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愚者(Le Fou / Le Mat) 共享洛世奇的名字,荣辱,能力,愿否? 共享洛世奇的名字,荣辱,能力,愿否? 愿否?... 愿否?... 犹如微风轻轻的吹诵...那首远古的丢失了许多音符的歌谣, 翻涌在每个恍惚之间,浮现在每一次睁眼,在清晨跟黑夜交替之时,在清醒跟梦靥拉扯之间,坚定地重复那几个犹如被烧红的铁戳烙上的文字——洛世奇... —— 火燃的风箱嘶喝,叫嚣着要焚烧尽一切的巨浪挟带迷茫扑腾而来, 仿佛一块被按在了铁砧上的生料, 沉重的锤子接连砸下, 铛! 铛! 一下...然后又是一下! 施华睁开眼,漆黑的眸里有深黑色也掩盖不了的疲惫跟茫然, 脑袋像被无数铁锤轮番淬链过般还在嗡嗡作响, 虚弱... 疲倦...晕眩一股脑涌上, 在昏沉与清醒间重复的那首歌谣已经停止, 蹭着腿,努力在膝盖与泥土间寻找支力点, 近了...又更近了... 最后他费力将手伸长,就算不能触及天边的星星也终于能构着那条潺潺的流水。 脸上的一片清凉给他带来一阵激灵, 水流倒映出一张年轻的脸,随着波动跟涟漪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捻着手轻轻掐了自己一把, 水里的他也轻轻掐了自己一把, 他抬头望向一片苍茫,然后又低头看看那张年轻的脸。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是谁? —— 祂静静悬浮在那里。 半米长的墨黑蛇身布满鳞片,略凸的牛铃大眼,长嘴咧至腮边,鼻边两侧延伸出一根长须轻轻摆荡,头上一对向后斜长的巨大鹿角,四只强壮的利爪二前二后微微蜷着。 在静默中尽显张扬。 那是,龙! 「共享洛世奇的名字,荣辱,能力,愿否?」祂开口。 —— 短暂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哼叱哼叱的野兽哼叫声伴随杂乱的蹄踏,燥热的记忆一幕幕浮现… 渐升的温度,缓慢炙烤着人的意志, 周围的热浪不翻涌也不来袭,就这样沉默地累积着压抑。 不安的躁动在升腾,升腾在这片放眼望去平凡的树林。 厚实的热度,越往里,越张牙舞爪。 他开始怀疑自己走在一块铁板上,下面有柴火燃得劈啪作响,头顶上有一双贪婪的眼睛跟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落下的叉子,脚下一步步踩着的不再是土壤而是一块半融的黃油。 哼哧哼哧! 厚实的热墙被搅动,化成热浪开始翻涌,一群壮硕的野猪狂奔而来, 热风吹痛了他的脸颊,惊愕让周围的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他眼中只剩下猪蹄踩踏下而溅起的泥,还有野猪慢动作奔来的轨迹,像英雄出场斩杀怪物那般的带慢了整个画面, 但是, 这里没有英雄...... 「跑!施华,快跑!」 一声大喝,击碎了所有想像, 一个身材圆滚的大汉冲出从侧面攻击的野猪群。 「亚历山大!」 哼哧哼哧! 被激怒的猪群被带偏了方向,往另一边追过去, 两只盯紧了这边,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 施华一个激灵,转身拔腿就跑。 热气喷在他的背上,哼哧声在逼近,求生的意志在鞭策他迈开双腿, 再快...还要再快... 热浪还在争先恐后地推挤,哼哧咬紧着他的神经, 还是近了,近了,又更近了啊! 小龙忽然停下, 转身, 盘旋着的细长身子在空中滑过一弧优美的曲线。 「小龙!」 施华不自觉停下脚步,伸手抓向小龙,指尖却与龙尾一个轻触之后错开。 小龙义无反顾往野猪迎了上去,身子在急速膨胀, 一个巨兽摆尾轻松击飞了一只野猪,然后巨爪一拍,另一只野猪被拍了半截身子进土里。 做完两个动作,小龙不自然地停顿一下,身子很快缩回原本半米长的模样,像片落叶般从空中跌下,失去了所有动作。 「小龙!」 两只追击的野猪已经都失去的行动能力,小龙疲软地连抬头都显得费力, 施华连忙捞起小龙护在怀里,慌忙往树林外跑。 热度很快被甩在身后,他依然跑着。 那条熟悉的流水又出现了,他跌坐在水边,喉咙火烧般的干渴,还来不及掬起一捧清泉,恐惧跟劫后余生一起涌了上来,精神的冲击让他眼前一黑。 —— 施华重新睁开了眼睛,他探头看向小溪, 水流倒映出一张年轻的脸, 他的脸庞缓缓流下两道水纹, 水里的他毫无知觉的依然随着水流波动跟涟漪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轻轻拍了拍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的小龙,看看水里那张年轻的脸,然后伸手搅乱了水中的影像。 「小龙,我们不能抛下亚历山大。」用湿润的手搓了搓脸庞,施华咬咬牙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要回去, 在施华逐渐变得坚定的目光中,小龙伸展着半米长的身子,再次缓缓悬浮起来。 墨黑的蛇身布满鳞片,略凸的牛铃大眼,长嘴咧至腮边,鼻边两侧延伸出一根长需轻轻摆荡,头上一对向后斜长的巨大鹿角,四只强壮的利爪二前二后微微蜷着。 在静默中尽显张扬。 那是,龙! 「共享洛世奇的名字,荣辱,能力,愿否?」祂开口。 「我愿意。」他重重点了一下头。 他站起身来,面对着小龙, 周围的风开始不自然地汇集过来,很快形成一股内旋的风柱将他们包围,中心的上升气流撩乱了他的头发,沾满泥土多处磨损的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 一个光点从脚下扩散出去,刷一下展成巨大的双层六芒星, 双层六芒星浮起,拆分,反方向旋转,交错,重叠, 嘣! 六芒星炸裂,变成光点一一打进施华的体内, 感受着契约之力,断裂破碎的记忆被一段段全新的补上,孱弱的身体被修补强化,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想得到多少就得付出多少, 他无法想像那简短的几句名字荣辱能力将会是多沉重的枷锁,但是现在他没有资格,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力气用来后悔。 很快光芒完全没入他的体内, 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停了, 他睁开了双眼,墨黑如深渊,一头及胸的黑长直简单束在颈后,合身的长裤下缘包裹在结实的长靴内,有着夸张袖口跟繁杂碎花垂坠的束领衬衣,长及膝的厚实外衣剪裁挺拔,缀着整排的金纹钮扣。 「今后我们将共享洛士奇的名字,荣辱,能力,我是施华.洛士奇。」 漂浮在空中的小龙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他的头颅。 施华紧了紧手中握着的短杖,杖顶镶着闪着璀璨光芒的天鹅,优雅而夺目,他摆手一挥,不远处一栋小楼拔地而起, 里面鱼贯走出几个村民模样的人,一部分人开始耕作,一部分人开始修建其他建筑,一部分人散开到水边或更远的地方开始采集捞捕, 他们每个人的工具都是凭空抓取出来使用,不管是作物还是修建中的建筑都像按下了快转键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 「住所,食物,仓库...」他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一层平台, 这是一座直径有百来米长的圆形平台,地面绘着一个黑眼黑发穿着贵族服饰的青年,手上提着一把水晶天鹅为杖头的短杖, 画像上的短杖前指,杖顶叼着一个一人身长的紫色魔法阵,双层六芒星反向旋转,秘法符文流淌其间, 「洛士奇白塔...好了,小龙,我们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现在,先去救人!」 说着,毫不犹豫冲向刚刚逼着自己狼狈而逃的树林。 -02- 亚历山大 渐升的温度,缓慢炙烤着人的意志, 周围的热浪不翻涌也不来袭,就这样沉默地累积着压抑。 不安的躁动在升腾,升腾在这片放眼望去平凡的树林。 厚实的热度,越往里,越张牙舞爪。 他开始怀疑自己走在一块铁板上,下面有柴火燃得劈啪作响,头顶上有一双贪婪的眼睛跟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落下的叉子,脚下一步步踩着的不再是土壤而是一块半融的黃油。 微热山丘, 一片终年笼罩在高温之下的矮丘陵,造成这种温度的是盘踞着这片山丘的一种魔兽——暴躁野猪,他们体积硕大,脾气暴躁,浑身散发着接近烫人的高温, 这种等级为4的蛮力型魔兽有强烈的地域性,总是成群结队出没,一般没人会自讨没趣来找他们的麻烦。 施华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徘徊在林口的野猪已经都散去了, 「小龙,祢能感应到亚历山大吗?」 「那个方向有整群魔兽躁动的波动。」小龙说着便带头游了过去。 几只体型壮硕的野猪正争先恐后地撞击着一片山壁,隐约能看见那处有条不小的裂缝,大概能钻进一个成年人,但对于一个猪头就有接近3个成年男人肩膀宽的暴躁野猪来说,想钻进去无余是不现实的。 「小龙。」 一声长啸,小龙往前冲去,体型不断增大,到了野猪前面的时候已经长到了20米长,挑准最强壮的那两头一个前扑按在爪子下,下按的力道让野猪下陷了半米深,他扬起头颅朝周围咆哮着,然后低头对挣扎得最欢的那只喷了一鼻子气,瞬间被喷的吓住不敢动了,围观的更是又往后退了几米。 「亚历山大,没事吧,你能出来吗?」 「施华?是你小子!你没事吧!外面可是...呃...」忽然发现野猪撒野的声响都不见了,他的话不禁咽了回去。 「亚历山大,我没事,野猪被制服了,你快出来吧。」 应和着,边艰难钻出来的肥胖男子,很难想像那危急的时刻他是怎么躲过野猪的追击躲进去的,暴躁野猪虽然体型笨重,可是身为4级魔兽,狂奔起来要比许多受过训练的战士快, 「啊啊啊!!」 刚钻出来的男人第一眼就先看到犹如一条通天巨蟒的小龙,小龙刚好回头看了他一眼,顺便喷了道鼻息, 他吓得跌坐在地,若不是施华上前扶了他一下,恐怕他又要连滚带爬钻回去。 「亚历山大你冷静点,真的没事了,这是小龙阿。」 「呼,施华,你小子吓死我了,呃...」 这才注意到施华模样的胖子又给噎住了,若不是那张虽然白净了的脸并没有变,他都要不敢认了。 怎么自己被野猪捻着跑了一会儿,两家伙就大变样了?一个活脱脱像个贵族小子,另一个瞬间长大了一百倍从一条小蛇变成了通天巨蟒。 施华这才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个,亚历山大,你听过...洛世奇吗?」 「啊?」 连续几秒,亚历山大瞪着眼,维持着能一口塞下鸡蛋的惊讶嘴型,好一会儿才回复过来, 「你说...洛世奇?那个...洛世奇?」 「对!成为洛世奇的家族骑士,有兴趣吗?」 在施华肯定的点头中,亚历山大狠狠吞下一口唾沫。 洛世奇啊! 整个萨利吉亚大陆(saligia)上会有人没听过吗? 那个传说中能操控空间的家族,已经消失在很久远的历史里,留下来的只有就算最顶尖的炼金术师也无法仿造的空间道具, 还有那句仪式般的,每个男孩子小时候玩的骑马打仗游戏便会拿出来使用,每本通史上都会记载,无人不知的,洛士奇的名字荣辱能力十个字, 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施华在捉弄他, 可是心里有压制不住的期待跟兴奋,就算难以置信,还是沸腾起来的血液。 亚历山大的惊讶被施华解读为迟疑, 他有些着急想说服亚历山大, 「虽然现在洛世奇只是一个破落的名词,我也无法承诺给你什么荣耀,我能承诺的只有,当洛世奇白塔再次耸立在萨利吉亚大陆(saligia)上时,你将站在我身旁,而不是身后。」 亚历山大回过神来, 「说什么傻话呢?这种事我怎么可能拒绝?来吧!我愿意。」 施华闻言露出了笑容,放开手中的短杖, 水晶天鹅自动悬浮于身前,气旋慢慢聚集。 「亚历山大,守护洛世奇的名字,荣辱,能力,愿否?」 旋风再次汇集,脚下巨大的双六芒星刷一下张开扩散,浮起,往反方向旋转起来。 秘法光辉的流转让亚历山大抛开所有疑虑,能牵动秘法的契约每个字都不可能作假,他一咬牙,单膝跪下,低下头颅。 「我愿意。」 施华举着的手杖轻轻点了点亚历山大的两边肩膀。 「欢迎你的加入,亚历山大.洛世奇,我不要你认我为主,只要你守护洛世奇的名字,荣辱,能力,这个现在也烙进你灵魂的姓氏。」 双六芒星一隐没入亚历山大的体内,他双眼爆出精光, 洛世奇冠名,竟然是洛世奇冠名! 贵族收家仆有几个分别,奴隶,仆从,骑士, 而最高的待遇就是赐姓,又称为冠名,意指承认跟你是一家人,不只是主仆。 扶起一脸兴奋的亚历山大, 施华把短杖转了一圈,往地上一拄,六芒星的光芒一闪而过, 两人一龙已经回到了简陋的领地。 洛世奇...这是真的洛世奇!! 掌控空间,眼前一花已经身处异处, 不需要任何史书上的描述,或是绘声绘影的传说, 这是真正的洛世奇! —— 「大人...」亚历山大试探地喊了声,然后看到比自己还要矮上一个头的施华挑着眉一脸古怪,他也自觉这个称呼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 「那...领主?」 噗嗤, 施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还是叫施华吧,人少没那么多规矩。」 「人的确不多。」 「洛世奇现在可只有你我两个人。」 「啊?那...那他们?」亚历山大吃惊地指着不远处劳作着的人。 「洛世奇幻像傀儡,没有思想智力,用来劳作倒还不错。」 「那…」亚历山大小心翼翼看向已经恢复成半米长的小龙,虽然祂现在的形象像个宠物一样可爱,但是亚历山大显然对他的通天巨蟒形像还心有余悸。 「我是龙。」小龙自己回答着,上瘾似地朝他喷了一鼻子气。 一切暂安, 咕噜~ 施华与亚历山大同时摸了摸抗议的肚子,相视一眼笑了, 进了小楼,幻像傀儡送上一些简单的面包跟水,他们不是真正的仆人,也做不了服侍人的工作, 这是一顿简陋得过分的餐, 施华看着这些食物,没有嫌弃的情绪,只是脑海里又浮现了满片暮气的枯黄,散发着死的气味...那是白塔地基打下之后跟他产生的心理链结. 最后他深吸口气, 这些算什么?跟往后还要面对的那些事相比,这些算什么? 恶狠狠撕咬下一块面包,仿佛这样就能有一颗更坚强的心。 -03- 魔术师(Le Bateleur) 洁白的巨大的石制平台, 地面绘着一个黑眼黑发穿着贵族服饰的青年,手上提着一把水晶天鹅为杖头的短杖,画像上的短杖前指, 杖顶叼着一个一人身长的紫色魔法阵,双层六芒星反向旋转,秘法符文流淌其间, 这是白塔给出的第一个任务,探索白塔地基上的魔法传送阵,通过试炼继承最后一任洛世奇的遗产. 「亚历山大,你害怕吗?」 「不害怕!」亚历山大拍着厚实的肚皮一脸豪气,然后低头嘀咕了句才怪。 那音量一点都不小... 小龙鄙视地对他喷了一鼻子气, 想维持一下严肃的施华直接没憋住笑出声。 「亚历山大,洛世奇契约的六芒星可不只是好看而已,我不知道属于你的效忠会为你换取到怎样的能力,但是我直接发动了洛世奇冠名,想必不会差。」 亚历山大正了脸色,淡定地嗯了声, 紧攒的手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御骑冲阵,立盾守护,挥剑退敌,那些谁没有几个幻想过的英雄梦? 那些哪本传记舍得不着墨的辉宏? 一切都只是开头,他这个骑士名头没有铠甲也没有马,手上只有一把陪了他很久的劣质铁剑,可是他莫名感受到一种名为自信骄傲的陌生情绪。 绘像叼着的魔法阵加速旋转起来,扩大到两米高, 紫色的秘法符文穿梭生灭,神秘,未知, 亚历山大上前一步拦住施华, 「怎么可以让家主率先走在前面直面危险,我可是洛世奇家的骑士!」说完大踏步迈进魔法阵。 施华踏进魔法阵,眼前是亚历山大显得臃肿的背影,延伸过去的是一条昏暗的长廊,充当照明的烛光摇弋明灭,平添几许压抑。 亚历山大确认施华也跟上了之后,举起剑小心地往前。 咔啦~ 咔啦~ 前方的墙壁斑驳崩落,一具干枯的骨头架子跌落出来,扬起的尘土平添几许硝烟的味道,它扶了扶脑袋,扭曲着肢体站了起来, 一小块地面陷落,一只骷髅手臂探出,摸索着石头缝隙间做为支力点,一具干枯的骨头架子四肢并用攀附了上来, 咔啦~ 咔啦咔啦咔啦~ 一具,接着又是一具, 宽敞的长廊上很快遍布骷髅,它们扭曲着动作一点点向前腾挪, 逼近。 亚历山大倒吸一口气, 他从来就不是胆小的人,作为四处闯荡的游荡者,刀口舔血的日子不可能少, 转头一瞥, 年轻的家主眉头紧皱表情严肃, 他再次紧了紧手上的铁剑,坚定地大踏步上前, 越走,越快, 脚上的重量越发轻了,他感觉一股力量上涌,洛世奇三个字在脑海浮现, 仿佛这三个字就是力量的泉源, 瞬间福临心至,亚历山大将心神放开,脚下一踏飞奔而出, 背后的施华明显看见亚历山大的背影爆出六芒星的光芒一闪而逝, 亚历山大的身影也同时间一闪,闪现到三米开外,手中的铁剑虚斩, 一波隐形的气浪扩散开来, 那些骨头架子断成了几截,散落到地上不动了,前方立马空了一片, 那把老旧的铁剑也断成了几截,跌落地面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亚历山大握着剑柄维持着姿势没变,脸上有着错愕, 施华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才大梦初醒般地明白自己获得了什么,一个激动就要跪下,却被施华一把扶住了, 「献给洛世奇的忠诚向来不是透过曲膝表现的。」施华指了指通道的前端,示意试炼还没有结束。 小龙对着接着逼近的骷髅张嘴咆哮, 那些骨头架子的动作出现了明显的停滞,施华挥着短杖,轻松一个个震散了它们, 可是很快,那些原先散架的骨头便蹦踏几下又接合起来挣扎着再次围上来, 「这些骷髅简直没完没了,我们必须冲出去。我的叹息之墙现在只能护住周身,你们保护好自己,跟上。」施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边带头往前。 然后就看见一截骨头横在身前, 「怎么可以让家主走在前面?就算是手上没有剑的骑士,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那就还是骑士!」 没有再使出刚刚那招令人惊艳的闪现斩,配合着小龙的咆哮,亚历山大扔了光秃秃的剑柄,捡起一截骨头就把眼前的骷髅往死里敲, 几下敲散了几具,手中的骨头断了,就再捡一根起来继续冲杀过去, 凸着肚腩的亚历山大此时莫名散发出一股彪悍的气息。 献给洛世奇的忠诚向来不是透过曲膝表现的,施华满意地点点头, 很快他们闯出了布满骷髅的长廊。 那些骷髅不是真实的,他们没有听说过哪里有这种能无限复活的怪物, 它们手上没有武器,没有展现出什么具体的杀伤力, 那个长廊只是看起来恐怖, 更像是一种试验, 长廊尽头的石门往两旁滑开,展现一间宽敞的密室, 烛火摇弋, 密室中央有张大大的石桌,上面摆了几样物品, 石桌前站着一个优雅的老头,他的下巴光滑,嘴上蓄了两撇灰白的翘胡子,身着华丽的贵族衣饰,姿态挺立,手上提着一柄水晶天鹅为杖顶的短杖, 双眼轻合,周身若隐若现的秘法符文流转,紫色的气流撩动他的衣摆, 他…是一个老贵族, 他…是一个老魔法师, 他...有点透明... 古朴的石制房间,中央有张石制平台,上面摆放了几样物品,四周的烛火摇曳, 施华走上前。 原本一路坚持担任开路先锋的亚历山大,莫名有一种这里自己不适合走在前面的感觉,他自觉地落后一步跟在施华后头。 烛光摇曳, 他们往中央半透明的人影走去,身下的影子被拉长,分散成几个,又交错重叠在一起。 石台越发近了, 可以看清楚上面有一个金制的高脚杯子,一把朴质的大剑,一柄镶崁了许多宝石的权杖,一个鼓鼓囊囊的束口袋子。 施华在半透明的人影面前停下, 左手抚右胸,短杖上的天鹅直指地面,微微躬身颔首行了一个贵族礼。 在施华低下头胪的那一刻, 老者睁开了双眼, 以老者为中心,气流涟漪般散开,烛光越发明灭不定。 「很高兴你来了,我是丹.洛世奇。」 施华心神一动,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些。 「不用过于拘束,施华.洛世奇。是的,我知道你,在你与白塔签定下契约的那一刻我就醒过来了,抬起头来吧,不要拘束。」 老者单手虚托,施华从善如流地抬起头直视他。 「我只是一个魔法残影,在这里等待着你,你疑问的任何答案都不在我的身上,而是在你自己的心中还有未知的前方。」 「注意到那些被岁月污染的种子了吗?唯有白塔的能量能催熟诅咒让它们发芽,可是施华,洛世奇传承万载,敢骄傲地号称掌管空间的我们,怎么可能只给后人留了那些被诅咒污染的种子跟农具?虽然它们的确很好用。」 「好好建设洛世奇白塔吧,这不仅代表你们能获得多少能量支持,还代表你能动用多少前面的,包括我在内的老家伙们留下的一些有趣的小东西,当然,白塔是洛世奇在大陆上的象征,好了,现在,走吧,带着平台上的四个礼物,这里现在没有你要的答案,或许往后你还会有来到我面前的一天,可是现在,走吧。」 亚历山大上前背起那袋沉甸甸的袋子,一手提起那把大剑,施华则拿起了圣杯跟权杖。 老者点点头,一挥手杖, 四周很快恢复的完全的寂静,他缓缓闭上眼睛,无悲无喜,烛火渐渐黯淡下来。 -04- 叹息之墙 二人一龙回到了白色的平台上,那个原本流转着紫色光辉的传送门已经变成了灰色沉入绘画里面,平台升起了墙壁的虚影。 墙壁虚影上有几个空洞, 施华走向那个长条形状的空洞,看了看手中的权杖,便把权杖摆入其中, 轰〜 权杖被墙壁吞噬,往外投影出一个巨大的虚影,不同于被墙壁吞没的华丽权杖,虚影就像是节弯曲的木头,巨大的木杖虚影直挺挺立在地上。 接着施华走向那个杯子形状的空洞,把手中的杯子放了上去, 轰〜 杯子一样被墙壁吞噬,然后往外投影出一个巨大的杯子虚影,这个虚影倒是跟那个金制的高脚杯子本身没有两样,只是悬浮于空中,上下飘动着。 接着是一个圆形的小孔,亚历山大看看左手上的大剑,直觉不是这个,便把背着的大口袋往地上一放,袋口绷开来,这是一整袋黄澄澄的金币。 施华拾起其中一枚,金币很是精致,上面镂刻了一只优雅的天鹅, 轰〜 墙上的孔洞吞噬了那枚金币,然后往外投影了一个巨大的金币的虚影,往地上重重一砸,金币的虚影消失,却在地上留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凹洞。 最后一个方向没有任何空洞, 在金币虚影消失的同时, 另一个方向一柄具剑虚影从空中刺下,直没入地面,只留一个剑柄虚影插在那边。 亚历山大还愣愣地看着手上的大剑,想着为啥这把剑没被收走? 四个虚影都完成了动作, 四周的墙壁由虚转实,并且延生出了一个平面的屋顶。 抬头一看,上面描绘着刚刚那位老者,他单手虚托,上面有着虚影代表的四样物品,施华心念一动,他们来到了第二层, 那四样巨大的虚影,应该是说三样巨大的虚影跟一个巨大的金币状凹洞,四个方向彼此串联,形成一圈具大的透明光墙,像个透明的半圆形玻璃罩垄罩着以白塔为中心的四周大片土地。 「这是...?」亚历山大张大着嘴看着四周的光罩。 「叹息之墙。」 他当然听说过这号称是绝对防御的叹息之墙,据说当时起名就是因为叹息之墙一开,任何敌人都只能望而兴叹无法逾越,所以称之为叹息之墙,让任何敌人都只能看着叹气的墙。 只是后世流传里,许多魔法师提出质疑,一个绝对防御的巨型领域,就算是无法移动的领地型领域,需要用什么代价来维持? 洛世奇家族一向神秘,一直到传承中断,这些疑问从来没有人提出解答。 仿佛知道亚历山大在想什么,施华缓缓开口, 「叹息之墙我也能使用,就跟一般魔法师使用的魔法护盾一样,只是他们单纯利用元素,我利用的是空间。至于领地这个,是靠白塔维持的。」 白塔?该不是......? 亚历山大看了眼脚下,那原本只是个巨大的白色平台,现在围了一层上来勉强可以算是个白色矮圆柱的建筑。 从来没有外人可以站上的洛世奇白塔, 我是外人吗? 不!我不是。我是亚历山大.洛世奇! 看着还只有一层的洛世奇白塔,亚历山大有一种莫名的豪气上涌, 做为正主的施华心里的激动不会比较小, 只是契约之力还在他脑海里冲刷,灵魂跟白塔在交融连结,他还来不及表现出什么情绪波动。 亚历山大这才发现大剑还在自己手上, 他双手捧起剑想交给施华,施华只是摆摆手, 「收着吧。洛世奇的骑士可不能没有剑。」 又差点想跪下的亚历山大想起了那句献给洛世奇的忠诚从来不是透过屈膝表现的,他挺住了身子,却不住发抖着。 地下秘室老者送的四种礼物其中三种便开启了万世之谜——绝对防御的叹息之墙所谓的维持代价。 而这把剑...这把剑... 施华用力握了握亚历山大的肩膀, 「我是魔法师,剑我也用不了,往后我们需要完成的任务会越来越艰辛,洛世奇白塔可不能只有一层啊,那会笑掉深渊(abyssum irent)的大牙。」 「深渊(abyssum irent)!」 亚历山大收回了激动,在听到深渊(abyssum irent)的时候变了颜色。 「是的深渊(abyssum irent),你觉得洛世奇再次现世代表着什么?」 洛世奇再次现世代表着什么? 是那些已经消失在历史中的神奇的植物?拥有超越任何魔法药剂的功效,却没有副作用的洛世奇果实, 还是那些已经越来越少见的空间道具?历史长河往前流淌,再顶尖的炼金术师都无法仿制,只能越来越稀少, 或是那些到现在还在孩子游戏间流传的洛世奇的名字荣辱能力?还是魔法师们都想破解的叹息之墙的谜题? 除去这些为人津津乐道的东西,洛世奇的再次现世代表着什么? 「洛世奇的每次现世,代表深渊(abyssum irent)正在蠢蠢欲动!」 他当然知道深渊(abyssum irent)代表什么,通史上描述的, 杀戮,毁灭,大火,壮烈的史诗交织了太多汗水跟牺牲。 多少的王国覆灭? 多少的种族颠沛? 当大火取代植被覆盖大地,当鲜血代替水流灌溉大地, 长出的不再是能饱人的作物,而是带来毁灭的灾厄, 可是为什么洛世奇现世代表深渊(abyssum irent)卷土再来? 「能流传下来的历史从来不是真实的样貌,只是希望被后人知晓的部分。」 施华没有叹气,抬头仰望着夜幕低垂众星, 闪烁。 「亚历山大,我们还有那么多事要去做,但是我不肯定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深渊(abyssum irent)又如何? 他是洛世奇,他没有资格恐惧! 亚历山大没有再表现出惊愕,在施华看不见的背后,他反握住大剑,重重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忽然.施华的脸色一变。 「看来.我们马上就有了新工作了.还真是一刻不得歇啊!」施华闭上眼睛吸了口气.不同于嘴上的抱怨.脸上倒是扬着期待的情绪. 「我怎么也能感受到白塔的意识?」亚历山大的脸上有些许错愕。 施华咧嘴笑了一下. 「不要忘了你是谁.」 「我是…我是亚历山大.洛世奇!」亚历山大也咧嘴笑了,带上了骄傲。 -05- 初见深渊(abyssum irent) 犹如微风吹奏,那场惨烈的弥撒... 满片暮气的枯黄,散发着死的气味。 沁凉的风撩拨着半人高的枯草,在那开阖的隐约间,不明的骸骨与尸块散布,诡谲的暗色土壤滋润了片片褐黄的杂草,犹如魔鬼的画布... 这是根据白塔的指示必须完成下一个任务的地方。 施华深吸口气给自己做点心理建设, 旁边的亚历山大已经迈步向前,他拨开几处草丛皱起眉头, 「施华,这些不只是动物的尸骸,还有人类,你刚刚提到过深渊...我觉得情况或许比我们想像中还要严峻。」 夜晚的草原在月色中反射泛白的光芒, 点点绿色的燐火穿梭在草丛间,宛如淘气的,正在玩捉迷藏的小精灵。 「白塔给出的呼唤很急切,否则我们也不用彻夜跑到这个地方来。」 亚历山大点点头,忍着空气中的腐败气息小心地往前走, 每一步都无法肯定落脚在什么上头,夜风吹来阵阵黏腻,钻进皮肤里的不是明显的死亡味道,而是名为恐惧抗拒的负面情绪。 「等等!」小龙停了下来。 在空中盘起细长的身子闭上眼睛,爪子上跟眼中的锐利都暂时被隐藏,两条长须随着它漂浮的动作上下摆动, 然后祂眼一睁。 「在那边!」说着带头游了出去。 —— 粗细不一的枯木枝搭起的高台, 从底下窜起的火舌向上疯狂扭动,试图抓住受困的人舔上几口。 火堆旁围着数量众多的诡异生物, 它们没有一米高,佝偻着双手前摆,显得更加矮小,面孔显得狰狞扭曲,四肢干瘦却凸着不搭调的圆滚肚子,在夜色跟火焰的照射下,只能隐约辨认它们暗红的皮肤上遍布疙瘩, 它们围着火焰兴奋地手无足蹈,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嘟哝。 一道纤细的身影举起一炳华丽的权杖,不停往下降下一道道洁白的光芒, 月色的照耀反射了权杖上镶满的各色宝石, 洁白的光芒明显为那些小人带来不小的伤害,它们在光芒降下时咋呼着往外退去,光芒一消散便又围上来,偶尔几个没有来得及跑出范围的在白光的照射下冒着黑烟哇啦大叫,然后还是带着焦了一片的肌肤在光芒退去时又围上去。 纤细的身影不死心地挥舞着权杖, 她身后还护住了另一条瘦弱的身影,他紧咬嘴唇,紧紧抓住她的衣摆。 「那些是什么鬼?」 「就是鬼!该死,那是沉沦魔!」 亚历山大一听急奔出去,脚下用力一踏身影在原地消失, 闪现到三米开外的亚历山大眼前瞬间一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沉沦魔们被成片击飞,有些倒地之后挣扎几下不动了,有些则毂辘爬起就张牙舞爪围了上来。 闪现斩再现,这次大剑轻松承受住了没再断裂, 骑士也没有再看着自己的成果呆愣半晌, 小龙补上一个咆啸,眼前的净空状态被多维持了几秒。 亚历山大又是一踏,这次他到了高台下,狠狠挥剑。 枯木爆了开来四散飞去,可是火焰却沾黏了上来。 「小心!那是地狱(inferos)火焰!连圣光都能吸收的深渊之火!」高台上的人急急说道。 「什么鬼火!是龙也得给老子趴下!」亚历山大抡起大剑一个扭腰,剑身舞出一个完美的半圆,号称连圣光都能吸收的地狱(inferos)火焰被硬生生逼退了半米。 小龙听到那边的狂言,不满地回过头对他又喷了一鼻子气。 在亚历山大冲向高台的时候,施华便阻止着那些试图冲过来的小怪物,以确保亚历山大不用担心被背后偷袭。 他已经摸清了沉沦魔,他们除了哇啦大叫,只要不近身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所以他正在挥舞着手杖,空中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随着短杖的动作把一只只沉沦魔拍进土里。 小龙看情况得到控制,也不恢复原身,只是戒备着那些挨得太近的怪物,不时发出几声咆啸,然后看着它们呆滞着眼神被埋进土里。 火焰被暂时逼退,亚历山大张开手臂对高台上的人喊着, 「跳下来!」 纤细的身影转身,拉过身后的人毫不犹豫往下就是一推, 亚历山大稳稳接住了他,那是个满脸惊恐的少年。 他带着少年往外先退出了火焰的范围, 忽然,像是乎有所感,少年脸色一变,惊愕的眼神回望,绝望地嘶吼「姊姊!」 只见地狱(inferos)火焰卷了回来,被激怒般地夹带着更凶猛的火舌快速席卷而上,瞬间吞没整个高台。 滴答- 滴答- 施华鼻子流出了鲜血,往下滴落。 他举着短杖遥指高台,在月色的衬托下,水晶天鹅扩散着一圈圈光环。 「施华!」亚历山大跟小龙紧张地大喊。 施华忍住脑中透支的晕眩,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快!」 高台顶端爆出一团紫色光芒, 双层六芒星收缩扩散旋转,四圣物迷你的虚影一闪而逝,高台上的人被一个透明的光球及时护住。 「叹息之墙!」 永生火焰还在挤压,施华坚定的双眼开始滴下血泪。 小龙恢复原身在施华周围围成一圈用身子护住他,龙尾狠摆,把还在不死心冲上来的沉沦魔抽飞老远。 「施华!撑住!」 亚历山大瞠目欲裂,举剑几步冲向了高台,抛开了任何招式,只是疯狂抡动大剑,大部分的地狱(inferos)火焰被逼退,一部份毫不畏惧地缠上了大剑。 他恍若未觉,三两步跃上高台,揽住了高台上的人往下就是一跳, 他护住怀里的人滚了几圈抵销了冲击力, 便急吼吼看向施华。 在亚历山大揽住那人往下跳时, 施华就收了力, 此刻他跪跌在地,鲜血已经不再流淌,他用手撑着地面大口喘息。 周围已经没有还能动的沉沦魔。 地狱(inferos)火焰刷一下全部熄灭了,只徒留一个焦黑的半倒高台无言控诉刚刚发生的一切。 「凭着一层的白塔能量,你敢外放遥控叹息之墙!不要命了吗!」 小龙不顾形像地对施华喷着口水。 「不敢了,下次不敢了。」施华用袖子抹去脸上的血迹,苦笑了一下。 「你还有下次!」亚历山大确认了施华没有大碍,把大剑往地上一插也摊坐到地上。 安德莉亚跟小兔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 她几度举起权杖,想发动治愈的圣光, 或许是在高台上的奋战已经消耗了她所有的能量,她再怎么尝试都没有成功。 小兔看了看安德莉亚,又看了看亚历山大跟小龙,最后看了看施华,像是决定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般,紧咬双唇走向了施华。 他慢慢蹲下来,握住施华的手。 施华惊讶地看着小兔, 少年紧咬嘴唇低垂着双眼,脸上写满了慷慨赴义的决绝。 「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施华轻声安抚。 少年抬起眼茫然地看着这个年轻的救命恩人, 他笑了笑揉了一下小兔的头站了起来,小兔看他无恙,便又小跑回去躲在安德莉亚身后。 「我是安德莉亚,这是小兔,我的弟弟。」 「我救了你们。」 「是的,感谢你。」 「我现在不需要感谢,我需要你的帮忙。」 安德莉亚紧了紧手中的权杖,许多念头在她脑里一闪而过,她不知道眼前救了她的贵族少年是好是坏,或许他会要自己付出纯洁的身子,或许他想要的是这把无价的祭司权杖,这也是为她带来今晚灾祸的主因。 可是再怎样,总好过圣物流落到深渊手上。 他们俩人一宠物展现了不凡的能力,如果真能在深渊的觊觎下护住圣物,那么要她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这么想着,她默默低下了头颅。 只听见耳边响起, 「守护洛世奇的名字,荣辱,能力,愿否?」 旋风再次汇集,脚下巨大的双六芒星扩散,浮起,往反方向旋转起来。 安德莉亚吃惊地张大嘴巴。 刚刚脑中千回百转的念头都成了嘲笑自己的无知。 是洛世奇! 对啊!是洛世奇! 深渊来了。洛世奇当然也会回来! 能牵动秘法的契约每个字都不可能作假,所以他对施华放开了所有的疑虑。 「我愿意。」 她说的是我愿意,而不是我们愿意,在洛世奇的面前,小兔的秘密不可能保住。 她这辈子,懂事以来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坦然与轻松, 她发自真心地微笑着。 「欢迎你的加入,安德莉亚,还有小兔。」 六芒星跟风渐渐停了, 「安德莉亚妳不是普通人,所以我并没有让洛世奇契约赋予妳能力,我能给妳的只有一个承诺,当洛士奇白塔再次耸立在弗洛大陆上时,你将与我们共享同等的荣耀。」 说完,施华把短杖转了一圈,往地上一拄,六芒星的光芒一闪而过, 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初创的领地。 -06- 生命树 景色一闪,一行人回到了初创的领地。 施华这次没有直接出现在白塔上,因为那个方圆之地,只有洛世奇才能踏上。 「这些...这些难道是?」安德莉亚睁大了眼睛张望着。 夜幕已深,整个领地被一层光罩垄罩, 许多不知疲倦的人正在耕作采集,再勤奋的人们也不会选择在深夜耕种,再奢侈的王国也不会在非受到攻击时使用防护结界只为了照明, 所以...所以这些当然就是... 「是的,叹息之墙跟洛世奇幻象魁儡。」 安德莉亚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尖叫出声。 就如施华一语道破的,她不是普通人,她拥有特殊的体质跟暂时不想与人知的过往,还有,她曾经有资格翻阅一些禁忌的典籍, 对于洛世奇,她所知道的远比一般人多得多。 「安德莉亚,你可以转身看看。」 啊啊!! 她还是忍不住尖叫出声,就算这个扁圆柱建筑现在只有矮矮的一层,她还是很快在记忆中搜寻到相关的资讯——洛世奇白塔! 施华淡定地掏掏耳朵, 「看到第二层那圈淡淡的透明墙壁了吗?安德莉亚,我需要你协助的事情就是,握紧你手中的女祭司权杖,为它献上你最虔诚的祝福跟祷告,一直到它完成第二层。当然我不清楚这需要耗时多久,我们可以先休息,或是吃顿宵夜。」 洛世奇白塔需要祭司权杖的能量加持? 这有点超出安德莉亚的认知,可是她选择了相信跟顺从。 能牵动秘法的双向契约可不是耍耍嘴皮子的那种献出忠诚,她比一般人更清楚这种契约烙上灵魂的强制性,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背叛洛世奇。 「不用休息了,我可以马上开始,一般我也都是用祷告跟冥想代替睡眠。」 安德莉亚面对着白塔缓缓跪下,闭上双眼平伸双手,四周圣洁的白光向她的双手汇集过来,祭司权杖便漂浮在这团白光之上。 丝丝白光缠绕上白塔,像一条条带着长尾的小鱼游移着,轻轻亲吻着塔身, 白塔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尽管知道在这领地中央不会发生什么多余的事,施华还是留下了亚历山大陪在这边, 亚历山大就席地而坐,大剑被他摆在身边,剑身流转着一丝丝原本没有的,不明显的火焰纹路。 他抬头看向施华,施华只是摇摇头表示不碍事, 然后施华招招手,带走了小兔。 —— 初创的领地并不大,两人往前走着,很快越过了劳作的幻象魁儡们, 到达叹息之墙周围。 这个方向便是当初的权杖投影,虚影就像是节弯曲的木头,巨大的木杖虚影直挺挺立在地上。 「小兔,你知道洛世奇四圣物吗?」 小兔脸上已经没有了惊恐,他摇了摇头,又转头看向那个巨大的木杖虚影。 这个大木头,让他莫名觉得亲切,他想上前去触碰,又有些不安。 「洛世奇权杖。积极,责任,火焰,生命树...」 「生命树?」小兔喃喃。 他伸出双手抚摸上木杖的虚影。 轰〜 巨大的六芒星由木杖下端张开,光影直冲天际瞬间盖过了叹息之墙微微的白光。 铿一声亚历山大抓起大剑弹了起来,在确认施华那边没有发出任何警讯之后又迤迤然回到白塔旁坐下。 安德莉亚也似乎感应到那边能量的波动, 她的祷言出现一瞬的停滞,然后又恢复如常。 巨大的圆柱白光。 明灭之间,一棵百人也合抱不过来的参天巨树的虚影浮现, 巨大木杖转为实体,上面突兀地冒了几片翠绿小叶。 小兔把手从木杖上收回,他这么愣愣的站着。 巨树虚影已经消失,只有一个巨大的弯了一头的木杖伫立在面前, 而他,泪流满面。 「施华,我的精灵们都遭遇了什么?」 「具体我不清楚。可是我知道他们现在有点...糟,你的记忆恢复了?」 「只是记起了一小部分,我当时在清幽的森林里,精灵们围绕着我,欢笑,舞蹈。可是我与白塔的联系忽然中断,在那之前,白塔给我的最后一个讯息是:逃!」 「逃?」 「是的,逃!非常急切的讯号,所以我带领着精灵们,往森林深处逃,很快我感受到我身上的能量在快速流失,接着就是白塔切断了跟我的所有联系,我的力量不再流失,可是我却再也压制不住岁月了。」 「岁月,到底是什么?」 「岁月啊...年轻的家主,就是岁月,岁月能让时间快速前进。」 「像是领地里那些能快速成长的种子?」施华想起了那些种下之后就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的作物,当时丹.洛世奇可是说过,那是被岁月污染的种子。 「是的,那是一些沾染了岁月的种子,只有白塔可以催生他们。正确来说,只有白塔有能力疏导岁月,没有白塔的存在,岁月就是一种诅咒,是啊,一种极可怕的诅咒,岁月会带动周围所有东西快速老去,极为快速的老去。」 「我不太明白。」施华皱了皱眉头。 「这么说吧,如果你周围的树木花草,家人同伴甚至是脚下的土地全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消逝,可是你自己却获得了永生,感觉怎么样?」 「那是恶梦!」施华狠狠打了个寒颤。 「这就是岁月...」小兔略带青嫩的声音,含着无尽的沧桑叹息般地响起。 施华瞬间寒毛直竖,他不想继续去想像如果一般人感染了岁月会是一种多么残忍的诅咒. 「白塔切断了跟你的联系,世界树,后来发生了什么?」 「岁月失控了,年轻的家主,我周围的精灵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他们慌张地奔跑,他们惊恐地大哭。我的心好痛啊,这世界的第一个精灵诞生于生命树下,他们就像是我的孩子,而我正在亲眼看着我身上的岁月杀死我的孩子们。」 小兔清秀的少年脸庞上满是泪水,双眼写满心碎。 「我也慌了,精灵敬我如神灵,他们向我哭喊祈求。我散尽了树上的每一片树叶保住了精灵们的生命,他们停止老去反而快速恢复了年轻跟活力。可是,这并没有停下来,他们继续变的更年轻...直到回到了幼年期。可是与此同时,他们也发现了,整片森林已经全部枯死化为灰烬。每棵树,每只动物,除了莫名能够无视岁月的艾芙树(Elf)之外全部都死光了,连脚下的泥土也失去了所有的水分干裂开来。」 「岁月...」施华喃喃念着,觉得浑身有些发冷。 「是的,岁月,精灵全部沾染了岁月,可是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啊!」 「精灵不会怪罪你...」施华安慰着。 「我知道他们没有怪罪我,散尽最后一片叶子的我当时几乎干枯了,一群长得像孩子般的精灵抱着我痛哭,哭得像个孩子,你不知道,那个画面其实有点纯朴美丽。」小兔的眼神又开始迷离,再次陷进回忆。 「我知道自己快要死去了,我叫来了那个叫做谢丝卡的孩子,还有他的哥哥兰斯洛特。他们是特别的存在,他们诞生的时候,原本的一个生命光茧分裂成两个,虽然长大了之后,他们因为性别不同长成了两个样子,可是当他们退回幼年期,那长的可是一模一样啊。我将把裂成了两半的生命树种子交给他们,叫他们不要失去希望,等待种子再次发芽的那天,我会回来带他们脱离岁月的诅咒。」 「那我们现在就去救他们吧。」施华摸了摸小兔的头。 「现在不行。」小兔苦恼地摇摇头。 「啊?为什么?」施华愕然。 「因为我当时留下的种子根本就还没有发芽。」 -07- 洛世奇珍珠 犹如微风轻轻吹诵,那首已经因为别离而变调的歌谣, 少年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生命树视精灵们为孩子,可生命树对白塔来说又何尝不是个孩子? 当年的白塔发生什么变故,没有人知道, 可是这些受到波及的孩子们,没有抱怨也没有失去希望。 一切都会好的吧,白塔正在重建,总有一天会找到答案,总有一天... 「我当时留下的种子根本就还没有发芽,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提早醒来,可是种子没发芽就无法掌握洛世奇权杖的能力,我还没有能力解开岁月,现在联系他们只是徒给他们虚无的希望。」 「你回到了洛世奇领地,回到了叹息之墙的庇护之下。所以不用担心,我们会很快找到解决方法。」施华按了按小兔的肩膀,想给他一些安慰。 —— 「好了,安德莉亚。你做的很好,你完成了你的任务。」 「啊?」 身后响起施华的声音,安德莉亚讶然地停止了祈祷,睁开眼一看,第二层白塔已经化为实体。 「想进去看看吗?」 「啊?我吗?可是那不是?」洛世奇白塔不是只有洛世奇有办法踏入吗?安德莉亚扁了扁嘴,想着你逗我吗? 可是很快她就想起了什么似地瞪大了眼睛,难道...难道...? 「看来妳想到了,可是这么一来妳就得完全抛弃...」 「我愿意!」安德莉亚不等施华说完就急急打断了他,一脸迫不及待。 施华有点哭笑不得,洛世奇这么抢手的吗? 施华举起短杖,水晶天鹅亲吻了安德莉亚的额头。 「欢迎你的加入,安德莉亚.洛世奇。可惜连最强的洛世奇冠名都无法赋予你新的能力,只是撕开空间做为储物这点手段妳还是能办到的。」 忽然瞥见一直提着大剑的亚历山大,施华一拍额头。 「我都忘了提醒你们,你们仔细感受一下跟空间的连结,应该都能撕开一块属于自己的小地方做为储物。」 亚历山大感受了一下,巨剑一抛便消失在空气中。 「这可方便多了。」亚历山大又把大剑取出挥舞几下然后再收回空间,咧着嘴显得十分满意。 「谁让我是最亲近圣光的戒律体质,除了圣光我大概很难再学习新能力了,不过也罢了,我能跟祭司权杖完美契合,可以帮上大家不少忙。再说储物空间已经很厉害了,要知道萨利吉亚大陆(saligia)上的空间道具可是很稀少的。」 施华笑着摇摇头,带领大家进入白塔。 「啊?小兔?」 安德莉亚习惯性地牵起小兔的手一起走进了白塔,这才想起施华从头到尾,无论是签订契约还是冠名都是只针对她一个人,那小兔? 「不用担心,小兔本来就是洛世奇的一部分。」 「啊?这么厉害的吗?」 她惊讶地拉过小兔拍拍头上上下下瞧了个遍,而小兔只是难为情地扭捏着。 施华不禁失笑,白塔这是收获了一群孩子们吧。也是啊,他们不都还是孩子吗?却被卷进了几乎是阴谋的深渊(abyssum irent)事件里。 他在心里默默叹息,白塔的建设要加快啊,不知道深渊(abyssum irent)留给他们的时间还有多少? 经过了那个地板绘着施华的画像,天花板绘着丹的画像的第一层。第二层的地板是一棵大树,而抬头一看,天花板赫然是跪着祷告的安德莉亚。 「啊?难道真的是我的祷告完成了第二层白塔?」安德莉亚张大了嘴指着天花板。 她或许有些单纯,可是绝对不傻。 稍微一想她就明白,施华原本只是支开了自己有事跟小兔谈,才让自己祈祷。 可是...这个画像是怎么回事? 施华笑了笑没有解释,直接带大家又上了一层。 第三层白塔还是一片空白。 没有地上的绘画,也没有墙壁的虚影,放眼望去领地尽收眼底,叹息之墙像是个巨大的半圆形玻璃罩护着整个领地。 还在兴奋中的安德莉亚没有发现领地的范围往外扩张了不少,也没有发现四周的四圣物虚影中,唯有巨大的权杖转为了实体还冒了几片叶子。 「对了,这是妳的奖励。」 施华抓了一把珍珠放进安德莉亚手里。 「珍珠?」安德莉亚捻起一颗端详了一番。 「正确来说,是洛世奇珍珠,完成第二层洛世奇白塔之后才能动用的东西。」 施华说着,转动手杖往地上一拄, 场景一变,众人便离开了白塔来到正在劳作的幻影魁儡旁边。 只见他们正在小心翼翼照顾着一些奇特的植株,有些正从植株上小心采摘下一颗颗的珍珠。 「这是种出来的?」 「是的,洛世奇珍珠是种出来的,这不是装饰品,而是调味料,不信妳可以尝尝,是鲜咸味儿的。重点是,它能快速恢复体力,而且没有魔法药剂的副作用。」 「调味料?嘿嘿嘿。」安德莉亚忽然笑得诡异。并且把一大把珍珠通通给了身边的小兔。 小兔专注地看着珍珠不知道在斟酌什么,并且真的拿起一颗含进了嘴里,像在尝一颗糖果那般咂了咂嘴,然后眼睛一亮便自顾往小楼奔去。 这下连亚历山大也忍不住好奇问道, 「这是在干嘛?」 「小兔啊,可是个厉害的厨师喔。」 施华跟亚历山大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出了名为吃货的暗潮汹涌,还没做出实际的动作,却看见小龙已经快速游了过去,速度之快只能看见一条龙尾甩过一个漂亮的弧度追着小兔而去。 靠!这才是真的吃货啊!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嘛, 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三人一边哈哈笑着一边追上了小龙。 —— 「面粉,香料,蛋,一些火腿或是熏鸡,玉米还有生菜或是黄瓜,芝士。」 众人进了屋子,一路找进了厨房。 只看见小兔熟练地支使幻象魁儡去拿他需要的东西,作为洛世奇四圣物之一的世界树,他对于幻象魁儡甚至使唤的要比施华得心应手一些。 只见小兔取了面粉用3/2量的水拌成略稀的糊状,加入几颗洛士奇珍珠磨成的粉末作为调味,再加入一些切碎的香料拌匀,这样便完成了基础面糊, 将面糊适量倒入锅子摊成薄薄的一层面饼,待面饼呈现半透明,出一颗鸡蛋打入煎台,挑破蛋黄后即可把快熟的面饼盖到鸡蛋上,压实持续加热后反面卷起,便是简单的蛋饼。 接着小兔在打蛋的时候多个动作,先在蛋液里面加入煮熟的玉米粒,那就成了玉米蛋饼, 卷起的时候加入黄瓜细丝,也是一道清爽的搭配, 想要豪华一些,取一些培根火腿熏鸡肉片等,简单煎熟用蛋饼卷起来,就是各种口味的蛋饼, 蛋跟香料的焦香味,面皮的Q弹软嫩,夹上各种流油香喷的荤料或是半融的芝士,趁着热气一口咬下,啧啧... 众人着实美美的吃了一顿丰盛的宵夜, 这可比什么面包白水强上一百倍。 就在大家被小兔给喂撑了,各各晪着肚子瘫在椅子上时, 施华脸色忽然一变, 亚历山大跟安德莉亚也站了起来各自从空间里摸出了武器。 「你们也感受到了吧,白塔呼唤,又有深渊裂缝被撕裂了。看来,这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08- 女祭司(La Papesse) 犹如微风吹奏,那场惨烈的弥撒... 满片暮气的枯黄,散发着死的气味。 沁凉的风撩拨着半人高的枯草,在那开阖的隐约间,不明的骸骨与尸块散布,诡谲的暗色土壤滋润了片片褐黄的杂草,犹如魔鬼的画布... 「又是这里?我们到底跟这块鬼地方哪里犯冲了?」 好不容易救回了生命树跟祭司权杖,才刚回去吃了个肚圆,白塔又把他们呼唤回这个地方。 一行人捧着肚子站在草原边缘,死亡气味像是水底的水草来回摇摆,不停撩动众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加入洛世奇的第一件事,我明白了我们需要一个强壮的胃。」 安德莉亚望天叹气,一脸生无可恋, 「我忽然有点羡慕小兔...。」 作为一棵还没发芽的空壳生命树,外表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行前被留在领地之内,叹息之墙的范围内可以保证他的安全。 「也是我疏忽了,既然我们在这里从沉沦魔手中救下了安德莉亚跟小兔,那么有两件事情被我们忽略掉了,首先就是沉沦魔是怎么来的?」 施华深吸口气,勉强自己进入家主的状态。 「沉沦魔来自深渊(abyssum irent)。」亚历山大接了一句。 「深渊(abyssum irent)...,这里必定有一道深渊裂缝!」安德莉亚顺利接上了重点然后又皱起眉头:「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找到?」 「刚刚说有两件事情被我们忽略了,第一个问题解决了,第二个问题就是,安德莉亚你们是怎么落入沉沦魔手里的?」 安德莉亚托着下巴仔细回想了一下, 「小兔傍晚的时候说想去采一种酸味的果子当调料,所以我们离开借住的村庄去了旁边的树林,却在回程的时候在树林里遭遇了沉沦魔,我用圣光对付它们,可是仔细回想,它们似乎不是要伤害我们,只是把我们驱赶上高台,然后用地狱(inferos)火焰困住了我们。」 「那妳觉得它们攻击妳的目的是什么?」 安德莉亚抛了一下权杖,权杖就这样立着悬浮在她朝上的掌心中,杖身散发丝丝圣洁的白光,在夜幕中更显耀眼。 「我一直以为它们的目的是这把祭司权杖,毕竟这可是圣殿的圣物。」 施华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深渊(abyssum irent)已经计画或是蛰伏了多久,可是一把祭司权杖还不值得它们暴露,要嘛有更具吸引力的原因,要嘛是它们根本就已经藏不住了。」 「若是它们已经藏不住了,那就表示,妳首次遭遇它们的地方。」 「就是深渊裂缝所在!」众人恍然大悟地异口同声喊着。 「糟了!」安德莉亚忽然神色大变。 「怎么了?」 「伊尔村就在树林旁啊!」 —— 遥远的地方传来巨响,天被剖成两半,月光被黑暗吞噬,大雨开始落下。 今日的雨不下水滴,下着燃烧着的黑石子。 大大小小,砸在街道上,屋顶上,逃窜的人头上,令人做恶的焦肉味,来自深渊的魔鬼正在享受最盛大的活人火祭。 「天塌了,天就要塌了阿!」绝望的老者抛却了拐杖,匍匐于地,泪水或是汗水滑过布满绉痕的脸颊,滴落炙热的大地,瞬间蒸发掉的水滴,一并带走残存的希望,绝望呼喊,老人终于无力地闭上双眼。 「好烫,好烫...」骨瘦如柴的女孩努力想拍掉短发上的火星,跟着四处逃窜的人群抱头胡转,找寻任何一丝活下去的机会,弱小身躯的颤抖在摇曳的火光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而伴随这些绝望呼喊的,却是欢乐扑腾着的沉沦魔。 「这就是深渊(abyssum irent)?」亚历山大瞠目欲裂。 惨烈的哀号伴奏着一片火海,村庄,树林,周围的草原全都被垄罩了进去。 怎样的史书都描写不出这种炼狱, 文字无法变成大槌重重捶在胸口上,但那些绝望的呼喊可以。 「又是地狱(inferos)火焰!这种沾染上就无法扑熄的深渊之火,我们要怎么才能越过这片火海?」安德莉亚看着陷入火海的村庄焦急。 「又是这鬼火,看我怎么把它捅回深渊。」 亚历山大往前急奔而去,随着第二层白塔的建立,他觉得脚下越发轻松了,一股火热的气流从体内升腾而起涌向四肢。 「亚历山大!不要冲动,你不知道深渊之火的危险。」安德莉亚着急大喊。 亚历山大感受着体内的热流,脚下重重一踏, 跃在空中的大汉随着六芒星一闪而消失, 轰〜 闪现在十米开外的亚历山大双手高举巨剑,往地上重重一劈。 剑身上若隐若现的火纹爆出光芒,灰白色的地狱(inferos)火焰以亚历山大为中心席卷开来,周围的火焰被逼回了老大一片。 他站起身体,提起剑指了指周围的火焰跟惨叫的沉沦魔,回头看了安德莉亚一眼,眼中满是自信跟张狂, 「危险?它们?」 亚历山大抡着巨剑已经又往前跃出一大段。 施华无奈地摇摇头,拍拍捂着嘴瞪大眼睛,一脸惊讶的安德莉亚的肩膀。 「我们也走吧,跟紧,我现在只有办法把叹息之墙张开到两米,所以妳不能离我超过一臂的距离。小龙,必要时护住我们的祭司。」最后那句是对小龙说的。 施华张开双臂,六芒星在他脚下张开,流转晶莹的光芒。 「不要离开六芒星,走!」便带头追向亚历山大的方向。 四周的火焰不死心地挤压过来,在六芒星的范围内无法越雷池一步,施华像是驾驶着一艘破冰船,畅通无阻在火海里稳稳推进。 亚历山大已经抵达了村庄, 他击碎推倒了许多半倒的屋子,大喝着让大家往没有着火的空地上躲避,可是却对那些沾染上了火焰的伤者没有办法。 他们在地上打滚,痛得哭嚎,是摆脱不了已经沾染上的火焰。 亚历山大气急败坏,只能举剑追得那些沉沦魔也跟着哇啦大叫四处逃窜,他手上的洛世奇巨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吸收了地狱(inferos)火焰的能力,只要他愿意并且体内能量充足,便可以在攻击上附上火焰之力。 面对伤亡者的哀号有多无力,追赶着沉沦魔劈砍的力道就有多大。 施华终于带着安德莉亚追上来时,只能看见亚历山大杀神般地追着小怪物们砍。 村庄里的火焰已经几乎退去了,还有行动力的沉沦魔被亚历山大一路追着砍到了草原上还在鬼叫着逃窜。 亚历山大发泄似地清理着所有的沉沦魔跟地狱(inferos)火焰, 安德莉亚往前踏了两步。 「家主,我仔细感受了一下,洛世奇冠名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留给我。」 在施华惊讶的目光中,安德莉亚漂浮了起来, 像一个轻盈的仙子那般,她握着权杖伸手朝天,闭眼仰面迎着天空稳稳飘去。 在安德莉亚双脚离开地面的那刻, 最响的那声闷雷,敲开了恩泽圣歌的前奏, 降下了,洁白的光辉,降下了,代表生命脉动的淡绿光点。 在安德莉亚飘升到最高的地方时,脚下一跺,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虚影浮现。 留守领地的小兔睁开眼睛看向这边的方向,仿佛听见了心里有个清脆的声响,一棵嫩芽钻出了坚硬的壳。 大火瞬间熄了,亚历山大倚着剑微微喘息,看着空中女神般的少女。 婴儿止住了啼哭,宛如疯妇那样披散着头发四处逃窜的女人安静地坐下,伏卧在地的老者在没有拐杖的辅助下直挺挺地站起身来,新芽从灰烬中冒出, 举着权杖的的纤细女孩浮于空中,眼中的银芒比任何的光点还要闪亮,她张开双臂在空中旋起了身姿,绿色萤光从她的手中喷散而出,像乘风的蒲公因种子,像一只无形巨手握着柄的花洒,铺满大地。 -09- 弥赛亚 倒下了的人爬起来抬头看着,以少女为中心散出的绿色光点抚平著大地的创伤。 焦黑的皮肤剥落,长出新生的。 焦黑的树皮剥落,苍劲地再生与翠绿的新叶冒出。 被遮蔽的月光露了脸,皎洁的光芒洒落下来,撒在她仰着的面容,仿佛那瞬间迸发出最圣洁的光辉。 众人聚集过来,然后她终于睁眼缓缓从空中落下。 她回到施华面前,五体匍匐的跪拜了下去, 「我借助白塔引动了祭司权杖跟生命树的能力,愿这份荣耀归于洛世奇,感谢白塔救了这些人。」 安德莉亚清脆的声音传扬开来, 获救了村民跟着安德莉亚齐齐跪下匍匐在地。 施华握着手中的短杖,他清楚感受到白塔的愉悦,在村民们匍匐下去的那刻,白塔完成了第三层,并发出庇护这些人的讯息。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知道他现在应该念出那句众所期待的台词,可是他却觉得有些心虚。 亚历山大舍命冲杀,安德莉亚以身为引降下生命之光, 可是他呢?他做了什么?凭什么享受这些现成的荣耀? 小小的六芒星一闪,小兔出现在安德莉亚身边乖巧地拉着她的手,巨大的生命树虚影再现,现场又飘起了点点绿色的萤光。 亚历山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施华身边,反握巨剑对施华深深行礼。 安德莉亚抬起头看着施华, 「我们拥有的能力是洛世奇所赐与,在深渊再次露出狰狞的此刻,白塔的存在,洛世奇的存在,家主您的存在,难道不是一件最值得感恩骄傲的事吗?」 存在,即希望! 我是...洛世奇阿! 施华露出了释怀的笑容,水晶天鹅发出阵阵紫色的光晕取代了绿色萤光, 巨大的双层六芒星张开拢罩住整个村庄。 「背负洛士奇的名字,荣辱,能力,愿否?」这是主仆契约。 匍匐的人们没有抬头,死里逃生跟面对神迹的屈服代表他们的愿望。 巨大的双层六芒星浮起,拆分,反方向旋转,交错,重叠, 人们发现脑中多了一些隐约的连结还有一些神奇的能力。 —— 口桀口桀口桀 一阵嘶哑的怪笑在一切即将尘埃落定前忽然出现。 不远处的空中张开了一只竖眼,没有瞳孔眼珠灰白的竖眼,一些红色的细丝游蛇般的在其中穿梭。 铿一声亚历山大举剑对着那道裂缝如临大敌, 生命树虚影坚定地将领民们全部护在身下。 口桀口桀口桀 一阵对峙, 亚历山大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施华,洛世奇巨剑引导我进去看看。」 「进去深渊?」施华总算知道他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古怪。 他看了看大剑, 事实上,它真正的名字是洛世奇宝剑。跟权杖(生命树),圣杯,钱币(六芒星),是洛世奇四圣物。 如果是宝剑本身的意愿... 「好,我跟小龙陪你进去,你们能够照顾好领民们吗?」施华很快拍板决定。后面那句是对着安德莉亚跟小兔说的。 安德莉亚坚定地点了点头。 小兔更直接划开空间,搬出了一堆蛋饼分发给饱受惊吓的领民们。 「好嘛,看来以后我们连后勤都有人负责了。」施华故作轻松地笑闹一句。然后朝亚历山大点了点头。 亚历山大颔首。举剑大步跨进深渊裂缝中。 —— 空间碎裂,错落分布着。 黑红的,灰白的, 像个被打翻在地的调色盘, 点点碎裂的透明萤光散布其中,宛如定格在空中的玻璃碎片。 施华阻止了亚历山大的冒进, 「这里的空间是破碎的,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呵,也是,这里本来就是深渊,只是,这次换我走前面吧,你对空间的感知不够,这里冒进太危险了。」 「好,我来指引大方向。」亚历山大也知道不是逞强的时候。 大剑发出微微的颤动,指引着两人往更深处前进。 很快他们发现一块奇异的地方, 那块空间像是无数大小镜子砌成, 镜片排列的方式格外整齐,就像两个斜切的六芒星。 「这个...怎么那么像洛世奇契约形成时候的双层六芒星?」 「这个就是洛世奇契约形成时候的双层六芒星。」施华轻笑。 「啊?」亚历山大的空间感应还不够敏锐,虽然大剑指引他来到这个地方,可是他还无法感应到这里存在什么。 「亚历山大,你到镜子中间去吧,那是属于你的。」 「啊?去镜子中间?」亚历山大挠了挠头。 虽然有点疑惑,可是他相信自己的家主没有道理害自己,面对深渊之火都丝毫不惧,只是几面镜子怎么能耸了呢? 他大跨步走进镜子阵列中央, 镜子瞬间发出强光,大大小小的亮面连成一片, 双层六芒星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 宝剑脱离了亚历山大的掌控,飞射到半空中翻转了几圈, 然后剑尖朝下,狠狠落了下来钉在亚历山大的两腿间...的地面上。 「我靠啊啊啊啊!!!!」 亚历山大被吓到几乎是惊声尖叫, 在外面看到一切的施华无良的笑到捧肚。 喀擦喀擦, 空间发出碎裂声, 四周的镜子全都爆裂开来,宛如被大剑一剑击碎, 碎裂的镜子在空中滞留,然后缓缓聚集起来,形成一个人形。 那是一个曼妙的剪影,前凸后翘的曲线,飞扬的长发, 剪影缓缓睁眼,一双灰白的眼窝,没有眼珠,没有瞳孔, 她抬起腿往前跨了一步,然后又是一步。 剪影渐渐清晰,她身上裹上了轻便的铠甲,胸前腰部跟四肢都露出大片肌肤, 铁灰色的剪影,铁灰色的肤色,灰白色的双眼,模糊的面容, 手上握着一柄细剑,铁灰色剪影的细剑,却散发出无尽凌厉。 冷,一股寒冷萦绕在她周围。 「就是你吗?新的洛世奇?」 「我...咳咳...」 亚历山大被自己口水噎到,咳了几声。 剪影仿佛更冷了,她没有温度的双眼中透露出一股失望跟鄙夷, 亚历山大注意到对方的表情,他也瞬间冷了下来。 这是一种莫名的坚持,辱我者,不容! 守护洛世奇的名字,荣辱,能力。 这是他立过的誓言,洛世奇不容辱! 他挺直了腰杆,宽圆的身子不自主颤了几下,他抬起下巴,望向那个比自己还要高出两个头不只的铁灰色剪影。 「我是亚历山大.洛世奇,现有洛世奇宝剑持有者。」亚历山大的声音冷硬,仿佛刮过玻璃的生铁,接着他拔起脚下的大剑直指剪影:「在深渊被封印得久了,连句主人都不会喊了吗?」 原本的亚历山大不是怕事畏缩的性子,可是也绝对不张狂, 契约带来的力量跟近几次战斗渐渐引发出他爆烈的一面,身为洛世奇的首席骑士, 契约之力不停刷新著他的骄傲。 莽撞的言行,让剪影变得愤怒。 还不容她发作, 大剑剑尖延伸出许多紫色的细丝,洛世奇秘法被引动, 细丝缠绕上剪影,把她牢牢捆住,剪影挣扎着,被越捆越小。最后缩成一个一米高的小人模样,秘法之绳强迫她单膝跪下。 「我是弥赛亚,御影剑灵—地狱(inferos)火焰弥赛亚,主人。」声音咬牙切齿,万世的契约迫使她低头。 亚历山大用剑身拍了拍剪影的头,剪影被收进大剑里。 大剑了一侧浮现出弥赛亚阴冷的剪影,配合着若隐若现的火纹,别具一番美感。 「干的好,亚历山大。」施华拍了拍手表示赞赏。 亚历山大面对施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可还记得刚刚自己脱口而出,狂妄的要剪影喊主人,可是自己也不过是洛世奇的奴仆罢了。 仿佛猜出他在想什么,施华不在意地拍拍他的肩膀。 「如果不是洛世奇绝对平等契约无法随心动用,你也不会只是洛世奇的骑士,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是下属,而且我说过了,洛世奇白塔再次耸立在萨利吉亚大陆上的时候,你会站在我身旁,而不是身后。」 -10- 皇后(L'Impératrice) 小龙在最近这次行动中显得像是摆饰,无功无过,也没有过多的言语跟表现,只在听到绝对平等契约的时候抬了抬眼,然后就恢复祂懒洋洋漂浮着的模样。 亚历山大还在憨厚笑着,施华不在意地在前方引导着回到深渊入口。 有时候爷们之间的情谊就是这么单纯,不需要任何猜忌。 「你们回来的挺快的啊。」安德莉亚有些惊讶。 几乎近毁的村庄,村民们或坐或卧倒了一片, 这次是撑的... 施华:... 众人不好意思地纷纷爬起来正色站好,施华抚了一下额,觉得哭笑不得。 他转向那个几乎失去所有能量的空间裂缝,沟通白塔在伊尔村形成一个卫星领地,然后把伊尔村所有叹息之墙的能量用来封印那道裂缝, 做完这一切,这边的插曲也告了段落。 「如果不是契约的空间之力,要一次带走这么多人也是很吃力的呢。」 说完,把短杖转了一圈,往地上一拄,六芒星光芒一闪, 一大群人已经回到了扩大许多的领地 已经叠了三层的洛士奇白塔静静耸立,终于有了几分塔的模样。 一群新进驻的领民七嘴八舌张望着,显得有些嘈杂。 「各位,先到小楼休息一晚吧,然后明天开始建设一些屋子供你们自己居住,至于种子,我们需要一些普通的种子,明天再到帝国去采购。就这样吧,都先散了吧。」施华为接下来几天定下基调便散了众人。 他琢磨着,把目光投向似乎有些动荡的皇罗帝国方向。 他不知道那里有什么等待着他,只是隐约知道白塔与皇罗帝国将有很深的羁绊跟牵扯,而白塔指示的谜样的K又代表什么? 第三层白塔的地板绘着大火中的伊尔村,空中安德莉亚洒下生命光点的那幕, 点点绿色萤光一闪一灭, 将平面的绘图衬托得生动起来。 天花板绘着丰收的场景,一个丰腴的女性虚影穿着华丽的礼服长裙,轻轻拥抱整片庄稼,显得祥和,温柔。 伊尔村的深渊裂缝并不合理。 身为最低级别的沉沦魔,没道理能够操控最高级别的地狱(inferos)火焰,那是皇级的能力,连圣光都能吞噬的火焰,一般只有深渊最高主宰出场时才会形成。 不然要是这种深渊之火这么随处可见,它们也不需要蛰伏谋划什么,只需要硬刚,估计大陆没有什么种族能拦得下它们。 至于弥赛亚,他不胆心。 那是曾经魔族最善战的勇士,地狱(inferos)火焰弥赛亚, 她在某一次的深渊之战中以身殉剑,用自身灵魂永世的禁锢为代价,引动秘术以一化千挡住了最猛烈的一波深渊袭击,撑到幻象骑士救援。 她守护的生命得以延续,可是她的灵魂被封在自己的剑里面并遗落在深渊某处, 从此不见天日,并必须忍受无时不刻深渊之火对灵魂的灼烧。 她那把剑是当初洛士奇宝剑分化出去的一部份, 所以那次弥赛亚其实也是用最惨烈的代价强行借用的白塔的能力,现在宝剑的一部份回归洛士奇,并不需要担心她的忠诚, 只是,她的骄傲跟疯狂似乎并没有被岁月磨灭多少。 施华静静待在空无一物的白塔第四层,静静总结这几日的事情,脑中被填补上的许多记忆跟知识,还有一并刻进的骄傲,属于洛士奇的。 —— 「你个捣蛋崽子!如果不是老娘忙的不可开交我就抽死你!」一个中年女性挥舞着木条对着蹦踏跑远的儿子喝骂着。 不远处领民们自发地说要修建一栋更漂亮气派的领主府给施华,目前领地内只有那些被沾染过岁月的种子,他们无法耕种,这么白吃白住的可没人愿意。 这不?工地上正忙得一片火热。 虽然洛世奇空间里面经历无数代传承,里面塞了许多东西,可是以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为主,那种依靠魔法无中生有的能力索兰精灵(solem)们才是强项,称之为等价交换的链金术。 领民们愿意折腾就让他们去吧。 施华笑了笑,来到工地旁, 他短杖一挥,一排甘蔗样貌的植物便从土里钻了出来,它们抖着细长的身子蹦蹦跳跳开来。 「这倒长的像是迷你的艾芙(Elf)树。」小兔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是挺像的,白塔升上第三层之后我在空间仓库里面找到这些种子,老家伙们称它们叫做甘蔗。」 「能吃吗?」小兔看着甘蔗们舔舔嘴唇。 「呃...应该是可以的。只是,甘蔗貌似有点凶,记忆里这是用来保护院子的。」施华对于能不能吃这个问题明显被噎住了。 「那太好了,你们一些人跟我一起去抓甘蔗!」小兔手一挥,带着几个人就往甘蔗堆围了上去。 「嗳,注意安全,恩...算了,甘蔗不会真的伤人,你们好好玩。」施华摆摆手。 「注意啥?」小兔转头问了句。 「唉呦〜我的屁股!」一个捂着屁股蹦跳。 「唉呦〜不要敲,不要敲。」一个抱着头逃窜着。 「这么凶的吗?」小兔皱了皱眉似乎找不到什么好方法料理这些甘蔗。 施华失笑,他只是听到刚刚那位女士说想要收拾儿子才想起有甘蔗这个东西。 这东西在叹息之墙之内就是鸡肋,不过或许外面会需要, 他想着或许能带上一些到帝国去交易,可是甘蔗不会听从洛世奇之外的命令,那也不好卖。哀好烦恼,这些玩意儿到底可以干嘛? 纯粹当成生活的调剂? 施华苦恼思索着,一边喃喃碎念。 「何不种植一些到伊尔村,那边现在是卫星领地可以种植,而且那边的能量通通用来封印那条裂缝了,如果有什么变化也好让甘蔗挡一下为白塔示警。」安德莉亚建议着。 「这个主意好。」 「你怎么了?还有什么烦恼吗?」安德莉亚觉得施华有点沉闷。 「没什么,只是明天我要前往皇罗帝国一趟,领地就交给你跟小兔了。」 「皇罗帝国?人族的城市,会有什么不妥吗?」 「不会有危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压抑...」施华叹了口气。 「压抑?」 「是啊,我看见了那边有一个巨大的逆位六芒星。」施华摇指向皇罗帝国的方向。 「六芒星怎么看得出来是倒过来的?不是正反都长的一样吗?」 施华只是笑着摇摇头,没有解释,只是又望向那个方向。 一枚刻着华丽天鹅浮雕的金币被他篡在手中,他轻轻描摹着上面的纹路。 「那边,有什么在等着我?」 -11- 狐狸—伊里比哆(libido) 夜, 在月光的渲染中绽开朦胧, 繁星消失无踪,为墨色增添更多空白的漆黑。 轻纱窗帘摆荡出破碎的旋律, 无声的脚步,踩着厚厚的肉垫悄步而来。 他四肢的足印略大,两只耳朵疲软摊着,都包覆着厚厚的毛皮, 蓬松的尾巴尾端一段沉积的白,在空中轻点着微微摆荡, 全身覆盖银灰色的长毛,在喉咙之下,肩膀之后跟两侧,还有尾巴的毛特别蓬松, 略长的双盼往两边斜上勾人的弧度,异色的竖瞳空洞而魅惑, 这是一只双尾的银狐。 —— 噜噜噜~ 夜中, 小龙跟银狐对峙着, 前者喉间发出警告意味的低沉呼噜声,后者优雅眯眼撇头,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伊里比哆(libido)!」小龙压抑着低声咆啸。 银狐没有做出正面回应,只是抬起脚面向小龙绕起圈子优雅漫步,蓬松的尾巴在空中一点一点轻摆, 他微眯的眼中有意味不明的笑意,微张的嘴里若隐若现腥红的舌头。 他绕完一圈,又回到小龙面前, 小龙昂着头,维持着祂的骄傲, 一双金色的竖瞳,和一双紫色跟琥珀色的异色瞳在空中碰撞。 「你没有权利驱逐月亮牌,小龙」双尾银狐淡然地开口。 「在你成为深渊的皇级—伊里比哆(libido)之后?哼!」 「你不觉得?」银狐摆摆头,眯起眼睛「这样的我更有魅力了吗?」 扭曲的紫色双层六芒星光芒浮现,虽然缓慢,但是依然扩散,交错,旋转. 银狐露出人性化的一抹微笑, 小龙神色一变,已经来不及阻止, 银狐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小龙转头望向众人休息的小楼,在追不追上去干涉中纠结,最后还是化为一抹无奈的眼光, 「我怎么可能撇清白塔与月亮牌的羁绊…」祂喃喃。 —— 扭曲的紫色双层六芒星光芒浮现,虽然缓慢,但是依然扩散,交错,旋转. 轻纱窗帘摆荡出破碎的旋律, 无声的秘法漩涡,闪过月色渲染的朦胧而来。 施华若有所感,他皱了皱眉头转醒过来, 月色中银色的双尾狐狸正从容踏出扭曲的紫色双层六芒星, 他缓步走过来, 近了,又近了, 银白色的毛皮散发妖异的光芒,逐渐蓬松散发开来,狐狸的形象逐渐模糊,变的高大,直立起来, 然后光芒随着接近逐渐收缩,一个人形渐渐成形。 银灰色的过腰长直发披散开来,墨黑的软甲微敞他并不夸张的胸肌线条,同色的浓密眉毛向上斜起,平添一股冷冽, 他一步步走近床边,缓缓睁开双眼, 一边是充满魅惑的深紫,一边是清澄剔透的琥珀, 伊里比哆慢动作将施华扑回床上,后者似乎完全失去反抗能力般任其施为, 「月亮牌…」施华喃喃,眼里有着被迷惑般的空洞迷醉。 伊里比哆俯身看着施华,长长的银色直发垂在施华脸庞周围,宛若一个禁锢的牢笼,他眼中的迷茫神色更浓了。 呃! 忽然,伊里比哆往施华脖子上咬了一口,尖锐的獠牙轻易刺穿他的皮肤,墨黑的瞳孔瞬间放大,施华惊醒过来。 「伊里比哆!」 他伸出手用力推拒起来。 「呵呵…」伊里比哆松开口,将头埋在施华颈项间轻笑两声,「是,是我,我是月亮牌,我也是狐狸伊里比哆,呵呵呵呵…」 他抬起头,唇边的鲜红让他增添一抹妖艳的气质. 「可是你放心,我不吃人,因为…我吃素。」 随即他眼神一眯,抬手往门口一挡, 碰! 亚历山大破门而入,挥动巨剑斩了过来. 伊里比哆伸手一挡,紫色六芒星护盾张开,轻松挡住洛世奇宝剑的攻势, 护盾收起瞬间,一发闪耀的惩戒圣光追击而来,伊里比哆往后轻轻一跳,气流吹乱他软甲的装饰下摆,但他毫发无伤, 闪着银芒的长发在月光下更显妖异,无风摆荡散发开来,他伸手虚抓, 亚历山大跟安德莉亚脚下浮现扭曲的双层六芒星,他们竟然被同源的力量禁锢在原地。 「冷静,冷静点小家伙们。」紫色跟琥珀色的异色双瞳同时闪耀着银色的月色光芒,伊里比哆从容应对着第一波攻势。 「我只是来见见这一任的家主,你们不用这么大的反应吧?好歹我们算是同源。」 亚历山大震开脚下的禁锢,往前一扑,抡起剑峰一往无前的攻势,狠狠扫向敌人的头颅, 伊里比哆身形一矮,险险躲开这一剑,被削掉几根头发, 「好了住手!」 施华及时开口阻止了随后要跟上攻击的惩戒圣光, 「你们继续下去就成了拆房子了,这是月亮牌,也不完全算是外人。」 他转向伊里比哆, 「你这次过来,代表的是洛世奇还是深渊?」 伊里比哆俏皮地眨眨眼,伸出两根手指, 「两种身分都是我唷,亲爱的家主.我这次回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打个招呼.而且你也知道,我一向很…"随性"。」 面对这样一个亦正亦邪,非敌非友的家伙, 碍于施华的喊停,亚历山大跟安德莉亚一股攻击的势头憋着,说不出的难受,他们不约而同松了松衣领,一股无形的燥热从心底蔓延开来。 「你也住手,伊里比哆。」施华无奈地抚额。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这只是我的本能啊。」伊里比哆故作无辜,在施华的眼神下讪讪收回故作的姿态,恢复冷冽的外表气质. 「安德莉亚,亚历山大,抵抗掉伊里比哆的负面状态,冷静一下。」施华说着,一圈规整的双层六芒星秘法光芒扩散而出,冲淡扭曲六芒星散发出的糜糜紫意。 恢复清明的安德莉亚啊了一声。 「伊里比哆!!你是深渊七皇级之一的伊里比哆!」 「深渊!」亚历山大几乎又要举剑。 「深渊七皇级,傲慢(superbus),贪婪(avarum),色欲(libido),嫉妒(aemulor),暴食(Gula),愤怒(ira),怠惰(iners)。 他就是色欲-伊里比哆(libido)!」对于以往能够阅读许多典籍的安德莉亚来说,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 「皇级?就是施华说的,真正能引动地狱火焰,跟沉沦魔那种低级小怪物不一样的东西?」亚历山大问。 「是的,已知的深渊最高阶力量就是七位皇级,再上去还有没有我们不知道,反正没人看过。」说着,神色复杂看了伊里比哆一眼,她从没想过可以如此平和地跟一位深渊皇级站在一起,施华说他是月亮牌,一个人怎么能同时拥有洛世奇跟深渊两种身份? 「招呼打过了,我也该离开了,毕竟我不太适合长期跟任何人待在一起,无论我是否存有恶意。」伊里比哆歪歪头,异色的盼子闪耀着银紫色的光芒。 施华回想起三人轻易就能被色欲影响的场景,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三层白塔的力量对上深渊皇级的力量是完全被辗压的,若是今天的乐比哆带有恶意前来,后果… 扭曲的紫色双层六芒星光芒浮现,虽然缓慢,但是依然扩散,交错,旋转. 轻纱窗帘摆荡出破碎的旋律, 无声的秘法漩涡,闪过月色渲染的朦胧而来。 伊里比哆的身形渐渐低矮,银色光芒覆盖着他,很快变回一只双尾银狐,他轻轻一跳跃出窗外。 「你们也去休息吧,明天亚历山大还要跟我一起前往皇罗帝国。」 两人点点头也退了出去,空气归于宁静,仿佛一切不曾发生过。 「狐狸…」归于黑暗中,施华轻轻呢喃,眼中有尚未褪去的迷恋。 -12- 皇罗帝国 一眼无法望尽的城墙向两边延伸,高耸厚实,像一只沉默的巨兽横卧,那是一种扑面而来的肃然跟死寂。 人为的屏障,真能用来阻隔一切已知的或未知的威胁? 「你们看啊,那个巨大的逆位六芒星。」施华看着窗外开口道, 他依然穿着那一套华丽的贵族衣饰,乘坐在一辆并不高调的雕花马车上, 漆黑的车身,饰以白金镶边的花纹。 细细的车轮是低调的黑铁原色,布帘被去掉了,大方露出了简单的内装跟乘坐着的人,车尾上镶崁着一只闪着水晶光芒的天鹅族徽。 施华跟亚历山大对面而坐,小龙懒洋洋趴在施华的大腿上, 两个车夫在前面握着双马的缰绳,脸上有掩盖不住的自豪,他们可是在一大帮人里面,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可以载家主前往皇罗主城的机会。 领地还在初创阶段,虽然地盘扩大了不少,但是施华可不是一个懂得建设的领主,反而是安德莉亚展现了惊人的管家天赋,给暂时无事的众人分配了许多建设的工作。 出发前,施华让她磨着给整个领地架设了地下水道,那交错复杂的管路,施华光是根据图纸跟安德莉亚的指挥就忙得晕头转向,这活儿说实在是要让土系魔法师来干的,如果不是在领地内,施华还真的没辙, 磨坊,铁匠铺,谷仓,蓄水池,工坊,小集市,露天谷场,集会小酒吧什么的。 其实要施华来看,这些都没什么必要,空间可以取代许多功能, 可是看大家折腾得很欢,施华也就依了他们的意愿。 还把洛世奇白塔空间仓库的大部分权限开放给安德莉亚,除去一些核心东西,例如被沾染了岁月的种子跟洛世奇珍珠母株什么的,她可以随时取放许多物品, 而安德莉亚也再次展现可怕的管理天赋。 在某次施华习惯性地瞄眼仓库时,惊讶地发现所有东西被分门别类井井有条摆放好,幻象魁儡们生产的作物也分别规划好以后存放的地方, 并且每样普通的东西还都建立了连接在白塔空间仓库跟实体仓里的相对位置,让领民可以随时申请取用或是纪录后收库,毕竟一般领民可没有私人的空间仓库。 施华看了看这次安德莉亚给他整理的一些适合跟帝国交易的物品,嘴角漾起微笑, 里面就包含了许多施华自己觉得根本是老家伙们的失败作品,那些空间容量很小的私人空间仓库道具,被制作成小饰品或宝石的模样, 根据安德莉亚的说法,现在的萨利吉亚大陆(saligia)上就算只能放两个羊皮卷轴大小的空间道具都是稀罕物。 城门近了, 「你们看啊,那个巨大的逆位六芒星。」施华看着这座巨大的城市,琢磨着白塔这次具体的任务指向是什么,眼神有点迷茫。 小龙抬头看了一眼,又懒洋洋趴了回去, 亚历山大则是习惯性地在施华面前挠挠头,他可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六芒星, 城门的守卫没有做出任何阻饶或是盘查的动作, 有能力拥有双马马车并且敢堂而皇之把家徽往上纹的都不是小人物,他们识相地恭顺放行, 进了城,施华喊停了马车,从空间里抓了一小袋金币交给那两个领民.要他们添购一些安德莉亚列在清单上的物品,再顺便多买些马匹回去。 这些金币是安德莉亚在仓库里找到的,据外形来看是大陆上流通的普通金币, 至于丹老头赠送的那些天鹅金币施华可舍不得动用, 一阵欢呼传来, 一小圈人墙正围着什么.欢呼就是那群人发出的, 钻过去一看,原来是几个人在杂耍表演, 正在表演的那个人,双手抛着两个巨大的铁饼,铁面上绘着每个人都知道的代表着魔法的五芒星(Pentagram)图案, 随着铁饼被抡动抛接,还发出了不同颜色的光,看样子是那个粗糙的五芒星在发挥作用, 就算只是一个魔法学徒都不可能当街来做表演,所以这种程度的声光演出,已经让寻常百姓们觉得十分有娱乐效果了,也无怪乎人群爆出了阵阵的欢呼。 施华挤了进去,旁边的人原本有些怨言,可是看清了他身上的装束,纷纷恭顺地闪让到一边,更旁边一点的人发现了异样,看了一眼也同样恭顺地闪让的更远些。 这不大的人圈很快就没人敢发出声音了。 杂耍着的人当然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他表情有些僵硬,握着铁饼的双手颤抖着,好几次险些没接到。 施华一时没多想,也没预料到自己的装束对平民来说的影响这么大, 正当他想退出人圈子,把欢笑还给大众, 「嘿!小子你不够意思啊.来了怎么不让人给我传个话?」 来人双手随性地放在短外衣的两侧口袋里,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轻蔑神情. 「是你。」 他朝人群挥了挥手,众人如蒙大赦般地鸟兽散, 「还没自我介绍,我是皇罗帝国的最高行政官,你可以叫我,神秘的K。」 施华抽了抽嘴角,心里有几句吐槽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是施华.洛世奇。」 「喔,请原谅我没有照着贵族的自我介绍来,我也没有姓氏,绝对不是怠慢。」 K轻松地解释着,一边引着施华跟亚历山大上了旁边的马车。 「那么,神秘的K,你看见了,那悬着的巨大逆位六芒星了吗?」 听着这句明显是试探的问句,K的脸色滞了一下. 「你不是已经观赏过平衡的钱币二了吗?」边说着,K将一枚映着简单的字母K的银币抛向了施华。 宛若打哑谜的回话,亚历山大一句也没听懂,可是不妨碍他继续当他的背景布。 「看来你也是知情人,我回来了,他们也很快要来了,平衡又如何?还不是马上就要被打破?」施华继续道,一边把口袋里一直反覆摩娑的那枚天鹅金币抛给了K,仿佛一种心有灵犀的仪式般交换了彼此的印记。 「还不是时候,小子,还不是时候。」 K喃喃地回道,接着沉默了下来。 -13- 皇帝(L'Empereur) 马车在大道上奔驰着,很快抵达了目的地——中心的城堡, 「这是规矩,我必须让你先跟国王打声招呼,然后才能继续你们的活动。」K解释着。 这座平地的城堡占地广大,除了中间的主堡,周围是大片的广场跟碉楼,不过内城墙并不结实,布满充满故事性的浮雕,装饰意味大于防卫。 马车直接驶进了内城门,穿过了广袤的花园广场, 中心一栋灰色主堡孤零零立着,在一片花香绿荫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与灰暗, 在主堡前的那个大广场前,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步行穿越了广场,往主堡前进, 广场地面雕刻着浅浅的巨大六芒星装饰,三个六芒星呈品状分布,烘托着正中央一座华丽的喷水池, 喷水池目前没有水在流动,中央立着一个大石头,几个工匠们正围着敲敲打打,显然正在给喷水池换上一个新的雕像, 一行人从池旁经过,工匠们停住工作行礼。 里面一个年轻的工匠看见施华眼前一亮,他小跑上前弯着腰, 「您好,尊敬的贵族或是魔法师,可否让您的魔法宠物的形象借我们观摩一下,我从来没有见过外形如此…该怎么形容呢?反正就是很适合当成城堡守护兽的形象,我希望能依造他的外形雕刻喷水池上的雕像。」 其余工匠并没有对年轻工匠的话提出反驳或是愤怒不屑等情绪,显然年轻工匠在这个团体里的声望出乎意料的高。 施华一手拎起懒洋洋的小龙, 「可以啊,我们觐见国王的这段时间里,你们可以为他留下画像或是其他你们觉得有帮助的东西。」 年轻工匠捧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小龙感恩戴德地回去了。 「让祂远离你好吗?」K指了指正在被摆弄成威武姿势的小龙。 「危险并不在这城堡里,而且,白塔带来的直觉告诉我,让爱德华看见小龙不是一个好主意,虽然我不清楚其中的原因。」施华站了会儿看了看小龙,确认祂并没有遭遇什么奇怪的对待之后向主堡继续走去。 「喔?白塔的直觉还告诉了你什么?」K好奇地问。 「直觉还告诉我似乎什么都不需要瞒着你。」 K失笑道:「承蒙信任,哈哈哈。」他爽朗地笑着。 「你似乎在皇罗帝国,拥有特别的地位。」 「是的,具体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不过,待会见到爱德华时,不要太在意他的坏脾气,算是给我一个面子,不要当作他是在挑战洛世奇的荣耀,行吗?」 施华思索了一下,大方答应了。 依照当时深渊裂缝里,弥赛亚一个眼神就能惹毛亚历山大, 可见如果问题被上升到挑战洛世奇的荣耀这种程度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K已经可以大概想像到爱德华那嘴可以吐出多少象牙,也明白洛世奇这种自我中心的死毛病,这预防针必须打。 城堡内部没有想像中的富丽堂皇, 窗户开的并不大,建筑内部显得有些阴暗, 空旷的回廊跟大厅,脚步声跟回音啪嗒啪嗒回荡着,路上并没有多少仆从在行走,充当引路者的就是K本身。 「爱德华,我为你带来了这次觐见你的世界贵族。」 「哼。」爱德华斜坐在王座上,一只手撑着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尊敬的皇罗帝国国王陛下,我代表洛世奇而来。」作为一个世界贵族,施华不需要对爱德华行跪礼,他只是微微躬身。 若是帝国所封的贵族,那便是帝国贵族,若是其他国家的贵族,那便会提一下那个帝国的名字,唯有地位超脱帝国之上的,两个以上帝国共同承认为贵族身分的可以称为世界贵族,像洛士奇这种不隶属任何帝国,而且名声贯彻整个萨利吉亚大陆(saligia)的,无疑可以称之为世界贵族。 爱德华听见洛世奇三个字,终于收起了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坐正了身子,盯着施华看了几秒,瞥了撇旁边的亚历山大, 「谁给你们在我面前配带武器的权力!」爱德华拍了下椅背,莫名发作。 亚历山大把大剑往旁边一抛,空间裂缝自动撕裂把大剑收了进去。 「你!你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动用魔法!」 亚历山大压了压脖子,眼神中已经开始充斥着暴躁, 施华伸手拦住了亚历山大,向前走了几步,越过了更靠近国王的K。 「爱德华.枫叶陛下,我是,施华.洛世奇。」 他握着杖顶的天鹅往地上一拄,短杖跟石板地面接触带来咚的一声轻响,天鹅仿佛在瞬间散出了一圈光芒,施华直视着爱德华一字一句顿着,又自我介绍了一次。 空旷的觐见之间,四周有许多柱子跟门。 其中一扇在那瞬间闪过了一个黑影,K的目光扫过那扇门,门外的黑影便快速退了去, 爱德华对这一无所知,他只是琢磨着施华带给他的压力。 洛世奇,这绝对是足够有威摄力的存在, 作为国王,他不可能是真正的草包,否则一个帝国很难得以维持,不被自己人,或是外人给推翻。 洛世奇代表着什么,其实他心里清楚,不同于平民只能从传说或是识字者从通史里了解,他是国王,他知道的更多。 可是心传来阵阵无形的绞痛,他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希望光芒又马上黯淡了下来。 他闭上了双眼,疲惫地往椅背上靠, 「我知道你的目的,皇罗帝国从此刻起承认洛世奇的世界贵族身分,还有所有绝对豁免权,离开吧。」 施华对爱德华的态度反差露出了一丝思索,他对爱德华先前无礼的坏印象已完全消散了,只留下了眼底的怜悯。 他再次躬身感谢国王的慷慨,然后退出。 「你知道什么的对吧?K,我在爱德华身上看见了钱币四!」 「是的.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 「白塔告诉我可以无条件信任你,可是我却不喜欢你,这也不准说那也不准说的。」 K无奈地摊摊手,「你喜不喜欢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有些事要在帝国完成不是吗?」 施华领回了小龙,跟着亚历山大坐上了K准备的马车。 马车向外驶去,离开了内城门,一路上施华思索着这次的帝国之旅到底是要完成怎么样的课题,一边随意望着街上, 忽然他视线里闪过了钱币五的影像, 「停下!!」施华对着车夫喊道。 -14- 佣兵公会(上) 「继续前进。」 「你!」 两双同样漆黑的眼睛对望着,仿佛谁先眨眼就输了一般。 马车继续前进着,两旁的景物快速往后退去, 在K否决的施华命令停下的那一刻,亚历山大的剑已经压在了他的脖子上, 施华冷冷地看着K,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K终于收起的戏谑的笑容,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果你是想问我到底想做什么?你能不能先想一下自己想要做什么?」终于,K率先打破的沉默。 「洛世奇存在的意义…」 「别扯洛世奇,我问的是你。」K直接打断了施华的陈述. 「我…?」 「对,你,命运之轮开始转动的那一刻,你问出的问题,答案找到了吗?」 「我是谁?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里…?」 K伸出食指移开了搁在脖子上的剑,眼睛直直盯着施华。 施华泄了那口提起来的气,颓然靠回靠背上,垂下眼眸,他不自觉把手伸进口袋握住那枚刻有K的银币,银币散发出金属特有的冷意,让他冷静了下来。 可他依然倔强地开口。 「如果想阻止真正的悲剧发生.就能以此为理由无视眼前的一切吗?」 「每个城市都有贫民窟,都有过的舒坦跟过的艰辛的各种人。」 「难道就能理所当然的略过吗?这些不正是悲剧的另一种体现?只是杀死他们的不是深渊,而是贫穷罢了,有多少人的心里在下着雪?」 「事实上是,我们救不了每一个人,至少现在办不到。」 施华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还改变不了什么,甚至赢不了这场争辩,心正在往下沉的时候,头顶上忽然多了些重量, K又拾起了他那惯有的微笑,伸手揉了柔施华的头发。 「摸头杀对我已经不适用了浑蛋。」施华撇撇嘴。 「好吧.那你看过真正的雪吗?」 K收回了手,手掌向上摊开双眼闪过一瞬灰白的光芒,马车周围的气温往下降了好几个度, 施华吐出了第一口气变成白雾的时候,马车内降下了细致的雪花。 他眼中露出几许欣喜,但很快就绷回一张脸。 「我还是不喜欢你。」 回应他的是K一串开怀的大笑。 「好了,钱币五就让它过去吧,有些事只需要了解,有些事需要体会,而有些事,需要参与。」 K一边说着,一边推开车门率先跨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的马车。 「欢迎来到皇罗帝国的法师塔,萨利吉亚大陆上最负盛名的法师塔。」他优雅地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座高耸的法师塔耸立在眼前,虽然规模跟已经略具雏形的洛世奇白塔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儿科,但是在整个大陆上这么高的建筑已经是很稀有的了。 哗哗~ 对面街上传来了喧闹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那是佣兵公会。」 「恩,我知道,我以前可是个游荡者。」亚历山大这次倒是主动搭了话。 「喔?那何不过去看看?」K显得比正主儿更有兴致一些。 「恩,去看看吧。」施华也发了话。 亚历山大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脸上露出掩盖不住的追忆跟兴奋, 虽然距离他还是游荡者的身分只过去了一天,但是心态跟身分的转变是如此巨大,大到让他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啊!看看是谁来了?」 「胖子!你回来了。」几个三大五粗的大汉围了过来,拍拍亚历山大的手臂或是捶一下他的肩膀,显得极为热络。 「微热山丘的任务怎么样了?胖子,你坚持自己去,不少人都替你担心着呢。」穿着方便行动的贴身皮衣,难掩傲人曲线的红发女人走了过来,艳红的微卷头发简单的扎在脑后,她的皮肤呈现黝黑的古铜色,四肢充满女性特有的那种不粗壮的力量的线条美感。 「雷席娜大姊,微热山丘的任务还是失败了。」亚历山大回到了他憨厚的一面,腼腆地挠挠头。 「失败了也没什么,毕竟是4级魔兽群体出没的地方。」 「对啊,没什么的,来来,咱们去喝一杯然后再来烦恼下一个任务吧。」 大厅很宽广,里面塞满了形形色色的佣兵,有团队,有独行的游荡者,大厅一角的这场轰笑跟热络并没有引起其余人的太大注意。 毕竟每天刀口舔血,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佣兵们个性大多海派爽朗。 「看来他人缘还是不错的啊。」K摩娑了一下下巴。 「那是,我认识他的第一秒起,就知道了他是个热血爽朗的家伙。」施华被感染了一种莫名的欣喜,语气也带上了一丝自豪。 「你这是在夸自己的识人能力吗?」 施华不置可否的撇撇嘴。 「各位,我可能,以后比较少机会过来了。」亚历山大说道。 「啊,为什么啊?」 「是啊,为什么啊?」 场面又一度吵杂了起来,虽然原本也没有如何安静过。 「呐,我先声明,我这么说不带歧视,只是介绍一个事实啊。」亚历山大说着,然后后退一步,伸手划开虚空缓缓抽出自己的大剑。 灰白色的火纹舔舐着剑身,弥赛亚冷然的眼神跟俾倪的姿态在剑身上形成若隐若现的虚影, 他握住剑柄靠近自己的胸膛,剑尖指地,这在骑士礼仪里面表示无攻击性。 大剑凭空现身这一幕让大厅的这一角瞬间静默了下来,霸气的火纹剑身还有隐现的人影让大家深吸了一口气。 「剑灵!」雷席娜是在场识货的人之一,那剑身人影就是一柄最顶级的宝剑拥有剑灵的体现, 两个字出口让这一角落完全静默了下来, 喧闹的佣兵公会大厅,大声喧哗可能不会引来侧目,可是大片的静默绝对会, 听见或看见这幕的人全都静默下来看着亚历山大,而还来不及参与的大厅其余众人也纷纷注意到了这个角落的异常, 「首先我要谢谢大家以往的照顾,可是以后我便不方便再私自行动了,我现在加入了一个家族,有了些新的任务,我现在是,亚历山大.洛世奇。」 最后三个字一出, 亚历山大以贵族的身分对大家行了个点头浅礼,以阐明自称姓氏在此不代表鄙视。 两个贵族互相介绍自己如果不带姓氏,那便是轻视, 可是一般平民是没有姓氏的,如果一个贵族对平民自称了姓氏,那反而是鄙夷对方的平民身份,除非他是在招揽对方时自称姓氏,那则是表示慎重, 最后三个字一出, 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15- 佣兵公会(下) 「恩,他们都吓傻了呢。」K歪着头点评了句。 「我已经快要习惯人家听到这三个字都会惊呆很久的反应了。」施华讪讪。 两人在后面的小声官方吐槽并没有吵醒众人,纵使在一片寂静中再小的声音都是这么突兀,可是依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你,你胖子再说一次!你刚刚说?」还是雷席娜率先反应了过来。 「你没听错,雷席娜大姊,是洛世奇。」亚历山大无奈地苦笑着,他也已经发现自己貌似无意间吸引了整个大厅的注意。 哗~~ 一阵哗然,像一杯水倒进了冒烟的油锅,大厅的声音在瞬间整个炸了开来。 「他说什么?洛世奇?」 「哪个洛世奇?」 「还有哪个洛世奇?有谁敢,或是有能力冒充洛世奇吗?」 「就是,那可是洛世奇。」 无数的讨论跟窃窃私语,但无一例外的就是,众人的眼睛都直勾勾盯着亚历山大。 仿佛知道大家是在期待什么, 亚历山大叹了口气,转动剑身向上一抛,大剑便没入虚空, 一阵更大的喧哗爆了开来。 施华戳了戳亚历山大的后腰之后轻声说了几句, 也难为亚历山大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站在后面的两人一龙完全被无视了。 亚历山大点了点头,再次划开虚空取出了一串项链,他把项链递给雷席娜。 「臭小子,你看我像适合戴这种项链的女人吗?」雷席娜笑骂道。 他向前走了几步,按住雷席娜的肩膀坚持替她戴上,然后一边在耳边偷偷跟她说明这是空间道具,里面有一大袋洛世奇珍珠跟珍珠的效用。 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有着不凡际遇男人,成功了回来在追求女人,两人耳鬓厮磨了几句,女人感动地几乎落泪。 她瞟了他一眼,貌似在称赞这小子也终于有点陈府了,这种东西是绝对不能当场拿出来了,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我明白了,我代替所有兄弟感谢你。」 「我不要你们的感谢,各位,我只希望你们好好的,我还是那个亚历山大,那个胖子,只是多了个新身分跟新任务,我还是我。」 这么多年的相处,彼此间的那点默契还是有的,这个小角落的人很快就明白了一些什么事,他们坚定地看着亚历山大,纷纷将拳头握紧摆在肚子上,做了一个他们之间都懂的手势。 亚历山大也点了点头, 然后又后退了几步双臂一张, 紫色六芒星在地板上浮起,施华在背后握着短杖,低调地配合亚历山大的动作张开六芒星,没有让任何人发现施法者另有其人。 六芒星上下盘旋了几下,成功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虽然基本上整个大厅的注意力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都是停在亚历山大身上, 六芒星消散之时,地上留下了几大桶木桶跟许多大碗, 亚历山大走上前撬开了木桶的封口,瞬间浓烈的酒香飘散出去, 「佣兵公会大厅的诸位,我代表洛世奇为各位佣兵献上敬意,这是洛世奇特产的烈酒——五粮液,我觉得,足够烈的酒才能配上个性暴烈的,刀口舔血着生活的大家。所以这几桶酒就当作是洛世奇给大家的见面礼,愿我们能保持友谊。」 这话是对着整个大厅说的。 原本只是待在原地交头接耳的佣兵们这下有点面面相觑,他们在贵族眼里就跟种田的农夫没什么两样,根本没有受过这种礼遇。 这时一个络腮胡大叔走了出来, 「亚历山大,你小子现在真的厉害了啊!」 「查理大哥。」亚历山大问候了一句,就像当时他还是游荡者时那样。 哈哈哈, 伴随豪爽的大笑,查理拿起碗舀起一碗酒,清澈的液体荡漾着别样的光晕,那浓烈的酒香直窜入脑,他迷醉着眼神就碗闷了一大口。 瞬间他鼓着腮帮子憋得满脸通红,他双眼圆睁表情充满狰狞错愕。 众人见状骚动了起来,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有毒, 可是他们直觉马上推翻了这点,勇武不代表没脑子,亚历山大的空间能力不是作假,一个洛世奇到这里来骗他们喝下毒酒?怎么可能? 咕咚一声, 查理吞下了那口酒,朝天大大吐了一口气, 「爽!!真的爽!!这才是酒啊!!哈哈哈哈哈嗝。」查理只觉得腹中有一股暖流不停上升,酒气直冲脑袋,他第一次喝到这么烈这么香的酒,那种辛辣让他第一口就直接吃了憋。 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咕噜几下又喝了几大口,满足得直想仰天长啸,他拿起碗又舀上一碗。 众人看了纷纷上前拿碗打算尝试一番, 几口下去,几个人已经满脸通红,有人拉开了衣襟,有人当真仰天长啸了几声,有人已经露出了傻笑,但更多的是大笑著称赞好酒。 查理端起一碗酒到亚历山大面前, 「呐,小子,不管是佣兵还是游荡者,一向只跟自己人喝酒。」说着又把酒碗往亚历山大脸上递近了几分, 亚历山大也不矫情,接过来就是豪爽的一口闷,当然他实际上也没喝过这五粮液,这根本就是施华临时从空间仓库弄出来的, 瞬间就把他给憋得满脸通红,然后他缓了几秒之后吞下,那鼓子酒气就跟豪气一起直冲了上来,他宛如重回到拿剑劈开火焰的画面前,眼神有瞬间的迷茫,然后他看着眼前欢腾的一幕,还有查理大叔眼中真实的欣慰,也终于忍不住咧开嘴。 后头K拍了下施华,歪歪头示意先离开。 出了佣兵公会, 「让亚历山大好好放松放松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处理。」K说着.边指了指对面相对宁静肃穆的法师塔。 平淡灰白的低调色彩丝毫无法融入周遭, 在一片低矮的单层建筑中耸立的法师塔, 犹如在一章乐章里突兀拔高的八分之一音符之后带上一个休止符, 如此突兀。 宁静肃穆的法师塔, 在任何时空来描素都难免带上一丝古板暮气的氛围。 魔法师是什么?操控元素的神人?不!那叫做杂耍! 魔法师是探寻真理的人,他们掌握着最高端的知识,试图解开世间的规则跟真相,对于魔法元素的运用不过是附带的能力。 「我们会在这里得到什么?」施华问。 「那取决你想在这里得到什么。」K回答。 -16- 法师塔(上) 施华走进了法师塔。 作为接待用处较大的一楼,看不见太多的高级魔法师,更多的是一些衣冠端正来办事的人,还有忙碌穿梭着的魔法学徒, 按照正确的程序,他应该递上自己的身分证明,登记请求然后等待通知, 但是他可没有这么多时间等待,这次之后,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再次踏上皇罗帝国了。 法师塔当年在建筑之时,是适逢精灵跟圣殿来帝国交流的那段时间,那群拥有特殊魔法亲和力的年轻精灵,无法使用任何人族惯用的咒文,却可以随心将魔法元素排列成需要的样子使其具象化,在往后这被命名为链金术。 因此法师塔建筑那时,就被三族合作安置上许多法阵,号称禁咒以下建筑外围能抵挡任何魔法攻击。 至于内部, 加入法师塔的魔法师们,一是要有天赋,二是要跟法师塔签订忠诚契约, 签订契约之后,在塔内发出魔法将会得到增幅,相反则会受到压制。 施华洛无旁人走向中间,短杖往地上一拄, 水晶天鹅的双眼散发出光芒,一个不大的双层六芒星在施华脚下张开,紫色的秘法气流围着施华开始旋转。 「这是…」 「六芒星!快去!通知会长!」 一般平民,乃至于一般的贵族或是骑士什么的,都不会去注意其中的不同。但是身为魔法师,就算只是一个魔法学徒也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违和感, 那便是六芒星! 大陆上所有魔法,就算是那独树一格的炼金术,或是圣殿的圣光魔法, 都是五芒星(Pentagram)! 五芒星(Pentagram)的五角代表心灵(cordis),水(aqua),火(ignis),大地(terra),空气(Air),可以由一笔画成。代表着组成生物世界的所需物质,彼此相连,生生不息。 是大陆上所有魔法相关的象征。 可是这六芒星,是由上下两个三角形组成,尚没有人能领悟出它代表什么,也没有人能够以此推动什么魔法之力,唯独… 紫色的双层六芒星脱离了地面,以不同的角度倾斜并且往反方向旋转起来, 自始至终,施华都闭着眼睛,淡定地站立, 其实他内心并没有外表显得那么冷静,他在默默感受来自法师塔的压迫,洛世奇不代表无敌,空间不代表无敌,三层白塔的力量源源不决传递了过来,让他可以无惧法师塔的压制张开双层六芒星,可也仅只于此,想发动什么攻击魔法,那还是有点难度的。 简单来说,施华现在是在装逼,是的没错,就是在装逼而已。 两道老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是两个威严的老者,他们各自蓄着长长的白色胡子,身子不高,宽松的法师袍子让他们显得孱弱。 但若是因此而觉得他们老迈孱弱,那就大错特错了。 作为法师塔五大长老之二,因尼斯(ignis)跟艾尔(Air)两个老头绝对拥有可怕的战力, 更何况,这个大陆的魔法师身子可一点都不孱弱,长期接受元素洗礼,无论他擅长的是哪系魔法,元素都会不停强化他的身体, 一个看似老迈孱弱的老魔法师,举起法师杖光靠肉体力量轻松敲晕一个低级战士,或是在魔法加持下跑赢骑着马的骑士那是都很有可能发生的事。 「六芒星!」艾尔惊呼。 「我来拦住他,快去通知可帝斯(cordis)!」因尼斯亮出法杖,二话不说就准备迎上前去, 正在场面即将变的剑拔弩张之时。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可帝斯(cordis)的扮相跟两位长老有点相似,而他也其实是五大长老之一,只是不凡的见识跟管理能力让大家推举他为魔法师协会的会长。 可帝斯淡定地走向施华, 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跌破所有人眼镜之举, 他,向施华弯下了腰。 伴随着一地碎玻璃的声音,施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并且散掉了周身的密法气流, 他也不以此拿乔,很快上前去扶正了可帝斯(cordis)老头。 可帝斯(cordis)布满皱纹了脸上难掩激动,他的手甚至有些颤抖,这在长期需要画魔法阵制作魔法卷轴的高级魔法师身上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事。 「我们到顶楼去谈吧。」 外界所知的法师塔总共有九层,对应9级魔法师,粗分为低级中级高级三种, 每往上踏一层都需要法师塔的承认。 当初集合三族最尖端的魔法力量所建成的法师塔,在大陆上说是一件跨种族的神器也不为过,评定魔法能力这不过是小事一件。 「嗯,因尼斯(ignis)跟艾尔(Air)也过来吧,凯伦派森(Kleine Person),麻烦你去请阿葵亚(aqua)与泰拉(terra)也一起来第九层一趟。」可帝斯随手招过一个魔法师吩咐着。 当然,法师塔并没有洛士奇白塔的那种空间传送能力, 因此, 五人一龙,三位长老加上施华跟K便步行上了楼梯, 「不能直接传送上顶层真是不方便啊。」漂浮着的小龙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因尼斯(ignis)跟艾尔(Air)自然是一头雾水,而已经有点猜想的可帝斯(cordis)则是出了些冷汗。 当他们慢条斯理走上顶楼,另外两位长老阿葵亚(aqua)与泰拉(terra)也奔跑着赶来了, 七人此时在圆桌上坐定。 五大长老的魔法等级肯定已经到达9级,至于施华,空间能力是超脱9级之外的存在,小龙作为一只非大陆生物当然不会被法师塔阻挡,倒是K, 不明其中道道的施华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五大长老可是多看了K几眼。 眼见众人都坐下了,可帝斯也自我冷静了不少,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施华, 「请问阁下名讳?」 「施华.洛士奇。」主戏来了!施华正了正脸色轻轻吐出五个字。 除了一开始已经有点猜想的可帝斯(cordis)保持了一些形象,其余四人皆失态了一下。 因尼斯(ignis)就蹭一下站了起来,张大了嘴指着施华,相对稳重许多的泰拉(terra)也是倒吸一口气之后忘记吐出来,就这样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 可帝斯(cordis)轻咳一声,带上了一点心灵震荡,很快让众人脱离了惊讶状态。 「我就说我已经习惯了吧…」施华还有心思跟K小声说了一句,对应了在佣兵公会那会他的吐槽:已经快要习惯人家听到这三个字都会惊呆很久的反应了。 -17- 法师塔(下) 「尊敬的洛世奇,我们需要一些实质的证明。」 施华沉思了一下,在法师塔的压制下,他很难做出什么有效的魔法,可是划开时空取物这点还是比较简单的。 他从虚空中取出了5枚透明的宝石。 「我知道魔法师们为了更好亲近元素,身上通常不会配戴任何饰品,服装也是极尽简约,这也是为什么大陆上魔法师们永远是单调的法师袍一件,而这也莫名形成了魔法师们特有的身分标志。」 其余人听着皆是会心一笑,可是看看施华身上华丽的贵族服饰又有点笑不太出来。 「这空间宝石赠与你们,相信你们有足够的能力将他们镶崁在你们的法师杖上。」 五个老头伸手各自取了一颗宝石,感应之下又险些失态, 施华随手送出的五颗空间宝石都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可是却拥有一米平方那么大的次元空间。 相传空间宝石就是那些储物道具的原料,可是从来还没人见过这原料, 这也是大陆上无人能够仿制出空间道具最根本的原因,姑且无论破不破解的了洛世奇的六芒星魔法列阵,也没有空间原料。 五个老头觉得今天的惊喜有点大,这老心脏有点负荷不太了。 他们紧紧揣着空间宝石不舍得放手, 对于魔法师来说,他们通常十分富有,因为他们随手绘制的魔法卷轴就能卖出不错的价格,魔法药剂亦然,所以魔法师们可以不把钱当钱。 而同时,他们也可以不把这样神奇的魔法宝物当宝物,而是当命! 还是可帝斯(cordis)最先恢复的冷静, 他知道探空取物有可能是对方拥有储物道具,五枚空间宝石是因为对方祖上有奇遇或是富可敌国,那双层六芒星也可能是他正好拥有一张洛世奇卷轴, 唯有洛世奇魔法是靠六芒星催动的,卷轴亦然, 当然,以上三个刚好同时出现在一个年轻人身上的机率可以说是零,但是谨慎的他还是不能完全妄言, 不过对方的筹码已经给的足够了,他觉得足够翻开自己法师塔的底牌。 「诸位,洛世奇代表什么我相信你们都知道。此外,在我正式接掌法师塔的时候,得到过一个秘密,只有历年来会长才知道的一个秘密。我想,现在正是揭开这个秘密的时候。」 可帝斯顿了一下继续说:「世人都知道,皇罗帝国法师塔共有九层。 是当时集人族,精灵,圣殿三族之力建造起来的。但是鲜少有人知道,法师塔是以洛世奇白塔为雏形建造的,虽然我们两者的能力天差地远,可是有某些功能,当时的洛世奇还是很慷慨的分给了我们一些。嘿嘿,可能没人知道,不同于现在只存在传说中,法师塔建造当时,洛世奇可是正风风火火地存在这大陆上的。」 「刚刚这位…」可帝斯看了一眼小龙,似乎在思考怎么称呼。 「我是小龙。」小龙倒是大方的自报了名字。 「刚刚小龙提到不能直接传送上顶楼不方便。其实,法师塔是能直接传送上顶楼的,而还是劳驾大家走上来,一方面是这个是法师塔最大的秘密需要隐瞒,另一方面就是,这里并不是顶楼。」 可帝斯说着挥舞着法师杖在空中划出一个逆三角,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划出了一个正三角。 在座的各位眼神都是杠杠的,清楚看见了金币上面精致的天鹅浮雕。 两个三角形重叠成一个六芒星,印在中间大大的圆桌上,紫色的光芒爆了开来。 施华杖上的水晶天鹅发出了呼应的光芒。 法师塔最隐密的阵法启动的那刻,施华明显感受到法师塔的威压全部退去,并且传来十分愉悦亲密期待的情绪。 而此同时,K轻微的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紫色跟灰白交织的光芒,只是被中间紫色六芒星吸引全部注意的众人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小小异样。 紫色六芒星收敛了所有光芒的那时,周遭环境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欢迎来到法师塔第十层!」作为法师塔主的可帝斯也难掩语气中的兴奋.他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要带着这个秘密死去,没想到有亲身来到这第十层的机会。 那利用洛世奇金币才能画出的六芒星并不是就能来到第十层,还需要正统的洛世奇之力,也就是刚刚水晶天鹅散发辉映的那道光芒。 四周跟第九层并没有两样,只是圆桌中央出现了一个玻璃罩,罩子里有一朵透明的花苞,点点滴滴紫色的萤光穿透花苞飞舞着。 「洛世奇水晶玫瑰。」施华道出了那朵花苞的名字。 可帝斯没有回话,只是又弯下了腰,其余四个长老互看了一眼,也对施华弯下了腰, 施华抿了抿嘴举起短杖,这样的事情连六芒星都不需要画出来,水晶天鹅亲吻上了那个玻璃罩,玻璃罩便消融了,四圣物的虚影一闪而过, 然后, 花苞盛开了。 「那是!」可帝斯眼尖地捕捉到一闪而逝的四圣物虚影。 「叹息之墙!」阿葵亚激动大喊。 瞬间五双眼睛像是红着眼的狼那般看向了施华。 施华苦笑了一下,又举起短杖在水晶玫瑰周围环绕出一个小小的叹息之墙, 四圣物虚影流转间,半圆球状的光罩发出淡淡的乳白光芒, 当然这次他就这么举着短杖维持着这个迷你的叹息之墙,就算白塔已经建设完成了三层,想离体控制叹息之墙也是难以被支撑的, 五双眼睛立马转移目标围上了水晶玫瑰。 就在连水晶玫瑰也快要拟人的低下冷汗之时,可帝斯终于还是率先回了神。 「年轻的洛世奇,跟这个法师塔第十层的秘密一起流传下来的,还有一句话:深渊肮脏的手再次覆上大陆之时,洛世奇将会回来,带领法师塔由五芒星蜕变为六芒星。」 说完,一脸期待的看向了施华。 不怪这个老魔法师如此失态,能够有能力闯到高级魔法师之列的人,都是一些痴人。他们一心探究元素的知识,从而获得高端的元素掌控能力, 万世之谜的空间魔法,任何一个魔法师都愿意为此痴迷。 施华感受了一下白塔传来的讯息。 「可帝斯,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可帝斯的眼中难掩失望. 「当白塔在大陆上与法师塔齐高的时候,洛世奇才有能力来协助法师塔从五芒星蜕变为六芒星,部分的空间魔法能力将与你们共享。」 「齐高…便是九层…不对,十层对吗!」 「是的。 可帝斯,你知道的比众人多许多,所以担子也会更重,白塔的成长只有洛世奇能完成,可是除此之外,就要依靠大家的协助了,深渊…已经来了!」 五个老头正色地点了点头. 施华已经激活了法师塔的每层传送能力,这在当时建筑时就有的能力,只是当年的洛世奇还来不及协助启动这项能力,便出事了。 而现在施华便是完成了最后的这个启动动作, 法师塔每层之间的传送能力将在大陆的每个魔法师之间再次掀起巨大的波澜,而这也是施华希望的, 就算白塔能力还稚嫩,但是这可不适合什么猥琐发展一鸣惊人的套路,深渊来了的消息必须更快更广地推散到大陆上的每一个地方。 因此施华让可帝斯动用了传送能力,让结束谈话的众人直接回到了一楼大厅, 看到周围的所有人都一脸呆滞的惊愕模样,可帝斯不禁露出一个老顽童似的笑容。 -18- 魔武农庄 「我现在需要一些种子,你们能建议我到哪里去获取吗?」施华问。 「种子?魔武农庄会有大部分你需要的东西。」泰拉对于土地相关的管理那是最有心得的了,因此他来回答了施华这个问题。 「魔武农庄?」 「法师塔跟佣兵协会常年一起合办的农庄收留了所有愿意劳动的人种植,他们其中有天赋的人可以转职为佣兵或是进入法师塔学习。」泰拉继续回答着,这对他来说完全是一些如数家珍信手捻来的小问题。 「所有人?一视…同仁吗?」施华的脚步滞了一下。 「当然了!而且不限帝国的人,甚至不限种族!虽然我们能做的不多,但是只要是愿意付出的人就可以不用饿肚子,这是我们长年以来的默契跟信念。」泰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你们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施华豪不犹豫大声赞誉着。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吗?是我错了。」接着施华看着K,大方认了错。 K只是摆摆手表示不介意,此时在对面佣兵公会的亚历山大也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他脸色微红,兴奋地朝施华挥了挥手。 然后施华清楚看见了两大公会中间闪着耀眼的钱币六。 「对了。」原本已经准备上马车前往农庄的施华忽然停了下来, 他转身回去面对五位长老, 「当年法师塔建造的时候,还有圣殿跟精灵们对吧?那建成之后他们呢?」 「建成之后?他们便离开帝国了啊,记载里并没有后续的纪录。」可帝斯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回想与疑惑。 「这样啊…」施华沉思了几秒。 法师塔建成之后,应该就是"出事"的时候,可惜帝国这边并没有,或许是被隐瞒,甚至是被销毁了纪载。 施华正式告别了五位长老,终于登上了马车, 景物缓慢地向后倒退而去,马车以一种平缓的速度前往农庄。 「如果你是想问那件事…」K忽然开口。 「你知道?」施华顿时来了精神,作为现有的记忆里最大的缺失便是当年出事时的真相,还有出事之后大陆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一段绝对的空白,依靠生命树几句描述根本不济事, 而他直觉,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他而言会是很重要的事,只是完全没有头绪。 「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知道怎么找到当时离开帝国之后的那些精灵们。」K摊摊手. 「你知道精灵的事?」施华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戒备。 「我只知道精灵内部分裂了,而当时来过帝国的那部份去了哪里。」 「能告诉我吗?」施华往后靠了靠,吸了口气。 「这没什么问题,想找到他们,只需要跟着太阳战车的轨迹就能找到,怎么找到太阳战车应该就不用我赘述了吧。」 「太阳战车吗…」 「那个,三位,虽然我想你们可能早就发现了,可是身为充当护卫的我来说有句话还是得提醒一下,那道目光你们打算怎么办?」亚历山大在抵达农庄时原本准备第一个下车,却忽然顿了一下提问道。 小龙只是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不予回应, 施华则是皱了下眉头:「我在等他露出目的,可是那个目光非常谨慎,一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K则是叹了口气,微扬着头掐了掐自己的人中,显露出一丝疲态。 「我只能给予我的担保,我不会让皇罗帝国的贵客发生什么危险。」 「看来你知道那道目光的更多资讯。」施华瞟了K一眼。 「是的,可是请原谅我真的连提及都觉得疲惫…」 「好,没事,真想留下我们也不是太容易的事。」施华耸耸肩,有些自信是以实力来说话的, 硬捍或许没有绝对赢面,可是要困住洛世奇的传送能力一般手段可办不到。 强行张开叹息之墙,然后带着身带契约之力的亚历山大跟小龙瞬间传送回白塔,那可是易如反掌。 撇开那道恼人的目光, 眼前是一座一望无际的农庄, 成片的农田连绵而去,无数的人在田间穿梭劳作,偶尔一阵风吹来压低了作物,还能露出许多弯着腰或是蹲坐着正在工作的人们, 朴实的笑容洋溢着平凡的满足。 更远处的山坡上成片的果树,上面挂满了各样各色的果子,尤其是黄色的那几种果子,饱满黄澄,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施华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安乐满足让他觉得放松愉悦, 他亲自上前去跟果农们商量树苗买卖的事宜, 这个农庄显然跟一般的地方略有不同,最明显的差异在于他们一点都不惧怕施华的贵族身分, 倾听需求,给出建议跟合理的报价, 施华也乐呵地划开空间大手一挥收起了所有的树苗并给出了足够的金币。 而刚刚不卑不傲应对得体的果农们,终于在空间能力的展示下张开口一脸错愕, 完成了交易的施华心情大好, 也不嫌脏的跟农民们一起席地而坐聊了开来。 「你们似乎并不介意我的贵族身分阿。」施华好奇地问了。 「是的大人,我们农庄有个规矩,就是一律平等,这似乎是法师塔那边强烈要求订下的规矩,无论是什么身分,法师骑士也好,王公贵族也罢,在一般状况下到了农庄里便一切平等,该怎样怎样。」一个老农没有多想,接过话头就答。 「可是你们还是称我大人啊。」施华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 「那只是一个称呼阿,总不好对一个客人张口闭口的小子,这不是地位问题了,这是礼貌问题。」旁边一个跟施华看起来年纪差不多的小伙理所当然地应到。 施华脑子里面出现了几个老农指着一个贵族一口一个小子的画面,不禁笑出了声,旁边几个休憩的果农看见施华那张笑开了的脸也愉悦地跟着笑了起来。 农庄占地很大,比起只有三层白塔划出范围的现阶段洛世奇领地要大上不少, 施华三人这边逛逛那边看看,小龙依然懒洋洋趴在施华的肩上,连飘都懒得飘了。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 施华囫囵吞枣般地塞了许多种子跟果苗进空间仓库, 一边想像安德莉亚看到杂乱堆成一座小山的战利品插腰骂人的画面,施华买得更欢了, 空中翻转闪耀着钱币七的影像。 就在施华满足地买足了种子果苗, 一行人再次坐上马车,在K的建议之下准备前往此次帝国之行的最后一个目的地-贝柯尼亚(pecunia)拍卖场, 在预想情况下,K会带着他们待在贵宾室,他们可以一边享用精美的点心饮料解决晚餐,一边参加拍卖, 路上,施华再次被新的影像晃了一眼, 那是一张灰暗的钱币八。 -19-苏波丝(superbus)公主 这次,不需要施华叫停, K主动指示马车慢了下来, 「这里是…?」大大的门口并没有多余的门板,内里一览无遗,叮叮的声响跟明显的热浪窜出。 「普拉夫(profugo)铁匠铺,一群矮人开的。」K继续尽一个导游的义务。 「矮人?矮人怎么会在帝国开铁匠铺?」 矮人们是一群骄傲的家伙,他们有着大陆上最顶尖的建筑跟铁匠技术, 在那个还没有索兰(solem)精灵的炼金术的时代,矮人的建筑跟武器在品质上都是最顶尖的。 或许是施华的眼神太明显流露出—你在诓我们吗? 「如果你的记忆来源只有白塔跟某些老家伙…」K只几秒就领悟出了施华那眼神的意思,他同样顿了几秒,用同样的语气回应了过去, 「那么很多资讯你显然已经过期很久了,例如,努纳(Lunam)精灵跟索兰(solem)精灵的分裂,还有矮人一族的灭族之灾。」 「你…可以告诉我你这是在开玩笑吗?」施华滞了一下,显然矮人被灭族了这件事有些难以消化。 K没有回话,只是静默地看着他, 「很显然…这不是一个玩笑…」施华闭了闭眼,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摆了摆手,示意马车继续向前。 「你不想问问矮人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现在?不想。那个黯淡的钱币八告诉我这是一个沉重的故事,而我现在,只想继续去做完今天预计完成的事,早在钱币五那时我就该明白的,我的力量,还是太微不足道了。」他用力握住手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K再次伸手抚了抚施华的头顶。 这次他没有再去纠结什么摸头杀的问题,只是微微颤抖着,咬牙挤出了句话, 「我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那就让白塔再次耸立在萨利吉亚大陆上。」K已经收回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双手斜插在胸前,轻轻靠着椅背,又再次挂上了那副慵懒的表情跟语气。 施华闻言抬了抬眼, 「我会的!」说着也再次展颜微笑。 嘶~~~律~~~~ 咚! 马匹忽然受惊人立而起,马车因为惯性急停往旁边歪了歪,车身偏重了一下顿时压垮了一侧的轮子, 车夫熟练地控制住受惊的马匹,一旁保护着地暗卫已经扶稳了马车, K还稳稳地坐着,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连发生了什么事之类的话都懒得提问, 车上三人交换了几个眼神, 亚历山大便伸手推开车门首先跨了出去。 那几秒的眼神交会大概是这样的: K:唉,还是来了…(翻白眼) 施华:哼!既然来了,我便接着! 亚历山大:动口动脑的事我不擅长,可是要动手的话我来就好。(推门而出) 亚历山大啪啪两声活动了一下脖子, 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他回头看了小龙一眼, 小龙也活动了一下身体,窜出了马车,祂在空中盘了两圈,之后对着亚历山大摇摇头, 施华跟K也跟着下了马车。 「看来不在这里,只是想引我们下车走路。」施华十分相信小龙对能量的感应,既然连祂都摇了头,表示附近没有任何异常, K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把两只手插在上衣的浅口袋里,一如初次见面时的那副模样,挥退了所有伺从跟暗卫,带头往前走去。 这里离他们的目的地—贝柯尼亚拍卖场已经不远,也就是走上百来米并且穿过一个不小的花园就到了。 边走着,腥甜的味道一波波传了过来, 不同于那种血液的腥甜味,这种腥甜更倾向催情的香水, 那并不是一片精致的花团锦簇,而是一片类似大波斯菊的花织成的花海,白的粉的桃红的艳红的,铺开而去。 穿着淡青色的一群少女,围绕着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少女, 白色的少女有着一头亚麻色长发,编织成细致的波西米亚辫,宛如一顶天生而成的月桂冠, 随着旋转舞动,赤着的脚踝宛如上好的凝脂白玉,轻轻踩踏间,那股空气中的香甜便越发浓郁。 精致的面容,镶崁了一对不符合其年龄气质的深邃眼眸,翡翠般的双瞳,带勾的眉眼,粉桃色的双唇上轻含着微笑,轻松描绘出了,更胜阿芙萝黛蒂自泡沫中诞生还要美的一幅画。 她轻移脚步,缓缓而来,盈盈俯身, 「帝国公主苏波丝(superbus).枫叶,见过洛世奇家主。」 「日安,苏波丝(superbus)公主,我是施华.洛世奇。」施华回了一个常礼,并没有进一步套近的意思。 苏波丝(superbus)依然噙着微笑,对眼前的人冷淡地应对不以为忤。 「不知道是否有这个荣幸,与洛世奇家主同行。」虽是提问,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的荣幸.苏波丝(superbus)公主.我们正准备前往贝柯尼亚拍卖场,公主是否愿意陪同?」施华耐着性子配合着使用着贵族语调。 「不胜荣幸。」苏波丝漾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又上前一步准备挽向施华的手臂。 这对于初次见面的两位异性贵族而言,无疑是一个轻浮不恰当的举动,更何况施华心里早有防备之心。 叹息之墙的乳白色光晕一闪而逝,凯萨琳公主的手指仿佛触电般急速缩回,眼中闪过一瞬的阴霾后便换上一副委屈的神情。 「洛世奇家主,你这是?」 「很抱歉.苏波丝公主,洛世奇家主天生带着无法被靠近碰触的被动魔法力场—叹息之墙,冒犯了公主请见谅。」施华神情淡定,脸不红气不喘地睁眼说瞎话,顺便优雅的躬身表示歉意。 苏波丝咬了咬嘴唇,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脸色一换,又是单纯清澈的眼神,戴回轻笑站到施华身边与其同行。 空气中漾着腥甜气味的钱币九, 歪斜着,似乎随时可能会颠倒过来。 高傲优雅的苏波丝公主无疑是充满魅力的,但是和天生就是魅惑代名词的伊里比哆比起来那可是差远了, 经过昨晚的经历,他大概能对这世上所有男女的魅力通通免疫了吧, 思绪不自觉回到夜里那散开飘荡的银灰色长发, 他在暗里咬了咬舌头, 皇级色欲(libido)的威能可怕啊。 一边前进,跟苏波丝公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显得兴致缺缺,施华的思绪一直飘飞回昨夜,丝毫没有注意到公主越发阴仄的表情。 -20- 阿曼鲁(avarum) 穿过这片花海便是拍卖场。 一路上两人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带上那些贵族式的赘词。 K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踱着步跟在一旁, 小龙自出了马车之后便盘在亚历山大肩上,半合的双眼掩饰着祂一路都在探查能量波动的小动作。 至于亚历山大,只能机械式地跟着走, 前方两人的那套互叠赘词的说话方式,让他觉得头有点嗡嗡作响。 不同于布满精致雕刻的哥德式尖拱门入口, 略为简朴的接待大厅,让人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跨国拍卖场, 在K与苏波丝公主的存在下,一行人得到最高规格的接待, 在贵宾室中,施华在接待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划开空间取出几枚容量不大的空间戒指,还有几袋洛世奇珍珠。 接待者几乎跪下,他表示需要请最高负责人过来,便告罪而出。 门很快再次被敲响, 刚刚离开的负责人首先进来,他后面跟着一位带着单边黑框眼镜,面容俊秀梳着油头的男人。 「各位贵客你们好,尊敬地洛世奇,我是阿曼鲁(avarum),贝柯尼亚拍卖场在皇罗帝国的最高负责人。」边自我介绍着,一边得体地朝众人欠了欠身。 施华摆摆手,用手杖指了指鉴定桌上预计参与拍卖的货物,装足了一个贵族该有的派头。 在这种在商言商的氛围下,亲切并不能带来什么实质上的利益, 阿曼鲁再次欠身,带上白手套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货物,确定了那些空间戒指的功能,并且仔细问过了洛世奇珍珠的效用与使用方法有无禁忌等,跟在后头的那为原负责人也完全冷静了下来,站在后面拿出纸笔记下所有事项,展像应有的职业素质。 「您好,尊敬地洛世奇,经过鉴定,此次将参与拍卖的是五枚容量各约30立方厘米的空间戒指,还有洛世奇珍珠共计3019颗。」阿曼鲁再次回到众人面前,更加恭敬地弯下了腰,额头上有些微细汗,他定了定神,再次开口。 「空间戒指以目前市价估计,一枚约是2000枚金币,建议分开拍卖,因为是临时品项,能够一口气拍下所有戒指的买家可能比较少,本拍卖行会收取拍卖所得共5%手续费,与代收的15%帝国交易税金,当然,如果您愿意将货物先暂时寄放本拍卖行,让我们有时间先广为宣传一波,以目前空间道具几乎有价无市的情况之下一定能拍出比预估更高的价钱。」 说到这里,阿曼鲁再次顿了顿,看施华并没有任何表示的意思,便继续往下说, 「另外,洛世奇珍珠共计3019颗,每颗珍珠约有五分之一瓶体力药剂的效用,参考目前体力药剂一瓶1金币,再加上珍珠使用上没有魔法药剂带来的短期或永久性副作用,估计可以拍上3倍价格,而这次是洛世奇珍珠初次面世,物稀为贵,可能因此而拍出更高的价格,但也可能因此而造成很多人不够了解反而不敢下手的反效果,这个建议分批拍卖,以100颗为一组的数量绑定拍卖,价格收取方面不管是拍卖什么东西都是一样的。」 阿曼鲁一次将鉴定结果与拍卖建议跟费用收取全部解释完毕,忐忑地等着施华的答覆。 施华低垂着双眼,看似深沉,实则在忍笑。 在领地里小兔随手抓一把磨粉就当盐使用的东西,甚至连安德莉亚都因此陷入价值盲区只是随手装了几袋子的洛世奇珍珠, 没想到评价这么高而且还精细地算了准确地数量,3019颗?施华忍笑忍着差点破功。 「咳,就照你的建议去做吧,我对于你的专业很满意,那余数的珍珠就赏你了。」 阿曼鲁略显激动地再次躬身。 「那么,拍卖所得您希望获得实质的金币?还是存进贝柯尼亚拍卖场的帐户呢?本拍卖行的帐户采秘法绑定灵魂,没有遗失或被盗用的疑虑,在大陆上所有贝柯尼亚拍卖行都能使用并随时提现,免除您携带大量金币的麻烦。」 「直接给我金币吧。」施华想也不想就回答。 「是的,尊敬地洛世奇,如果是您的话,当然不会有金币数量过于庞大携带不便的疑虑,是我欠考虑了。 那么,请各位贵客跟我移步到贵宾包间,包间里面有可点选的诸多精致饮食,各位可以惬意并保有最高隐私地参与今晚即将开始的拍卖,空间戒指与洛世奇珍珠,将会分别成为今晚拍卖的开场以及压轴。」 阿曼鲁将众人引进一间装饰并不铺张的包间。 「哼!竟然将本公主安置在这么简陋的包间里!你还想要你脖子上的脑袋吗?」凯萨琳公主看见这个包间的第一眼便皱起眉头,在她看惯了皇宫那种奢贵华丽的眼里,这里的简陋简直是对她身分的一种侮辱。 「殿下,你们是今晚拍卖场里最尊贵的一批客人,这间包间当然也是本拍卖场里最高级的一间。」阿曼鲁不卑不亢地解释着。 K似乎终于看不下去,对着阿曼鲁挥挥手,阿曼鲁便识相地躬身退下了。 施华踩着洁白的地面,细腻莹白的石制地板没有一点异色跟瑕疵,虽然此时他穿着靴子,但是他相信就算是赤脚踩上去,也是触及温润而不是冰冷的触感, 周围的墙壁显然也是同样的材质,他向前伸手触碰了一下,证实了自己的感觉。 不小的空间环绕着四张单人的沙发,样式简朴色系单调温暖,施华上前摸了一把,这绝对是上等的料子, 就如品质瑕疵的玉石,往往伴随繁杂的雕刻来掩饰其不完美的质地,而越是简单的雕刻的玉石,才越是考验那颗原玉的完美度,这间简朴的包间,每一寸都散发出十足低调的奢华,让他觉得非常舒适。 沙发面对着的,是一个圆形的矮桌,桌子上空悬浮着秘法投影的立体影像,估计拍卖开始之后,他们便可以操作这个魔法影像全方位无死角的细细观看拍品。 -21- 钱币 拍卖很快开始。 第一个被摆上来的商品赫然就是空间戒指。 拍卖行表示这次总共会拍卖出5个空间戒指,分别分开拍卖,一下子就将气氛炒了起来. 这可是空间道具,在萨利吉亚大陆上这些都是绝版品,毕竟后人谁都无法仿制出新的来,可是接着主持人的一句介绍让现场整个炸了锅。 「原本拍卖场一向会保护寄卖者的隐私,但是这次根据拍品原主人的意愿,我们将公开这些拍品原本的拥有者,这些空间戒指并非原本大陆上流传的旧品,而是洛世奇家族拿出来寄卖的新作品。本次的拍品的五个戒指都有30立方厘米的空间,属于现今流传空间道具中,中上的品质……」 后面主持人还在说什么已经没有多少人注意听。 众人被一句洛世奇家族拿出来寄卖的新作品炸得晕头转向,这洛世奇不是已经消失很久了吗? 底下交头接耳声不断,更有人当面提出想见洛世奇一面, 拍卖一度因为喧闹而中断。 最后阿曼鲁出来主持了拍卖,并且投下了更重磅的消息,洛世奇家族本次同时寄卖了洛世奇珍珠,是一种无副作用媲美体力恢复药剂的洛世奇特产,将压轴拍卖,这才重新恢复了秩序。 装备,宝物,奴隶… 实用的,虚华的,一样样被摆上了拍卖位置, 叫价声,成交拍板声不绝于耳。 然而交头接耳的杂音从来没有消失过,大伙酝酿着期待的情绪等待所谓的压轴。 终于,洛世奇珍珠被端了上来。 贵族们欣赏洛世奇的华丽优雅,喜欢珍珠的外型,而务实的其他组织则看上了洛世奇珍珠的实用性。尤其是需要长期在外奔波的人,恢复体力帮助很大。魔法师也想要,有更多的体力他们就可以减少睡眠来钻研魔法。 重点是,他没有副作用。 一顿争抢中,各色组织都抢拍了一部份的珍珠, 正当大家以为拍卖已经要落幕时,阿曼鲁再次上台抛出了一个消息,法师塔会长法师塔会长可帝斯将出售开花的水晶玫瑰,用以佐证洛世奇的回归.引起最疯狂的一波争购。 可以治疗伤势的水晶玫瑰比气单纯能恢复体力的珍珠更珍贵,那根本就是救命药啊! 原本对于洛世奇是否真的回归大陆存疑的众人,纷纷打消了大部分的疑虑,一口气出现这么多洛世奇特产,可不是随便一个两个大家族可以搞出来的大动静。 无论拍卖获得了多少收入, 施华大手一挥,张开空间裂缝把金币随意收进空间内,他的目的是宣传洛世奇回归的消息,后续才能提醒整个大陆警戒深渊,赚多少钱倒不是他在乎的。 「洛世奇家主,我代表皇室诚挚邀请您前往皇宫作客。」 苏波丝公主盈盈一礼,尽显皇室的优雅跟高贵,她微抬起骄傲的项颈,魅惑的秋波递向施华。 这个优雅的年轻贵族吸引着她, 世界贵族的名头,洛世奇神奇的空间魔法吸引着她, 她觉得对方可以配上自己。 「很抱歉,苏波丝公主,我的领地还有许多事待我回去处理,请容许我心领此次的邀约。」 苏波丝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容我提醒,您这是在拒绝一个帝国的善意。」她咬了咬牙,音调已经略为变调。 「是的,我拒绝,公主殿下。」 「你这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吗?!」公主的语调因为拔高而变形,她尖锐而狰狞地张牙舞爪起来。 施华维持一贯的淡定,亚历山大已经拿出了武器,虽然拍卖场里面不允许携带武器,可是显然他们没有办法防住拥有空间能力的洛世奇。 「妳不要胡闹。」 开口制止的是K。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的事?你不过是父王养的一条狗。」 苏波丝不管不顾地怼了回去。 「护卫,给我拿下他们!」露出本性的公主板着丑陋的嘴脸高傲命令着。 「唉.我就知道…」 施华叹了口气,他并不想浪费时间在跟一个花痴公主的纠缠上面。二话不说,他张开了会自动排外的叹息之墙,把短杖转了一圈,往地上一拄,六芒星的光芒一闪而过, 众人已经回到了领地的白塔前。 —— 不过… 「我说,你是怎么跟过来的?」施华看着噙着一抹微笑,正四处张望的K一头雾水。 洛世奇传送只针对同契约底下的人,K这一起被传送过来是闹哪样? 「喔?或许是因为这个。」 K神神秘秘挤眉弄眼一阵,示意大家跟着他走, 很快,大家站定在金币大坑前面,那股熟悉劲儿,怎么看怎么不对。 接着K掏出一把金币往坑内一抛,当时砸出具坑的金币闪烁几下最后稳定浮现出虚影,但是上面却不是优雅的天鹅浮雕或是任何一个流通中金币的造型,而是一个滑稽的斜眼笑表情。 「哈哈哈!这真是恶趣味阿~」 看着这个巨大的弯着眼睛跟嘴角的笑脸,只有K笑到弯了腰,一众人都是嘴角抽抽,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才好。 终于等K笑够了, 「这大概就是我能过来的原因吧?我为白塔带来了第四层需要的帝国金币.」 语毕, 白塔像是"长大"了一般,往上拔高了一层。 「看,白塔应验了我的话。」 说完瞥向旁边金币虚影,又要笑弯下腰去,忽然他神色一愣, 「看来你没得笑了,跟我说说早先提到的圣殿吧,这似乎是第五层白塔的任务提示。既然白塔给我的资讯有许多过旧了,那么我觉得你能给我更好一些的建议。」 施华看向笑到一半卡壳的K,合理怀疑这家伙也能接收到白塔讯息。 「咳,好吧。」 K清了清喉咙, 「我的建议是,何不亲自去看看呢?带上我们的前圣女去看看,底层人民眼中的圣殿是什么样子。」 「你是什么意思?」安德莉亚适时听见了关键字。 「就是这个意思,」K耸耸肩,「妳难道不想看看,除了圣女象牙塔之外,所谓的社会底层长什么样子吗?圣殿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以宗教为基底成立的国家罢了,这个世界就是一个金字塔,别否认。」K伸出手指虚点了一下安德莉亚的嘴唇,难得不带轻挑。 「好,施华,我要去。」 施华苦笑了一下, 「恐怕妳不想去也不行,白塔的意思是,所有人(洛世奇)都要去。」 -22- 圣城 很久以前,有一个国王,他很贪恋财富,他许愿,希望能够让他的双手碰到的所有东西都变成金子,忽然有一天他的愿望达成了, 国王很兴奋,他摸了房间内的所有摆饰,床还有棉被,角落的大花瓶,床角的长柱,全部变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 虽然除了视线内除了金黄再也没有其他颜色,虽然变成金子的棉被再也不柔软温暖,但是国王觉得很满足,他走出了房间, 手碰上门把的那一刻,金色沿着门把,墙壁延伸而去,在整个皇宫内攻城掠地,国文经过了窗边,把窗外攀附的蔷薇也全部染成了金子,他们再也看不见花朵摇曳的身姿跟那些美妙的芬芳, 狂喜的国王变得越发疯狂,他开始对侍卫和仆人们下手, 国王现在不满足于只限于皇宫的金色海洋,他要整个王国,整个世界都变成金色的海洋, 森林里的树,在树梢停歇唱着未完的歌曲的鸟,原本油绿茂密的草地,还有上面奔跑的梅花鹿, 有生命的,没生命的, 全都变成了金色的雕像,周围渐渐寂静下来,仿佛连风也停止了运转,世界停格成了一片金色, 闪耀夺目, 国王欣赏着他的金色王国,一个普通的人家里,一家三口的欢笑声凝结在餐桌边,连同食物的香气一起停格在一片金色的景色中, 他的皇后永远美丽优雅,他的女儿将永远纯真可爱,因为他们都冻结在这片闪耀中, 国王金化了一座桥,他十分满意地站上桥观赏这片美景, 忽然, 他看见了倒影中的自己, 他觉得自己跟四周格格不入,他觉得不高兴了, 于是他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国王终于也融入了这片金色的海洋中。 一个旅人经过了这片终于停止扩散的金色雕像海,他看见了一个不算十分美丽的少女,长着小小的眼睛跟小小的嘴,她正伸手,指尖碰触了一朵野蔷薇的花瓣,悲伤跟泪珠还有轻颤的花瓣同时凝结在一起, 旅人叹了口气, 「既然妳这么不舍它们变成金子,那我帮妳把它们变成晶莹剔透的水晶吧。」说完,旅人摘下了那朵野蔷薇,把它变成了水晶,然后命名为洛世奇水晶玫瑰。 —— K:哪来这么有趣的故事? 亚历山大:…(我觉得这个世界充满恶意) 安德莉亚:你是魔鬼吗?! 小兔:呜呜呜,好可怜。 讲完故事的施华拍拍手,一脸事不关己, 「反正这是白塔反馈的记忆,可能是哪一任的老家伙的恶趣味编的故事。」 「你怎么确定是编的故事?」安德莉亚好奇道。 「当然是编的,不然那么多金子不该全部搬回来吗?」施华一脸理所当然。 K:哈哈哈哈哈哈(笑到直不起腰) 亚历山大:…(我觉得你的恶意比整个世界还要大) 安德莉亚:你是魔鬼吗?! 小兔:呜呜呜,好可怕。 —— 「无论如何,感谢K带来的帝国金币,白塔第四层完成了,而我们拥有了新的筹码,可以自由生产洛世奇水晶玫瑰,这玩意儿跟洛世奇珍珠一样,其实就是个调味品,是甜的,只是,他能恢复生命力。」 众人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惊讶, 洛世奇特产里面,最有名的是什么不好说,但是最抢手的绝对是这水晶玫瑰。 虽然没有攻击的能力,但是在恢复生命力上面,跟圣光魔法比起来毫不逊色。 因为没有副作用的特性,一片花瓣就能抵上一瓶迷你生命药剂的恢复量。 "蛋糕卷,布丁,布朗尼,马卡龙…"小兔已经沉溺在甜点的幻想海洋中。 "如果我的双手碰到什么就能把什么变成甜点…" 众人忽然一阵恶寒,纷纷想起刚刚那个疑似杜撰的故事,真的是杜撰的吗?难道那个故事不正是完美诠释了人对于欲望的具现化吗? 摇摇头挥去那些足以动摇自己信念的负面想法, 前面,不知道还有多长的路要走。 "K,你跟我们一起去圣殿吗?" "去,而且这次你们不用体验一整个圣杯轮回了,可能会轻松不少吧,除了…"说完隐晦的瞥了安德莉亚一眼,似乎预言了安德莉亚此行将要面临的磨难。 —— 圣殿主殿坐落在半山上,每个晋见的人都要先爬上一段路, 不知道他们是否是用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高人一等跟权威性, 但是这次他们的目的不是半山腰的圣殿主殿,他们要去山脚的城市。由基层圣殿人员,信众,商人,佣兵,或许还有更多有心人士慢慢聚集建成的颇具规模的大城。 –— 「嘿!看来这队马车不太懂规矩啊!」守门的侍卫屌儿郎当地拦下了洛士奇一行的车驾。 「什么规矩?」安德莉亚最先沉不住气拍案询问, 「哎呀.还是个美人啊,欸~哈哈哈哈哈」在安德莉亚爆发的边缘中他终于结束了无里的大喇喇地观赏,「规矩当然就是,嗯?嘿嘿。」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做出搓着手指的动作. 「亚历山大,给钱。」发话的是施华。 他倒要看看,连门口都开始腐朽了圣城内部会长成一副什么样子。 一路行进间.马车顺利进了城.毂辘声反覆,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种样子。」说到一半,安德莉亚就哽咽地说不下去了,身为圣殿曾经的圣女,她大半有记忆的时间都待在所谓的圣女象牙塔,接受系统的学习跟戒律,一直到她偷跑了出来, 她是真的没有想像过依附在圣殿底下的圣城会是这种样子。 「这还不算什么。」开口的是K。 「圣女殿下,接下来你要承受千倍的冲击,你能顶住吗?如果不行…」 「我没事,我可以的。」 这激起了安德莉亚的坚强, 在深渊出现的那一刻, 在洛世奇出现的那一刻, 这副身子便不完全是属于自己的了,总会有些课题要去面对要去冲破,这也是白塔安排这次所有人都必须出发的原因之一吧。 —— 一群人推开的酒馆的门鱼贯而入,他们是施华一行人。 这是一个有着乐团跟歌手驻唱的酒馆, 台上一个清纯的女孩正在唱着歌谣。 匡当~ 「唱的那是什么鸟叫声?」 从角落的桌子边,一个披着零落铠甲的家伙摇晃着走上前去,随然酒杯被砸上舞台,原本还算清净的酒馆沸腾起一阵喧闹,起轰声,叫好声,喝倒采声,提出更恶毒的主意的声音,就是没有一个人怜悯一下那个衣着单薄的单纯少女。 他一步一步逼近少女, 她没有逃避没有哭泣甚至没有低下头求饶,只是原地颤抖着。 他终于接触到少女单薄的肩膀,稍微一用力就留下的青紫的印记,接着毫无怜惜一个大耳刮子甩了上去, 少女的头被扇得偏了一偏, 「笑啊,给我笑一个。」还一边叫嚣着要去拉扯她的衣襟. 「够了!」 站出来的是亚历山大,这个直性子又有点暴躁的汉子可能接受不了这种场面. 「喔喔喔!!」那个男子噙着兴味的微笑,酒馆内的周围爆出了更轰鸣的叫好声,「英雄救美吗?那你搞错对象了。」 「琪波(cheap),妳看看妳,差点引起客人误会了。」 被称为琪波的少女还是那张清纯的脸庞,不带多少表情,冷静地跟大家解释, 「我的工作就是唱歌,然后让大人们泄愤,如果他们肯出手揍我,那么我可以拿到多100%的工资,一个人就多100%,如果他们有人看上了我,在舞台上上我,那么我就可以多得500%的额外收入,所以他们都是我重要的客人。」 说完朝众人深深鞠了躬。 —— 没有人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酒吧, 脑中还在嗡嗡作响,觉得世界观完全被颠覆,是自己不够跟上世界的脚步?还是这个世界已经变得太疯狂? 安德莉亚浑浑噩噩往前走去,往圣殿的反方向蹒跚而行, 那里有一片树林,是安德莉亚和小兔初见的地方。 「小兔,或许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善良,遇到你之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你知道吗?」 -23- 暴食(Gula)瘟疫 就如每个农村的妇女,蒂拉轻松的将小米粉杆进面粉团里,她在做面饼—一种外酥内软的主食,这是给家人的晚餐,一如她平日为家人准备的。 「亲爱的,你看我今天带回来什么?」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而近,随着吭一声铁制品落地的声音,响起宏亮而愉快的熟悉话语。男人将锄头丢到墙角,献宝似地挨到蒂拉旁边。 「噢!多棒的南瓜,安德莉亚一定会很高兴今天晚上的菜肴有南瓜甜品。」 蒂拉转头看着他的丈夫—莫尔手上所捧着的黄澄澄大南瓜,一边想像自己的女儿—安德莉亚将南瓜甜汤塞满嘴里的满足模样,不自觉漾起幸福的微笑。 「当然,我种出来的南瓜可是萨利吉亚大陆第一的!」 「还没称赞你呢!就骄傲起来,害不害臊?」 「哈哈哈!」 男人抓了抓头,哈哈大笑起来,就如同每一个温馨家庭的傍晚。 —— 「安德莉亚,怎么不进来呢?」 蒂拉发现了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就默默站在门边的女儿,不以为意的喊了句。 「啊!小安德莉亚妳怎么啦?是不是跟朋友吵架啦?还是闯了什么祸啊?怎么一直低着头呢?哈哈。」 莫尔转头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自己后面的女儿,却隐约发现他不对劲,平常活泼爱笑爱闹,跑跑跳跳一刻都停不了的安德莉亚,怎么这回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着头一声不吭呢? 「饿…」 「安德莉亚?你怎么了?」 安德莉亚依然低着头,她的嘴里发出低沉嘶哑的呻吟,像是在喊饿,又像是毫无意义的低吟, 他们只知道女儿不太对劲。 「饿…」 「安德莉亚妳吓坏妈妈了。」 只听到安德莉亚一声又一声低沉嘶哑的低吟慢慢转为压抑的咆啸,蒂拉吓坏了,她听说过有人被亡灵缠上,会有这种情况,必须要请信仰圣光的圣骑士来驱魔。 但是蒂拉并不想相信安德莉亚会被那种东西缠上,她衷心希望只是调皮的女儿新想的整人花招。 「安德莉亚不要调皮了,快进屋里来。」 大线条的莫尔没有想那么多,他只知道太阳要下山了天气会转凉,伸出手就想把女儿带到温暖的火炉旁。 「饿!」香…好香…一口…我就咬一口… 「安德莉亚!为什么你流血了?你怎...啊~~~~~~~~~~~~!」 莫尔将大手搭在安德莉亚肩膀上,却在靠近女儿脸庞时发现她脸上的血渍,在他以为女儿可能被什么人或野兽攻击了的同时,安德莉亚大声咆啸,然后张嘴对莫尔的手咬了下去。 「安德莉亚妳怎么可以咬爸爸?安...」 蒂拉眼看着女儿竟然咬了丈夫一口,她赶忙跑到女儿旁边。 噢!不,那怎么可能是安德莉亚?她松开口中的父亲的手,抬起一双只有黑色瞳孔的纯黑色眼睛瞪向自己的母亲。 蒂拉没办法接受拥有这可怕表情的是自己的女儿...她坚信,就算他是安德莉亚那一定是中邪了,惊恐中她拉过丈夫碰的一声甩上的大门。 「蒂...蒂拉...痛....」 她转身探视着丈夫的伤口,他左手的手腕被整整咬下一大块肉,鲜血染红了灰白色的地面。 「撑着点!莫尔,撑着点!」 她起身跑向柜子,想找出急救用的绷带帮丈夫止血。 「找到了!莫...莫尔?你...没事了吗?」 蒂拉找到绷带一转身,却发现前一秒还倒在地上哀嚎的丈夫竟然像没事一样站在他面前,不变的是他手腕上碗口大的伤口还在低着鲜血。 「莫尔?」 蒂拉一瞬间有一种全身发冷的颤栗感觉,他望向低着头站着的丈夫,内心涌出恐惧。 「饿…」 「不!」 当那种诡异的呻吟先后从自己的女儿跟丈夫口中传出,蒂拉的神经完全被拉到紧绷的状态,她缓缓拿起一旁杆面用的圆棍,深怕待会丈夫会狠狠咬自己一口。 「跑...蒂...」 莫尔抬起头,他的眼珠没有变成灰白,但是他那扭曲的面孔显示出他正忍受着很大的痛苦。 「莫尔!不要吓我了。」 蒂拉向前想拥抱住自己的丈夫,却被莫尔推走。 「跑!跑跑跑!.....饿啊~」 她被莫尔推往门边,稳住身再看向莫尔,只见莫尔的眼珠没有了眼白,变成跟安德莉亚一样纯黑的诡异双眼,并且一步步向她走来。 「饿…」 一瞬间她明白丈夫刚刚用尽最后力气抵抗那股侵袭他的气息要让警告自己快逃,蒂拉豪不犹豫转身推开门,拔腿就跑。 几秒内她失去自己的女儿跟丈夫,她失去她的家—那是一个普通农家妇女一生仅有的。 蒂拉奔向邻近的另一个农场,她知道那边有萨本司一家子可以帮助她,萨本司是这周围最大的农场,拥有数十位的壮丁跟广大的农地和无数的牲畜,蒂拉相信一向为人慷慨助人的萨本司不会拒绝帮助她的。 蒂拉对了,也错了。 当她靠近萨本司农场时她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了!只见农田四周洒满促目惊心的鲜红,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腥味,还有那噩梦般的呻吟。 饿… 饿… 饿… 蒂拉在那群不知道该称之为什么的“人类“发现她之前,再次往另一个方向奔去,这四周分散着许多住家跟农场,蒂拉乐观的相信自己会找到援手。 在第六个同样情况的农场或人家出现在蒂拉的面前,她颓然坐倒在地上。 蒂拉的脑海里一直不停回荡着那种诡异的呻吟,还有一具具像疆尸一般的活死人。蒂拉再也没有力气跑了,她只想放声大哭。今晚发生的一切太匪夷所思,蒂拉找不到能够帮助她的人,她甚至找不到一个跟他相同遭遇的人。 四周都是那种呻吟跟活死人,蒂拉开始怀疑自己好像才是那个最不正常的人。她缓缓起身走进树林,因为她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孩子...你还来不及看看这个世界...」 抚着依然平坦的腹部,蒂拉知道这个还没成形的孩子可能要随自己凋零了,今天早上村里的医生刚刚跟她宣布这个喜讯—她怀孕了!这个一个多月大的孩子原本是今晚要给家人的惊喜。 「安德莉亚老是说她想要个弟弟的...莫尔一定也会很开心...」 蒂拉用双臂紧紧拥住自己蹲坐在树旁,浑沌的脑袋还来不及离清这些荒谬的剧情。她的孩子,她的丈夫,她的家,甚至是那邻家的农场,都变样了... 「我该随着他们去吧?去哪儿呢?」 豆大的泪水不停滑下脸颊,将那张清丽但是沾满灰土的面孔画出几条滑稽的线条。 -24- 安德莉亚 被烧红了半变天的云彩, 夕阳跟黑夜在吞没与被吞没之间的地平线上彼此拉扯, 小安德莉亚默默往前走着, 她其实,很清醒, 一种可怕的暴食(Gula)瘟疫席卷了这个区域,人们的灵魂被暴食(Gula)吃掉了,没有了灵魂的躯壳不断发出饥饿的讯息。 所以他们渴望着食物,而食物就是那些活生生的灵魂,灵魂存在人的肉体之中,因此他们只能大口咬着被害者的血肉, 当被害者的灵魂被啃食而变得不再完整,他们也开始变得饥饿, 然后, 他们只好不停向伸手可及的人下口。 遗憾的是,他们无论吃再多都不会"饱"。 唯一的, 解决方式, 就是彻底净化哪些残缺的灵魂,让他们, 安息。 典型的, 解决不了问题,就把有问题的人解决了就对了。 这些混乱并不会持续很久,正规军队跟圣殿的执法队很快就会收到消息过来镇压这场瘟疫。 小安德莉亚继续默默往前走着, 她其实,很清醒, 饿…很饿… 她咬了自己的父亲一口,很香,但是还是好饿, 饿…很饿… 她知道不该咬人,她想忍住,她颤抖着,继续走着, 饿…很饿… 她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但是眼前的人怎么看起来这么好吃呢? 「姊…姊姊?」小男孩手上提着一只兔子的尸体,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无措喊着。 饿…很饿… 香…好香… 她忍不住走向男孩,伸出手碰触到他的那一刻,庞大的生命力涌了过来,她觉得脑袋一轻,饥饿的感觉消失了,一种温暖的光芒在脑海中醒了过来。 「我,我好了,我不饿了!!」小安德莉亚惊喜地大喊。 「大姊姊,妳没事了吗?妳是我唯一一个能救过来的人。」男孩吸着鼻涕说着。 「你能救人?救像我刚刚那样子的人?」 「我不知道,以前我能救很多人,我身体里有几乎无尽的生命力,他们把我关了起来,让我给很多人治病,可是那些人这次生的病,碰触到我就都倒下死去了,只有妳一个清醒了过来。」说完想了一下,补充道:「那些关我的人也都得病倒下了,我的生命力这次似乎不管用了,连这只兔子都自己撞过来送死。」 小安德莉亚的世界被颠覆了许多,她不知道,原来除了吃饭睡觉洗干净双手之外还有人在为其他事困扰。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本能,小安德莉亚牵起小男孩的手,小男孩另一只手提着一只大兔子的尸体。 她默默向前走着, 她其实,一直都很清醒, 她知道自己有什么感觉,她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她只是,不太明白。 直觉告诉她,外面的世界现在并不安全,他们步行在树林中,在树影着遮蔽之下行动。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小男孩。 小男孩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名字。 「那你…」小安德莉亚看了一眼兔子的尸体,「你很希望可以救它吧?」 「嗯…」提起兔子,小男孩又想哭了。 「我们把它埋了吧,你没办法救它,但是你可以帮它活下去啊,以后,你就叫做小兔吧。」 小安德莉亚并不知道她随口像取宠物名字那样为小男孩命名有什么不对, 「好啊,以后我就是小兔了。」小男孩也就这么轻率地决定了自己的名字。 他们合力用树枝和双手挖了一个坑,把兔子尸体掩埋起来,小安德莉亚拿起两根树枝跟杂草扎成一个小小的十字架插上兔子坟墓的土堆前, 她记得村落远处那个墓园, 死去的人们都是这么埋下的,也都被插上了十字架, 兔子坟墓也应该要这么做的吧。 「小兔,生命力是什么?」 处理好了兔子,他们在树下休息着。 小兔没有回答,只是牵起小安德莉亚的手, 一股温暖的气息渡了过来,她只觉得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轻松了起来,空气中似乎弥漫出点点的绿光,一种清新的感觉让她精神一振, 似有所感, 她沟通了心里那股温暖的气息,也试图对着小兔传输过去, 白金色的光芒在两人交握的手处亮起。 「好温暖。」 小兔发出舒服的呻吟,整个人懒洋洋的,沐浴在温暖的圣光底下. 树林不起眼的一小块地方, 两个孩子交流着天赋的圣光跟生命能量, 翠绿跟白金色的光芒柔和地散发交融着, 他们不知道已经吸引了周围的东西。 饿… 紧握着手的两个孩子瞬间惊醒, 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 饿… 许多陌生的人,有的衣着体面,有的衣衫褴褛,他们眼神漆黑没有眼白,步伐躝跚一拐一瘸拖着脚步包围过来, 「小兔!你的生命能量可以救醒或是打死他们对不对?」 小安德莉亚小小的心里并没有危机分析能力,也不知道把年纪比自己小的小男孩推出去直面危险有什么错处, 纵使她在日后稍微成长懂事之后,时常在午夜梦回时不只一次庆幸当时没有发生意外的幸运, 或许会有懊悔的种子种下,但是现在她一无所觉。 「姊姊,我会保护妳的!」 小兔说着,冲了出去, 他的生命力需要肢体接触才能杀死这些怪物, 初生之犊不畏虎,小兔大着胆子一个一个用手去碰触他们的皮肤,被碰触的怪物一个一个毫无意外地倒下了。 小安德莉亚心里充满恐惧,她的脚步不自觉退缩着, 但是她忘了,怪物是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她根本没有路可以退。 饿… 背后传来怪物的低沉呻吟声, 她双眼瞪大,恍若慢动作般地转身,眼中的一切似乎都变慢了,呼吸跟心跳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一个本能,刚刚领悟的圣光被她外放出去。 奏效了! 圣光对付怪物远比生命能量来的有效! 碰! 怪物倒下了。 小安德莉亚忽然目光一凝, 她刚刚击倒的是一个女人,披散着褐色的卷发,倒下的那一幕仿佛也变成了慢动作,慢到她足以看清楚刚刚自己杀死的怪物的面容,还有怪物及膝的半长裙遮挡不住的,两腿间淌流下的鲜血. 妈妈… 小安德莉亚觉得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慢动作倒下的母亲跟自己手上还未散去的白金色光芒, 妈妈… -25- 祈祷者大厅 饿阿… 饿阿… 饿阿… 不!不!不! 妈妈… 这不是真的。 假的。 骗人。 饿阿… 饿阿… 饿阿… 周围的低沉呻吟还在包围过来, 小小身子握紧了双拳, 她不停颤抖着, 害怕,后悔,无措,恐惧,愤怒,疑惑, 她需要宣泄, 体内温暖的圣光能量不断升温,充满她整个身子,一股力量在体内左冲右突,似乎就要满溢而出。 白金色的气浪以她为中心爆发开来, 她张开双臂做欲拥抱状,怀中悬浮着一只华丽的权杖虚影快速旋转着, 白金色的闪电肆虐开来, 「饿?饿吗?去死!都去死!」 已经变成白金色的双瞳散发着刺目的光芒, 一团一团的圣光能量弹射而出,像长了眼睛般一球球找向周围的怪物, 原本应该温和的圣光能量充满暴虐的气息反覆在这树林的角落烙下审判。 —— 安德莉亚.安德莉亚! 依稀之间听见有人在呼喊自己, 「不!不!滚开!滚开啊!」 她一把抓住权杖的虚影,虚影被抓住的那一刻转化为一根镶满宝石的华丽权杖,她挥舞着权杖酝酿着更庞大的审判能量。 安德莉亚! 那种呼喊又传来了, 想挥动权杖的手被禁锢住, 是怪物吗?怪物抓住了我?还是不行吗?我就要被吃掉了吗? 不要, 我不要! 圣光能量濒临崩溃的临界点来临之前, 一丝清凉钻进了脑海. —— 这边的施华紧握短杖,水晶天鹅散发出阵阵光晕,四圣物虚影在周围飘荡,叹息之墙轻松护住了所有人, 「安德莉亚困在回忆里了,我们必须帮她。」 「怎么帮?」 「先制伏她。」K回答。 瞪着双眼的安德莉亚浑身充斥着白金色的狂暴圣光能量, 一球一球的圣光弹四处弹射而出, 「我去。」 亚历山大抽出大剑,闪身出了叹息之墙的保护范围, 左冲右突之间,吃力避开了大部分的圣光弹,在圣光弹过于密集之处举剑格挡,赫然想起催发出来的地狱火焰可以吞噬圣光。 「这样就轻松多了。」 闪避变成了直冲,亚历山大抡起大剑披斩开一条路,他近身用剑身拍偏了安德莉亚手中的权杖, 然后一个擒拿,拉住她的手往后折, 安德莉亚挣扎着,圣光弹终于停止胡乱喷射了,但是周身的气势却不断攀升,越显紊乱。 施华跟K对看一眼, K点了一下头,将小兔一拉护在身后, 施华叹息之墙一撤,冲向前去,短杖前伸,水晶天鹅亲吻上安德莉亚的额头. 安德莉亚充斥着白金色光芒的双盼明显现出迷茫的神色。 「安德莉亚!」 规整的六芒星光芒散发开来, 安德莉亚的眼神逐渐清明, 「对不起,小兔,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白金色的眼泪滴下, 安德莉亚随之软倒在地。 —— 「她没大碍,只是脱力了而已,她身上有深渊种下的恐惧种子,所以才会在回到她记忆最深刻的地点时陷入回忆幻境。」一个少女的声音轻柔说着。 「深渊的恐惧种子?有解决方法吗?」这是施华的声音。 「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是当年暴食瘟疫幸存下来的遗孤,在她获救之前肯定经历了很可怕的事,但是没有大碍了,因为深渊恐惧种子只能发芽一次,一但她能挺过这一次,就不会再发病了。」少女声轻柔地解释着。 安德莉亚轻轻睁开眼睛, 深深吸进一口气. 入眼是简单的乳白色石室。 她起身,走了出去, 大家都在。 「安德莉亚,妳没事了?」 「这次又是你们救了我.我…」 「多余的那些就不用说了,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对抗深渊。」 「嗯!」安德莉亚的心态前所未有的坚定。 此时,K将安德莉亚拉到一旁,两人小声嘀咕了一阵,然后K就露出招牌的腹黑笑容说他要先行离队。 施华狐疑地看看安德莉亚,再看看K,终究没有阻止。 「既然妳没事了,那我也该回去继续我的救赎。」 安德莉亚这才注意到那个声音轻柔的少女,她有一头亚麻色长发,平凡的五官,却莫名让人觉得平静的气质。 只见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指引,安德莉亚就这么默默跟随着少女的脚步往前走,她们经过一个简单的长廊,抵达一个放着石棺的乳白色的石大厅. 墙上刻有明显的圣殿的徽记, 少女默默在大厅的中央,跪坐下来,双手捧心做祷告状, 时间流逝着… 「妳还相信圣光吗?」少女忽然开口。 「相信。」安德莉亚回答的不假思索。 少女轻笑出声,然后她缓缓站起,走到石棺前,敲了三下。 石棺的盖子缓缓滑开, 安德莉亚好奇往前一看,发现那石棺其实是一个通往地下的通道。 「去请妳的家主过来吧,告诉他这里还有一些信仰圣光的骑士想要加入他的麾下。」少女说。 啪哒啪哒, 整齐的脚步声响起, 一队骑士仿佛排练过千百次一样整齐的鱼贯钻了出来. 啪哒啪哒, 另一边错杂的脚步声响起, 施华一行人仿佛有所感应般自动聚集到大厅来。 看着眼前这队阵容整齐的圣光骑士,亚历山大眼神微动,看看他们,再看看自己,所谓正规的经过严格训练跟发下过誓约的骑士,到底跟自己有什么差别. 谦卑(Humility)、诚实(Honesty)、怜悯(Compassion)、英勇(Valor)、公正(Justice)、牺牲(Sacrifice)、荣誉(Honor)、灵魂(Spirituality)。 骑士的八大美德自己又真正拥有几个? 眼前这队阵容整齐的圣光骑士,越发耀眼了, 为什么会感觉自己变得渺小了呢? 施华走上前去, 「这些骑士愿意为我效忠,为什么?」 骑士们没有一个主动开口,少女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回到了一开始的位置,默默跪坐下来,双手捧心做祷告状, 时间流逝着… 「我此身背负着微渺的救赎,世代在这边等待着你的到来,洛世奇.你可以将我理解为跟丹老头一样意义的存在,长跪这里祈祷就是我小小微渺的救赎。 我知道你们已经到过圣城外围,我只能提醒你们,眼见不一定为真,这世界上还是有许多真心信仰圣光的人,愿意跟你一起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在她提起丹的时候,施华就明白了,那是在白塔初创尚只有一层地基之时发布的第一个任务,丹就是当时接触的那个魔法虚影,赠送了他虚影四圣物。 看来,这就是这次白塔任务真正的指引所在,接受这队骑士的效忠。 -26- 教宗(Le Pape) 施华慢慢走向前去,举起短杖。 「背负洛世奇的名字,荣辱,能力,愿否?」 一个光点从施华脚下扩散出去,刷一下展成巨大的双层六芒星, 双层六芒星浮起,拆分,反方向旋转,交错,重叠, 很快覆盖住整个大厅的面积。 那队骑士同时举剑击胸,剑尖朝下,然后单膝跪下, 「我们愿意。」 施华又转头看了看少女,少女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施华点了点头,水晶天鹅光芒一闪,六芒星一收,化为光芒没入那队骑士的体内。 「亚历山大,这队骑士往后归你支配管理,有问题吗?」 「啊?」亚历山大还在呆愣中没有回过神来,他听得很明白,施华刚刚毫无迟疑地就发动的主仆契约,而不是跟自己签订的这种相对高端的骑士契约. 他一时之间有点疑惑,对面站着的这队,才是货真价实,训练有素的骑士不是吗? 「我知道你又在想些什么了,同样的承诺我不想跟你说第三次,去吧,接收你的骑士们,有问题吗?亚历山大.洛世奇。」 「没有问题!」 亚历山大精神一振,抬头挺胸走向前去, 是啊,他不只是洛世奇家的骑士,他是亚历山大.洛世奇。守护洛世奇的名字,荣辱,能力, 深渊就在逼近了, 还有什么时间顾影自怜? 「我给你们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交出你们的武器。」亚历山大对着骑士们说。 每个骑士当下毫无犹豫交出了自己的长剑, 亚历山大满意的点点头,站在远后方的施华也点了点头。 「身为骑士,武器,很重要,这是我成为骑士之后领悟到的事之一。」 亚历山大举起自己的巨剑,斩断了每一把骑士长剑,地狱火焰吞噬了它们,融炼之后,亚历山大张开双臂,弥赛亚的虚影在空中浮现,地狱火焰中,骑士长剑的雏型重新浮现,一人一把,不多不少。 「感谢洛世奇赐剑。」骑士们异口同声说。 弥赛亚的虚影眼神复杂的瞥了亚历山大一眼,她也曾经是这样的洛世奇宝剑分身的持有者,在久远的过去,她无声叹了口气,结束仪式回到剑身。 「我们似乎,还有任务要去完成。」施华眉头一皱,望向祈祷的少女。 少女没有抬头,只是轻柔地说了声:去吧。 施华把短杖转了一圈,往地上一拄,六芒星的光芒一闪而过, 一行人直接回到了白塔前。 —— 「嘿嘿,你看这是什么?」K献宝似地翻出一个华丽的黄金高脚杯子。 施华纳闷地抚额, 「我说K,你又是怎么偷渡过来的?我可不记得你刚刚有在祈祷者大厅里。」 「嘿嘿,那只能说,这次又是我为你带来了白塔升级需要的教宗的圣杯。」 K的神情不无得意, 白塔也相当给面子, 只见白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着,到了五层的高度,塔顶再也不是平平光秃的一片,而是多出了一个巨大的乳白色钟塔。 名为希望的钟塔。 远处的圣杯虚影,除了原本悬浮于空中上下飘动的圣杯虚影之外,多出了一个横倒在地上的圣杯虚影, 节制牌的虚影一闪而过。 「K,你会不会觉得有些牌的出现有些过份提前了?例如月亮牌,还有现在的节制牌.那是更高层的白塔的课题,现在根本还没有出现相应的任务。」 K只是耸耸肩,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说一切都只能完全照着顺序来,除了我们,白塔本身也在努力凑齐它需要的能量,理所当然会对它能感应到的一切发出呼唤。」 当 当当 希望的钟塔忽然自己响了起来,接着投影出类似上次伊尔村的惨状。 大片的幻象投影在众人面前,连工作着的普通领民们也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似乎又回想起了那炼狱般的一夜,有的眼神呆滞,有的抱头蹲下开始发抖,胆子小些的孩子更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次燃烧着的是普通的大火,终于不再是前几次反常的地狱火焰。 但是围攻村子的怪物也不再是最低级的沉沦魔, 许多骷髅战士跟骷髅法师的身影出现在投影里面,他们举着残破的骨剑骨盾,甚至还有几个掷着骨矛的存在混在其中。 几个骷髅法师摆动着别扭的肢体,从白骨手掌里搓出一个个火球或闪电球, 村子的大火或许就是因此而发的。 「施华!」 亚历山大抽出了长剑,望向施华. 安德莉亚跟小兔也手牵着手,眼神坚定地望向施华。 「那么K,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领地。」 K点点头。 施华举起短杖,指向巨大的幻象投影。 规整的六芒星自脚下张开,分裂成两个交错旋转起来, 六芒星还在扩大,包裹住整个投影,紫光一闪,巨大的六芒星猛地收缩,直立起来将投影包裹成一个直径三米宽的椭圆形大光屏.双层六芒星反向旋转,秘法符文流淌其间。 紫色边框的魔法传送阵。 「亚历山大,这个景象有点似曾相似啊。」施华说。 「这次我可是真的不害怕的。」说着,一挥手,一队骑士跟着亚历山大的动作鱼贯踏入了传送阵。 「我们也走吧。」招呼上安德莉亚跟小兔,施华也跟了进去。 —— 「你们先去救村民,我要动用地狱火焰的能力,不要靠我太近。」亚历山大指挥骑士们散开去救人,然后把剑一横, 「弥赛亚!」 空中浮现弥赛亚巨大的虚影,举起一把细剑跟亚历山大持一模一样的动作。 亚历山大抡剑划过一个半圆,灰白色的火焰席卷而去, 他采用最大杀伤的方式,想速战速决. 弥赛亚的身影一缩,变成跟亚历山大等身大小,身形凝实了许多,她的动作也不再是完全模仿亚历山大, 一个越身,隔空翻过一个跟斗,健美的双腿在空中画过优美的弧度, 弥赛亚以虚影独闯敌阵,隔空跟亚历山大遥遥相对, 两人同时挥剑,地狱之火朝彼此像涟漪般蔓延而去,然后互相碰撞,再往外扩散. 两人的中间很快形成快物净空之地。 「很好,弥赛亚,继续。」 亚历山大很满意这次的联合攻击。 弥赛亚飞身再次往怪物密集的地方闯去. 「哼,你当作深渊每次都只会放放小怪物让你们杀着玩吗?」一声童音轻哼。 那声音非常奇特,像极了两个不同的声音同一时间说话合在一起。 同时, 弥赛亚的身影倒飞而回, 没有受到重创,但是表情明显严峻了许多。 -27- 朵摩菈(Sodom&Gomorrah) 「你尝过天堂的滋味吗?」女童音清脆地说着。 「释放你心里的愤怒(ira),然后品尝天堂的滋味吧。」男童声蛊惑着。 「弥赛亚姊姊,为什么不救我们?」女童声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哭腔。 「为什么?放弃了我们?」男童的声音带上了愤怒。 「嘻,嘻嘻,我们现在是愤怒(ira)的魁儡喔。」女童音这次变成了嘻闹。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男童音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随着声音, 怪物渐渐分开一条小道, 两个小小的人儿排众而出。 他们全身都是铁灰色的,像极了弥赛亚般的剪影. 四五岁左右年纪的模样,一男一女。 男童穿着短衣短裤,女童穿着灯笼裤跟伞状上衣裙,男童留着齐耳的头发,女童绑着极短的双马尾,只有小小两撮,像两根小巧的长在头上的角。 他们手上各提着违和的门板般的宽大剑, 因为身高不够的关系,巨剑被他们拖着前行,发出金属磨地的尖锐声。 他们的姿态显得诡异而不协调,走路的姿势一拐一顿,身体呈现不自然的歪斜跟摆荡,仿佛提线木偶被牵着走那样。 脸上的神情时笑时哭时而咬牙切齿。 「索朵玛…蛾摩菈…」弥赛亚轻轻喊出他们的名字。 「不对喔。」女孩抬头诡异地笑了。 「现在我们是。」男孩也抬起头。 「朵摩菈。」 两道声音合而为一,就像一开始听到的那声合音一样,两道身影也合而为一,衣服发型都变得模糊,只有手中的巨剑更显清晰, 那是一把长宽厚度都媲美门板的大剑,小小的手掌像是黏住一般轻松吸起剑柄,像挥舞一张纸片一般轻松,一个跺脚,往这边急射而来,手中的大剑顺势拍出。 弥赛亚持着细剑往前一刺, 剑身弯成危险的弧度,曼妙的身影到飞而回, 亚历山大急忙上前接住弥赛亚的后背,两人同时落地,往后滑行了一大段距离。 「好强的力道!」亚历山大眼色一变。 「我们不是在跟朵摩菈战斗,我们是在跟愤怒(ira)较劲,你看见他们头顶躯干跟四肢牵引着的那红色光线了吗?」弥赛亚冷静回答。 「愤怒(ira)?深渊七皇?!」 亚历山大的神色越发严峻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跟深渊皇级交上手,如果那晚的狐狸不算数的话。 嘻嘻嘻…我们一起游戏啊。 呜呜呜…救我们,救救我们! 朵摩菈又哭又笑,身体快速颤动着,像一个坏掉的木偶,忽然他动作一停, 抬起头来, 眼睛的地方发出模糊的红光, 「来,陪我玩。」 接着又扫着门板般的巨剑攻了过来。 「我们一起上」亚历山大举起剑也冲上前去, 一人一剑灵左右围攻上朵摩菈。 朵摩菈选择转身抵挡弥赛亚,再度拍飞了弥赛亚, 身后亚历山大已经逼近,在他以为即将得手的前一刻,朵摩菈的后脑勺浮现出蛾摩菈的脸庞, 「哥哥,你也要打我吗?」女童音甜甜地说着。 接着具剑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凭空拍了过来, 亚历山大急忙举剑格挡, 朵摩菈一个转身,索朵玛的脸庞浮现,那原本逼退了弥赛亚的具剑已经击上亚历山大的左肩头。 亚历山大被第二把巨剑击飞出去,伤口深可见骨,左手已经耸拉了下来。 「嘻嘻嘻… 哥哥,索朵玛跟蛾摩菈是一体的,我们是朵摩菈,不要再大意了喔。」 朵摩菈没有继续追击,只是发出那合成般的诡异笑声。 「亚历山大!」安德莉亚适时出现在战场上, 温暖的圣光抚上亚历山大的左肩,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谢谢妳,安德莉亚。」 「嘻嘻嘻…人到齐了呢。」朵摩菈嘻笑着,然后忽然愤怒:「你们觉得就这么丁点人可以做些什么?可以改变什么?」 一边说着,他另一只没有握剑的手开始冒出洁白的火焰。 「天堂(caelum)火焰!」安德莉亚失态大喊。 「那又是什么?」亚历山大不解追问。 「不同于吞噬为主地狱火焰,天堂火焰以增生为特色,这种火焰可以治疗己方单位,并且让己方作战单位变强,算是一种强力的友方范围增幅。」 安德莉亚的神情严峻:「你们知道为什么圣殿会长期视魔族为死对头吗?除了立场,我想有一部分是因为挂不住面子,魔族拥有能控制地狱火焰跟天堂火焰的技术,一种连圣光都能吞噬,一种增幅能力连圣光都自叹不如。」 「聊完了吧?」朵摩菈轻轻伸了个懒腰,「那我们就继续吧,既然你们来了这么多人,朵摩菈也要喊帮手了唷。」 手中的的天堂火焰向上一抛,像放烟火那般,一条白线向上直冲,然后在空中天女散花般爆发开来,点点火花精准分配给在场的骷髅们, 举着盾的,拿着刀的,掷着矛的,搓着手里的魔法元素的,不一而同转过头来,他们骷髅眼中的灵魂之火泛红而变得凶狠,整齐划一的动作直愣愣往这边看了过来。 饶是连亚力.胆大包天.山大,也狠狠吞了口唾沫。 瞬间,骷髅海淹没了亚历山大等人。 看见施华,朵摩菈瞬间像是发现了新玩具般,兴奋地冲上来。 「洛世奇,朵摩菈来找你玩了唷。」朵摩菈一分为二,又回到一男一女的两童形象围攻上施华。 施华二话不说,四圣物的光芒一闪,叹息之墙将自己紧紧包裹在里面。 「你这样犯规啊!怎么一直躲在乌龟壳里面?」 「我一个法师跟你们两个怪力童肉搏?我傻吗我?」施华凉凉的说着,肩膀上的咸鱼龙附和地点了点头。 剑拔弩张的战场气氛瞬间被两只咸鱼打击的丁点不剩。 索朵玛:…… 蛾摩菈:…… 「愤怒(ira),我知道你在看,你不就只是想找点乐子吗?至于为难我一个小小的空间法师吗?」 一边说着,往左挥着手杖,空间魔法隔空赏了索朵玛一个大耳刮子, 把索朵玛给扇进土里去了。 「回话阿,愤怒(ira),你也要学我当当乌龟吗?」 然后右一挥手杖,又把索朵玛扇上了天。 「欸!你怎么只挑我打?你偏心!」男童音抗议着。 「不准抗议,我只是一个孱弱的空间法师,你们两个怪力小怪物竟然还围攻我一个,是你们过分好吗?」接着左一挥手杖,所朵玛又被扇进土里去了。 一旁的蛾摩菈见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暂时失去了所有动作跟言语。 -28- 御影剑灵 碰 碰 另外的那边战场,骷髅们像浪打到礁岩上般被弹了起来, 弥赛亚跟亚历山大背对而站,地狱火焰涟漪般散开。 巨大的生命树虚影浮现,点点绿光浮现给予他们体力的补充, 安德莉亚瞪着双眼,离地一尺浮空起来,她双手前曲做欲拥抱状,女祭司权杖漂浮在她的怀中急速旋转着,她眼中充斥着白金色的光芒,周身仿佛有白金色的闪电在流窜, 圣光惩戒的力量蓬勃喷发而出,数十个圣光弹同时飞散出去,长了眼般地找上一只只骷髅,一炸一个准。 杀 杀阿 远方骑士小队已经完成解救村庄的任务折返,他们身上多少带点轻微的小伤,但是个个表情坚毅没有吭声。 那些喊杀声, 是他们身后一些还有活动力的村民自发性地举起武器支援过来, 他们飙捍地喊杀声传了过来,纵使装备跟武器都是如此杂乱跟滑稽,但是气势十足。 骑士们仗着武器跟铠甲呈锋型开着路,隐隐将村民们护在里边, 而村民们大多拿着耙子之类的长武器,从空隙找寻骷髅们的麻烦,带刺的钉耙同样一耙一个准,也着实给骷髅们造成了一点小麻烦。 队伍中甚至有半大的孩子们的身影, 他们拿着弹弓或是徒手捡起石头,专挑那些正在搓魔法的骷髅法师,瞄准他们的手掌开砸,还真的打断了许多次骷髅法师们的施法。 「小龙,你过去帮骑士团。」 小龙点了下头,往那边游了过去。 「等等!不许走!」蛾摩菈跳起身来想抓住小龙,小龙滑溜的一旋身,蛇身轻松钻了过去, 还挑衅似地在空中来了个花式回旋翻转。 现出原身的小龙一路辗压过去,很快跟骑士们会合, 人群看见小龙辗压似的巨兽摆尾辗骷髅法,更是爆出了一声声的欢呼。 施华看那边已经没有了什么悬念,把头转过来看向蛾摩菈。 蛾摩菈让他看得打了个冷颤,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另一边,有了小龙加入开路,骑士团跟安德莉亚他们很快会合了, 生命树虚影提供了可观的生命回复力,安德莉亚攻击得更欢了,圣光弹幕几乎没有停歇地宣泄着。 骑士们呈扇形围起保护中央的人,同时享受生命树的生命共享,扇形的另一边就由恢复原身的小龙补上,围成了一个圆形。 「亚历山大!」 「收到!」 这边施华对亚历山大发出呼唤,亚历山大看那边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几个跳跃往施华这边赶了过来。 蛾摩菈见状,几步跑过去跟索朵玛合而为一, 这个攻击力可怕的骑士需要两人合作的力量才能战胜。 在索朵玛合而为一时, 施华得逞的一笑, 周身叹息之墙一收, 六芒星光芒在索朵玛脚下张开。 「快!亚历山大!攻击他们的魁儡线!」 五层白塔的力量已经让施华可以短暂外放遥控叹息之墙了,他吃力支撑着。 「弥赛亚!」 弥赛亚虚影再现,与亚历山大的身影重叠,一细剑,一大剑,同时斩向空中的魁儡线。 嘣 嘣嘣嘣 魁儡线应声而断。 远方的空中传来愤怒(ira)的咆啸, 「你们抢走了我的玩具!」 「我们只是救回了洛世奇宝剑的剑灵。」施华毫不怂地怼了回去。 「如果我可以亲自降临,如果我…」 「呸,说了半天还不就是你不行。」亚历山大一嘴刺了回去. 啊啊啊~ 远方空中愤怒(ira)的咆啸没人搭理了, 他鬼叫了一阵也自讨没趣叫嚣了几句走了。 骷髅兵们像失去了所有支撑力量般哗啦散了一地。 朵摩菈像是失魂一样呆愣在原地,失去所有动作。 「朵摩菈,你自由了。」 「我们自由了?」女童音轻轻呢喃。 「不,我们永世得不到真正的自由,只是差别在由谁支配罢了。」男童音诉尽不符合他年纪的沧桑。 「我可以答应你们,绝不强迫你们做你们不愿意做的事。」亚历山大承诺着。 「包含战斗?」女童音小心翼翼地问。 「包含战斗。」亚历山大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们可以不待在剑里,而是在外面玩耍吗?」男童音更大胆了一点提出要求。 「没有问题,如果你们可以进食,还可以跟着小兔吃遍许多甜点。」亚历山大的回答没有迟疑。 哇喔! 朵摩菈欢呼着,缠着施华马上要订定契约。 「你们的契约是剑灵契约,只能跟宝剑本身签订。」施华抚额失笑。 然后朵摩菈一分为二,两童欢呼着围上了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轻松跟朵摩菈签订完剑灵契约,他们成为了御影剑灵—天堂火焰朵摩菈。 至此, 大剑的双面, 一面是环绕的灰白火焰的弥赛亚影像,是为御影剑灵—地狱火焰弥赛亚。 另一面是嬉戏的一男一女两童,他们握着手,微笑着互望。 御影剑灵的特色在于,他们跟一般剑灵不一样,不只能增强剑的能力,还能具像化,剑灵本身也有一定的攻击力。 「弥赛亚。」亚历山大轻声唤出了弥赛亚。 「在。」弥赛亚维持着一贯的冰冷气息。 「妳也可以选择不用待在剑里面,大家都很好相处。」 弥赛亚抬头, 看看已经缠上了小兔的索朵玛跟蛾摩菈,然后三人嬉闹着又缠上了安德莉亚。 看着笑得一脸圣洁祥和的安德莉亚,很难想像刚刚那凶残的圣光弹幕是出自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之手。 安德莉亚手一指, 三个孩子像是发现了新玩具一样扑向了小龙。 小龙又回复了半米长的宠物模样,在空中飘荡着,现在充当着蛾摩菈的小蝴蝶正在被扑滕中滑溜闪躲,一脸生无可恋的龙脸半垂着眼。 随着施华走了过来, 弥赛亚正色行礼。 「行了行了,我们这代洛世奇对自己人没这么多规矩。」施华短杖虚托,弥赛亚这一礼终究没有行下去。 「我是否可以常待在白塔里,我觉得我似乎应该有什么人需要等待。」弥赛亚小心翼翼地提问。 事关白塔,亚历山大没有越俎代庖,而是望向了施华。 「看我干嘛?你自己不是洛世奇吗?」施华翻了个白眼,甩手掌柜般地事不关己走掉了。 留下一个挠着头的亚历山大跟露出一丝微笑的弥赛亚。 -29- 忘忧森林 众人检查一下伤势,发现在生命树跟圣光的双重保障下,大家连个擦伤都没有,还平白收获了一个新剑灵,把愤怒给着实气了一顿。 大家回到圣拉鲁卡村,也就是这次受袭的村庄。 生命树虚影展开,圣女光的神迹再现, 他们合力埋葬了不幸已经身亡的村民们,剩下带伤的很快在生命魔法下恢复健康。 —— 回到洛世奇领地, 经过这波补充,不管是战斗人士还是普通领民的人口都补充了不少。 剑灵们至此都不用再待在剑里,而是随时能连接宝剑接受呼唤。 依约弥赛亚获得进驻白塔的资格。 她踏入白塔的前一刻,忽然停住脚步,在众人措不及防的时候单膝跪下,对着亚历山大说道:「感谢你,主人。」 说这句话时,她语气里带着大部分的真诚,还有几分侠促。 「啊啊,别,以后别这么喊了,我道歉,我道歉还不成吗?」亚历山大局促地抓着头。 安德莉亚往亚历山大的后腰拧了一下。 「啊!安德莉亚你捏我干嘛?好痛耶。」亚历山大大喊。 安德莉亚脸色一红,脚步一踱走开了。 施华:呆头鹅… K:呆头鹅… 弥赛亚:呆头鹅… 两个孩子追着小兔做甜点去了。 K准备离开领地回去帝国,施华去送了送, 留下亚历山大二杖金刚摸不着头脑。 —— 「红茶叶,牛奶,土豆淀粉跟洛世奇水晶玫瑰。」 一进厨房,又看见小兔熟练地支使幻象魁儡们去取他需要的食材。 当然跟外面的食谱最大的不同点在于,小兔的调味料通通选用最奢侈的洛世奇特产,自从有了洛世奇珍珠跟水晶玫瑰,小兔就再也看不上一般的盐跟糖了。 只见他熟练地将红茶泡上在旁边备着,然后将水晶玫瑰用水化开,接着将土豆淀粉倒进去搅拌,慢慢添加粉,直到糊糊变成了柔软的面团。 最后小兔把面团压扁,切条,切丁,再一个个揉成圆形。 在搓揉成圆形这个步骤,可是全员齐上,连骑士团们都一人一颗搓的不亦乐乎,搓完一颗丢进盆里再去搓下一颗,很快众人就搓出许多迷你的小圆面团。 然后烧上一大锅水,把小圆面团倒下去边搅拌边煮熟, 看它们一颗一颗浮上来呈半透明状就是成功了。 把它们捞上来时还要加上许多水晶玫瑰调味, 「这样不会太甜吗?」不是很爱吃甜点的亚历山大质疑着。 「你待会就别把舌头吞了!」小兔自信满满。 把红茶滤了出来,又往里面加了不少水晶玫瑰,接着加入等量的牛奶。 取来容器,舀一匙刚刚做好的半透明小面团,然后加上红茶牛奶。 搅拌了一下,先把第一碗递给了蛾摩菈, 蛾摩菈接过之后抓起汤匙就是给自己塞满一大口,接着她瞪大了眼睛,咕咚一下就吞下了口中的食物,立马再吃上一大口。 众人看见蛾摩菈的吃相,纷纷围上小兔也想分得一碗。 「小兔,你说你这个甜品叫做什么名字啊?」 小兔歪头想了一下,回答道:「珍珠奶茶。」 「有道理,这一颗一颗的半透明小圆球,比珍珠还漂亮,而且好吃。」吃货蛾摩菈口齿不清第一个附和。 众人也连连点头, 亚历山大虽然没有把舌头吞掉,但也因为喝得太急呛到了一下,遭到大家的嘲笑。 —— 「咳,好吧,大家也别笑了,我们有新工作了。」施华拍拍手,在吃到一半时忽然收到白塔的新讯息。 「月下美人跟旺来果?这是什么东西?」安德莉亚疑惑着说。 「听起来像是吃的东西。」 「你就知道吃!」 「微热山丘我们都知道在哪里了,这个忘忧森林在哪里?」 小兔脸色一沉, 「忘忧森林,又称为艾芙树森林,也称为精灵森林,是生命树出事的地点。」 「看来这次的任务不简单,是时候解开精灵的谜团了。」 —— 没有鸟鸣的森林,没有绿荫芬芳,阳光都穿透不了的囹圄... 艾芙(Elf)树不显粗壮,树身没有任何枝桠,只是极高,一如精灵外型的纤细与齐天的骄傲。 浅浅的积水没有泛起任何波纹,如镜面般倒映无数的艾芙树, 笔直的树,极高的树,抬头不见阳光的穹顶。 笔直的树,极高的树,倒映仿佛无底的深渊。 点点绿色萤光充当了照明,在这艾芙树架起了巨大牢笼里... 无声的森林透出了不欢迎来客的死寂,可是施华必须试试。 他往前迈出了一步, 光滑的镜面被踩碎, 喀噔, 岁月与景色都开始往这个窟窿里流淌,隐含吞噬的吸力咬住了他的脚, 小龙及时拉住他的手臂, 窟窿在扩散,周围的景物跟着塌陷扭曲了几分,碎裂的黑洞渐渐成为一个等待吞噬一切的漆黑狰狞的大嘴。 小龙吃力地往上提拽,生与死之间的拉锯... 施华紧咬嘴唇, 岁月...无情...而他不慎踩上了的是时光流沙。 不是他不想动用白塔的力量抵抗,而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别这么做,包含小龙也似乎默契地只使用宠物般的力道在帮助拉扯他. 「岁月。」轻柔的女声安抚着周围的艾芙树, 下拉的力量停止了。 惯性带着小龙跟施华往后一跌,脱离了森林的范围, 再抬眼, 两个孩子转身又隐入幽暗里, 只来得及看见他们精致的容貌跟尖尖的耳朵,还有那声冷漠的,还回荡在林中跟每棵艾芙树碰撞着的「离开!」 「等等!」 「等等!」 施华跟轻柔的女声同时喊出了等等。 「你们是精灵?」 「生命树的气息!」 施华跟轻柔的女声同时喊出了疑惑。 迟疑了半晌, 女性精灵主动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大,显得比蛾摩菈都小, 「我是谢丝卡,代表努纳精灵(Lunam),你们是谁?为了什么而来?」 她身旁跟着一个长相几乎跟她一模一样的男精灵,只能用发型跟穿着来分辨性别, 「兰斯洛特,女王的守护者。」他简短自我介绍着。 小兔缓缓排众而出, 他不需要做任何自我介绍, 只是缓缓张开双臂, 巨大的树影浮现。 「生命树!」谢丝卡先是一愣,接着激动地奔跑过来,哽咽着,眼泪散在空中。 森林中,精灵一个接着一个冒头,往生命树的虚影奔跑而来。 空中浮现一张巨大的权杖一图像。 -30- 岁月 谢丝卡巍巍颤颤地拿出了一半的生命树种子,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旁边的兰斯洛特也拿出了另一半种子, 小兔睁开眼睛,慈祥地看着他们,但是并没有接过来。 施华走了过来。 「生命树的种子裂成了两半,精灵们也分裂成了两半。」 精灵们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谢丝卡开了口。 —— 犹如微风轻轻歌颂,那首传诵万年的生命礼赞, 蔚蓝的天空跟水源在循环,连同白云降下的雪白阳光跟丰收, 精灵诞生于艾芙树下的生命萤光中, 青绿色的草地跟树叶在辉映,连同大地繁衍万代的生灵。 犹如蝴蝶翩翩舞蹈,那曲赞美赋予生命的生命树之歌, 皎洁的月光辉映大地,连同祈祷祝福永生的精灵万福。 第一个精灵诞生于生命树下, 剩余的精灵自然孕育于艾芙树下, 不,不是第一个精灵,因为第一次诞生的精灵是一对, 也就是谢丝卡跟兰斯洛特。 从此之后,在也没有同一个生命萤光同时孕育两个精灵的情况出现。 精灵们诞生的速度很缓慢,长久的岁月中才累积了上百的数量, 但是他们几乎是不灭的, 他们的寿命几乎无限,每个精灵成长到成年状态便停留在那个状态,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精灵老去. 精灵没有疾病,百毒不侵,他们几乎不需要进食,一但受伤,生命树的生命萤光便会第一时间降临修补伤口, 生老病死, 精灵缺乏了后面三种经验,这是一个不灭的种族。 精灵天生生了副好皮囊,美貌异常.而且青春常驻不老。 以人类的劣根性不是没有打过他们的主意,而是根本无从下手。 生命树将精灵们保护得很好, 生命树本身是洛世奇权杖的化身, 因此每个精灵都自然连结着生命树,只要一有不对劲,精灵们可以随时无偿瞬间传送回生命树的身边。 唯一能破解生命树跟精灵之间链结的只有洛世奇, 但是洛世奇会去伤害精灵跟生命树吗?显然不会。 随着时间的演进,逐渐有一部份的精灵觉醒了魔法天赋,他们并无法使用任何种族的魔法咒语,甚至无法用精灵语自创咒语, 但是他们可以挥手即兴排列魔法分子,使其具象化。 精灵们对这个现象感到好奇。 终于有一天,有个机会, 皇罗帝国将要建造一座高达十层的法师塔,邀请了大陆上所有国家的法师,包含圣殿,和洛世奇。 当年的洛世奇兴然接受了邀请,并且转介了这群有魔法天赋的精灵们前往交流。 魔法师们对于精灵们的魔法使用方法惊为天人, 当下为他们立了新的学派,称为炼金术学,以此跟魔法学区分开来, 而人类也在内寻找对魔法元素感应特别敏感的人跟精灵们请教, 竟然还真的摸索出了初步的炼金术学的基础, 人类没有精灵那么敏感的元素感知能力,所以他们结合了许多魔法阵,用以聚集魔法元素更方便感应塑造物品, 为了感谢精灵的慷慨,人类也把魔法阵的绘制方法与精灵们分享, 这让无法使用魔法咒语的精灵们如获至宝,他们终于找到能够更轻松使用魔法的间接材质,而不是单纯消耗精神力。 这天,留在森林里的精灵们一样围着生命树欢笑舞蹈。 漫长的生命跟几乎不用进食也不会生病的特质,让精灵们显得有些天真有些与世无争, 除了那些前往人类城市的精灵们新学了许多东西跟冲击了许多观念, 留在森林里的这些依然每天以舞蹈歌唱还有围绕着生命树欢笑过着每一天。 「逃!」 白塔跟生命树的连接传来了讯息。 「逃!」 我们遇见了任何情况下都无法战胜的情况。 「逃!」 我要切断跟你们四圣物的连结了,至少为这个世界留下一点希望的火种。 「逃!」 白塔要拦腰而断了,叹息之墙终究不是无敌。 「逃!」 对不起,可能要让很多人失望了… 生命树大惊,讯息来的太急太快, 长期的默契让第一个逃出现时,身体就已经快速做出相应的反应。 「孩子们,快,跟我来。」 生命树从土里拉出了自己的根,带泥的根飞舞着,重重击在地上,巨响惊吓了精灵们,生命树带领着他们开始狂奔。 「孩子们,快,跟我来。」 生命树迈开巨大的步伐,巨大的枝干发出咿呀声,回荡在整个森林,生命树仿佛犁过田地一般,一往无前行进着。 「孩子们,快,跟我来。」 生命树领路向森林更深处前进着,他摆荡着枝桠,他本身的树叶坚韧,但是却一路上撞断了无数的树枝,断枝树叶掉了一地。 「孩子们,快,跟我来。」 动静惊动了整个森林,动物狂奔起来,无法移动的植物们似乎都在原地瑟瑟发抖着。 「孩子们,快,跟我来。」 「啊啊!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跑不动了?」 一部分的精灵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 「啊啊!我这是怎么了?身体变的笨重。」 一部分的精灵被地上杂乱的枝桠绊倒了,身体受伤带来了不熟悉的疼痛感。 「啊啊!我这是怎么了?我的腰直不起来了?」 一部分的精灵慢慢佝偻,他们的手脚不受控地发抖着。 「啊啊!我这是怎么了?我的手变得好皱。」 生命树听见哀号, 白塔的联系瞬间断了,生命树身上庞大的生命之力产生了可怕的逆流之力。 岁月 无情 生命树身上的岁月能量完全失控了。 生命树原本掌控着庞大的生命之力,掌控着岁月的能量, 但是生命树从来不是独立的存在,他是白塔四圣物之一的洛世奇权杖,他对能量的掌控来自于白塔的给予跟疏导。 白塔的联系瞬间切断了, 失控的岁月之力以生命树为中心扩散而去。 精灵们开始老化, 快速的老化。 岁月的赋予让精灵们永生不老永生不死, 现在失控的岁月的诅咒,让精灵们以肉眼可以的速度快速老去。 他们的体能飞速下降,被泥土跟地上的枝桠绊倒, 他们的皮肤变的皱折,身形逐渐佝偻。 「救救我们,生命树,救救我们。」 精灵们的哀号声声传入生命树的耳里。 -31- 月下美人 宛如注定别离般的那首骊歌, 沙沙 在树叶的枝摆间传送那首属于别人的胜利的瑭璜, 缺乏烟硝的战火点燃了, 在生与死之间的拉锯。 「撑住,撑住孩子们。」 生命树开始拉扯自己身上的树叶, 庞大的生命之流流向了精灵们, 生命树顶上的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 精灵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复着年轻, 然后, 停不下来了, 生命树顶上的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 渐渐稀疏了起来, 渐渐干枯, 精灵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复着年轻, 返老 还童 一个个变成了孩童。 「生命树!」 第一声童音响起, 如梦初醒, 惊愕地看着散尽所有叶片干枯歪斜的巨大树木。 「生命树!」 「生命树!」 精灵们一个个围绕过来, 手中环绕起翠绿的光芒,他们想试图使用生命魔法治愈生命树, 一切 徒劳 精灵的生命魔法来自于生命树,生命树的能量来自于白塔,连结已断,怎么拿火去灭火? 「生命树!」 「生命树!」 第一个精灵哭了, 第二个, 第三个, 尽管知道徒劳,但是没有人放弃, 所有精灵都不放弃地使用着再也没有效果的生命魔法, 所有精灵都开始哭泣,他们环抱着已经几乎失去所有生机的生命树放声哭泣。 宛如注定别离般的那首骊歌, 沙沙 在树叶的枝摆间传送那首属于别人的胜利的瑭璜, 缺乏烟硝的战火点燃了, 在生与死之间的拉锯。 「好了,孩子们,不哭了。」 生命树几次试图扶正自己庞大的身子,没有成功。 「谢丝卡,兰斯洛特。」 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抬起头看着生命树。 「来,拿着我的种子。」 生命树之心分开,一团黯淡的绿色光团包裹着一颗已经裂成两半的种子。 「你们是诞生于生命树之下的,世界上的第一对精灵,不要放弃希望,很抱歉,让你们也沾染上岁月了。」 精灵们环顾了一下四周, 再无活物, 除了笔直的艾芙树, 所有其他植物已经全都干枯了,动物们倒在地上,皮骨快速腐烂着,甚至岩石,脚下的泥土也全都快速沙化着. 一切正在 消失 这就是失控之后的岁月, 自己的存活代价是生命树甚至是整个森林生命的消亡, 他们知道, 岁月会像诅咒一样伴随他们直到永远, 在生命树承诺的再次苏醒之前,他们将长生不老长生不死,长生孤独。 他们再也无法接触其他生灵, 因为身上的岁月会"杀死"所有东西。 「记住,守候,等待生命树种子再次发芽的时候,洛世奇会回来,不要放弃希望。」 精灵们坚强地点头,守候着生命树最后的时光。 当生命树的枝桠开始风化, 精灵们再次崩溃痛哭, 生命树消失的彻底, 只留下一个仅剩下艾芙树的忘忧森林. 谢丝卡第一个擦干了眼泪,她抱紧了怀中一半的种子,对整个精灵族下令:「传消息出去,努纳精灵(Lunam)封族,前往人类国度的那群精灵们,永世不得回归,精灵族自此不见任何外客。」 —— 远在皇罗帝国的精灵们不敢相信听到的消息,他们只是出门一趟交流了魔法知识,就被族群抛弃? 他们匆匆告别了法师塔,赶回了忘忧森林。 曾经的人间仙境,变成了绝境。 没有鸟鸣的森林,没有绿荫芬芳,阳光都穿透不了的囹圄… 艾芙(Elf)树不显粗壮,树身没有任何枝桠,只是极高,一如精灵外型的纤细与齐天的骄傲。 浅浅的积水没有泛起任何波纹,如镜面般倒映无数的艾芙树, 笔直的树,极高的树,抬头不见阳光的穹顶。 笔直的树,极高的树,倒映仿佛无底的深渊。 点点绿色萤光充当了照明,在这艾芙树架起了巨大牢笼里… 无声的森林透出了不欢迎来客的死寂,可是归来的精灵们必须试试。 他们往前迈出了一步, 光滑的镜面被踩碎, 喀噔, 岁月与景色都开始往这个窟窿里流淌,隐含吞噬的吸力咬住了他们的脚, 后面的同伴及时拉住他们的手臂, 窟窿在扩散,周围的景物跟着塌陷扭曲了几分,碎裂的黑洞渐渐成为一个等待吞噬一切的漆黑狰狞的大嘴。 后面的同伴吃力地往上提拽,生与死之间的拉锯… 归来的精灵们严肃地紧咬嘴唇, 岁月… 无情… 而他们不慎踩上了的是时光流沙。 在归来的精灵们开始紧张地想挣扎… 「岁月。」轻柔的女声安抚着周围的艾芙树, 下拉的力量停止了。 那是他们曾经无比熟悉的精灵女王谢丝卡的声音,只是略显稚嫩。 惯性带着归来的精灵们往后一跌,脱离了森林的范围, 再抬眼, 两道拉长的身影转身又隐入幽暗里, 只来得及看见他们精致的容貌跟尖尖的耳朵,还有那声冷漠的,还回荡在林中跟每棵艾芙树碰撞着的「离开!」 那是女王身边的守护者,她的兄长兰斯洛特。 「为什么?」 声音回荡在空荡的艾芙树之间, 努纳精灵(Lunam)拒绝给出任何回应。 伤心欲绝的归来的精灵们离开了,在另一片森林之中,他们用新学的炼金术跟魔法阵为自己建了一座城, 不同于以往倚树而居, 他们为自己建了一座迷你的城池。 并且改自称为索兰精灵(solem),推举出史坦森为领导.为此,他们埋怨了努纳精灵(Lunam)很久很久,甚至一直不知道生命树已经死亡的事实. 精灵族自此分裂为两族。 —— 谢丝卡巍巍颤颤地拿出了一半的生命树种子,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旁边的兰斯洛特也拿出了另一半种子, 小兔睁开眼睛,慈祥地看着他们,但是并没有接过来。 「收着吧,我们现在还没有能力让生命树发芽,但是不要担心,洛世奇回来了,依照约定回来了。」小兔安抚着所有像孩子般的精灵们。 「我们这次过来还有一个目的,我们需要取得忘忧森林里的月下美人,你们知道怎么采到吗?」 谢丝卡站了出来, 「在每年,生命树逝去的那天,精灵们会自动汇集到当初的地点安静地默哀,天或许也被哀伤感染而哭泣,每年只有那个时候,会在夜晚短暂降下一小段雨,雨后,当年生命树消逝的地点会冒出一朵洁白的小香菇,洁白的身子反射着月光。 所以我们精灵们称它为月下美人,也有人称它为生命树的遗愿,精灵封族之后,这是不外传的精灵秘密。 或许精灵集体的祈祷可以让月下美人现身,他每次只现身一两个小时,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让它出现。」 -32- 旺来果 「啊!糟糕!」 一个精灵惊叫一声后退了几步,他脚下的泥土已经开始沙化。 「岁月!」 这么多年来,精灵们从来不曾踏出忘忧森林一步,也是为了避免岁月诅咒害人, 生命树虚影的出现, 让精灵们一时兴奋忘了这荏, 此时他们慌张地想退回森林。 「别慌,别慌孩子们。」小兔求救般地看向施华。 「重新建立连接就行了,白塔有足够的能力疏导岁月,你们再也不用躲在森林里面,努纳精灵(Lunam)自由了。」 施华闭上双眼,举起短杖沟通白塔的能量, 一个光点从施华脚下扩散出去,刷一下展成巨大的双层六芒星, 双层六芒星浮起,拆分,反方向旋转,交错,重叠, 施华睁开双眼,眼中闪耀着紫色的秘法光芒。 这是整个种族的转化,不同于之前的收仆行为. 「努纳精灵(Lunam),拥戴洛世奇的名字,荣辱,能力,愿否?」 小兔站到施华身后,巨大的世界树虚影垄罩住所有人,茂密的树冠向旁边延伸,点点绿色萤光参杂在紫色的六芒星中。 精灵们一个个重新聚集在世界树之下, 起风了 轻轻地吹吧 不要吹疼大地 生命树正在休息 我祝福你以月光之名 起风了 轻轻地吹吧 不要吹疼艾芙树 生命萤光正在修补生命树 我祝福你以月光之名 下雨了 带来丝丝的清凉 滋润干涸的大地 生命树正在休息 我祝福你以月光之名 下雨了 带来久违的希望 洗刷艾芙树 仿佛你从未离去,只是安眠 我祝福你以月光之名 第一个精灵轻轻唱起了生命树逝去后,他们仅剩了唯一一首祝福的歌谣。 第二个 第三个 所有精灵都开始重复唱起这简单的重复旋律, 多久了? 多久没有再出现过了? 精灵再次聚集在世界树的身边唱歌的景象。 「拥戴洛世奇的名字,荣辱,能力,愿否?」 施华轻轻再次提问, 谢丝卡轻轻抬起手,做了一个起手式,脚尖点地,选起一个半圆.小小的六芒星飞舞在谢丝卡身边,然后融入施华的大六芒星里。 然后其他的精灵们跟着一起跳起了舞, 无数的小小六芒星一个个融入大六芒星里, 精灵重新归于洛世奇。 第一个精灵诞生于生命树下,生命树属于洛世奇, 因此精灵当然能够轻松绘出六芒星作为回应,虽然他们的生命魔法依然是以五芒星催动. 世界上,只有洛世奇的空间魔法跟白塔契约能以六芒星为底催动。 仪式里, 歌唱跟舞蹈还在继续,天开始飘起小雨。 「看呐!是月下美人。」 月光轻轻洒落下来, 遍地生满了一朵朵洁白修长的小菇, 不同于以往一次只长了一朵, 这次长满了整片。 施华小心地用叹息之墙包覆起其中一朵, 「精灵们请继续祝福之歌,尽量延长月下美人的存在时间,只是我跟小兔现在都离不开,亚历山大,你们需要在时间内去找到旺来果,使用白塔传送直接前往微热山丘,要快!」 亚历山大跟安德莉亚应声而动, 他们必须在月下美人枯萎之前找到旺来果. 施华一边小心护着月下美人,一边隔空画起的六芒星阵,传送法阵渐渐形成,紫色的秘法光辉淌流其中。 「我目前只能维持这种传送阵短暂的时间,你们获得旺来果之后必须尽快赶回来,我只能近身开启传送魔法,这样我们才有办法同时带着月下美人跟旺来果一起回去。」 说完看了精灵们一眼, 「当然,精灵们会跟着生命树一起回去,就暂时安顿在权杖那个区域。」 —— 微热山丘, 渐升的温度,缓慢炙烤着人的意志, 周围的热浪不翻涌也不来袭,就这样沉默地累积着压抑。 不安的躁动在升腾,升腾在这片放眼望去平凡的树林。 厚实的热度,越往里,越张牙舞爪。 他开始怀疑自己走在一块铁板上,下面有柴火燃得劈啪作响,头顶上有一双贪婪的眼睛跟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落下的叉子,脚下一步步踩着的不再是土壤而是一块半融的黄油。 亚历山大跟安德莉亚急冲冲赶路, 他们必须在月下美人枯萎之前找到旺来果, 暴躁野猪对现在的亚历山大来说已经不再是威胁。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旺来果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他们只在白塔讯息里看到旺来果的长相,它是一种硕大的果实,每个果子都在地上独立生长,叶片如杂草般茂密地包藏着果子,果子上头有着一朵鲜红的火红色大花。 造成微热山丘这种温度的是狂暴野猪, 但是不代表微热山丘上只有狂暴野猪一种怪物。 它们是区域里地表上唯一一种具有攻击性的野兽没错,但是真正的危险往往会潜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一路跟随着亚历山大奔跑的安德莉亚, 眼尖地发现地表泥土不自然地向上拱了拱, 她一个反射动作,爆开圣光光环推开亚历山大, 地下忽然冒出一个血盆大口咬了过来, 安德莉亚一发圣光攻击发向大嘴,大嘴吃痛地发出呼噜声,尖齿咬合之间,上窜的势头不减,利牙撞上半空中难以闪躲的安德莉亚。 亚历山大被圣光光环推开之后,一步踉跄,急忙回头, 只看见一个巨大的巨蟒般的怪兽从地底窜上, 利牙咬上了安德莉亚, 亚历山大大惊,回身一剑斩出, 巨蟒怪物拦腰而断, 被松开的安德莉亚如断线的风筝般,被惯性往外继续抛去, 鲜血洒落大地,几滴飞溅到亚历山大脸上, 腥甜的味道窜入鼻子, 安德莉亚受伤了! 这是亚历山大心里此时唯一的念头。 他飞奔上前接住了坠落下来的安德莉亚, 受到震荡的安德莉亚又大口喷出一口血,直直喷了亚历山大一脸, 他瞪大的眼睛, 重新体验了名为慌张的情绪。 安德莉亚右半边的身子,手脚都扭曲变形冗拉着,淌流着鲜血. 飞溅出去的鲜血开出了一大朵一大朵火红色的大花, 「你看,我们找到旺来果了。」安德莉亚虚弱地一笑。 「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旺来果?」亚历山大大吼。 「我的伤比起深渊哪个重要!?」安德莉亚正色瞪了回去。 亚历山大噎住了。 「没事,没事,我的伤待会遇到小兔分分钟就会痊愈了,如果不是伤得太重,我自己的圣光都能自己疗愈。」 安德莉亚小声安慰着。 他轻轻将安德莉亚先放在地上, 快速用剑摘下了一颗旺来果,然后过去把安德莉亚背上, 开始朝着忘忧森林的方向狂奔。 不甘跟自责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