为守。
一秒内，凭借着LV30的身体能力和狂战呼吸获得的增幅，我又能在一秒内使出几次“狂闪”，砍出几道斩风，来抵挡箭雨的降临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越多越好。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中的砍刀划破了空气，砍出了有力且迅速的斩风，斩断了数支利箭，但是对整片箭雨来说，远远不够。
斩！斩！斩！
血液在沸腾，青筋暴突着要冲破皮肤，之前所受的箭伤伤口破裂开来，鲜血在喷发，但我毫无感觉，愤怒，在侵蚀着我的大脑，狂战呼吸的副作用在慢慢加剧。可讽刺的是，我竟然在保护别人，甚至在保护着企图伤害我的人们。
但是不能停下。
闪烁的刀尖在迸发着流光，甚至照耀出了流动的气流，视线移动着，大脑在运作着，却已经不是思考了，只在机械的收到信息，解决处理信息，把我视线中的每一支可能会伤害到别人的利箭用斩风带走，
“啊——！！！”
仅仅只是一秒，但我做到了。
一秒之内，我砍出了整整十三道强力且大面积的斩风，一片可以覆盖整个广场的由利箭组成的暴雨，我以一己之力打散了。
可还没有结束，这箭雨的始作俑者，依旧在高处，依旧有可能伤害到这里的人。
但是我的狂战呼吸，在这最后的零点一秒，也依旧没有结束。
最后的一丝气息，就是留给他的。
集中！集中！
血液涌上了我的面庞，汇聚在我的右眼，，我能感觉到眼球上仿佛缠满了荆棘一般，刺痛无比，随时都要炸裂开来，但我的视力也因此放大了数倍，终于，我看见了。
我看见了，那个高塔上放箭者的脸，以及此刻，写在他的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
终于让我看见你了。
让所有的事情变的如此复杂的你，可以去死了。
精神，视线，以及我右手紧握着的利刃，连成了一条直线，集中为一点，这最后的零点一秒，是反击，也是留给你的反击。
“去死吧！！！”
手中的砍刀，以比这家伙的箭速还要高上几倍的速度，如暴雨之中的瞬发的闪电，从我的手中飞了出去。
“我的一万次，是你区区几千支箭就能超越得了的吗！！！”
第18章 帮？
我坐在床边，看着兰艾儿沉静安详的睡颜。
兰艾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着，淡红的薄唇一张一合，似乎还在做梦，兰艾儿睡态一直都很安静，所以我不知道她是在做着好梦还是坏梦。
也许做的梦，还是有关于让那个世界变得更好的勇者的梦吧。
我将兰艾儿有些凌乱的发丝撩向了一边，嘴角慢慢上扬了起来。
可是，上一次重生死亡的情景又一次闪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的笑容很快消失了。
我该怎么样，才能留住与兰艾儿的羁绊呢？
承认我是勇者吗？
可一想到兰艾儿会有杀死我的可能，一想到这是我的最后一次，我没有勇气承认，我是勇者，这样的世界，我也不想再去保护。
但是已经可以知道的是，兰艾儿的温柔，兰艾儿的信念，一直都是真的，她想要找到，那个可以让世界变得更好的勇者。
所以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时候，是因为我改变了，让她动了杀心吗？还是因为她在旅途中途改变了，才想杀了我？
兰艾儿会改变吗？她会杀人吗？
我低下了脑袋，一边用手敲了下自己低下的脑袋。
太多太多的变数和未知了，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颤抖着，是狂战呼吸留下来的余波。
此刻，我已经回到了自己坐落在克里姆森林的家中了，我抵挡住了箭雨，救下了广场上的人们，但是当时的我，却因为过度使用狂战呼吸导致精神有些崩溃了，唯一的残念是抱走兰艾儿，穿越被惊吓到的混乱的人群，离开了这里，莲只能交给当时在场的卫兵们保护了。
但是直到现在，我的精神压力还没有得到完全的释放。
因为当时我还是没有把事情给办干净。
那个在远处高塔上的放箭者，我没有杀死他，凭借着当时视力加强的最后一丝视野，我看到我已经击中他了，但是果然精度还是出现了误差，我没有打中要害，只砍断了他的一条手臂。
最让我不解的事情，我没有解决干净，这个事情便是在查尼斯和那个放箭者的关系上。
为什么放箭者一开始袭击了想要暗杀查尼斯的我，却又在我将要杀死查尼斯的时候把查尼斯给解决了？
唯一可能说得通的解释是这家伙就是来暗杀查尼斯的，但是怕我抢了他的人头。
可是这个解释却因我九千多次的失败练就的敏锐让我有些不安，按这解释的话那颗信号弹便又意义不明了。
还有莲，她竟然是查尼斯的女儿，不知道她当时有没有理解现场的情况，虽然我想杀他的父亲，但是我可没亲手杀了那个恶棍。
“嗯……”
兰艾儿发出了一丝动静，我的思绪被她打断了，她看上去快醒了，这时，我感到自己的手被牵住了。
“勇者大人，终于找到你了……”
兰艾儿发出了这么一声呢喃，我看见她小嘴的嘴角在慢慢上扬，但是我却笑不起来，相反的，我的手，像触电了一般伸了回去。
一个人做梦时往往是她最无防备的时候，最能表现本我的时候，兰艾儿刚才的表现却让我陷入了为难。
还是那个问题，她到底为什么会杀了我？
“上一次的我为什么会死”，是我每次重生后都要面对的问题，但是以前为了解决这样的问题，我甚至还是要搭上几次重生的机会，还要再死几次。
尽管每次重生我都会回到那个正午的树下，时间线会重置，但是人依旧是那个人，世界依旧是那个世界。
而这一次，是我的最后一次，第一万次，我没有重生的机会了，同样，时间线也不一样，以前的我每次都是一重生就开始旅途，而现在我已经隐居了整整一年了。
最重要的是，我已经不想再当勇者了。
这是很矛盾的，尽管我不想再当勇者，但是我还是贪心地想留住兰艾儿，却又同时忌惮着她，怀疑着她。
我不想放弃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回忆，尽管每一次都已死亡告终，但是除了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从我与兰艾儿相遇开始，绝望之中，她便是唯一的美好。
可她也是在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亲手击碎这美好的人，现在，第一万次，她在我的面前，毫无防备的模样，却依旧是那副美好的样子。
我长叹了一口气，慢慢起身，转身走向了一旁的烤架，那里还架着口石锅，里面煮着肉汤，是我刚才准备的。
肉汤已经煮得差不多了，我拿起碗，小心翼翼地盛了碗汤。
“勇者……大人？”
后面响起了兰艾儿的声音，没有那么朦胧，我赶忙回头看了过去，兰艾儿醒了。
兰艾儿看见我转过头来，脸庞从惊喜变得有些失落了起来，随后又变得有一丝害羞和不好意思。
“啊！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不对，不对……”兰艾儿这时好像才回想起自己之前经历了什么，“是您啊，先生！是您救了我吗？谢谢您，额……”兰艾儿终于认出我来了，但是她好像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无名。”
“谢谢您！无名先生！对不起啊，我刚才好像在做梦呢，刚才醒来的时候，我错把您当成勇者大人了。”
兰艾儿想要下床，似乎一定要郑重地答谢我才行。
“好好躺在那儿吧，你还需要休息，喝下这碗汤。”我走到了床边，一边把兰艾儿按了回去，一边把手里那一碗肉汤递给她。
“谢谢，呼，呼……”兰艾儿接过了肉汤，一边用两手小心翼翼地端着，嘟着嘴朝泛着热气的汤上吹起。
“所以你是怎么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然后被抓的？”我问道。
“嗯？”兰艾儿好像还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看自己。
兰艾儿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将端着肉汤的一只手腾了出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呀”的一声叫了出来，脸羞得更红了。
“兰艾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可能是因为兰艾儿走回城里的时候肚子有些饿，没有多少魔力维持下去了吧，然后我就记得我被击昏了，哈哈……。”
我咬了咬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道：“把那碗肉汤喝下去吧，你要是再饿的话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准备。”说完，我便打算起身去储物柜那里寻找储藏的食物了。
“无名先生，你为什么要救兰艾儿呢？”
“你知道兰艾儿是瑟里精灵吗？”
就当我想离开的时候，兰艾儿的话却又把我叫住了，我回过头看向了她，兰艾儿的眼神有些复杂，我知道的，以前的九千多次中，兰艾儿不止一次展现过这样的眼神。
“我知道。”我简短地回答了她。
“那你还要救兰艾儿吗？你知道瑟里精灵被……”意料之中的追问。
“我知道，瑟里精灵被称为恶魔一族，人类仇视他们。”我打断了兰艾儿所说的话。
我还知道，你并没有和你族人相同的魔法资质，我还知道，九千多次中，除了上一次杀死我的人是你，你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站在那行刑台上，所以就把你救下来了。”我没有将自己的心声说出来，把这些告诉现在的兰艾儿是没用的。
“无名先生，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
“把我救下来，无名先生要背负罪名的吧，而且您受伤了吗？当时好像有很多守卫的样子……”
“放心吧，我没受伤，他们那点水平不足以伤到我，平时自己也是独来独往的，住在这克里姆森林里，犯罪啥的无所谓。”我的语调没有什么变化，尽管内容上是安慰兰艾儿的。
“可是……”
“别可是了，好好休息，把那碗肉汤喝下去。”
“好、好的。”兰艾儿乖巧地听从了我的话，继续端着那碗肉汤慢慢喝着。
我忘记了自己要再为兰艾儿找些吃的，又一次坐在了床边，静静地看着兰艾儿。
心里有些话，但是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个……兰艾儿，你今后的打算是什么？”
“嗯？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无名先生。”
“我是说，你现在应该也无法回到赫斯城了吧，城里应该都已经知道了，你是瑟里精灵，你今后想怎么办，还要继续去寻找勇者吗？”
“那是当然的啊。”提到寻找勇者，兰艾儿的脸上再一次绽放出了笑脸，回答这个问题，她还是没有一丝犹豫。
我咬了咬牙，我也预想到了这样的回答：“可是，像我之前说的，赫斯城……”
“那就去别的地方找！”兰艾儿头一次打断了我，她很少这样，但是她的脸上挂着坚定的微笑，视线看向了远方。
“我已经在赫斯城找了一年多了，还是找不到，肯定是因为勇者大人到别的地方去了！没错，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去别的地方找！一定会找到的！”
“我说啊，你就不知道放弃吗？说不定你要找的勇者根本就不存在啊，为什么找了一年都能继续找下去啊！你是不是傻啊！”看兰艾儿还傻傻地期待着勇者，我一下子代入了情绪，忘记了自己的演技，变得着急和愤怒了起来。
兰艾儿被我的转变吓到了，她身子一缩，小心翼翼地道起歉来：“对、对不起。”
看到兰艾儿惊吓的表情，我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将头别了过去。
勇者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了，因为我就是那个勇者，在我心里，能成为勇者的我早就死了，还是被兰艾儿亲手杀死的。
我到底该不该继续战斗下去？
我到底该不该想办法揭开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兰艾儿杀死我的原因？揭开之后，上一次的因果又会对这一次产生什么影响，她杀死我的原因到底会让我继续绝望，还是终于释然？
可是如果不行动的话……
兰艾儿还在找她的勇者，至少，她还在行动着。
”我.......我想帮你。”嘴巴不自觉地动了起来，手也抓住了兰艾儿的双肩。
“如果你想找到勇者话，那我能帮你吗？”
第19章 寻求帮助的领主
“无名先生?”
听到了我的的问题，兰艾儿的一双宝石蓝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只有疑惑。
我的脸猛地一红，的确，将抓着兰艾儿双肩的手缩了回去，我这是在干什么？
“请问您是什么意思？帮我找到勇者？”
兰艾儿歪着脑袋，一开始还疑惑着，脸上又开始渐渐绽放笑容，这一次轮到她抓着我的肩膀了。
“你想帮我找到勇者？无名先生，你知道勇者大人在什么地方吗？”
我却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兰艾儿。
我在说些什么呢？帮她找到勇者？
除了我，这个世界还有其他勇者吗？我又该怎么找到他们？
刚才我一时激动所说的那些话，其实就是为了编造一个美妙的谎言，让兰艾儿一直呆在我身边吧……
那我要不要继续将这个谎言编造下去呢？
还是大胆地承认，我就是勇者？
“无名先生？你怎么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帮我找到勇者的吗？你是不是知道勇者在什么地方啊？”
“我……”
“无名！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吧！”
就在我无法回答兰艾儿的时候，竟然有人来“帮”我了。
房子的外面，有人在喊我，语气并不算太友好，我也认出了此人的音色，是莲。
我竟然忘记了她的存在，是有点不谨慎了，毕竟她是知道我的住所的位置的。
她现在，应该是赫斯城的领主了吧。
西恩帝国奉行世袭制，而且情况特殊可以不论男女，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我都不知道查尼斯有个女儿，但是如果莲真的是查尼斯的女儿，那她就能合法继承赫斯城，成为其领主。
“老实呆在这里，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我去解决。”
对兰艾儿嘱咐了几句之后，我收拾了下脸色，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院子前，莲骑在一匹白色骏马上，身后跟着一队侍卫，莲的神色有些严峻。
“我出来了，你想把我怎么样？”
“我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你认为我会乖乖地跟你们走吗，你认为你有实力让我跟你们走吗？”看样子莲此刻应该是赫斯城的领主了，但是我不想给她这个新上任的领主面子。
“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我知道的，房子里还有一位蓝发女孩，我不想伤害她，但是……”
“你想威胁我？”我打断了莲，提高了自己的音量，顺便也让周围埋伏在周围的士兵也听得清楚一些。
莲貌似被我问住了，不敢作答。
“我再问一次，你想威胁我吗？”
我怀疑莲没听清，又一次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但莲还是没有回答。
既然莲不想回答，那我只能继续说下去了：“你应该知道的，我一个人就可以杀死牛头克里姆，你带的这些人，太弱了。”
“你这家伙！”
莲身后跟着的侍卫队里有人经不住我的嘲讽了，叫骂着便要上。
但是莲把那人拦住了，质问起我来：“我说了，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而且，那位瑟里精灵可不像……”
“你还是在威胁我？如果你要威胁我的话，那我也来威胁威胁你！”莲貌似真的想要拿兰艾儿作为她的手段，但是这也成功点燃了我愤怒的引线。
“你这一次总共带了三十九名士兵，你身后跟了十二名，左边埋伏了十名士兵，右边埋伏了十七名士兵，如果你们要上的话，我可以在十秒之内把包括你在内的四十人全杀了！一个都不留！你们想要伤害兰艾儿？好啊，暗箭也好，明抢也行，出手的那一个就是最先死的那一个！而且死的只有你！”
我毫不避讳地将敌视的眼神投向了莲，这个给我印象还不错的女人如果现在要和我为敌的话，我是根本不在乎的。
我看见莲的表情很微妙地变动了一下，看样子我的威胁起作用了。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周围有多少人的，我是通过盗贼的职业技能“气息感知”得出来的，这技能很实用，可以感知自己周围半径二十米范围内的敌人，除非敌人会隐藏自己的气息。
“来啊，怎么不上啊？忘了告诉你们了，我手里连武器都没有。”
现在那些士兵却任由着我的嘲讽，没人敢上了。
莲看着自己手下躁动又不安的士兵，又看了我一眼，终于，我看见她露出了妥协的表情。
“我们都冷静一下，无名，我知道杀死我父亲的人不是你，我来这里找你，是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我的帮助？我能给你什么帮助？”
“我是相信你的，无名，我不会认为冒死从牛头克里姆手里拯救出一个陌生人的家伙会是个坏人，关于我父亲的死……”
“我并不知道你是他的女儿，但是就算你是他的女儿，我也可以告诉你，你的父亲是个人渣，他死有余辜。”
莲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慢慢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我想和你私下谈谈，无名。”
“莲小姐，你要和这个家伙私下谈谈？他可是……”
“别说了，我自有分寸，我再说明一次，我是相信他的，不然也不会带你们来这里，如果他真的起了杀心的话，，我们现在就已经死了。”
看样子莲还算识相，毕竟她也知道，也明明白白地看到了，能赤手空拳把牛头克里姆干掉到底需要怎样的实力。
“我收回我之前失礼的话，无名，现在，我想和你私下谈谈，可以吗？”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很认真地看着我，对我说道。
我双手抱胸，朝莲身后的那些侍卫抬了抬下巴：“那你应该一个人过来，带着这些家伙，你已经丢失了我对你的信任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无名，我现在已经是领主了，我的行动不可能那么自由。”紧接着莲转向那些侍卫，对他们说道：“埋伏的士兵都出来吧，你们镇守在这里，没我的命令不许行动！”
“现在我能否赢得你的信任？”莲再次转向我，两手一摊。
我瞥了眼莲身后的士兵，尽管他们的脸上依旧写着不服气，但是这些情绪并没有多少是针对莲的，看样子他们至少还是听话的。
“进来吧。”我撂下了一句话，然后推门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随后莲走了进来，并且将门关上了。
走进房子后，她竟然先是被吓了一跳，后撤了几步，她看见了兰艾儿，兰艾儿的面容还没有恢复。
我不清楚莲对瑟里精灵到底是持什么样的看法，但是瑟里精灵对于人类而言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形象一直在被大肆宣扬和渲染，她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
兰艾儿一看见有人进来了，立马拿被子遮住了自己脸的下半部分，一看没法遮住自己的耳朵，干脆把自己整个脸给遮住了。
我这一次终于有些嫌自己住了一年的房子有些小了，老实说，我不想让接下来的对话被兰艾儿听到，尽管我不知道莲要和我谈些什么。
“兰艾儿，去我的书桌底下，那里有处暗门，把暗门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地窖，呆在里面，我和这位女士有话需要单独谈谈，等我叫你出来再出来，放心吧，没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有问题我也会救你的。”
“好、好的。”兰艾儿乖巧地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地进到了地窖之中。
看着兰艾儿很乖地呆在了地窖之中，我看向了莲，随后坐了下来。
“说吧，你找我干什么，我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我没有杀你的父亲。”
“我知道你没有杀我的父亲，我之前就说过了，我来找你不是来报仇的，我不是那种随便就会憎恨的人。”
听到这句话，我的的情绪并没有好转，相反的，我总感觉这句话在嘲讽我。
“所以你找我是来干什么的？”
“唉......”莲插着腰，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我之前也说过了啊......我来找你，是来寻求帮助的。”
第20章 傻瓜
“寻求帮助？我还以为你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呢，你可是个领主，整个赫斯城的资源你不用，来找我？”听到莲的请求，我反问道。
“可是我敢断言，寻遍整个赫斯城，也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单独击败牛头克里姆，也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在一秒内，挡下整片混沌箭雨，并且能让广场内百人毫发无伤。”
莲像是在吹捧我一般，虽然她说得也确实是事实，但是我并不希望她提及这些事，尤其是广场上的事情。
那时在广场上的我的行动，就仿佛是得了“勇者的后遗症”一般，明明当时躲开箭雨是我的最优选项，明明当时其他人的生死对我无关紧要，我却还是做出了行动。
我讨厌这样。
“我记得你当时应该是昏迷的。”
“我在清醒后向几个当事人了解了一下情况。”
“没有想到那些墙头草竟然如实地汇报了呢，难道不害怕我这个救下了瑟里精灵的家伙？”
“你也把整个广场的人都救下了，而且赫斯城的居民不是墙头草，他们都是忠实于西恩帝国的合法居民。”莲的说法有些官方。
“哼。”我颇有意味地冷笑了一声，前面的九千多次中有多少次是被这样的墙头草背叛而死的已经多到我记不清了。
“我很讨厌你。”莲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我瞥了莲一眼，她此刻看着我的眼神确实是略带着鄙视的眼神：“这是请人帮忙的态度？”
“我知道我现在的立场，但是我还是想把自己的内心感受告诉你。”
“是吗？你也真是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呢。”我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了，其实我完全不在乎莲是怎么看我的，因为根本没人知道我承受了什么。
“你仿佛把一切都看透了，却仍在小心翼翼，你拥有很强的实力，却始终缩在角落，对于你这样的行为，我表示理解不能。”
我感觉莲在说教我，感到很不爽，于是我无视了她的说教：“我们直入主题吧，你到底想让我帮你什么？”
“对不起，我有些偏离主题了……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让你帮我，调查那位杀死我父亲的凶手。”
“对不起，做不到。”我很干脆地拒绝了莲。
“我们可以给你很丰厚的……”
“这不是钱的事，我已经告诉你了，你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
“我知道。”
我们在互相打断对方，我看见莲将头低了下去，目光黯淡了下来，带着些许羞愧。
“怎么，你是去过了领主大厅记录室那个暗房中去了吗？”
“不，其实在这之前，在我父亲被杀之前，在我遇见你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也许不能算知道，应该说感觉到我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话说回来，我还从没有听说过查尼斯领主有一位女儿呢。”
“我在七岁的时候就离开赫斯城了，被我父亲送到了雷普尔合众国进修学习，一直学到现在，我的身份一直都是对外保密的，老实说，于我而言，他至少还算是个称职的父亲，在亲眼看到我父亲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在真实地悲痛着的。”
“所以你的全名是？”
“修忒·莲·爱·华克，我并不打算舍弃掉自己的姓。”
“那么你让我帮你，是为了报答查尼斯对你作为父亲的恩情吗？”
“不，事实上，我从雷普尔合众国结束学习到这里来，其实就是因为得到了些消息，关于我父亲的身份，于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来这里，目的就是为了探寻父亲的真面目，以及他所掌控的庞大的地下奴隶市场。”
“那么他那处暗室应该有大部分的资料和记录，别来找我。”
“那里被销毁了。”
“什么？”这一次我终于展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
“就在查尼斯领主被杀死的一个小时之后，领主大厅记录室就发生了火灾，包括那间暗室在内，里面的资料都被毁掉了。”
“……”我说不出话来了。
“另外，我在苏醒之后了解到，那名杀死我父亲的凶手，事实上也是我父亲雇来保护他的。”
看来那颗信号弹的作用就是提醒查尼斯有刺客，但是为什么，那个弓箭手又反水了？不仅如此，还要杀了莲，甚至整个广场上的人？
“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吗？”
“我们找到了那位弓箭手的落脚点，但是等我们到达现场的时候只找到了一条断臂，和一把砍刀。”
果然，出现了误差，我没能杀死那家伙。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找到那个杀了你父亲的家伙？”
“他能够使出混沌箭雨，本事肯定不差，他绝对是我父亲花重金请的高手，在赫斯城，我想不出除了你还有谁有能力找到他了。”
的确，要使出“混沌箭雨”这个技能至少得LV20以上，能帮到莲的说不定真的只有我了，但是我的内心依旧很抗拒，我不想再置身于危险之中了。
一想到要去帮，要去救，要去弥补，然后置身危险，最后死亡，我的情绪又开始暴躁了。
“说到底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那支箭的话，砍下你父亲头颅的人是我！”
“我知道，所以我想来偿还我父亲所犯下的罪过，我只需要你找到那个凶手！，与我父亲所关联的地下奴隶市场肯定不简单！虽然我父亲死了，但是我敢肯定还有人在受苦！”
“尽管我讨厌你，但是你救了我，也救下了当时广场上的所有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需要你的能力！”
“我才不是什么好人！”我如一匹狼一般突然靠近了莲，一手抓住了她的衣领，恶狠狠地盯着她，这句话触犯到了我的底线。
可尽管被我威胁着，莲却没有退却：“不，你是一个好人，就算你认为自己不是，你也得是，你必须得是！你在这个林子里呆太久了，根本什么都不了解！”
“你知道勇者传说没落之后的整个艾恩克大陆吗？魔王和魔物日益猖獗，但是你知道谁更猖獗吗？是人！是那些一直在蠢蠢欲动的恶人！”
“不要和我提艾恩克大陆！你以为你比我了解艾恩克大陆？我比谁都了解这里，这里的愚民，他们是什么样子我最了解了！你被他们害死过吗？你被他们背叛过吗？我可以告诉你，哪怕勇者传说重新出现，这些家伙的本性依旧不会改变的！”
“这就是你不行动的理由吗？明明拥有这样的能力，却毫不作为，你不觉得你比恶人更可耻吗？”
“那如果我就是恶人呢？”
愤怒让我慢慢地将莲逼到了角落里，甚至都让潜藏着的杀气散发了出来，我当然不会杀了她，我只是在恐吓她。
但是莲面无惧色：“如果你是恶人的话，那我就会阻止你！”
“然后你会死！”
“即便如此，我也依旧不会放弃的！”
“哼……”就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我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了。
傻瓜……
莲是个傻瓜，我也是个傻瓜。
莲的想法就是一个傻瓜的想法，这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为什么我是个傻瓜，因为我这时已经意识到了，要让莲理解我，是不可能的。
要让莲明白我的立场，我的经历，是不可能的。
因为以前，我也是个像莲一样的傻瓜，或者说，被兰艾儿感染着，追逐着，成为了那样的傻瓜。
偏执地相信善与正义，像个傻瓜一样把所有人挡在身后，冲在最前面。
直到我被恶，杀了整整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但是，我瞥了眼书桌下的小地窖，兰艾儿还安静地呆在里面。
“呼——”我长呼了一口气，沉思良久，终于，我妥协了。
“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第21章 交易与约定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了房间，我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我还是睡在了地板上，已因为兰艾儿此刻正睡在我的床上。
我起身，兰艾儿还在安详地睡着，我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到了书桌那里，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昨晚我和兰艾儿大致讲了一下当时行刑场发生的事情，以及后来过来的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总而言之，现在兰艾儿还呆在我的身边。
我昨晚还手制了一个较轻便的鹿皮袋，用来装我需要的东西。
我先是将我的日记本放了进去，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写我的日记了，毕竟遇到了那么多事情。
随后是打败牛头克里姆所获得的那些材料，这对我也很重要。
之后便带了些实用的草药与干粮，便算是准备完成了。
“无名先生，您起得真早啊……”
身后响起了兰艾儿的声音，看样子她已经醒了，我回头看向了她，她正睡眼惺忪地揉着自己的眼睛，那不加掩饰的精灵耳朵看上去有些显眼。
“你也准备准备吧，我们马上就得出发去赫斯城了。”
“无名先生为什么性格总是那么阴暗呢？”突然，我感到兰艾儿已经到我的身旁了，她抱住了我的胳膊，好奇地问道。
我没有被兰艾儿这样的举动吓到，甚至哪怕过去了一年多了，我还是对这样的感觉很熟悉。
兰艾儿总是向别人表现着自己的善意，不管是熟人还是陌生人。
“兰艾儿平时一直都在有保持微笑哦！兰艾儿也一直都相信，只有一直对明天保持微笑的人，才能找到勇者大人！勇者大人，肯定也是一直面带微笑的人！”
这话，兰艾儿在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里就对我说过了，那时，我也如她所说的，是一个一直面带微笑的人，但是这微笑，也只是做给她看的。
这一次，我是真的无法做到了。
“别磨蹭了，我们出发吧。”
我推开房门，领着兰艾儿走了出去。
房门口还有两个侍卫，他们此刻还靠在墙上呼呼大睡呢。
“咳咳！”我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两个侍卫被我惊醒了，他们一个抓住了腰间的剑，一个扶了扶头盔，看上去有点惊慌失措。
“幸苦你们了，守了一夜了吧？带我去见领主吧。”
那两个守卫有些忌惮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兰艾儿，不安直接写在了他们的脸上。
“是！”两个守卫连忙跑在我们的前方，给我们两个带路。
身后的兰艾儿有些局促不安，她将自己的兜帽前沿拉得很低，尽管她已经使出了魔法伪装，精灵耳和脸上的花印已经消失了，但是她还是对自己的外貌有些羞愧感。
我没法安慰她，但是我已经在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还是那条老路，我们来到了赫斯城。
“无名……”
来到城门口，最先向我问好的果然还是那个城门口的守卫，不过看到领在我前面的两个侍卫，他就不敢吱声了，只是任由我们进去了。
走在街道上，也有不少人向我们这里投来了不安的目光，兰艾儿一直都用帽子把自己的脸遮的严严实实的，虽然我一直都对人群的目光很敏感，但是此时反而已经无所谓了起来，毕竟我现在不是以一个勇者的身份在被看着。
整座赫斯城都在弥漫着不安的气息，毕竟他们的领主被杀了，新任领主还是一位年轻女子。
来到了领主大厅，前九千多次里我在这栋高耸的建筑里可没有多少美好的回忆，侍卫带着我和兰艾儿来到了领主的行政室，莲此刻正一个人坐在办公桌那里，她的面前堆摞着一大堆文件。
莲貌似还没有意识到我们来了，这位目测只有十八九岁的女子此刻却在做着不是她这个年龄应该做的事情，她那如瀑布一般的红色长发倒垂在桌子上，阳光照射在上面，却又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
尽管那副认真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忍心去打扰，但我还是轻轻咳嗽了声，提示莲我们已经到了。
莲抬起了头，终于注意到了我们。
“来了啊，正好，我已经把信写好了，需要你过目一下吗？”
“不需要了，我相信你在雷普尔合众国那几年进修没白学。”
“兰艾儿想问一下，是什么信啊？”
“是一封关于你人身安全的信，这封信是写给西恩帝国的国王的，虽然你是瑟里精灵，但是并没有做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所以我向国王为你申请在西恩帝国境内的终身赦免权。”
我并没有插嘴，这其实是我向莲提出的条件，莲只有这样做，我才会想办法帮她找到杀死查尼斯的凶手。
“真的吗？莲小姐真的太善良了!”
“但是我劝你最好平时也不要把真实面貌展现出来，首先我这封信能否得到国王的同意还是未知数，另外如果成功了，你只会得到一份由国王亲笔签署的赦免令，只有在你被抓的时候出示文件才有用。”
“好的！这样也没事，这样我就可以继续找勇者了！”兰艾儿依旧很高兴，不断地答谢着莲。
莲只是瞥了眼兰艾儿，我看见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大概能猜出来她叹气的原因，她在感叹着兰艾儿的天真，以及世道的悲凉。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谁相信着勇者的传说的话，也许就只剩下兰艾儿了。
“兰艾儿，在国王的赦免令到达之前，你就先住在这领主大厅吧，莲小姐会给你安排住处的。”我对兰艾儿说道。
这也是我和莲的约定，在此期间，她要承诺保障兰艾儿的安全。
“谢谢莲小姐！”
“没什么好谢我的，跟着那几个侍卫，他们会把你带到你休息的地方的。”莲摆出了一个微笑，接着朝那几个侍卫示意，随后兰艾儿就被带走了。
目送着兰艾儿被侍卫护送离开，我转向了莲，行政室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为那么一个小女孩做那么多的事情。”莲一边书写着手头上的文件，一边问道。
“她是被冤枉的，她是一个比谁都善良的人，至少她还相信着勇者。”
“我知道她是被冤枉的，我也看出来她很善良，可她同样也很天真，天真地相信着勇者，天真地相信别人的善良，你知道瑟里精灵在人类这边承受着多大的偏见吗？哪怕已经被灭族了，有关他们的恶言的流传从来没有停过。”
“即便如此我还是想保护她。”
“对抗整个人类对瑟里精灵的偏见？之前让你帮我还那么的不情愿，做起这样的善事倒是挺主动的，你还真是个怪人啊。”
“没什么怪不怪的，我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吧，觉得和那孩子有些特别的缘分。”我一边说着，一边踱步到房间的窗口，俯瞰起赫斯城的风景。
“算了，说回正题吧，按照约定，现在我所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你打算怎么找到杀死我父亲的凶手。”莲终于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认真地看向了我。
“给我三天时间。”
“？我问的是你想怎么找到杀死我父亲的凶手，不是你想要几天时间，需要线索吗？虽然线索很少……”
“不需要。”我依旧看着窗外的风景，“我只要三天时间，就够了。”
第22章 准备的一天
我的面前是一面镜子，我一直想要一面镜子，可惜的是，这面镜子不属于我的住所。
我现在也住在领主大厅这里了，这也是和莲的约定之一，当然，她现在对我也很不信任，我必须得住在这里。
毕竟许下三天就抓住凶手的诺言，还是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任谁也是不相信的。
但是对我而言，线索却遍地都是。
没错，毕竟我已经重生了一万次了，关于查尼斯所掌握的地下奴隶市场，以及他的信息脉络，我都了如指掌。
三天都有些嫌长，其实我估摸着两天就能找到，只要这个凶手还呆在赫斯城，之所以要多一天，是因为我需要做些准备。
而现在，我所做的第一个准备，就是刮胡子。
一年来我的生活有些不拘小节，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胡子已经快够着我的锁骨了。我想要理发还是很简单的，等到头发变长，拿绳子一扎，再直接拿刀砍掉，便算理发完成了，但是胡子就有些困难，毕竟我一直都没有面像样的镜子。
现在总算可以好好地把胡子理一理了。
我拿起剃刀，长呼了一口气，正打算完成我一直都没能如愿的心愿时，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这有些突然的敲门声让我抓着剃刀的手抖了一下，在我面部划了道小口子。
如此有着“生活味道”的情境被打断了，我的内心有些烦躁，但是还是忍住了发泄的冲动。
“进来，门没锁。”
推门而入的是莲，我也想不到进来的还能是谁了。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出发调查？可是你自己说的三天时间啊！”
“你这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我说了三天时间就是三天时间，所以请别再来打扰我了。”我有些无奈地将目光移回到镜子中的自己，继续给自己剃须。
“一大早？现在已经上午九点了！”
“比起这个，兰艾儿她怎么样了？”
“这你放心，她的房间门口有两个侍卫守着，还有女仆专门照顾……”
“那行，我也该出发了。”我打断了莲，想尽快离她远一点，我也刚好把胡子给刮干净了。
我转过身，一边拿起了自己鹿皮包，里面有我今天需要的东西，然后转身就像离开。
“等等！”莲再一次喊住了我。
“干什么？”我不耐烦地转过身。
“你原来这么年轻？”莲的表情写满了惊讶，她看着我的脸，似乎我变了个脸一样。
“……我只是把胡子刮了一下。”
“你多大年纪了？”
“老实说，虽然我认为我可能不止这个年龄了，但是从客观来看，我现在应该是十九岁。”要是加上之前重生所有的时间，我可能真的已经几百岁了。
“十九岁！十九岁就……”
我知道莲又要开始对我的身世和实力做出各种猜测了，我懒得再和她呆这里浪费时间，直接摔门离开了。
离开领主大厅，接下来我就该好好地展开关于杀死了查尼斯的凶手的调查了。
但是在这之前，我得做好准备。
所谓的准备，就是武器和装甲。
我已经LV30了，但是还没有可以与我等级相配的武器与装甲，要知道，那个凶手是能使出混沌箭雨的家伙，已经算是个角色了。
于是我走上街道，开始搜寻锻造店，我需要的不是武器或者铠甲的贩卖店，而是锻造店，那些商贩店里只有黑心的骗子与小人。
我路过了赫斯城的公会，可以看见门口还在贩卖着魔法羊皮纸，不少新入会的冒险者在那里领取羊皮纸。
我是拥有可以打开自己属性以及技能面板的能力的，算是我唯一的一个比较方便的能力，，但是这些冒险者在升级的时候，只能依靠这些羊皮纸，将他们的血滴在上面，羊皮纸上会显现出技能与属性，然后进行升级和技能学习。
在这个世界里，获取经验值的方法只有两个，夺取生命或者锻炼，而且两者在获取量上面还是天差地别，夺取生命，且夺取强者的生命，获得的经验值更多。
这就是这个世界残酷的地方，等级决定着你的属性，你的技能，这些决定着你的硬实力，也间接决定了你的话语权。但是想要升级，只能通过永无止境的锻炼，或者杀戮，杀魔物，甚至是杀人。
所以恶者即为强者，在这个世界，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看着那些涌入公会的年轻的冒险者们，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继续搜寻我要找的锻造店。
很快我便找到了目标，来到了一个没有多少顾客的小锻造店里。
“老板在吗？”
“在的！在的！”锻造间门口的帘布一掀，一位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看上去还挺憨厚老实的样子。
我将两袋各有一百金币的钱袋扔到了柜台上，对老板说道：“这里有两百金币，我要把你那锻造间给包下来，包一天。”
“哈？”可能是我说的有些突然了，老板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给你两百金币，包下那个锻造间，没明白吗？两百金币应该能抵上你一个礼拜的利润了吧？”我又强调了一遍。
“可是，客人，你要锻造间干嘛？你……”
“我会锻造，所以我要包了你那个锻造间。你是嫌两百金币不够吗？我还可以再加……”
“够了够了！”那老板立刻将那钱袋搂到了自己的怀里，一边给我让出了一条道。
“客人请用吧！”
我走进了锻造间，这个锻造间各种器具还挺齐全的，应该够我打造出我想要的武器和铠甲了。
“老板！”
“来了！”老板随叫随到。
“我需要三千克的生铁，三千克钢材，你们店里有吗？需要我加钱吗？”
“有的，那角落里的一个个箱子里都有，有记号的，您随便取，价钱不需要，两百金币够了！够了！”老板搓着手，笑呵呵地对我说道。
“行了，你忙你的吧，这样说虽然有些失礼，但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恳请你不要打扰我。”
“行！”老板很爽快地答应了。
老板离开了，紧接着，我便开始锻造了。
我是有匠师的职业专精的，虽然习得的职业技能是比较少的，只学会了“融合”、“血契”、“精炼”这三个技能，但是毕竟总等级已经LV30了，我的锻造能力放在赫斯城已经是最厉害的，要打造武器自己来才能让我安心。
我要打造一对双刀，还有一套轻铠。
我对各种职业的战斗方式、各种武器及铠甲的应用其实都已经了如指掌了，这一次采用这种搭配，主要是这样更加多变，且更具爆发力，，虽然在防御性上有些差，但这是可以靠我的战斗技巧来弥补的。
随后，我从鹿皮包里掏出了之前杀死牛头克里姆获得的各种材料，以及一年来的积累下来的较为珍贵的材料。
这些材料会让我的武器与装甲更上一个层次。
我又在锻造间找到了一个玻璃器皿，随后掏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把自己的血滴进了玻璃器皿。
这几滴血很重要，凭借着这几滴血，我马上打造的武器，将会真正变成我的武器。
第23章 影子
随着最后一下锤击，我的双刀终于要锻造完成了。
两把刀刃并在一起，再将泛红的刀身浸入冷水之中，伴随着“嘶”的一声，一片白烟升起，融入了牛头克里姆断角的材料，以及与我缔结了血液联系的双刀，锻造完成了。
这对双刀的长度被我设计得很有心思，它们的长度并没有达到一般的砍刀和剑的长度，但是还是要比匕首长十来寸，刀刃也被我设计成了流线型，但也没有将其彻底设计成弯刀的形状，这可以让我在挥刀的同时保持精度和速度，也可以让我方便架刀防守像重剑或者巨斧挥砍出的重击。
刀身因为融合了牛头克里姆的材料，所以整个刀身呈现出了黑曜石一般的光泽，刃尖那里被光线照射，甚至都能呈现出血色，我对自己的这个作品感到很满意，将这对刀放好。
我的铠甲也被我做好了放在一边，我往里面注入了牛头克里姆巨斧的碎片，那把坚硬的巨斧现在被我注入到了铠甲之中，肯定能给我提供额外的保护。
关于铠甲我只是做了一个轻型胸甲，一套护臂，应该已经足够了。
“老板！”我大喊了一声，准备的工作现在终于做完了。
“来了来了！”锻造间外传来了老板的声音。
“锻造间我现在已经用完了，想问一下你这里有现成的刀鞘吗？”我需要找一对收纳这两把宝刀的刀鞘。
“我的天啊！”没有想到，这老板在进入锻造间之后，直接惊呼了起来。
“嗯？怎么了？”
“这、这是客人您打造出来的东西？”老板的手都在颤抖，指着我所打造出来的武器与铠甲，看上去很惊讶的样子。
“对啊。”
“敢问客人尊姓大名，请收我为徒吧！”那位老板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向我请求道。
“我并不是做这一行的……我之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很抱歉。”我被老板这突然的行动吓到了，看见那老板诚恳的样子，我感到有些无奈，老实说看到这样一个诚恳的商人和手艺人我还是挺欣慰的，但是我确实没有办法帮助他。
“是吗……那我能否有幸知道客人的名字呢？”
“嗯……我并没有骗你，但是我的名字就叫无名。”
“无名先生吗……敢问无名先生如此年轻，是怎么拥有如此娴熟的锻造技巧的！”
“对不起，这我就无可奉告了，我并不方便告诉你。但是老板，如果你好好努力的话，你也会拥有很娴熟的锻造技巧的。”
这其实是谎言，老实说，我并不看好他这样的老实人能在这个世界中混得风生水起，这只是一句用来安慰他的话。
“谢谢！我这就为你准备刀鞘！”老板答谢道，说完就给我提来了两副刀鞘。
“简直就是缘分！客人，我这里有两副刀鞘正好适合您！”
我不明白老板是什么意思，老实说我这两把刀并不是特别好找到合适的刀鞘的，毕竟一是因为双刀，二是外形是我自己设计的，但是老板却说有两幅刀鞘正好合适。
老板将刀鞘递给了我，没有想到，这两幅刀鞘看上去与我的刀完全不相称，看上去更像两幅剑鞘。
“这是什么？我是让你……”
“客人，尽管把刀插进去，您就知道了。”老板如是说道，我也就将信将疑地把双刀插了进去。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我将自己的双刀插进刀鞘之后，刀鞘竟然自己开始慢慢改变了形状，完美地契合了我的刀刃。
整个刀鞘上面甚至出现了如同血管一样的脉络，血液好似在里面流淌着，我大概掂量了一下，甚至重量都变轻了。
“这……这莫非是影子刀鞘！”
影子刀鞘，就如它的名字一样，是可以随刀改变形状的刀鞘，如同影子一样，据说如果刀还有什么特性的话，影子刀鞘也会触发某种特性，可以说是传说级的装备了。
“没错，这是本人家传的宝物，我家是世代的锻造之家，可惜到我这里，可能是我天生愚笨的缘故吧，店面经营得日益惨淡了起来，我的实力，也造不出可以配上这刀鞘的武器，今天遇见客人，真的算是缘分了，我便把这刀鞘赠予您了！”
“不，这怎么说也是你的传家宝啊……我再怎么样，要接受的话……”我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客人！刀鞘只有在配上一把好刀的时候才能发挥它的作用！这对刀鞘在我这儿只能是个传家宝，但是在手里却成了收纳一把好刀的容器！”
“客人，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你拿你那双刀，是为他人所铸，还是为自己所造，是行恶也好，为善也罢，我不在乎！但是既然是刀，就得有能收下其杀气与锐气的地方，这就是刀鞘的作用！我认为影子刀鞘配得上！看在你我相遇的缘份上，收下它吧！”
老板的语气诚恳且让人动容，他再一次跪倒在了地上，不知不觉，我竟然有些被他感染到了。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轻语了起来。
“这双刀，我也叫它们‘影子’吧。”
“嗯？”老板听到了我的低语，好像察觉到了我的暗示，立刻抬起了头。
“你的刀鞘，我收下了。”
老板站了起来，面容严肃了起来，很庄重地向我鞠了一躬：“谢谢！谢谢你成全我的美意！”
明明需要答谢的人是我，我更加觉得有趣了起来。
“关于锻造技巧……老板，我想说的是，你肯定能成为优秀的锻造师的。”
“我期待着日后能再次见到你，希望到时花下两百金币的我是用来请你帮我锻造，而不是用来包下你的锻造间。”
这些话，像是真心话。
“承蒙厚爱与期望！”
“再见了，老板，我也该离开了。”我穿上自己打造的铠甲，佩戴上“影子”，向老板道别。
“后会有期！”
从锻造店出来，我看向了天空，夜色已暗，锻造花去了我不少的时间，但是我的时间也算得刚刚好。
真心的笑容慢慢收了回去。
是时候了。
锻造了影子，收下了影子，是时候，该成为影子了。
第24章 步入黑暗
夜幕降临，我靠在墙上，注视着街道上来往的人群，人群在慢慢变得稀少。
“影子”交叉着佩在我的腰后，铠甲穿在身上，甚至都没有一点负重感，因为之前占地方的牛头克里姆的材料已经用掉了，现在鹿皮袋也瘪了，我的狼皮披风还披在身上，这样的一身装束，很少有人会注意到我。
是时候该行动了。
我看着巡逻的那些卫兵一个个打着慵懒的哈欠，就知道时机到了。
看向领主大厅旁高耸的钟楼时针的指针指向“11”的时候，赫斯城的所有人就知道了，黑暗该降临了。
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了，巡逻的士兵甚至都快消失了，赫斯城的所有人，像是有着特殊的默契一般，在此时锁紧了他们的家门，进入他们不安的梦乡。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街上，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我来到了一个深暗的巷口，巷口的尽头，是一处大门，将整个巷子给隔断了。
这门由厚木板制成，上面有一个小窗口，我在上面轻轻叩了几下，便开始等待。
过了十来秒，窗口被打开了，露出了一个人的半张脸。一只眼睛转动着看向我。
“谁啊？”
这声音沙哑且慵懒，听语调貌似是有些不耐烦。
“让我进去。”
“是来接活儿的，还是做买卖的？”
“做买卖的。”
“暗号。”
“狗和猪。”
大门上开出了一扇小门，这门只能从内部打开，外面还看不太出来有这么衣衫门。
“进来吧。”
我走了进去，如我所料，门后站着的是一个佝偻着的，面相丑陋的老东西，一年过去了，他竟然还没下岗。
那老家伙一直斜着眼看着我，看样子他应该在怀疑我，我不想理会他，直接向里走。
“等等。”我被那老人叫住了。
“不像是常客啊，外地人。”
我将自己狼皮帽的帽檐拉了拉，没有转身，简短地回答道：“嗯，外地人。”
“怎么知道这儿的暗号的？”
“在驰格尔酒馆那里，酒保阿三口中了解到的，花了我十个金币。”
“嗯……”身后的老人发出了沉思的声音，我还是按兵不动，站在原地。
过了几秒，老人终于开腔了：“算了，进去吧，没你什么事了，你应该也听说了，我们这边领主让人杀了，新领主是个女人，听说好像不太好对付，原谅老夫有些敏感了。”
我没有回话，走进了巷口。
这个巷子，是赫斯城的“黑巷”，也是赫斯城最黑暗的地方。
不仅仅是赫斯城，只要是属于西恩帝国的土地，
人口贩卖，黑市交易，种种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在这里，这个名为“黑巷”的地方完成的。
而黑巷，在查尼斯生前，就是由他所掌管的。
我不知道现在黑巷的主人是谁，但是现在，黑巷还在运作着，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之前也了解到了，那个暗杀了查尼斯的弓箭手一开始是查尼斯雇来保护他的，也就是说查尼斯是被背叛而死的，现在黑市还在运作，可以知道的是，这弓箭手的背后，也许还有幕后主使。
所以这幕后主使是为了整个奴隶市场以及黑巷的巨大利润吗？有可能，但还是无法下定论，因为整个九千多次下来，我的记忆中并没有敢和查尼斯这样背景庞大的恶棍扳手腕的家伙。
我摇了摇脑袋，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我只要找到那个弓箭手，把他交给莲，我就与整件事情无关了。
那个弓箭手应该少了一只左臂，是我当时隔着几百米远，把砍刀扔出去砍掉的，只要找到有这个特征的家伙就可以了。
我放慢自己的脚步，走入黑巷的深处，尽管巷道依旧昏暗恐怖，但至少开始热闹起来了，因为已经出现了一些摊位，这些摊位目前来看贩卖的东西尺度还不算大，顶多是一些毒药、暗器和一些非法的、可以用魔法来移植的器脏。
但是我也知道，再往深处走下去，会有越来越多不堪入目的场景。
那个弓箭手的身份绝对不干净，他要是想躲，也势必会躲在这种地方，毕竟断肢的家伙在大白天是很容易就能被找出来的。
这里可不止有摊位，我继续深入，很快就找到了一家酒馆。
这个酒馆，可不是那种带着温和与热闹气息的小酒馆了。
酒馆的门口站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她的身上有着多处淤青，即便如此，她的面庞还是毫无表情，就像个机器人一样，一言不发，同时也在跳着机械的舞蹈。
这个女人明显被签订了奴隶契约，估计她的神智都已经被折磨得模糊不清了，每天就在这里重复着机械的舞蹈。
我无法救下她，也无法给她施舍一些多余的怜悯，她已经没救了，这女人我已经看过不下千次了。
我在酒馆的门口停了一下，确认“影子”好好地佩在我的腰后，也确认帽檐可以让我的脸没有那么容易地被看见，随后，便踏步进入酒馆。
前脚刚踩上酒馆的地板，我就感受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各色各类的目光好像也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酒馆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比夜深时的克里姆森林还要安静。
我没有抬头观察周围的景象或者周围有哪些人的打算，这样只会让这些家伙感到不安，我已经凭借气息感知察觉到了周围有多少人，除非有高手能够隐藏自己的气息，要是察觉到杀意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拔出“影子”。
我一声不吭，继续低着头，迈开步子，走向酒馆的前台，坐在了一张小圆凳上。
“客人要些什么？”老板低沉的声音。
“来一杯黑啤，谢谢。”
几分钟之后，一杯黑啤就被摆在了我的眼前。
就在黑啤放在我面前，老板的手还没有收回去的时候，我的右手放到了台面上，连着轻叩了两下桌面，停顿了一秒，再叩了一下。
随后，我抬起头，看向了老板，老板此刻也正盯着我看，但是眼神中满是警戒与怀疑。
“客人不像是本地人啊，外地来的？”
“外地来的，来找些东西，所以没有听懂吗？我还在叫单呢。”
老板顿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么除了黑啤，客人还要些什么呢？”
我双手抱拳，撑住下巴，很自然地盯着老板，这一刻，我的眼神不能有丝毫的闪躲。
“不知道呢，大概是一些甜品吧。”
“是吗，甜品……”老板喃喃了一句，拿出一个玻璃杯擦拭了起来。
“我们这里的甜品可是有些贵的呢，不知道客人能不能承受得起。”
我从兜里掏出四个装有一百金币的钱袋，这一次我没扔，而是轻轻地放在了柜台上，毕竟我可不想让这酒馆里的其他人注意到这么多钱，引起更多的麻烦。
“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
老板瞥了眼我放在柜台上的钱袋，默不作声地拿了三袋钱，然后将剩下的一袋推给了我。
“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甜品，我们这里甜品很多，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客人想要的。”
我微微一笑，凑近老板的耳朵，对他低语道：“我在找一个男人，他的左臂应该是断的，并且很明显可以看出是最近才受的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还带着一把弓。”
老板站直了身子，他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捻了捻自己的胡子，过了几秒，他向我展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还真巧啊，客人，你要找的人，也许刚好就在我们这里。”
第25章 追击
“就在你们这里？确实有够巧的呢。”
我依旧保持着面部的微笑，我必须镇定，事态的发展貌似有些太快了。
“所以，要我带你去见他吗？”
不妙，有些不妙。
我还无法彻底判断这老板是不是真的在演戏，那名弓箭手杀了查尼斯，但是黑市依旧在运作，这个酒馆同样也是黑市的一部分，我有的是理由怀疑这弓箭手有可能和这老板是一伙的。
同样的，在我前九千多次中和这位老板交易情报的时候，老板也很少那么主动地做出这样的邀请。
因为这个酒馆实际上就是一个江湖情报交易所，只要钱给够了，什么信息都能给你找到，我以前在这里获取情报的时候，老板在获取钱袋之后顶多撂给我一个信息，很少会主动领我去见什么人，更别说那弓箭手现在就藏在他的店里。
但是现在不能犹豫，必须快速回应，不然只能招来怀疑。
“可以吗？那就带我去见他吧。”
老板的反应也同样自然：“那客人，您就随我来吧。”
我跟着老板来到了酒馆的后台，这里面攒聚着数位彪形大汉，都佩着凶器，这几个彪形大汉应该就是老板的保镖了，各个都不怀好意地盯着我，这些家伙实力应该也不差，至少比赫斯城的卫兵强些，平均等级应该有十级左右。
“你的这些朋友看上去不太友好啊。”
“这你放心，他们其实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老板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在老板的面前是一个狭窄的楼梯，看样子我要找的人应该在楼上。
我趁着这个时候使出了“气息感知”，想提前获取我要找的那个弓箭手的位置。
但是除了后台的这几个人，以及老板，我并没有感受到楼上有旁人的气息。
那个放箭的家伙等级应该不小，隐藏气息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我不能着急，这不能说明什么。
“没有想到你们这种地方还提供住宿啊。”我开了个小玩笑，为了显得我很放松。
“客人您可真会开玩笑，我们这里是酒馆啊，怎么可能会不提供住宿呢？”
“也是。”
“我们就别废话了，客人不是来找人的吗？您要找的人就在楼上，我们上楼吧。”
说罢，老板就走上楼梯，我跟在他的后面。
老板上楼梯的步子有些缓慢，楼梯的每一阶都被他踩得“嘎吱嘎吱”响，听上去有些噪耳，让人感觉这楼梯随时都要塌了一样，很没安全感。
不对，有些不对劲。
我看着老板的黑皮鞋，踩着一级级楼梯，他皮鞋的鞋尖率先踩上去，再是后跟落地，没错，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是问题也正出在这后跟落地的环节上。
老板每上一级楼梯，后跟落地的力道，以及间隔的时长节奏都不一样，而正是这鞋后跟踩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被楼梯发出的“嘎吱嘎吱”掩盖了，能让人很容易就忽略掉这样的声音。
“等等。”
我一只手按住了老板的肩，一只手已经摸向了自己的背后。
“你小子，在向那家伙打暗号呢是吧？”
话音刚落，我就拔出了影子，一只手拉住了老板，想要迅速了结他，没有想到，老板此刻手上也出现了动作。
“分解魔法！”
他没有分解我，因为他知道我可以轻易躲开，他分解的是楼梯。
整个楼梯瞬间坍塌，我和老板同时失去了落脚点，掉落到了楼下，楼梯被分解魔法分解得七零八碎，有些碎块砸落到了我的身上，还有些砸落到了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但是在这巨大的声响之中，我还是很清晰地听到了，楼上传来了破窗声。
“气息感知！”
终于，我一直在寻找的气息，出现了。
开始奔逃的他，开始急促呼吸的他，这一次，终于没能掩藏出自己的气息。
“让我找到你了！”
我必须得行动起来，气息感知的作用半径只有二十米，凭借着那个弓箭手的行动力很快就能摆脱我的感知范围，我立刻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碎块，站起身，打算追上去。
“你们给我上，把他给我杀了！”
老板在这时好像是要帮那弓箭手拖延时间，看来他们果然是一伙的，那几个彪形大汉听到了老板的命令，立刻一拥而上，把我围了起来。
但是我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爆裂二，红莲！”
我将“影子”收回刀鞘，我的指尖跳动起红色的电光，汇聚于我的掌心，将其对准酒馆的厚墙，随着一声轰响，墙壁便被我炸出了一个窟窿，那几个围着我的保镖全部被爆裂魔法的冲击力给冲飞了。
我没空管这些杂鱼，抓住那个杀了查尼斯的弓箭手才是第一要务。
穿过窟窿，我能看见楼上被冲破的玻璃，再沿着巷道看过去，就在拐角处，一个人影踉跄地闪过。
“给我站住！”
我大吼了一声，紧接着便使出了“狂战呼吸”，为了避免闹出的更大的动静，看样子我得速战速决了。
熟悉的热量、力量以及狂暴，我短暂地做了一个起跑冲刺的动作，立刻就获得了极强的爆发，如离弦之箭一般奔到了拐角处，一个急刹，那名弓箭手的背影已经落入我的视野之中了。
他的速度比不上我，再加上有伤在身，还无法使用他最擅长的弓箭，他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然而，又是熟悉的“嘶嘶“声，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循着声音看过去，一根爆炸箭，就插在墙壁的缝隙里，引线已到尽头。
“嘭！”
仅仅只是爆炸而已，我受了些小伤，这样的爆炸对LV30的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是这也成功激起了我的怒火。
“可恶，还有着垂死挣扎的念头吗……”
我拔出了影子，是时候展现出我新锻造的武器的威力了。
“狂战呼吸”还在持续，凭借着“狂战呼吸”所获得的集中力，我连击中几百米开外高塔上的目标都能做到，现在那弓箭手与我的距离，要进行精确打击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我将影子双刀的其中一把直接扔了出去，凭借着我设计的独特刀刃形状，整个刀刃如同回旋镖一般转了起来，高速斩向了那个踉跄逃跑的弓箭手。
削铁如泥的刀刃几乎没有受阻地从那弓箭手的的大腿处穿过，但是几秒之后，那弓箭手便发出了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随后，影子又以一道优美的弧线回到了我的手中，这就是“血契”的作用，和我的缔结了“血契”的武器可以任由我操纵。
鲜血从他的大腿一侧汩汩流出，这一次，他应该再也没有力气跑下去了。
我结束了自己的狂战呼吸，慢慢地向那弓箭手靠近，他再也没有余力逃脱我的追击了。
没有想到，在我逐渐靠近这弓箭手的时候，他猛地一个转身，射出了一支暗箭，可惜我反应了过来，头一歪，便将这绵软无力的暗箭躲开了。
按理来说，失去一只手臂的他应该是没有能力再射箭的，当我看向他的左臂的时候，那里竟然被安上了一只机械臂。
适应机械臂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也难怪他刚才射出的那一箭如此绵软无力。
但是，这弓箭手的背景真的很深，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了给他安机械臂的下家，还有那个酒馆给他提供藏身处，在把他交给莲之前，我有必要亲自审审他。
“别再做无畏的挣扎了。”我看着还在不断往前爬行的可怜人，低语道。
“你想死吗？刚才那一击，我还特意避开了你大腿上的动脉。”
“哼、哼……”那个弓箭手终于放弃了挣扎，喘着粗气，狼狈地转过了身，看向我。
我蹲了下来，冷冷地看着这个脸上还写着骄傲的弓箭手，看面相，他顶多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
“为什么一开始护着查尼斯，最后又把他杀了？”
“你没必要知道，哼……”那弓箭手开始张狂地笑了起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样的存在作对。”
第26章 为了暗！
我冷笑了起来，想不到这个弓箭手竟然还在嘴硬。
“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作对？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的手还有你那半残的腿回来了，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别再逞强了，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了查尼斯？”
“为什么要杀了查尼斯？很简单啊，因为你要杀了他。”这弓箭手没有示弱，他的嘴角依旧疯狂地上扬着。
“你到底什么意思？别再耍这些口头上的把戏了，现在我要是想把你杀了可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我的忍耐已经慢慢到达了极限，我抓住了那弓箭手的领子，直接将他提了起来，怒视着他。
“我可没耍什么把戏，我如实地回答你了，我杀了查尼斯的原因，就是因为你要杀他。”
“可是你明明是查尼斯雇来保护他的！你仅仅是想和我作对就把查尼斯杀了？别开玩笑了！”
“你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吗？是你想和我们作对！可不是我想和你作对！”
怒火瞬间平息了，这弓箭手的回答，让我有些懵了。
不对，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从行刑场开始的记忆开始重播，我重拾着所有的细节，配合上这最后一句“是你想和我们作对”，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踏入了什么不妙的东西里了。
该死……
我还是太鲁莽了……
弓箭手喘着粗气，看到我的面庞慢慢浮现出了断片与不解的神情，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你个混蛋……”看见那样的笑容，我终于无法抑制住我的怒火，我直接将那弓箭手按在了墙上，一记右勾拳打了上去。
“告诉我！你口中的‘我们’还有谁？是谁！”
“哼，哼哼……”那弓箭手嘴角还淌着血，依旧摆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告诉我！告诉我！”又是两记右勾拳，我越发地暴躁了起来，气息也越喘越粗了。
尽管胸腔的火焰在不断燃烧，但我还是控制了自己拳头的力道，没有让这该死的弓箭手昏过去。
弓箭手的脑袋像是已经没有支撑了一样，左右摇晃着，最终垂了下去，我以为我还是不小心让这家伙失去意识了，但是过了几秒，我听见他说话了。
“我们……我们就是我们，我们……”
“我们是暗。”
“什么？暗是什么？回答我，回答我！”我捕捉到了关键的词汇，但是这弓箭手的回答，不像是提示，不像是被胁迫而说出来的供词，反而听起来更像警告，更像威胁。
可随后任我怎么摇晃这个弓箭手的身体，他也没有再发出什么多余的声音来了。
但彼时，我嗅到了身后，有一丝蠢蠢欲动的杀气。
我松开了手，这弓箭手无力地掉到了地上，慢慢地转过身，黑暗的巷口，黑暗之中，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我。
随后，一双双眼睛向我靠近，是一张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这些面孔，或多或少的，杀死过我，或者被我杀死过。
这些面孔，都来自黑巷。
我被包围了，被整个黑巷的人，包围了。
“暗”到底是什么？我到底在和什么作对？查尼斯死后黑巷到底在被谁统治？为什么他们是如此的团结一致？为什么？
为什么？
我在一步步地走进一个局，走进一个由自己挑起的局，一个我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从来没有遇见过的局。
“咔嚓！”
点火的声音，来自身后。
我转过头，这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恐怖的笑脸。
那弓箭手刚才就没有昏过去，他那绽放的笑脸之上，写满了疯狂，以及疯狂之下，最纯粹、最原始的恶。
他把右手抬了起来，朝我这里晃了晃，而手中，正紧紧攥着一支引线正在燃烧的爆裂箭。
“为了暗！”
“嘣！”
……
……
.......
“呼——……呼——”
“滴答。”
“砰！砰！”
“呼——……呼——”
“砰！砰！”
“有人吗？开门！这里是帝国卫兵队！开门！”女人的声音。
“呼——……呼——”
“滴答。”
“快！给我强行破门！快点！”
“砰！砰！砰！”
“呼——……呼——”
“砰！”
大门被撞开了，光线慢慢地照射了进来，我的双眼被刺激得眨巴了一下，模糊的精神，也终于随着光束的照射有些恢复了。
“滴答。”
有什么在随我的发尖慢慢滴落，有些黏稠，还有些热乎，是汗吗？好像不是汗的样子。
厚重的大门，终于被完全打开了。
我的面前，站着一个女子，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好像火焰一般。
“我的天哪……无、无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女人的声音在颤抖。
无名是谁？
无名……好像就是我来着。
发尖那里，好像还是再有什么粘稠的液体在不断地滴落着，有些烦啊，我抬起右手抓了一下，好像是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在我的头上，于是我又把自己的手拿了下来，放在自己的视野里，想看看，我的头发上粘着的是什么东西。
但是，我却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不对，为什么，我的视野，我眼前的世界，都是红色的？
眼睛有些刺痛，好干，好涩。
我连着眨了几下眼睛，但是眼睛好像还是获得不到什么水分，我有些无法理解。
我在这儿，是来这儿干什么的？
“无名，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面前的女人又一次说话了，声音甚至连哭腔都带上了，我抬头看了看，哦，原来是莲啊。
这儿，发生了什么？
我的左手好像抓着什么，我低了低看了看，是一把刀，看到了这把刀，就总感觉右手少了什么东西。
这种缺少了什么的感觉仅仅出现了一两秒，我的右手就自然地握住了，随后另一把刀，回旋地回到了我的右手上，刀尖之上，还滴着不明液体。
哦，这两把刀，叫“影子”，是我的武器。
“无名，这些……真的都是你干的吗？”我看见莲捂着自己的嘴，眼角泛泪，一只手缓缓抬起，指着我的身后。
我？我干了什么？
脑袋好沉，身体好沉，什么都得慢慢的才能想起来。
我不断地眨着自己的眼睛，好让我干涩的眼睛舒服些，好让我红色的世界恢复它本来的面貌。
我慢慢地转过身，看向了莲指向的方向。
终于我看见了，我的身后，我身后的巷子。
堆积如山的尸体。
眼睛终于开始湿润了，世界慢慢地恢复它本来的色彩。
我看了看我的身体，我的手，我的刀，以及我所处的巷子，黑巷。
我的全身都沾满了血，我的双刀上也是血，我的刀柄甚至还是温热的，我所处的地方，血流成河。
终于，我想起来了。
昨晚，我与整个黑巷为敌，杀了一个晚上。
在这里，活在黑暗之中的家伙，全都被我杀死了。
第27章 杀戮之后
头好痛……
这不是我平时苏醒时的一般状态，我晃了晃脑袋，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也酸痛无比。
咬了咬牙，还是从柔软的床上坐了起来。
床头两边挂着泛着温和灯光的壁灯，我知道这里是哪里，领主大厅，莲给我安排的卧室。
“嗡——”
脑袋好像一直在发出尖锐的长鸣声，紧接着，一些片段如幻灯片般从我的脑海中闪过。
想起来了，我在黑巷杀了一个晚上，直到最后连意识都模糊了。
当时我的潜意识好像还在骗我之所以这样大开杀戒，是因为狂战呼吸的原因，但是现在，等到神智清醒了，我才知道，当时的我，纯粹就是想杀了他们。
因为我在害怕。
“为了暗！”
这个口号依旧在我耳畔回荡，这是什么？口号？组织？信仰？这口号，为什么我的勇者生涯里一次都没有听到过？
但是“暗”，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我现在，正站在它的对立面，而且，是我当时为了救下兰艾儿，主动地站在它面前的，甚至自己都浑然不知。
当时，只要我不选择杀死查尼斯，也许那个弓箭手就不会选择抢先一步杀死查尼斯了。
由此，也就可以看出查尼斯与“暗”的关系了。
查尼斯，不过是“暗”的一个分支罢了。
那一晚，赫斯城的整个黑巷都与我为敌，高度团结，然而查尼斯已死，说明操纵黑巷的，另有其人。
也就是说，查尼斯只是个傀儡罢了。
但是我的心里竟然变得憎恶了起来，我在憎恶自己。
“暗”，到底存在了多长时间？
如果是在我重生之后隐居的一年间才出现的，那还算情有可原，但是，如果“暗”早就存在了，前九千多次，我就一次都没有发现过它吗？
我屏气凝神，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看了看自己现在的等级，我现在竟然已经LV36了。
看来昨晚杀了不少人。
包括那些黑商和人贩子，以及他们的保镖，假如他们的平均等级是七八级的话，那我可能杀了七八十个人。
我看向了自己的双手，现在，除了右手背的烧伤疤，以及手掌心的老茧，现在我的手，还是挺干净的。
本来想让自己的第一万次，最后一次，，活得清白一点，干净一点，现在看来也是无所谓了。
“吱呀——”
我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声响，，是门口那里传过来的，只见门被打开了一个间隙，门把手稍稍往上一点，可以看到一张可爱乖巧的脸蛋。
是兰艾儿，她在偷瞄着我。
但是门很快就关上了，紧接着我听见门外有一声大喊：“莲小姐，无名先生醒了！”
几秒之后，我便听到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又过了几秒，门就直接被撞开了。
“无名，你终于醒了！”
莲站在门口，身后站着一脸担忧的兰艾儿，抓着莲的裙摆躲在她的身后。莲喘着粗气，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焦虑，眼神中甚至还带着点轻度的绝望与愤怒。
“快点给我解释解释！那个巷子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我们在里面发现了那么多残疾人、妓女、奴隶？还有那堆了整个巷口的尸体！那是你干的吗？那是你干的吗！”
我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随后，又朝莲使了个眼色，瞥了眼兰艾儿。
莲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弯下腰在兰艾儿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似乎是在让兰艾儿放心，随后就让侍女把兰艾儿带走了。
房间就剩下我们两人，我开口了：“巷子里的那些人，是我杀的。”
“是你杀的？为什么你能如此平静地把这话说出来！你知道那是多少条人命吗？我知道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神智都已经不正常的受害者你碰都没有碰，我知道你杀的那些家伙都是亡命之人，但是……”莲的语气很激动。
“当时的情况，我要是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
“那你为什么不跑？”
“不想跑，把他们都杀了，以绝后患。”
“所以你就是想杀了他们！你知道这个巷子的存在有多久了，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把这个巷子的存在告诉我？”莲双手插着腰，来回踱着步，她好像真的很生气。
“告诉你只会打草惊蛇，这样我就抓不到那个杀了你父亲的弓箭手了。”
“所以你抓到了吗？对，对，你是抓到了，然后把他变成了一具尸体！你要是早点把那个黑巷的存在告诉我，我就可以派卫兵包围那里，让西恩帝国的律法制裁那些人渣！”
“法律没有用，法律存在漏洞，执法者也没本事。”相比怒不可揭的莲，我很镇定。
“你就是在炫耀自己的实力吗？我根本想不到你一夜之间能取走那么多人的性命，你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你就不会感到自责吗？”莲开始指责我了。
“你是上帝吗？说到底和这种事情沾上关系是不可能让自己干干净净的！你认为法律能制裁他们？你知道那些人手上都沾了多少血吗？如果法律能约束到他们的话，他们还会是‘黑巷’的人？”
我感到有些不耐烦，尽管莲是一个在雷普尔合众国学习了那么多年，算是个很有教养有原则的人，也很有正义感，但是她的正义感太天真了，太幼稚了。
“所以杀了他们，我触犯西恩帝国的律法了吗？”我这时突然想到了个办法可以停止这幼稚的争吵。
“你——”莲被我问住了。
我并没有触犯西恩帝国的律法，西恩帝国的律法规定，西恩帝国的合法公民不能互相伤害，然而活在黑巷之中的人，并不是西恩帝国的合法公民，这是他们如果被抓到之后的一个保障，利用自己不是西恩帝国公民的漏洞，无罪释放。
但是同样的，如果他们被人杀了，杀了他们的人，也不必承担西恩帝国的法律责任。
“我所做的事，和西恩帝国无关，，黑巷之所以能存在那么久，是有原因的，你就算抓到了他们，也没法制裁他们，他们有一万个诡辩的理由。你们却被所谓的法律与正义约束，畏手畏脚，最后结果是，他们始终逍遥法外。”
“可是……”
“好了！关于这件事的话题就到这里，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讲，莲。”
我从床上跳了下来，身体还是有些酸痛。
我走到莲的面前，盯着她，缓缓地说道：“这是一个忠告，莲，别再追查你父亲的死因了，也别再追查关于黑巷，以及地下奴隶市场了。”
莲的漂亮脸蛋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这不是你可以管的事情。”
“你是在叫我放弃吗？从黑巷中救出的那些奴隶你也看到了，他们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你要我就此视而不见？”
“好好做你的领主吧！呆在这个赫斯城里，以你的才干是可以把这个城市治理得不错的，至少我已经把赫斯城的黑巷给铲除掉了。”
“什么？至少？赫斯城的黑巷？难不成其他城市中还有黑巷这样的存在吗？”
我冷冷地看着莲：“不是其他城市，是每个城市。”
“那你还要我对此坐视不管？”
“你可以管，然后死掉，还有一个选择就是什么话都不说，老老实实继承你父亲的领主之位。”
“为什么你的反应这么冷淡，难道一定要等到别人遭受的苦难降临到你身上你才满意吗？”
“我很强，可以保护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用自己多余的力量去保护弱者？”
“弱者什么用都没有，你在保护他们的时候，他们只会在一边拍你的马屁，什么忙都帮不上，在你失败的时候，他们就会背叛，就会躲在一旁说风凉话，，这种人，没必要存在。”
听我说出了这番话，莲的瞳眸颤抖着，良久之后，她的眼神，终于被失望布满了。
“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个人渣！”
“随你怎么看。”我两手一摊，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势。
“卫兵！”没曾想，莲大喊了一声，我警惕了起来。
我听见房间外面传来了盔甲碰撞的“叮叮当当”的声音，盯着莲，低声警告着莲：“你最好冷静点，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在做的事情已经超越了你所崇尚的‘律法’的范畴。”
“我要抓捕你，以劫刑罪逮捕你！”莲还真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看样子愤怒是真的冲昏了她的头脑，竟然已经极端到了想与我作对。
我摆出了迎战的姿态，太天真了，他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但是正当双方的形势到了剑拔弩张之时，外面传来了一位侍女的声音：“莲小姐，莲小姐！国王传令来了！”
第28章 国王的命令
“国王传令，由于此事重大，因为终身赦免令本身就不是一件小事，再加上种族问题，国王要你带上那个小姑娘，他要亲自会见那位瑟里精灵姑娘！”
那名侍女扒在门框那里，喘着粗气，看样子她是才接到这个指令，就匆忙赶到这里来了。
这个有些突然的来自国王的消息，让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莲看了我一眼，在确认我不会主动出击之后，看了看那个侍女，慢慢走过去。
“把国王的回信交给我。”莲把手伸向了那位侍女。
侍女从胸前掏出了一张烙着红蜡印的信件，小心翼翼地将其交给了莲。
莲把信件打开，大致地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又看了我一眼，现在的情况有些尴尬，看样子她有些为难。
我现在的心情也有些焦灼了，莲缠着我不放，标榜着正义的同时却又天真自大，在这个节骨眼上，兰艾儿竟然要被西恩帝国的国王召见。
西恩帝国的国王全名是哈劳斯·西恩，我对他并没有多少特别深刻的印象，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国王，喜欢吃喝玩乐，不暴却也不贤，前面九千多次中我与他的交集还不少，但是可惜的是，即便他是一个国王，他印在我脑海的人设也非常简单，就是个普通的国王罢了。
但是要让兰艾儿去见他，我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毕竟兰艾儿是瑟里精灵，人们对瑟里精灵是带有难以改变的刻板印象的。
“信里写了什么？”我有些憋不住了，开口向莲问道。
“信的内容很官方，大致内容就是说事态不是能靠信件就能轻松解决的，所以需要亲自召见兰艾儿。”
“……”这种事情莲应该不会骗我，但是我接不上话，毕竟现在我们两人的关系很尴尬。
可能……是敌对关系吧，但是我们两人中间夹了一个兰艾儿，我在保护兰艾儿，但是莲因为与我的约定在办兰艾儿的事情。
莲看出了我的心思，她看了看已经闯到房间来的二几个士兵，又看了看我，过了许久，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做出了让步，对士兵说道：“对不起，刚才我贸然和那男人起冲突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事要和他谈谈。”
尽管对自己的领主再一次朝我这个张狂且散漫的家伙服软表示不满，但是士兵还是遵从了莲的命令。
“我做出了让步，我觉得你也应该做出让步了。”士兵刚离开房间，莲就对我如是说道。
“你是又想用兰艾儿威胁我？”我不喜欢这样暗示着等价交换的语句。
“不，我只是需要你保护我，也许还有兰艾儿。”
“什么意思？”
“我刚才也说了，信件的内容很官方，但是考虑到一般人对瑟里精灵的印象，我并不觉得国王可能会遵守他的承诺，所以到时情况可能会有些复杂，需要你来给我们上个保险。”
“你的意思是哈劳斯国王有可能杀了兰艾儿？”在我印象中表现平平的国王倒还是挺让我放心的。
“没错，你的决定是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愿意陪同前往。”把兰艾儿的事情解决了，也可以让她少再为自己的身份感到烦恼了。
至少我还能靠着这种事情留住兰艾儿，尽管我也不知道能留住她多久。
“我跟你们去。”
莲看我同意了，找了个座位坐下，我看见她轻叹着一口气，眼睛盯着地面，轻声地说道：“刚才的事情……”
莲停顿了好久，才继续说道：“你做的……并没有错，我只是无法容忍你的不作为。”
我不想理会莲，什么话没说，坐回了床上。
“只是有一个问题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对兰艾儿的事情那么上心？”
“你去调查的时候，我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她确实是位不错的姑娘，开朗、善良、乐观，但是你这种行事风格，我想不出你这样保护她的理由。
“我和你说过了，我和她有些特殊的缘分。”
“但是我和她聊过关于你的事情，兰艾儿给我的回答，是她才认识你不久。”
我皱了皱眉头：“你想借着兰艾儿旁敲侧击地调查我？”
“但是我无法理解你。”
“你无法理解的东西太多了。”
我并没有把莲想调查我的事情放在心上，我的情况有些特殊，莲也调查不出什么东西。
“我还是希望你加入我的阵营。”
“你的阵营，你是什么阵营？”
“我想替我的父亲赎罪，我想铲除黑巷……”
“你想送死，关于这件事上，我们已经没得谈了，我没有义务帮你。”
尽管我的态度依旧坚决，但是莲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冲动了，她的眼神非常黯淡，和她那鲜红的长发很不相配。
“能和我谈谈吗？无名。”
“我们现在不就在谈吗？”
“我是说，谈一些交心的话。”
我看了眼莲，上下打量了一下，没想到我看见她双手抱着，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想谈什么，你就说吧。”
“其实，我一直挺害怕的，老实说，我甚至不想继承我父亲的领主之位。”
“为什么，领主可是一城之主。”
“我总是在想，这样的一个位子是我父亲由多少条人命堆积起来的，就会感到害怕。”
“既然如此，那你就别做这个领主。”
“但是我必须继承这个领主之位，只有这样的，我才有足够的资源，足够的手段去偿还我父亲的罪过。”
我静静地听着莲说出自己的心声，老实说，我根本无法想象像查尼斯这样的家伙竟然有如此懂事的女儿，但是莲也仅限于这样的懂事了，她依旧是天真的，天真地想去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但是这样只会让她死亡，证据是我已经因为这样的原因死了九千多次了。
“其实之前为什么我会动那么大火，其实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等到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之后我才发现，即便我是一个领主，我的力量依旧很微薄，黑巷遍布全国各地，人口贩卖依旧猖狂，魔王还在大陆的尽头肆意妄为……”
“我才发现对于这些，我什么都做不到。”
莲的带着些晶莹的长睫毛慢慢垂下，又再次展开，深红的瞳眸看向了我：“所以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力量！我看到了你的强大，我……”
莲止住了她越来越动情的演说，因为她看到了我的表情。
我的表情，现在是一个无奈的微笑。
有多无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无奈的微笑，是我最最发自真心的表情。
我很强大？
一个失败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人，会认为自己很强大吗？
“那……是什么表情？”
我没有回答，沉默了许久，花了好长时间，才收住了自己那该死的，透露着绝望气息的表情，站起身，走到了莲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交心话就说到这里了，我有些累了，给我些空间让我休息休息吧。”
第29章 无处释放
从房间的窗口往下面看去，领主大厅的正门前停了辆马车，还有一对骑兵队在那里待命。
我将窗帘拉上，回到房间，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行装。
现在我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东西了，制作装备的材料已经都用得差不多了，现在我的鹿皮包里就剩下一些我自己制作的草药，还有一些可能会有用的皮毛，以及我写了一年的日记本。
已经好久没有写日记了呢。
这样想着，我把自己的日记本拿了出来，开始翻看了起来。
这记录了我一年下来的平淡生活的日记本，现在看起来，也不算太平淡。
至少从开头来看的话，确实很不平淡。
在我日记本前面几十页的记录里，至少有一半的页数都是在发泄我上一次被背叛而产生的戾气，或者说是自欺欺人，还有些内容毫不隐瞒地透露了我的怨恨与绝望。
大致地翻了下，直到这日记本的后半部分，所记录的内容才算是有些“平静”了，是真的在好好地记录生活了。
我将这日记本好好地收了起来，希望以后，我还会有无数的机会、充裕的时间，去记录我的生活的。
最好也是平静的生活。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办法解决兰艾儿的身世问题，并且把她留在我的身边，让她放弃寻找勇者的念头。
但是我也知道，这是最难做到的事情。
因为正是兰艾儿的执念，支撑了我九千多次，如果能那么容易让她改变寻找勇者、相信勇者的执念，我也就不会坚持了九千多次了，这能够支撑着我，能让我重来九千多次的执念，不是那么的脆弱的。
“盯——”
沉思之际，我感到门口有道视线在看着我，看过去，没想到正是兰艾儿，她正扒着门框透过门缝偷瞄着我呢。
“你在看什么？”
兰艾儿一看自己被发现了，立刻慌乱了起来，进来也不是，逃开也不是，竟然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
还是和以前一样，笨手笨脚的。
“对、对不起……兰艾儿不该偷看无名先生的……”
“放心吧，我没生气，进来坐吧，为什么要在那里偷看我？”我说着，一边确认自己手里的日记本收好了。
兰艾儿跳上了椅子，红着脸说道：“兰艾儿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感觉无名先生总是有些神秘兮兮的样子……”
“哪里神秘了？”
“就比如说无名先生刮了胡子一下子竟然变得那么年轻了！这一点就很神秘！”兰艾儿指着我的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种玩笑不好笑。”我平淡地回复了一句，兰艾儿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动作，暗示着什么，我一看就能看得出来。
“那个，无名先生，为什么老是要板着个脸啊，兰艾儿不喜欢看到无名先生这样子，无名先生救了兰艾儿，肯定是个好人……”
“笑不笑什么的，你没必要管我。”
“这可不是笑不笑的问题哦！是无名先生整个人所散发出的那种……嗯……气质啊，氛围啊什么的，总而言之就是给人感觉让人很担心啊！”兰艾儿一边说着，还一边拿手在空中比划着，像是她要表达的有些难以描述出来。
“我不还好好地在这里。”
“兰艾儿的重点不是这个啦！”兰艾儿有些着急，她一着急，魔法伪装便又暴露了，花印与精灵耳显现了出来，兰艾儿脸一红，赶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兰艾儿以前开始就笨手笨脚的，体质又弱，兰艾儿的同胞可不一样哦，他们好像很简单就能学会特别强力的魔法！兰艾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没法像他们一样，哈哈哈……”
我看着兰艾儿天真的模样，那个熟悉的问题又要问出嘴边了，尽管我问出过无数次这样的问题，得到的也是无数个相似的答案。
“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地寻找着勇者啊，兰艾儿？”
“嗯？因为勇者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啊，勇者是被赋予使命的那个人，也是完成使命的那个人，兰艾儿想找到勇者，帮助勇者，尽管自己的力量很微薄，但是我希望能站在勇者的身边，看着他改变这个世界！”
“我希望看到，没有魔王，没有种族隔阂，没有仇恨的世界，被勇者改变的世界。”
兰艾儿抬着头，尽管她的视野里是一块天花板，但是在她的脑海中，可能已经在观赏着被勇者改变后的美好未来了吧。
“是啊，这样的勇者，真好呢……”
我曾梦想过成为这样的勇者，这个梦想，也是兰艾儿给我的。
“那个……昨天，我看见无名先生被抬到这里，浑身都是血，兰艾儿很担心……”
“你没什么好担心的。”
“无名先生，你喜欢杀人吗？”兰艾儿冷不丁地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
兰艾儿忧心忡忡地看着我，看样子她一直偷偷盯着我的原因应该是是这个。
这个问题有些特殊，我想了会儿，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喜欢杀人，但是在这个世界，杀人能解决问题，还能解决得很干净。”
“其实当时兰艾儿被抓住，在行刑场上的时候，兰艾儿看到无名先生从天空坠下来，坠到我的身前，当时兰艾儿其实脑袋有些不清醒，还真的以为，是勇者大人来救兰艾儿了呢。”
“那可真对不起啊，让你失望了。”
“不是的不是的，兰艾儿不是这个意思。”听到我随口接的一句话，兰艾儿赶忙摆手，解释起来。
“兰艾儿的意思是，当时无名先生把我挡在身后的身姿就像勇者一样，不是说……”
“放心吧，我懂你的意思。”我站起身，看了看交叉挂在墙上的“影子”，不知道为什么，配在“影子”上的影子刀鞘，在那场屠杀过后，竟然变样了。
我是在今早才发现刀鞘的异样的，它那由特殊材料所制成的外壳，上面的血管脉络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里面泛出了鲜红的宝石光，不断地脉动着，像是有了鲜活的生命一般。
我尚不知道影子刀鞘有什么特性，毕竟这刀鞘的特性是根据我所铸造的刀刃的特性触发的，可能得靠以后实战来感受了。
我有些感叹地摸了摸“影子”，不知道这双刀以后还会取走多少人的性命，我转过头，对兰艾儿说道：“你也别呆我这儿浪费时间了，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吧，莲对我说今天正午出发，时间已经不多了。”
“好的，无名先生。”兰艾儿从椅子上蹦下来，乖巧地离开了。
望着兰艾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坐回床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我和兰艾儿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未来在慢慢地模糊起来，“暗”的出现，国王的传令，莲……各种各样的时间杂糅在一起，而我也始终没有忘记，上一次重生的死亡，以及那把插入我胸膛的匕首。
没有人能理解我，理解我的一万次。
我只能一个人背负着这一万次，独自前行。
我的压力，真的只能这样一直堆积下去吗？
第30章 第二十八次
“28”
双眼缓缓睁开，我晃了晃脑袋，大喘着气，起身环顾四周。
“靠！”
我还是不自禁地骂了出来。
仿佛上一次被野狼咬穿肠肚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一般，我才骂完，就差点吐了出来。
“哎呀，怎么一不小心就已经到二十八次了……”
我自言自语着，气愤和恶心只是暂时的，摸了摸脑袋，转而自信地站起身，插着腰，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没事，反正有一万次呢!”
现在我也学会打开属性面板了，接下来肯定会一帆风顺了吧！
往东走，就可以到那个叫赫斯城的地方，一般套路下的新手村。
看来这个前期流程我已经差不多记得挺清楚了，我摸了摸插在腰间的匕首，接下来，只要当心路上的野兽和魔物，到达赫斯城，给那该死的门卫塞点钱，完毕。
二十八次，我已经把前期的套路给摸得差不多了，还是不错的嘛！
然后等到后期我升个级，觉醒什么强力技能，获得某种buff，白嫖什么神装，一万次都不需要了，就这一次轻松搞定！
出发！
我的心情甚是轻松，算好步调，果然，路上又碰到了那位农夫，我向他问了个好，继续前进。
“你小子站住！”
果然，来到赫斯城的城门口，我又一次被那个恶心的守卫给拦住了。
“我说，你怎么老拦我啊，看看我的右手背，我可是勇者！”我将自己右手的纹章显露了出来，展示给那个守卫。
“什么老拦你！你这面孔我第一次见，而且，你是我这个礼拜遇到的第六个‘勇者’！，最近勇者传说闹来闹去的，到头来没一个真货！想要过这个城门，你个新面孔就得交过路费！”
“行行行……”我很用力地掏了掏自己的口袋，假装自己已经没有多少钱了，然后像是很费力地掏出了十枚金币，交给了那个守卫。
“这十个金币，够了吧？我身边就这么点钱了。”
“你个穷小子，身边就这么点钱？”那个守卫接过我的十枚金币，鄙夷地瞥了我一眼，终于还是让我过去了。
嘿嘿，比上一次还要便宜了五枚金币。
我欢快地走进了赫斯城，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公会的所在地，接下来，慢慢接公会的任务，升级，说不定就可以触发什么特别牛逼的金手指了。
公会里面人流涌动，我甚至还能见好几个冒险者手上还画着滑稽的涂鸦，这些自称勇者的家伙很是搞笑，真正的勇者在这儿呢！
马上等我升个级，获得什么秒天秒地的能力，到时候你们我都不放在眼里。
“那个那个，你是真的勇者大人吗？”
正当我欣赏着公会热闹的景象，脑补着自己未来高大威武的模样之时，我的手被轻轻地拉了一下，我看向身旁。
美、美少女！
像是蓝宝石制成的晶莹发丝，齐肩短发，嘴唇像是被透水的樱桃擦拭过了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甚是可爱，虽然衣着有些寒碜，但脸蛋依旧漂亮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
“什么？什么真的勇者大人？”我都紧张地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里有好多人，好多人都自称他们是勇者，手上还都有纹章，我不知道哪个是真的……”美少女低声说道，她忸怩着身姿，还有些害羞和为难。
好、好可爱！
“你找勇者干什么呀？”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叫兰艾儿，我想找到勇者大人，然后成为他的伙伴，帮助他……”
白、白给的美少女！
兰艾儿是吗，真是不错的名字！
要开始了吗？王道的剧情要开始了吗？
“哼！那你可就找对人了！”我自满地将大拇指指向了自己大声地说道。
“找对，找对人了？”兰艾儿听着我说的话，双眼慢慢放光，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没错，我就是你要找的勇者大人！”
“勇者大人，终于让我找到你了！真的是勇者大人吗？是真的吗？”兰艾儿直接激动地跳了起来，抱住了我。
“绝对是真的！我告诉你，我这手上的印记，怎么擦都擦不掉！天生就有！他们那些，都是瞎涂鸦，我就是真正的勇者！”
我大声地炫耀着，殊不知，整个公会的目光正往我身上汇聚。
“太好了，勇者大人，让我成为你的伙伴吧！”兰艾儿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与开心了，蹦跳着说道。
“行……”
“喂喂，小哥，你真的是勇者啊？”
我大脑都没有经过思考就想答应兰艾儿，没想到又被插话了。
看向声音的源头，天哪，又是一位美女！
一位衣着火辣的美女款款向我走来，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毫不避讳地将脸凑了过来，用娇媚的声音问我。
好近！好大！胸！胸！
“人家也想要成为勇者大人的伙伴呢，不知道勇者大人同不同意嘛~”美女还抱着我的胳膊，扭动着向我撒着娇。
“但、但是……”我看了眼兰艾儿，又看了眼那个刚刚出现的美女，这让我有些犯难了。
但真是幸福的犯难呢。
我该选哪一个好呢？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吧！
能不能全都要？
“喂喂，你看，那个小姑娘身子板那么薄，冒险可是吃不消的哦！我现在等级已经LV4了哦，带着那个小姑娘，可是会拖你后腿的！”犹豫之际，那美女偷偷对我说道。
“是吗？但……”
“别带上那个小姑娘嘛，悄悄地告诉你哦，人家会的东西，可多着呢，小姑娘太嫩，冒险路上，很不方便的。”美女轻轻凑到了我的耳边，用妩媚诱惑的声音对我说道，弄得我耳蜗一阵酥痒。
“咳！咳！”不行，我是勇者！要严肃！要公正！
“那……这个，你叫兰艾儿是吧？你会些什么啊？”我立马摆出了一个严肃的表情，居高临下地审问起兰艾儿来。
“兰艾儿？兰艾儿......我会的比较少，只会使用静心术……”在我的审问下，兰艾儿羞愧地低下了头，低声回答，双手抓着她有些破烂的衣襟。
“那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了啊……”我假装犹豫了几秒，还让自己显得正考量着什么，摇着头自言自语道。
没错，我可是勇者啊，身边也必须是能和勇者实力相配的强力队友才对。
“对不起啊，兰艾儿，这个呢，你毕竟只会使用静心术啊，不好意思哈，我可不能让你加入我们的冒险，冒险可是很危险的！为了你的安全，还是不要和我做伙伴吧，行了啊，快点回家吧小姑娘。”
美女还在紧紧挽着我的胳膊，我飘飘欲仙起来，一边挠着头，转向美女，兰艾儿的存在已经彻底被我忽略了：“好了，我们现在去干嘛？”
“等等，兰艾儿还是有很多忙可以帮勇者大人的，兰艾儿还可以帮勇者大人提行李，兰艾儿还可以……”兰艾儿不想放弃，还想缠着我。
“哎呀，哪有你那么多事的。”
“请带上我吧，勇者大人！我想亲眼见证勇者大人打败魔王，改变世界！求求你了，勇者大人！”
“哎呀，亲眼见证什么的，无所谓的……”
“勇者大人，快点走嘛~人家想和勇者大人一起做任务~”那位美女像是也忽略了兰艾儿，还紧紧贴着我，拉着我就要去公会的前台领任务。
“啊哈哈，行行。”
我笑呵呵地被美女牵着鼻子走，丝毫没有在意兰艾儿还坚持地拉着我布衫，直到她娇弱的身躯被拥挤的人群淹没，最后消失。
我和那位美人在公会一起接了一个比较简单的任务，任务是猎杀两只哥布林，随后我用剩下的金币买了些简陋的装备，这就向克里姆森林出发了。
“话说起来，美女，我们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一路上都走在美女的身后，贪婪地欣赏着她妖娆的身段，直到进入了克里姆森林，我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这位美人的芳名。
“是呢，我确实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美女转过身，还摆出了一个俏皮的微笑。
真可爱！
“那快告诉我……”
“砰！”
一声闷响，我只感到后脑勺一阵剧痛，两眼发昏，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好痛！好痛！
貌似是个钝器，我被偷袭了。
“真恶心哪，凭什么老娘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但是为什么，刚才那个可爱的声线呢？
话音刚落，我就感到有什么在重重地踩住了我的脑袋，我抬不起头，睁不开眼，沙砾摩擦着我的面庞，但是后脑勺的阵痛更让人难受。
为什么？
这……为什么不按着剧情走啊？
“嘿嘿嘿，这个狂小子，刚才还在那大声叫着自己是勇者呢，现在咋不叫了？”
后面传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以及“哈哈”的笑声。
“垃圾东西！”
尖锐的皮鞋尖仿佛要刺穿了我的腹部，我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就这？还勇者呢？刚才不在公会那儿叫得挺欢的吗？”
紧接着又是一记重踢，我说不出话，我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多余的气息说话。
我的衣领被提了起来，我看见有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手上好像还画着什么东西。
“看见了吗？老子也是勇者！你碍着老子发财了！知道勇者这身份多有用吗？还跟老子抢，还在那公会里面演讲？现在老子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勇者！”
一记重拳打在了我的脸上，我只感觉天旋地转，我的脖子甚至都像不存在了一样，无法支撑我的头颅。
“亲爱的~你果然是最棒的，刚才这个小色鬼可恶心了。”
“到我这儿来，也是委屈你了，现在好给这崽种点颜色尝尝了。”
我被扔到了地上，随后，我听到了双唇交吻的声音。
“狗……狗男女……”我顶着最后一丝倔强，用微弱的气息说着，“我……我就是真正的勇者……货真价实的……”
“亲爱的，你听到他说啥了吗？”
“听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
毫不留情的嘲笑，我看见有一口唾沫，吐在了我前方的地面。
“还搁这儿嘴硬呢！”
又是一记重踢，这次好像还是双打，我的喉间一阵温热，一口血吐了出来。
“来啊，勇者大人！反击啊！反击啊！你要是勇者就反击啊！你怎么那么弱啊？”一记又一记重踢，踢在了我的腹部，我完全无力还击。
也好，没事，没事的，继续踢吧，继续踢，打死我吧。
下一次，我绝对会把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杀了，来啊，这次就让你杀了我，下一次，我绝对会让你们不好受的，反正我有一万次；这一次，就让你打死我，反正我有下一次；这一次……
“住手！”
正当我在心里咒念着，发泄着，一声娇弱却又强大的女声，从我的身后传来。
“勇者大人，不要放弃啊！我来救你了！”
“快住手！你们这些卑鄙小人，为什么要陷害勇者大人？”
是……是谁？
我艰难地挪动着身躯，我想知道是谁，是谁来救我了，为什么这种时候还有人来救我。
我的视野已经模糊了，早看不清了，我只看见，刺眼的阳光下，蓝宝石的发色，一个娇小的身影。
我的侧脸贴着地面，我能听见奔跑的脚步声，尽管脚步轻盈，但是充满勇气。
轻盈的脚步站定了，我能感受到，有人，张开了她的双臂，将我这个勇者，挡在了她的身后。
“不许你们伤害勇者大人！”
“呦，小妹妹，你是来干嘛的？看到我的手背了吗，我也是勇者哦！那是个假勇者，让我除掉他！”
“不，你才不是勇者，你这样卑鄙的家伙……勇者大人才是真正的勇者，你们设计陷害勇者大人！我得保护他！”
“哈，你保护他干嘛？你没看见他有多弱吗？”戏谑的笑声。
“勇者大人也许现在很弱，但是他一定会变强的！他要拯救这个世界，他有拯救这个世界的使命！为了完成这个使命，他会变强的！我相信勇者大人！”那声音在为我申辩。
为什么啊？
为什么这么娇弱的身躯，会站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这么娇弱的身躯，能站在我的面前？
我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无力地听着娇弱的声音有力地维护着我。
原来……我是这样的勇者吗……
可恶……
“就是你们这些坏蛋，让世界变成这种样子的！”
“小妹妹，能不能快点闪开啊，你妨碍我们办事了……”男人的声音逐渐开始不耐烦了。
“不会的，我不会闪开的，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勇者大人的！”
我在……干什么啊……
“真的，可别犯傻啊，小妹妹，我手里的匕首可不认人的。”
“兰艾儿不会让开的！勇者大人，由我来守护！”
“你个小姑娘是真的不要命了吗？”男人的声音愈发狂暴。
我得……站起来啊……
我的喉咙还有血水在涌出，我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我的四肢乏力无比，我真的能站起来吗？
但是……我得……站起来啊……
勇者是我才对啊，保护别人的也应该是我才对啊……
所以我得站起来啊！！！
我得守护那个正在守护我的人啊！！！
我是勇者啊！！！
是爱慕吗？是不甘吗？是责任吗？是勇气吗？
我站了起来，我冲了上去。
匕首插入了我的心脏。
我只是站了起来，冲了上去，然后让匕首插入我的心脏。
对不起啊。
对不起啊，兰艾儿。
对不起啊，我太弱了，我太傻了。
这一次，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我太傻了，我太弱了，让你将我挡在身后，让你为我这个又弱又傻的勇者鸣不平。
但是放心吧，放心吧。
只有这一次了。
今后，哪怕是一万次，哪怕到了第一万次。
挡在你身前的那个人，都会是我，挡在所有人身前的那个人，也一直会是我，因为，我会成为那个勇者，我会尽力成为那个勇者的。
你想要的，拯救世界的勇者。
第31章 来到王都
“无名先生，无名先生，该醒醒了。”
我的大腿被轻轻地摇晃着，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是兰艾儿。
“无名先生，为什么你的眼角……”
我拿手摸了摸，眼角好像有些湿润。
“刚才无名先生好像是在做噩梦的样子呢，表情看上去可害怕了。”
这么说来，我刚才好像确实是在做什么噩梦，虽然已经记不清大概的内容了。
“仅仅是个噩梦而已，也没必要叫醒我。”
“没有哦，不是因为无名先生做噩梦才叫醒无名先生的，我们已经到了，到达王都了。”
“嗯？是吗？”听到这句话，我终于起身了。
“你睡得可真死啊，中途马车颠成这样，也没有吵醒你。”我看见莲面容平静坐在我的对面，翻着书本，她不在赫斯城的这段时间，赫斯城交由城镇理事代理管理。
“我睡了多长时间？”
“大概五六个小时吧。”
看来我还真的做了一个了不得的梦，对我而言，五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算长的了。
“所以不是说到王都了吗，我们现在在干嘛？”
“你可以掀开窗帘看看，我们现在正在城门口接受卫兵队的例行检查，估计过会儿就能进到城内了。”莲回答道。
“是吗？那进到城内后，我们是直接去找国王吗？”
“现在还是早上，国王应该还在主持朝政，估计要到下午才能找他，我们先到皇宫那里，皇宫有座‘圆桌殿’，那里是专供领主休息的地方。“
被四十人的卫兵队护送着，坐着马车，经过了两天的行程，期间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我们终于到达了王都。
西恩帝国的王都，全名为特莱普王都，是西恩帝国最富饶的地方，整个王都的地形呈阶梯性向上延伸，直至坐落在顶端的，都要触及云端的皇宫，最顶点的皇宫也象征着其不可动摇的阶级地位和至高无上的统治力。
马车动起来了，看来例行检查已经结束了，我们终于进入到了西恩帝国的王都。
进入王都之后，我倒没有掀开窗帘，像个乡巴佬一样观赏着王都的景象，毕竟我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反倒是莲和兰艾儿，她们都扒着窗口，向外看去。
兰艾儿可能是好奇或者是没怎么见过世面，但是莲就有些意思了，她看向窗外时的表情，是担忧的。
“怎么了？”我问向了莲。
“之前你说过，西恩帝国的每一个城市，都有黑巷这样的存在吧？”
我有些后悔问莲发生了什么了，我把脸别了过去，回答道：“我之前也说过了，每个城市，都有黑巷。”
我听见莲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不会再把我想要的正义强加在你身上了，我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想要再确认一下。”
我没有作答。
“你们在谈什么呀，黑巷是什么？”兰艾儿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好奇地凑了过来，问道。
“你不用管这类事，只是大人之间无聊的谈话罢了。”我闭上眼，翘着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什么嘛！兰艾儿已经十七岁了！无名先生，虽然我现在也一直叫你先生，但是你胡子刮了之后，看上去也就比我大几岁嘛！”
“莲小姐也是，虽然莲小姐确实很成熟，但是人家也才十八岁啊，凭什么把人家说得年纪那么大嘛！”
作为马车中唯一一个男性，我竟然成了被攻击的对象，但也多亏如此，马车内的氛围也总算是有些热闹了起来。
马车在进入王都之后，又行驶了很长时间，才到达皇宫。
皇宫这里还设置了一面城墙，将整个皇宫包围了起来，我们走下马车，接下来的路只能步行了。
我抬起头向城墙顶端望过去，整个皇宫戒备森严，特莱普王都也被称为最易守难攻之城，其特点就在于城市规模，以及城市规划上，因为呈向上的阶梯状，加上这最后的一道城墙，王都的高阶弓箭手可以在这里守城直到老死。
“好气派的地方哪！”兰艾儿眨巴着眼睛，仰着脑袋感叹道。
我和莲倒是都板着个脸，兰艾儿的命运还是未知的，作为一个瑟里精灵，她不知道能不能受国王的待见，莲说不定都有可能会把自己的领主之位给搭进去。
不过就算发生事故了，也有我在，虽然王都这里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的实力，相比赫斯城都可谓高了一个档次，但是我现在等级也来到了LV36，来个一百号十级以上的家伙，说不定才能制住我。
来到‘圆桌殿’，供领主居住的地方果然气派，可想而知国王的主宫殿得有多豪华了，这座宫殿主要是国王在开办宴会时所用，供前来的领主居住。
我们被这里的侍女领到了原来属于查尼斯领主的豪华单间。
“领主大人，这里就是您的房间了。”
“行，请为我和这位姑娘准备两套合适的礼服，另外，也请你为这位先生准备一套房间，也给他备一件像样的衣服。”
“好的，领主大人。”
“兰艾儿就和我住一个房间了，你跟着那位侍女吧，她会为你安排的，正午的时候，你记得换上衣服，我们在‘圆桌殿’的大殿门前集合。”莲对我说道。
“行吧。”可惜了，没有办法欣赏到九千多次都欣赏不到的查尼斯的豪华单间。
我跟着侍女来到了我的房间，房间也不错，这里估计就是为领主的侍卫或者随从准备的。
“先生，您的衣服。”
我接过衣服，大致地看了一眼，然后扔到了一边。
到了正午，我和莲以及兰艾儿她们碰面了。
两人都穿着一身华丽的礼服，莲好像还把兰艾儿精心打扮了一番，可以看出兰艾儿更精致了些，不过脸也更红了，但是我还是原样。
“你怎么还穿着原来那身脏兮兮的打扮，我不是跟你说了换身衣服吗？我们要去见的可是国王！得给他一些好印象！”
“你看看，我把兰艾儿打扮得多漂亮！”
“别、别看兰艾儿！”兰艾儿反而羞红地遮住了自己的脸，用细到听不清的声音说道。
“放心吧，我没把武器带在身上已经算不错的了，就当我是个随从，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两手一摊，轻松地说道。
“嗯……”莲还是对我无可奈何，妥协了，“跟我来吧。”
尽管马上要去解决的事情对兰艾儿而言还算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但是我却意外地很平静，大概是九千多次的经验告诉我，即将要面对的哈劳斯国王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们来到了豪华的主宫殿，经历了汇报、手续、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我们要觐见哈劳斯国王了。
“请进吧，国王大人就在书房里面。”
侍女为我们打开了书房的大门，我们慢慢步入其中，我将兰艾儿护在身后。
走进房间，哈劳斯国王端坐在自己的书桌面前，双手交叉着握在胸前，看上去很庄重威严的样子。
这位国王已经年过半百了，不过身材并没有多少臃肿，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国王殿下午安。”莲微提裙摆，向哈劳斯国王行了个屈膝礼。
“莲小姐，我已经听闻你父亲的死讯了，节哀的同时，我作为一个国王，也希望你能在领主之位上尽职尽责。”哈劳斯的回复很官方，和在我前九千多次中与他接触的印象差不多。
“这位是……”国王指向了我，问道。
“请原谅我，殿下，他是我的随从，有些不拘礼仪，没有穿着整齐的进来……”莲立马介绍了我，还为我的举止认错了，我倒是觉得有些多余。兰艾儿一直躲在我的身后，因为身材娇小，国王没有看到她。
“穿着上本王没有那么多要求，那么……就让我们步入正题吧。”
“你说的那个瑟里精灵，在哪里？”提到了瑟里精灵，国王的语调甚至出现了一丝踌躇与畏惧。
莲向我使了个颜色，我缓缓让出了一个身位，让兰艾儿出现在国王的视线下。
国王的神情竟然出现了一丝失望，可能他原以为自己会被吓一跳吧。
“这个小姑娘，就是你们说的瑟里精灵？怎么和印象里的传说不一样啊？”
莲轻轻碰了下兰艾儿，轻声说道：“让国王大人看看吧，你的真身，没事，不要紧的。”
兰艾儿看着哈劳斯国王目前看来确实还挺和善的，尽管还是有些畏惧和紧张，但还是闭上了眼睛，解除了自己的魔法伪装，露出了花印和精灵耳。
“哦！”国王这时才有些被吓到了，身子哆嗦了一下，但是好像还没有对兰艾儿展现特别的敌意。
“我记得，瑟里精灵族对魔法的适应力和学习力很强的啊，请问这位小姑娘……”
“殿下请放心，兰艾儿的体质挺弱的，她会的魔法只有一个静心术，目前我一直收养着她，她也没有展现出什么攻击性。”
我在一旁听着，皱了皱眉头，“收养”这词我明白是莲为了让哈劳斯国王放心才用的词汇，但是感觉还是有些不恰当了。
“嗯……”国王摸着下巴观察了兰艾儿很长时间，咋了咂嘴。
“哎呀，随便吧。”他来了这么一句。
然后国王便开始在书桌上翻找起文件来。
“小姑娘看上去确实挺安全的，我也就信任你这位新任领主了，莲小姐，尽管这个小姑娘是瑟里精灵，但是她的终身赦免令我会帮你签署的。”
“真的吗？真是太感谢国王了！”听到这里，莲的惊喜都写到了脸上了，我也长呼了一口气。
一分钟过后，莲便从国王的手中接下了终身赦免令，交给了兰艾儿，还摸了摸她的脑袋：“可要好好保管这个文件哦，兰艾儿。”
兰艾儿也很开心，她很用力地向国王鞠了一躬：“谢谢国王大人！”
“没什么，只是平时最好还是不要解除你的那个……‘伪装’了，不然还是会给不了解情况的人造成麻烦的。”
“好的，谢谢！”
果然，意料之中，这样的国王就让兰艾儿的事情一笔带过了，我也终于有了些满足的情绪。
“谢谢殿下！为了一个小姑娘的事情如此叨扰。”莲还在答谢着。
“这没什么，这么远从赫斯城赶到王都，也是辛苦你们了，你们不赶的话还可以继续呆在王都这里，在‘圆桌殿’多住几天，然后离开。”国王摆了摆手，一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说道。
这下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该撤退了，我看向了莲，却突然感到有些不妙。
莲此刻的表情，竟然是严肃的，随后，她竟然像个骑士一般单膝跪下了。
“不，殿下，在此之前，臣还有一事想要禀告！”
不妙，有些不妙。
“嗯？什么事情？”
“请问殿下，知道‘黑巷’的存在吗？”
第32章 勇气的进谏与现实的阻挠
“黑巷？”
国王收拾书桌的动作停下了，他端坐着，双手又一次交叉地放在了胸前，手指还来回摇晃了起来。
“黑巷是什么？”国王先是愣了几秒，然后表情浮现出了疑惑。
“果然，连殿下都不知道黑巷的存在吗？”
“所以能告诉我，黑巷是干什么的吗？”国王稍稍放松了姿态，靠在了椅背上，双手一摊，问道。
可恶，这个天真的女人，总要做些多余的事情。
我摸了摸兰艾儿的脑袋，示意她躲回我的身后，接下来的话题她最好还是不要听到多少为好。
随后，莲便将在赫斯城发现黑巷的存在，以及黑巷里面肮脏的交易，参与者，受害者，全部都向哈劳斯国王介绍了一遍。
国王听罢，眉头稍稍皱了皱，附和道：“是吗？听你这么一说，‘黑巷’真是一个可怕的存在呢……”
“而且，这样的黑巷，不仅存在于赫斯城，还几乎寄生在赫斯城的每一个城镇之中！”莲又一次爆了个猛料，我攥紧了拳头，我现在只能忍住了，在国王的面前，我又不能阻止她。
国王的表情又一次出现了一丝变动，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所言为真？”
“莲敢作担保。”
“那么你的意思是，王都这里，也存在着黑巷吗？”国王的眼神慢慢变得锐利起来，这个问题可谓非常致命了，因为王都这里可是他的治地。
“没错，存在。”没有想到，莲毫不避讳，直言道。
“吸——”我看见国王深吸了一口气，他换了个坐姿，双手又抱在胸前。
国王沉默了一会儿，转而说道：“关于你所说的黑巷，你是怎么了解得这么详细的？你在黑巷发现了其存在我可以了解，但是，你又是怎么知道，‘黑巷这种东西’，遍布我们西恩帝国全国各地？”
旁听了这么一番对话，老实说，我的前九千多次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个国王并不一般，竟然还挺有心眼的。
我看见莲瞥了我一眼，我发现她头上竟然都已经冒出冷汗了，看样子她很紧张。
喂喂，她不会要把我发现了黑巷这种事说出去吧？
“我实话实说了，殿下，我的父亲，查尼斯领主，貌似和‘黑巷’有所关联，他的死，也与‘黑巷’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竟然没有把我给说出去，也算是万幸了。
这时国王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他又变换了一个坐姿。
“你的意思是，你的父亲生前，曾经从事过人口贩卖和奴隶交易？”
“没错。”莲果断地回答道。
“虽然在我的印象里查尼斯领主像是个不错的人，我也没想到，不过你真是很有勇气呢，莲小姐。”国王皱着眉头，这时他的视线已经不在莲这里了，正在扫视着自己的书桌。
“要知道，你自己正在举报你的父亲，他犯了奴隶交易这样的罪行，按理来说，我有权利剥夺你的领主之位，因为本来，这领主之位就是继承自你的父亲的。”哈劳斯国王缓缓地说着，他陈述的是事实。
“没关系。”莲的态度依旧非常果断。
“嗯？”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表明我的决心的。”莲大声地回答道，说出这话时，她又瞥了我一眼。
可恶，为什么老要看我啊……
“决心吗？有趣……”国王喃喃道。
“但是口说无凭，莲小姐，你有证据吗？”哈劳斯国王问道。
“证、证据？”莲被问住了。
“没错，我们需要确切的证据才能对你所说的‘黑巷’展开调查，你应该知道，或者说，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个秘密，我们西恩帝国的法律是存在漏洞的。”
国王终于站起来了，他在书桌后的窗前踱起步来，说道。
这个漏洞，想必莲也是知道的。
“关于‘奴隶’这个话题，确实是一个很敏感，很让人不安的话题，这涉及到很多领主的利益，有些领主需要奴隶，有些领主甚至就在做奴隶生意，只不过可能是在别国做，要不然，就是像你所说的你父亲一样，进行违反我国法律的地下奴隶生意。”
“说到底，奴隶这样的制度，就不应该存在的！”莲有些激动了。
“我是国王！不是正义使者！莲小姐，我的任务是保持王国的稳固！就如我们法律存在的漏洞一样，你以为是我们忽视了它吗？错！是我们需要它！”国王的语气有些重了。
“但是，奴隶、黑巷就是王国的毒瘤，如果不早些铲除……”
“注意你的言辞，莲小姐！”哈劳斯国王大声地呵斥住了莲，莲这时才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注意到了自己的失礼，要不是国王及时制止她的话，她可能就要说出某些出格的话了。
“对不起！殿下！我失礼了……”
“所以说，有证据吗？”国王停下了他的踱步，盯着莲，阳光正好从窗户照射进来，在国王的身前投下了一片阴影，阴影，将莲整个覆盖住了。
“对、对不起，殿下，我目前，还没有证据……”我看见莲的前额有汗水滑落下来了。
“没有证据，就无法对‘黑巷’展开调查。”国王的回答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曾经是有的！殿下！我的父亲曾有一间密室，里面应该装有有关‘黑巷’的资料，但是，在我父亲死后，那里被人莫名烧毁了。”莲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所以你有抢救下来什么文件吗？”国王问道。
“没、没有……”莲又一次低下了她的头颅。
这回终于该放弃了吧，快放弃吧，莲，比你多活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我已经得到答案了，你到底在坚持什么，莲？你的决心和正义，在这个世界是跟本行不通的。
“嗯......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
“关于你所说的有关于你父亲的事情，还有你的领主之位，我并不打算剥夺你的领主之位，你展现了很强的正义感，我也相信你的能力。”
“但是，关于‘黑巷’这个问题，我依旧坚持，有证据才能展开调查，你现在就在王都，你说王都这里就有‘黑巷’，那好，你找到这黑巷在哪儿，告诉我，我立刻就可以展开调查，甚至，我会动用我的权力和武力，根除西恩帝国存在着的所有‘黑巷’。”
“是，是……殿下。”尽管语气透露着不甘心，但是莲只能从命了。
“但是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哈劳斯话说一半，可能是考虑到要给新上任的莲一点面子，他没有把这话继续说下去。
“行了，说实话，你告诉本王那么多的事情，我也感到很不安，但是，王也有王的难处，我很敬佩你的勇气，但是除非真相浮出水面，无论其是被动还是主动的，我才会采纳你的建议。”
“今天就到这里了，退下吧。”
我、莲、兰艾儿，三人默不作声地退出了房间。
莲走在我们三人的最前面，她黑着脸，不甘心地抿着嘴；我在中间，也在忍耐地攥着拳头；兰艾儿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因为她还是不怎么了解情况，只能低着头，默不作声。
在确认我们已经离国王的书房距离很远的时候，我终于无法忍受，开口了，低声道：“我说了，我警告过你了，别再管‘黑巷’的事，你这是在送命！”
莲听到了我的话，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我。
她的神情依旧是坚决，火焰般的长发随风飘动，直视我的瞳眸像是有着某种永不熄灭的温度。
我还以为她听到了我的话，但是她好像也没听到。
“告诉我，王都的黑巷，在哪里？”
第33章 自称勇者之人
“可恶！”
我在一个无人的街道发现了一个木桶，因为心头无法发泄的压力和愤恨，我直接一脚把这个木桶给踢爆了。
“嘭！”
一声闷响，我又是一记重拳打在了石墙上，把石墙打出了蛛网一般的裂纹。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总能这么……
从哈劳斯国王的书房中出来之后，我和莲的想法就出现了分歧，并发生了争吵。
莲执意想要从我的口中问出王都黑巷的位置，但是这就是一个送死的行为，我拿自己不会再帮助莲威胁她，她却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上一次请你帮我，确实是我的不对！我现在想明白了，这是我所决定的事情，我现在只需要你告诉我，王都的黑巷在哪里！这不需要你冒险，这不需要你送命！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你不会有损失的！”
这是莲当时对我说的话。
什么叫不需要我冒险？不需要我送命？
我已经冒险了九千多次，送命了九千多次了？还不够吗？
这是让我愤怒的原因，莲根本不理解我为什么阻挠她，虽然我也知道，想要让她理解我是根本不可能的。
最终我还是拒绝告诉她王都的黑巷的地点，并和她发生了争吵，最后一气之下，连“圆桌殿”也没有回，直接来街上闲逛了。
发泄得差不多了，我环顾了一下这个四下无人的街道，感觉没什么意思，还是去闹市那里的装备店或者锻造店里看看吧，身边的金币还很充裕。
但是花了半个小时到达闹市之后，我发现就连逛这些店面也是枯燥无比，毕竟目前我拥有的装备已经可谓是顶级了，更何况“影子”还有很多未开发的技能。
一个是“影子刀鞘”的特性尚不知道，再加上我与“影子”缔结了“血契”，血契也是匠师的一个具有成长性的技能，除去武器能在一定范围内随我的意志召回，应该还会有更多的成长。
所以现在看着那些呈放在展示柜，价值甚至都需要过千的金券的武器，我只感觉是一堆破铜烂铁摆放在那里。
“真是无聊啊……”
我真的该做些什么吗？
现在王都的黑巷其实就离我不远了，我大可以去那里，把那里整个铲平，但那没有用，我知道，就算我把那里铲平，“暗”依旧会存在。
但是，“暗”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以前的重生完全没有碰到过？
不行！
我猛地摇了摇头，好让自己清醒点，不行，我不能再想这类事了，我不是勇者，这类事与我无关。
“混蛋！你这是抢劫吗？一瓶药水要一百金币！小爷我明明看见货架上标的是二十金币，我也看见你卖给别人的时候就是卖的二十金币，凭什么就我一个要卖一百金币，啊？”
正当我才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起来，一阵吵闹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街道的另一头，好像出现了一阵骚动。
好像是一家出售补给品的商店销售上有些问题，导致买家和商家出现了一些矛盾。
我原本对这样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是那商店竟然围了不少的人，好像都在观看那里的闹剧，甚至还夹杂着哄笑声。
因为一点点的好奇心，再加上有些闲，我还是挤入了人群，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热闹的事。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正一手抓着瘦弱的补给品店老板，看样子他就是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了。
这个男子背对着我，再加上人群的关系，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光是身材就吸引了我，这个男子不仅身材高挑，体格还很精瘦，肌肉线条分明，这个身材可谓是一个完美的战士身材了，周身散发的强大气魄也甚是凌人，只是与其气魄不太相称的，是他身上的装备。
他身上的装备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将生铁随便锤了几下，再将其折成装甲的形状就草草了之地穿在了身上一样。
“不是啊，我真的不想得罪你，凯米撒，我们这边谁敢惹你啊……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
“嘿嘿，凯米撒又要惹事了。”我听见了旁人闲碎的语句。
本着对男子的好奇，我使用了看破之眼，想看看这个男人的实力怎么样，没有想到，结果让我大吃一惊。
这人的等级竟然已经二十八级了，这个等级可不低。
“什么？你说你是被逼的？”男子听到了被他高高举起的老板的求饶，声音竟然在这时变得饶有兴趣甚至还有一丝兴奋了起来。
“告诉我，逼你做这种事情的人是谁？我可以帮你！”声音好像真的挺兴奋的，虽然很少有人会抓着别人的衣领子说要帮别人。
“求求你了，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凯米撒，我求求你了……”相反的，尽管这个叫凯米撒说要帮他，老板反而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着。
场面确实有些令人发笑，我大概能理解人群哄笑的原因了，我只是有些不明白造成这场闹剧的原因。
尽管目前形势上来看，是这个叫凯米撒的男子一手提着老板的衣领，很有攻击性的样子，但是从我这个人群的角度来看，凯米撒貌似才是被攻击的对象。
人们都在笑他。
就连这个老板，尽管他说自己是被逼的，但是在一开始，他确实是将自己卖的药水调到了不合理的价格，并想要将其卖给凯米撒。
有趣。
我渐渐地忘记了之前和莲争吵所发生的不愉快，开始观察起这个名叫凯米撒的男子。
LV28，这绝不是一个很低的等级，LV28甚至是一个能够成为顶尖杀手的等级，他是如何获得如此高的等级的？这也是一个问题。
他还穿着和自己等级很不相符的破烂装备，他应该也不聋，人群那种毫不顾忌的哄笑他也是能听到的，但是LV28的他竟然没有选择动手。
没有动手的原因，我大概能猜到。
他习惯了。
这只是我独断的猜想，但也是我感同身受的猜想。
有些时候，在你遭受了人群数以万次的嘲笑之后，耳朵都快磨上茧子，习惯了的时候，当人群又一次开始他们的嘲笑，正在专注着做着某件事情的你，是很难意识到的，有一群人正在嘲笑着你。
“快告诉我啊！你不是说你是被逼的吗？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问题！”那个名叫凯米撒的男子很是着急，不过他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帮别人的态度不太对。
“哈哈哈！大恶霸凯米撒！就知道胁迫人家老板，就知道欺负弱小！”人群中在这时想起了起哄的声音，还有人在一起跟着喝倒彩。
“恶霸！恶霸！恶霸！”
凯米撒这时才转过了他的身，把老板扔到了地上，面向了人群。我也终于看到了这个让我很感兴趣的家伙的样貌了。
银白色的刺猬头，相貌甚是年轻，可能才十七八岁，国字脸庞，一道剑眉英气逼人，眼神就像是盯上猎物的豹子，杀气很重，我原本还以为这家伙会是个糙大汉或是个街头小子，没想到，光是面相就很有气魄。
但是接下来凯米撒的动作，以及他所说的话，才是更让我震惊的。
凯米撒举起了他的右手，将他的手背面向人群。
他的手背上印有纹章！
“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恶霸！我是勇者！是勇者！”
第34章 背负诅咒之人
“快跑啊！凯米撒露出了他的诅咒之印了！”
在我还震惊地看着凯米撒右手背逼真的纹章之时，人群却是与我相反的反应，反而惊慌地一哄而散了。
就连那个补给品店的老板，甚至连店都不想要，在地上连滚带爬地逃开了。
顷刻间，整个街道，就剩下我和这位叫凯米撒的男子了。
我看见凯米撒的表情露出了一丝无奈和辛酸，辛酸背后甚至还藏着一点意料之中。
“嗯……”凯米撒插着腰，叹了口很长很长的气。
“算了，又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了。”凯米撒好像还没发现我没走一样，自言自语道。
他捡起了地上的药水，然后在口袋里掏了很长时间，掏出了二十金币，默默放在了那个补给品店的柜台上。
“喂，我说你是不是反射神经有些长啊。”看样子凯米撒还是知道我还在这里的，他看向了我这边，只不过摆着一副臭脸。
“我都露出了自己的诅咒之印了，你怎么还不跑啊？”
……
“你可真是个怪人哪，竟然敢请我喝酒。”
凯米撒脸上挂着一副有些死皮赖脸的笑容，似乎对他而言白嫖几杯酒能赚不少便宜。
我和凯米撒现在正在一家酒馆里，出于某些原因，刚才我主动邀请了他和我一起喝上几杯，他也爽快地答应了。
酒馆里面很热闹，只是我们所在的地方不热闹，我和凯米撒进入到的酒馆之后，选了个酒桌，只是刚在选定的酒桌那里坐下，我们所在的酒桌半径四米范围内的人就都撤光了，之后大量警惕和排挤的目光便汇聚到我们身上。
“我叫凯米撒，感谢你请我喝酒啊，怪人。”
“我叫无名，别再叫我怪人了。”
“无名？也是个奇怪的名字哈，不过也难怪，这种年代，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很正常。”
我皱了皱眉头，这个叫凯米撒的家伙貌似有些缺心眼的样子，也不讲究什么礼数，不过，我也得快些切入正题了。
“之所以请你喝酒，是因为我有些好奇，你右手背上的纹章。”
“啊？我右手背上的纹章？这个……”当我问及凯米撒右手背上的纹章时，凯米撒的神色却慌张了起来。
“你是外地人吗？看样子好像不怎么熟悉我们这边的街道上的事呢……哈哈哈。”
“算是吧。”
我瞥了眼凯米撒，这时候他竟然遮掩起自己的右手背来了。
“所以能告诉我吗？关于你的右手背的纹章的事，我记得你刚才好像称自己是勇者来着的呢。”我依旧紧咬着这个话题不放。
“啊哈哈，好像是的呢，啊哈哈！”凯米撒的脸猛地一红，发出了尴尬的大笑。
“没、没错，我，就是勇者！”凯米撒的视线别开了，就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他的脸还是很红，看样子他很不擅长撒谎。
我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并没有纠结他到底是不是勇者的这个话题，毕竟这个问题对于我而言，根本没有意义。
“能给我看看，你的纹章吗？”
“啊？行，行啊！”凯米撒的样子好像还以为我相信了他的话了，犹豫着伸出了手。
其实我已经大概猜出来了凯米撒的纹章是什么了，当时人群是怎么对待凯米撒的，以及当时人群所说的“诅咒之印”，凯米撒，绝对不是勇者。
我大致地看了下凯米撒的纹章，的确，那纹章的样式和我的不一样，尽管我现在的右手背只剩下了烧伤留下的痕迹，但是勇者纹章长什么样子，一年的平静生活是不会让我忘记的。
而且也可以确定的是，这纹章肯定不是草草地涂鸦或者画上去的。
“把手收回去吧。”我淡淡地说了句。
“那个！果然，我还是不能骗你！”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凯米撒，凯米撒竟然又红着脸，双手乱舞着，说道。
果然，这家伙不仅谎都不会撒，甚至都没法维持自己的谎言。
“对不起，我不是勇者！”
凯米撒向我认了个错，头都快磕到桌面上了。
真是个耿直的家伙。
“我的纹章，就是如他们说的，是诅咒之印。”凯米撒的声音低了下去，如豹眼般的炯炯的双眼在此时也黯淡了下去。
“没什么好认错的，能告诉我吗？这个纹章，带来的是什么样的诅咒？”我问道，对我而言，其实再了解凯米撒显得有些多余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某种共同点。
“对我而言，也许就是无法成为勇者的诅咒吧……”凯米撒的声音很轻，他反复摩梭着自己的右手背，脸上的笑容多少显得有些无奈。
“这个纹章，从我出生时就一直附在我的手背上了，我是个孤儿，从小就在街头摸爬滚打，去年，应该也是去年的这个时候，盛行起了勇者传说。”
“右手带有纹章的男子将冲破桎梏，打败魔王，拯救世界……”凯米撒轻声念着，眼神中，带着一丝小小的向往。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个诅咒的作用到底是什么，所以我还天真的以为，这是勇者的纹章，于是我便打算从一个街头少年，成为一个冒险者。”
“我开始狩猎魔物，锻炼，升级，直到我的等级慢慢上升，在用羊皮纸学习技能提升能力的时候，我才发现了异样。”
“我无法学习其他职业的技能，只能学习狂战士的。”
“狂战士，是一个恶职。”
我大概理解了凯米撒的处境了，的确，这个世界的人，对恶职是带有不少的歧视，但是歧视归歧视，恶职足够强大就没人敢歧视了，我觉得这并不会让凯米撒受到如此的的待遇，我是四职专精，其中有两个还是恶职。
“其实，在一开始我还以为，只能做狂战士还好啦，我应该能控制住自己的，一开始还是有人愿意和我组队，但是后来，我才发现这个诅咒并不简单。”
“我在使用狂战士最基础的技能‘狂战呼吸’的时候，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
说到这里，凯米撒抱住了他的头。
“当时我和我的队友去野外完成公会的任务，我当时并不知道我的诅咒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
凯撒米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在回想着某种让他很难受的记忆，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才继续说道：“我当时，重伤了自己的两名队友，甚至卸掉了其中一个队友的胳膊。”
“最后，好象是我的身体终于撑不住狂战呼吸的消耗，才让我的队友勉强活了下来……”
“之后，这件事也在整个街道上传开了，再加上我本人平时有些一根筋吧，然后就.......哈哈哈......”
“那个与我组队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原谅我......他认为我骗了他，我不是勇者，我只是个受到了诅咒，无法控制自己的狂战。”
我能感受到桌面在颤抖，这颤抖也把凯米撒的自责传达给了我。
“但是，你的等级，还是来到了LV28级了呢。”我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等级的？”凯米撒有些吃惊。
“不用在意那么多，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获得那么多的经验值的。”
“可能……我的心里还存在着那么一丝希望吧……”
“我还是幻想过，正如当时我对那些人所说的一样，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在他们面前堂堂正正地说出来，我是勇者，而他们不会嘲笑我，也不会跑开。”
“自伤害了队友的那起事件后，我就再也没有使用狂战士的技能了，但是没关系，只要提升我的等级，我还是能变强，虽然可能变强的速度会比别人，但是只要我比别人更努力的话……”
我又轻抿了一口酒，什么话都没说。
“那个，无名先生，我想问你个问题，尽管我们相识不久，但是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了，因为没有人愿意接触我，一直找不到人问出来。”
“你问吧。“
“我想知道，到底是纹章决定了勇者，还是勇者决定了纹章？”
凯米撒盯着我，这个少年因为喝了些酒脸颊已经有些微红了，但是他依旧保持着清醒，双眼满是真挚。
我的嘴唇慢慢张开，却又慢慢闭上了。
做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勇者的我，竟然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谁知道呢，这个世道，还有谁相信着勇者这样的存在呢。”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喉结上下窜动了一下，我避开了凯米撒的视线。
“呼——天色应该不早了，也许我该回去了。”我的心情有些复杂，推开椅子，慢慢起身。
凯米撒看我要离开了，也只能收拾了下自己的表情，变换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行吧，谢谢啦，无名先生，虽然您怪怪的，但是真的感谢您这顿酒了。”
“不用谢，我只是觉得你也是个怪人，才请你喝这顿酒的。”我笑了笑，回复道。
这一笑之后，我与这背负诅咒之人，会不会渐行渐远，从此成为陌路人呢？
老实说，他和我真像呢。
现在看来，我这一万次，也就如同一个诅咒一样，好在这个诅咒，终于要到尽头了。
不知道凯米撒，什么时候会像我一样放弃他那成为勇者的想法。
“好了，那我们就此告别吧。”
从酒馆出来，我转向凯米撒，对他说道。
但是凯米撒没有回答我，相反的，他的眼神聚焦在了我的身后，瞳眸在颤抖着。
而我此时，也终于感受到了异样，明明时间应该已是深夜，整个王都，却宛若白昼。
我转过头看向身后，终于发现了凯米撒震惊的原因了：
俯瞰着整个王都的皇宫，正在燃烧着。
第35章 对抗宿命之人
为什么！为什么！
我拼劲全力地奔跑着，目光锁定着高处熊熊燃烧的皇宫。
为什么总会发生预料之外的事情？
为什么这种预料之外的事情，还总是发生在我的身上？
到底是什么，在将我不断地卷入其中？
可是想到莲，想到兰艾儿有可能被困在那熊熊大火之中，我根本无法停下我的脚步。
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啊！
街道上现在也乱成了一锅粥，人们尖叫着，哭喊着，四处奔逃着，他们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皇宫失火了，君临着他们的皇宫失火了。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无名先生！”
我只顾着奔跑了，在这时才发现，我的身后，凯米撒竟然还跟着我。
“你跟过来干嘛？”
“当然是去救火了！无名先生你又往王宫跑干嘛？”
“……多管闲事的家伙！”我暗自骂了一句，但是这种情况下我已经无暇顾及他了，我没有回复他，只顾着往前跑，兰艾儿和莲现在还生死未卜，我的武器、我的装备、我的日记，也全在我的房间里。
我们来到了王都的第二层城墙，里面就是皇宫了，隔着城墙我都能听见侍女的尖叫，士兵的吼声，但是都这种时候了，城墙的大门竟然还紧闭着。
估计是怕在这种大乱的时候，再混进来什么人让情况更加恶化。
但是我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爆裂二，红……”
我还没有把爆裂魔法给使出来，只见一个身影高速地闪到了我的身前。
“别挡小爷的道！我得去救人啊！”
只见凯米撒飞跃在了空中，毫不犹豫的一记大脚，踹在了五米高、半米厚的木制大门上，直接将大门“轰”的一声踹倒了。
“我来救人了！”
凯米撒一声大吼，便一头扎进了火海之中。
真是个莽撞的家伙……又不会水系魔法，光靠他一个，能救出几个人？
但是这家伙毕竟是LV28，相信这大火中他应该有能力保护自己，现在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找到兰艾儿和莲。
我观察了一下大致的火势和周围的情况，可以看到成百名皇家魔法师分散着，他们正在调用水魔法实行灭火，但是火势很大，一时半会儿是灭不掉的。
我看向了“圆桌殿”的方向，那里的火势也异常惊人，我没有犹豫，直接冲进了里面。
这一次我并没有着重升级自己的火焰抗性，但是LV36的基础属性应该已经够用了。
“莲！兰艾儿！”
我很快就在一片火海之中找到了莲的领主房间，推开门，我只看见一片火海和摇摇欲坠的屋脊，并没有在房间中找到莲和兰艾儿的身影。
可恶，在哪儿？到底在哪儿！
火势越来越大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先到我的房间取回了自己的装备，万幸的是，我的日记本被我保管得很好，在我赶来之前，只被烧掉了一个小角落。
我将日记本放入我衣服的内衬，将“影子”佩回腰后。
到底在哪儿？
焦虑就像成群的蚂蚁爬在我的胸口上，我感到有些燥热，并不是因为我身处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这燥热，是由内到外的。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啊！”
在噪杂的燃烧声与爆裂声之中，我捕捉到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谁在那儿？谁在那儿！可恶，这该死的火焰！”
“爆裂二，红莲！”
张牙舞爪的火焰让我根本看不清是谁在尖叫，没有学习水系魔法的我暴躁了起来，直接使出了爆裂魔法，将火焰直接炸开了。
“轰！”
随着一声巨响，冲击波将火焰冲散，我看见一位侍女惧怕地缩在角落里，而这位侍女，正好就是今天上午引领我们的侍女。
“别慌，冷静！我来救你了！”我冲了过去，抱住这位侍女。
“救、救救我……刚才，人太多了，火，火……”
“清醒点，没事的，还认得出我来吗？我是上午时候的，跟在莲小姐身后的侍卫，喂！清醒点，莲现在在哪儿？那个和我们一起的蓝发少女在哪儿？”
这位侍女明显有些被火势惊吓到了，根本无法听清和回答我的话，我一咬牙，只能先把她从大火中的“圆桌殿”抱了出来。
“我已经救下你了，冷静点！喂？听的见我说话吗？”把这位侍女抱出来之后，我开始安抚她，花了很长时间，侍女的呼吸才终于有些平稳了。
“能认出我来吗？我是上午那位跟在莲小姐身后的随从，莲小姐呢？还有那位和我们一起的蓝发少女，她们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
侍女的脸上脏兮兮的，还带着泪痕，视线也没法聚焦，她的语句还是有些不连贯，但终于还是开口说话了。
“莲、莲小姐她们……在火……发生的……之前、之前，又被国王召见了一次，她们……”
“她们现在在主皇宫是吧？好的！不好意思，只能让你先呆在这里了，会有卫兵发现你的。”我轻轻地将这侍女放在了地上，目光即刻转向主宫殿。
被国王召见，随后出现大火……火势那么大，推算着起火的时间，那时国王应该还在他的书房里，也就是说，莲和兰艾儿应该也在书房附近。
等着我啊！一定不要出事啊！
我一头冲进了主宫殿，尽管主宫殿的规模庞大，但是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此刻的我甚至都放弃了自己的思考，起火的原因，国王的召见，我没有考虑事件的前因后果，我放弃了所谓的谨慎，我忘记了这是我的最后一次。
“啊啊啊——！！！！！”
就在我向自己的目标地疯狂地奔跑着的时候，一声如身陷绝境的野兽一般的，凄厉的怒吼，响彻了整个皇宫。
哪怕是见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世面的我，都被这声音震慑得停下了脚步。
刚才的那个，是人的声音？
我这才意识到，这吼声的来源，也是来自于书房的方向，这宛若恶魔一般的声音，瞬间让我陷入到了不安的泥沼之中。
“兰艾儿！莲！”
“能听到吗？”
我一把推开了已经被烈火烤得炙热的大门，却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
我看见了莲和兰艾儿，幸运的是，她们安然无恙，但是她们，却目视前方，神情透露着难以言述的震惊与恐惧。
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有一个人影，站在她们的面前，双手微张，貌似在帮她们挡着什么。
“嘶——哈——”重重的喘息声。
“我……不会再退后了……”
这个人影的身躯，已经宛若黑炭一般了，全身上下都是烧伤的痕迹，就算是站在这个被火焰淹没的高温房间之中，他的身体还在不断地冒出白色的蒸汽，上下起伏着。
我认出了那个粗糙的装甲，以及右手背的纹章。
这个莽撞的家伙......
他在干什么，在保护她们吗？
“我能控制住的，我能控制住的……我能控制住的！”凯米撒的声音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我看见凯米撒的头发慢慢伸长，他的全身颤抖起来，肌肉也在膨胀，右手的纹章，散发出了血色的光芒。
“你……你好强啊......是我有生以来，碰到的最强的家伙，真是的，强到没边了啊……但是，但是啊……”
“我不会放弃的！”
“我不是个勇者。”
“老天爷给我的命，是想让我做个狂战士……”
“有些时候我总觉得，我没资格保护别人。”
“但是，但是啊……”
“就算我是个受到诅咒的家伙，我也不会容忍的，我无法容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容忍自己，无法拯救需要拯救之人！！！”
火焰中的凯米撒，随着一声宛若来自深渊谷底的怒吼，打破了他的禁忌，开始解放他的诅咒，只为了拯救两个素不相识之人。
第36章 宿敌
“兰艾儿！快！对那家伙使用静心术！”
就在凯米撒即将堕入疯狂之际，我冲进了国王的书房，朝兰艾儿喊道。
兰艾儿一看冲入房间的是我，立刻执行了我的命令，举起了她的小手对准凯米撒说道：“静心术！”
然而，单单一个静心术是不可能那么轻松地对抗一个诅咒的，凯米撒的狂战士状态只是受到了一点点阻碍，可以看见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是又开始抓住自己的脑袋，发出了像野兽一般的喘息声。
这么做依旧无法让他停止丧失自己的心智，但是，兰艾儿也发挥了她的作用，静心术也让凯米撒极具攻击性的状态出现了混乱，我可以开始靠近他了。
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拔出了“影子”，转动刀柄，反拿着将刀柄在凯米撒的后颈猛地敲了一下。
本就已经受了重伤、极度虚弱的凯米撒，在解放自己的诅咒的中途，被我的一记背袭，全身瘫软下去，失去了意识。
“我得......”哪怕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凯米撒的潜意识依旧让喃喃地说些什么。
我接住倒下的凯米撒，将他轻轻地放到地上。
没事的，凯米撒，没事的。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单靠着蛮力撑了那么长时间。
你没做完的事，我会帮你把它做完的。
现在的你，就好好休息吧。
我缓缓地站起身，站在了之前凯米撒所站在的位置上，面向了之前凯米撒所面对的位置。
熊熊的火焰，在我前方疯狂地跳跃着，这宛若地狱一般的场景之中，矗立着一个身影，想必这个身影，就是这些火焰的主人了。
“你又是谁？”
“我，是来救他的。”
我握紧了手中的“影子”，缓步走上前，将兰艾儿、莲、凯米撒挡在了我的身后。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了，将人挡在我的身后，没事，这种事我是帮你做的，凯米撒。
“救那个躺在地上的已经没有意识了的家伙吗？那家伙也是有趣呢，明明看着他的水平应该都有二十多级了，就是不使用技能，本还以为会体会到一个让我稍稍提起兴趣点的战斗呢。”
那身影的声音低沉得可怕，还透露着不可动摇的冷静，让人不寒而栗，这声音的音色，总让我感到有些熟悉。
“是吗？不知道我的水平，能不能让你提起点兴趣......”
“你很不有趣，刚才那家伙明明都变得那么可怕了，你竟然打断了他，这点就让我很提不起兴趣。”
不对，这个声音，这种说话的方式，我绝对在哪里听到过。
高大魁梧的身影慢慢向我靠近，同时带来的还有扑面而来的热量与压迫感。
“你得为此负责。”
雄狮般的低吼，却违和地带着毫无敌意甚至淡然的目光，但是我能感受到，已经遍布我四周的杀意。
终于，我看到了此人的面庞。
款款而来的步伐，黝黑的皮肤，花岗岩一般雕刻出来的肌肉，修身的焰红战袍，开阔的双肩，以及双手熊熊燃烧的烈焰，发型还是那熟悉的雷鬼头。
整个皇宫会陷入如此大火的原因，也找到了。
老面孔，也是我的老对手了。
艾恩克大陆第一杀手，“炎拳”——莱恩·帕拉什。
这家伙，也算是在我的一万次之中，唯一一个对其有些尊敬的对手。
却也是最棘手的对手。
不会使些阴谋诡计，狡诈手段，有的只是实力说话，正面突破，拿钱办事，无关的人他不杀，目标的命他必取。
他甚至都不隶属于任何人，只按合同办事，有着自己的行事原则。
这样的家伙，LV28的凯米撒被他重伤成那样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你受雇于谁？”我并没有对“炎拳”向我压迫过来感到害怕，问道。
“无可奉告。”
意料之中的回答。
“轰！”
“狂战呼吸！”
没有多余的对话，几乎是同一时间，帕拉什带着红莲的右勾拳便向我轰击了过来，而我也使出了狂战士的呼吸法。
我们都想抓住先机。
我用流水一般的动作躲过了带着高温漩涡的炙热重拳，并借机贴近了“炎拳”的身体，拉近了与他的距离，手中的影子双刃，在此刻已经蠢蠢欲动。
“狂闪，双刃闪！”
影子双刃就如吸血巨蝠的双翼一般舞动着，我不打算给帕拉什留下一点的空间与机会，要知道，被这个天生的杀手嗅到了一丝机会，便是死亡。
可是帕拉什的反射神经异常优异，魁梧的身材也灵活无比，尽管我疯狂的攻击让他根本没有余力进行反击，但是我也无法伤到他丝毫。
这时，我看见了帕拉什的手部动作出现了召唤魔法阵的结印手势。
“炎瀑死葬阵！”
一个魔法阵以帕拉什为中心迅速展开，从中喷射出了环绕着他的致命烈焰，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该死！”
这应该是帕拉什摆脱我不断近身攻击的一种手段，我只能迅速退开，然而“炎瀑死葬阵”的攻击范围非常广，我一个人躲开根本不够，在场的凯米撒、莲、兰艾儿他们都需要保护。
只能硬接下这招了！
“爆裂一，连轰破！”
我前方的空间出现了数个类似音爆才会出现的气体爆炸，因为根本没有学习保护技能，我只能勉强将这招作为阻挡火焰的屏障。
以攻对攻，谁能赢当然得看谁的攻击力更强了，理所当然的，我败下阵来。
“炎瀑死葬阵”属于高阶法术，像我所学习的法术虽然也需要法师专精才能学习，但是攻击力和破坏力是完全无法和高阶法术比拟的。
不过我已经尽可能地把我所能做的事情给做好了，至少兰艾儿他们没有受伤。
我受到了“炎瀑死葬阵”余波的攻击，腹部那里，已经被烧伤了一大块。
在我被击退之后，帕拉什停下了攻击。
“真是有趣呢，你竟然是双职专精......法师和狂战士吗？真是有趣的组合。”尽管嘴上不断说着“有趣”，但是帕拉什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变化，这就是他进入战斗中的状态。
“可恶.......”
现在的情况很不利。
我真正能用到作战上的职业其实只有两个，盗贼的职业在暗杀或者一些特别的场合会比较方便一些，就比如”气息感知“这样的技能；而匠师就更不用说了，学习这个职业专精只是为了让我锻造更适合我的武器。
棘手的是，帕拉什也是双职专精。
帕拉什是拳师与法师的双职专精，因为已经过去一年了，刚才我用看破之眼观察了帕拉什，他的等级已经来到了LV39，但是就算等级与我相同，我所能用到实战上的技能，也是比帕拉什要少的。
帕拉什的杀手本能，以及行事之果断凶狠，我认为自己的战斗技巧并不能讨到多少便宜。
面对被帕拉什全面压制的处境，我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利用狂战士的“职业特点”，牺牲自己的精力与精神力，超额使用狂战呼吸，用短期的急剧增幅实现秒杀。
没错，也只能这么做了吧。
虽然帕拉什的应变能力也相当可怕，但是他现在看上去对我狂战士的爆发力并没有多少防备，也许就只有现在了。
“关于你现在正在想的事，我可不建议你这么做，有趣的家伙。”
没想到，帕拉什游刃有余地站在原地，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对我缓缓说道。
“那家伙快醒了哦。”
第37章 狂VS狂
在我身后，刚才还被我击昏了的凯米撒，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我得保护她们……”
凯米撒喃喃着。
是凯米撒在说话吗？
我只是看到了一个满身是伤的躯体，在被某种强大的意志操纵着，唯一可以确信的是，那确实是凯米撒的身体。
凯米撒的关节在不正常地抽动着，那些地方貌似都是之前被帕拉什的重拳冲击过。
是在自愈吗？
我紧张地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周围很热，越来越热了，火势还是没有褪去，我看向了兰艾儿和莲，因为氧气越来越稀薄，她们的意识看上去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这时，凯米撒又出现了动静。
他弯着腰，抱着自己的脑袋，像是大脑在被什么搅动着一样，从低声碎语变成了愤怒咆哮。
“杀……杀，杀！杀杀杀！！！”
语速越来越快，音量越来越大，吼声越发地暴躁、狂怒，甚至都不是凯米撒的的音色，就像有个魔鬼的灵魂取代了他的躯壳。
“真是有趣呢……”帕拉什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貌，嘴上还是不离“有趣”这个词汇。
帕拉什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没有攻击我，也没有攻击凯米撒，反而抱着双手，一副在看戏的架势。
我在这才发现，凯米撒此刻面向的人，是我。
凯米撒在之前被我打昏前唯一的残念，是保护莲和兰艾儿，现在的他，估计依旧保持着这样的残念，只是可能除了莲和兰艾儿，其他人，都是他“杀”的对象。
而此刻的我，是离凯米撒最近的那个人。
“吼！”
只听见一声低沉的轰鸣声，眼前的凯米撒就像被瞬间抹除了一样没了影。
“唰！”
好快！
只是片刻，凯米撒便像瞬间移动了一般，已近我的身前。
等到他凑近了我才发现，他的全身上下都被血雾与黑影环绕着，像是在不断蒸发着自己的血肉，眼神带着纯粹的疯狂与杀意。
这绝对不是凯米撒，在我眼前的，是一个恶魔。
“杀！！！”
如圆月一般的勾拳，横着向我劈了过来，我竖拳格挡，却没想这一记勾拳直接像拍苍蝇一般把我拍飞了。
力量、速度貌似都被倍化了，还不是简单地像我的狂战呼吸那样的倍化，而是直接到达了凯米撒所处的等级能到的极限。
“果然，这家伙，是天生的狂战士吗……”就连一旁的一直喊着“有趣”的帕拉什都感叹了起来。
“可惜啊，这纹章明明给了能让他成为大陆最强专精狂战士的资质，却还为了自己虚浮的勇者梦抑制着它，真是无趣……”帕拉什欣赏着凯米撒此刻如魔鬼一般的姿态，淡然地摇了摇头，点评道。
我看着帕拉什的淡然，又看着凯米撒的失心，又看着角落里，因缺氧在慢慢失去意识，但是被凯米撒不惜解放诅咒保护着的莲和兰艾儿，我心里的某种东西，被点燃了。
不是的，根本不是这样的。
你有什么资格点评他？
你有什么资格评价他到底是有趣还是无趣？
至少现在，哪怕现在已如魔鬼一般的他，他的意识中，还残留着要保护那个素不相识的两人的决心。
我和凯米撒，真的好像啊……
我和他，都是自以为勇者之人，背负诅咒之人，对抗宿命之人。
明明都在拼命追着，追着，却还是遥不可及。
但是至少，第一万次的我放弃了，他还没放弃。
我累了，但他还没累。
我有理由支撑他的梦想！我有理由拯救他！就像当初的兰艾儿赋予给浑浑噩噩的我梦想时一样！
“狂战呼吸！！！”
“帕拉什！！！给我好好地看着！！！”
“等我把他摆平了，你也跑不了！我要让你知道他在背负着什么战斗！并把他所背负的加倍地偿还给你！”
帕拉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并没有被我的震吼惊到，但是，他也没有趁机溜开，似乎对他而言，这样的一种发展，依然是种“有趣”的发展。
愤怒在放大，力量在涌入，我的视线慢慢锁定在了诅咒状态下的凯米撒身上，接下来，我得对付他了。
凯米撒所受到的诅咒，应该是让狂战呼吸的正作用与副作用同时倍化的诅咒，所以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种样子，要是想阻断他的这种状态，我只想到了两个办法。
一个是等待凯米撒自己耗干自己的血气，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用更强大的压制力，压制他的杀意。
我将影子收回了刀鞘。
第一种方法会让凯米撒死的，他本来就受了那么多的伤，我选择了第二个方法。
却也是最不可能的办法。
凯米撒现在的状态，就是一个纯粹的狂战士，再加上各个能力的增幅，要用更强的力量，压制纯粹的杀意，简直难比登天。
但是我选择接受这样的挑战。
我知道这是我的最后一次，我的第一万次，但是，我从凯米撒的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我在自己身上看不到的东西。
陷入狂战士状态下的我和凯米撒，同时冲向了彼此。
“凯米撒！！！”
“杀！！！”
战斗开始了，没有华丽的技能，没有闪躲，没有犹豫。
只有拳拳到肉，以命相搏。
“啊——————！！！！！！！！！”
“吼——————！！！！！！！！！”
一拳接着一拳，我打在凯米撒的身上，凯米撒打在我的身上，在凯米撒停下之前，我不能停下。
还不够！还不够！
我需要呼吸！我需要热量！我需要爆发！这是远远不够的，我要压制才行！我要将凯米撒的杀意彻底阻绝才行！
狂战呼吸的效果在加剧，但是我能撑住，能撑住的。
透支自己身体这样的事情，我已经经历了不下万次了！
我甚至感觉自己已经不在呼吸了，我肺部的空气，我血液的空气，全被我抽干了，我动用着自己每一个能活动到的肌肉，只为获得更多一点的力量。
“砰砰砰！！！”
一记又一记重拳发出阵阵闷响，我与凯米撒的对拳与连打越来越快，穿刺了空气，打出了层层风压，支撑着我们的地面出现了皴裂。爆裂的碎片，飞扬的火星，划破了我们的皮肤，但我们依旧沉浸在战斗之中。
“看着吧！凯米撒！我会把你拉回来的！我会把你拉回来的！”
“杀！杀！”
愤怒升华着，胸腔，被勇气填满了。
“呵啊啊啊啊啊！！！”
我的拳头越打越密，越打越重，凯米撒开始慢慢地收腰，逐渐被我压了下去，开始向后退，开始重心不稳。
终于，我看见了。
凯米撒眼中纯粹的杀意动摇了，出现了畏惧。
勇气赢了，凯米撒给我的勇气赢了。
聚集着我最后一丝力气的右勾拳，打在了凯米撒的脸庞上。
凯米撒被我打飞了，他在空中打了个旋，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缠绕着他周身的黑影与血雾慢慢散开，右手背的纹章，也终于停止散发光芒了。
“呵，呵.......”
我结束了狂战呼吸，喘着粗气，拖着疲惫的身子，狼狈地跑过去跪倒在凯米撒的身前，将手放在了他的上唇前。
还有呼吸，太好了。
“啪、啪、啪。”
鼓掌声。
“真是场精彩的战斗。”帕拉什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鼓着掌，说道。
第38章 入狱
可恶.......
给我起身啊.......
我单膝跪在地上，拼命地想支撑自己的身体，我想站起来，还有一个敌人在这儿呢，我得解决他。
给我起身啊.......
“给......给我等着，帕拉什，我.......是个说到做到的家伙。”我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努力地想让自己的话说得平稳一些。
“我看出来了，你是个说到做到的家伙。”帕拉什淡然地说道。
而他接下里的动作，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帕拉什将他强壮的手臂一挥，遍布在我、凯米撒、兰艾儿和莲周围的火焰，全部消散了。
帕拉什缓缓踱步到了我的面前，蹲了下来，先是看了看已经没有意识了的凯米撒一眼，然后又直视着我。
“你已经让我看到了，他所背负的东西。”
“现在让我感兴趣的是，你所背负的东西。”深沉的声线，我感受不到杀气，帕拉什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旁观者。
“可恶，我说过了，我会让你偿还的......”我艰难地伸出了手，想要抓住帕拉什。
“放弃挣扎吧。”帕拉什站起身，我扑了个空，狼狈地倒在地上。
“我不取困兽之命。”
我艰难地看到帕拉什居高临下地瞥了我一眼，然后迈开了他的步子，转身离开。
不行，还不能走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拼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朝慢慢远离我的帕拉什吼道。
帕拉什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转身看向了我：“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引发了这场大火，你到底为了什么？你到底想杀谁？”
帕拉什站在原地，停顿了几秒，才冷冷地说道：‘我杀了我想杀的人之后，自然会离开。”
帕拉什转了回去，缓缓地走了出去，直到从我的视野之中消失。
我的力气用尽了，甚至连爬行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以为我的信念还能再给我一丝力量，但是当帕拉什的话又一次闪现过我的脑海，我的思维停止了。
“我杀了我想杀的人之后，自然会离开。”
什么？他杀了他想杀的人？
莲和兰艾儿还安好着，凯米撒也从诅咒状态中脱离了出来，尽管身受重伤，但是他应该也还活着。
帕拉什杀了谁？
因为只想着救人，只顾着战斗，我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
皇宫为什么会起火？帕拉什为什么会出现？他到底杀了谁？莲和兰艾儿为什么又刚好出现在这个时间点上？
莲和兰艾儿出现在了这里，是因为国王召见了她们.......
不妙，不妙，太不妙了......
我环顾四周，没错，这里是国王的书房。
这里为什么是国王的书房啊！
“别啊，别发生这种事啊......”我像个精神病一样自言自语着，像是自我欺骗一般的，我又获得了一丝爬行的力气。
我竭尽全力地往前爬着，向国王书桌的方向爬着。
求你了，求求你了，不要再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我不知道自己爬了多长时间，但是终于，我来到了国王的书桌这里。
哈劳斯国王的尸体，也正躺在这里。
哈劳斯的心口，被打穿了一个大洞，伤口的周边，还有烧焦的痕迹。
可恶啊.......
我的气力在渐渐消失，我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可我还拖着自己透支的身体在地上爬行着。
还有三个人毫无意识地躺在那里，我得带他们离开这里.......
可恶，动起来啊......
眼睛，给我睁开来啊......
......
“滴答！”
一滴水滴滴在了我的面庞上，我醒过来了。
双目依旧酸痛着，映入我视野中的，是兰艾儿的脸庞。
兰艾儿张着嘴巴，好像在说些什么，但是我听不见，我貌似有些轻微耳鸣。
紧接着我的视野里又出现了莲的脸。
感官慢慢有些恢复了，我感觉我所躺的地方有些扎人，嗅了嗅鼻子，空气中弥漫的味道也有些酸臭。
“能听见我说话吗？无名先生？”
“能......”我想起身，全身的酸痛又让我整个人疼得缩了回去。
“我昏迷了多长时间了？”
“只有一天，无名先生。”兰艾儿回答道。
“我们.......现在在哪儿？”我无法转动自己的脖子，这个简单的动作对现在的我而言异常艰难，我只能看见一片漆黑的天花板。
“我们.......我们现在被抓起来了，无名先生。”我听见兰艾儿低落的回复。
可恶，预料之中的结果。
“莲？”我呼唤了一声莲。
“嗯？哦，我在这儿。”
不知为什么，刚才莲安静了很久，这种情况她不应该这么安静才是。
“能扶我起来吗？”
“哦，好的。”
随后，莲和兰艾儿一起合力，将缠满绷带的我扶了起来。
我躺在一垛干草上，我发现凯米撒就躺在我的旁边，他的身上也缠满了绷带，只不过还没有恢复意识。
环顾四周，我指了指牢房的门，问向莲。
“那门上有魔法阵吗？”
“没错，我们现在呆的地方是西恩帝国最高级的牢房，缔结在牢门的魔法是很难被击破的......”
“我的武器也被收缴了吗？”
“没错。”
“我们什么时候会被处决？”
“明天正午。”
我的问题问完了，也大致了解了我们现在的处境，随后，我们三人沉默了很长时间。
过了很久，我还是把话说出口了。
“我们，应该是被当成刺杀国王的刺客才被关在这儿的吧？”
莲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兰艾儿一直低着她的头。
我瞥了莲一眼，我发现她的神情有些奇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这样了，无精打采，像是失了神一样，尽管现在我们确实入狱了，但是直到明天行刑前应该还有机会，按莲的性格，她不会那么快陷入情绪低谷的。
“能告诉我吗？昨天我和莲发生了争吵之后，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国王召见的？”因为莲看上去有些怪，我转向兰艾儿，问道。
“没有，我们只收到了国王的召见通知，并不知道原因......”兰艾儿摇了摇头，回答道。
“当时我们来到了国王的书房，火就着起来了.......然后就出现了一个很可怕的男人，把国王给......”
“解决了国王，那个男人向我们走来的时候，这个大哥哥就出现了，帮我们挡住了他。”兰艾儿指向了昏迷的凯米撒，“无名先生，虽然后来兰艾儿晕倒了，但是你这一身伤，是不是也是为了保护兰艾儿和莲小姐才受的啊？”
兰艾儿的眉毛微皱着，我看着她蓝宝石般的瞳眸，感到有些安心。
”放心吧，我没事的。”
“后来，我们就被抓进来了，明明都是那个男人干的！非要嫁祸到我们身上，兰艾儿都跟他们说了，他们就是不听，哼！”
我笑了笑，摸了摸兰艾儿的脑袋：“没事，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有些奇怪的是，莲一直都没有说话。
“莲？”
我又唤了她一声，声音还有些轻，没想竟然还吓了莲一跳。
“放心吧，我们还有办法。”我不明白莲现在的状态，安慰道。
莲看向了我，不知为什么，她看着我的眼神中，竟好似还有一丝畏怯和愧疚。
“我、我知道的......”
“我们还有办法.......”
第39章 你还有我
牢笼里很安静，兰艾儿蹲坐在墙角，脑袋略微歪着，睡着了，莲则是一直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凯米撒还是没有从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不过呼吸还微弱地保持着。
距离我们被处刑大概还有十六个小时。
尽管嘴上安慰着兰艾儿和莲，但我目前还想不出逃出这里的办法，这里是西恩帝国最森严的监狱，牢房被魔法阵覆盖着的，除非在外通过钥匙打开，若用其他方式走出这个牢房的区域，则会被魔法阵攻击，以我现在的状态，想要越狱难度很大。
但是我现在并没有急着去想越狱的事情，我在思考，思考皇宫的火灾，国王的遇刺，帕拉什的出现，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种事情，会和“暗”有关系吗？
“炎拳”帕拉什从来不会无意义地杀人，只有在别人给他目标和相应的报酬的时候，他才会行动。
前脚莲将“黑巷”的事情汇报给国王，后脚国王就遇刺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
当时国王召见莲和兰艾儿的原因还是未知，但是我隐约记得莲在将“黑巷”的事情告诉国王时，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人。
国王有将这件事告诉他的什么亲信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西恩帝国的内部，也被“暗”渗透了吗？
“暗”到底是什么？它到底涉及着什么？我总隐隐约约地感觉，“暗”所涉及的，不只是地下奴隶交易，不仅仅是简单的利益，支撑他们的，是某种邪恶而强大的“信仰”。
可恶……
我讨厌这样的感觉。
真相永远被迷雾遮盖，事件总能在快要解决或者离我远去的时候再次变得复杂起来，抓住我逃离的双脚。
想到这里，我瞥了眼还在昏迷着的凯米撒，又看了眼兰艾儿，以及莲。
不行，现在能做出行动的只有我，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逃出去，我们还剩十六个小时，关于国王被刺杀的这件事不确定性因素和巧合太多了，其和“暗”有没有关联还不能妄下定论。
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站了起来，走向牢房的铁门，只是伸手碰了下，就感到了强烈的电击感。
我将手缩了回去，咬了咬牙，实在不行，只能用爆裂魔法把这个牢房直接轰开了。
但是这是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才会用的办法，爆裂魔法那么大的动静势必会吸引守卫，考虑到凯米撒还昏迷着，莲和兰艾儿又是两个弱女子，我们的行动力很一般，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溜走。
在我的前九千多次中，尤其是九千多次中的后五千次，其实我也算是这个监狱的常客了，我在这里死亡过，但也成功地从这里逃离过。
只不过，之前我的越狱，基本上都是暴力越狱，其实就算现在伤势还没有恢复的我，依旧有自信从这里逃出去，但是保全剩下的三人就很困难了。
“你在看什么？”
就在我反复探寻着这个牢房存在着什么我还没有发现的漏洞的时候，莲在这时向我问道。
我一边专注与手头上的事，一边头也不回地回答道：“还能在干嘛？我在找能让我们出去的法子。”
“你能找到吗？”
“我想……大概吧。”
“你对这里很熟悉吗？”
“嗯……还行吧。”
我们的聊天很自然，我继续说道：“我总感觉你有些不对劲，无精打采，心不在焉的样子。”
“嗯？有吗？”莲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状态。
“至少我感觉，以你的性格，尽管我们现在在这个监狱里，你也不该这个样子。”
“是啊，不该这个这个样子的……”莲顺着我的话，低声喃喃了一句，我差点都没听到。
“你在感到自责吗？你觉得我们现在落在这般田地是因为你把黑巷的事情告诉国王？”
莲停顿了很长时间，才回答道：“也、也许吧……”
“诶，让我找到了……”和莲正说着话，我也找到了自己想找到的东西。
“你找到了什么？”
“炼成痕迹。”我回答道，刚才我在墙壁的一脚发现了一丝很细很浅的痕迹，这个痕迹是在我几乎把脸贴在墙壁上之后才看到的。
“炼成痕迹？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像用在牢房里的这种魔法阵，属于持续性魔法阵，类似于某种机关触发，所以我只要知道它的原魔法阵，再进行反译就可以破解这个魔法阵了，到时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说着，我在地上找到了一个硬石子，将它划在墙壁上，加深我所发现的痕迹，这一道道痕迹被我加深之后，最后连成了一块，成为了一道魔法阵。
“呼，完工！”
等到我把整个魔法阵还原，我才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好像一直被某种视线盯着，我回过头，发现是莲，她出神地望着我，原如火焰一般的双瞳此刻却略有黯淡。
我回过头，莲依旧没有闪躲自己的目光，还在看着我。
“你真的好强啊，无名……”莲轻启朱唇，好似感慨，却又像哀叹。
我却被莲的这一声感叹弄得一头雾水：“……你真的有些怪，莲。”
“你真的没有必要感到自责，国王被刺杀的这种事情我们谁也没有料到，和”黑巷“有没有关系也并不清楚，放心吧，我们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吗……”不知为什么，尽管我尝试着想安慰莲，莲的情绪却总是有着某种朦胧感，不知道是在悲伤、还是在自责，抑或是犹豫不决。
“无名，你的一生中，在感觉自己对有些事情无能为力的时候，是怎么办的？”
我还在墙壁上演算着，反译墙壁上的魔法阵，等到听莲说出了这句话，我停止了思考。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不知道……在遇见你之前，在发现了黑巷这个存在之前，我、我一直以为我看清楚了这个世界……可现在，随便一个战士或者士兵出现在我面前想要杀了我，我无能为力，明明知道像黑巷这样的存在，我还是无能为力，明明有那么多人，他们……”莲的声音甚至渐渐带了些哭腔。
“行了，别说了，莲。”我打断了莲。
“我感受到过很多次无能为力。”我说着，但我心里很清楚，不是很多次，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中的很多次。
“我无法告诉你我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是怎么做的，但是我至少能告诉你，我们现在还能逃出去。”
“可是就算我们逃出去，我们会沦为通缉犯，我们会被王国的人追杀，我也没了领主的资源……”
“别再责备自己了，莲。”
我打断了莲，深吸了一口气，对她承诺道：“你还有我。”
“你说过我很强的吧。”
莲欲张欲合的嘴唇颤抖着，她的眼神也颤抖着，好像甚至还无法理解我说了些什么。
我瞥了眼熟睡着的兰艾儿，昏迷的凯米撒，再看向莲。
勇气从来都不是凭空冒出来的，既然我的勇气是别人给我的，那我也有义务，去让别人收获勇气。
我又强调了一遍刚才的话：“你还有我，莲，你还有我们。
第40章 脱逃
我在墙上细心地刻画着，一边瞥了眼角落里的莲。
莲还是蹲坐在那里，我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对她有没有起效果。
但是我现在真的无暇管她了，离行刑还有九个小时，这个魔法阵的反译出乎意料的艰难，不愧是王都的监狱，这个魔法阵应该是由皇家高等魔法师设计的，非常复杂。
我必须得抓紧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天还没亮，守卫强度也会比较小，如果拖到早上的话，逃跑难度会加大的。
“咔嚓！”
没想到在这种我面临瓶颈的时候，牢房的门发出了一丝声响，只听“吱呀——”一声，牢房的门，竟然被慢慢打开了。
门从外面被慢慢推开，露出了半张脸。
“先、先生？是今晚救了我的，莲小姐的那位随从吗？”
是那位侍女！我从火灾中救出的那位侍女！
只见她手里抓着一把钥匙，满头是汗，看上去非常紧张。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尽管很是惊讶，但我还是压低了声音，避免惊动到守卫。
“我是来救你们的，先生是莲小姐的随从，先生把我从火灾里救了出来，你们绝对不会是刺杀国王的凶手！”
侍女小姐对我说道，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我看见她的双腿在颤抖。
她在害怕吗？
的确，作为一个普通的侍女，她这样做不仅会让她丢掉饭碗，甚至也会丢掉性命。
“我、我从守卫那里偷来了钥匙，先生，我想报答您把我从火灾中救出来的恩情。”
“你来救我们，不怕……”莲也站起了身，担忧地说道。
“嘘——”
侍女摇了摇头，又凑近到我和莲得到身边，对我们说道：“作为一个侍女，我能感受到最近皇宫一直在弥漫着危险的气氛，国王绝对是陷入到了某种阴谋之中才被害死的，先生，莲小姐，你们绝对是被冤枉的！”
我和莲互相对视了一眼，关于我们是被冤枉的这一点，我们肯定是心知肚明的，但我们所在意的是，我们到底是被“巧合”地冤枉了还是被直接陷害的。
国王遇害的时间点非常微妙，正好是他第二次召见莲那会儿，刺客为什么会选在这样一个时间点行刺，就是为了把刺杀国王的罪行嫁祸给我们吗？
要是别的杀手还好，关键这个杀手还是“炎拳”。
以帕拉什的刺杀风格，看见他使用这种手段比看到公鸡下蛋都难。
但是要说这一切都是巧合，也很难让人信服。
但是我们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从这里逃出去是我们现在的第一要务。
“你打算怎么带我们离开这里。”莲问向了那个侍女。
“我知道这个监狱有一个密道，可以直通向城门外，这里的守卫并没有多少人发现那条道路。”侍女悄声答道。
“天哪，真是太感谢你了，我，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报答你......”
“莲小姐，您的随从从火灾中把我救出来了，您有如此善良勇敢的随从，我相信您也一定是个好人。”
“我只是个卑微的下仆，以我的力量不能改变这个国家，改变这个世界，但是这种事情还是我力所能及的。”侍女的目光中满是坚定，但相反的，尽管只是一瞬，我还是察觉到了莲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犹豫和羞愧。
“我们还是快点行动吧，趁着天还没亮。”我说着，然后转身去叫醒兰艾儿。
“兰艾儿，该醒醒了。”
“嗯？嗯......”
被我叫醒了之后，兰艾儿还是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睛。
“我们可以逃出去了，兰艾儿。”
“真，真的吗？”兰艾儿瞬间激动了起来。
“嘘——”
兰艾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莲已经在牢房外面了，你也快出去吧。”
“好的！”
把兰艾儿叫醒之后，我又把昏迷的凯米撒扛在了肩上，走出了牢房。
“来，我给你们带路。”
侍女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兰艾儿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后面。
因为身上还有伤，我一个人扛着凯米撒可能会有些吃力，所以莲也在帮我一起搀扶着他。
“皇宫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现在谁来统治西恩帝国？”
侍女似乎很熟悉监狱这边的小道，貌似是做足了功课才来救我们的，我们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守卫或者阻拦，趁着这个功夫，我也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现在哈劳斯国王死了，他的长子查尔会继承西恩帝国，成为西恩帝国的合法统治者。”
“但也仅仅只是名义上的。”
“查尔王子的年纪还小，现在真正拥有统治权的是查尔王子的叔父，也就是哈劳斯国王的哥哥，曼哈克领主。”
“曼哈克领主.......”我低声重复了一句，皱了皱眉。
老实说前九千多次我和这位领主接触的次数不多，但是尽管接触次数有限，我对他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暴虐，好战，西恩帝国之所以和欧里克联合国摩擦不断，也正是因为这个家伙的存在，一个典型的好战狂，醉心于征服和杀戮。
他的单兵作战能力也算是领主中水平最高的那一批了，因为他喜欢亲自夺取别人性命时的那种快感，和很多贵族不同，战斗也是“亲力亲为”。
“关于现在皇宫和整个西恩帝国的情况，就在下一个卑微的侍女来看，也能感受到明显的不和谐，国王遇刺的消息应该也快传到那些边境领主的耳朵里了，西恩帝国，可能很快就会有大的变故.......”
暗，黑巷，领主，新的君王，各种蠢蠢欲动的势力，伴着阴暗的欲望与人心，即便在此刻没有什么守卫的小道上走着，我都有种不安的感觉，生怕会有什么人冒出来给我背后来一刀子。
在监狱的小道上小心翼翼地摸了半个小时左右，我们来到了一个几乎只能容一人通过的窄道口。
“我们到了，只要沿着这个通道一直走下去，你们就能到城门外，到时候就安全了。”
侍女擦了擦头上的汗，长呼了一口气，看样子把我们安全地护送到这儿，总算是卸下了她心里的一个重担。
但是我还有事情要做。
“对不起啊，小姐，尽管我知道这时候再提这种要求有点为难你，但是能否请你帮着莲小姐和兰艾儿把这个男人送到城外？她们两人可能抬不动他。”我向侍女请求道。
“嗯？先生，那你要去做什么？”
“我还不能过早地离开这里，我还有事要做。”
第41章 调查
门口有两个守卫坐在一个小圆桌边，昏昏欲睡的样子。
我侧身靠在墙边，观察着守卫，我得想办法进到里面的房间里。
如果说我那模糊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个房间里，大概率放置着我的铠甲和武器。
之前第几次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自己当初暴力越狱之后，为了找回自己的装备在这个监狱里整整杀了一个来回。
现在我距离那房间还有些远，等到离近一点，我也许可以用“血契”与“影子”双刀缔结的联系来感知一下，以便出现失误。
于是我转换了掩体，终于，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双手在被房间中的某件物品吸引着，看来我的武器和装备就在那房间里面了。
我看着那两个毫无防备的守卫，比出手枪的手势，再对准他们，使出了盗贼的专精技能“暗影之枪”。
基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和动静，那两个守卫在被“暗影之枪”击中后便倒下了，我避开了他们的要害，留了他们一命。
我走上前，从其中一个守卫身上摸出了钥匙，打开房间，果然，整个房间几乎堆满了武器和装甲，或者说是“赃物”。
凭借着缔结的“血契”，我很快在杂乱的武器中找到了我的影子双刀，我的轻甲正好也放在了它的边上。
我大概地看了下四周，这些“赃物”中也有不少的好货，毕竟这座监狱里关押的都是顶级的亡命徒，他们身上的武器肯定也得配得起他们的身份。
不过我已经有影子双刀这样的极品了，也不必再去指望着从中翻出些什么更好的宝贝来。
“终于让我找到你们了……”
我自语着，想要把影子双刀拿起来佩回腰间，没想到在我的双手刚接触到刀柄的一瞬，神奇的事情便发生了。
收纳着影子双刀的影子刀鞘出现了变化，它那如藤蔓一般附着在刀鞘上的血管纹路竟然像在生长一般，伸出了刀鞘，从刀鞘慢慢地爬到了刀柄上，最后竟然直接爬上了我的手。
我只感觉手部传来了一阵刺痛感，但是很快，刺痛感便消失了，我与这个刀鞘像是连接了起来一样。
然后我感觉到了有股热流慢慢地从刀鞘流入到了我的手臂，随后便涌入我的全身，几秒过后，全身酸痛，伤痕累累的我，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治愈感。
仅仅过了短短数秒，我感觉到了刀鞘那血管般的管道从我的手臂中收了回来，但是同样的，我也感到神清气爽，我试着把缠在身上的一块绷带解开了，发现绷带下的伤口竟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莫非是……炼血？”
“炼血”，是武器的一种高级特性，光听名字，会让联想起“吸血”这一特性，但尽管造成的结果差不多，“炼血”在本质上是与“吸血”存在很大差别的。
“炼血”不能在给人造成伤害的时候像“吸血”一样恢复攻击者，相反的，它必须得在杀死目标之后才能触发，并且在这之后还有一段孕育期，顾名思义，“炼血“，提炼死者的血液，这是需要时间的。
但是在治疗效果上，“炼血”的效果是比“吸血”要高一个等级的，“炼血”甚至能够解除使用者的类似于中毒的负面效果，而且，“炼血”是可以贮藏的，就像现在，影子刀鞘上应该还贮藏着一些“炼血”。
没有想到影子刀鞘竟然觉醒了一个那么方便又实用的特性，我感到有些高兴，将其配在了腰后，再穿上我的铠甲。
接下来，就该展开调查了。
没错，我留下来所要做的事情可不止找回自己的武器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找回我的武器，只是我的一个让莲、兰艾儿她们放心的一个借口，也是我的一个准备。
为我的调查做准备，现在“炼血”也把我的伤给治得差不多了，可以说是准备得更充分了。
我必须得这样做，我们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我们需要信息，只有信息才能告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然就算逃出这座监狱也是白搭。
我不想去活一个苟活的未来。
这是我在九千多次的勇者生涯中所学到的经验，要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只有通过调查，只有不断地铤而走险，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聪明的敌人永远都会躲在暗处，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像上帝一样，俯瞰全局，制定他们的计划与阴谋。
我从监狱里跑了出去，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离太阳在东边升起还有两三个小时，我得赶快到皇宫去。
悄声潜入皇宫，这里因为帕拉什先前的“拜访”，早就没了先前奢华的模样，房梁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焦炭。
皇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修复完毕，遭受了如此大的火灾，想要让其恢复成原来的样貌估计要投入很多的时间与精力。
皇宫内估计也只剩下了类似于烧炭一般的焚烧痕迹，我甚至都没有看见有什么卫兵在把守这里，但我还是得进去，我不能放弃一丝有线索和提示存在的可能与希望。
现在皇宫这里的守卫真的少的可怜，看样子这些士兵也没那么大的兴致去巡逻一片废墟，但是当我往皇宫的内部逐渐深入的时候，终于，在临近当时的“案发现场”，也就是国王的书房的时候，终于发现了有士兵把守在这里，数目还不少。
我的嘴角上扬了起来，也就是说那个地方应该还在，立马靠在轻便，大致地观察了一些，又缩了回去。
他们是在保护案发现场吗？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和莲已经切切实实地被嫁祸了，他们保护这里，肯定另有目的，肯定不是为死去的君王鸣不平。
而九千多次的经验与记忆告诉我，国王的宝库在这场大火中并没有被销毁，甚至可能还完好无损。
就如查尼斯领主地那间记有卑劣过往的暗室一样，哈劳斯国王也有一间宝库，而宝库就坐落在他的书房之中，是存放他的财宝的地方。
这里有些时候不仅藏有财宝，哈劳斯国王还有把一些重要文件，秘密文书放在这里的习惯，所以我才会想到来这里一探究竟。
想要调查出什么线索来，也只有从国王这里先入手了，因为整个事件展开地太突然了，与我们有过接触的只有国王和帕拉什，还刚好就是凶手与受害人，但帕拉什行踪不定，要他开口透露客户的信息也是难上加难。
但愿能找出什么东西吧。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解决掉这些守卫了。
我再一次探出头，观察情况，可是没想到的是，就在我之前缩头回去再探出来的这片刻里，刚才那些把守在门口的士兵，现在竟然都已经倒在地上了。
第42章 宝库与少女
我压着脚步，靠近着一个门口倒在地上的士兵，拿手测了下他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
看样子只是单纯的击昏。
我检查了一下那个士兵身上未被铠甲覆盖的部分，终于在他的后颈上发现了一根细针。
这根针应该是一个涂有昏睡毒药的细针，把这些家伙击昏的人应该硬实力不怎么样，当然，是和我比硬实力不怎么样。
也就是说我可以放心大胆地进去了，就算有什么陷阱，我现在伤也靠“炼血”好得差不多了，凭我LV36的实力应该能轻松化解。
我压着脚步，走进了被烧得不成样子的书房，果然，书房里面还有不少士兵，但是这些士兵无一例外，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就在我还压着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试探的时候，我竟然听到了好像有位少女在哼着什么小曲。
“人都让我睡啦，财宝都是我嗒，克克子我是大富豪呀……”
小曲后来还被填上了词，但是相当不成调。
尽管小调甚是欢快，但是本着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失败的敏感与多疑，我拔出了“影子”，继续压着脚步，循着声音，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往前走着。
“帅气的克克子，漂亮的克克子，有钱的克克子，嘻嘻嘻嘻……”
听着这声音越来越自满自恋毫无防备，我终于忍不住了，慢慢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终于，我逐渐走向了声音的尽头，发现了一个地道，地道的门尚开着。
这个地道的位置和我记忆之中国王的地下宝库位置是一样的，我站在地道的入口，声音就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
“啦啦啦，啦啦啦......”
我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我大概能猜到声音的主人有可能是一位女贼，但我还没见过如此嚣张和毫无防备的贼。
不会是个陷阱吧？
但是没事，我很强，再说死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我，什么陷阱没见过？
我咽了咽口水，慢慢走进地道。
“克克子就要成为大富豪啦！”
又是一声兴奋的高呼，弄得我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随后是“哗啦啦”的声音，像是大片的金币掉落到了地上。
可恶，这也太嚣张了吧.....
我终于忍不住了，加快了脚步，直接走进了国王的宝库。
刚踏入宝库，便是堆积如山的财宝映入我的眼帘。
然后，是半截小蛮腰，一个屁股，一条舞动着的猫尾巴，一双裹着黑丝的修长双腿。
这个陌生女贼的上半身完全没入了国王的财宝，我就看见一双腿在空中来回舞动着。
不会就是一个笨贼吧......
我一只手将影子抬了起来，对准了那人的屁股。
“不许动！”
“诶，诶？”
那双修长的腿被吓得一个哆嗦，停止了兴奋的舞动，双腿不自然地弯曲在空中，跳跃着的猫尾先是猛地绷直，然后泄了气般地耷拉了下来。
“谁，谁啊？”
“别管我是谁，你先给我从这里面出来！不然小心你的尾巴。”
“别别别！我、我这就出来，别动我的尾巴，别动我的尾巴！”
随后，那半截小蛮腰扭动了起来，过了半响，终于，一个少女从成堆的财宝之中挣脱了出来，一屁股摔在地上。
“哎呦！”
少女故作摔着了屁股，拿手摸向了那里，但是我却发现这家伙只是想借机从屁股兜里掏出什么玩意儿。
“把双手放在脑袋上，跪在地上，别打什么歪主意！”我拿着影子，朝那少女呵斥道。
“好的好的，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这少女一听，立马双手抱头，跪坐在了地上。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将“影子”的刃尖微戳着少女的喉咙，问道。
这少女留着一头假小子般的短发，发色是灿烂的金色，跟她喜欢的东西是一个颜色，两只猫耳可爱地翘在脑袋上，一只还半耷拉着，樱桃小嘴上露着两颗不屈的小虎牙。
看样子应该是个亚人种。
“大哥饶命啊！克克子就是个混生活的小偷，听说皇宫这里着火了，所以就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捞的，对不起啊，大哥，克克子错了，真的错了！”
这个亚人女贼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断地朝我磕着头，认着错，看上去毫无尊严可言。
看样子这个叫克克子的少女就是一个混日子的滑头小偷，我稍稍有些放宽了心，总之别和黑巷或者“暗”什么的扯上关系就行。
但就在我即将放松警惕之时，我看见克克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接招吧，国王的财宝肯定是属于我的！”
只见克克子的双手依旧抱在脑袋上，但是我还是疏忽了，她作为一个亚人种，我竟然忽略了她尾巴的存在，她的尾巴卷着一只手里剑，向我投射了过来。
但是我的反射神经也同样迅速，我侧过头，手里剑擦着我的侧脸飞了过去，在我的脸上划了道小口子。
“接招！”
克克子从地上腾跃了起来，一双修长的腿，如镰刀收割一般回旋着踢向了我。
但是这样的花招对我而言根本没有用，克克子的力量与敏捷一看就知道跟我不是在一个层次上的，我直接一只手抓住了克克子的小腿，她的踢力被我直接硬接了下来。
“诶？”这显然是克克子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我直接抓着克克子的小腿将克克子像根木棍一样挥舞了起来，旋转着背过了她的身，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将她反身锁住，摁在了墙上。
“哎呦！疼疼疼！对不起大侠，对不起，对不起大侠我错了！我不敢再造次了，不敢再造次了！”
“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派你来的，真的只是为了这些财宝吗？”
“真的，真的！绝对是真的！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啊！”
克克子的声音都带起了哭腔，但是她刚才的那一下已经成功让我失去了对她的信任。
“那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宝库的位置的？又是怎么混进来，打开宝库的？”
“哎呀，潜行和撬锁是谁都会的啦！更何况我这个天下第一的小偷呢！至于这个宝库的位置，是因为最近黑巷一直在传啊，说国王有一个藏有很多珠宝的宝库！”
“你说什么？黑巷？”
第43章 暗与黑巷
“该死，你果然是黑巷的人吗！”
我的刀刃抵住了克克子的喉咙，既然能够放倒那么多守卫，还知道国王的宝库位置，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就是经常在黑巷鬼混而已啦！，所以才听到这种传闻的，什么黑巷的人什么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一直都是单干的！”
“刚才想偷袭你只是想把这财宝独吞了才动的这个邪念的，对不起啊！真的，这里面的财宝你随便拿，我啥都不要了，你留我一条命就行，真的！”
看着克克子不断示软，甚至都拿财宝的事情来作为补偿的时候，我又想起之前她那毫无防备的模样，也许她真的只是一个有些冒失的笨贼罢了。
但是抵在她喉咙上的刀，以及反锁着她的手，我依旧没有放下。
“你说你经常混迹黑巷，那告诉我，现在黑巷是被谁掌管着？”
“拜托，既然你知道黑巷，那你肯定也知道问黑巷人黑巷的推手是谁，被谁掌管这种事情是自寻死路啊！我就是个小偷，可不想惹麻烦，求求你了，快放开我吧……”
“那能告诉我，王都的黑巷有没有传过有关赫斯城的消息？”
“这还真有，我听人说过，说赫斯城的领主让人杀了，然后那边的黑巷竟然也被一个人一锅端了，我去！这人是有多勇，敢和黑巷作对？”
果然，黑巷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最后一个问题，好好回答我，我就可以考虑放开你。”
“我的天哪，怎么还有问题……”
“告诉我，你知道‘暗’吗？”
我看见克克子沉默了几秒，那支耷拉的兽耳竖了起来，又耷拉了下去，甚至被我反锁着的手臂都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不、不知道。”
“你在撒谎。”
“我说，你怎么老问这种这么危险的问题啊喂！我只是想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偷，什么黑巷啊，暗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站在我面前的是个亚人，对付她我有的是办法。
我把“影子”收了回去，抓住了克克子的尾巴。
“喵！”克克子像是被高压电击中了一样，身体绷直，发出了一声猫叫。
“告诉我，‘暗’到底是什么！你肯定是知道的！”
“你个混蛋、流氓、变态！我、我是绝对不会……”
我握住克克子尾巴的力度又一次加大了。
“喵！行，行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克克子终于服软了。
我松开了克克子的手，同时也把她的尾巴放下了。
克克子转过身，活动了一下她的手腕，又爱抚了一下自己的尾巴，尽管脸上还是写满了不甘心，但是她只能屈服，毕竟就算她想要逃跑凭我的实力也能立刻把她抓回来。
“说吧，你想要知道关于‘暗’的什么事情。”
“全部，你知道多少就告诉我多少。”
克克子叹了口气，靠在墙上：“真不知道你没事问这个干嘛，这个在黑巷那边都是禁忌的存在。”
“但是根据我的一些情报和猜测，‘暗’似乎就是黑巷的一个组成部分，或者说黑巷是‘暗’的一个组成部分。”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在杀了……几个人之后。”我模糊地回答道。
“好吧，关于‘暗’，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因为它实在太神秘，也太危险了，黑巷的那些奴隶贩子，黑市商人，情报交易所，都与‘暗’有所涉及。”克克子一边盯着我身后的财宝，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所以是‘暗’创造了黑巷这样的存在？”
“这我并不清楚，一般的说法是赫斯城的查尼斯领主创造了黑巷，但是现在查尼斯死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且，黑巷是很久就存在着的，但是‘暗’这种说法的出现，我的印象里好像也是在‘勇者传说’失效了之后，才慢慢流传在黑巷的一个说法。”
“‘勇者传说’之后吗……”
看样子我之前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没有发现“暗”还算情有可原，因为“暗”就是在勇者传说没有灵验之后才出现的。
“还有呢，还有更多关于‘暗’的情报吗？”
“接下来只是我的一些道听途说，告诉你以后别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啊……”克克子小心地说道。
“老实说，克克子也不知道‘暗’到底是什么，是组织还是信仰，总而言之，‘暗’很可怕，知道为什么‘暗’是在‘勇者传说’失效了之后才出现的吗？”
“为什么，他们害怕勇者？还是没有勇者来制裁他们？”
“错了，是因为人们失去了他们的信仰。”
这就让我有些疑惑了，“暗”关老百姓什么事？
“因为‘勇者传说’是这样说的，勇者是打破桎梏，战胜魔王，拯救世界之人，人们只有勇者才能拯救世界，但是人们等了很长时间，没有等到他们的勇者，只等到了借着勇者之名，敲诈勒索，耀武扬威之人。”
“于是乎，人们认为没有勇者，这个世界就已经没救喽，然后，一些人就投身于‘暗’喽。”克克子耸了耸肩，她的目光还聚焦在我身后的财宝上，不断地舔着自己的嘴唇。
“那么‘暗’到底给了这些人什么信仰？”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感觉是那种类似邪教一样的东西吧……”
“是吗……”我摸了摸下巴，刚想整理一下思绪，却被克克子打断了。
“我说，你在这里磨磨蹭蹭地问那么多问题干什么？明明你身后就有那么多宝物，什么勇者啊，什么暗啊，有了这些钱，至少明天能把饭吃饱了。”
克克子慢慢地移动到了堆积如山的财宝前面，两手一摊，摆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说，你就这么个人，肯定没法带上那么多的宝贝，虽然刚才我跟你说了这里面的财宝你随便拿，但是考虑到这个实际情况，你不考虑匀一点给我嘛？”
“我不是来这里偷东西的。”我淡淡地回答道，一边在这些翻找起这些宝物，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一些重要的文件之类的，可以作为线索。
“诶，诶？！”
克克子发出了很大声的惊叹，一脸诧异地看着我不断的翻找着，把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仍在地上。
“我说，你知道这里面的宝物值多少钱吗？来这里不是为了钱还能为了什么？”
“我是来找线索的，有关国王遇刺的线索。”
“喂喂喂，那你刚才问的.......你的意思是国王的死可能和‘暗’还有黑巷有关？”
“只是猜测，但是可能性很大。”
“天哪，那你还要调查这种事情，这不是找死吗......”
我没有回答克克子，继续着自己的翻找。
“那既然你不想要这些财宝，我就不客气了啊，我反正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了啊。”克克子试探地问向了我。
“随你。”
“耶！”克克子高呼了一声，掏出了一个大麻袋开始可劲地往里装起财宝来。
“财宝都是我嗒，克克子是大富豪啦.......”克克子直接跳上了一个小山一般的钱堆，更加嚣张了起来，又哼起了她的小调。
“哎呦！”
还没多久，克克子就一个失足，掉了下来，她这一失足，还让整个如小山一般的钱堆坍塌了，大堆的金币和珠宝差点就把克克子给淹没了。
“喂，你好好偷你的东西，别把这里给弄乱了啊！”这让我有些恼火，因为我还想从中翻找出一些文件或者有关国王的秘密什么的，于是我呵斥起克克子来。
但是没想到的是，新的发现也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之前那小山一般的珠宝堆塌下来之后，被它遮挡住的墙壁显露了出来，而这墙壁上，竟然还画着魔法阵。
魔法阵并不稀奇，主要是这魔法阵上，竟然有着一滩人形的血迹。
第44章 我们打一架吧！
我从狭窄到只能侧身通过的裂缝中钻了出来，成功地逃到了王都的外面。。
天色已经有些亮了，目测现在应该已经是清晨六七点的样子。
我和那位名叫克克子的亚人女贼分道扬镳了，那家伙几乎把国王的宝库洗劫了个遍，最后离开的时候可谓是满面春风。
在宝库中搜寻了很长时间的我，也没找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文书或者线索，唯一算是有点收获的，是从克克子口中问出了有关于“暗”的一点消息与背景。
还有让我稍稍有些在意的是，是画在墙壁上的魔法阵。
我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上面是我复刻的微缩版的墙壁上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的作用我并不了解，但是墙上那一滩人形的血迹让人看上去着实有些不安。
“无名先生！这里！”
我在这时听到了兰艾儿的声音，循着声音看过去，兰艾儿她们正躲在一桩粗大的古树那里，向我招着手。
我跑过去，发现凯米撒依旧无意识地躺在地上，莲靠在树桩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位侍女小姐呢？”
“侍女小姐已经提前离开了，她必须得离开了，万一天亮了被人发现她不在宫里可能会出事的。”兰艾儿回答道。
“是吗，还没来得及感谢她呢……”
“话说为什么无名先生那么晚才回来啊，我和莲小姐都好害怕，，都以为你又被守卫抓住了呢……”
“放心吧，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拍了拍兰艾儿的脑袋，然后走到了凯米撒的旁边，观察他的情况。
“无名先生，这位大哥哥该怎么办啊？”
“他需要和我们一起，他现在也是通缉犯，这个傻小子会被追捕的。”我回答道。
“这位大哥哥是勇者吗？我看见他的右手上竟然有纹章呢！但是当时他救我和莲小姐的时候，样子好可怕啊……”兰艾儿担心地看着昏迷的凯米撒，说道。
我朝兰艾儿摆了个微笑：“你觉得他是勇者吗？”
“不管这位大哥哥是不是勇者，但他肯定是个好人！至少当时面对那么厉害的对手，一步都没有退缩！”兰艾儿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好像还在模仿着当时凯米撒和帕拉什对战的场景。
“对啊……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找个地方扎营，这里离王都还是太近了。”
我将凯米撒扛了起来，看向了还在发呆的莲：“莲？我们该动身了。”
“……嗯？哦，好的。”莲好像还是有什么心事，但她还是站了起来。
我们现在应该在王都北边的城墙外，继续向北的话，应该可以到达特彼斯山，那里人烟会比较稀少，我们可以在山脚下落脚，然后在那里扎营。
我们在丛林中走了整整半天的时间，直到太阳已经升到了我们头顶的正上方，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落脚点，供我们扎营和休息。
我砍下了几棵树，再利用“基础制造”加工出了木材，利用树叶和藤条搭出了一个简易的帐篷，供还处在昏迷状态中的凯米撒休息。
兰艾儿也很积极，她采摘了很多野菜野果，我们已经一天多没吃饭了，确实应该填充一下自己的肚子。
营地总算是建得差不多了，到了晚上我会再为莲和兰艾儿建一个帐篷，以供她们休息。
莲看上去还是有些魂不守舍，尽管她也一直在帮忙。
“莲，你在雷普尔合众国学了那么多年，应该是懂一点草药的吧？”
“嗯？还行吧，我大概了解一点。”
“那能请你带着兰艾儿去摘一点有用的草药过来吗？那家伙还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我想看看能不能制作一些草药来唤醒他，我需要他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嗯，好的，兰艾儿！跟我来，我们去摘一些草药，无名想要治疗那个昏迷者。”
莲把兰艾儿呼唤到自己的身边，随后便进入丛林寻找草药了。
我看着兰艾儿和莲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丛林之中，长呼了一口气。
终于支开她们了。
我一个人走进了帐篷，蹲下来，看着昏迷着的凯米撒，慢慢地把配在腰后的“影子”拿了出来。
把她们支开，自有我的理由。
我将影子刀鞘对准了凯米撒，随后，影子刀鞘触发了它的“炼血”能力。
如血管一般的管道从凯米撒的静脉插入，治疗开始了。
“炼血”和“吸血”这两个特性还有一点是不一样的，就是作用目标的不同，“吸血”只能施加给武器的主人，而“炼血”不一样，它可以像万能药一样使用，可以作用在任何人身上。
没错，草药是不需要的，之所以让莲和兰艾儿去采摘草药，就是为了将这两人支开。
凯米撒的气色在慢慢恢复，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影子刀鞘的“炼血”储备都快消耗得差不多了，凯米撒终于惊醒了。
“啊！！！”
凯米撒的表情就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了一般，猛地起身，双手还挥舞着，大喘着气，直到他再确认了自己很安全了之后，才平静了下来。
“呦，凯米撒。”
“诶，无、无名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我救了你。”我简短地回答了凯米撒。
“你、你救了我？等等，让我想想……我记得当时皇宫发生了火灾，我冲进了火堆里，然后看见了两位很漂亮的女孩子，还有一个特别危险的黑大汉，然后，然后……我的天哪！”
凯米撒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竟然突然掀开了我的装甲和衣服，上下检查起我来。
“你、你没受伤吧？无名先生！那个家伙太强了，我当时为了救她们好像还解放了我的诅咒……”
“放心吧，我没事。”我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了凯米撒，这个大男孩还真是喜欢为别人着想。
这时凯米撒才想起了自己。
“诶，诶？”
凯米撒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又把缠满自己全身的绷带解开，看了看应该存在伤口的地方。
“我，我怎么没受伤啊？
“你被我治好了。”
紧接着，我把当时皇宫火灾时，以及凯米撒进入诅咒状态之后的战斗，在到最后我们被嫁祸，入狱再到逃狱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凯米撒。
“是吗……我现在已经是通缉犯了吗……不过无名先生能把我从诅咒状态中解放出来，真的厉害啊！真是太感谢你了，无名先生！”
“跟我出来吧，凯米撒。”我没有管凯米撒的答谢，慢慢站起身。
“啊？出来？”
“没错，你伤不是已经好了吗？还不能行动吗？”
“哦哦，好的。”凯米撒点了点头，和我一起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我们营地所设置的地方很开阔，从帐篷出来之后，我继续向前走，和凯米撒相距了一段距离之后，转过身，面向凯米撒。
“凯米撒！”
“诶，无名先生，你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我们出来是要干嘛啊？”远处的凯米撒一头雾水的样子。
“我们打一架吧！”
第45章 我比谁都想成为勇者啊！
“什么？打一架？”
我远远地看着凯米撒露出一脸诧异的表情，的确，我这个要求很突然，很不讲道理。
“为什么要打架啊？无名先生你是跟我有什么仇吗……为什么你好好地救了我，现在又要跟我打架？”
我不想做一些多余的解释，我看着凯米撒，又看向他右手背的纹章。
“还记上次在酒馆，你问我的问题吗？凯米撒。”
“什么问题？”
“你问我的，是勇者决定纹章，还是纹章决定勇者的问题。”
“哦，那个问题啊，当时也是喝了点酒嘛，所以才问你的问题，现在想想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凯米撒摸了摸头，很没有防备地笑道。
“你想成为勇者吗？”
这是我的提问，我的提问让凯米撒愣住了，愣了好几秒。
“如果我这个纹章不是狂战士的诅咒的话，我想我大概会……”
“我不想听到如果，凯米撒。”
“我们只剩现在了。”
没错，这是最后一次了。
“但是我这个诅咒万一触发的话，我会变得很狂暴，很强大，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伤害别人的，这样的我……”凯米撒的神情慢慢失落了起来，他像是想起了他以前的那些过往，被人嘲笑，被人冷落的“诅咒之人”的过往。
可我打断了他：“我没有问你诅咒的事情，我问的是，你想成为勇者吗？凯米撒。”
“可是我保护不了……”
“当时，是你保护了她们。”
凯米撒愣住了，我直勾勾地盯着凯米撒，盯着他越来越迷惑的双眼。
“当时我只是救下了发狂的你，但是莲和兰艾儿，火灾中的那两位少女，是你保护了她们。”
凯米撒不说话了，他看向了自己的双手，若有所思。
“我再问你一次，凯米撒，你想成为勇者吗！”
“我，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进入到“狂战呼吸“的预备状态。
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光，凯米撒，我想让这缕光，照亮全世界。
纵使你认为，这辈子，你只能成为一个狂战士。
我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刺了出去，冲向了凯米撒，回旋地腾向了空中，一记极具冲击力的侧踢，没有犹豫，没有怜悯，踢在了凯米撒的侧脸。
“呃啊！”
凯米撒甚至都来不及做出防御，就被我踢倒在了地上，他的背部砸向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站起来。”我俯视着凯米撒，让自己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地命令着。
凯米撒狼狈地站起身，摸着被我踢得有些发肿的脸庞，说道：“你这呼吸法，这个身体增幅……难道你也是狂战士的职业专精吗？”
凯米撒注意到了我的呼吸方式，他应该很熟悉。
“没错，我可以熟练地运用狂战呼吸，尽管有些时候也会带来副作用，但是不会像你一样因为诅咒的缘故直接失心疯掉。”
但是我想从凯米撒身上了解的，不是狂战士、不是呼吸法、不是诅咒。
“我再问你一次，你想成为勇者吗？”
“都说了，我没办法……”
凯米撒话还没说完，我便握着拳头向凯米撒扑了过去。
“你还不明白吗！”
没有留下半点余力的右勾拳，但是被凯米撒灵巧地躲开了，我的拳头打在了凯米撒身后的树桩上，差点把整棵树给锤倒了。
“你到底怎么了，无名先生！我不想……”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成为勇者吗？”
就在凯米撒还在争辩，还在想方设法避免与我的争斗的时候，我又是一记左勾拳，这一次，我不偏不倚地打中了凯米撒的侧腹。
“咳！”
凯米撒被我这一击打得脸色都发白了，他往后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我不理解啊……”
“我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告诉我，你想成为勇者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想，但是……”
“我不需要如果！已经没有如果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没有如果，我已经强调过了。
来吧，凯米撒，表明你的决心吧。
我看到了你双眼的渴望，也看到了你将别人挡在身后的勇气。
现在，就差决心了。
我继续展开攻势，飞身向前，顶膝撞向了凯米撒。
这一次，凯米撒终于没有闪躲，他双手呈十字格挡，硬接下了我的膝顶。
“可恶！”
凯米撒的双脚陷入到了泥土之中，就算他想反抗，LV28的他想和LV36，还有着狂战呼吸加成的我抗衡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我还没有用全力呢，凯米撒。”
我猛地一个卸力，凯米撒立马失去了重心，我顺势拦腰抱住了他，朝他的腹部连来了两记刺拳，又将他的脑袋按下，狠狠地肘击了他的后脑勺。
最后再以一记膝顶收尾，一套动作结束之后，凯米撒几乎是单方面地被我殴打，最终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我抓住凯米撒的衣领，缓缓地将他提了起来。
“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自己对任何事情都无能为力，自己在邪恶面前永远都是弱小的那一个，自己明明可以做得更好，明明可以发挥更多的力量，却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就像现在这样。”
“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
“我……我当然有过啊！被迫承担着恶职，背负着诅咒，你又理解我什么啊！莫名其妙地要和我打一架，我……”
“我理解你，我非常理解你，凯米撒。”
我直勾勾地盯着凯米撒的双眼，我想从中看出他的内心，看出他最原始的渴望。
“我的问题，从开始到现在，只有一个，凯米撒，你想成为勇者吗？”
“可是，我是受到了狂战士诅咒的人啊……”
凯米撒的声音里带着自卑，甚至带着绝望，他的声音里，甚至能听出人们从前对他的冷眼相待，肆意嘲讽。
不是的，凯米撒，我需要的是来自你内心的回答，不是“可是”这样的拐弯抹角。
“想知道吗？对于是‘勇者决定纹章，还是纹章决定勇者’这个问题，我已经得到自己的答案了。”
“我的答案是，勇者才能决定纹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攥紧了我的右手，手背那里，仿佛又燃烧了起来。
没错，失败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我不配当一个勇者。
但是，失败的仅仅是我罢了。
正义不应该失败，勇气不应该失败，勇者不应该失败。
如果失败的我找不到光明在哪儿，那至少，我不能让还在寻找光明的人踏入黑暗。
“回答我！凯米撒！你想成为勇者吗！！！”
求求你了，快回答我吧，快回答我吧！我相信我没有看错你！我相信你！
“我、我……”
凯米撒钳住了我提着他衣领的手，终于，他开始反抗，力量越来越大，我终于看见，凯米撒的眼中，出现了那道光，我一直想看见的光。
“我一直都想啊，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啊！我、我……”
“我想成为勇者啊！！！我比谁都想成为勇者啊！！！”
凯米撒做出了反抗，他的一只手腾了出来，一记右勾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的脸上。
我被凯米撒击退了，终于松开了他，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没错，没错！我就是想成为勇者，哪怕在勇者传说出现之前，哪怕是、在我还是少年的时候！我比谁都想成为勇者！就算我知道，我是被诅咒的人，我右手的纹章只是个受到诅咒的纹章！”
“我锻炼，不断地锻炼！就算我没法使用技能，就算我会愤怒发狂！我就是要成为比任何人都要强的存在，我要成为人们的信仰，我要成为那个能战胜任何邪恶的勇者！”
终于，你终于把你一直藏在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
欣慰的笑容，慢慢浮现在了我的脸上。
我站起身，走向了凯米撒，向坐在地上咆哮着的他伸出了我的手。
“能请你……做我的徒弟吗？凯米撒。”
凯米撒抬头仰视着我，仰视着向他伸出手，向他发出邀请的我。
“我想让你成为……”
“最棒的勇者！”
第46章 月光之下
“那个那个！凯米撒大哥真的是勇者大人吗？真的是勇者大人吗？”
兰艾儿兴奋地瞪着她那蓝宝石一样的大眼睛，不断追问着坐在地上，靠着火堆，啃着烤鱼的凯米撒。
凯米撒一看兰艾儿那么热情地追问，红着脸赶忙解释了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勇者啦，但是我确实是想成为勇者的，而且无名先……哦不，师傅也说了，他要让我成为最棒的勇者！”
“那凯米撒大哥，一定要加油啊！你一定要成为勇者啊！”兰艾儿都快高兴地蹦起来了，双眼闪耀着小小星光，她可能忘了我们还是通缉犯。
“是吗？我、我会努力的！”受到了兰艾儿的鼓舞，凯米撒都有些难为情地把手里香喷喷的烤鱼给放下了，似乎是因为他觉得要是勇者的话，在有人鼓励勇者的时候明显不会像他一样啃着烤鱼。
凯米撒接受了我的邀请，成为了我的徒弟。
当时的他没有犹豫，接过了我向他伸出的手。
我将他拉了起来，他向我给出了承诺。
“我会成为勇者的！”
月光有些朦胧，来自特彼斯山的山风徐徐地吹过我的面庞，我一个人背靠在树上，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景，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着。
没错，这样就够了。
我会把我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所有的经验、技巧，全部教给你的，你的话，一定能成为那个勇者的，那个能成为别人信仰的勇者的。
这时，兰艾儿又小跑着往我这里过来了。
“无名先生！”
“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吗？”
“凯米撒大哥真的是勇者吗？”
我在脸上摆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摸了摸兰艾儿的脑袋：“至少，我想让他成为勇者。”
兰艾儿仰着脑袋，憧憬地望着我：“无名先生好厉害啊！总是能在我们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们的身边，不仅如此，竟然还让凯米撒成为勇者！”
“谢谢你，无名先生，在我眼里，无名先生也是一个勇者呢！”
月光洒在兰艾儿的的小脸蛋上，她的笑容却阳光无比。
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快乐的无奈还是纯粹的无奈。
“时候不早了，早点去休息吧，你觉得我是勇者，他是勇者的，在别人眼里，我们现在都是通缉犯。”
但是兰艾儿没有走，她的眼睛眨巴着，盯着我看了好久，她的笑容又一次绽放了起来。
“兰艾儿现在，真的好幸福啊！”
“嗯？”
“有大家在兰艾儿的身边，真的好幸福啊！大家都那么善良，那么体谅兰艾儿，兰艾儿能在大家的身边，真的好幸福啊！”
笑着笑着，竟然有泪，从兰艾儿的眼角滴落了下来。
“兰艾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兰艾儿找了好长时间的勇者，找了好长时间……都到了几乎没有人相信勇者的时候，兰艾儿还在找着，有些时候兰艾儿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了，当时兰艾儿真的快放弃了，真的……”
“无名先生，你还记得当时，在赫斯城行刑场的时候吗？”
“我当然还记得。”
“当时从天而降拯救兰艾儿的无名先生，你的样子，真的超像一名勇者。”兰艾儿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的泪水，一边说着，一边笃定且认真地点着她的小脑袋。
不知为什么，我此刻的心情竟有些五味杂陈，前九千多次里，兰艾儿也曾这样肯定过我，也正是因为她的肯定，才让我坚持到了这里。
我深吸了一口气，表情上没有一丝波澜，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所炼成的演技，依旧非常完美：“谢谢你的夸奖啊。”
“所以您也要加油啊，无名先生！”兰艾儿的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朝我打气道。
兰艾儿跑开了，又开始像个孩子听故事一样向凯米撒问起有关勇者的各种传闻了。
我站起身，环顾四周，却一直看不到莲的身影。
不知为什么，莲总感觉有些不在状态的样子，明明我已经跟她说了，王都还有黑巷的事情，不是她的错。
我回想起之前莲强硬地想要调查黑巷的样子，按理来说，她不应该那么长时间无法振作起来。
但是以她那过强的责任心，她会如此责备自己，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无名，你的一生中，在感觉自己有对些事情无能为力的时候，是怎么办的？”
我想起了莲当时对我说的话。
不对，有些不对劲。
当时忙着想办法带大家越狱的我，貌似有些小看这句话的分量了。
这不像是莲会说的话。
莲可以责备自己，莲可以感到迷茫，但是，莲不应该感到无能为力。
我缓缓站直了身体，四处张望起来，搜寻着莲的身影。
在我的印象里，莲的瞳眸之中，一直是在燃烧着的，就如她那火焰一般的红发一样。
终于，我在一颗古树之下发现了莲的身影，莲蹲坐在那里，看上去竟有些小只，因为处在古树的阴影之下，月光没有照在她的身上，因此就算是一头红发，也让她看上去没有那么显眼。
她此刻正出神地盯着地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行，果然还是得问问她到底怎么了。
我缓步走向了莲，就在我离莲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莲站起了身，好像还没发现我，一个人走进了林子里。
我感到有些奇怪，收住脚步，跟了上去。
我和莲保持着距离，尽量避开了路上的枯木与石子，莲像是藏了什么很重很重的心事，不然她不可能一个人行动的。
我跟着莲，来到了一片湖的岸边。
这片湖，是特彼斯山脚下的特彼斯湖，又称明镜湖，湖面波澜不惊，宛若明镜一般，月光照射在湖面上，折射出柔和的曲线。
我躲在灌木丛里，观察着莲，我看着莲的背影，只见莲坐在了地上，好像从口袋中掏出了什么东西。
她似乎一直在看着从口袋里掏出的东西，过了很久，我好像听到了小声的缀泣声。
莲一定有什么心事，我得帮助她。
“莲？”
我很小声地唤了声莲，避免惊吓到她。
但是莲还是被惊吓到了，她猛地转过身，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照在她飘散的红发上，她转过身的同时，我看见了泛着晶莹的泪花，她的表情，悲伤、迷茫、自责，甚至有着一丝绝望。
我还看见了，她背在身后的手。
她的动作很快，但我还是看见了。
她的手上，抓着我的日记本。
第47章 选择前行
没错，那本日记本上记载着我为期一年的平静生活。
但是其中总是要穿插着一些，我对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愤恨与回忆的。
该怎么办？
为什么我忘记了那么重要的事情？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我看着莲，她还在慌张地擦着自己眼角的泪水。
“那个……莲，你看上去，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所以我就跟过来了，来看看你，你……没事吧？”
我的声音很轻，我努力地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以致于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甚至都能盖过它。
“我？我……我没事……”莲说着，避开了我的眼神。
我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
“呼——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回营地那里吧，晚上这里的魔物和野兽还是有点多的，出了事万一不能及时保护你怎么办，跟我回去吧。”
我转过身，想要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向莲提及我的日记本，尽管日记本里记载着我的生活，我的秘密，但是我却没有胆量，向莲要回那本日记本。
“等等！”
身后的莲叫住了我。
“这是你的日记吗？”她还是问出来了，莲的声音颤抖着，我不想转过身，但是我必须转过去。
果然，莲的手里，抓的就是我的日记本。
我很勉强地笑了笑，不知为什么，我拿不出我用九千九百九十九次重生锻炼的演技，我的应变能力竟然想不出任何可以敷衍莲的理由，我没有回答莲的问题，只是维持着那勉强的笑容，问道：“你是从哪儿找到这本日记的？”
“当时，我们被关进监狱，你还在昏迷状态……我为你处理伤口的时候，它从你衣服的内衬掉在了地上。”
“所以这是你的日记吗？”莲继续追问着。
莲像是还倔强着不相信某种东西，还在向我确认着。
我直视着莲，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逃避：“没错，这……这是我的日记。”
我不明白，为什么重生一万次的这种荒唐的东西，在此刻的我和莲之间，竟成了如此真实的联系。
我看见莲的双瞳在闪烁，在得到我的回答之后，她的气息甚至都有些不平稳，脚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我看着跪倒在地上的莲，尽管我已经知道了自己即将问出的问题的答案，但是我还是说出口了：“你已经看到日记里的内容了，是吧？”
“兰艾儿看过了吗？”
莲没有回答，她只是摇了摇头，开始了很小声很小声的缀泣，很小声。
“其实……这里面日记的内容，大部分都是我的臆想……”
好无力的解释。
“你也知道的嘛，我在克里姆森林住了一年了，一个人总会感觉无聊的，哈哈哈……所以，就会有那么多的想象，这些都是想像啊，你是不是误会了？怎么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我装作很轻松，但是却总感觉自己现在的行为滑稽而又好笑。
“那么……那么一年前的你，过着怎样的生活？”莲抬起了她的头，看向了我。
“不是说了吗，住在克里姆森林啊。”我还在强撑着，假笑着。
“我是说一年之前，在定居克里姆森林之前的你，过着怎样的生活？”莲的声音哽咽着，但是听她的语气，像是开始朝我反击一样。
她的反击，成功了，而且这反击，也是致命的。
我过着怎样的生活？
“我，我……”我愣了几秒，随后失语了，我的声音里甚至都带着令人羞愧的哭腔。
莲赢了，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我的一万次，在她面前真实了起来。
我无法回答莲的问题。
我根本没有过去。
抛开那仅有的一年，我根本就没有像样的生活。
我的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一直都在作为一个勇者活着。
心灵的防线在慢慢地崩溃，我的头脑开始发胀，仿佛九千多次的悲伤绝望，要在一瞬间全部涌入我的大脑一般，这样的痛苦于我而言，更甚肉体。
正当我要让痛苦撕裂的时候，我被抱住了。
莲抱住了我，在寒冷的山风下，在明镜湖的岸边，她将我抱得很紧很紧，像火焰一般温暖地包裹住了我。
“对不起啊，无名……”莲的缀泣依旧没有停止。
“对不起啊……”
“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对不起啊！！！”莲重复地向我道着歉，最后，变成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对不起啊，无名……”莲的全身都在颤抖着，她向我传递着她的悲伤，她的不安，她的迷茫与绝望。
“我当时，我当时……我不应该出现在克里姆森林的，我不应该让你去调查黑巷的，明明，明明……”
压抑的痛苦、自责、绝望，这些强大的负面情绪，压抑了我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负面情绪，终于，在莲的拥抱之下，稍稍得到一些释放了。
“明明我已经失败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吗？明明这已经是我的最后一次了吗？”我自嘲了一句，轻声地问着莲，看向她身后，高高挂在星空上的圆月。
“没事的，莲，没事的。”我轻拍着莲的背，安慰着她，“这不还有最后一次吗。”
“可是，可是……”莲抽泣着，哽咽着，我以前甚至无法想像出像莲这样的女子会哭，但是现在，她却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部分毫无防备地展现在我的面前。
莲伸出了一只手，无力地锤在了我的胸口上。
“为什么啊……”
“为什么这么强大的你，会失败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啊……”
莲的泪水浸湿了我的衣衫：“我不明白啊……无名……”
“我并不强大，莲。”
“所以这一次，我找到了比更适合成为勇者的人，将他培养成最棒的勇者，便是我的目标。”
“失败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我都能重拾目标的话，你更不能放弃啊，你是最不应该放弃的那个人啊。”
我轻捧起莲的脸庞，用大拇指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花，缓缓说道：“因为让我重拾目标的，不仅有兰艾儿，不仅有凯米撒。”
“还有你啊，莲。”
“这确实是我的第一万次，也是我的最后一次，但是，这还是你的第一次，也是你的最后一次。”
“我的一万次，我的最后一次，是阻止你前行的理由吗？莲？”
莲哽咽着，她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埋在我的怀里，尽情地哭泣着。
“谢谢你，无名……谢谢你，一万次，你依旧没有放弃这个世界……”
“谢谢你，勇者。”
莲轻唤了我一声“勇者”随后，她的哭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我抬头仰望，头顶是一片星光绝美的深空，我们所处的世界，是一个遍布绝望的世界。
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依旧选择前行。
胸腔中涌动着难以言说的情绪，我的双手慢慢抱紧了抽泣着的莲。
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啊，莲。
一万次了。
一万次中，只有你，肯分担我的一万次啊。
第48章 开始训练
“师傅，你在看什么呢？”凯米撒从一旁凑了过来，小声地问道。
我将手中的纸片对折，塞回了自己的口袋。
“这不是你现在要管的事情，嘘——看见那头母鹿了吗？它已经快上勾了。”
我们现在正躲在下风口的一片灌木丛中，在前方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头母鹿正被我们设下的诱饵诱惑着，慢慢走入我们的陷阱。
“就是现在，拉下那个绳子！”
凯米撒立刻拉下绳子，只见绳套很完美地捆住了那头母鹿的双腿，把它给吊了起来。
“耶！今天的三餐又有着落了！”
我划开了母鹿的咽喉，再对其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然后把尸体交给凯米撒。
“给，把它带回营地吧，我想再呆这儿看看还有什么野味。”
“行！”凯米撒一把扛起了母鹿的尸体，便乐呵呵地返回营地了。
看着凯米撒离开，我再一次那张小纸片给掏出来。
上面是我复刻的在国王宝库发现的微缩版的未知魔法阵，我前九千多次貌似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魔法阵。
关键当时那个魔法阵上，还有一滩人形血迹，出现在国王的宝库里，这就让人很不安了。
我得找个时间把这个魔法阵反译一下，这个魔法阵应该是个线索。
我并不打算在此刻先把这件事情告诉凯米撒，同时也不会把黑巷或者有关这个王国的黑暗告诉他。
凯米撒此刻最先要做到的，是让自己变强。
他是拥有让自己变强大的天赋的，甚至是无与伦比的天赋，但是如果想要用这天赋去行善，去成为一个勇者，却难比登天。
据我看来，凯米撒的诅咒应该类似某种强效被动，这个被动就是在凯米撒使用“狂战呼吸”时触发的，因为狂战士这个职业的所有技能基本都要基于“狂战呼吸”这个技能来发动，“狂战呼吸”拥有双向效果，正面效果是将身体素质和基础属性倍化，负面效果则会磨损使用者的生命力和精神力。
而凯米撒所受的诅咒，应该是将这两个双向效果同时增幅的结果。
如果能想办法把狂战呼吸的负面效果给削减的话，那凯米撒就能解放非常多的实力了。
我已经许诺了，我现在是凯米撒的师傅，我得让他变强，我得让他成为合格的勇者。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也许真的该着手准备锻炼了。
想到这里，我随手捡了些野味野果，返回营地。
回到营地，我看见莲、兰艾儿、凯米撒三人，他们已经围着烤架，就等着我回来了。
莲的气色已经有些恢复了，看见我回来，她朝我报以了一抹微笑，兰艾儿则还是那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开饭了！无名先生！”兰艾儿活泼地朝我喊了一句。
大家围在烤架周围，吃着捕来的野味，我最近一直紧绷着的内心，终于在此刻有些放松了。
我又想起了昨晚，莲问我过着怎样的生活的时候，当时我那崩溃的心理状况。
也许前九千多次中，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吧，但是这些经历，随着一次次以死亡而告终之后，便被悲伤与绝望淹没了，从我的记忆中消失了。
好在我现在还有他们。
在大概地解决了餐饮问题之后，我站了起来，对凯米撒说道：“凯米撒，随我来吧。”
“嗯？师傅，我们去哪里？”
“我们找一个开阔的地方，去训练。”
“训练？真的吗？这么快就开始了吗？”凯米撒一听，瞬间激动了起来。
“我现在是你的师傅，不是说了吗，我会让你成为勇者的，你难道不想训练吗？”
“怎么可能！我这就来，这就来！”凯米撒立刻答应了我，看上去非常有干劲的样子。
“无名先生，你要将凯米撒训练成勇者了吗？兰艾儿也想去看！”兰艾儿一听，也很激动，想去观摩我们的训练。
“不行，你呆在这里，莲，你也是，看好了兰艾儿。”
我断然拒绝了兰艾儿，并嘱咐莲看好她。
莲看我因为这种“小事”那么敏感，有点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嗯，好的。”
“啊，为什么嘛？”兰艾儿摆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因为我们的训练很危险。”我没有避讳，直言道，一边瞥了眼凯米撒。
凯米撒立刻领会了我眼神的意思，知道我们马上训练的内容可能是跟他的诅咒相关的，于是他微蹲下来安慰起兰艾儿：“兰艾儿，你还是和莲小姐呆在一起，无名先生说的没错，我们的训练确实很危险。”
“好吧……”兰艾儿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点点的小失落，随后又绽放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尽管兰艾儿没法去看，但是两位一定要加油哦！”
“哈哈，这你就放心吧！”凯米撒摸着自己的脑袋，看上去很自信的样子。
“别磨蹭了，我们快走吧，凯米撒。”
我和凯米撒在特彼斯山的山脚下找到了一个小盆地，这里还算开阔，可以作为我们的训练场所。
“师傅，我们今天要训练的内容，是不是关于我的诅咒啊？”
“没错，目前我们并没有办法找到解除你的诅咒的办法，既然如此，我们只能让你适应你的诅咒了。”
“可是……虽然我也是在差不多一年前的时候才发现我这是个诅咒的，但这一年里我已经尝试过适应它了，还是……”
“也许只是你的方法不对。”我打断了凯米撒。对他说道。
“我认为你的诅咒，是在你使用狂战呼吸的时候才会触发的，该控制的，不是你在触发诅咒后的精神、力量，而是你触发诅咒的前提条件。”
“前提条件？”
“没错，前提条件便是狂战士职业的‘基础技能’——‘狂战呼吸’。”
“‘狂战呼吸’是一个技能没有错，但是同样的，它也是一个呼吸法，一个节奏，一种状态，也许是因为你并没有体验过正常状态下的狂战呼吸，已进入”狂战呼吸“的状态就会失心疯掉，所以其实你还并不了解‘狂战呼吸’是一种怎样的技能。”
“狂战呼吸是可控的，它所带来的增幅，也是可控的。”我朝凯米撒解释道。
“‘狂战呼吸‘是一个狂战士职业的根本，既然你的诅咒让你和狂战士捆绑在了一起，我认为只要合理地控制自己的狂战呼吸，就能控制你的诅咒。”
“原来是这样吗！听起来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凯米撒有些兴奋起来了。
“这只是我的一个推测，而且，像控制狂战呼吸这样的事情，其实是很难做到的。”凯米撒还在兴奋着，我就向他泼了桶冷水。
“想要过量使用狂战呼吸非常容易，因为狂战呼吸，就是让使用者为了力量堕入疯狂。”
“难的是，如何为了力量而克制疯狂。”
凯米撒不说话了，他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好了凯米撒，你说过的，你想成为勇者。”
“那就让我看看吧，你能否决定你那诅咒的纹章。”
“开始我们的训练吧！”
第49章 让它成为我的证明
凯米撒站在我的对面，他看上去有些紧张。
“师傅，假如我真的无法控制住我自己，你会阻止我的，是吧？”
“如果没有那种自信，我会做你的师傅吗？”
“我已经把方法告诉过你了，不要把狂战呼吸当作一个技能直接释放，而是要让你进入一种状态，但你的情况特殊，你需要以极高的精度去控制你进入这种状态的速率，并适时收住，就是那么简单。”
就像开关水龙头一样，一般人在拥有狂战士的职业专精的情况下，
“这很简单吗？我记得你一开始说很难的呀……”凯米撒轻轻地吐槽了一句。
“我、我开始试了……”
凯米撒微曲双膝，攥紧了拳头，我看见他的视线慢慢聚焦，似乎已经开始集中自己的精神，进入准备状态了。
“我能做到的，我能做到的……”
凯米撒一直低声对自己说着，像是在给自己心理暗示，我站在对面，观察着他的状态。
老实说，我也有些紧张，进入纯粹的诅咒状态的凯米撒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哈——呼——”
凯米撒开始了。
“呃啊！”
仅仅只是一瞬间，凯米撒的右手背散发出了血色的光芒，暗红色的雾气笼罩住了他。
“凯米撒！”
我还是有些急于求成了，我也是第一次做别人的师傅，这不是一蹴而就的，毕竟凯米撒一直在和这个诅咒斗争着，仅仅告诉他一个方法肯定是无法做到的。
我冲了过去。
“别过来！！！”
凯米撒一声怒吼，我停下了脚步。
处在血色迷雾中的他，挣扎着，颤抖着，凯米撒不断地抓挠、锤击着自己的胸口，像是精神分裂了一般。
“师、师傅！相信我！如果相信我的话，别过来！”
凯米撒好像在随时变换着他的音色，平日里的声音，沉重如魔鬼一般的声音，疯狂如恶灵一般的声音，杂糅在一起，不知是在诱示着自己的决心，还是危险。
“可是……”
我感觉很不安，既然凯米撒开口说话了，并且还叫了我“师傅”，那就说明他还保有意识，可是他的状态很危险，不仅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力，同时也会像上次在皇宫那样，不受控制地疯掉。
“你……你是相信我的吧，师傅！我能做到的！我能做到的！”
但是凯米撒还在坚持着，重力仿佛都被他吸走了，凝聚在他周边了一样，我看见暴突的血管从太阳穴蔓延到了他的眼角，双眼血红。
不行，我不能帮他。
凯米撒相信的，是那个被我相信的凯米撒，能成为勇者的凯米撒。
如果我上前帮了他，我就不配做他的师傅了。
“啊！！！”
山谷回荡着凯米撒撕心裂肺的吼叫，尽管此刻我的周围只有凯米撒一人，凯米撒也没有向我攻击，但是他的反应与挣扎却让我看着有种身处地狱的感觉。
哪怕是一般情况下的“狂战呼吸”，在我使用的时候，都能明显地感觉到那种不属于自己的，却多到溢出的杀意和疯狂，更何况因为诅咒的缘故，凯米撒所承受的这些负面情感，是加倍的。
但是既然他现在能够控制住自己，那就说明，有更强的渴望，在对抗着这些负面情感。
也许，就是他想要成为勇者的渴望。
就在这时，凯米撒的四周爆发出了强烈的气场，鼓动出了阵阵烈风，烈风中甚至还能感受到他身体释放出来的热量。
狂风稍稍有些阻挡住了我的视线，等到气场慢慢散开，我只看见凯米撒的脑袋无力地垂着，半弓着腰立在原地，看上去就像僵尸一样。
“凯米撒？”
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但是过了很久，还是没有得到回复。
难道是因为精神力的互相碰撞太过激烈，导致直接丧失了意识？
如果是这样，已经算是万幸了，至少他还没像之前那样走火入魔直接疯掉。
果然还是需要适应和学习一段时间的吗……
我轻叹了一口气，走向凯米撒，打算把他扛回营地。
可就在我伸出手，即将触碰到凯米撒的时候，我的手臂，被凯米撒迅速且有力地抓住了。
我看见凯米撒的眼角泛出了一阵红光，他抓住了我的手臂，借力旋转起了自己的身体，一记重腿从我的头顶上方砸了过来。
“轰！”
我凭借着自己九千多次锻炼出来的反应力，挡住了这一重踢，只是这这重踢的全部力道依旧传遍了我的全身，直至脚底，以至于我所踩的地面整块都塌陷了下去。
难道，凯米撒还是没有扛过恶意的侵袭吗？
刚才的那记重踢的力道非同小可，凯米撒的身体能力明显得到了增幅。
可恶，难道还是没有控制住吗……
可正当我铁了心地要使出一套连打，将凯米撒再度打到昏迷的时候，凯米撒转过的脸庞，竟然浮现出了一个调皮的鬼脸。
我这才及时地收住了我的拳头，指关节刚好擦着凯米撒的鼻尖。
“哇喔哇喔，师傅，悠着点~我可是你的徒弟。”凯米撒说着，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总算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了。
没有想到这个有些冒失的小子，竟然真的做到了。
我仅仅只是告诉了他方法，他凭借着自己的悟性、精神、毅力，真的做到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
他真的能够做到。
这一次，也许真的能行。
我将拳头收了回来，扭转着放松一下手腕，一边避开了凯米撒的视线，尽管我的心里在为凯米撒感到高兴，但是为了保有我作为一个“师傅”的尊严，我还是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稍稍有些严肃些。
“这个玩笑开起来可不好笑，凯米撒。”
“是的，师傅！下次我绝不会再开这种玩笑了！”凯米撒嬉笑地答应着，尽管他的表情似乎在说着自己对当时机灵地捉弄了一下师傅感到很得意。
“不过呢，也不会有下次了，师傅。”凯米撒这时的表情出现了些许的认真，他看着我，双眼传达出自信的光芒。
“下一次，不，之后的每一次，我都会像这样，神智清醒地去救我眼前每一个需要拯救的人。”
“我向你保证，师傅。”
凯米撒说着，一边立正了身体，将自己的右手握拳放在了心口，手背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前方，手背上，是他那被诅咒的纹章。
看着那纹章，我的右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
“我要让它成为我的证明！我要决定它！我要让它，不再是被诅咒的存在！”
“我向你保证！师傅！”
也许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抹欣慰的微笑，浮现在了我的脸上。
“向我保证可没有用啊，傻瓜。”我带笑着嗔怪起凯米撒来。
“你要做的，是大家的勇者啊。”
第50章 出发
“绝息之瞬！”
凯米撒弓步站定，一个瞬身，如白色闪电一般笔直地冲到了我的面前，动作干净得只扬起了一小片尘土。
“狂风十字裂！”
凯米撒手持一柄巨剑，砍出了一个十字劈，我灵巧地后撤开，但凯米撒极具爆发力的动作也划开了空气，可以把一头牛劈成两半的斩风高速向我飞了过来。
我拔出影子双刀，从正面将这道斩风化解开来，凯米撒则继续展开攻势，他弓着腰冲到了我的身前。
“狂闪连击！”
虽然手持巨剑，但是凯米撒在使出这招之后，手里的巨剑丝毫没有笨重感，攻击速度就像手持匕首一般轻巧，布下几句压迫感的层层密网，似乎想凭借着高强度高频率的攻击让我无处闪躲。
这一次，我终于展开了反击。
“爆裂二，红莲。”
我的手掌对准了凯米撒，但是只是假意瞄准了他，实际上我瞄准的，是凯米撒侧边的地面。
凯米撒看到了我的瞄准动作，想要闪躲，但是并不知道我只是虚晃一枪，凯米撒侧边的地面发生了爆炸，爆炸的冲击力将凯米撒冲飞了。
而我在这时，才使出了“狂战呼吸”。
凭借着身体增幅，我腾跃向空中，将被冲飞的凯米撒重踢向了地面。
“轰！”
“疼疼疼疼……”凯米撒砸向地面，终于发出了求饶声。
“你也太狡猾了，师傅！你四职专精叫人怎么打嘛？”凯米撒在训练中又一次落败了，这让他连连叫苦。
“几个职业专精并不能决定战斗成败，我虽然是四职专精，但是真正能用到作战上的，只有两个职业，盗贼也只是偶尔才会用到，像我现在已经不再升级盗贼的职业技能了，因为它对我只起一些功能性的作用。”我朝凯米撒解释道。
“而且，同等级下，不管你是多职专精还是单职专精，所学习的技能总数还是一样的，虽然只有一个职业确实存在某些局限性，但是理论上讲，如果等级相同，双方在战斗开始之前，所拥有的资源便是一样的，就看你怎么运用了。”
“但是师傅你的等级也比我高啊。”凯米撒还是有些不服气，抱怨着。
“但是直到战斗的最后，我才使用了爆裂魔法和狂战呼吸进行反击，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控制你我在战斗资源上大致相等。”
“……”这一次凯米撒终于被我说服，不说话了。
“你的战斗方式太耿直了，凯米撒，一昧的想要通过比对手更强的压制力去取得战斗的胜利，我刚才模拟的还是战斗资源相等的情况，要是在等级比你高，战斗经验比你更丰富的对手面前，这种战斗方式就是在自寻死路。”我毫不避讳地说道。
没错，敌人往往是比我们更强的，他们狡诈，没有底线，要是在战斗中采取这种耿直的战斗方式就是自寻死路，这是我九千多次失败的教训。
“是吗……”凯米撒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几秒，反问道，“那我到底该采用什么样的战斗方式呢？”
“观察、判断，再做决定，我并没有让你采用什么战斗方式，而是让你去‘聪明’地战斗，不要让自己在战斗中思维僵化，也不要在战斗中头脑发热。”
“好的，师傅！感谢你的教诲！”凯米撒朝我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
“对了，师傅，我一直在想，其实我们可以给‘狂战呼吸’添加一种类似档位的东西啊。”
“档位？这是什么意思？”
“没错，可能是因为我的诅咒的关系吧……因为我现在已经可以大概掌握住‘狂战呼吸’的节奏了，但是果然……有一种‘这还不够’的感觉吧……”
“这还不够？”
“因为我是将狂战呼吸收得很紧很紧，才避免将我的诅咒触发的，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我能明显感觉到狂战呼吸给我带来的增幅效果是不够的，所以我在想，给狂战呼吸添上档位。”
“你的意思是，赋予狂战呼吸层次感？”
“没错。”
我摸着下巴，皱了皱眉：“这对于我们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建议，但是对于你的诅咒而言，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啊……”
“正是因为这样，才不会显得冒险啊！”相反的，凯米撒与我的看法并不一致。
“‘档位’的作用就如同一种限制器一样，只要多加练习，熟练那种感觉，我才能更好地掌控自己，对抗自己的诅咒，如果我只能使用这种程度的狂战呼吸的话，作为狂战士的基础技能，我的上限只能到这里了。”
“师傅，你自己说的，敌人往往是比我们强大的！如果我不想办法突破自己的话，我是无法增强自己的实力的！”
“但是这时候就想突破自己的话，会不会显得有些太快了啊……”
这是我们从西恩帝国王都逃出后的第四个礼拜，我和凯米撒也已经训练了三周了，我还给他制作了一把简陋的巨剑和装甲，但是限于器材和材料，我也没法给凯米撒制作特别好的武器。
期间凯米撒已经能熟练地在不触发诅咒的情况下使用狂战呼吸了，至少现在能够活用狂战士的各种技能，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他的狂战呼吸带来的身体以及属性增幅并不明显。
“不快，一点都不快！相反的，我觉得还很慢！师傅！”凯米撒打断了我，用力地说道。
“还有人在等着我去拯救他们呢！我必须得变强！越快越好！”
“其实，我已经在偷偷地练习第二档了，师傅。”凯米撒对我说道。
“什么？”这让我有些吃惊，但同时也有些生气了起来：“你怎么不告诉我？万一在练习的时候进入诅咒状态怎么办？”
“没事的，师傅，我这就展现给你看……”这时，凯米撒已经扎起了马步，做出了准备动作。
我有些紧张地看着凯米撒，既然他想展现给我看他所说的“第二档”，那肯定说明他还是有一定的信心的。
“狂战呼吸，第二档！”
凯米撒有了明显的变化，他的肌肉紧绷，勾勒出了非常明显的线条，一头银发竟有些飘浮了起来，他身体好像凝聚着非凡的热量，蒸汽弥漫着他，但是还没有变成像诅咒状态下的那种血汽。
但很快，凯米撒就解除了第二档的状态，双手撑着膝盖，喘起气来。
“哈……哈……看样子还是有些不太熟练……”
但是凯米撒很快就从一副疲惫的样子变得有些兴奋了：“怎么样师傅，你看见了吗？看见我刚才第二档的状态了吗？”
我有些呆住了。
要是能早些该多好啊。
要是能早些遇到凯米撒，该多好啊。
天赋、努力、勇气、责任，他都有，他缺少的，只是正确的引导。
如果我能在之前的九千次遇到凯米撒，，说不定，就不会来到这第一万次了。
但是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我也只剩下这一次了，也许是时候，该出发了。
“凯米撒，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关于我们现在正在与之战斗的东西，我们的对手，帝国的黑暗，黑巷，以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