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章 拈花穿到了自己刚看过的话本里,现下是个反派,还是个快要夭折的反派,并且清楚地知道自己作死的全过程。 “仙人,我这病如何了?” 对面的乡绅一副病得快要归西的样子,坐在她摊位前,还得身后的仆从搀扶着,一旁全是被他赶到一边的人,挤在廊下躲雨,病得比他可严重多了。 拈花收回给他诊脉的手,看不出他有什么毛病,她是原身替人看病的时候穿过来的,反派该有的能力,她都没有。 拈花心思也没在这儿,随口回了句,“治不了。” “仙人又觉得我这病没法治了吗?!”乡绅满目错愕,片刻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声音都有些颤抖,“为什么我会得这样的病,为什么偏偏是我?” 拈花看他实在激动,诚恳安慰了句,“也没什么旁的原因,只是命不好罢了。” 乡绅声音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生生呛住,手指了她好半响,生生气喷一口血,晕了过去。 旁边的仆从吓得慌乱失措,“老爷,老爷,您没事罢,别吓奴才们啊!” 拈花没成想她这安慰根本没起作用,还吐血了。 周围的老百姓纷纷看向她,窃窃私语,似乎有些疑惑,怎么这端玉似的仙人,前后如此不同。 身后的两名弟子相视一眼,连忙上前压低声音恭敬说道:“师叔,您刚头还说这人只是得了痼疾,与性命无忧。” 拈花愣了一下,看向前面一地血,“那怎会吐血?” 两个弟子可不敢多言,这还能是什么,八成是被师叔吓得吐血,毕竟自家师叔可是修仙之人,都是半个神仙了,这话说出来,哪有人敢不信,只怕吓都要吓死。 这么一两句话的功夫,拈花前面已经是人仰马翻,那些仆从鬼吼鬼叫,吵得头晕脑胀。 拈花看不来病,也没耐性再坐着摸瞎,伸手到旁边的水盆,“罢了,今日就到这儿,我乏了。” 仙人净手就是不看了的意思,弟子连忙上前说明,等着的人也各自散开,乡绅的仆从不敢找拈花的事,连拉带背,带着自家老爷离开。 拈花的手才伸到水盆,上面就浮现出一个俊俏少年的模样,高高的马尾轻甩,眉眼灵动,面皮极巧。 “师父,徒儿太久不曾下山,想去外面见识见识,师父莫要责怪师兄,他不知晓,徒儿四处看一眼就回仙门,到时一定给师父赔不是!” 少年活泼,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奔远,影像消失,水面慢慢恢复了平静。 身后两个弟子相视一眼,不敢多言,唯恐惹了师叔大不悦。 拈花伸手到水中继续洗手,她这个原身一共有三个徒弟,头两个都是男弟子,既然称呼前面那位为师兄,那他就是二弟子恒谦,是这本狗血种马文里的男主了。 其实不用猜,也知道他就是男主,面皮长得这般好看,除了男主还能有谁,瞎子都能看出来。 这话本虽是个狗血话本,但真理一向是永恒不变的。 这个二弟子,就是她原身的爱慕对象。 本来她这个反派,也不过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反派。 但因为恒谦的出现,让她生了男女之情,又因为师徒有别,恒谦还喜欢上了女主小师妹。 她恨毒嫉妒,就开始乱搞了,什么迫害女主,勾引男主,死缠烂打,得不到毁掉,各种歹毒阴险疯狂…… 总而言之,这话本的狗血程度,可谓狗血中的狗血,狗血中的非卖品。 不禁让人感叹,狗做错了什么?! 她也就是在看话本的时候吐槽了这么一句,兼带着问候了下人家祖宗十八代早安晚安,然后就这么过来了。 现在的处境对她来说很危险,恒谦已经小荷才露尖尖头,离亭亭玉立也快了。 她也快要往死路上一路狂奔了。 拈花洗完手,拿净布擦干,看了眼屋檐外灰沉沉的天,绵绵细雨不断,青石板街遥遥望去,雨落在来回路人的油纸伞上,慢慢晕成了深色。 她往日在东海边上,还未曾见过这样的美景,不知现在回去,自己的原身还在不在? 两个弟子很快收了摊,恭恭敬敬等在一旁。 拈花没有打伞,直接带上斗篷,出了廊下,走进绵绵细雨里。 两个弟子带路,回了住的客栈,拈花也顾不上其他,匆匆上了楼。 刚穿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声音提示过,她过来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完成反派的所有任务。 总的来说,就是专门给主角制造些精神摧残,身体酷刑的工具人。 她必须按照话本里反派所行事的轨迹来做事,但这样得到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这死了能不能回去先是一说,若是死了等于真死了,那她岂不是看着自己作死。 话本里杀死她的不是男主,而是男配柳澈深,就是她现下的大弟子。 她这弟子是个君子,心怀大道,泽被苍生。 所以才会亲手手刃她这个恶毒的师父。 这话本有四卷,她死在了第一卷的末尾,大抵也就是整话本的四分之一,算个酱油反派。 这死亡的时间简直是掐指可算。 拈花回想了一下原身那死法惨烈的结局,觉得接下来一定要对柳澈深这个所谓的正派君子温柔一点! 她不想这么早死,也不想死得这么痛苦。 “笃笃笃。” 房门外传来敲门声,温柔如莺啼的女声随后响起,“师父。” “进来。” 门外的人轻轻推开门,端着手里的点心走进来,“师父,这是客栈厨子特地下厨替您做的,说要给您尝尝。” 来人端得是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儿家模样,满眼的天真无邪,很是招人喜欢。 这就是女主,她最小的弟子,荪鸳鸳。 人如其名,年纪还少,就已经出落得让人无法忽视,柔美惹人疼爱,果然是女主,连她的心都要化了,更别说男主和男配了。 话本还是公平的。 恒谦是种马文男主,是个女的就下□□。 荪鸳鸳是玛丽苏女主,是个男的就囚禁她。 俩招蜂引蝶,人见人爱的,合一块儿够凑几桌变态打麻将了。 荪鸳鸳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过来,“师父,这天好像会下大雨,山路不好走,马夫问是不是一定要今日走?” 拈花抿了口茶,端得一副高深莫测,“走,到了时辰就走。” 她还得早点回仙门,把柳澈深这个烫手山芋解决掉,现下他们的师徒关系应该还没有那么恶劣罢? 荪鸳鸳得了准话,看了眼窗外的雨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师父,师兄已经在雨里跪了很久,这样下去,恐怕要撑不住了。” 师兄……荪鸳鸳的师兄笼统也就两个,一个跑出去玩了,那留下来的这个就是…… 拈花端茶的手僵住,透过杯中热茶雾气渺渺,看向荪鸳鸳,勉强镇定, “哪个师兄?” “是大师兄啊,师父,你忘了吗?昨日夜里下大雨,你罚师兄跪在外面思过,现下雨都还没有停。” 拈花当即起身跑去窗旁,推开半避的窗,看向外面。 入目烟雨朦胧,屋檐雨水滴落声像缓慢的催命符,这雨都淅淅沥沥下了一天。 她刚才来时没有注意,现下雨幕中看不真切,连人跪在哪儿都不知道。 初春的雨,刺骨的凉,迎风而来的雨,扑面的冷意,这样硬生生跪一夜,反正是够呛的。 要是她被罚跪这么一晚,当晚提刀杀人的心都有了。 拈花的手有些发颤,竟然这么早就开始虐待了。 这一段情节都没有在话本里出现过,可能是因为对于反派来说太过日常,所以忽略不计。 “这事怎么不早些问我?”拈花痛心疾首,还温柔以待,这梁子结得太深了。 荪鸳鸳声音极小,“鸳鸳也不知师父竟忘了。” 拈花收回视线,“赶紧去……”叫他起来。 这话才刚出口,天边一道惊雷猛地劈下,直接劈到了她面前。 拈花连忙后退一步,差点被劈焦。 荪鸳鸳吓了一跳,“师父,这雷好像要劈你!” 废话!她看得出来! 拈花表情些许狰狞,语气勉强平静,“寻常小事,不必大惊小怪。” 荪鸳鸳满心佩服,即便吓得不轻,也勉强自己稳下来,“师父,那师兄……” “让他跪着,你不必管。” 这话一出,雷果然就没了。 荪鸳鸳也不敢多言,恭敬离开。 拈花看着窗外有些惆怅,雨滴还在屋檐上似落非落,下个雨都要欲语还休的狗血,这个世界真他娘操蛋的晦气。 拈花没法再管柳澈深,坐在屋里一边发抖,一边喝茶。 到了夜里更是倾盆大雨,斗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落在屋檐上,如同玉珠掉落盘中,在屋檐下挂下一道道水帘。 拈花艰难摸黑,迎着大风出了门,廊间的灯全都被雨浇湿了,一片漆黑。 这瓢泼大雨颠三倒四,鬼哭狼嚎斜着下,就算站在廊下也能被淋得半身湿,很符合这个世界的狗血画风。 裙摆和鞋湿得难受,她还得维持着仙气飘飘的人设。 穿过客栈的二门,就看见了跪在中庭的柳澈深。 雨夜朦胧,还没有灯笼,她看不真切,跪得端正,身姿修长挺拔。 话本中对他也是极尽夸赞,对他的能力概括到了全方位,正派名门出身,族中教导极严,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仙法资质也是上乘,绝对是男主配置。 可惜他遇上了天赋异禀的男主,自然被压一头。 她原身喜欢有绝对实力的人,柳澈深达不到她的要求。 她记得,话本里是这样写的。 她对这个弟子,从头到尾都是嫌弃,再多的情绪就是厌恶了。 她喜欢恒谦,想要恒谦做她的大弟子,继承她的衣钵,所以偏待柳澈深,想让柳澈深自行离开,然后把大弟子的位置让给恒谦,让恒谦成为她唯一的男弟子。 脑瘫吗,是有强迫症吗,这是人干的事吗? 这种事情没个十年癫痫,根本做不出来! 做反派虽然是要处处树敌,但也不用这样死乞白赖地找死。 这一通骚操作到最后,柳澈深杀师灭祖,直接结果了自己,名为大义灭亲。 至于是不是公报私仇,那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虽然话本里说他是个君子,不行恶事,但心里不记恨她这样的师父,那简直是一派胡言! 拈花走近,站在廊下看他,“知错了吗?” 这反派原身的声音听着真不像反派,清冷飘渺如云间月,端似不可冒犯的仙人,但也掩盖不了她骨子里对这个弟子的冷漠和不屑。 跪着的少年抬头看来,雨水顺着眼睫落下,像是烟雨中行舟,朦胧的雾气从湖面而起,舟头忽急,转而下雾气散开,忽遇一处桃花林。 他眼中眸色很淡,闪过一丝固执,“弟子不知错在何处?” 声音清越好听,阶如玉石,即便雨声庞杂,也能清楚传进耳里。 拈花低头看他,眼睛下意识眨了下。 这竟然是柳澈深?! 男配……男配长得这般好看,确定男主能压得过这男配的风头? 2. 第 2 章 拈花有些失神,她本还觉得所谓的方正君子绝对不可能,杀她这个师父,起码有八成是因为私心怨恨。 毕竟她这个师父对他这般,不带一点阴暗面怎么可能? 但现下看见他的眼睛,又委实不得不相信,他确实是个君子。 虽然瞧着性子冷了些,但这修仙之人的气韵着实干净,这般年纪少就已经沉稳非常,一看就是心思周正的人,绝不屑那些旁门左道的歪风邪气。 难怪话本中说他无论遇到什么不公,还是男主每每压他一头,甚至心上人都属于男主,他都没有黑化,依旧是君子做派,是整个话本里最不可能黑化的人。 拈花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半响才反应过来,打算探一探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罚得这般重。 “到如今都不知道错在何处,是你太过愚钝,还是为师说的不够明白?” 柳澈深没有再开口,垂着眼一言不发。 竟然不说话,可见师徒关系恶劣到什么程度? 远处两个弟子下来,已经到了回去的时辰,站在远处也不敢过来。 拈花只能装作不悦的样子,“起来罢,回去再与你说分明。” 远处两个弟子听到这话,连忙过来扶柳澈深起来,他跪得太久,一起来没能站稳,往后跄踉了一下,不过还是对她恭敬施了一礼才离开。 有礼有节,但明显没有对她这个师父该有的亲近,关系是肉眼可见的恶劣。 拈花很头疼,荪鸳鸳打着油纸伞,出了廊下往她这边跑来,把伞撑过拈花的头顶。 看见拈花高深莫测看着雨夜,她脸上全是崇拜,“师父果然神机妙算,掐指一算就知今日这雨势,天下能有几人选中如此诡异的天气出行,师父真是不走寻常路的独特。” “……” 她在内心由衷说一句,我谢谢你夸奖。 拈花转头对上荪鸳鸳一脸崇拜的真诚眼神。 哦,她忘了,女主还有一个技能,就是嘴甜心甜,眼里看不见坏的,换而言之,她特别会夸,还能夸到你心坎上。 人才呀,能说会道情商高,到哪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在狗血文里当一个区区玛丽苏女主,真是屈才了。 荪鸳鸳看了一眼院中,“师父,师兄呢?” 这个问题可正合她意,她得搞清楚到底为什么罚人家,才好挽救。 “他犯了这么大的错,竟然到现在还不认,回去我要好好责罚他。” 荪鸳鸳看向她,小声替柳澈深说话,“师父,二师兄那样跳脱的性子,出山不去玩肯定是不可能的,师兄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跟着他,而且二师兄已经发来踪迹说明日就回仙门,一定不会有危险的,师父就不要生师兄的气了。” 拈花听得匪夷所思,竟然是因为二弟子罚的。 这不是摆在明面上的偏心吗?他还能留在这里做自己的弟子,真不是一般的能忍。 难怪后头杀师,没有一点手软。 拈花叹了一口气,反派的人生也一片黑暗啊,炮灰反派和终极反派的待遇也差太多了。 “走罢。” 她提步迈入雨中,一脚踩进水里,寒意瞬间穿过骨头,冰冷刺骨。 “师父,可是有何不妥?”荪鸳鸳有些疑惑,“师父,可是想步行而去?” 步行个狗屁! 山门重重步行而去,还不如直接拿刀劈了她这双腿。 这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她都要快被原身的行动轨迹搞死了。 拈花没功夫说话,咬着牙快步往前走,才到马车边上,刚准备上车,就踩上了台阶上的青苔,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仰去。 “师父!” 拈花飞快地闭上眼,身后有人很稳地扶了她一把。 她站稳脚,顺带看见扶住自己的手,节骨修长,指节干净,但因为过久的淋雨,失了血色,过于白皙,温度比这夜里初春的雨还要冷。 她顺着手沿着湿透的衣袖,抬头看去对上了他的视线。 雨夜黑沉,他的眉眼很干净,看过来的视线都让人品出几分舒服,就像春外绵绵细雨,落在琉璃珠帘上,滋润浸湿,如玉通透。 “师父小心。” 拈花嘴比脑子快,“没事,你不必担心。” 柳澈深没再说什么,收回了手,但那平静的神情,明显没有担心这种情绪。 她这句温馨慈祥的话也不符合他们现在的关系。 天边隐约浮现闪电,仿佛下一刻就要劈到她头上。 荪鸳鸳连忙扶她,“师父,你没摔着罢?” “不碍事。”拈花上了马车。 荪鸳鸳拉开车帘,“师父,雨太大了,让师兄一起上来罢?” 拈花闭上眼睛,随意应了声,没当回事。 突然“叮”得一声清脆轻响,在她脑中震荡一下。 ‘提示:切勿擅自改变角色之间的关系轨迹。’ 拈花连忙睁开眼睛,伸手拿过荪鸳鸳手里的伞,往外抛了出去,“撑着伞就行了,男徒本该避嫌,你往后莫管这些,把心思放在修为上。” 伞才扔出去,“啪”得一声,砸到了柳澈深额角,随后落到他脚下。 荪鸳鸳捂嘴惊呼。 拈花没想到失了手,有些尴尬。 柳澈深似乎没多惊讶她这样的对待,俯身拿起油纸伞,递给荪鸳鸳,声音比对她这个师父温和许多,“师妹,你上去罢。” 荪鸳鸳应声,也不敢再多话,连忙上了车。 马车在雨幕中往前驶,车帘被风吹起一角。 拈花透过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柳澈深就站在外面等马车离开,眼里没有一点怨气。 果然是个君子,生得还这般好看,可惜她还要百般刁难,真是于心不忍! ‘叮。’ ‘羞辱柳澈深。’ ‘词儿功底,负二十。’ ‘角儿表现力,负二十。’ ‘对角儿理解度,负十。’ ‘感情毫无代入,未让对方情绪波动到指定值,负五十。’ ‘场次总分,负一百,惩罚,扣除一年寿数,惩罚不可撤销。’ 拈花清楚地听到惩罚,扣除寿数? 按照话本里的剧情,她笼统也活不了几年,这种扣法,她还能有多久的活头? 还不如躺平在草地给蛇咬,说不定咬一口,她就回去了。 系统很快察觉到了她的消极想法,‘警告:如你在这个世界寿数扣完,你在原来的世界也会消失,你完不成的任务,将会由下一个幸运的子民代替。’ 拈花:‘幸运的子民,还要批脸吗……我不想玩了,可以吗?’ ‘评分结束,等待下一次表演,结束请扣二,如需场外帮助,可扣一。’ ‘一!一!一!……’拈花狂喊,压不住的暴躁。 系统还是不紧不慢的播报,‘欢迎使用场外帮助,现在为你播报心灵鸡汤。 今日扣了的寿数,不要慌张!不要害怕!明日还是会扣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该来的还是会来,与其焦急地去死,还不如坦然地去死。’ ‘……’ 操蛋罢,她不干了! - 一路风雨摇曳,天色刚刚亮起,雨才停歇。 “师弟!” 外面突然一声,惊得前面的马停了下来,马车一个急刹,拈花差点从车里飞出去。 好在她稳住了,荪鸳鸳连忙掀开车帘往外看,后面的弟子匆匆忙忙过来,“师叔,师弟晕倒了,如今已经意识不清!” 拈花探出车窗,看向不远处的柳澈深,双目紧闭,毫无血色,后面的弟子小心扶着他靠坐在树下。 淋这么久的雨,能撑到现下,也是厉害。 “先扶上马车,就近找处落脚的地方。” “是。” 荪鸳鸳连忙下车,帮着人一起把柳澈深扶上马车。 一个弟子拿起手中的罗盘,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最近的村落。 村子里的人朴实好客,才进门就有婆婆领他们进了屋。 拈花看着仙门弟子的效率,有些叹为观止,她往日要是有这么个技能,也不用到处跑,过得如此辛劳。 拈花有些感叹往昔。 荪鸳鸳那边已经开始照顾柳澈深了,她从衣袖里拿出一条丝帕,满目担心地替柳澈深擦去额角细微的汗珠。 柳澈深似乎很难受,微微敛着眉,丝帕在他面上轻轻拂过,他微微睁眼看了过来,看见的当然是在照顾他的荪鸳鸳,他眉目温和,对她笑了笑,又晕了过去。 绝了! 站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的拈花,下意识想拍手叫绝,果然是女主,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夺得人芳心的机会,就算男配晕倒了,也能醒过来先把她照顾自己的场景记住。 拈花可以想象,以后这条丝帕会是柳澈深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东西,说不定以后还会随身携带,每每挂怀。 太绝了,不过是狗血鼻祖。 一条丝帕也能折腾出这么多戏。 拈花轻轻鼓掌,委实叹服。 “师兄!”荪鸳鸳见柳澈深醒了,又失去了意识,连忙转头看过来,“师父,您快看看师兄,好像越发严重了。”她说着连忙让出位置给她。 拈花是真的赶鸭子上架,这个原身是十项全能,医术仙术样样精通,但她只是个草包啊,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荪鸳鸳在旁边看着,拈花只能伸手探向他的额头,额间滚烫,“没什么大碍,只是着凉了,你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是,师父。”荪鸳鸳慌忙提着裙子出了门。 拈花支开人,正准备收回手,下一刻却顿住了。 这往后要杀了自己的人,就这样虚弱无力地躺在面前,还毫无反抗之力,这岂不是最好的时机? 倘若他消失了,她是不是就可以免去一死,改变自己的结局? 拈花放在他额间的手慢慢往下移,指尖划过他的脸庞,到了他的脖间,慢慢放上去。 拈花咬牙,手上慢慢用力。 系统竟然没有任何警告,这是意味着她可以这样做? 柳澈深有点透不过气,眉间微微敛起,面色苍白得有些透明,有一种破碎的脆弱感,下一刻就可能不再存在。 拈花犹豫片刻,还是算了,好看的东西总是让人不忍心毁掉。 她还有时间,也没到非要杀了他,才能自保的地步。 拈花正准备松开手,手腕突然被用力抓住,她一愣,抬头对上柳澈深的视线。 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对视,拈花就知道他误会了。 好家伙!果然是反派女配的设定,人家女主照顾他,一定能被看见。 她这个反派女配要杀他,也一定能看见。 这个前后对比,她都不得不感叹两个字,妙哉! 没有她的衬托,怎么显得女主娇俏温柔又美好,柳澈深要是这都没喜欢上女主,那才是真的不符合逻辑。 柳澈深抓着她的手腕,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声音微微有些哑,话里却是惊疑,“师父,您这是干什么?” 拈花有些尴尬地从他手里移出自己的手腕,“为师只是看你的喉结很漂亮,随手摸一摸而已。” 柳澈深一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拈花有点头疼,刚才的话好像不太妥当,“为师不是那个意思,你也快要长大了,为师就是好奇……” 柳澈深猛地坐起来,有些用力过猛,身子一晃,差点没坐住。 拈花伸手去扶他,“小心。” “师父,弟子越礼,衣冠未正!”他手一抬,连忙躲开,伸手合衣,把衣衫拉得更紧了。 拈花瞧着越解释越不对,尤其他脖子上的掐痕,实在没有办法解释,说多错多。 她只能收回了手,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罢,为师出去了。” 拈花才出了门,荪鸳鸳就端着药跑进来,“师父,药好了!” 她一进屋只看见柳澈深,“师兄,你醒了?”她连忙端着药,坐到床旁的凳子上,“师父果然厉害,师兄都还没有吃药就醒了。” 柳澈深没有回答,他人不舒服,甚至不知道刚才看见的师父,是真实还是幻觉。 荪鸳鸳端起药轻轻吹凉,又看了一眼周围,“师兄,师父呢?” 柳澈深看着她吹凉药的动作,神情柔和了些,“我也不知晓。” 荪鸳鸳有些疑惑,看向柳澈深,眼睛微微一睁,差点砸了手里的药,“师兄,你脖子上的掐痕是怎么来的,刚刚还没有的!” 柳澈深微微一顿,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可有带铜镜?” 荪鸳鸳连忙放下碗,从怀里拿了随身携带的小铜镜给他。 柳澈深拿过小铜镜看向自己的脖间,果然有掐痕,左边四道痕,右边一道痕,那位置刚好是师父的手放的地方。 荪鸳鸳有些紧张,“怎么会这样,刚才也没有人啊,难道是有邪祟跟上我们了,想要杀师兄吗,我要去告诉师父!” 柳澈深神情微微凝重,放下手中的铜镜,半响才开口,“是我自己掐的,不必声张。” “啊?”荪鸳鸳有些愣住,不过她一向听柳澈深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不过还是有些疑惑,小声嘀咕了句,“自己怎么可能掐自己?” 柳澈深眼睫微垂,没有再说话。 拈花完全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她一出门,就被门口河边游过的一群鸭吸引了,可惜没开灵智,他们无法沟通。 她站在河边,高深莫测观望了半天,也没能遇到一只同乡,突然有了些许乡愁,她有些怀念东海边上的醉虾,那叫一个新鲜,人口美味至极。 运处的弟子不敢上前,“师叔是不是又参透一层,要入大圆满了?” 旁边的弟子连连点头,“未曾不可能,以师叔的能力,早晚得道成仙。” 3. 第 3 章 柳澈深到底是年轻底子好,喝了药就可以下榻了。 拈花特意观察过他脖子上的掐痕,应该是用仙术掩去了,他既然不问,那她就不提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休整一日重新启程,行了大半夜,总算到了仙门,。 拈花又冷又累,面如死灰。 荪鸳鸳下来还兴致勃勃跟众师兄妹分享,“师父是特意选在大暴雨的天气回来的,原本轻轻松松就能到仙门,这一次特意冒雨回来就是为了历练。” 前来迎接的众弟子景仰万分,“师叔祖已经如此高的修为,竟还要这般历练自己,我等尘土实在望尘莫及。” 拈花下了马车,前面仙山重重,云雾缭绕,路也是四通八达,话本里描写过她住的地方,但也没有详细地描述过路程。 身后的柳澈深,已经让她掉了一年的寿数,这一路上她都没跟他说话,唯恐一不小心就折寿。 她看向那个热衷于吹牛逼的徒弟,这就别硬吹了罢,她命都快要送了! “鸳鸳,过来。” “是,师父。”荪鸳鸳连忙收起神采飞扬的表情过来,恭恭敬敬跟在后面。 拈花特地走慢一步,落后荪鸳鸳,让她搁前面带路。 “师父!” 树上的少年一跃而下,故意跳到荪鸳鸳身旁,吓了她一跳,惹得荪鸳鸳又惊又喜,想打他,却又碍于她这个师父在,不敢玩笑打闹,嗔了他一眼。 恒谦冲她做了鬼脸,少年俊俏,没有一处不讨喜,惹得荪鸳鸳红了脸,“师父在,你别胡闹了。” 拈花特意瞥了眼柳澈深,他竟然还没有意识到,他心悦的小师妹对恒谦已经初显女儿家的娇羞。 恒谦看过来,亲昵非常,“师父,您可算回来了,徒儿盼得你好辛苦!” 恒谦没有穿弟子服,也不像旁的弟子循规蹈矩,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机灵劲,从小无依无靠,在市井长大,从来仙门起,就是资质平平,和柳澈深良好的家世背景,超高的资质相比,落后了一大截。 不过如果没有柳澈深怎么强的劲敌,才能突出恒谦,柳澈深再好看也是可惜,天生就是用来被当垫脚石的。 更何况,话本里恒谦到最后可不是一般的厉害,直接成为人仙魔不出世的第一人,柳澈深更不可能会有姓名。 恒谦不止在能力上超出柳澈深极多,从女儿家的角度来说,也是恒谦更讨姑娘喜欢,嘴甜会说,连她原身这颗万年不动心的千年老树都开了花,一心一意念着他。 柳澈深虽然长得好看,但如同高岭之花,可望不可及,毫无情趣和浪漫。 真是从能力到心上人都被剥夺的一无所有。 拈花淡淡问了一句,“你还不知错,一个人到处乱跑,若是遇到了危险,你如此自处?” 恒谦伸手扶着她进屋,郑重其事在她面前跪下,“师父,都是徒儿顽皮不懂事,您别责怪大师兄,他是毫不知情的。” “你不必为他说情,他作为你的师兄没有看住你,就已经是失责,为师已经罚过他了,你起来罢,回去自己把心法抄写三遍,以后不准再这样做事。” 拈花偏袒之意做得很好,说柳澈深的时候冷淡严厉,对着恒谦的时候又是和风细雨。 她从衣袖中拿出一册书,是外出收得的一本修行大法,对于仙门中的人,都有极大的益处。 她记得这本书就是这个时候,当着柳澈深的面给恒谦的。 荪鸳鸳看见这书直接给了恒谦,面露惊讶,看柳澈深。 按理来说,都是先给大弟子,然后带着师弟师妹习练,现下竟然直接跳过了师兄,给了二师兄,师兄心里该有多伤心,之前还责罚如此严厉。 恒谦自然不知道拈花已经狠狠责罚过柳澈深,而他这个罪魁祸首却只用抄写门规三次,还得了一本心法。 他听得满心欢喜,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书册,“师父,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为师还会骗你不成,拿回去好好修炼,往后不许贪玩。” “是!师父对徒儿最好了!”恒谦高兴的跳起来,看向柳澈深,“师兄,我们回去一起钻研!” 这话,拈花倒没有管,她看着三个离去的弟子。 这么个挤成一团的关系,大概也能看出是乱了伦常的四角恋,大弟子爱慕小师妹,小师妹二弟子两情相悦,二弟子不愿意伤害大弟子,决定认出小师妹,小师妹以泪洗面,再加上她这个阴暗狠毒的反派师父从中作梗,简直是无法直视。 还修什么仙,干脆都叠一叠塞棺材里好了,不务正业,没事找事! 拈花摇了摇头,拿起茶壶沏茶,茶才刚刚倒完,刚头离开的人去而复返。 柳澈深从门口进来,“师父,弟子有事相问。” 拈花放下手里的茶,看向他,“何事?” 柳澈深拉过衣摆在她面前跪下,与她说话也是谨遵师徒之礼,“师父倘若对弟子不喜,明日试炼会之后,弟子可以另择长者为师,必不让师父为难。” 拈花倒没有想到,竟然可以这么容易就让他离开。 那不是轻而易举就达到了原身的目的吗? 既然他离开,那就不是自己的弟子了,他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大义灭师。 她这个念头才刚刚起来,系统提示准时响起,‘请不要擅自更改人物关系。’ 拈花端着手里的茶,有些愣住,她之前想杀他,系统都没有出现过警告,现下他愿意不做自己的弟子,倒是出现了。 难道是说,只要她对他的行为是恶意的,就是符合原身反派的设定,所以才不会触动系统警告。 拈花这么一想,看向柳澈深越发怜悯,这倒霉的少年也太惨了。 师父想杀自己,竟然是符合设定的,难怪后头要灭师。 柳澈深见她不说话,抬头看过来,“师父意下如何?” 拈花摸着手中的茶盏,“混说什什么,为师既然答应了你叔父,收你为徒,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叔父那里,弟子自会解释,倘若师父……” “你既然认了我做师父,永生永世都是我的弟子,你现下要中途认旁人做师父,你要别人如何想为师?” 柳澈深被她打断了话,看着他很久都没有说话,半响才开了口,“师父因何不喜弟子?” 他面皮生得是真好看,这般问话,实在真是叫人于心不忍。 拈花对上他干净的眉眼,“你怎么会这么想,师父何时说过不喜你?你是为师的大弟子,为师对你给予厚望,自然要比旁人多严苛几分。”她说着,怕说不动,使出了杀手锏,“你要是走了,鸳鸳恒谦该多难过,鸳鸳也必定会哭鼻子,你去了别处,他们就不是你的师弟师妹了?” 柳澈深还想说什么,薄唇微动,片刻后开口,“既是如此,弟子知晓了。” 柳澈深起身冲她作揖,恭敬离开,克己复礼,举止得宜,果然是名门正派教导出来的人。 这柳澈深也委实是个人才,这般偏待,最后竟然没有黑化,真是奇迹。 只是可惜了,明日就是试炼大会,恒谦全灵根一出,锋芒初露,以后就更没有他柳澈深的余地。 他今日是仙门名正言顺的第一大弟子,过后就有多少人失望,天之骄子不复存在,往后衡山仙门再不是他第一了。 - 翌日便是试炼大会。 拈花才熟悉完周围,都还没来得及休整,就又得出来。 试炼大会是仙门所有弟子都要参加,经过各种比试,重新排列优劣资质,择出百名弟子,再进入玲珑阵修行,等出了玲珑阵,才算真正的修仙者。 仙门弟子无数,能进百名榜的,都是个中翘楚。 试炼大会上人声鼎沸,矩形的大圆盘中刻着繁复的花纹,一眼望去,全是弟子,密密麻麻,飞来舞去比试,看得头皮发麻。 拈花才到,就有许多人张望过来。 她这原身也属实厉害,乃是仙门第一人,无论是仙法还是面皮,都是引人注目的焦点。 入仙门的弟子,没有一个不想拜她为师,可惜原身是个反派,还是个恋爱脑,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也是个才人! 这一话本里都是‘人才’! 她现下还得按照她的思维模式来进行剧情,改都没法改。 拈花正出神,运处突然一柄剑迎面飞来,带着凛冽的剑气,直冲她的脖子。 “啊!”场中一片惊呼。 这一剑削过来,肯定是脑袋离家。 她应该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来看试炼大会,反倒被场中搏斗而飞出的武器打死的反派。 电光火石间,剑未到,剑气已经靠近而来,她猛地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发丝被削去了几根。 突然一声轻响,前面突然有人飞身而下,一挥衣袖引导剑返回,退回了刚头失手飞出剑的弟子手中。 拈花睁开眼,眼前是一个长袖翩翩的男子。 “师妹好强的定力,剑都到眼前了,竟然一步都不曾动,若不是我出手,只怕那位弟子会接不住手中的剑。” 不是罢,这都能夸?她明明是脚软地动不了,没有这么多高深莫测好吗? 在座的长老显然非常同意男子说的话,看向她都是欣赏和满意。 “拈花比往日修为更进了,如今越发稳进。” “不动如山,好悟性。” 拈花有些虚汗,尴尬笑了笑,她这个原身的实力到底强到什么地步,这样都能闭眼吹…… 底下弟子的表情更敬佩了,仿佛被她升华了的感觉。 拈花:“……” 付如致带她过去,“师妹,这边坐。” 拈花在位置上坐下,男子在她身旁的座位坐下,这人应该就是话本里唯一对原身好的人,师兄付如致。 门派中唯一一个对谁都一碗水端平的人,无论是弟子还是掌门,在他眼里都是一样。 旁边一众老者,皆是仙气飘飘,对她严格到头发丝都要管。 “这一遭来迟了,往后不可再迟。”前面一个长须老者,看向她一派长者模样。 拈花看向他,“路上耽误了些许时辰,往后必定不会。” 老者颔首,没再说话,转而看向底下斗场。 “师妹这次从山下回来,气道比先前稳了许多。”旁边女子递来一杯琉璃盏,芊芊玉手衬得那盏中似琼浆玉露。 拈花看向女子,女子梳着灵蛇髻,蜿蜒而上缠绕着几根玉簪,穿着一身轻衣,眼里盈盈笑意,总有一种轻盈之感,仿佛随时都能羽化登仙而去。 这位应该就是对她恨之入骨的师姐了。 从小到大,比漂亮,比资质,比修为,样样都要跟她比,到了后面连喜欢的人都要抢。 也就是恒谦,反正她们两个后头结局都不甚好,还是死心眼闹得,半点不懂变通。 你说非瞧中一个干什么,这台下千千万万的弟子,哪一个不水灵,哪一个不仪表堂堂,非要在一棵树上挂死! 拈花恨铁不成钢,随便扫了下头一眼,一眼就看见了柳澈深。 好看是真好看,虽然性格无趣了些,但这气度模样,当男配实在有点可惜。 要是能跟她回灵兽山,出卖色相,做点皮肉生意,绝对能大赚一笔! 拈花端起琉璃盏,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她想起昨日的大暴雨,看向旁边仿佛在喝琼浆玉露的慕容眉,“师姐,你这不会是从树叶上勾兑下来的露水罢?” 慕容眉有些惊讶地看向她,“你怎知道,我今日命门中女弟子一片片叶子结的露水。” 大姐,你真的吃饱了没事干,找点别的事情干好不好? 那叶子上的水,不就是雨水吗? 你要是要的话,下雨的时候,拿桶接不就行了? 拈花一脸无语,把水吐回杯子,一抬眼就看见柳澈深看着她,显然看见了自己的举动。 她承认好看的人看向自己,确实会让人心情愉悦,但是不代表在这种情况下。 拈花一默,杯子一抬,重新把水喝了回去。 柳澈深不远处的恒谦,看见她这般,猛地睁大了眼,手里的剑“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张着嘴一脸不敢置信。 柳澈深眼里也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复杂。 拈花:“……” 啧!当个高冷谪仙反派逼事真多,吐出来不行,喝回去还不行,那要怎么样嘛?! 真有点难搞! 4. 第 4 章 拈花放下杯子,当作无事发生。 下面的斗场,转眼间已经剔除了大半的人。 修仙之人斗法,轻而易举就能看出胜负,几次剔除下来,很快就到了两两对决,比出名次。 话本里说的是,恒谦靠着机灵劲浑水摸鱼到了最后,和柳澈深对上。 所有人都认为仙门第一大弟子柳澈深一定会赢,觉得恒谦不自量力。 恒谦也确实比不过柳澈深,但因为不想在小师妹面前出丑,而硬生生抗着,最后被逼到尽头,触发隐藏的全灵根,胜过柳澈深。 真是爱情的伟大力量,完全不打算走逻辑了,这剧情直接飞檐走壁着来,癫狂非常。 慕容眉看着面色些许苍白的柳澈深,说话绵里藏针,“师妹好狠的心,这般优秀的弟子,竟然责罚得这样严厉,这一天一夜的雨淋下来,如何吃得消?若你实在不喜欢,不如让他到我门下,我自会好好教他。” 拈花看向光明正大挖墙角的慕容眉,“我这弟子太过聪慧,便是去师姐那里,师姐也教不了什么,总不能让人日日退步。” 慕容眉被刺得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就转移了话头,“师妹也不曾教他什么,倒是偏袒二弟子诸多。” 这一句话出来,旁边的长老纷纷看过来,这事大概是都有耳闻,只是不好过问。 这师徒之间,尤其是男徒女师,或者是男师女徒,那个忌讳可是极多的,一个不小心就是乱了伦常的大罪。 原身的拈花也不敢让这样的罪名传出来,她以后是要做掌门的,所以她才一直克制,克制成了变态。 以至于后面发现恒谦和荪鸳鸳两情相悦的时候,都有些嫉妒到病态了。 “我如何教导我的弟子,师姐不必挂心,大弟子要做表率,我自然会对他严格些。” 慕容眉虽然觉出她对恒谦过分的好,但又拿不出证据,只能按耐不提。 拈花本就是玉容仙姿,冷得让人不敢靠近,她的话旁人从不会怀疑,这话便也揭过。 到了中场比分,远处传来飘渺音声,重重钟鸣,余音回荡。 山顶的烟雾层层叠叠,随风吹散而去。 荪鸳鸳纵身一跃,飞入场中,树上花瓣轻落,漫天翩飞,风吹着她的裙摆飞扬,容貌更是无人能压之一分。 女主就是女主,别人入场,风都没有,她一入场,又是风,又是花,道具齐全,仙女下凡标配,务必惊艳所有人,包括男主男配。 拈花扫了眼恒谦和柳澈深,注意力都在荪鸳鸳身上,果然氛围还是很重要,才一个出场就能预料之后的狗血画风。 荪鸳鸳一手执剑,舞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对着面前的女弟子说道:“师妹,请出招。” 对面的女弟子应该是慕容眉的徒弟,上来那叫一个心急,话不多说,迎身而上,就是一个杀招。 估计是慕容眉左叮咛右嘱咐,一定要赢过荪鸳鸳,杀一杀她这个做师父的风头。 其实不用看场中也能知道,旁边的慕容眉就差把反派两个字刻脸上了。 她那弟子一个失手没伤到人,她就眼神阴狠地捏茶盏,失一下手捏一下,一惊一乍,很传统的反派,非常浮夸。 拈花实在闲得无趣,瞥了她一眼,“师姐,弟子比试而已,何必如此紧张?” 慕容眉转头看向她,笑着阴阳怪气,“自然是要紧张的,玲珑阵是弟子历练大好之地,谁不想去,师妹倒是好生自信,这才堪堪开始,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拈花见她一脸不确定,非常诚恳地坦白了,“胜负早定了,这局是鸳鸳赢,她拿第一。” 慕容眉面上的笑瞬间淡了些许,“师妹,你未免太有自信了。” 拈花被夸得不好意思,“倒也不是自信,我只是阐述事实。” 她这话才一出,场下的女弟子就败下了阵来,荪鸳鸳夺了女弟子里的第一。 下头全都是男弟子的呼声。 慕容眉看到结果,似乎有些心气不顺。 拈花看了眼场中,“看罢,师姐这下可信我了,我这人从来不盲目自信?” 慕容眉本来脸色就有些变了,听到这话气得面色发青,猛地一拍桌子,“拈花,你欺人太甚!” 旁边的付如致听了全过程,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上前安抚慕容眉。 慕容眉看得意弟子没拿下第一,也不耐烦再看,直接转身离了场。 付如致看着慕容眉气冲冲离开,转头看向她,一脸无奈,“你怎去惹她,到时又要闹腾。” 拈花非常遗憾,“我只是想和她闲谈聊天,缓解她紧张的情绪。” 付如致回不了话,他刚头可听得一清二楚,可不是闲谈聊天这么简单,这分明是什么诡异的恶趣味,好像是故意踩着人家的爆点逗着玩…… 付如致看了眼清冷若仙的拈花,觉得不太可能,师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一定是他多想了。 荪鸳鸳得了第一,跑去恒谦柳澈深那边,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然后,拈花就看着这朵喇叭花蹦蹦跳跳冲到自己面前,“师父,徒儿得了第一!” “嗯,为师早就知道你会得第一,坐罢。”拈花指了旁边慕容眉的位子。 荪鸳鸳看着腾出来的位置上坐下非常讶异,“师父,您位置都给我准备好了,鸳鸳真的能坐这儿吗?!” 拈花一脸慈爱,“当然,你师叔特意留给你的,赶明儿去你师叔那处好好谢谢人家。” 荪鸳鸳一脸受宠若惊,“徒儿知道了,等这试炼大会结束,徒儿就去。” “咳咳咳!”付如致猛地咳嗽出来,这真是杀人诛心啊,慕师妹现下看见荪鸳鸳上门道谢,估计要生生气吐血。 下一场就是男弟子的比试。 柳澈深前面几场赢得太过轻松漂亮,引得这一排长老纷纷点头,寄予厚望。 拈花却有些不敢看,这么意气风发的少年,等一会儿就要被当成垫脚石一样踩,现在有多少人夸赞他,一会儿就有多少人失望于他。 她还有点替人尴尬的毛病,这种毛病很难根治,搞得有点不舒服。 钟鸣声起,恒谦上台,和柳澈深对上。 台上身穿长袍的黑胡子老头忽然拧眉开口,“这恒谦到现下还是毫无建树,何必让他上来比试,难道还真让他进玲珑阵送死不成?” 这突然发难,让周遭一默,周围也是窃窃私语。 场中的恒谦听到这话,一脸难堪。 荪鸳鸳着急,可又不敢开口顶撞千苍长老。 柳澈深也是顿住,似乎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上前伸手作揖,“长老,子谦修炼并不曾偷懒半分,修为早有长进,还请长老给子谦一个机会。” 千苍对柳澈深是很满意的,但不代表能够无视规则,“你不必再说,他浑水摸鱼到了最后一关,倒是机灵,但到了玲珑阵里,机灵又有何用?” 台上一众长老,纷纷点头,“言之有理。” “怎么就言之有理了?”拈花忽然开口。 场中瞬间静下,众人纷纷看向她,连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拈花瞥了一眼场中,语气极淡,“我的弟子,只要他能赢,那就是他的本事,进玲珑阵又有何不可?” 台上一片哗然,一众老头面面相觑,片刻后捏着胡子点点头,“言之亦有理。” “……” 这也言之有理,那也言之有理,要这群老头还有何用,毫无原则可言,和话本上写的不太一样…… 千苍听到这话正要开口争辩,付如致也温和开口,“师叔,既然子谦都到了最后一试,再将人赶出去,难免有失公允,不如还是让他比试比试,再说分明。” 付如致一向与人为善,又最是心平气和,他说的话无论是谁都会听一听。 千苍一见他说话,倒也没再反对,只是很不爽的看了一眼拈花,一甩衣袖,重新坐下,“那就暂且如此。” 拈花忍不住摇头,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一会儿被打脸最狠的就是这泼皮老头,不知道他这个年纪会不会承受不住。 恒谦被这般刺激,估计是要拼死一搏了,往后就是仙门第二个全灵根的天才了。 第一个当然是她这个原身了,没点本事还怎么做反派? 恒谦冲她深深鞠了一躬,又看向对面的柳澈深,“师兄,得罪了。” 柳澈深回到场中,“无碍,你尽全力便好。” 拈花看着场中长身玉立的有礼少年,忍不住闭上眼睛,一会儿不知道该有多狼狈。 遭罪呦。 她这才刚刚闭上眼,场中几个来回过招,片刻后就传来了一声惊呼,“师兄!” 拈花再睁开眼,下面的比试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刚刚还好好的柳澈深已经倒在地上,后面的弟子接住他,皆是着急。 拈花有些懵逼,“怎么结束了?”这不对呀,恒谦的全灵根都没爆出来啊? 荪鸳鸳看着场中双目圆睁,一个俯冲上前,“师父!!师兄晕倒了!!!” 我特么没瞎,不要靠在我耳边这么大声的尖叫! 付如致一个飞身而下,过去探其脉搏,接着一片喧闹嘈杂,“竟然败了?” “听同行的师兄说,大师兄本就责罚在身,还未好全,这么几场试炼下来,自然受不住。” 上面几个老头大惊失色,纷纷站起。 责备也随后而来,“拈花,你待弟子也太过严苛,这试炼大会在即,你怎能如此责罚?” “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旁人如何看待我们仙门?” “试炼大会这般收场,着实难看啊!” 下面一片混乱噪杂,拈花晃了晃头,脑子里都有点回音嗡嗡响。 她这个反派,也不知道是来摧残别人的,还是来被摧残的。 … 柳澈深晕倒了,试炼自然只能结束。 拈花让荪鸳鸳去照看柳澈深。 这毕竟是男配,总要多些接触的时间,否则人怎么对她情根深重,怎么非她不可? 结果荪鸳鸳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师父,师兄哪里没什么大碍,只是风寒还未好全,又赶上了试炼大会,没有休息好才晕倒的。” “嗯。”拈花懒懒应了一声,“你怎么回来了,不在那里照看着?” “恒谦在照看着,他说我女儿家家的不方便,就把我赶回来了。”荪鸳鸳有些不理解,平日里恒谦是最不注意这男女有别的事,没成想今日倒是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真是稀奇。 拈花听到非常感兴趣,果然是狗血话本,这么快就初露苗头了,这往后更让人期待。 拈花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随手拎了一包草药,“子谦那性子怎么照看得了人,还是你细心些,去看着,明日过后你们就要去玲珑阵习练,莫出乱子。” 荪鸳鸳被说得一愣一愣,抱着手里的草药,连连点头,“师父所言极是,鸳鸳现下就去。” “诶,等等。”拈花看着她出去,又叫住了她,从暖炉旁边起身,理了理衣袖,“为师和你一起去。”顺道看看戏。 当初看话本的时候可没有画面,现在可是实打实的真人秀。 荪鸳鸳见拈花要去探望柳澈深,很是高兴,她一直都想缓和师父和师兄之间的关系,连忙带路去了弟子院。 这衡山仙门本是八名弟子一个院落,柳澈深乃是单独住一个院子,这时候就显示出了世族平民之间的矛盾。 柳澈深到底是名门望族之后,族中底蕴极厚,这区区一个院落自然不必说。 这柳澈深家世相貌能力,无论从哪点说起都是天之骄子,偏偏在这处做了男配。 有些东西真的是命,不认命都不行。 就比如她,非要做个无恶不作的人渣。 虽然她有些许兴奋,但人渣是这么好做的吗? 人渣之所以是人渣,那是大脑回路比正常人缺几个环节,她一个正常的,怎么去揣摩不正常的想法? 到了弟子院,柳澈深已经醒了。 恒谦正坐在他床前,看他喝药,见她们过来,笑颜大开,“师父,您来啦,师兄已经醒了!” 可不嘛,她这反派一来不就有发挥的余地了? 拈花看了一眼自己端着药喝的柳澈深,开口淡道:“为师就知晓你不会照顾人,你师兄都这般虚弱了,还让他自己喝药,鸳鸳,你去照顾。” “是,师父。”荪鸳鸳连忙放下草药,噔噔噔跑到柳澈深面前,拿过了他手里的碗,拿勺子舀了药,非常细心地吹凉。 恒谦看到这一幕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情愿,可又说不出自己究竟哪里不情愿。 荪鸳鸳毫无察觉,微微吹凉以后递给柳澈深。 拈花心里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上前一步盯着看。 柳澈深觉得如此与礼不和,一抬头就看见拈花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有些愣住。 拈花见他不喝,看着他不说话。 柳澈深没有喝勺子里的药,“师父,弟子自己可以……” “喝。”拈花轻飘飘地吐出了一个字,非常高冷。 恒谦自来聪慧,很快就察觉出气氛不对,凑到荪鸳鸳旁边,吹了吹她勺子里的药,“师兄,快喝罢,若是好不了,就进不了玲珑阵了。” 柳澈深闻言倒是听进去了,低头喝了药。 然后就是鸳鸯舀药,恒谦吹凉,柳澈深喝药,有那么些许古怪。 拈花在旁边盯着,三个人也不敢说话,全身心关注在喝药上,耳旁只有瓷碗碰撞的声响。 屋外几声鸟啼,屋里安静地像没有人。 虽然有三角狗血恋的雏形,但又好像有点奇怪,喝个药,四个人盯着,委实有些奇怪。 拈花盯着他们,觉得他们表现得不怎么样,估计感情还没有到爆点,没话本里描写得那么苦大仇深。 她转头去院子外面,坐着欣赏风景。 荪鸳鸳喂好药,又去外头洗了果子,端给拈花吃。 柳澈深好不容易喝完药,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明明喝药之前还没有这种感觉。 恒谦扶他靠在身后的枕上,“师兄,你可好些了?” “嗯,没什么大碍。” 恒谦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儿,“师兄,其实你不必让我,就算千苍长老不让我进玲珑阵,我也会想其他法子进去。” 柳澈深见他看出来了,微微一顿,“你用别的方法必然会被责罚,还是如此好些,此事不要再提,师父在外面会听见。” 恒谦垂着头,声音越发轻,“师父肯定看出来了,否则今天也不会这般盯着我们看。” “未必。”柳澈深抬眼看向外面的拈花,“我总觉得师父近来有些奇怪。” 恒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拈花正在吃果子,他想了想,“师兄是说今日师父喝水的事吗?” 他说着顿了一下,想起往日师父极重形象,洁癖深重,默了一阵,“许是……师父在琢磨什么,没有留意罢?” 他说完,那边拈花突然一声干呕,用手接住了吐出来的果子。 荪鸳鸳连忙上前,急道:“师父,你怎么了?” 拈花拿手里的果子看着她,“鸳鸳,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是容眉师叔特地送过来的圣果,说是给师兄补补身子,据说是经过收集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露水冰镇而来,师父,不好吃吗?” 拈花听到这话,平静把手里的果子扔到了一旁,想了想又呕了一声,伸手擦了嘴巴,顺带擦在了衣裳上。 柳澈深:“……” 恒谦:“……” 恒谦看向柳澈深,“师父好像真的有些不对劲。” 柳澈深没再说话,看着拈花若有所思。 拈花这边肺都呕出来了,珍藏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露水啊! 她真是看走眼了,这慕容眉真不是一般的反派,这种又闲又有病的,真是防不胜防,如此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她把咬了一口的果子放回盘中,“亲手端回去给你师叔,就说给那位今日败了的小师妹补补,顺道谢谢人家今日让了位子给你。”拈花一边说,一边笑得有些杀人诛心。 荪鸳鸳连忙应声,乖乖端着果子去慕容眉那儿‘杀人诛心’了。 5. 第 5 章 拈花目送荪鸳鸳离开,走到窗旁看向屋里的二人,柳澈深靠着休养,没有看她,恒谦看过来的眼神有些许疑惑。 拈花看了一眼恒谦,对柳澈深说道:“你好生休息,后日玲珑阵内好好表现。” 柳澈深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抬眼看来颇有些讶然。 恒谦听到这话,连忙开口替柳澈深应声,“师父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师兄,让师兄在进阵之前好转。” 拈花闻言很满意,点头离开。 恒谦等拈花走了以后,颇有些惊喜,“我觉得师父没有变,难得还对师兄没这般严厉,一定是这一次试炼大会,师兄的表现让师父很满意。” 柳澈深听到这话,轻轻眨了下眼睫,唇角的弧度微启,眼里难得有了笑意。 到底是年少,又怎么可能不希望得到师父的认同。 拈花回了住处,有些犯愁。 恒谦的全灵根没有爆出来,这个第一得的名不正言不顺,她明日就没办法光明正大偏袒恒谦,要知道试炼会的第一名可是仙门重点培养弟子,都是掌门的候选人,赐得法器也比旁的好无数倍。 明日那柄不出世的烛龙剑肯定得是男主的,此法器对修炼之人颇有益助,恒谦就是凭着一把剑令三界之内邪祟妖魔闻风丧胆,乃是天纵奇才。 话本里柳澈深输了,原身才能正大光明的给恒谦。 可现下这样的情况,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偏心二弟子。 只会更加深她和柳澈深之间的嫌隙,他们师徒二人自来就不是很亲近,不和的种子会越埋越深。 偏偏系统还装死,这么大的漏洞也不知道解决。 拈花一整夜都在扣系统,可是打来打去都是场外求助,听了一整夜心灵鸡汤,让她整个人都开始升华了,尤其是阴暗面。 可惜大会还是照常举行,仙门有仙门的规矩,等一刻都不行。 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山顶的云雾照进殿内,微风阵阵,云雾间瞬息万变,阳光透过层层云雾照射下来,如登仙境。 “咚——” 远处顶峰的大钟,传来沉厚的鸣声,庄重威严。 转眼间,殿内百名弟子全部到齐。 由于昨日的比试,虽然是恒谦排在了柳澈深前面,但不是实打实,依照仙门的规矩,入试弟子要按实力来排,便算恒谦和柳澈深其实是个平局。 又以初试中试总合,众长老一致认为柳澈深应该为长,赐烛龙剑。 前面的千苍还在教导。 恒谦闲不下来,他对这第一第二不在乎,反正肯定是师兄,他能光明正大进玲珑阵已经很满足了。 恒谦想到这冲柳澈深挤眉弄眼,活泼道:“师兄,得了烛龙一定让我第一个瞧,听说这宝剑可有千年之久了。” 柳澈深闻言一笑,点了点头。 拈花坐在上座,远远看着为首的柳澈深和众弟子一道进来,气色已经大好,仙门弟子服在他身上,竟然别有一番味道,远远看去极为出挑,果然是玉容仙姿。 旁边的恒谦也换了弟子服,但是他穿不惯这样的长袍,瞧着便有些许违和。 拈花忍不住叹息,柳澈深啊柳澈深,但凡是性子放开些,骚一些,恒谦哪里是你的对手? 这美人后宫还不是随你开,何必为了小师妹郁结终生。 “柳澈深,为我门中第三百六十代弟子,位为乾,赐法器烛龙剑。” 柳澈深几步走出,长腿窄腰,白衣翩然,他双手作揖,“弟子柳澈深……” 拈花惊叹一声,开口阻止,“慢着。” 殿中安静了一阵,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她这里。 如果不是她早就做好了这两个字是自己吐出来的准备,还没意识到这么清冷绝尘的声音,竟然是发自自己的喉咙。 柳澈深抬眼看来,似乎说不出话来。 拈花看向千苍,“昨日的第一名不是柳澈深,得烛龙剑的必须是第一名。”她说完,不带众人反应,转头看向殿中所有人,“恒谦昨日既然得了第一,那便应该是他的。” 恒谦听到这话完全傻了,明明昨日师父待师兄还是极好的,今日怎么就变了? 站在殿正中的柳澈深没有说话,一动未动。 殿中数百人纷纷相视惊疑,列座的长老也颇为疑惑。 千苍伸手捏须,看向她,“柳澈深初试中试皆排第一,昨日那场比试,澈深也是事出有因才得了第二,暂作不得数。” “怎么做不得数,第一就是第一,第二的我不认。” 柳澈深眼睫轻轻一眨,站着未动。 恒谦连忙出来,在殿上跪下,“师父,这理应是师兄得的,我何德何能……”恒谦急的都有些乱了,“反正徒儿这第一也不是名正言顺,怎能……” “住口,大殿之上岂有你胡言的余地。”拈花开口淡淡打断了他,眼里是不可忤逆的冷淡。 恒谦也不敢再开口说话,只是看向柳澈深,为难至极。 柳澈深垂眼不语。 虽然拈花对恒谦苛责,但也轻易看得出亲疏远近,只有亲近的人才会直接生气,不亲近的就类似于他。 千苍自然是第一个不同意,“这玲珑阵需得人领路,烛龙不给柳澈深,你让谁来领路,这恒谦本就是毫无灵根之人,凭着机灵巧劲和运气才闯到了最后一关,若让他来,叫其他弟子如何信服,万一要是困在阵中,可是性命攸关!” “此阵我会亲自进去。” “你要亲自去?!” 付如致闻言皱眉,“师妹,此事万万不可,你仙法大成,倘若进去,阵法遇强则强,你若是想要再出来,只怕是难如登天,即便是我们在外面守着,也未必能救你出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在反对。 本身玲珑阵只是一个小小阵法,但它胜在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拈花这样的仙力,进去容易出来难。 “不可!此事万万不可,教导弟子,玲珑阵即可,你已近化神,进去凶险万分。” 拈花没放在心上,“何必如此担心,区区玲珑阵困不住我。” 千苍大声呵斥,“荒唐狂妄,玲珑阵乃上古神器,其实你说困不住就困不住的?!” “那也是我有狂妄的资格,总之这领阵人必须是头一名。”拈花一甩衣袖,起身去了前面,拿过千苍案前端正摆着的烛龙剑,下了台阶,走到恒谦面前,一手横持剑柄,“拿着。” 恒谦看着她递来的烛龙剑,剑身闪过一丝丝光亮,似乎为找到新主人而兴奋,他整个人都傻眼了,“师……师父……” 柳澈深站在一旁沉默许久,眼帘微抬,视线落在拈花身上,慢慢而下落在了她手中拿着的剑上。 片刻后,他慢慢垂下眼帘,没再多言。 上面一众长老都愣住了,“这这这……实在乱来!” 恒谦左右为难,看向柳澈深,不知道该怎么办? 拈花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手都撑不住了,语气加重了些许,“还不拿着。” 恒谦被她吓到,连忙伸出双手。 拈花直接松手,那把剑直接砸到了他手上。 恒谦差点没接稳,连忙紧紧抓住了剑。 烛龙剑落在他手上,瞬间发出了极耀眼的光芒,沿着剑身的纹路而去,发出一声清越之声。 这是认主了。 所有人都处于在震惊之中。 “剑既然认了主人,就不是我强求了,那是天注定。”拈花收回了手,衣袖扬起,她往殿外走,完全不在乎繁文缛节。 千苍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奈何不了她,“待掌门出来,看他如何教训你!” 一众长老也是无法改变事实,感觉坏了仙门的规矩,“荒唐,真是无法无天!” “这剑怎么能给毫无灵根的人?!” 拈花闻言转头看向台上一排老头,“长老们有所不知,有些事就是命定的,有那个命,一朝登天也不是难事,没有这命,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凡尘有一种说法,命好也是一种实力。” “荒谬!甚是荒谬!”几位长老气得头疼,这堂堂做师父的在众多弟子面前说的这是什么歪理。 这不是叫人家躺平当草包吗? 柳澈深转头看向拈花,只看到她离去的背影。 恒谦拿着剑起身,很是为难,“师兄,这剑……” 柳澈深闻言看向他,虽然难掩失落,但还是温和安慰道:“无碍,师父给你的,你就收着罢。” 恒谦拿着手里的剑也是难受,虽然他确实喜欢这把剑,但不代表是这样得到的。 师父这样做,师兄不知得多难过,这与当着所有人的面折辱他有什么区别? … 拈花从头到尾都不敢对上柳澈深的视线,快步出了大殿,装死的系统果然出现了。 ‘赐烛龙剑。’ ‘词儿功底,正二十。’ ‘角儿表现力,正二十。’ ‘对角儿理解度,正十。’ ‘感情代入,让对方情绪波动到指定值,正五十。’ ‘场次总分,正一百,奖励使用仙力一次。’ 拈花感觉到体内一股仙气,缓缓流动,这仙力充沛,旺盛如大树,果然是做反派的,难怪仙门这么多人净吹她的牛。 不过只能使用一次……抠门成这样…… 拈花无语,‘上次是一百,这次也是一百,为什么这次不是奖励寿数?’ 系统:‘寿数扣除无法返还,还请节省使用。’ ‘那你们为什么不能节省点扣?’ 系统又没了声音,她再怎么叫,都没有回应。 这服务态度简直差到离谱,完全没有她以前对待客户专业严谨的态度。 她以前在灵兽山当鸭的时候,态度那叫一个乖巧可爱,一口一个亲,卖萌卖得死死的,还顺带卖下身,让客人们撸撸毛,赚点皮肉钱。 现下看看这些破烂系统,问十个问题回答不了一句话,毫无职业道德,简直操蛋! 拈花徒步回去,仙门大得离谱,光靠两条腿走简直是酷刑,一路上去人也没有,鬼也没有,上山下山一个来回,起得比鸡早,爬得比狗累! 真不知道反派为什么要住山顶! 有病! - 玲珑阵乃幻象而成,里面有各种妖兽,其武力值还有等级,都是按照进阵之人的实力而出现。 在阵内所受到的伤害都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但痛感还有死亡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换而言之,如果认为自己死了,那么将永远困在阵中。 习练弟子进此阵,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最多就是旗鼓相当的历练。 但是如果拈花进去,就不是简单的历练了,那将会是一场浩劫。 她本身修为已近化神,这一进去,要再出来难如登天。 早间功夫,一群长老就已经围在拈花身边,死活不让她进玲珑阵。 拈花倒也没有多言,只是静静看着千苍启阵。 响午过后,玲珑阵大开,百名弟子齐齐消失在眼前。 一众长老看见拈花还在,瞬间松了一口气,好在她没有强行要进,否则还真拦不下。 拈花看着阵中消失了的人,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笑。 玲珑阵与外面的世界无异,入目而去连绵的山野,日光充沛,偶有清风吹过山野间的花,轻轻晃动中带着一丝平静。 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安静美好。 百名弟子有男有女,走了好一阵,遇到的都是寻常小妖兽,不自觉放松了警惕。 “师兄,师父还会来玲珑阵吗?”恒谦看向柳澈深,有些好奇,他实在想知道,玲珑阵的威力究竟能有多大? 柳澈深闻言没法回答,他不知道。 他与师父的关系早不像师徒,便是任何一个弟子都不会这般让师父厌恶。 恒谦问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便是问旁的弟子,也比问师兄好,尤其是出了昨日这样的事,他看向手里的烛龙剑,又想起柳澈深的剑,也还是寻常的柳叶剑,心里就愧疚不已。 荪鸳鸳倒是知晓拈花肯定不会来,“我今早还看见师父在瞌睡,若是要进玲珑阵,必然要准备许多,瞧着不像是要来,更何况长老们盯得这么紧,又极会念叨,师父想必是不会来了。” 恒谦少年心性,听到有些失望,这一路过来小妖小兽,他们这一群人轻而易举就解决了,实在没有意思。 真要是在这里面待上那么久,也太是难熬了。 正往前走,一个女弟子看着前面的野草花煞是好看,想要摘下。 “别摘!”柳澈深感觉不对,开口阻止,可已然来不及,女弟子已经摘下了花。 天色瞬息一变,周遭景致全都化为灰木林,枯木腐朽。 一阵凛冽的劲风刮过,前头还摇晃可爱的野草花,瞬间一蹦几尺高,花瓣绽开大口,里面全都是尖利的牙齿,耳旁都是食人花的磨牙声。 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前头那些小妖兽,比之现下简直是毛毛细雨。 恒谦瞪大眼睛,伸手拍了一下脸颊,发现不是做梦,越发惊奇。 食人花速度极快,土里连根而起的脉络直冲他们这处。 众人纷纷拿剑去砍,还能听到婴儿哭啼声,是食人花发出来的,竟叫人不能砍下。 有几个弟子眨眼间被捆住了脚掌,无法动弹,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刻眼前一片漆黑,那些食人花突然被什么连根拔起,瞬间枯萎。 抬头一看,并不是天色黑沉了,而是前头庞然大物拦在他们面前,这兽如山一般遮天蔽日,一步踩下,地动山摇。 那些食人花被连根拔起,发出婴儿般的哭喊,极为凄惨,被那兽踩踏之后竟然流出了血。 所有弟子见到眼前这般骇人场景,皆是惊声尖叫,“啊啊啊!” 荪鸳鸳吓得退后了两步,声音都有些发抖,“怎么这般可怕?” 恒谦扶住荪鸳鸳,也有些不敢置信,“这玲珑阵真是给我们弟子试炼的吗?!” 柳澈深重重敛眉,这等级别的妖兽,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他们面前,除非弟子里面,有实力非常强劲的人,激出玲珑阵中与之实力相匹敌的妖兽。 这巨兽,他们根本无法应对,所有弟子乱了阵脚,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一个劲往后躲,人挤人,跌倒的跌倒,逃跑的逃跑,乱七八糟。 “众弟子莫被幻象所乱,御剑布阵!”柳澈深厉声吩咐。 他这一声出来,像一颗定心丸,这百名弟子皆是个中翘楚,也不过是初见乱了阵脚,现下听到这话,纷纷聚拢而来布阵困兽。 恒谦勉强站稳,“师兄,我们该怎么杀它?!” 柳澈深看着眼前的妖兽,一口就连土带食人花一并吞下,“玲珑阵应是出了纰漏,这妖兽阶级极高,便是仙门长者在也未必能杀之,不可硬碰,一会儿我引它去阵中,你们找机会走。” 恒谦听到这话才知个中凶险,虽说遇到凶险,第二日能复生,但倘若他们不能打败这遇到的妖兽,便永生永世都出不了这玲珑阵! 那妖兽吃完了食人花,看见他们,异色眸子竖立而起,盯着他们而来。 妖兽如山般高大,那头上的犄角比一幢亭台楼阁还要大,人与之相比如同蝼蚁。 巨兽一动,地动山摇,根本站不住脚,他们来回摇晃,毫无重心支撑。 随便一击而来,就是夺命之势。 “剑来!”柳澈深沉声唤道,伸手召唤,不慌不乱。 眨眼之间,一柄柳叶剑从天外飞来,落在了他手里。 他迎身而上,引妖兽入阵。 恒谦:“师兄,小心!” 妖兽极为聪明,知道他们虚晃一招,一脚踩踏而来,直接踩到了他们头上,一群弟子瞬间没了踪影,眨眼间几乎全军覆没,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场面极为血腥暴力。 “啊,救命!师父救命,救救我们!!”荪鸳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哭喊起来。 灰林之中一片混乱,生死攸关。 远处树林之上立着一个人,轻轻飘于浮叶之上,随着叶儿上下起伏,衣裳飞扬,轻如薄翼。 拈花看着这阵中巨兽掀起的腥风血雨,唇角露出了一抹笑。 柳澈深,你这个烫手山芋,为师还是要好好解决掉的。 6. 第 6 章 一片混战之中,柳澈深被巨兽重伤,再醒来时,已经置身于一片漆黑的洞穴之中。 那妖兽极为棘手,刀剑不入,仙法与它如无物,根本没有办法斩杀。 哪怕是化神期,也未必能斩杀,这阵恐怕出不去了。 他身上伤很重,一直在流血,眼前又一片漆黑,不知具体在何处。 他勉力起身,却又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师兄,你醒了?”不远处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 荪鸳鸳跑进,连忙拿出衣袖里的丝帕,哭着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渍,“师兄,你没事罢,我都要担心**。” 柳澈深看见荪鸳鸳哭,声音温和了很多,“我没事,恒谦他们呢?” “我在这儿,师兄。”旁边的恒谦伤了条腿,刚才他晕着还没醒,刚醒来就听到柳澈深的问话。 柳澈深适应了黑暗,这才看清洞穴,洞穴极大,通往两头,不知道尽头是什么地方,只是一片黑,黑得让人觉得很快就有什么东西从那里出来。 “其他弟子呢?” 荪鸳鸳一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师兄师姐都被踩烂了,尸骨都找不着,不知道还能不能复生?” 这倒确实,玲珑阵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大的纰漏,以往弟子受点伤倒是没什么事,现下这般实在难说。 倘若他们以为自己**,那就是真的回不来了。 这么一想,这玲珑阵仿佛就是活生生吞人的炼狱。 风吹过,在洞穴之中发出呜呜声响,还有水滴滴落而下,极为诡异。 忽然,远处黑暗中有爬动的声响传来。 他们转头看去,果然见黑暗中有东西飞快地往这里爬来,长手长脚,长相极为诡异,像人,却又不是。 “啊!” 荪鸳鸳吓得往后一躲,靠在恒谦身旁瑟瑟发抖。 柳澈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那些怪物爬近。 荪鸳鸳吓得不轻,声线发抖,“怎么办?我一个人带不了你们两个!” 柳澈深闻言一顿,看向靠在旁边的恒谦,他伤了腿,也无法走路。 确实,三个人只能跑两个。 柳澈深正准备开口让他们先走,恒谦很轻地叫了一声,“鸳鸳。” 荪鸳鸳几乎不加思索就做出了选择,伸手去拉恒谦,咬牙背起他,带着哭腔冲柳澈深说,“师兄,对不起!” 恒谦被荪鸳鸳背上,甚至不敢看柳澈深的眼睛,只是很轻地和他说了一句,“师兄,是我对不起你,你别怪鸳鸳。” 他们没再看他,匆匆忙忙往另一个方向逃去,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着扑面而来的怪物。 柳澈深听闻此言,薄唇失了血色,他唇瓣微动却最终没有说话,耳旁怪物的声音夹杂而来。 柳澈深看着他们跑远,如画清润的眼尾难得泛红。 飞檐走壁的怪物速度极快,眨眼近在咫尺。 他身子一倒,扑向一旁,摸到了不远处的剑,执剑一个翻身而去,前面一排怪物被削了头,发出惨叫,血腥味浓重。 怪物还是密密麻麻而来,杀也杀不尽,逃也逃不掉。 柳澈深被一只怪物猛地扑倒在地,一口咬来,疼痛入骨,手上的剑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也早无余力反抗,只能闭上眼睛默念心法。 这般撕咬被吃而死,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绝对冷静,才能不认为自己会死去。 那些怪物似人非人,嘴里嘶吼着,带着血腥味,转眼间就到了面前,密密麻麻的牙齿,天生是用来撕咬的利器。 眨眼间就咬上他的腿,撕扯而去就是一块生肉。 柳澈深一身闷哼,额角青筋暴起,险些没能忍住。 接二连三的撕咬而来。 “嗯!”柳澈深额间青筋暴起,伸手抓地,指尖都渗了血。 “道心存一,摒气静神,莫蕴杂思,五行六念,归吾所有……”他默念心法,意识已经逐渐模糊,疼得无法已经忍受。 一股风劲从洞口传来,周遭的怪物发出越发凶猛的怪叫声,回荡在整个洞穴,让人头皮发麻。 柳澈深已经疼到麻木,知觉慢慢消失,**那些东西还在不在吃他。 “砰!”突然一声巨响。 洞穴的顶端被炸开一个大洞,外头的光线照射进来,直冲而下,照着整个洞穴一亮,周围的怪物畏光,发出极为凄厉的惊恐叫声。 细微的尘埃漂浮空中,在光线之下浮浮沉沉。 上面有人一跃而下,手持一柄剑,手腕轻抬,迎空一挥而来,剑上的光反射而去,所有的怪物身上被光烫裂,烧烫之间发出刺耳的叫声,疯狂逃离。 那人翩然而下,素白的衣裳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干净剔透,轻如薄翼,纷飞而下的裙摆镀了光晕,像神明落世,不染凡尘。 柳澈深额间的汗珠接连滑落而下,刺的他眼睛生疼,可他忘了眨眼,直看着那人下来。 洞穴里越发潮湿,石尖的水滴滴落下,那人落下,缓步而来。 白色的裙摆走过潮湿的地面,只沾染了水,不染半分污秽,素色的鞋面晕染渐深。 来人眉目清冷,像高高在上的神明,赐给黑暗一道光, “心法无用,想要活命,得变成强者。” 柳澈深一眼不错看向她,他明明意识已近模糊,耳畔却那么清晰地听到上面水滴砸落在地的声音,砸落而下,洗净了刚才的污秽和血腥味。 一滴水“啪嗒”一声落在他面上,顺着他面前滑落而下,他下意识闭了下眼,再睁眼,眼前的人还在。 他眼睫轻轻颤了一下,看着她许久才吐出两个字,“师父。” 拈花缓步上前,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他,“你们师兄妹三人感情一向极好,如今他们两人却丢弃你而去,当真没有良心。” 柳澈深闻言一顿,平静开口,“那只是幻术,当不得真。” “呵,你倒是聪明。”拈花看向他,很有恶意地挖他的阴暗面,“就算是幻术,以后遇到同样的事情,被丢下的也还是你。” 柳澈深依旧平静,“即便不是幻术,也应当是他们先走,我岂能让师弟师妹身处险境。” 拈花见他这般,俯身上前,握住他的下巴,用力抬起来,“你倒是玲珑心肠,这般会为人着想,可惜为师不需要菩萨。” 她说话间,气得手越发用力掐他。 柳澈深听到这话微怔,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伸手去拿她手腕,却因为太过虚弱,抵不过她的力气。 拈花看他这般还笑了出来,俨然一副彻头彻尾的反派。 柳澈深勉力起身,眼前一片星光,终失了力气,晕了过去。 - 阳光透亮,不是洞穴里的黑暗,也不是灰木林里的枯萎,耳旁偶有飞鸟掠过,山间流水从青石苔上划过,水声泠泠,草木清香。 拈花站在溪边的大石头上,观望了好一阵位置,旁边传来了细微声响。 她转头看去,倒在草地上的少年隐约有转醒的迹象。 拈花从大石头上跳下,几步走到他面前,“醒了?” 柳澈深费力地睁开眼睛,被直面而下的阳光刺了眼,微微眯了下眼,转而看见了她,似乎有些许轻惑。 “这么看为师做什么,还真以为为师要杀你不成?”拈花上前把准备好的草药饼,一下拍在了他的胳膊上。 柳澈深一个没有防备,疼得坐了起来,不过倒是能忍,硬是没有叫一声。 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天之骄子,倒也是能吃苦头了。 拈花看着他浑身上下的伤,虽说都是幻象,不会留下实质性的伤口,但这毅力真不一般,那疼可都是实打实的,竟然能硬生生撑到现在。 人才呀,在狗血文里这么能忍,不虐他虐谁? 柳澈深扶着药饼坐好,疼得缓过了劲,才抬头看向她,似乎有些看不明白她。 亦正亦邪,让他无法判断。 拈花站起身看向不远处的树木,脚尖踢了下他旁边的柳叶剑,“醒了就去给为师把屋子搭起来。” 柳澈深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堆在不远处的树木,竟然什么都没有问,真的拿起剑,起身往树木那处走去。 拈花看他什么都不问,心里有一丝意外。 不过她倒要看他忍到什么时候。 柳澈深身上的伤,要到第二日才能恢复如初,获得新生,现下可都是实打实的疼。 他竟然可以一声不吭的干活,难怪后头能一声不吭地大义灭师。 不过柳澈深到底是金贵长大,往日吃穿住行何须他动手,哪怕平日修炼极为刻苦,这搭建屋子终究还是难题。 拈花睡了好几觉,他才勉强搭出一个像样的屋子,只是搭的有些摇摇欲坠,若是下雨,轻而易举就能塌了。 拈花坐在石头上,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大刀阔斧地改了一圈,才弄出一个正常的屋子。 拈花满意地看了眼屋内,伸手指向东西面,“这里弄床榻,做得大一些,上下两层。” 柳澈深又开始安安静静的干活,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干活机器,使唤起来真不是一般的称手。 拈花对柳澈深是挺满意的,话少能干学得快,长得还好看,还不要银子。 往日要是在她那处干活,这样的苦力,估计要被抢疯的。 可惜呀,他在这里当男配,这三观要不给他带歪一些,往后第一个杀的可就是她了。 柳澈深有了之前的经验,搭一个睡觉的地方,倒是快了许多。 拈花看着地方挺满意,又顺带让他做了桌椅,柳澈深一一照办,没有忤逆。 拈花看了一圈,感觉也没什么缺的,平日里再补些就可以了,她看了一眼上下两层的床榻,“你睡下头,为师睡上头。” 柳澈深闻言一顿,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弟子与师父住在一处,于礼不合。” 拈花看向他,“怎么与礼不合,难道你会对为师做什么?” 柳澈深还是一脸平静,“弟子不会。” 拈花觉得这柳澈深真是一板一眼的冰山,倘若是恒谦,肯定不会把气氛弄得这般僵。 拈花笑了一下,上前一步,“那你的意思,是怕为师对你做什么吗?” 柳澈深往后退了一步,“弟子不曾这般想。” “那不就行了。”拈花抬脚往外走去,“你才多大,还和我说男女有别。” 柳澈深闻言没再说话,在她快要走出屋子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师父,其他师兄妹呢?” “杀了。”拈花轻飘飘回了一句。 柳澈深眼中神情震荡了一下,手中的剑“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看着她说不出话,“什么?” 拈花转头看向他,笑道:“都是没用之人,留着干什么?” 柳澈深看着她迟迟没有说话,很久才艰难开口,“当真?” “嗯。”拈花随意应声,没再理会他,转身往外走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劲,一柄剑往她这边刺来。 可惜他重伤在身,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拈花轻而易举就躲开了他的攻击,一太腿踩下了他的剑,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抵到了门边。 柳澈深伤口撞上门,闷哼了一声。 拈花掐着他的脖子,看着他,轻轻说,“弟子想杀师父,真是大逆不道。” 柳澈深缓过劲来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你不是我们的师父!” “我不是,那谁是?你看看天下能有几个人像为师有这般仙力?” 柳澈深通过她的手,感受到她体内纯厚的仙力,确实如假包换,她就是衡山仙门的拈花仙人,他们高高在上的师父。 只是她竟不是好人! 7. 第 7 章 柳澈深想起恒谦荪鸳鸳,想起往日仙门中的师兄师姐,难得情绪无法克制,“师父为什么要杀他们?!” “谁说是我杀了,杀他们的是玲珑阵中的妖兽,和为师有什么关系?”拈花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慢慢悠悠的说。 柳澈深一口气没上来,看着她半响说不出话,似乎已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拈花松开了他。 柳澈深直接靠着门滑坐在地,久久反应不过来。 拈花连着干了一日的活,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她也没再管柳澈深,去外头转了一圈,捞到一条鱼,慢悠悠烤了吃。 等吃饱喝足回去,柳澈深已经不见了。 拈花也不去管他,反正这玲珑阵,他现下是不可能出去的。 拈花耐心等了几日,终于在一个清晨,看见了柳澈深。 他坐在门口,身上的伤极重,却没有进屋,还是恪守己礼。 倒也是厉害,竟然能在阵中闯这么久,那毅力可真不容小觑,难怪能做仙门第一大弟子。 拈花慢悠悠上前,“找到他们了吗?” 柳澈深闻言沉默了好一阵,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没有。” “自然是没有,碰上古阶级的妖兽怎么可能还有活头?为师把你救下来,已经算你的运道了。”拈花随口一说。 柳澈深低头看向手中的剑,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还是一言不发坐在原地。 拈花去外头给自己打了几个小竹筒,用来打水,忙碌了一上午,有些累了,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去做些东西给为师打打牙祭,难不成你还想死在这阵中给人殉葬?” 柳澈深闻言倒没说什么,艰难起身,把剑放在了桌上,去一旁洗干净手上的伤,进了旁边的灶房。 他进去很久都没有出来,拈花倒是满心期待,也没有催促他。 她做了一张躺椅子,又做了一个木篮,柳澈深才端着一大碗出来。 拈花没有闻到香味,有些稀奇,这修仙之人做的菜都是无色无味的吗? 她有些疑惑,放下摆弄着的竹篮,走到面前看了一眼,他端出来的菜。 清水炖蘑菇。 拈花看着上面浮着的蘑菇,也不知道怎么评价,她也委实夸不出来,这菜看一眼,就能让人决定这辈子都不吃饭。 “这就是你忙碌了一个时辰做的菜?” 柳澈深沉默。 拈花拿出竹筒中的筷子,递给他,“你先尝尝是不是人吃的东西?” 柳澈深:“……” 他本身早已辟谷,闻言还是拿着筷子,自己吃了一个蘑菇,估计自己也觉得不是人吃的东西,坦白回道:“弟子不会。” 拈花怀疑他是装的,竟然没吐。 拈花犹豫半晌,觉得还是不能让弟子失望,毕竟她也得跟他好搞好关系,还是得认真对待这道菜。 拈花在桌前坐下,举着筷子在一片相同的蘑菇里面挑选,很久才夹了一个没什么区别的蘑菇吃进嘴里。 柳澈深:“……” 拈花随口咀嚼了一下,是想象中的味道,淡得和水一样,果然是清水炖蘑菇。 她又想到了慕容眉那珍藏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雨水,和这玩意儿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种东西他竟然吃得这般斯文,不会是因为他自己做的,所以不好吐出来罢? 她吃到想要轻生,她放下筷子,转移话题,“明日开始,你就去习练。” 柳澈深闻言一顿,似乎有些意外,“师父是说让弟子去习练?” “那是自然,不然为师来这玲珑阵里干什么,陪你过家家吗?” 柳澈深看向她,“师父,这玲珑镇出了这么大问题,这么多弟子没有一个找到,您为何还有心思让弟子习练?” 拈花拿着筷子搅拌着前面的清水炖蘑菇,“修仙之人就应该做到冷心冷情,你修了这么多年都没修明白吗?” 柳澈深显然不认同她的话,他眼里有他骨子里的固执,“弟子不觉得修仙应该冷心冷情,倘若连心都修没了,那修仙又有何用?” “那你就永远留在这阵中做活菩萨罢。”拈花笑着说了一句,她起身往外走去,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他,“不如你干脆把自己喂给那些妖兽好了,反正你是菩萨心肠,你那些同门师兄弟可都进了人家肚子,你怎么不一道去?” 这话许是激到了他。 柳澈深当天提剑就出去杀妖兽了。 拈花总算是弄明白了,这人就是硬骨头,硬啃是啃不下的,只能潜移默化。 … 柳澈深每日出去习练,每每练得一身伤回来,倒是刻苦。 三个月匆匆过去。 拈花算了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叫了他来跟前,这些日子下来,他越发沉稳,往日还有几分浮躁,现下已然平静许多。 山崖的尽头是望不到边的旷野,杂草丛生,风从那处吹来,像破了一个口子,吹得衣裳猎猎作响。 拈花也不告诉他究竟要等什么,柳澈深也耐得住性子,没有过问一句。 片刻后,远处些许黑点走近,是恒谦荪鸳鸳他们。 柳澈深看见他们,难得有了少年的欢喜,“是子谦和鸳鸳他们!” 他连忙转身下去,准备去找他们。 拈花却淡淡开口,“你现下过去,他们绝对出不了这个阵。” 柳澈深脚下一顿,转头看向她,眼里不解,“为何?” “因为为师在呀,只要为师出了这条线,那只巨兽就会出现,他们会连逃的机会都没有。”拈花视线落在前面那条缝隙,慢条斯理的说。 那处缝隙里埋着一条闪着金光的线,刻在石头缝隙里,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见。 柳澈深这才反应过来,难怪每一次回到这里,都不会再有任何妖兽出现,原来阵眼竟在这里。 所以阵中出现如此品阶高的妖兽,是因为师父而来,这么说,是师父被困在阵中了? 柳澈深看着她,不知该怎么说,师父根本没有必要来此,她既没有救别人,也没有找别人,难道是为了教他? 拈花倒是不慌不忙,抬手指向前面,“三月习练已过,你看子谦有什么变化?” 柳澈深闻言上前一步,仔细看了一眼。 恒谦手里拿着烛龙剑,剑身发着红光,证明他修为大涨。 再探丹田,他竟成了全灵根! 这千千万万中的修仙人少有这样灵根的人,能出一个也是沧海一栗。 拥有全灵根的人,都是天道所选中的人,修炼极快,必成大器,乃是不出世的天才。 就像师父,年纪轻轻便已近化神。 柳澈深也是没想到恒谦竟然会有此造化,倒也是为他高兴,只是心中难免有些许失落。 他资质虽好,可也不是全灵根,天之骄子少年意气,不是最好的,也难免失望。 拈花看着远处,“知道为师为什么没有让你当第一吗?” “为什么?”柳澈深显然对此记忆犹新,他从小开始就是叫他做第一,绝对忍受不了做第二。 拈花叹息了一句,“因为你不是天生的第一。” 柳澈深闻言眼中神情一震,良久才开口,“弟子会努力。” “你怎么努力,别人是天生的。”拈花慢条斯理的说,“你不是第一,所有的东西都要拱手相让,包括你想要的一切。为师若是没有进来,这三月习练之后,你这大弟子的位置也要给恒谦,你看看别人会怎么议论你?堂堂仙门第一弟子,变成了第二,究竟是资质愚钝,还是任何事情都注定毫无建树。你族中对你期望极高,倘若事事都落后于人,他们该对你有多失望?” 柳澈深长睫轻颤,抿唇,捏紧手中的剑。 远处玲珑阵大开,恒谦他们要离开了。 他们正转头四处看,似乎是想找他,只是这处位置极好,他看得见他们,他们看不见他。 “知道怎么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柳澈深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甚至都没有转头看他,只有风拂过她的衣摆,高高飘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成仙而去。 这是他的师父,是真正的仙,所有的东西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他有些鬼使神差地问出一句,“怎么得到?” 拈花转头看向他,“去偷,去抢,不择手段。” 柳澈深眼眸微怔,“……什么?” 拈花转身走近他,“为师在教你怎么变成一个强者,只要是想要的东西,能得到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的得到。 你现下唯一的机会就是在玲珑阵中试炼,抓住一切机会,不择手段地提升自己,你想做菩萨还是想做强者,自己做决定罢?” 柳澈深看向远处,三月习练之期已到,玲珑阵自己开启,他们要走了。 地面震动,阵门大开,地面裂开的大盘,他们走进光中,马上就要离开。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选择留下,他可能永远待在这里。 柳澈深沉默片刻,伸手拉过衣摆,恭敬跪下,“弟子愿意随师父勤加修炼,绝不让师父失望。” 拈花满意一笑,只要你肯留下,任你是神仙般的三观,都要给你颠倒一番。 ‘叮!’ ‘请勿更改人物之间关系。’ 拈花:‘我没有更改啊,你没看出来我对他满满的恶意吗?他自己没看出来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这个做反派的不就是该做阴阳人吗?’ 系统沉默了一阵,似乎好像有道理,然后就没了声音。 前面正门大开,地动山摇,片刻功夫,他们消失在了眼前。 玲珑阵中再没有其他人。 突然又是一声,‘叮!’ 系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警告,你已严重偏离主线,请马上返回。’ 拈花看着远处恢复平静的旷野,露出了一抹笑,‘返回不了啊,我只要一出去,那只妖兽就会困住我,我出不了玲珑阵的。’ 系统:‘提示:可使用仙力返回。’ 拈花:‘这可是玲珑阵,遇强则强,不确定的事情我不做,而且仙力只有一次使用机会,我要好好节省,现下不想用呢,你们不会连我什么时候用都要控制罢?’ 系统显然被噎了一下,半天才硬邦邦回了四个字,‘没有期限。’ 拈花也是非常为难,‘那就对了,我是困在这里才没有办法完成任务,我也不想,但凡是有一点办法我就出去了,这要是待上个十年八年的,我也没啥办法,你说是不是?你们这样的系统总不可能以公寻私罢,还能帮我不成?’ 系统很久都没有声音,拈花以为它掉线了。 片刻后,突然传来极为暴躁的一连串的哔—— 拈花怀疑它在骂人,可惜没有证据。 8. 第 8 章 山间清风拂过花,草木混着土壤的清新气息穿行在散落下来的阳光中。 玲珑阵里的天色与别处无异,若是外头下雨,阵里也会下雨。 这几日倒是日头极好,拈花闲得没事,划分了几块地,打算种点什么吃。 这些日子,白日里是看不到柳澈深的,他每日天才蒙蒙亮就已经出去修炼。 她醒来的时候,下头榻早就空了,枕头和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像是没人睡过一样。 她比柳澈深要清闲许多,每日只需运气调息,练练基础的就行了,毕竟只是在这儿当个反派,这要是辛辛苦苦练起来,等回去了,岂不是全白费了,白费的东西她可不干。 拈花做了个小锄头,准备先开屋子前面那块地,这一锄头才下去,就看见篱笆外窸窸窣窣的声音。 拈花等了一会儿,那声音还是没停,完全是目中无人。 她放下锄头,拿过旁边的木篮子,悄悄走过去,果然看见一个小东西鬼鬼祟祟在篱笆旁。 她一篮子盖下去,那玩意儿反应不快,半响才意识到什么,在里面左撞右撞,很是惊慌。 拈花看着疯狂抖动的木篮子,缝隙里透出毛茸茸的白色毛发,显然没什么杀伤力。 她把篮子掀开一看,是一只白色妖兔。 这妖兔瞅见她,动作一僵,有些呆滞,连逃都不知道逃。 拈花抓了它的耳朵,提起来,“送上门的红烧兔头。” 妖兔一听,抖得越发厉害,连忙扭着小身板,指向篱笆旁,颇有些讨好的意思。 拈花低头看去,篱笆旁边叠着整整齐齐的胡萝卜,又来了,这一天天,总有一些没什么武力值的小妖兽往这里送东西。 拈花拿着妖兔仔细瞧了瞧,腿上应该是受了伤,有人给它绑上了一条布条。 那布料明显就是柳澈深身上的衣衫,昨日回来衣摆那处缺了一截,她还以为是遇到什么棘手的妖兽,没成想竟是自己撕的,为了救一只兔子。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玲珑阵里有各种各样的妖物,都是成了精的,这种没有武力值的,可不代表没有坏心思。 这一堆接一堆扑过来,瞧着是来报恩的,其实是贪图美色,柳澈深长得那个祸害样,指不定这些小玩意儿是故意弄伤了自己,倒在他面前,想近距离欣赏一下美色,顺便占点小便宜。 拈花想了一想,松开了兔子,起身去找柳澈深。 她倒要好好看看,他每日都在干什么,她教的东西他没学会,反倒一天天的当菩萨。 玲珑阵内生人气息全无,只要有活动的轨迹,那就是柳澈深。 拈花费了点功夫找到地方,还是之前那个洞穴。 她站在洞穴外往里看,扑面而来诡异的凉风,里面安安静静没有声音,像是根本没有人,也没有妖物。 她想着应该是找错了地方,这地方他怎么可能会再来,毕竟差点死在这里。 连她都不想再进,诡异而又恐怖,尤其是那些东西,长得实在太一言难尽,让人绝望。 拈花看了一眼,准备转头离开,里面突然传来怪物的嘶吼声,成群结队,光听就知道数量有多密集。 她脚下一顿,转身透着洞穴的缝隙往里面看去。 果然看见了柳澈深,他真的在里面。 他周围的怪物,张着密密麻麻的牙齿靠近他。 少年长身而立,白衣玉姿,一手执剑,眼上绑着布,顶上的洞折射下一道光线,正好落在他身后。 他离光很远,明明知道这些怪物畏光,却还是站在阴暗的角落。 耳旁都是怪物极低的嘶吼声,忽而一滴水落下,“啪嗒”一声清脆的细微声响,怪物猛地往他那边扑去。 他微微一侧头,耳中听到动静,一个转身,手中剑出鞘而去,那怪物眨眼间分成了两半。 他手腕一转,剑隔空回鞘,速度快的像是剑从来没有离开过鞘。 周围的怪物群起而攻之,他不慌不忙,听声辨位,没有一次失手。 拈花有些惊叹于他进步的速度,不愧是恒谦的情敌,聪明刻苦又上进。 恒谦虽然有天赋在身,但他毕竟是种马文男主,就是再勤加修炼,再天赋异禀,他也需要花时间在征服女人上,不比柳澈深一心修炼来的要快。 这玲珑阵出去之后,还真不知晓谁输谁赢。 拈花在外面等了大半日,柳澈深才从洞穴里出来,眼上的布带已经摘下,白色衣裳也是浸染血迹,剑上也都是血。 拈花悄无声息跟上他。 他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就近找了一条小溪,用仙法净衣之后,俯身用水泼脸。 对面一条鱼突然跳了起来,掉到溪水外面,蹦达了几下,一副缺水快要死的样子。 柳澈深看见当即放下手中的剑,踩进溪水走去,将那头在蹦达的小鱼抓起,放进水里。 鱼入水欢快地游起来,却迟迟没有离开,围在他身边游。 柳澈深伸手点了一下它露出水面的脑袋,轻笑出声,现下才有个少年模样。 拈花看见这一幕,就知道她这些日子白费了,她天天搁这儿教他冷心冷情,丧尽天良。 他倒好,天天救些色胚小玩意儿,真是一尊活菩萨。 柳澈深看了一眼鱼,回来拿起剑,低头冲洗剑上的血迹。 拈花冷哼了一声,“心慈手软。” 柳澈深闻言微微一顿,抬头看向她,“师父。” 他本就生的好看,额发眉眼被水沾湿,看过来时显得越发深远,脸上的水珠还没干,顺着皙白的脸滑落而下,顺着喉结而下,没入衣领,晕湿了白净的衣领。 只是看见她,似有些许紧张。 她确实对他很严厉,尤其是刚才看到他这样,心中更加不悦。 拈花上前走到他身旁,拿起他放在旁边的布带,“带着这东西干什么?” 柳澈深看向她手中的布带,片刻后如实回答,“残杀那些妖物太过残忍,弟子不想看。” “呵。”拈花冷笑出来,“这么说,为师和你说过的话全都是耳旁风,你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弟子听了。”柳澈深马上回道,看向她有些难言,“只是……” “只是什么?”拈花看着他,轻飘飘问。 柳澈深眼里复杂,片刻后认真开口,“……师父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拈花听着,已经开始犯难,难道他真的和话本中所说的一样,是个绝对的君子,绝不可能有歪思邪念的人? 她这不祥的预感才刚刚起来。 柳澈深已经坚定回答,眼里闪过一丝固执,“修仙之人应该心怀大道,泽被苍生,而不是不择手段地去争夺自己想要的东西。” 拈花听到这八个字,就一阵不耐,话本中写的柳澈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心怀大道,泽被苍生。 是真正的仙者。 所以他才会为了大义大道杀了自己。 倘若改变不了他,那她岂不是注定死结? 拈花有些恼火,伸手抓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你倒是仁慈良善,那为师问你,往后你的心上人注定是别人的,你要如何办?” 柳澈深闻言神情微怔。 拈花的手很凉,抓着他的姿势让他不喜,可不知是因为她是师父,还是因为旁的什么,他没有挣开。 他眨了下眼,“弟子没有想过这些。” “没有想过这些,你再过几年就大了,难道不找娘子,不双修吗?” 柳澈深听到这话,连忙一侧头,躲开了她的手,“弟子……弟子……” 他说不出来话,似乎不敢看她。 拈花一猜就知道他想到了小师妹,先头魂不守舍的一直去找,可不就是为了他的小师妹吗? 他对小师妹的的感情,她可都知道,荪鸳鸳可是他一直以来的执念。 往后清冷半生,也是为了她。 拈花早做好了准备,她从衣袖里拿出了那条粉色丝帕。 这是她先前就从荪鸳鸳那处拿来的,为的就是使出这杀手锏。 拈花拿着丝帕,递到他面前。 柳澈深心思有些乱,脸颊旁边似乎有什么吹拂过来,有些痒,带着极淡的香味。 他转头一看,那如玉般纤细的手递来了一条丝帕,在往上是她的衣袖,掩住盈盈如玉的手臂。 他不敢看,匆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拈花忍不住一笑,“记得这东西吗?” 柳澈深很低地回了一声,“丝帕?” “对,拿着罢。”拈花俯身把丝帕塞到他手上,“拿稳了,为师特地替你找来的,你也不要怪为师对你太过严苛,毕竟为师也都是为了你好,你不做的绝一些,自然有人替你做绝。” 柳澈深手中被她强塞了丝帕,她的衣袖拂过他的指尖,带着冰微的凉意,拂过的香风和丝帕的香气一样,有点清甜。 旁边的微风忽而吹过,带得丝帕飞起一角。 柳澈深修长的手指下意识一收,没让它飞走。 拈花看见他的动作满意一笑,没有揭穿,“回去罢,今日吃红烧萝卜。” 她说完转身回去,那轻如薄翼的长衣袖划过旁边的野草花,惹得花轻微颤动,漫山遍野的花,却不及神明落世的身影半分。 柳澈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许久,松开拿着手帕的手,掌心竟是一片汗湿。 - “师叔,师兄真的还活着吗?!我们在阵中怎么也找不到他,师父现下还不知去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荪鸳鸳一边说,一边哭,看得好生凄凉。 恒谦跪到千苍面前,“长老,请您再让弟子进一次玲珑阵,弟子一定能找到师兄!” “混说什么!”千苍一个甩袖甩开了他,没有答应,“明明知道阵中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还敢进去,想要送死吗?!” 付如致见到这情形,叹了一口气,“我推算了几次命盘,子澈没有性命威胁,应该是还在玲珑阵中,至于师妹她先前说过要进阵,现下也应该在里面。” 一众长老听得连连摇头,“当真是胡闹!” “这阵中出现的就是上古妖兽,这下可深深是困住了她,瞧她如何出来?!” 慕容眉有些不解,“即便是师妹进去,她也只是近化神期,远远不可能引出上古妖兽,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轻易出来?” 付如致依旧温和开口,“慕师妹有所不知,拈花乃是全灵根,如今恒谦也是,两个全灵根已是罕见,碰到一起,那妖兽自来喜斗,再加上拈花修为已近化神,自然盯紧了她,想要出来难如登天。” 此话说完,众人皆是一默,都道拈花怕是没有料到自己的弟子是全灵根,生生害了自己。 恒谦却是懵住了,说不出话来。 慕容眉看着恒谦,心中说不恨妒拈花,那是假的。 她自己是全灵根也就罢了,收的弟子还是全灵根,这算什么?! 真是天道不公!她这般努力却抵不过她的运气?! 不过饶是如此,她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 反正拈花永远都不可能再出来,那上古妖兽岂是好对付的,困她个百八十年,简直是易如反掌,说不准还会死在那妖兽的掌下。 这恒谦她只要好生相待,早晚会成为她的弟子,往后三界名扬天下的就是她慕容眉,而不是拈花! 众人都在担忧,现下这妖兽守着,他们也没有办法进去,只能集中仙力用窥镜,看看能不能探到里面的人。 殿正中的玉池,被仙力激起,幻化出一面镜子,水退去之后,模糊的画面转为清晰。 众人都以为会看到拈花惨兮兮的和妖兽搏斗,亦或者柳澈深生不如死的惨状。 可巨大的水花激起的窥镜,照到的却是拈花站在悬崖边上,伸出一根指头,穿过前面的阵眼。 眨眼间,山崩地裂,那妖兽突然出现,遮天蔽日而来。 震山翻海的架势,直接透过窥镜而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知竟是这般凶险! 偏偏拈花还是一脸平静的伸着手指头,对着那只妖兽勾了勾。 那妖兽怒红了眼,顶着角迎面冲来,却怎么也撞不到这处。 拈花轻描淡写地说了两个字,“去罢。” 柳澈深一手执剑,直接穿过了阵眼,一跃而下,迎着妖兽而上。 所有人都吓得不轻,荪鸳鸳吓得瞪大了眼睛,“师兄,别去!” 千苍更是大声一喝,怒不可遏,“疯了吗?!竟敢和这种凶物邪祟硬闯,想要出阵,应该先思索好对策,怎能这般乱来!” 里面又是一声妖兽嘶吼而来,地动山摇,窥镜险些震裂。 千苍当即闭了口,和其余众长老用尽全力支撑窥镜,唯恐失了镜,看不到里面结果。 拈花背手而立,站在悬崖边上,平静看着他与妖兽搏斗,那妖兽随意转动刮起的风劲,吹的衣裳猎猎作响,衣摆层层叠叠飞扬,她却不动一二,颇有仙者之姿。 妖兽裂天的嘶吼,滚滚烟尘几乎淹没了视线。 片刻之后,柳澈深从浓雾之中飞身而来,浑身的伤,一落地没能站住,跪倒在地,猛地喷了几口血,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他整个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极为严重的挤压,窒息的感觉一直萦绕,勉强以剑撑着,才没倒下。 拈花看着他一身伤,面上没有动静,似乎所有都在她的掌握。 “不错,今日你没被抓住,明日继续。” 柳澈深极为吃力,恭敬回道:“弟子知晓。” 窥镜之外,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傻在了原地,万万不曾想到,这竟不是为了出阵,而是拿那上古阶级的妖兽来当做习练对象?! 难怪那妖兽气成这样。 这是何等大的胆子,向天借了五百年吗?! 这不是徒手在龙穴里拿蛋吗?! 几位长老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这是……” 千苍重重摇头,几乎没能正常言语,“真……真真是疯了,她要教导弟子,哪能这般狂妄放肆,拿上古妖兽来开玩笑,一个弄不好就是霍乱苍生,胡来!” 恒谦看着窥镜里的人,久久反应不过来。 所以师父……是专门为了教导师兄,才进玲珑阵的吗? 9. 第 9 章 玲珑阵里日子逍遥,还没有系统烦她,春去秋来,转眼就是三年过去。 系统跟死了一样,起初还会催促她出去,现下已经彻底没声了,她没有犯错,作为恪守规则的系统,也不可能惩罚她。 拈花种田开荒日子过得充实,尤其还能逗逗这只妖兽。 她拿着长竹竿走到悬崖边上,特地迈出阵眼。 片刻后,“嗷呜!”一声,一阵地动山摇,尘埃滚滚,那山一样的妖兽出现了。 不过它今日没什么精气神儿,看见她也没反应。 硕大的眼睛耷拉着,前爪微屈,整个身板往前一趴,“砰”得一声,地面都震动起来。 拈花手撑着竹竿,等地震完了以后,才看向它。 它已经趴着睡觉了,头顶的两个大犄角往前斜着,转眼间传来呼吸声,肚皮上的毛呼噜呼噜翻动着,半点不搭理她。 这倒是稀奇了,今日怎么罢工了,往日可好逗了,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跟猫闻了腥似的,上蹿下跳,没个消停。 拈花拿着长竹竿,碰了碰它的犄角,“怎么了,今日没吃饱饭?” 妖兽不愿意理她,一偏脑袋,侧靠在自己爪上,把自己的犄角远离了些。 估计是和柳澈深打累了,毕竟柳澈深天不亮就来找它,它有时候都还没有干饭,就要被召唤出来,也是辛苦。 拈花对这只大妖兽早就觊觎许久,她本来就有收藏癖,更何况是这么大一只! 往日在东海边上住,就有很多带犄角的玩意儿,也是很大的,能上天也能下海,但是这么大一只,还真没有! 拈花拿着竹竿沿着悬崖边上走,这玩意儿是真大,不过脑袋这么微微一侧,她就得走上好长一段路。 拈花费了老大劲儿才走到它正面,开口和它套近乎,“你平日里不都是吃土的吗,也没什么营养,怎么都没瘦下来,还是这么肥嘟嘟?” 那妖兽充耳不闻,像是她不存在。 拈花拿竹竿捅向它露出来的肚皮,瞧着毛发柔软蓬松,但也只是微微凹陷进去一点点,完全实心的。 拈花是真疑惑了,“这每日里让你这般锻炼了,还能保持这样敦厚的体型,你是不是有什么秘诀?” 那妖兽突然从鼻子里重重喷出了一口气,卷的前面尘埃阵阵,似乎压着怒气。 拈花被卷起的尘埃迷了眼,没留神踩到了滚石,脚底一滑,差点掉下悬崖。 那妖兽马上站起,爪子飞扑而来,大半的悬崖生生断裂开一大块,连带着拈花往它那边摔去。 拈花当即飞身而上,那妖兽灯笼大的眼睛瞬间竖瞳,带着血腥的兴奋感,猛地张开口,吐出嘴里含着的石头,往她这里打来。 巨大的石头带着劈山倒海之势而来,电光火石间,拈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下去摸摸这硕大的脑袋,她都还没有摸过! 这一石头砸过来,她可能就扁了。 虽然明天还会活过来,但是应该很疼罢? 她又不是柳澈深,这么耐虐。 拈花想着身子迅速下落,身后有人飞身而来,靠着这般近,还能闻到他身上干净剔透男子的气息,淡如泉水,清如朝露。 那人揽过她的腰迅速往后退,速度比面前飞来的石头还要快上几分,执剑手腕轻转,直接劈开了那块石头,带着她轻而易举就回到了阵眼内。 妖兽看见柳澈深出来,两个大仇人就在眼前,更是火冒三丈,顶着头上的犄角四处乱撞,毫无章法,地都裂开好几条大深渊,看得出来有多气急败坏。 拈花虎口脱险,还没站稳。 柳澈深已经收回揽住她细腰的手,“师父怎又来这里?” “来逗它玩玩嘛,哪知道这妖兽现下学得这般诡计多端,往日初见时多可爱,勾勾手指头就冲过来,现下都骗不到了。” “都三年了,自然会有长进,师父就算要玩,也不该出阵眼,你又不愿伤它,自然便是它伤你。”柳澈深话里严肃,看向她手上的伤,收剑往回走。 拈花才发现自己手上受伤,掌心划了一道口子,还在流血,实在有些疼。 她马上就决定不去逗它了,没的还可能浪费一次仙力。 这妖兽和柳澈深整整斗了三年,确实聪明了不少,现下还知道声东击西,按兵埋伏,她要是哪一日被它抓着,估计会死得很惨。 她刚头还扭了脚,有些吃力地跟上柳澈深的脚步。 可惜他腿长,走得快,她追不上,“你走慢一些,也不知道扶扶为师,教你莫管闲事,不是连为师的事都不管!” 柳澈深闻言没有回话,也没回头看她,但脚步还是放慢了。 到了木屋那儿,又是一群小妖兽围在外头,看见柳澈深过来,咿咿呀呀个不停,离得老远,又不敢靠近,赶它们走罢又嘤嘤嘤。 柳澈深径直进了屋。 拈花一瘸一拐慢悠悠进去,在外头的木椅子坐下。 片刻后,柳澈深拿着净布和草药出来。 拈花马上伸出手,乖乖摊开手掌,将伤口摊在他面前,“轻点,为师怕疼。” 柳澈深看向她手上的伤口,白嫩的掌心,纹路清晰,一条伤口很碍眼,“师父往后还是不要再去那边,您又不乐意修炼,何必致自己于危险之地?” “这不是瞧着那玩意儿罕见吗?闲着没事想养来玩玩,虽然很大只,但它是吃土的,这儿哪里没有土,驯服了以后,也不是养不起。” 柳澈深不想理她,握着她的手腕,垂眼将她伤口里的细碎石子挑出来。 刚才跟着进来的小妖兽又鬼鬼祟祟摸过来,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眼巴巴攀着他的腿往上爬。 啧啧啧,这些小色胚真是不要脸皮,人正干活呢就占人便宜。 不过也不怪这些小色胚,他确实生得好看。 三年过去,他已经从少年长成了青年,比她都高出了许多,长腿窄腰,端得玉容仙姿。 这般清简的白衣掩不住他眉眼的惊艳,给人的感觉就像春日江水渐蓝透绿,层层叠叠的涟漪透开,忽而风吹过,满眼桃花瓣落下,缓缓吹散,只留剔透干净,不着一尘。 拈花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生的好看,也难怪这群小妖兽每日跟喝醉了酒似的,一见到他就是微醺状态。 也不知恒谦现下长得什么模样,面皮能不能比得过他? 不过这清越脱俗的仙家气度应当是难比,柳澈深这清心寡欲的像高不可攀的谪仙,给人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距离感,才难是恒谦的对手罢? 就拿现下来说,他即便是握着自己的手腕,都还是借着衣袖遮盖,手没有直接触碰她的手腕肌肤,有礼有节,从不逾越。 君子确实是君子,但若对那些小姑娘也这般君子,那人可早晚得跑。 拈花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拿过布条,替自己包扎,忍不住点了一句,“往后若是心上人包扎伤口,可别这般,你再重礼教,也该表示出几分亲昵,人家才知道你什么心思。” 柳澈深手生生一顿,拉着布的力道极紧。 拈花掌心钻心的疼,疼得嗷嗷叫,“轻点!你想把为师送走吗!” 柳澈深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放松了力道,收回视线,继续帮她把伤口包好,“弟子一心修仙,现下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往后也不会有。” 切!这话可说得太早了,等你遇到荪鸳鸳的时候,话就不是这样说喽! 现下鸳鸳应该出落成大姑娘了,那美貌值肯定是拉满,这么久没见,再突然见面,那肯定是一见倾心,终身难忘。 他这一回去,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拈花看着他笑了笑,“往后你自己就知晓了,为师只是提前告诉你,若是碰着喜欢的姑娘,可别礼数来礼数去,没得被人抢了,你让为师去帮你,为师可没法子。” 柳澈深没有看她,伸手整理地上的草药,话里平静,却又平静地像在置气,“君子坦荡,若有倾慕之心也不该隐藏,若是遇到中意的女子,弟子会直言相告。” 拈花闻言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你就不懂了,直说那就没意思了,这男女之间的事就是要拐弯抹角,你猜来我猜去才有意思。” 柳澈深看了她一眼,话里有些淡,“师父倒是很有经验。” 拈花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莫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话本就少,越大越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还是少时好,喜怒也形于色。 现下倒好,笼统没几句话,一句话还要她猜。 也不知是她这个师父带得有问题,还是他本身性子就这般。 头疼…… 她呵呵一笑,随口解释,“为师也都是听说的。” 柳澈深没有再开口,整理好地上的草药站起身,把腿上趴着的小妖兽全都拨了下去,还从衣袖里拿出了几只。 拈花还真不知道,这些色胚什么时候爬进他衣袖里的,他倒也是能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拈花忍不住暗暗吐槽。 柳澈深把草药放在一旁桌上晒,等到他弄好,似乎情绪好了一些,转身看向她,“师父,今日要去市集吗?” 阳光落在他的面上,端的是玉做的人,神仙似的好看。 “去去去,当然要去!”拈花非常欢喜,马上就原谅了。 哑巴怎么了,长得这般好看,就算不说话,也赢了大半,至少做那些皮肉生意不亏啊! 拈花连忙起身往他那边走去,起来的有些急,脚踝本就有些伤,一个不小心往前一扑,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 柳澈深被她撞了正着,步子生生一顿。 拈花拽住他的衣袖,松了一口气,“好在撞上了你,为师差点摔个狗吃屎。” 柳澈深闻言飞快抽回衣袖,提步就往外走,头也没有回。 拈花多少有些伤心了,她好像教得太好了,这是真半点闲事都不管,也不知道关心她有没有撞疼。 拈花气得头疼,伸手揉了揉胸口。 背也太硬了,撞得甚疼! … 到了市集,那边已经很是热闹,一群没有武力值的小妖兽兜售着自己生产的特色食物。 阵眼外是一些有武力值的妖兽,拿着自己辛苦找来的宝物去兑换吃食。 这法子都是从拈花这里流出来的,就是为了让它们有些交易,倒卖生存,各取所需。 柳澈深拿着木篮子走在前面,一旁的鸡仔看见他,两眼冒星,连忙兜着自己的鸡蛋,上前往他的篮子里放。 拈花看见了,忍不住想逗,“自己的蛋都不要了?” 小鸡连连点头,还是盯着柳澈深瞅。 拈花看向柳澈深,“快谢谢人家。” 柳澈深有些无奈,不过还是听话的俯身凑过脸去,那小鸡仔看着他靠近,眼睛一瞪,似乎有些被美色冲击到。 反应过来,连忙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欢喜的整只鸡都要晕过去。 旁边的小妖兽生意也不做了,一只只围过来,兜着一堆特产过来,想要占便宜。 拈花看着满满一筐的食物,每每都叹服不已,“你这不做点皮肉生意实在是可惜,若是开张指定很赚银子。” 柳澈深听了一顿,看向她,“师父。” 拈花当即住了口,“随口一说嘛,莫气,今天吃什么,有糖心炖蛋吗?” “弟子不想做。”柳澈深说完就往前走。 “诶!”拈花连忙跟上,“怎还真气来了,为师也不过是开个玩笑,这皮肉生意的钱虽然难赚,但对你来说肯定是轻而易举的……” 拈花这一通解释下来,柳澈深到最后连声音都没有了。 拈花一路解释回去,说得口干舌燥,也没说服他给自己煮糖心炖蛋,很是伤感。 待到了屋前,前面的柳澈深就停住了脚步,看着前面没有动作。 拈花有些疑惑,探出头去,就看见千苍和付如致站在门口。 千苍一看见她,勃然大怒,“你真是无法无天,还不快跟我们回去!” 付如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师妹,我们找到法子带你们回去了。” 柳澈深手一松,木篮子“啪”地一声跌落在地,里面的鸡蛋砸碎了大半。 “鸡蛋,我的鸡蛋啊,攻玉,你怎不拿稳!”拈花痛心疾首,连忙俯身去捡。 “师父眼里只有鸡蛋吗?” 拈花头顶传来这么一句,抬头对上了柳澈深冷冷的责问。 他自己丢了鸡蛋,还凶她。 鸡蛋得罪他了? 10. 第 10 章 千苍真是万万没想到,玲珑阵每次都显凶象,如此凶险,她还在捡鸡蛋! 他疾步而去,“你眼里真的只有鸡蛋吗?!” 这一个两个真是把她问懵了,她低头看了一眼鸡蛋,新鲜的刚下的,再看下面的,都是些小蘑菇胡萝卜大白菜,觉得有点强人所难。 “这不别的我也不爱吃吗?”拈花叹息,她真不爱吃蔬菜。 千苍倒吸一口气,感觉快要厥过去了。 柳澈深闻言用力闭上了眼睛,明明千苍站在他这一队,但他好像更生气了。 拈花非常无辜,拿着手里的鸡蛋,看着地上的,要捡不捡的,颇有点拿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柳澈深睁开了眼睛,像是平静许多,俯身蹲下拿过篮子,开始捡完好的鸡蛋。 还是徒弟懂事,知道体谅师父的难处。 付如致走近来看了一眼,“师妹,我们先不提鸡蛋不鸡蛋,现下最重要的就是带你们出去。” 这也不是她提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卡在鸡蛋上了。 但是……鸡蛋不能不吃! 拈花拿着鸡蛋看向他们,“你们吃过了吗?不如先一起吃了,都在这待了三年了,也不差这一顿饭,糖心炖蛋特别美味,这鸡蛋要半生不熟,咬一口里面的蛋黄都流了出来,才最是好吃,这种火候是很难扣的。” 千苍:“……”天下竟有这种死皮不要脸的人!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竟然和他讨论鸡蛋流不流蛋黄? 付如致闻言咳了两声,“千苍长老莫急,师妹所言也不无道理,反正我们也要等阵中妖气最低的时候再行离开,也不差这片刻。” 千苍一甩衣袖,看见拈花就一肚子火,“你看她是什么态度!” 吃鸡蛋需要有什么态度,又不是上坟? 拈花看向捡好东西起身的柳澈深,马上笑起来,“乖,去给师叔还有长老好好露一手。” 柳澈深没理她,冲千苍和付如致点头示意,往屋子里走去。 拈花呵呵一笑,开口缓解气氛,“大了,不爱搭理人,你们莫要见怪。” 哪是不搭理人,那分明是不想搭理她这个师父。 在这阵中困了三年了,还要留在这里吃最后一顿鸡蛋,哪个做徒弟的,听了心中能不郁结? 千苍连连摇头,这拈花也不知怎么了,行为处事是越发离谱,好在柳澈深没给她带歪了,反正真不知成不什么样子。 拈花带着他们进了屋,三人在桌前坐下。 柳澈深的速度挺快,没多久就把糖心炖蛋端了出来,这头一碗就是放在拈花面前,显然是平日里照顾惯了。 再看那碗鸡蛋,竟然是有模有样,瞧着色香味俱全。 千苍真是有些感慨,估计是吃了不少苦的,往日何曾需要做这些,都是远庖厨,现下竟然熟能生巧。 “你在这处住过得可好,可有好好修炼?” 柳澈深恭敬回道:“和在仙门并无区别,弟子每日修炼,不曾懈怠。” 千苍闻言也是知晓的,这般凶险的历练,无数次的死去复生,说来简单,可又如何简单得了,只怕门中弟子是没一个比得上柳澈深,这拈花虽说是行事胡来,可这带弟子的法子着实刁钻。 “好在你没事,你叔父在外头极为担心,每月里都要来询问一遭。” 柳澈深闻言一顿,“叔父可安好?” 千苍伸手拈须,“一切都好,只盼你出来,旁的倒没什么,只是变化多了些,你们在玲珑阵里待了三年,外头可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遭出去还得好生适应。” 千苍说这话,其实是在点醒拈花,想要激起她的廉耻之心,往后莫在做这狂妄的举动。 拈花那处已经干完了一碗,看向还在啰哩巴嗦的千苍,“你吃吗,不吃我替你吃罢,都快凉了。” 千苍本来已经稳定下来的情绪,瞬间激到了山顶,猛地一拍桌子,“成何体统,你眼里还有没有师门!” 拈花真是被劈头盖脸的被一顿训,这就是传说中的操劳命,给他吃罢又不吃,替他吃罢,又勃然大怒。 难搞,真的难搞。 “那你自己吃罢。” 千苍严厉说到,得了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脸都要乌青了。 拈花看向付如致碗里的,修仙之人自来辟谷,他没怎么多吃,只是尝了尝味道,还剩一大半。 眼前已经放下一碗热腾腾的。 柳澈深:“师父,还有备着。” 拈花瞬间笑开,“为师真是没有白养你这么大。” 千苍和付如致瞬间默然,这鸡蛋都不会做的人,谁养谁还真不好说…… 拈花吃到第三碗,吃不下去了,剩下半碗递给柳澈深。 柳澈深很自然地接过继续吃,习惯使然。 千苍和付如致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拈花抹了一把嘴,“打算怎么出去?” 付如致开口,“上古妖兽武力值越发高,玲珑阵势危,再拖下去恐怕危险,我们折中想了一个法子,打算以傀儡之术,引妖兽去别处,你们再行出阵,重新封印阵眼。” 他们这么郑重其事,说的是那只大妖兽? 那玩意儿不是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吗,哪用得着这般惊慌? 付如致伸手幻化出了一个杆子,上面吊着一个纸人,那模样好像是她…… 拈花:“……这是何人画的?” 付如致手掩在唇边咳了两声,“是师父,他老人家闭关太久,闲着无聊,随性所画,写意了些。” 这未免也太写意了些,抽象派? 拈花站起身仔细看了一眼,实在夸不出来,“……虽说那是只兽,但它眼睛不瞎,而且它眼睛很大……” 付如致保持微笑,“待到一会儿施法,便会如你一样。” 拈花总觉得他们在瞎几把搞,尤其是那个掌门,不靠谱到了极点。 她暗自在心中默念系统,‘你们玩暗箱操作?’ 系统:‘乃是天命所归,绝不可能暗箱操作。’ ‘也是,琢磨个三年才琢磨出这么个法子,你们要是承认了,我真的要夸奖一句,好生聪慧。’ 系统:‘……’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这是在乱飙脏话吗? 全被屏蔽了,脏话没有办法让对方听到,那是多么憋屈的一件事。 拈花都有些怜爱了。 她想了想待在阵中虽很舒服,但早晚也是要出去的,她东海那边还有几个亿的生意要做,早点完成任务,早些回去好了。 反正柳澈深这个烫手山芋已经解决了。 拈花看向柳澈深。 他还在乖乖吃鸡蛋,这要不是跟着她天天吃鸡蛋,他哪有营养长这么高,长那么好看?还不是她养得好? 这样的交情,往后必然不可能杀了自己。 “什么时候离开?” 付如致看向阵中天象,“就是现下,你们准备准备,我们现下就离开。” 这真是赶鸭子呢!这么着急,行李都还没收拾! 拈花环视一圈,这一屋子的东西看来是带不走了。 她恋恋不舍收回了视线,看向柳澈深,“攻玉,去把那床蚕丝被收起来带走,当初从那群蚕丝宝宝手里夺来,可费了不少功夫,天天搁门前嚎。” “嗯。”柳澈深应声。 千苍和付如致闻言,皆看向拈花说的那处位置。 屋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底,只有一张床榻,女师男徒,成何体统! 柳澈深起身上前去整理,走到床榻旁,手碰到被子,动作却生生一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千苍和付如致。 二人果然看向这处床榻。 柳澈深指尖微微一收,当即转回头,避开了视线,根本不敢对视。 千苍见他竟然避开了视线,神情瞬间凝重,果然还是出事了…… 屋子里的气氛转瞬一变,极为安静。 拈花没有察觉,还在观察那傀儡纸人。 付如致许是觉得气氛不好,缓和开口,“长老,不如先行施术,否则过了时辰,便难以出阵。” 千苍这才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拈花,神情凝重地点头,“开始罢。” 付如致取了拈花的指尖血,和千苍一道施以仙法,那抽象的纸人竟然慢慢变了,片刻烟雾萦绕之后,瞬间幻化而成另一个拈花,和她一模一样的面皮,有血有肉,仙气缭绕。 拈花叹为观止,“太哇塞了,攻玉,你看像为师吗?!” 千苍看向他,神情凝重,默然不语。 柳澈深察觉到千苍的视线,看了一眼傀儡和她,还是回应了她,“不像。” 拈花有些奇怪,看向傀儡,“这明明很像啊。” 拈花打量了一眼,片刻后就没在这上面纠结了,转头把桌上摆着的几个小玩意摆件儿揣进衣袖里,准备带走。 付如致闻言也难得看了一眼柳澈深。 柳澈深垂下眼,没有表情。 气氛莫名静谧,三人都没有说话,有些东西本就是禁忌,连说都是不许。 … 付如致最后又变了一个如他一般的傀儡,让傀儡拿着傀儡往外走去。 到了阵眼外,手中的棍子徒然伸长到数十丈远,傀儡挂在那条线上,来回飘荡。 “嗷呜!”妖兽瞬间出现。 傀儡拿起长长的杆子,在里面挥舞着。 那妖兽急得双目圆瞪,上蹿下跳拿爪子去抓,虽然长得有些虚胖,但动作很是灵动。 拈花看着那傀儡,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我怎么觉得这玩意儿像个逗猫棒?” 千苍那处已经开了阵眼,凛冽的飓风席卷而来。 柳澈深:“师父,该走了。” 拈花点头进了阵眼。 那妖兽察觉到不对,硕大的眼睛往这边看来,下一刻,又看向前面的傀儡,似乎有些怀疑兽生。 傀儡继续挥舞,妖兽瞬间被吸引去了注意力,爪子一伸,先抓眼前的。 他们站好,风从上旋转而下,阵眼开,眼前场景骤然一变。 天还是那片天,但周围景致已经完全不是漫山繁花的旷野,乃是仙山重重,云雾缭绕。 重回衡山仙门。 荪鸳鸳看见他们出现,欣喜若狂,连忙往这处奔来,“师父,师兄!” 恒谦也是欢喜至极,跟着荪鸳鸳,加快脚步往这边来。 荪鸳鸳和恒谦果然都长大了。 拈花乍一眼还有些没认出,一时颇有些感慨,这三年一晃而过,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再加上穿过来之前的日子,竟然好像过了三世。 怎么有一种老不死的感觉,好生沧桑。 “众弟子前来迎接,恭迎师叔祖重回仙门!”众弟子齐声说道,声势浩大。 果然是反派,很体面。 “师父,师兄,你们没事就好。”荪鸳鸳到了跟前,又是笑又是哭,不过她怎么折腾,这张脸都是美的,不愧是女主。 拈花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突然一声兽类嘶吼,巨大的气音而来,带起滚滚烟尘,震动山门。 “嗷!” 千苍瞳孔骤缩,猛然转身,果然看巨大的妖兽往这边而来,大半的身子已经钻出来了! “不好,它也出来了!” “啊啊啊!” “莫慌莫乱!” “完了,此妖兽出世,必然生灵涂炭!” 场中皆是惊慌,唯有拈花和柳澈深不动如山,毕竟三年来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这只大妖兽。 对他们来说只是稀疏平常的一天,但对衡山仙门却是灭顶之灾,莫说这上古妖兽阶级极高,就算是没有阶级,这一口就能吞掉整个仙山。 “众弟子听令,速速将它打回阵中,否则就为时已晚!” 千苍上前施以仙法,可惜打在它身上,连皮毛都伤不到。 一阵碎石落地之后,那妖兽呲牙咧嘴,遮天蔽日而来,已经有几个弟子险些被它踏伤。 这可不是在玲珑阵里,倘若要是死在它手里,那就是真死! 拈花悬空伸手,剑凭空而生,她拧眉吩咐,“让开!” 前面众弟子连忙让开。 “师父!”恒谦惊愕,手持烛龙剑,准备迎身而上。 柳澈深开口阻止,“别靠近,稳心定气!” 拈花一手执剑,飞身而去,一剑横劈而下,那兽头上的一只角,被生生斩了下来。 剑气而下,周围的灵气场瞬间爆棚,形成巨大的漩涡,猛然震荡而出,周围的人都受了极大的波及。 有些没有受住的,生生吐了血,就连千苍都遭到了极大的反噬。 那如楼阁般大的一只角,横飞而来,压向了前面的一群弟子。 恒谦大急,“鸳鸳小心!” 一群弟子惊呼尖叫,荪鸳鸳也根本来不及逃。 那角猛然砸落而来,前面一白衣人飞身而下,随手一挥剑,仙力澎湃,那落下的角被横空击碎,在半空中直接变成了粉末,洋洋洒洒落下。 前面的人翩然落下,伸手回剑,好像剑从来没有离过鞘,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荪鸳鸳死里逃生,完全傻了眼,看着前面前面的柳澈深,久久回不过神。 那远处的兽还在嚎叫,拈花翩然而起,又是一剑而下,妖兽一声长嚎,直接被打回了阵中。 拈花随风下落,白色衣裳翻飞像渡了一层光,随着一众尘埃缓缓落下,细碎的尘埃在光中晃动,像神明落世。 山崩地裂的摇晃感消失在眼前,一片狼藉的仙门恢复了平静。 恒谦愣住了,他不知道该看自己的师兄,还是该看自己的师父,他们好像已经强到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不是他所能比肩的人。 11. 第 11 章 妖兽回阵,仙门恢复了原先的平静。 拈花倒是没当回事,这兽每次出来都是拆山翻海,山门没有被它震塌,已然算是很好。 只是她唯一一次使用仙力的机会没了。 ‘叮!’ ‘恭喜使用仙力一次,剩余使用机会零次。’ 这事倒是播报得挺积极,还听出几分兴奋的味道,平时就会装死。 妖兽退散,场面一片狼藉,众弟子伤的伤,吐血的吐血,却皆在心中叹服不已,师叔祖这一遭出来,仙力越发强盛,如此凶残的上古妖兽都能轻而易举地打回去,那架势轻松得像是打狗一样,委实叫人佩服。 远处一个老者飞身而来,仔细检查过玲珑阵后,伸手一挥掌,一道金色的符咒悬空而生,重新封印了阵眼。 千苍忍着内伤,捂着胸口起身,和众长老伸手作揖,“见过掌门。” 老者伸手招了招,吩咐道:“不用多礼,快让受伤的弟子下去好生养伤。” 老者白发白须,面露慈祥,像一个遁世的仙者。 拈花第一次见掌门,原来这就是反派的师父,看着也是仙风道骨,怎就培养出了拈花这棵歹苗。 老头吩咐好弟子,转头看向她,“好在有你,否则这上古妖兽闯出来,为师也不知道要掉多少头发。” 得了,歹竹出歹苗。她大概知道这个师父是个什么态度了,完全是撒手没的状态,堂堂仙门掌门,哪里能有头发? 他头发虽然白花花,但发量看起来很多,日子过得估计很滋润。 受伤的弟子纷纷离开,其余弟子恢复现场。 他们跟着掌门到了大殿之中,用窥镜观看那玲珑阵中的妖兽,正在非常狂躁地跑酷,整个地动山摇,窥镜转眼间就撑不住了,裂了粉碎,可以看出有多生气了。 不过它不可能再出来,现下封印加重,这妖兽这么大只,绝对出不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千苍受伤颇重,已经完全认可了拈花的实力,“好在有拈花和子澈二人,否则难以收场。” 掌门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看向拈花,“不错,你在阵中长进很大。”他说着又看向柳澈深,“子澈也是,如今都这般大了,这打一眼还叫我不敢认了。” “弟子见过掌门。”柳澈深伸手恭敬见礼,端的是玉人如斯,年纪轻轻就这般沉稳,刚头那一遭,门中弟子皆难比之一二。 原道三年多的时间没能出来,柳澈深应当是远远不及门中弟子,尤其是恒谦,这三年来造化不小,仙术突飞猛进,名声早已远播,旁人都只知道,仙门有天赋异禀的恒谦,却不知仙门有钟灵毓秀的柳澈深。 柳澈深这一回来,所有人就知道,这仙门第一大弟子,还是非他柳澈深莫属,谁也夺不走。 恒谦到底还是缺乏搏命的实战,实在没有柳澈深那般凶险的造化,逊色一二也是正常。 各位长老看柳澈深也是一万个满意,虽说拈花这试炼弟子的法子凶险了些,但到这般造化委实难见,确实有她的本事。 恒谦在一旁看了许久,走近拈花有些生疏,“师父,你刚头没事罢?” “为师无碍。”拈花闻言转头看他,还能依稀看出少年时的模样,面皮极为讨巧,生得眉目清秀,凤眼微弯,看起来格外好看。 “子谦,你和鸳鸳许久没有见原来的师父了,这几日就先休息,好好陪着师妹,过几日再回来修炼。”慕容眉笑着开口道。 恒谦和荪鸳鸳闻言都顿住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系统:‘警告,请勿更改人物之间的关系。’ 拈花看向她,这意思是上门抢弟子了? 付如致见这情形,开口解释给她听,“师妹,你在阵中这三年,子谦和子鸳都是在慕师妹的门下修炼。” 慕容眉笑着接上话头,“这三年来你只在阵中带一个弟子,委实也是辛苦,自然也顾不来旁的,恒谦是全灵根,资质极高,我当然要好好培养,如今他大有长进,学得极好,便是在外头提起仙门,大家也一定会想到恒谦。” 旁人闻言也看了过来,这师父离开三年,由师叔带了三年。 这头回来,又要去哪处修炼,倒也是个问题。 拈花转头看向她,“师姐辛苦了,往后好好休息。” 拈花一句话轻飘飘打了回来。 慕容眉硬生生噎住,没想到拈花这般不要脸皮,竟然还能心安理得的受了。 她刚头也是被拈花的实力镇住了,实在没想到她如今竟这般厉害,不止她厉害,连柳澈深都已远远超过她的预想,她竟探不出他修为究竟多深。 这叫她心中如何不苦,她拈花已然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弟子,恒谦更不能给她抢走,她好歹也是辛苦带了恒谦三年,早就已经认他是心中的最得意的弟子! 慕容眉顾不得许多,笑着阴阳怪气,“你若是真在意子谦,又怎会单独带着大弟子去修炼,想来是更看重子澈,倒不如让子澈成为你唯一的弟子,岂不更好?再说了,子谦在我这处成了全灵根,修为极有天赋,你又找来说要做他师父,天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这话出来,所有人纷纷点头,确实是这样的道理。 她既然挑了柳澈深在阵中修炼,弃了另外两个弟子,如今得知弟子是全灵根又回来要,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周遭议论纷纷,觉得拈花站不住脚,本来慕容眉在仙门三年,多少也与门中其他师兄妹更亲近,大家也都是偏向更熟悉的。 “拈花,容眉话虽说的不好听,但理还是在的,你这两个弟子,容眉已然带了三年,再换师父,弟子也难以适应,倒不如就让他们认容眉做师父,你也省力一些。” “如此也对,你还是莫要计较这些,既同在师门,拜在谁门下都是一样。” 恒谦和荪鸳鸳闻言也不知该如何自处? 柳澈深看着他们七嘴八舌的劝说,微微敛眉。 拈花听到耳旁种种劝导,看向慕容眉,“师姐怎么不问我这徒儿的全灵根是如何突破的?” 周围突然一静。 慕容眉闻言愣住,看向恒谦。 恒谦被慕容眉看着,难得比往常嬉笑时候严肃了许多,他看向慕容眉,“师叔,当时在玲珑阵中,是师父特地来寻我,教我只管闯险厄之处,不必担忧性命,她说过我绝不会死,也早已知晓我乃全灵根系,不与我同行,就是要我自己身处险地激发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震惊非常。 恒谦这样的全灵根就是天赋,如果一辈子都平庸无能,那就等于不存在。 天才都可能变成庸才,更何况是一个还没显露出来天赋的弟子。 这些都能预料,那修为岂不早已近神? 慕容眉闻言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你……你早就知道了?” “知不知道都不是关键所在,我进玲珑阵救仙门弟子,生生困了三年,一出来就跟我说,要我的弟子另拜他人为师,当本尊死的吗?” 她的声音本就清冷,如今怒极像高山上还未融化的寒冰,再加之之前那恐怖的实力,让气氛骤然一变。 偌大的殿中站满了人,却安静地连落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谁也不敢出声,怕惹恼了这位,时间太久,让大家都忘了,她可是敢拿上古妖兽当习练对象的人。 拈花说完看向周围的人,淡淡说了一句,“我的弟子就应该我来教导,大弟子要教导,其他弟子也不会缺,他们都是我的弟子,旁的话我不想再听。” 柳澈深闻言抬眼看她。 恒谦和荪鸳鸳听到这句话,肉眼可见的欢喜。 “你……强词夺理!”慕容眉气得心口一闷,说不过她,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落了面子,瞬间红了眼眶,马上扩大战场,“那就让师父来评评理,看他如何说!” 她说完去找掌门的身影,众人闻言也才想到掌门,转头去找,那位睿智慈祥的掌门刚才站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连什么时候遁走这是非之地的都不知道。 所有人都有些尴尬,果然还是掌门有先见之明,早早就跑了…… 慕容眉没看见人,眼眶瞬间湿润,“你们都欺负我!” “师姐,怎么叫都欺负你呢,只有我一个人当方面碾压你而已。”拈花轻飘飘说了一句,转身往殿外走去,“子谦子鸳,随为师回去。” 慕容眉越发胸闷气短,带着哭腔叫了一句,“子谦。” 恒谦听到慕容眉叫他,冲她跪下,“师叔,师命不可违,弟子不敢留。” 拈花转头看去,这一句话出来竟带了些许女子脆弱,一点也不像长辈的做派。 旁人没有听出大概,拈花知晓往后的事,自然听出来。 这是搞定了他师叔? 果然是男主,女主都在身旁,还能把师叔搞定了。 她又看了一眼柳澈深,颇有些同情。 他还是高岭之花的样子,这可怎么整? 在里头呆了三年,连只母蚊子都没见过,女娃娃的手也没拉过,可怎么和情场高手相比,只怕会输得很惨烈…… 拈花一边忧愁,一边回了住处,她如今没了仙力,只能带着三个弟子徒步回山顶,着实有些辛苦。 荪鸳鸳原本还有些陌生,现下又打开了话匣子,眼里都是崇拜,“师父和师兄在阵中都是这样徒步而行吗,好厉害!” 步行厉害在哪,她是不知道了,不过她还是很怀念荪鸳鸳这张小嘴的,能说会道,甜得不行。 哪像柳澈深,话少得可怜,与他说话,虽说是看着自己的,但总不说话,也不知有没有在听,她这个师父委实很难做。 爬了大半日才到住处,拈花累得跟狗似的,还得保持形象,面色平静的在椅子上坐下,看向对面三个人。 他们之间都有些生疏,这么一路过来,都没有交谈,这和三年前可真是完全不一样。 拈花看着三个立在前面的木头,恒谦和柳澈深都不说话,荪鸳鸳自然也话少了。 她觉得气氛着实有些尴尬,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两个小摆件,“过来,为师特地给你们带了礼物,一个给子恒,一个给鸳鸳。” 两个人似乎都有些受宠若惊,上前接过做得极为精细的两个玩偶。 “师父,这是给我们做的吗?” “当然是,为师一想到你们两个就做几个,屋子里还有很多,只是回来的匆忙,没有机会带出来,不信问你们师兄。” 二人闻言面露惊讶,看向柳澈深。 柳澈深闻言看向二人手中的玩偶,面上虽带了笑意,但是有些淡,“原来师父每日做这些玩偶,是因为想念子谦和鸳鸳。” 当然不是,毕竟是反派嘛,场面话还是要说的,虽然是闲来无事做的,但也是她亲手做的,说是特地给他们做的,没什么区别。 柳澈深这么一句话问出来,恒谦和荪鸳鸳瞬间笑开,拿着手里的玩偶摆件儿,讨论着谁的更用心好看。 柳澈深没参与其中,转身进了屋里,把包袱里给她收拾的东西全拿了出来。 拈花进去,看见他将两床蚕丝被都铺在她床上,“你自己的不要吗?这可暖和着。” “弟子不怕冷,都给师父罢。” 拈花闻言笑着点头,“还是你懂事,从来不叫为师操心。” 柳澈深没言语,伸手替她铺平被子,“弟子先行回去了。” 拈花点点头,“去罢,好好休息,顺道和你师弟师妹交流交流感情,别总冷着脸,没看见你师妹,想和你说话都不敢开口吗?” 再这样冷下去,你这个男配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了。 “嗯。”柳澈深淡淡应了一声就走了。 还挺冷漠。 比在玲珑阵里还酷。 柳澈深出来,外头只剩下了恒谦一人。 荪鸳鸳孩子心性,早拿着玩偶去和同门师兄妹炫耀了,她一天不吹牛逼,就浑身不舒服。 恒谦还拿着手中的玩偶细细端详,似乎很欢喜,像得了奖励,见他出来便把玩偶放进怀里,“师兄,我同你一道回去罢,仙门现下变了许多,还有几条是新路,回弟子院很近。” “好。”柳澈深应了声,两人一道往外走。 二人无言走了一段路,恒谦才开口问,“师兄这三年在阵中,可有受累?” “还好,修炼的时候轮不到想这些。” 恒谦自然知道这其中有多辛苦,每日与那上古妖兽习练,每一次都在生死一线之间。 看师兄那磅礴仙力,就知进步有多神速,这一年只怕能抵旁人三十年。 这是他在仙门里,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历练机会。 不过这种机会也着实让人害怕,三年时间无数次重伤,无数次的死去,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可怕,倘若心智不坚,轻易就能堕了魔去。 他便是想想,也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撑过来,只怕一个月就可能疯掉。 所以他说羡慕,又不羡慕。 唯一真正羡慕的是师兄和师父之间的关系。 刚头他可是亲眼看见师兄进了师父的房里,替她铺床,这等亲密贴身之事都能做的,可见感情是极好的。 恒谦颇有些酸酸的,“师父在阵中过得可还好,她老人家没受什么苦罢?”恒谦说着还摸了摸怀里的玩偶,生怕不留神丢了。 柳澈深闻言很淡得回了一句,“她能吃什么苦,在阵中吃了睡,睡了吃,过得比谁都好。” 柳澈深说完,就直接进了弟子院。 同样有点酸酸的恒谦,也感觉到了这话里酸酸的,不知道是自己酸酸的影响了他的感觉,还是师兄的意思本身有些酸酸的。 12. 第 12 章 仙门经过几日休整恢复了平常,这一事也传了出去,拈花的声名远播,所有人都知道她回来了,实力远胜当初,且还是仙门第一人。 门中弟子也没有停止过议论,所有弟子都在羡慕荪鸳鸳有这样的师父,本来恒谦就已是仙门中的佼佼者,没想到师父和师兄更是厉害。 早上习学,修心院里很静,大多在静心修炼。 柳澈深坐在窗旁书桌旁看书,白色弟子服穿在身上,长腿窄腰,腰间系着一块玉佩,黑发由玉簪束起,衬得面若冠玉,倘若窗外春风拂来柳色深,随意一坐,便是一幅画。 他话不多,旁的弟子也不敢打扰他看书。 旁边有男弟子轻声讨论,“你们可听说了?他和他师父睡在一个屋里,盖同一条被子,睡同一张榻。” 柳澈深伸手翻过一页书,听到这话顿住。 “当真?” “我觉得是真的,否则为什么单独留他在玲珑阵,必然是有了什么。” “他竟和他师父行了那种……” 柳澈深不待他们说完,猛地抬眼看去,那眼神让周围气氛肃然一静,那边几个人见他竟听到了,吓得当即如鸟散开。 柳澈深半响才收回视线,继续垂眼看书,只是书许久都没有翻过一页。 他看了半响,像是根本静不下心,猛地合上书,起身往外走去。 才到垂花门外,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千苍。 柳澈深脚步一顿,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书。 千苍皱着眉看他,显然是特意来找他的,半响,他极为严肃的开口,“你随我来一趟。” 隔壁一起习学的女弟子看着柳澈深起身出了垂花门,那一行一动无一处不好看,端得是赏心悦目,一时对荪鸳鸳羡慕不已。 “鸳鸳,你师父师兄好厉害,而且都疼你。” 荪鸳鸳一脸认真,“那自然厉害,你们都是后进师门的,不知晓往日,我师父先头本就是仙门第一,实力可不同一般,区区上古妖兽岂是我师父的对手,莫说我师父,便是我大师兄,那妖兽也是每日跟他点头哈腰的!” 一旁的女弟子连连点头,羡煞不已,这话头自然而然就转到了柳澈深身上。 不过就算荪鸳鸳没提到柳澈深,那话头还是会自然而然转到柳澈深身上,这是人性使然。 一个女弟子靠近悄悄问,“你师兄好像话很少,他平日和你们也这般话少吗?” 荪鸳鸳当然知道她是问柳澈深,这些日子已经有很多女弟子问她师兄的事了,她想起来脸微微泛红,“少时是有说话的,只是现下大了,倒不知该说什么。” “恐怕是生疏了,你们是师兄妹,过几日就会好些,哪像我们,虽也是师兄妹,却隔得这般远,连上前说话都不敢。” 这倒是引来了一堆共鸣,“他这样谪仙般清冷的人,与他说话,还真得鼓足了勇气。” “什么谪仙般的人,也不过表面瞧着正派,私底下还不是和自己的师父暗通款曲!”前面经过的女弟子闻言突然嘲讽道。 周围弟子闻言皆是一愣。 荪鸳鸳闻言柳眉倒竖,一拍桌子站起身,“你说什么混账话,你再敢污蔑一句试试?!” 旁边的女弟子连忙起身拉荪鸳鸳,指责对面的女弟子,“子韵,你怎么如此说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别看她师父和师兄一个比一个清冷,可私底下不知这么苟且,师徒二人同睡一榻,简直叫人不堪直视。” 荪鸳鸳气得不轻,想要上前却被同行弟子拉着,“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是千苍长老亲口说的,我师父也在,现下都已然叫了你师兄一同去掌门那处问话了!”子韵说着冷笑出声,声音掷地有声,“女师男徒,同床共枕三年,不知私底下做了多少苟且之事,你若不信,便去问你师父!” 这话一出,周围皆是安静。 倒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三年时间都待在玲珑阵里,还只有男女二人,哪怕是师徒,也多少让人猜忌,这若是真的,那可真是天大的丑事! 荪鸳鸳听到这话气极,周遭的弟子竟然都默然不语,没有一个替她说话。 荪鸳鸳心中又怒又急,“你等着,倘若我问来,我师父和师兄不是这样说的,我就……就要你好看!”荪鸳鸳说完,提起裙摆,直接跨过前面的书桌出了修心院,直奔拈花那处。 拈花还在院子里散步,从玲珑阵里回来,她还有些许不适应,毕竟往日那屋前田里都种满了吃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现在这院子里就只有花花草草。 好看是好看,但不顶饱,让人平添一种荒凉感。 “师父!” 拈花叹气摇头,突然被这一声尖叫吓得一个激灵,转头就看见荪鸳鸳从远处跑来。 拈花被吓了一跳,如果不是看在这张顶级美人脸的份上,她真有可能把这逆徒按在地上好生胖揍一顿。 成日一惊一乍,是想早点送走师父吗? 荪鸳鸳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跑近,“师父,有人在背后中伤你和师兄!” 拈花微微一愣,“中伤什么?” 她这一步都还没迈出去,就开始来事了? 荪鸳鸳都有些说不出口,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说……说你和师兄在玲珑阵里三年,不顾师徒之别,行了□□之事。” 拈花:“……” 荒谬! 就柳澈深那避嫌千里之外的架势,就是跟她关一起三十年,都不可能出现这种事。 拈花觉得说这话的人,也是闲得蛋疼,“说这话的人在何处,可是吃饱了撑的?” “子韵说的,说是千苍长老亲眼看见,她还说师兄已经被叫到掌门那处问话了。” 千苍? 拈花还在想,垂花门外已经来了弟子,恭敬请道:“弟子见过师叔祖,掌门有事相请。” 这什么事,自然不必说了。 千苍这个淡吃萝卜咸操心的老头,真是喜欢给她找事。 … 偌大的殿中人不多,但是气氛却格外凝重。 柳澈深站在殿中,未曾言语。 前面的千苍对着掌门一脸沉重,“师徒二人这般不避嫌,简直不成体统!” 掌门听到这话,伸手抚了抚白须,“暂且等拈花来此,好生寻问清楚先。” 千苍是连连摇头,“我与如致亲眼看见,当真是荒唐胡来。” 付如致闻言未语,似乎也觉得不妥。 “怎么就荒唐胡来了?”门外传来的女子声音,清冷之间带着淡然,拈花人还没到,声音就进了殿中。 柳澈深微微垂眼,眼睫微动,似不敢看。 千苍看见她进来,当即指责,“你还要问,你与弟子同榻而眠,不知羞耻为何物!” “怎么就同榻而眠了,我与弟子乃上下一榻,长老那时并未看清,何来羞耻?” “上下同榻也是荒唐,他这般大了,你怎能让他和你同睡一屋!” “修仙之人清心寡欲,我既为他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哪有长老这般多的荒唐想法?” 千苍气极,“我荒唐?明明是你荒唐,你知不知道此事若是传出去,旁人如何看我仙门!” “不是你碎碎念又怎会传出去?”拈花瞥了他一眼,没法在心上,“我懒得与你分说,我与弟子皆是问心无愧,你便是说破天去,那也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千苍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气得满脸胀红,他是真跟这种死皮不要脸的人说不通。 “你无所谓,你可有想过子澈,他自幼礼教极严,又怎会同意你这荒唐提议,你可有想过?!” 柳澈深听到这话,眼睫重重一颤,唇色苍白了几分。 拈花一愣。 付如致连忙上前,“师妹不如我们暂且出去缓和一下,此事暂且不提。” 拈花当然同意,她看了一眼柳澈深,“那我这弟子呢?” “掌门本就有话要与子澈说,我们先到外头暂候。” 拈花闻言也没多想,就和付如致一道出去了。 她一出去,千苍看向掌门,气极而言,“她修行心稳,可以视世俗如无物,可子澈年纪少,若是因为她不知避嫌而修心不稳,往后出了事,可如何办?!” 千苍这一句话说出来,柳澈深气息都乱了几分。 掌门很适时地开口,“好了,此事不要当着弟子的面说。” 千苍:“可是……” 掌门开口打断了他,“拈花已然这般说了,那必是问心无愧的,你往后不必再言,此事就到这处罢,往后命门中弟子不必再提,谁要是再提,便抄写门规三千遍。” 他说着看向柳澈深,“子澈,这三年来,外头变化了很多,这几日门中弟子皆要下山历练,你带着你师弟师妹们一道去,顺道去你叔父那处看一眼,你叔父很是担心你。” 柳澈深闻言抬头看去,对上掌门看来的慈祥眼神。 掌门看着他笑,却没有说什么。 柳澈深像是被看透了一般,都有些站不住,许久才收敛心神,恭敬回答,“弟子领命。” 拈花一个人在殿外等了一会儿,才终于琢磨出了不对。 千苍刚头这话,是担心柳澈深恋慕上她这个师父而阻了修行吗? 荒谬! 这千苍还真就是操劳命,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他是不知晓,这柳澈深往后对荪鸳鸳是多么的情根深种,无法自拔,根本不需要有这种额外顾虑。 这是男女主定律,男配是逃不了的。 拈花撇嘴摇了摇头,差点给这老头绕进去,一抬眼看见柳澈深出来,似乎不太开心,她当即上前开口劝导,“攻玉,此事你不必放在心上,闲言碎语哪处都有,虽说为师有些不着调,但你不一样,你自来就是表率,旁人就是不信我,也不会不信你,不必多想。” 柳澈深闻言脸色苍白了一分,没有说话。 前头的荪鸳鸳和恒谦早就已经等在外面,急得不行。 见到他们出来,连忙上前来问,“师父。” 恒谦叫了一声,可后头的话却不知该怎么问出来,这实在是有些难言,不过他是不相信的,只是外头这话实在难听。 “那些人实在是荒谬至极!我今日都揍了一顿,他们往后肯定不会再说了!” 恒谦脸上还有伤,显然是大打一架。 荪鸳鸳在旁边帮腔,“就是!那些人就该打,胡言乱语,真是讨厌,” 柳澈深在一旁一言不发。 ‘叮!’ 系统:‘任务:按照人物行动轨迹,亲近恒谦,逐渐表露爱意。’ 拈花:‘……’ 整我罢,现下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她完成这种狗血一般的任务。 拈花实在有些为难,她看向恒谦脸上的一道伤痕,伸手摸向他额头上的伤痕,语气温柔至极,一副长辈的模样行关切之事,“你和那些人置什么气,好生修炼,才能不让为师失望,回去抹点药,别留了疤。” 恒谦有些受宠若惊,自己伸手摸了摸伤口,傻笑,“是,徒儿知道,徒儿回去就抹!” 柳澈深闻言微微抬眼看来,未置一词。 拈花见暂时没提示,那就是没问题,一时松了一口气。 荪鸳鸳得知过几日就要和柳澈深一到出去历练,很是高兴,像打开了话匣子,走到柳澈深身旁,“师兄,你放心,我们这些女弟子都相信师兄,绝不可能牵扯这样荒唐错事!” 柳澈深思绪似乎有些乱,他微微抬眼也不知看向何处,似乎茫然地毫无出路。 片刻后,他匆匆施了一礼,似乎有什么急事,“师父,弟子先行回去了。” 荪鸳鸳看见他没有理自己就走了,有些伤心。 拈花也很伤心,“鸳鸳,你刚头说,那些弟子都相信你师兄,那意思就是对为师的人品不敢保证喽?” 荪鸳鸳转头看向自家师父,支支吾吾有些说不出来,“师父,毕竟师兄那样美貌,难免让人心生出觊觎之心,不过师父肯定不是这样的人啦,我相信师父!” 荪鸳鸳非常暖心的挺她。 那么意思就是只有她一个人挺她…… 拈花突然有些伤感,她虽说自己不着调,但也没真觉得呀。 而且她也没做什么,怎么就在众弟子心里变成了一个贪图弟子美貌的不正经师父? 13. 第 13 章 仙门日日修行,几日时间匆匆过去,弟子们下山历练的时间转眼就到了。 拈花难得起了个大早,去送三个徒弟。 出了山门,一众弟子皆在,她这三个弟子在其中最引人瞩目,无论是气度还是容貌,都是万里挑一,让她非常有面子! 柳澈深看见她过来,转身带着恒谦和荪鸳鸳冲她行师礼,“弟子见过师父。” 所有弟子纷纷往这边看去,只见一清冷美人站在山门目送弟子,眼里多少羡慕,谁不想做强者的徒弟,谁不想修仙少得几年清苦,早日飞升? 拈花真不是一般长脸,不过就是不知道他们知道自己是反派之后,应该会刺激罢? 拈花伸手扶他,“起来罢,行囊都备齐全了吗?” 柳澈深恭敬回道:“回师父的话,都准备妥当了。” “嗯,你做事为师放心,一路记得护着你师弟师妹些。” “是,弟子明白。”柳澈深应声,像是真正的弟子对待师父一般。 山巅的钟声大响,回荡重重叠叠的山岭,云雾缭绕,一道阳光忽而透下,穿过薄薄的云层照射下来,如圣光落下。 主角们的日子正式开始,他们的磨难也越来越近了。 而她就是他们磨难的缔造者,这感觉真不是酸爽。 拈花看着柳澈深离去的背影,忽然有些感慨。 慕容眉送了弟子转身回来,看见她一直盯着弟子离开的方向久久不回神,面上露出一抹阴笑,别有居心地柔声试探,“师妹可是舍不得与自己相伴许久的弟子离开?” 拈花叹了口气,连连点头,“舍不得,有一阵吃不到糖心炖蛋了。” 慕容眉:“……” 什么糖心炖蛋? 她这一脸生不如死的伤感,就是因为糖心炖蛋吗,简直浪费人的感情! 慕容眉白了她一眼,一甩衣袖,转身径直走了。 拈花也不知道她怎么好端端的又发脾气,反派喜怒形于色是很危险的事,真不知道她撑到第一卷结局的。 按道理,她应该出场几集就死了才符合逻辑。 她匪夷所思,一路往回走,她从山顶上爬下来,还要再爬回去,她忍不住一路骂街。 反正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所以她选择一路发飙。 越到山顶风越大,风中还伴随着嘤嘤声,像是动物的哀嚎声伴随着风声,风刮一下,它叫一下,越大叫得还越是凄惨。 挺有节奏感~ 拈花顺着声音,往悬崖边上走去,投出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一只毛茸茸的玩意儿挂在树上,爪子勾着上面的枯树枝,浑身的毛发很是蓬松柔软,小身板随风摇晃,头顶还有两只角,慌乱地勾着,看见拈花看过来,叫唤得更加厉害了。 这胖的呦,树枝快要撑不住了。 拈花看了它一会儿,伸手抓住它的角,准备往上提,却没能提上来,别看这玩意儿小,但却是实心的,重得不轻。 拈花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它拉了上来,凑近了看,一只角竟然是缺一块的,像被人为劈下的。 拈花看着莫名觉得眼熟。 小玩意儿看她抓这自己的角不放,急得四只爪拼命挥舞,可惜身板太胖,爪子飞舞得再厉害,也碰不到自己的脑袋。 拈花非常坏兮兮地看着它,“好肥的肉啊,偷吃了别人不少东西罢,现在要还回来了。” 小兽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眼睛瞬间瞪圆了,浑身僵硬。 拈花走到路边把它放下,这玩意儿一到地上,还是一动不动,嘤嘤直哭。 拈花伸出脚尖,踢了踢它的屁股,“还不走?” 小玩意儿哭得正伤心,扭头看她一眼,发现她是骗它玩的,哭了更伤心了,整个小身板一抽一抽。 拈花:“……” 这仙门里的兽怎么这么玻璃心,不就说了几句吗? 她还要搁这儿安慰一只兽? 拈花没再理会哭哭啼啼的兽,提步往前走,走了几步,发现那哭声还在身旁。 她转头一看,那抽抽嗒嗒的兽,一边委屈地哭,一边迈爪跟着自己。 拈花看着还没有她脚掌大的玩意儿有些匪夷所思,这是要跟着她? 拈花看着哭哭啼啼的小兽,它发现自己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小心迈爪往它这里走进几步,见她没有反应,又快步往它这边靠近,仰着脑袋冲她张嘴叫唤,“嗷呜~” 拈花突然有些眼熟,怎么有点像玲珑阵里的那只大妖兽,要不是大小性格不一样,还真以为是。 系统:‘提示:主角金手指请勿私自盗取,如若盗取,必有重罚。’ 原来是恒谦的金手指坯畴啊。 这坯畴乃是恒谦所救,驯服之后,对恒谦很是忠心,让他在修仙路上免受了很多欺负。 话本中描述它骁勇善战,是兽中之王,武力值极强,按理说应该是在中期的时候才会出现,怎么会现在出现,还是这样一副窝囊相。 拈花没兴趣盗取,自顾自走了几步,坯畴就跟在她腿边走了几步,她停下来,它也停下来看她,有些迷茫。 拈花伸脚踢了踢它的小屁股,“别跟着我,糟心的玩意儿。” 坯畴被她撵到草丛里,受了极大羞辱,爪往地上一跺,委屈地转头钻进草丛里。 拈花看着这么胖嘟嘟的小东西越跑越远,还真有些遗憾。 这么肥美厚实的肉,烤起来吃应该是人间美味,糟心啊! 拈花慢吞吞走到山顶,到的时候已经饥肠辘辘。 眼前有一只肥嘟嘟的东西坐在院子里。 拈花顿了一瞬,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它。 它应该也是察觉到了拈花的视线,低下脑袋避开她的视线,但还是赖在原地不走,这架势是黏上她了。 这可就不是她盗取了,这是送上门的。 拈花俯身伸手抓住它一只角,直接整只提了起来,“送上门的肉不吃白不吃。” 坯畴:“!” 系统:‘警告:别乱来!!!’ ‘别乱来?你和一个反派说别乱来?反派不就是乱来的吗?’ 系统:‘……’ ‘暂时待为照看,男主会回来得回。’ 拈花:‘你要反派照看男主的金手指,没有利益交换,反派是不会做的,这才符合反派的人设。’ 神特么人设,别的事情不好好做,反派的不要脸皮倒是使得挺溜! 拈花见系统装死,晃着手里的兽,‘我这可不是私自盗取金手指,是它自己送上门来的,男主又不过来拿,它一直在我眼前晃,我一个反派,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系统沉默了很久,‘……恭喜你获得新技能,变幻之术,时效十五日。’ 拈花虽然不知道这项技能有什么用,不过索性是白得了一项技能,她随手松开坯畴。 坯畴一屁股落在地上,委屈地低下脑袋,眼神却很是凶残。 此人实力太强,它一定要忍,它要报仇!为了自己的角角!! - 夜色下屋檐越发黑沉,远处偶有清风送来,带起丝丝凉意,夜色静如湖水,平静到一丝波澜都没有。 荪鸳鸳和一众弟子坐在火堆旁,托腮看着不远处的柳澈深,“师兄好像和以前有些不同,他这一路来都没怎么和我们说话,似乎有心事?” 恒谦在烤手里的地瓜,闻言也看了一眼,“师兄一向沉稳,三年过去了,多少会和我们有些生疏,往后日子久了就好了。” 他说着把烤好的地瓜递了过去,“鸳鸳,给你先吃。” 荪鸳鸳接过地瓜,笑开了颜,甜甜说了句,“谢谢子谦,你真厉害,地瓜烤的这么好看。” 恒谦:“……” 荪鸳鸳刚剥开皮咬了一口,又想到了什么,“原来师兄的表字叫攻玉,刚头我听师兄家中叔父这般叫他,还挺好听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真是衬他,只是往日好像都没有说过。” 恒谦见她一路都在提柳澈深,心中难免有些不开心,“这等亲密之事怎会与我们说?既在师门,我们还是依规矩叫师兄,子澈。” 荪鸳鸳低头看向手里的番薯,“师兄就是师兄,子澈也是叫不得的。” 她声音很轻,像是在和自己窃窃私语,少女心事总是隐晦。 恒谦不知怎么的,听她这般说,手中的番薯都不想吃了。 柳澈深站在屋檐下看着天际,暮色深远。 临行前,掌门特地叫他过去一叙。 他到了的时候,掌门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递来了一本书册。 柳澈深拿过书,翻开一看竟是清心咒。 他微微一顿,抬头看向眼前的老者。 老者眼里是洞察一切的睿智,却又怜悯众生的慈祥。 他第一次为自己的心思感到羞愧,当即跪下,“弟子问心有愧。” “你何愧之有?”老者没有指责他,“往日三年,你皆是对着一个人,难免会生出些许偏差,不过都是人之常情,也不必过于苛责自己。 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人,外面的事见多了,自然也就放下了,不必多虑,免得往后生了执念,修行遇阻。” 掌门一派深远,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将这禁忌难堪的感情剖析地清楚。 掌门说的对,他只是偏了而已,一时鬼迷心窍,待到日子久一些,都会过去的。 他还是柳澈深,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拈花蹲在树上看了柳澈深很久,弄不清楚他在想什么,总感觉他有些过于沉稳了,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明明在阵中的时候还不是这样,怎么一出来就越发心事重重? 不过她没时间弄明白这些,她得开始做反派该做的事,否则系统跟催命似的,一天不消停地提示任务。 现下按照话本里的情节发展,这男主的师父,也就是她现在这个身份,对恒谦的爱意已经到了无法克制,接近坦白的状态。 ‘叮!’ 系统:‘任务一:促进女配男配关系,让男配对女配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任务二:挑拨男女主之间的关系,爆发争吵,勾起男女主相互吸引,促进男女主之间的感情催化。’ 拈花:“……” 她这是反派还是媒婆?! 为什么男主女主男配之间的感情故事,还需要她来当催化剂? 这真是反派是块砖,哪里需要搬哪里! 拈花暗暗吐槽,拿起手中的完全隐形的箭,瞄准荪鸳鸳。 这个故事进程,是她这个身份发现恒谦竟然对荪鸳鸳态度越发暧昧,让她瞬间心生杀意,打算直接杀了荪鸳鸳。 而荪鸳鸳有女主光环不仅没有死掉,还因为中了毒柔弱不能自理,而获得了男主男配的悉心照顾,得到了两个人的倾心相待。 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佼佼者! 拈花真是对这个女配又是怜爱又是可怜,她真是天生做媒婆的料! 如此舍身忘我,当女主争取男主男配的反派真是世间罕有,人间瑰宝。 拈花感概之余,拿着手中的剑瞄准荪鸳鸳,准备下手。 荪鸳鸳也不知怎么回事,她这头才刚刚对准,她就突然起身,拿着手里的番薯跑到柳澈深身边。 她是蹦哒着过去的,拈花瞄了半天,根本没机会下手,一时没了耐心,趁着荪鸳鸳在说话,猛地射出一箭。 没成想,射偏了。 那一箭直接刺中柳澈深的脖颈。 他察觉细微刺痒,伸手一扶脖子,直接跪倒在地。 拈花:“啧。” 系统:“……” “师兄!”荪鸳鸳尖叫出声。 恒谦反应极快,拿起手中的剑,飞奔而去,万分警戒。 拈花不慌不忙,稳住心思继续瞄准,按下扳手。 下一刻,恒谦倒地了…… 荪鸳鸳身旁倒了两个人,而她还是完好无缺的站在原地,惊慌失措。 拈花:“……” 系统:“……” 系统:‘…………你故意的罢?’ 它是真的不知道,拈花是射箭精准呢,还是不精准? 毕竟她非常准确地避开了正确目标。 系统:‘……你不如再射一箭,把荪鸳鸳也弄倒算了。’ 拈花:“真的可以?” 系统暴跳如雷:‘废话!当然不可以!全倒了情节怎么发展!你技术怎会如此辣鸡,都已经给你打隐形掩护了,还能射偏成这样,别人闭着眼睛都比你射得准!’ 底下已经一片混乱,荪鸳鸳惊慌尖叫,众弟子慌乱,四处搜寻攻击的对象。 拈花拿着手里的隐形弓箭,也是很苦恼。 啧,特么的怎么会这样?一个都不中,也是见了鬼了。 14. 第 14 章 荪鸳鸳那处找不到人,所有弟子一片混乱。 这一下就倒了两个最厉害的人,所有人都是慌张不已,待众人跑出数理之外确定了没有危险之后,才定下心来。 荪鸳鸳连忙上前,“师兄,你们没事罢?” 众弟子围了过来,皆是担心。 柳澈深和恒谦都是意识清醒,但四肢却是无力,连走路都提不起劲。 二人当即运气逼毒,确实越发深重,一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此毒不能逼,越逼越严重。” 远处突然有一老者声音传来,飘飘渺渺,如隔千里。 片刻后,一老者从林中走出,身上背着木篓子,一手提着算命先生的旗,往这边走近。 虽然是算命先生,但周身仙气飘飘,而且一语中的,这毒确实难缠,越用力逼它出体,就越发深入骨髓。 让人越发感觉此人不简单。 荪鸳鸳正准备上前,柳澈深叫住了她,“鸳鸳,别去。” 恒谦也觉察出不对,毕竟刚头莫名其妙遭受到攻击,现下就突然出现一个神仙般的算命先生,如何叫人不起疑心? “你是何人?” 拈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手感好真,这变幻之术果然神奇,转眼间就换了一个人。 她这大错既然已经酿成,只能将计就计自己补救,毕竟那个系统什么用也没有,现下又开始装死。 她拿着手里的算命旗,步履蹒跚往旁边的大石头走去,随意坐下歇脚,“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算命先生,你们不必紧张,只是走江湖碰到这些事情多了,提醒你们一句罢了,身上这毒千万不要逼,你们修仙之人仙法高深,即便不用解药,过上几月自然会好。”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顿住了。 荪鸳鸳十分好奇,“你怎知道我们是修仙之人?” 拈花呵呵一笑,伸手点了点手指,“诶,我这不是算命的吗?掐指一算就能算出你们是什么人。” “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不必理会。”柳澈深清清淡淡说了一句。 拈花伸手点他,“年少气盛,可别小看了江湖术士,我这一眼就能看到你们往后的日子,便是往前的,我也一样知晓。”她说着伸手指向恒谦,“你乃全灵根系,天赋异禀,修仙速度极快。”她又伸手指向柳澈深,“你虽不是全灵根,但在凶险之处历练了三年有余,如今修为涨了常人六十年。” 柳澈深闻言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显然是被说中了。 所有人听到这话皆是惊叹,原来柳澈深的修为竟增长了六十年,这不知要抵了旁人多少年,只怕是修仙界,飞升成仙最年轻的那个。 “至于你……”拈花说着,看向荪鸳鸳。 荪鸳鸳看着一脸期待,“老先生,我怎么样了?” “你嘴皮子功夫增长了不少。”拈花勉强找了个夸点。 荪鸳鸳有些委屈,她确实修为没有任何长进,一直在原地踏步。 但是没关系!她师父还有两个师兄都特别厉害,根本不需要她多努力的修仙! 她不在意,转眼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看向老者,“老先生,那我这两位师兄要怎么医治?” “若是你们不嫌弃,可以带上老朽一起走,沿途若是看见草药,自然就能给你们做出解药来,只是捎带老朽一顿饭,行走江湖嘛,银钱总是缺的。”拈花说完话锋一转,“不过你们不愿意也没事,老朽就去别处,至于你这两位师兄,你用心照顾便是,事有亲近疏远,该管的自然是亲近之人。” 这话说出来,所有人不信也得信了,这不只是修为能一眼看穿,更甚者连师兄妹的关系都看出来了。 这是修仙之人都未必能做到的,众弟子一时都在心中惊叹,莫不是遇到了老神仙? 几个人下意识看向柳澈深,这一路以来,他们所有问题都是下意识询问柳澈深。 现下见他没有反对,他们便也留下了老神仙。 只可惜他们一路往有草药的地方待,拈花一路着实辛苦,辨别草药也是装模作样,她根本就认不得那些草药什么是什么? 她是个反派,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解药,反派做事都是做绝的,只带毒药,不带解药。 更不要说去调制解药了。 拈花一路装模作样看草药,柳澈深和恒谦勉强能够起身走动,只是虚弱的一步三扶,十足十的病美人。 他们是暂且在这处露营落脚,其他弟子则是去狩猎,为了尽早找到草药,他们一路走的都是山路,只能自己去捕猎。 旁边的柳澈深离了露营的地方,走近这次看她。 拈花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株草,细细端详,唯恐被他察觉出不对。 他很是聪明,年少时就很难骗了,现下更不必说。 她看了手中的草半响,柳澈深突然开口,“先生真的知道解药之法吗?” 拈花闻言一喜,可算等到他主动开口了。 这一路过来,荪鸳鸳照顾他们两个,恒谦倒是表现积极,可柳澈深一直都是很平静,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要是不下一剂猛药,她的任务就完成不了。 拈花随手扔了手里的草药,“自然知道,我还知道你心中的解药。” 柳澈深微微一顿,“老先生所言何意?” “你心中压抑之事,我都可以算得一二,倘若你不愿意听,我便不说。” 柳澈深闻言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心中确有疑虑,先生真的都可以算吗?” “自然。”拈花伸手掐指,摆了个架势,“无论你是想要算心中之人,还是无限前程,我都能替你一一算来。” 柳澈深看向前面杂草丛生,似乎没有什么心思,“我心中有人。” 拈花一愣。 不可能啊,瞧他对荪鸳鸳那视而不见的样子,完全就不是心中有她的意思啊! 难道是这一次回家中探亲,在家中遇到了喜欢的表妹? 这话本里是常说的,表妹表哥一线牵,柳澈深确实有个表妹,爱他甚久。 拈花只觉得头疼,怎么又横出一个配角,这狗血的话本还能再狗血一点! 她懒得替他化解心中忧愁,直接来了个一刀切,“你现下心中是什么人都不对,要看往后,唯一中意的人,就在你身边。” 柳澈深闻言微微一顿,抬头看向他,“先生算到了?” 拈花高深莫测点头,“对,阴历阴时阴日而生,纯阴女子是耶。” 这样的八字最是好记,也最是难见,若是见到一个,必然能记得。 柳澈深闻言顿住一瞬,微微敛眉,“师妹?”他眉间敛得越发深重,“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老朽算天算地什么都知晓,你便是不信神仙,也不该不信我,此生辰女子就是你命中情劫,注定和你有情缘之人,你现下不心动,早晚也会心动。都是命定的,天命不可违,旁的人即便现下在你心中,也只是一时乱了心思而已,于你而言只是过客,时间一久皆有变数。” 柳澈深显然不信。 拈花慢慢悠悠说完这一句,看向不远处的方向,颇有仙者之意,“你若不信,老朽可以现下就让你相信,你那师妹一会儿就会过来,她手里拿着一束野草花,左边七朵白色,右边七朵粉色,红白相间之间有一抹黄色,开口会先唤你一句师兄,她会问你,她摘的花好看吗?” 她这话音刚落。 “师兄!” 远处有人跑近,正是荪鸳鸳,手上果然拿着一束野草花。 左边七朵白色,右边七朵粉色,红白之间一抹黄色,果然一分不差。 柳澈深看着荪鸳鸳从远处跑来,感觉一切就像梦一样荒谬。 柳澈深思绪似乎越发乱,他慢慢抬头看过去,“敢问先生师承何处?” 拈花伸手扶须,闭目轻声说,“老朽来无来处,去无去处,师承太虚幻境。” 明明这一句话是从老者口中说出,却像是从天际遥遥传来。 每句话都是真的。 荪鸳鸳就在眼前,这山野之中四通八达,他们这处却是低处,四处风景都未必能看到,根本不可能看见荪鸳鸳摘的是什么花,不可能猜到她从哪个方向过来,除非是真的能算到。 柳澈深心中乱极。 “师兄!”荪鸳鸳又叫了他一声。 柳澈深抬眼看去,荪鸳鸳看着他笑,“你看我摘的花好看吗?” 柳澈深呼吸一顿,眼睫眨了一下,说不出一个字。 拈花看着两人遥遥相望,伸手捏了捏胡须,天地的姻缘可容不得人不信。 即便不信,也会在心中潜移默化。 他现下不喜欢,往后也会慢慢情根深种。 … 拈花回到露营的地方,拿起自己的算命旗,背起竹篓,准备离开。 恒谦看见她拿起竹篓,“先生要走?” 拈花随口敷衍,“老朽是寻不到你们的解药了,但我已经给了你们心里的解药。” 恒谦一脸懵逼,他读书少,他听不懂。 柳澈深缓步回来,荪鸳鸳跟在他身后,想要扶他却又不敢。 柳澈深看见她背起竹篓,没有言语。 拈花看向他,“记住老朽的话,一切都是命定。” 柳澈深面色苍白了一瞬,越发有了病美人的脆弱感。 真是好看,和画一般,即便是这般虚弱,也让人心生怜惜。 难怪荪鸳鸳在受伤之时,能够轻易得到他们两个人的爱,真是太懂人心,可惜她射偏了…… 她这个身份的事已经完成了,还需要下一个身份,去完成第二个任务。 拈花不待他们回答,转身离开,突然身后一阵阴风传来,眼前一片黑雾迷了眼。 拈花伸手挥散,眼前的烟雾缓缓消散过后,几个黑衣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当前的那个戴着狰狞的面具,身上衣裳的图案极为诡异,像是关在衣服的兽,眼珠子随时会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来吃人。 拈花微微一愣,后退几步,此人魔气冲天,必定来者不善。 那黑衣男子看了她一眼,直接掠过她,看向后面,语气阴森,“你们中间谁是恒谦?” 几个人闻言都顿住,荪鸳鸳下意识看向恒谦。 恒谦正准备应声。 柳澈深却直接替他开口,“不知尊驾来此何事?” “呵!”那男子冷笑一声,“自然是找你们修仙者比试比试,听说你们衡山仙门的恒谦乃是全灵根,都说是修仙界不出世的天才,本座倒要看看,究竟是他厉害,还是我厉害?” 柳澈深微微一敛眉,恒谦当即拿过烛龙剑,可惜却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 男子轻而易举就认出了烛龙剑,也瞬间就确定了他是恒谦,当即伸手为爪,飞快袭去。 柳澈深伸手拿剑,却是胸口一闷,无力上前。 拈花不是很慌,像在看戏,她知道主角定律,恒谦怎么样都不可能死的,完全不用急。 下一刻,荪鸳鸳提剑挡了上去,目露凶光,柳眉倒竖,“你敢动我师兄试试!” “鸳鸳!”恒谦没能站起身,连忙叫道。 荪鸳鸳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就被男子一把抓住了脖颈,拉进怀里,男人看着她的脸,似乎很有兴趣,“还没有人敢对我这样大呼小叫,你是第一个。” 荪鸳鸳用力挣扎,“你放开我,你这个畜生!” “有意思,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骂我,不如你随我回地宫,做我的妃子好了。” 拈花:“……” 她差点瞎了,她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狗血。 她都忘了这本狗血话本里的女主是玛丽苏,是个男的见到她,就会情不自禁地爱上她,这是亘古定律。 “鸳鸳!”恒谦和恒谦想要上前,却皆是无力,齐齐看向了她。 看她又有什么用,她现在是个老头,老胳膊老腿的,她能干什么? 拈花伸手扶须,开口安抚,“放心,不会有事的。” 她这边安慰着,荪鸳鸳那边挣扎着,梨花带雨地哭喊,“你放开我,师兄,救我!” 在这样声音的衬托下,拈花这做派,就颇有几分丧尽天良的反派风范。 男子看了拈花一眼,依旧抓着荪鸳鸳不放,查不出她底子如何,对她颇有几分忌惮。 “你放开她!”恒谦气极,费力提起烛龙剑,才迈出去就软到了地上。 “哈哈哈!”男子仰天长笑,“堂堂仙门的天才也不过如此,就是一只软脚虾而已,斗赢了也没意思。”他说着,伸手摸了一把荪鸳鸳的脸蛋,“这些是你师兄对罢?那就一起带回去,看着我们的成亲。” “无耻!”柳澈深和恒谦气得不轻,却是轻而易举被黑衣人给制服了。 拈花才走出一步,也被一道押了,“干嘛!老头都不放过,是人吗?!” 拿她的黑衣人看向男子,男子随意瞥了她一眼,还是看不出究竟,“一道带回去,扔了魔窟喂蛇也可以。” 拈花突然很后悔自己幻化成老头,跑也跑不了,没走几步路就喘得厉害,一路腰酸背痛。 轻而易举就被押回了地宫,和柳澈深恒谦一道关在了巨大的铁笼里,他们二人看都不看她一眼,显然还在气苦。 拈花伸手捶腿,百无聊赖。 ‘叮!’ 系统:‘帮助主角逃出地宫。’ 拈花:‘……’ ‘这不是反派做的事罢,你这是拿我当打杂的使唤吗?’ 系统:‘根据你现在的反派身份,要救他们出去并没有问题,因为恒谦也在,你可以选择不救,结果将是你会受到处罚。’ 拈花:‘救救救!行了罢!’ 拈花暴躁的默念,转头看向他们,显然还在生她的气,她苦恼到头疼。 这铁笼粗如婴儿臂膀,就已经是一大难题了! 在加上两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和她一个老头,怎么闯出去,简直是做梦? 她究竟为什么要来这里做反派,怎么当牛做马,什么活都得干! 15. 第 15 章 拈花还在苦恼怎么出去,恒谦已经越发着急,他虚弱无力的嘶吼,“鸳鸳不知道怎么样了,师兄,我们要怎么办?!” 柳澈深眉间紧锁,运气调息却是怎么都摆脱不了这诡异的毒,片刻后,嘴角慢慢溢出了血。 拈花看他们两个这样着急,换了条腿按摩,“不必如此着急,不会出事的。” 柳澈深睁开眼看向她,“先生真的能算到?” 拈花看向他,高深莫测一笑,“老朽不是告诉过你吗,一切都是命定,你们在这里绝对不会出事,过不了几日就能出去。” 柳澈深听到她说的命定二字,微微抿唇,鲜红的血染过的唇色越发红,衬得唇红齿白,越发惑人。 “先生这么能算,就不能算到我们怎么出去吗?”恒谦开口嘲讽,他着实是着急,偏偏此人还一直在说风凉话,若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刚头怎么一点不动弹,轻而易举就被拿下了? 拈花伸手点他,“年轻人就是性子急躁,老朽在江湖漂泊多年,卖过的废品比你吃的饭还多,这些小磨小难全都是风景,你要学会欣赏沿途的风景。” 恒谦心中急躁,本来就不爱读书,更听不懂她说什么风景不风景,一时气急攻心,恼得喷了一口血。 拈花摇摇头,继续捶腿。 周围安静了一瞬,片刻后,不远处的笼子竟然转动了,缓缓往前移动,里面的躺着的人奄奄一息。 慢慢消失在眼前,片刻后,尖叫和求救声从隔壁洞穴遥遥传来,回荡在整个魔窟里面。 蛇信子的嘶嘶声遥遥传来,那感觉就像冰贴着皮肤滑过,湿润而冰冷,令人头皮发麻。 周围的气氛瞬间压抑起来,这地方如同炼狱,竟然拿活人喂蛇。 拈花在脑子里想了很久,突然间想到了这魔窟的主人是谁? 这人乃是魔道中人,乃是恒谦的宿敌,为人猖狂阴毒,入魔道为君,每每都想要找恒谦比试,一整个话本里的在找恒谦的麻烦,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明明是在第二卷才出现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第一卷。 拈花转念一想,瞬间明白了,应该是她在玲珑阵里呆了三年,所有的故事进程都加快了。 也就是说,后面会越来越多麻烦。 拈花低头沉思,有些头疼,余光瞥见一团东西,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小跑声,那头顶缺了一小角的玩意儿,迈爪往这边走来。 拈花有些惊喜,这玩意儿竟然跟来了,正好有用! 拈花站起身,冲它招手,“过来!” 坯畴冲她“嗷呜”了一声,站着不动,似乎在欣赏她的窘境。 恒谦抬头就看见笼子外,站着一只很胖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兽,一只短角,一只长角,瞧着很是奇怪。 他越发觉得这老头不靠谱,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逗兽玩。 柳澈深抬眼看向面前这兽,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不过他现下没有多少心思想这些,毕竟鸳鸳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们得尽快想办法出去。 柳澈深闭目运气调息,每一次都快要冲破,却总差一截。 拈花见它叫唤,伸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别叫这么响,会被人听见,快过来把这笼子咬开。” 坯畴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凶光,当即张嘴,“嗷呜!!!” 这一声叫得可响了,就像是故意想被人发现。 拈花气得不轻,猛地伸出手逮住它,揍了它脑袋好几下,压低声音训它,“给你脸了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你信不信把你烤鸡腿断了!” 柳澈深听到这话,看向算命先生总感觉很熟悉,他盯着他单薄的背影,花白的头发。 片刻后,当即摇头,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会有这样的错觉。 坯畴被生生揍了好几下,脑袋都有些晕乎,听到她说的话以后,委委屈屈地凑过来,伸出尖利的牙,一脸凶狠地咬断了前面的铁笼杆,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 恒谦整个人都看傻了,这胖嘟嘟的小玩意儿竟然这般厉害,这么粗的铁竟然一口就咬掉了,跟咬纸玩似的。 他连忙辛苦爬近,看着这只胖乎乎的东西,温声鼓励,“加油,小宝宝,继续咬。” 拈花看着恒谦温声细语的哄,胃里一阵翻腾,她看了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刚头太粗暴了,难怪男主会有金手指和后宫呢。 女人会哄,这玩意儿也会哄。 坯畴听到这话,本来还在嚼嘴巴里的铁,听到这话突然干呕了一下,瞅了他一眼,很是惊恐。 它连忙往拈花这边靠近了一些,换了个地方咬。 拈花看它埋头苦干,觉得这几天喂的鸡腿没白费。 瞧这玩意儿都被她喂胖了多少,本来还只有脚掌那么点,现在已经长到膝盖这里了,整只都是实心的。 拈花还在想,坯畴已经咬出了一个大口,足够两人通行。 拈花当即转身,看向两个弱不禁风的‘林黛玉’,恨不得也给自己一箭。 有些事真的还是不能做绝,她为什么就不带解药呢,这回旋镖镖全都扎自己身上了! 拈花叹了口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两人一一扶出铁笼子。 转头一看,那玩意儿还在忘我地咬铁笼。 啧,这也叫金手指? 拈花一拖二已经撑不住了,再带一个没有办法,她管不了金手指,一边扶柳澈深,一边扶着恒谦,一路往外走。 恒谦转头看了一眼那只兽,“不带它一起走吗,它会不会有事?” 拈花吃力地扶着两个累赘,“担心担心你们自己罢,那玩意儿跑得可比你们快多了。” 恒谦瞬间没了声音。 柳澈深开口低声问,“老先生,这是你养的吗?” “不是,我不认识这玩意儿,这么胖的东西哪养得起?”拈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这老头的身体真是不行,走起来骨头都能听到响声。 柳澈深低头看向脚边,咬着铁杆跟着的东西,“它跟着你。” “啊?”拈花低头一看,坯畴就跟在她脚边,见她看过来,当即抬头冲她,“嗷呜~” 这回声儿倒是轻了些,摆明了想要烤鸡腿吃。 她现下去哪里给它弄鸡腿,拈花忙得不行,伸脚踢了踢它的小屁股,“走走走,别在这捣乱。” 坯畴目露凶光,当即一屁股坐在她面前,不走了。 拈花一脚跨过它,带着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坯畴又连忙往前追,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倒是有本事,能从千年玄铁的笼子里逃出来?” 前面阴森的声音传来,他们的脚步一顿。 紧接着是荪鸳鸳的哭声,“大师兄,二师兄!” 拈花抬头就看见前面台阶站着的人,身前衣裳的图案,还是那只古怪的兽。 都不换衣裳的吗? 这么大个地宫,还穷酸成这样。 “鸳鸳!”恒谦大叫一声,用尽所有力气,完全没站稳,直接压到了拈花身上。 柳澈深伸手执剑,才往前一步,就遭了反噬,唇角又溢出了血。 拈花吃不消,手一松,把两个人推到了地上,“你们两个消停会儿行不行,我一把老骨头,折腾得起吗?!” “师兄!”荪鸳鸳连忙提着裙摆下了台阶过来,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头戴着五色珠帘,身穿魔界的吉服,美得不可方物。 不得不说,这地宫魔君的审美是挺好。 荪鸳鸳这么一打扮,美貌直接达到顶峰,提着裙摆跑来,脸颊旁摇晃的珠帘,衬得她美目如画,楚楚可怜。 荪鸳鸳一到这里,就扑倒在地,泪如雨下,“师兄,我一定会救你们的!” 拈花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个,头痛欲裂,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当个反派还要被反派迫害! 魔君伸手一招,关他们的笼子突然升起,凌空到了前面,“砰”的一声巨响,砸落在地。 他上前看了一眼折断的铁杆,“看来你们还是深藏不露,这么粗的铁杆,都能徒手折断。”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拈花的,摆明觉得是她。 拈花见他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呵呵一笑,“小兄弟,你误会了,不是老朽,是这只玩意儿……” 她伸手,指向脚边蹲着的坯畴。 坯畴当即冲她软乎乎“嗷呜”了一声,一脸软萌无辜,完全没有刚才咬铁笼的凶残样。 就这么一个小玩意儿,谁能相信它能咬断这么粗的铁笼。 坑爹的玩意儿。 拈花尴尬一笑,“老朽会算命,不知这位宫主,要不要算一卦?” 魔君的表情很玩味,“老东西真是会装,那就让你进蛇肚子里装好了。” 他伸手摇了摇手中的铃铛,衣裳里的兽扭了扭脖子,似乎在伸展着身子,准备出来。 下一刻,蛇信子的声音遥遥传来,那衣裳里的东西猛然冲了出来,蜿蜒而来,是一条粗如树干的大蛇。 前面空地的石板缓缓开启,一声声蛇信子的声音传来,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小蛇。 扑面而来的血腥恶臭味,仔细一看,里面还有很多人骨,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荪鸳鸳看到这一幕,尖叫出声,吓得脸色苍白。 柳澈深恒谦看着前面的蛇窝,也是眉头紧锁。 拈花就站在蛇洞边上,扑面而来血腥的风,吹着她衣摆猎猎作响。 她才意识到她遇到了变态大反派,这种反派竟然要她这个炮灰反派来解决,什么意思? 以毒攻毒吗?! 究竟她是来历练别人的,还是来历练自己的! 系统,你给句话! 拈花内心咆哮,系统毫无声音,装死到底。 魔君看见他们这样的反应显然很高兴,重新走上石座,斜躺上去,“一个一个扔,除了这个小美人儿,别的都喂蛇去。” 他说完又看向荪鸳鸳,似乎很满意她这样梨花带雨的状态,“美人儿,等解决了你这几个师兄,咱们就马上洞房花烛。” 黑衣人听命,飞身而去,拽起恒谦就准备往里面抛。 “子谦!”柳澈深伸手去拦,却又是吐了一口血,他气急攻心,强行运气,已经毒入骨髓,便是说话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荪鸳鸳死死抱住恒谦,“你若是敢动我们,我师父必定不会放过你!你可知我师父是谁,我师父乃是衡山仙门第一人,便是上古妖兽,在她面前也要伏小做低,她若是知道我们今日此事,必定血扫你这地宫!” 旁边沉默不语的仙门第一人拈花,默默瞥了她一眼。 她委实不敢当,还血扫地宫,都是哪里给她想过来的词? 魔君听到这话更有兴趣了,“原来仙门还有厉害的,那我倒要看看你师父究竟怎么血扫我地宫,扔进去!” “不要,师兄!” “子谦!” 几个人拉扯的艰难。 拈花慢条斯理说了一句,“雕虫小技也敢摆弄出来,老朽都懒得与你计较?” 她阴阳怪气的那个腔调拿捏得很好,清清冷冷的高傲,俨然世外高人。 魔君面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雕虫小技足以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他眼神一凛,看向那条大蛇,“去,生吞了他!” 大蛇眼中瞬间布满血红,吐着蛇信子,径直往拈花这处冲来。 “老先生!”荪鸳鸳,柳澈深齐齐开口。 拈花背手而立,泰然不动,等那蛇到了面前,突然一笑,“都说是雕虫小技了,还不相信,等我出手,你这些玩意儿不过都是摆设。” 她声落,人瞬间幻化成数十丈高的巨蛇。 巨大的蛇头出来,那粗大可怕的蛇身无限延伸。 眨眼之间,宽大的地宫竟然都有些拥挤起来。 魔君本还阴笑着的脸,瞬间凝在了原地。 那俯冲而来的蛇生生刹住,血红的蛇眼,瞬间充满了惊愕。 它吐着蛇信子,叹为观止,“卧槽!大哥,您吃什么长这么大块头,可不可以告诉小老弟秘方?!” 第 16 章 前面的大蛇冲着她嘶嘶直说话,旁人听不懂。 拈花却听得懂,还有那些蛇洞里的,看见它如此庞大的身形,七嘴八舌,拼命地冲她嘶嘶嘶,好像遇到了什么百年难见的奇观。 聒噪得不行。 “哇!好大好长啊!” “大哥!萍水相逢,交个朋友怎么样?” “你也配跟这么大的大哥交朋友?” “我好羡慕大哥的大尾巴!” “大哥大哥大哥……” 拈花感觉脑子里嗡嗡响,一两句也就罢了,这成群结队的蛇语,让她生生被吵懵了。 魔君看见她这般大的身躯,冷笑一声,冲着大蛇吩咐道:“还不快上去,杀了他!” 大蛇已经完全听不到它主人的召唤,一门心思想要求秘方,一连串的嘶嘶声,态度很是谄媚。 “大哥大哥大哥,带带小老弟好不好?” 拈花满脑子都是大哥,委实有些烦躁。 魔君听不懂蛇语,见大蛇不理会自己,面色越发沉下,起身走下石座,伸手为爪阴笑道:“当本座没有见过蛇吗?本座养了这么多年的蛇,什么蛇没有见过!” 拈花呵呵一笑,“老朽是怕你这地方太小,放不下老朽。” 她声音一落,身上又长出了一个蛇头,一个接一个,转眼间九个蛇头。 旁边的大蛇瞪大了蛇眼,已经崇拜到说不出话了。 坯畴扬起脑袋,看她这般变化,整只兽都有些傻了,它微微张大嘴,慢慢往后退,片刻后,当即转头,前脚着后脚,跑没影了。 几个人看见她变成巨蛇,又转而变成九头巨蛇,全都顿住了。 “这是什么?”荪鸳鸳害怕地往后退,恒谦也是傻了眼。 柳澈深已是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面色越发苍白,见状微微敛眉,“……相繇?” 古书有记,相繇,传说中的上古凶神,有九个脑袋,生性凶残,身形庞大,能分别在九座山头吃东西,毒液又苦又辣,所遇飞禽走兽一律无法幸免。 不过这种凶神早已消失在万万年前,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相繇?”恒谦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愣住,“是上古凶神?” 拈花居高临下看向他们,“不错,老朽已经活了万万年。” 柳澈深闻言没有说话,恒谦已然完全懵了,竟然活了万万年之久? 魔君看着它说不出话来,若是仙术,他必定能够看出来,可这竟是毫无破绽的真身。 他越发警惕起来,果然这种表现得毫无修为的人,越是深不见底。 拈花有些伸展不开,庞然大物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巨大。 她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看东西,九个头,各方位,随意转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她现下高大威猛,入目之处,尽收眼底。 她俯视地宫,这魔君果然是修巢狂魔,整个地宫建得九曲十连环,要说没花一点心思在里头,绝对不可能。 这相繇还真是会长……纯天然的监控,自带九个画面窗。 拈花有些为难地缩卷着身子,“你的地方委实太小了些,怪不舒服的。” 魔君看到这一幕,阴沉开口,“你就是再生九个头,也逃不出我这地宫,想走门都没有!” “呵,给脸不要脸!”拈花迅速弹起九个脑袋,“那老朽就在你这地宫里好好玩一遭!” 拈花舒展着九个大脑袋,迅速在地宫里四处伸展,蛇洞里的蛇连忙跟随着她四处游玩,如同在狂欢。 石壁石柱应声倒地,巨大的石头砸落下来,整个地宫摇摇晃晃,像是要塌了。 破坏的感觉太好了,让拈花有一种兴奋感,越发得劲。 “等等!”魔君看着自己辛苦建造出来的地宫马上就要毁于一旦,厉声喊出来。 拈花伸回了一个头,看向他,“作甚?” 魔君看她还一脸无辜,越发咬牙切齿,“既然贵客从远方来,我应该以礼相待,不然坐下来好好聊聊。” 拈花停了下来,收回了九个头,齐齐看向他,“当真?” 魔君阴着一张脸,“自然是真的,贵客还是先变回来,千万别磕着了!” 拈花思索了一下,居高临下看着他,“老朽现下这般很舒服,你就这样招待罢,好酒好菜备上来。” 魔君:“……” 魔君在原地站了很久,才伸手一挥。 后面的一众黑衣人当即明白,连忙吩咐人去准备。 荪鸳鸳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轻,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柳澈深修为本就高,这毒越激越厉害,现下已然面色苍白。 恒谦见状焦急,抬头看向她,压低声音轻说,“老先生,可否现下带我们走?” 拈花一个脑袋看向他,欲言又止。 走? 这魔君修为极高,作为反派,武力值拉得很满。 她一个空架子,能唬住人不动手就已经是极限了,还要带着三个人,痴人说梦! 既然都这样了,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 “走?老朽的字典里就没有走这个字,既然来了这地宫,那就要好好享受一番!” 恒谦听到这句话,彻底崩了,他就知道指望不上这玩意儿,从头到尾,都是完全脱线的状态。 … 这地宫确实很壮观,难怪这魔君爱护有加,因为拈花体型过于庞大,魔君在最宽敞的大殿招待他们。 十六根擎天柱环绕,支撑出椭圆形的大洞穴,里头富丽堂皇,极厚重的魔域花毯,铺满整个地面,很是花里胡哨。 正中舞姬翩翩起舞,那面皮身段一个赛一个好,魔域艳色,舞姿出众。 整个大殿的气氛也有些诡异。 说是敌人罢,又坐在一起赏舞喝酒,可若说是朋友,那就更不可能像现下这般剑拔**张。 柳澈深闭目调息不言。 恒谦和荪鸳鸳则是紧张万分,随时都怕这魔头有什么阴险狡诈的诡计? 而魔君则是盯着拈花这一处,一边吃葡萄,一边神情阴郁地探究。 拈花独自一蛇坐了一整排,吃的东西也多,三个脑袋看歌舞,六个脑袋吃饭,各自不耽误事。 那从魔君衣裳里钻出来的大蛇,很自觉地在旁边伺候她用膳,“大哥,不知道小老弟有没有荣幸可以替你夹菜?” 拈花:“……” 还夹菜?有手吗,就夹菜? 拈花一个脑袋看向它,轻飘飘的问,“你能夹菜?” 大蛇当即伸出尾巴,卷了一个舞姬,甩到她的桌前,“大哥请用。” 拈花看见前面惊慌失措的舞姬,瞬间索然无味,淡淡朝它吐了一个字,“……滚。” 大蛇听到她这话慌了,一个尾巴把舞姬卷起甩了回去,动作滴水不漏的干净。 拈花:“……” 大蛇连忙凑近,“老大,可是嫌弃这肉不嫩?” 怎么就变成老大了? 拈花看了眼这蛇,又看向高位之上的魔君一脸阴郁,“你这样,你主子可是要生气了。” 大蛇抽空欣赏了一下它的大尾巴,已经忘乎所以,“什么主子,我没有主子。” 魔君听不懂蛇语,但也看出自己养的魔蛇,完全是个立不住的墙头草,一副奴才相。 他神情阴郁看了拈花许久,才开口,“本座名唤迦禹,不知老仙人怎么称呼?” 拈花其他脑袋都顾着吃,只抬起一个脑袋看向他,“相繇都没听过?你们魔道消息好像不是很灵通?” 迦禹阴笑出声,“相繇早在万万年前就已灭迹,而且相繇性子极为凶残暴戾,你绝对不是!” “老朽这些年来奉行养生之道,不杀生。”拈花说着又升起两个脑袋,三个脑袋齐齐看向他,“你不信也没关系,反正老朽这几个脑袋是实打实的,魔君修为如此之高,还看不出真假?” 迦禹没有再开口,他确实看不出来,任何仙术幻化成形都有破绽,这相繇的真身却是实打实的,毫无破绽。 迦禹默然片刻,拿着酒杯从高位上下来,走到她面前,“那便当你是相繇,本座自来爱蛇,不如你在这里住些时日,我这地宫珍羞美味无数,绝对不会亏待你。” 拈花看着他,都有点被说动了,反正都是反派,何必相互残杀? 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好吃好喝供着,还能看歌舞,可不比在仙门里舒服多了。 而且这魔君一看就爱养蛇,绝对不会亏待她,看旁边的大蛇就知道,在这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它刚头都跟自己说了,一日三餐都照看的,不用干什么活,还有下午茶和夜宵伺候,基本上就是睡了吃,吃了睡,没什么压力。 系统:‘……’ ‘警告:请尽快完成任务。’ 拈花的美好幻想瞬间被打破,一个头一个头,轮流栽进旁边的酒缸喝酒,借酒消愁。 迦禹见她干了杯,满意地转头往对面三人那处走去,“既然我们是朋友了,那你们三位也留下来做客罢,反正我这地宫无穷无尽,想要什么都有。” 这摆明了就是变相软禁,迦禹不等他们回答,又看向荪鸳鸳,极端沉迷她的美色,“既然有了如今这个变故,那我们的洞房花烛便暂缓一时,待我收服了这九头蛇,咱们再好好享受。” “你!”恒谦咬牙吐出一个字,说话都是吃力。 荪鸳鸳听到这话,越发往恒谦身后躲。 可恒谦也是无力护她,即便挡在她面前,对方一根手指头,就能推开了他。 柳澈深越发敛眉,集中注意力,闭目调息并没有睁开眼。 荪鸳鸳知道逃不了,越发害怕,忍不住泪如雨下,“师父,您什么时候才能来救我们,师父,徒儿好怕……” 对面的拈花着实有点惭愧,于是她非常惭愧地又喝了一缸酒。 迦禹听她一而再,再而三提到她师父,越发好奇,他本性就好斗,只要遇到强的人,他都想斗。 “你师父是哪一个,当真有这么厉害,该不会是仙门的那群老头罢?” 荪鸳鸳一边哭一边瞪他,“我师父乃是拈花半仙,你这不知哪里来的,自然不知道她老人家的名讳!” “拈花?”迦禹重复了一遍。 柳澈深听到这人念她名字,微微敛眉。 迦禹突然仰头大笑,“我倒以为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个女子,如此倒也有趣,待我去找你师父,若是好看,便让你们师徒二人一道伺候我,也不枉费你们师徒情深?” 柳澈深听到这话,猛地睁开眼,“住口!” 迦禹早就察觉到他修为不浅,只是探不到深浅,现下见他这般,越发觉得有趣,“刚头都稳得住,现下这般激动,难不成……” 他微微歪头想了一想,“难不成你与你那师父有了苟且?” 荪鸳鸳闻言顿住。 恒谦怒不可遏,“魔头休要辱我师父师兄!” “我羞辱,不是你师兄表现出来的吗?”迦禹越发得寸进尺,故意嘲弄,“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们堂堂仙门竟然师徒□□,真是道貌岸然,还要逐杀魔道,自己里头都污秽不堪。” 柳澈深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用力到指节泛白。 周围歌舞升平的气氛就好像一根弦,绷得死紧,随时都有可能一下崩掉。 第 17 章 气氛越发压抑,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可言说,也不敢说。 拈花喝了一大缸酒,九个头都有点晕,抬头看他们,才发现气氛如此紧张。 恒谦和荪鸳鸳本就是聪明人,迦禹这话也不无道理,让他们下意识看向柳澈深。 他们是不信这荒谬之言,可……可这魔头说得太直白,颇有几分先入为主。 柳澈深皙白的额角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突然吐了一口血,鲜红的血染上了白衣,格外触目惊心。 “师兄!”恒谦和荪鸳鸳吓了一跳。 柳澈深手越捏越紧,咬牙重重吐出了四个字,“荒谬之言!” 恒谦连忙扶他,“师兄,你别动气,毒会逆行的!” “不是说了这毒不能逼,你是想害死自己吗?” 声音从九个方位传过来,颇有些振聋发聩。 片刻后,他们头顶一片阴影照过来,荪鸳鸳和恒谦一抬头就见拈花九个脑袋从四面八方过来,每一个头都凶狠恶煞,却偏偏搭上那种操碎了心的眼神,瞧着格外违和。 拈花居高临下多方位看他,颇有些发愁。 这就是做正人君子的不好,太较真儿,旁人说就说呗,没有的事情何必在意? 柳澈深显然已经回答不了她,浑身尽冒冷汗,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明显岔了气,那毒越发侵入经脉。 迦禹见状笑得越发过分,“堂堂衡山仙门,贵为重仙门之首,没想到竟是如此伤风败俗,与我魔道又有何异?” “我师父师兄的名声岂容你这魔头玷污!”荪鸳鸳怒极,拿起恒谦的烛龙剑,迎面冲了上去。 才上去就被迦禹反手制住,烛龙剑掉在了地上,“美人投怀送抱,本座很是喜欢。” 荪鸳鸳拔下了头上的发簪,抵在自己的脸上,“你再碰我,我就刮花自己的脸!” 她说着,手中的发簪用力,真的在脸上刺了点血出来。 迦禹见她脸上真的划出血痕,似乎被她这样的举动意外到。 “鸳鸳!”恒谦心中发急,一边扶着虚弱的柳澈深,一边自己却是无力,局面越发混乱紧张。 只有拈花在看戏。 这是意料之中的发展。 毕竟是玛丽苏女主,这种坚韧不拔,顽强不屈的意志是必须出现的,必要时候惊艳男主及一众男配。 看看柳澈深和恒谦这般着急的反应就知道了,这招总没错。 拈花这个角度是看戏的绝佳位置,有九个视角,各种方位,每个人的表情都有特写,清晰得一逼。 迦禹看拈花几个脑袋在上方来回移动注视,非常不爽,他不喜欢这种屈居于蛇头下的感觉。 他松开了荪鸳鸳,“美人不必这样,千万不要损伤了你这张脸,你这张脸可是武器。” 荪鸳鸳很快就利用起了武器,“你放我两位师兄走,否则我就划花脸!” 迦禹阴笑一声,“我就是放了,你这两位师兄又能自己走出去吗?” 荪鸳鸳看向他们,恒谦直接开口,“鸳鸳,我们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迦禹听到这话更不屑了,“废物终究是废物,我看你们嘴上说的那师父,只怕也是个废物。” 荪鸳鸳气得发抖,“倘若我师父在此,你只怕都要跪着求饶!” 拈花:“……” 鸳鸳啊,这为师可不敢当,这都是你嘴巴里说出来的,和为师一点关系都没有。 迦禹越发起了兴趣,“我倒要看看你们师父,究竟是如何有能耐?” 他说着伸手一抬袖,衣袖里缓缓出来一团黑色雾气,转而变成了一只黑鸟。 一声清脆的鸟叫声响起。 那黑鸟一下飞掠而出,速度极快,消失在大殿之中。 好家伙,这魔君身上是个动物园罢,又是鸟又是蛇的,还挺热闹。 拈花琢磨着想问问那条大蛇,找了半天才发现那蛇趴在旁边,盯着自己的尾巴,满脸崇拜,已经不知今夕何夕。 拈花无语,默默收了回去。 大蛇还一脸不舍遗憾。 大殿升起一块黑色的雾气,雾气散去,里面像一个镜子,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 里面的画面一跃而上,速度极快,一跃万里,在云层中飞快掠去,像是那只黑鸟眼睛所看到的画面。 拈花几个蛇头凑到画面前。 这可是随行监控,比她这九个头还高级。 眨眼间,那画面渐渐变慢,那鸟放慢了速度,眼前是一片云雾缭绕的层层仙山。 黑鸟一跃而下,穿进了云层之中,直越仙山里头去。 到了地方,周围云层渐渐散去,一切都在画面里清晰起来,这是衡山仙门。 议事堂之外的院子极为宽敞,俨然站着几个人。 柳澈深看见画面,手捏得越发紧,掌心都刻出了血。 恒谦惊讶于魔头的法力,这种魔物竟然可以这般轻而易举的进仙山。 荪鸳鸳连忙上前,想要打掉画面,“不许你看!” 可惜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打不散画面,一时气得不轻。 拈花看她实在吃力,一个脑袋过去,“莫要慌张,这玩意儿也就是飞去瞧瞧,损伤不到你师父半分的。” 荪鸳鸳转头瞪了她一眼,捡起地上的烛龙剑,就想劈掉那个画面。 唉,小姑娘还挺凶。 拈花一个脑袋叠在一个脑袋上,有些无奈。 荪鸳鸳没能打掉影像,画面反而越发清晰,偌大的院子里站着几个老者。 千苍率先开口,“既然你这三个徒弟都已经下山历练去了,你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事,接下来就多学习如何处理仙门里的事物,反正往后也是要做掌门的,倒不如先着手更好。” 掌门伸手摸了摸白须,“此言有理,拈花你觉得如此安排可好?” 黑鸟微微一转头,画面落到了不远处的女子身上。 她身穿素色白裳,光是一个背影,都能透出清冷脱俗的气韵。 荪鸳鸳看见她,忍不住叫她,“师父,快救救徒儿们!” 拈花多少有些汗颜,干脆转头喝酒。 黑鸟从屋檐而下,落在枝头,视线又近了几分。 女子的侧面落在眼前,她面前是一个大水缸,里头的水很清澈。 面上浮着一片荷叶,底下有一条红色的锦鲤,微微浮起,时不时探出脑袋,张着嘴想要寻食。 她细白纤细的手落在水面上,见它起来,轻轻点了下它的嘴,似乎在和鱼玩。 她垂着眼,面露清冷,也不知有没有在听身后长老说话。 柳澈深看向画面里的人,气息微重,视线落在那白衣背影上,似乎想看又不敢看。 迦禹越发起了兴趣,启唇开口,“凑近看看。” 那黑鸟听了命令,正准备靠近。 逗鱼的女子手微微一顿,忽然抬眸看来,眼神凛冽,清冷的眉眼之中透着一股冷意,像不染俗世的仙。 身旁的长老也马上注意到,“什么东西,胆敢入我仙门!” 女子已经伸手沉进水缸,半截玉臂进了水中,衣袖也湿透,再提起时,竟是凭空出了一把清越的剑。 她提剑一挥,剑身带着仙力,连带着水花一道飞撒而来,画面这边都被磅礴的仙力震动了一番,一下被劈成了两截。 黑鸟落在地。 远处女子,手中的剑随着水滴消失不见。 她负手缓步走近,轻如薄翼的衣袖上还滴着水,步步而来,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仙,漠视凡尘的一切,颜色浅淡的唇微起,“魔修?” 她声音自来清冷,便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都能吐出骨子里漠视凡尘的高傲,让人不敢亲近。 那只鸟缓缓闭上眼睛,眼前的女子消失在画面里,那玉容仙姿的气度却没有消失,仿佛刻在脑海里一般。 柳澈深许久都没有回过神,面色似乎又苍白了几分,他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也不敢再听。 迦禹看着消失的画面许久,颇为玩味的舔了下唇角,抬手鼓掌,“竟然能够轻而易举就发现我珍养了这般久的鬼鸟,果然有一两把刷子。” 当然能发现了,那系统安排的纸片人,有她的意识在里面。 感受到的不是鬼鸟,而是她。 拈花心中有些不平衡。 ‘你们系统是不是有点问题,为什么一个纸片人拥有这么强大的仙力,而我却没有!’ 系统:‘做戏需做全套,免得节外生枝,纸片人不需要完成任务,给它功能不等于额外帮助。’ 拈花:反正说来说去,就是她不配呗。 拈花真的很想猛甩自己的九个脑袋,干脆把这个世界都吃光算了。 迦禹摸了摸下巴,似乎越来越感兴趣,他看向柳澈深还有恒谦,长得是面若冠玉,在女子眼里绝对是出挑的好看。 收得男徒这般好看,真是格外有心思。 迦禹笑了笑,颇有些意味深长,“难怪总把你们师父挂在嘴里,厉害倒是厉害,不过也就是表面清高,这背地里还和自己的徒弟乱.伦,如此风骚淫.荡的女人,我往后好好会一会,不知床榻之上会是怎样一副形容?” 柳澈深听着眉头紧锁,身旁的柳叶剑不停颤动,周身凛冽杀意,莫名叫人头皮发麻。 恒谦气得破口大骂,“你再敢出言辱骂我师父试一试!” 恒谦话还未说完,周围的灵力场突发异变,磅礴仙力猛然溢出,巨大的灵力场猛然扩大,直接震断了其余十六擎天柱。 柳澈深猛地睁开眼睛,一跃而起,迎面袭向迦禹。 迦禹被周遭仙力一震,击得全身无力,转眼间便被柳澈深一剑穿心,死死定在了墙上。 迦禹心口的剧痛传来,低头一看,剑上全都是他的血,他不敢相信转而惊恐,眼睛瞬间增大,“你竟是化神期修士?!” 柳澈深眼里血红,唇角都流出了血,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不准辱我师父!” 那灵力场震断了后面的擎天柱,猛然反噬而来,像海浪一样回荡而来,震碎周围所有东西。 拈花受的波及最大,她本来就比较大只,脑袋又多,连躲都没地方躲。 直接被迎面一个暴击,生生吐了九口心头血。 意识昏迷的最后一刻,九个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特么的,这反派是真靠不住! 话这么多! 这么强大的武力值白瞎,还不如给她,简直是瞎搞! 18、第 18 章 拈花再醒来的时候,  是在一片废墟里,她撑起脑袋看了眼周围,还是那个地宫,  只不过已经没有之前的富丽堂皇。 整个大殿一片狼藉,空空荡荡的,  只有破壁残垣,前面是沼泽湖泊。 那灵力场应该是直接击塌了石壁,  打通了外面。 柳澈深这毒入经脉也算是个契机,  不过这契机还是很危险的,要么是死,要么就是突破。 好在柳澈深有几分能耐,直接升至化神期。 有些人可能会在这瓶颈之中待上个百八十年。 她也没想到他的修为会突破至此,虽说话本里也突破到化神期,可那是快到结局的时候,在结局之前,  他的实力一直不及恒谦。 按理说,应该是恒谦通过天赋,还有各种机缘巧合的事情,达到了化神期修为,  成为所有人都羡煞的天才。 现下却已然有些不一样。 拈花抬起其余八个脑袋,  身上的石头一阵噼里啪啦的落,满地血流成河,连石头都开始腐蚀。 他杀了多少人? 湖泊旁有风缓缓吹来,边上站着一个人,是柳澈深,风拂过他的衣摆,颇有仙风道骨之姿。 不远处还有坐着休息的恒谦,  荪鸳鸳也不知去了何处。 拈花起身慢慢悠悠游出去。 柳澈深听到动静,抬头看来,“老先生醒了?” 拈花九个脑袋齐齐点了一下,“那魔君死了?” 恒谦在柳澈深帮助下已经逼出了毒,比之前好了许多,说话也有气力,“那魔头没死,带着他那条蛇逃了,不过他已然被师兄重创,没个几年时间休养,是暂时出不来作恶的。” 恒谦颇为佩服羡慕柳澈深,竟然这般年轻就到了化神期,便是他们师父,都没能在这个年纪有这般造化。 哪怕只是化神初期,也已然是所有人中的佼佼者,甚至连修炼了百十年的前辈都未必能够得上。 恒谦一边羡慕,一边颇为自豪,心里对柳澈深越发崇拜。 拈花九个脑袋,四处看了一眼,“那怎得这般血流成河?” 恒谦看了里面一地的血,又看向她九个脑袋,欲言又止,“那些应该都是你吐的血。” 拈花九个脑袋齐齐瞪大了眼,才想起来刚头有多惨,难怪她现下九个脑袋都有点晕。 “相繇,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罢。”荪鸳鸳从远处跑来,似乎特地去弄了些草药过来。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拈花当即一个脑袋接一个脑袋倒下去,非常习惯地让弟子服侍,“轻点,老朽怕疼。” 柳澈深听到这句话,微微一顿,只觉熟悉。 他看了她一眼,见九个脑袋纷纷趴在地上,一个比一个颓废,便也没说什么,缓步走去,“老先生,可有哪里不舒服?” 拈花最旁边的一个头,睁开眼睛瞅了他一眼,“下回可要打声招呼,老朽年纪大了,可没几条命给你折腾。” 柳澈深闻言轻轻咳嗽了一下,似有些尴尬。 他伸手拿过荪鸳鸳撕好的大型布条,上前替她包扎。 拈花感觉他们两个在往自己蛇头上套东西,探出其余七个脑袋看向他们。 柳澈深把药抹在她蛇头的伤口上,然后中规中矩地替她裹上布条。 荪鸳鸳则是替她绑上了蝴蝶结。 拈花看了一眼伤口,都是被灵力所伤,划出很大的血痕。 但是,九个脑袋都绑上蝴蝶结,有那么点一言难尽。 这布条还花里胡哨,好像是地宫里的地毯,切成了好几大块。 拈花观察了一会儿,探出脑袋到荪鸳鸳身旁,“这样绑会不会有点奇怪?” “不奇怪呀,很好看。”荪鸳鸳完全沉浸在打扮巨型娃娃的世界里,闻言还看了一眼柳澈深绑的,“师兄,你绑得不对,还是让我来罢,你快去歇息,毒才刚刚解了,别太过辛苦。” 柳澈深对这些没有概念,看了一眼荪鸳鸳绑的蝴蝶结,再对上拈花比较庞大凶残的蛇头,眼里似乎有些复杂。 不过他没说什么,把给她绑蝴蝶结的机会,让给了荪鸳鸳。 拈花就看着她给自己一个一个绑上蝴蝶结,自己探过几个头去湖面上照了一下,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像也还不错。” 恒谦看着表情难以言喻,似乎不是很能接受。 片刻后,先头失散的那群弟子顺着柳澈深给的联系找了过来。 打眼一看,就见一只很娘炮的巨兽,在水面上照镜子,看上去一言难尽。 “这……这是何物啊?”其中一个师兄问道。 “这是相繇,就是和我们一道同行的老先生。”荪鸳鸳给她绑完最后一个结,解释道。 几个弟子费了很大的劲,才接受了这个信息,颇有些叹为观止地看着她,还有头上的巨大蝴蝶结。 拈花早已习惯这样的仰望和注视,叠着脑袋在旁边等吃的,她现□□型大,肚子饿得也快。 恒谦正在烤师兄弟带来的番薯,被这九个脑袋盯着看,颇有些压力,这么大只,还有九张嘴,也不知道能不能喂饱。 几个弟子琢磨着她必然吃不饱,又继续去挖地瓜,来来回回堆在旁边,直接堆成了小山。 等到拈花吃饱喝足以后,夜也深了,别人早睡着了。 既然出了地宫,她也应该要走了,这个身份的事已经完成了。 拈花打了九个饱嗝,打眼就看见柳澈深一个人站在不远处,似乎在想什么。 三更半夜不睡觉,必然是为情所困。 这话本里也没说他对那表妹如何情深,怎还这般心心念念? 拈花也懒得走,直接伸过去一个脑袋,“老朽得走了,你这终日心事极重,可是有什么烦恼,老朽临走前可以替你算一算?” 柳澈深看着远处湖面似乎在出神,许久才开口低声说,“我在想老先生说的可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拈花其余脑袋纷纷探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他,“老朽活了万万年,做了万万年的算命先生,天天替人卜卦算命,从来没有出岔过,你便是不信我,也不该不信算命的。” 柳澈深听后,半响才回,“我知晓了,多谢老先生。” “那你信我吗?” 柳澈深默了一阵,“相信。” 拈花点点头,转头看向沉睡的荪鸳鸳,“你莫走弯路,既知道缘分所在,旁的就不要牵扯了,你也不是浪费时间的人。” “嗯。”柳澈深轻轻应了一声,似乎已经看开。 修仙之人本就杂念不多,进了化神期,便更是清心寡欲,他也如此,既突破了瓶颈,说明他的执念已然淡了很多,也没有阻碍修行。 他伸手作揖,依旧礼数周到,“老先生慢行。” 拈花点点头,绑着九个蝴蝶结往外走,走到半道,突然停住。 想起他刚头在地宫里,因为旁人辱骂自己而替自己出头,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她还是忍不住提点一句,“老朽其实早先替你算了一卦,有一事要提醒你。” 柳澈深有些疑惑,“老先生请讲。” 拈花郑重其事的说,“你往后可能不会是仙门的弟子。” 柳澈深闻言顿住,“先生何意?” “你会因为一些事被逐出仙门。”拈花淡淡说了一句。 这确实是话本里的发展,柳澈深会被逐出仙门,而且还是她这个师父亲手逐出。 对他的打击极大,而且因为此事差点生生毁了。 这个世界所有的情节发展都离不开话本,这事必然会发生。 他避得开,避不开,就是他自己的命数了。 她言尽于此,已是帮他害自己,本就是对立面,不可再多言,毕竟她也是喷了九口心头血,算是仁至义尽了。 拈花没再多言,转头便走,转眼间,庞大的身躯瞬间了无踪迹,越显高深莫测,仿佛不曾出现过。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虫鸣窸窣,风吹过林间,拂过湖面的细微声响。 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只有老先生的话还在耳旁。 柳澈深在原地站了很久,似乎没听明白。 可他本就聪明,又怎么领会不了老先生的意思。 他只是不想明白他会被逐出师门,不会再是师父的弟子。 因为什么事? 因为他不能显露于人的心思吗? 不,肯定不会,老先生说的只是可能。 老先生不是也说过,他的情缘本就不在她身上。 他现下心思已然淡了,以后肯定不会再有。 柳澈深呼吸瞬间乱了,从未有过的害怕。 耳畔忽然起了一阵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像是根本挽回不了的结果。 - 漫天荒草随风飘荡,形成细小波浪,官道旁来来往往的人,茶摊里坐着贩夫走卒,皆要进城赶市集。 “相繇也真是的,就这么走了,我还打算给它做件衣裳呢。”荪鸳鸳颇有些不舍,她昨天给它带蝴蝶结的时候,可乖了,吃番薯的时候弄歪了,还会来找她重新调整,重新带好。 一觉醒来就不见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一旁的恒谦接话,“走就走了呗,这一顿都不知道吃多少番薯,昨天烤得我手都快断了,它都还只是塞牙缝,哪里喂得起?” 恒谦这话一落,几个人纷纷想起,昨天那九头蛇吃饭的凶残模样,可真够折腾的,九个脑袋都吃打结了,大伙儿帮着解了半天才解开。 吃饱了以后还盯着你手里的,九个脑袋一起盯着,着实让人食不下咽,生怕它一时馋起来,一张嘴把他们连人带番薯一块吞了。 众人都颇有些汗颜,刚在茶摊坐下,不远处突然一声女子尖叫。 片刻后,一个身穿布衣,背着行囊的清秀女子,往这边跑来。 身后还有匪人追着,那女子一路跑到面前,直接扑倒在地上,见了他们,连忙哭喊,“救命,求公子们救救奴家的性命!” 后面几个手持大刀的莽汉冲了过来,一把抓起她的胳膊,瞧着凶神恶煞,“你怕什么?爷几个就只是想听你弹弹琵琶而已,跑个什么劲儿?” 那女子螓首蛾眉  ,一脸的梨花带雨,“小女子不会弹琵琶。” “不会弹琵琶,那你还背着琵琶,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那莽汉一脸凶相,恶狠狠地问。 女子显然被吓坏了,连忙挣开了那莽汉,往他们这里挪动,拉住了柳澈深的衣摆,“公子,求你大发善心,救救奴家!” 旁边的人纷纷看来。 柳澈深低头看向她。 那莽汉见她这般,还要上前。 恒谦当即拦住,“你们做什么,这位姑娘都说了,她不会弹琵琶!” 荪鸳鸳也站起身,“光天化日为难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几个莽汉看见荪鸳鸳,完全傻在原地看呆了,显然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不由多看了几眼。 不过曲子还是要听的。 几个莽汉正准备上前,强行抢过这女子。 柳澈深拿起桌上的剑,剑鞘微微往前,弹出剑身,“留步。” 那剑柄对着莽汉,一出鞘就有一道寒气而来,一看就是用剑的高手。 几个莽汉相互看了一眼,再看向面前几个人,身上无一都是佩剑,恐怕是什么门派的弟子下山远游,心里清楚惹不起。 其中一个上前拦,“罢了,此事就算了,到了镇上还怕找不到听曲的地方?” 他们闻言便也不再纠缠,走了老远,似乎还有些纳闷不解。 “这姑娘十成十看不起咱们,明明自己过来说要弹琵琶,结果却又不弹了。” “咱们就只是想听个琵琶曲儿,陶冶陶冶情操,怎就这么难?” “山下的人都是奇奇怪怪的,往后我们还是回山上去罢,都是些看不起文盲的人。” 柳澈深修为高,风过耳便听见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并没有说什么。 恒谦上前扶起她,“姑娘,你没事罢?” 女子垂着眼擦了眼泪,顺着他的搀扶站起身,脚一歪崴没站稳,显然是刚头扭伤了脚踝,十分赢弱娇柔。 “你先坐下。”恒谦见她站不稳,扶着她在位子上坐下。 荪鸳鸳看着几个莽汉离开,转头安慰她,“你放心,他们已经走了,不会再为难你。” 女子闻言双目垂泪,“多谢各位相救,如果不是遇到各位,奴家都不知该如何办?” 柳澈深垂眼未语。 众人一听她这般说,多少有些同情。 恒谦开口询问,“姑娘这是要去何处?” “奴家自来孤苦,家中犯了洪水,举目无亲,本是要去寻姨母,没成想姨母还未寻到,就遇到了这些匪人。”女子说着又含着眼泪,看向他们,“不知各位恩人,可否带奴家一程,奴家一路而来担惊受怕,孤身一人实在害怕。” 恒谦自来怜香惜玉,见她哭得这般可怜,看向柳澈深,“师兄,不如就让她跟着罢,她一个人也怪可怜的。” 荪鸳鸳倒是没意见,一个姑娘家,走这般山路确实是害怕。 所有人也习惯性看向柳澈深。 柳澈深看过来,“姑娘,不知你家中亲眷在何处?” “在莫郊。”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竟这般巧,和他们去的地方乃是同路,正好经过。 柳澈深看了她半响,“姑娘,我们下山是为历练,一路而去走走停停,所遇凶险诸多,恐会吃苦头,不如我们带你进了镇,你再自行离去。” 拈花看着他一脸平静,突然有些头疼。 还真是物极必反,她背了这么久的台词,做梦也没想到卡在他这环节上了。 在阵里教他闲事不要管,越是装柔弱装可怜的人,越要谨慎小心。 好了,全是给自己铺路,铺刀子路。 拈花闻言眼泪欲掉未掉地看着他,声音都开始发颤,“奴家能吃苦,奴家绝对不会给恩公们添乱的。” 拈花这个颤音加得极好,演得特别绝。 仿佛一个马上被抛弃的女子。 恒谦当即就心软了,“师兄,带她一程也没关系,鸳鸳一个人平日里也无聊,多个人陪她聊天解闷岂不更好?” 荪鸳鸳倒也是同情,“师兄,就带着她罢。” “对呀,就带着罢,反正那最能吃的已经走了,我们身上的盘缠也够。”一众师兄弟也都纷纷开口。 拈花闻言在心里嘿嘿一笑,没想到罢,她又回来了,吃还是不能少的。 柳澈深听闻他们这般说,没有再说什么。 大家也都知道他是默认同意了。 茶摊摊主连忙送上茶水和吃食。 旁边桌子的人,纷纷私语,“听说昨日山上见到一只大怪物,九个脑袋,各带着九个蝴蝶结,还偷了那山户家里的九百多只鸡!吃法很是残忍血腥,还说要留下做工补偿,那山户直接吓晕了去。” 众人:“……” 九百多只……果然那玩意儿昨日没有吃饱。 吃了九百只多鸡的拈花,表示很冤枉。 她其实只吃了九十多只鸡,她也没办法,太饿了,一张嘴那鸡就全跑进嘴里了,都没法躲。 还被系统骂得狗血喷头,并表示不想让她赖在山户家里偷鸡吃,为了给她善后,重新补偿山户九十只。 结果因为太生气,手抖多按了一个零,补了整整九百只。 那山户一高兴,直接晕了过去,这也能怪她? 系统还气吐了,把自己也骂了个狗血喷头。 拈花总觉得系统变得越来越暴躁,刚开始它明明是一个很有思想的系统,每天灌输心灵鸡汤,从来不是这样的。 所以她就劝了一句,给它拨了场外帮助,让它去听一下心灵鸡汤冷静冷静。 结果好心当成驴肝肺,系统还更生气了,直哔哔一晚上,早间都还没起来呢。 拈花喊了它半天,跟死了一样没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来啦,还有二更,我还在修,大家不要等了,会很晚,修文时间很难控制,你们早点睡,明天起来看哦,么么扎。 感谢卖肾雷\^o^/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白啊  3个;秦质爱白白  2个;二三、小困、北书、啦啦啦、routine、宋温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猪猪变  20瓶;酒酿团子、周小尤、ba、樱雪  10瓶;苏白啊  9瓶;拈花惹柳  6瓶;你若无心我便休  5瓶;十星河屿似  4瓶;星晚  2瓶;一腔诗意都喂了狗  1瓶; 19、第 19 章 拈花完成了任务一,  促进女主和男配之间的关系。 还有任务二,就是男主和女主之间的感情催化还没完成。 她现下是一个无家可归的羸弱女子,就等时机成熟给他们表演一下活的绿茶婊。 恒谦给鸳鸳倒了茶,  也顺道给拈花倒了一杯。 拈花端起茶碗倒谢,看了一眼荪鸳鸳,  又看向恒谦,“你们二位可是夫妻?瞧着很是相配。” “哦?”恒谦闻言顽皮一笑,  看向荪鸳鸳,  “你这都能看出来?” 荪鸳鸳被恒谦逗得有些脸红,伸手打了一下恒谦,放下手里的茶碗,“你别听他胡说,他是我的师兄,我们都是衡山仙门的弟子。” 拈花弱不禁风回了一句,“原来你们是修仙人,  难怪瞧着这般仙气。”她说着又笑起来,“不过既是师兄妹,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们修仙人不都是有道侣的吗?” 这话说得就更让荪鸳鸳脸红了,  旁边师兄弟都纷纷笑而不语。 师兄妹做道侣也不是没有的事,  各各仙门中都是这样,早不是稀奇事了。 荪鸳鸳下意识看了一眼柳澈深。 柳澈深低头喝茶,明显没有在听他们说话,他总是这样,明明和他们坐在一起,却好像永远和他们隔着距离。 就像仙者,即便落下凡尘,  也总会有几分格格不入。 荪鸳鸳不敢多看,收回视线就看见恒谦那边低头询问,“姑娘怎么了?” 那女子伸手揉着脚踝,一派柔弱的楚楚可怜,似乎生怕他们丢下她不管,“我脚好像扭了,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跟上你们?” “没事,我们这么多人,背你一个绰绰有余。”恒谦爽快地说了一句。 荪鸳鸳听到这话,心中有些不舒服,可是为什么不舒服,她又不太清楚。 就是不喜欢一直围着她转的恒谦,对旁的女子也这般贴心。 拈花一笑,有些娇羞,“那奴家就多谢恩公们了。” 柳澈深闻言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等吃好准备起行,谁背拈花倒成了个问题。 虽说是男女有别,但这也是特殊情况,总不可能让荪鸳鸳一个姑娘家去背。 恒谦自来讨喜,与女子相处也是极为自然,开口提她指,“你自己选罢,想要谁背你,都可以。”他说着,又指向柳澈深,悄悄和她说,“只有我这师兄你不能选,他不会愿意的,便是选了他也会拒绝你,你自己看,旁的师兄弟都可以。” 拈花幻化成的女子长得极好看,其他师兄弟倒也没有不愿意,反而还有些期待。 拈花等恒谦说完,直接伸手指向了他,“可否麻烦公子背我?” 恒谦伸手指向自己,有些意外,“我?” 拈花微微低头,装出一副娇羞的样子。 旁边弟子多少有些失望。 柳澈深已经结了账,在外面等着。 恒谦倒也大方,当即转身在她面前蹲下,“那上来罢。” “多谢公子。”拈花身子往前一倾,趴上恒谦的背,看了一眼荪鸳鸳。 她瞥了一眼这里就出去了,明显是不高兴了。 计划完成了一小半。 拈花偷笑一下,收回视线,却对上了柳澈深看过来的视线,很冷淡,带着审视。 拈花收回视线,忍不住暗暗摇头。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还真是大。 看看恒谦,这来一个美人就是又背又倒茶的,他倒好,冷眼相待,也难怪他夺不得荪鸳鸳的心,手段还是太少了。 荪鸳鸳一路上和别的师兄弟说话,都没有理会恒谦。 恒谦也没有注意到,毕竟他背着人,一心赶路,还时而和背上的人说说话。 到了镇上,市集很是热闹,贩夫走卒,走街穿巷,人声鼎沸。 恒谦背着拈花,旁边也总有人看过来,男子这般背着女子走,多少还是会被盯着瞧。 恒谦倒没有在意这些,一路背着她,到了客栈门口。 拈花下来后,柔声问,“我重吗?” “不重,很轻。”恒谦伸手擦汗,回得很照顾女儿家的心思。 拈花真是不得不佩服,恒谦在哄女人这方面极有天赋,这年纪轻轻嘴巴贼甜,也难怪把师父都搞定了。 拈花见荪鸳鸳看过来,连忙抬手拿出丝帕,替他擦去额角的汗珠,“辛苦公子了。” 恒谦见她丝帕擦过自己的额头,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咦,你的手帕好香。” 拈花掩嘴一笑,“是女儿香啦,公子。” 恒谦闻言傻笑一下,“我就说刚头为什么一直这般香。” 荪鸳鸳闻言径直往这边走来,直接推开恒谦,“让开,挡在门口做什么?” 恒谦被一推,直接往拈花这处撞来。 拈花也被顺带撞到,往后一倒,台阶没踩稳,直接倒向了身旁那人,隐约间闻见了那人身上的清冽气息。 那人反应很快,微微侧身避开。 拈花直接靠了个空,摔倒在地,屁股生疼。 恒谦终于察觉到鸳鸳生气了,没功夫管拈花,连忙追了进去,“鸳鸳!” 拈花着实有些摔疼了,抬头看向柳澈深。 柳澈深也没有扶她的意思。 拈花当即伸出手,一脸柔弱的说,“恩公,可否扶我一扶。” “姑娘还是自己起来为好。”柳澈深说完,转身直接进了客栈。 拈花真是有些感叹,他小时候还专门救那些色胚玩意儿。 现下这么个大活人摔倒了,他连扶都不扶,说明她教育得太好了! 好到她都想骂他。 拈花只能自己起身进了客栈,还没忘记一瘸一拐的装扭。 进去以后,气氛就有些不对,本还热闹的气氛因为她进来而凝滞了一下。 尤其是荪鸳鸳和恒谦,仿佛在置气,本来都是坐在一块的,现在都分开坐了。 荪鸳鸳直接坐在了恒谦对面,别开头,不理会他,看见她进来,更是没有好脸色。 拈花突如其来一阵兴奋,她来了这么久,总算有了点反派的感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反派第一步,挑拨离间,把水搅混,越乱越好,最好是乱七八糟! 拈花一瘸一拐地过去,在恒谦的旁边位置坐下,摆出一脸愧疚,“你们怎么了,闹不和了吗,可是因为我拖累了你们?” “和你无关,你不必自责。”恒谦见她欲要垂泪,马上开口安慰她。 “呵。”荪鸳鸳心里越发不快,抱着手里的剑,双手插胸,不想言语。 拈花再接再厉,看向荪鸳鸳,“姑娘,你可是生气了?既如此,我就不让这位公子背我了,我自己想法子走。” 她这话一出,旁边的师兄难免怜惜,“鸳鸳,你别和你师兄闹脾气了,人姑娘也是脚扭了,一时不方便,实在不行一会儿师兄去背。” “我生这气干什么?”荪鸳鸳瞥了一眼拈花,“你只管让他背罢,反正他喜欢背。” 恒谦多少也听出这话有些不同,突然嬉皮笑脸起来,“你莫不是吃醋了,从刚头就一直不理睬我?” 荪鸳鸳听到这话越发不悦,当即反驳,“你胡说什么,我怎会吃你的醋,异想天开,你想背谁便背谁去,与我何干?” 荪鸳鸳说完就起身去掌柜那处找柳澈深去了。 恒谦见状也是气到了,当即拿起茶壶给她倒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你喝水,不必管她。” 荪鸳鸳到了柳澈深面前,可没了在恒谦面前的骄纵任性,颇有些小心翼翼,“师兄,我想一个人住一间,我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陌生的人在旁边。” 柳澈深闻言应声,“好。” 那掌柜打着算盘,盘算着房钱,听到他们说话,开口提醒了一句,“你们夜里可千万不要出门。” 柳澈深和荪鸳鸳相视一眼,看向掌柜,“为何?” 掌柜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和他们说,“有妖啊,妖吃人,你别看现下这么热闹,到了夜里,大家都不敢出门。” 柳澈深继续问,“敢问掌柜,夜里出门就能看见妖吗?” 掌柜听到他这般问话,似乎匪夷所思,“自然是,只要夜里,没有一个能逃得了。” 柳澈深闻言没有再说话。 荪鸳鸳有些紧张,“师兄,怎么办?” “不必担心,我夜里外出看看,你莫出门便是,若是害怕找子谦守着你。” 荪鸳鸳没有反驳,看向恒谦那处,小声嘀咕了一句,“他只怕心都在别人身上了,哪还记得自己有一个师妹。” 柳澈深闻言看去,见恒谦替那女子按脚踝,视线落在了那女子身上,颇有几分冷意。 拈花这处全无察觉,她见荪鸳鸳这反应都有些晕了,她怎么就跑柳澈深哪去了? 按理说,不是应该跟她争抢起来的吗? 这是女主,怎么没有情敌进攻的警戒线,这不是应该随时拉起警铃的吗? … 拈花还是和荪鸳鸳分了一间房。 说是夜里有妖出没,会吃人。 拈花听得更兴奋了,这种热闹她怎么可能不凑一下? 拈花才刚坐下,就准备出房门。 荪鸳鸳本坐在窗口看外面的情况,见她出去,开口拦她,“你别出去,遇到危险我可救不了你。” 拈花当即温柔一笑,逮着机会就开始,“没有关系,我去找子谦哥哥,他会护着我的。” 荪鸳鸳闻言一咬牙,脸瞬间都气白了,别开头去,再也不打算理她。 拈花推了门出去,看了一眼外面,站了半响,依旧什么都没有,一时有些无聊。 想到第二个任务,还有些棘手。 这荪鸳鸳反应并不大,听到她去找恒谦,竟然也就随她去了,这难道是对恒谦还没有感觉? 可不对啊,都已然这般久了,按照情节发展,他们三人早已到了捅破窗户纸的地步。 “老大!” 拈花被这突然一声蛇语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那条地宫里的魔蛇,挂在屋檐上,裂开大嘴看着她。 她打先还是庞然大物的时候,看这蛇挺小巧可人的,自己变成了人以后,倒没适应过来。 这一下,见这蛇这般大,生生吓了一跳。 这玩意儿还拖家带口来的,身后跟了几条小蛇,像是跟班。 拈花缓过劲来,看向面前的魔蛇,“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大蛇一脸谄媚,“哪能认不出您啊?您的气味,还有您这般高大威猛的身躯,嗯……”它说完以后顿了一下,“老大,您为何现下这般模样,你先前那样可是威风了,九个头呢!” “换换风格而已。”拈花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别叫我老大,当一条蛇的老大,很是奇怪。” 魔蛇闻言颇有些委屈,尾巴都撑不住了,直接从屋檐上掉了下来。 拈花看它砸在脚前,微微挑眉,“你不是被你主子带走了,怎么跟来的?” “我偷摸着出来的,就是为了瞻仰大哥的雄伟。”大蛇连忙改了口,很快又察觉到了它家大哥心情不好,“大哥,小老弟怎么感觉您今日心情不是很爽利?” 这蛇倒是挺有眼力见儿的,一眼就看出她心情不爽利了,难怪那魔君临走前都要带上它,也算是被宠大的白傻甜了。 拈花也确实不爽利,装这个绿茶婊着实太累了,兰花指捏的她都快吐了,可成效却没多少。 荪鸳鸳心中也不知在想什么?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她实在有点摸不透。 大蛇看她真的心情不好,“大哥若是心情不爽,自有助兴的法子。”它说完,转头郑重其事地看向身后的跟班,“来,把我杀了,给大哥助助兴。” 拈花:“……” 好歹也有个限度罢,为了求秘方都能做到这个地方了? 这魔君多少也应该养了这魔蛇好生久,怎就能墙头草到如此彻底。 身后的小蛇闻言还真准备动手。 突然听到身后脚步声传来。 拈花还没来得及躲,就听身后人开口询问,声音清越干净,却比夜色还凉,“姑娘,不怕蛇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啦^v^ 感谢卖肾雷\^o^/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235609  3个;丹青手我是你的粉丝鸭、小q很潇洒、捏凌凌、秦质爱白白、50229875、青花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薏苡薏檍薏  32瓶;向日葵  10瓶;踩点与迟到边缘徘徊的  6瓶;丹青手我是你的粉丝鸭  5瓶;sun  4瓶;咔咔  2瓶;字非也  1瓶; 20、第 20 章 拈花转头看去,  不远处屋檐下走出来一个人,屋檐遮下的阴影在他脸上渐渐离开,露出惊艳的眉眼。 是柳澈深。 拈花整个人都傻了,  连同一起傻的还有那条大蛇,大蛇小蛇瑟瑟发抖。 拈花反应过来,  连忙往他那边跑去,“恩公,  救奴家,  这里有巨蛇!” 拈花才刚扑过去,柳澈深一步往右直接避开了她,往那蛇而去。 大蛇已经被吓懵了,它亲眼见识过柳澈深的实力,先头还被灵力场伤过,它家魔主也受了重伤,现下都还在闭关。 柳澈深走近,  淡声问,“你就是那吃人的妖?” 大蛇一脸冤枉,自从知道大哥不爱吃人之后,它早已改吃素了。 而且也才刚到呢,  怎么就背锅了? 它可以为了助兴而死,  但它不能冤死啊! 大蛇吓得连跑路的力气都没了,连忙向拈花嘶嘶求救,“大哥大哥,救救小老弟,小老弟害怕!” 害怕还不知道跑,杵在那里跟石头桩子似的! 拈花念在它夹菜的份上,上前一步,  扑向柳澈深,“恩公,我好害怕!” 柳澈深见她抱过来,当即眉头紧敛,语气极冷,“放开!” 拈花见他挣脱,抱得越发紧,还真别说,柳澈深这男配,身材是真真不错,腿是腿,腰是腰,这一抱还能感觉到结实的肌理,往日裹得严严实实,都不曾发现。 他素来爱干净,身上气息清冽干爽,靠得这般近,便越发明显,仿佛透到她身上了。 她有些费力地手脚并用拦着他,一边冲大蛇使眼色,“恩公,奴家好生害怕,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蛇!” 那大蛇见状,连忙带着几条小蛇,一溜烟飞快消失在夜色里,跑路的速度一顶一。 柳澈深气极,一下甩开了她。 拈花被他一推,直接往后一倒,扑到了地上,差点没摔断腰。 她连忙起身,一转头,鼻尖就对上了指过来的剑。 柳澈深提起手中的剑对着她,眼神冷得像冰天雪地里凿出来的寒冰。 拈花差一点撞到剑上,往后一退,生生拉开了距离,鼻尖还能感觉到剑身传来的冰凉之意。 “恩……恩公这是何意?”拈花声音有些发颤,一副要吓破胆子的样。 柳澈深拿着手里的剑,眼里可没有半点柔和,“姑娘既护着魔蛇,那我只好看一看姑娘是不是人了?” “恩公,你在说什么,奴家实在听不懂,我刚头是被吓得不敢动,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蛇,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已然听到你用蛇语和那蛇窃窃私语,你乃魔道中人?”柳澈深一字一句冷淡的质问,虽然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明显早怀疑她了。 拈花没法解释,后面很快传来了脚步声。 她心一横,伸手抓乱了头发,直接扒开衣领,露出一抹香肩,起身扑向柳澈深,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衣领上,造成是他拉开的假象。 “公子,奴家什么都不知道,你放开我好不好?” 柳澈深本就是君子,没想到她会这般没脸没皮,根本没有防备。 下一刻,荪鸳鸳恒谦和众师兄弟就进了院子,打眼就看见这么一幕。 柳澈深抓着柔弱姑娘的衣裳,那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衣裳都被扯得凌乱不堪。 众弟子都有些愣住。 “你!”柳澈深当即推开拈花,收回了手,显然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自幼就是有礼有节的君子礼教,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人,一时竟不知从何解释。 拈花顺着他的力道连忙扑到了恒谦身旁。 恒谦连忙接住她。 拈花斗大的泪珠直往下掉,哭得好不凄惨。 这一幕如果不是柳澈深,而是别人的话,只怕早早就有人上去大骂登徒子。 荪鸳鸳连忙上前开口问,“师兄,发生了什么事?” “此人与那魔主有通,能与魔蛇沟通,恐怕另有所图。”柳澈深很快平静了情绪,言简意赅概括了刚头的事。 拈花连忙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解释道:“奴家已经说了,那是奴家看到这么大的怪物,吓得走不动路,奴家哪来的本事和蛇说话呀。” 她还没说完,荪鸳鸳已经拿剑指向她,“你是魔修?接近我们究竟有什么企图,快说!” 众弟子见状也皆是不太相信,毕竟眼前这女子毫无修为,说是魔修,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拈花伸手拉起衣领,整理好衣裳,一副受了极大欺辱的样子,“奴家真不知公子在说什么,奴家只是一个卖艺求生的弱女子,公子若是实在不喜奴家,奴家明日便自行离开。” 大家听了都很是于心不忍,这姑娘家这般衣衫不整地被羞辱,这先入视角就是觉得她可怜。 恒谦见拈花哭得太惨,忍不住站出来,“师兄,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我看这位姑娘实在不像魔修。” 其中一位师兄也站了出来,“确实,子澈,这一个姑娘家柔弱至此,看到魔蛇走不动路,乃是寻常,许是你听错了?” 他们说话间,拈花还抽噎了几下,听得人越发心生怜惜。 “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师兄说的她有问题,她就是有问题,她必须得走!”荪鸳鸳直白开口。 恒谦有些无奈,“鸳鸳,她一个姑娘家,你让她走到哪里去,倘若真遇到什么危险,那我们也是帮凶。” 荪鸳鸳听他到如今还在替这女子说话,越发来气,“那好,那我们就各走各的路,你们中间谁要是想要跟她一起走,那就跟她一起,反正我和师兄绝对不和她一起同行!” 她这话出来,所有人都没了声音。 大家自然不可能跟着拈花走,只是多少因为这独断独言而心生不满。 毕竟人家姑娘这般柔弱,这一言堂就把人家的罪给定了,真是说不过去。 恒谦闻言也不说话了,显然很生气她这般待人。 柳澈深眉头深深敛起。 拈花拿着衣袖擦了眼泪,“既然如此,那奴家就先行一步,在此谢过各位恩公的救命之恩。” 拈花是无所谓的,这个身份用不了,还有别的身份。 绿茶婊白莲花真小人伪君子,她多的是法子,就不信搞不垮他们。 拈花擦着眼泪往外走去,柳澈深突然开口叫住她。 “慢着。” 拈花微微顿住,转头看向他。 柳澈深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你留下,不必走。” 旁边的荪鸳鸳一脸疑惑,“师兄,为什么留下她?” “与其让她离开害其他人,倒不如留在我们身边看着,免得杀害无辜。” 真是正人君子,这种话直接当着反派的面说,到底把反派当什么了? 拈花听得非常不甘心,她有一种被轻视了的感觉,这是作为一个反派最受不了的事。 拈花擦着眼泪回客房,恒谦一路送她回来,安慰道:“你别在意,我师兄只是讨厌魔道中人,所以才会这般严肃,等抓到了真正害人的东西,你就清白了。” 拈花轻声低语,“谢谢子谦哥哥。” 恒谦伸手挠了挠头,“不必谢我,我看你就像妹妹一样,你也别怪鸳鸳,她呀,从小被师兄们宠坏了。” 这才刚说到荪鸳鸳,荪鸳鸳就提着剑上来了,见到恒谦连眼神都不给了,直接越过拈花进了屋。 恒谦多少有些不开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回到自己屋。 拈花看见他们这般闹别扭,终于有了盼头。 拈花转身进了屋,荪鸳鸳就坐在屋里凳子上,不打算上床榻睡觉。 拈花慢条斯理问了句,“你不睡觉吗?” “关你什么事!”荪鸳鸳像一条凶巴巴的小犬,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来咬她了。 完全没有给她绑蝴蝶结时的温柔。 拈花摸了摸鼻子,只能自行脱了外裳,钻到被窝里盖起被子,“你睡下的时候,顺道把蜡烛给奴家吹了。” “要灭自己吹!”荪鸳鸳显然不想理她。 “那就点着罢。”拈花懒得动,打了个瞌睡,躺下了。 过了许久,荪鸳鸳气哼哼地说了一句,“这种时候,我就不信你还睡得着!” 这话音才落,荪鸳鸳就听见了很平稳的呼吸声。 她抬眼看去,那女子已经闭上眼睛,睡得很安稳,完全没有担心害怕的意思。 荪鸳鸳见状越发生气了,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不怕开水烫的人。 - 翌日早间,几声清越的鸟叫掠过,早间的巷口已经飘满了热腾腾的烟气,货郎沿街叫卖,很是热闹。 柳澈深和恒谦很早就已经起来,坐在桌前吃早上饭。 那处掌柜小二已经议论纷纷,“昨日里又死了一个男子,就死在巷口那处,据说死状恐怖,查不出原由。” “这一次没有被吃吗?” “没有,尸首都在,只怕是故意弄死的。” 柳澈深听见,微微敛眉。 恒谦也是一脸怔然。 从楼上下来的荪鸳鸳听到这话,神情很是凝重,她拿着佩剑,走到桌旁坐下,看向柳澈深,“师兄,我昨日盯了一整夜,她一直都在睡觉,现下都还没有起来。”她说完,停顿了一下,“害人的……好像不是她。” 虽说,她很讨厌这个女子,但是她确实没有出去害人,她也不可能冤枉她。 柳澈深闻言越发敛紧眉头,若有所思。 恒谦当即开口,找话头,“我就说嘛,这般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杀人,师兄昨日里一定是听错了。” 荪鸳鸳一听他为那女子说话就来气,“说她没有杀人,又不是说她不是魔道中人,你怎还相信别人,不相信师兄呢!” 恒谦顿了一下,“我相信师兄,可害人的不是她呀。” 荪鸳鸳气得不想再和他说,起身就往客栈外走,打算去透透气。 恒谦见她真生气了,连忙拿了两个面馒头,起身去追,“鸳鸳,你还没吃呢,别饿着自己。” 拈花一边打瞌睡,一边从楼上下来,还有些半梦半醒。 昨日演了一整日的戏,真不是一般的累。 拈花一下去,就在柳澈深旁边坐下,习惯性地开口,“筷子拿一双给为……”师…… 拈花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下去,差点嘴快说了出来。 柳澈深淡淡看了她一眼,像是根本没听见,也不和她说话,喝了碗里的粥,就准备起身离开。 拈花见他这般越发生了逗玩的兴趣,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公子,怎得奴家一下来,你就要走?” 柳澈深一抬手,连衣袖都没给她碰到。 拈花连忙起身,拦住他去路,“你就这般讨厌奴家吗?” 柳澈深看她严严实实拦住去路,眼里越发冷,“你想干什么?” 拈花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丝帕,轻轻一绕指尖,甩向他,“公子可想听琵琶,奴家弹得一手琵琶?” 那丝帕带着女儿暗香,轻轻落在柳澈深脸上,带过一丝暧昧的暖意。 柳澈深心中生怒,抬手猛地一拍桌子。 拈花被这突然一下吓了一跳,再看他冷然的眼神,好像下一刻就要把她扔出窗外。 拈花忍不住偷笑,非常识趣地让开了位置。 柳澈深冷冷看她一眼,起身离开。 拈花懒洋洋在位置上坐下吃东西,真凶啊,也不知往后会怎么对荪鸳鸳温柔似水,她是想象不到了。 拈花抖着腿,一口一口吃东西,抬眼就见恒谦追着鸳鸳进来。 唉,又要开始做工了。 她当即假笑,端起手里的馒头迎了上去,“子谦哥哥,你还没吃罢,我给你留了。” 恒谦好不容易哄好了荪鸳鸳,看见她也不好拂了她的意,“我吃过了,你自己吃罢。” 荪鸳鸳冷笑,“你不如和她一起吃啊,反正你这么怜惜她。” “鸳鸳,你怎得这几日总跟我闹脾气。”恒谦也有些不高兴。 “那我不说了,你跟她说去罢,何必来我面前找气受!”荪鸳鸳气冲冲转身上了楼。 恒谦也气得不轻,直接转身去了外面。 拈花端着手里的馒头,忍不住摇头叹息。 罪过罪过,这三个徒弟都被闹得鸡飞狗跳了。 还好他们永远都不知道,罪魁祸首是她这个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偶然有一天,得知这位奴家就是自己师父的某首徒表示肠子都悔青了。 感谢卖肾雷\^o^/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pzshya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零发吧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andata、零发吧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霓宠  5个;啦啦啦  3个;小困、掌溢苏、镜青霜、苏白啊  2个;白七、白浅浅、咕噜咕噜抡大锤、andata、慧、沉迷、星羽星阳、啊乙、1111、薛不懒、42611778、超级无敌小霸王、lollipop、池鱼惊岁晚.、心沐长风、小蝶儿、捕捉老聂w、天空华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8542206  69瓶;小夭、小新卖蜡笔、一大只鱼  10瓶;噗????  5瓶;臭鱼烂虾也配上得厅堂、慧  3瓶;那个宝贝.、一只西瓜厨、winni  2瓶;拈花惹柳、萱歌凉、奔跑的小袋鼠  1瓶; 21、第 21 章 镇中死了人,  惊吓是一定有的,只不过每月都有,便也做寻常,  这个小镇四通八达,来往的商队极多,  倒不可能冷清下去。 大家也都会口口相传,夜里不要外去,  但难免总有一些脑壳没长好的。 夜深人静,  漆黑的巷子里空无一人,偶尔阴风阵阵,一只蝙蝠飞掠过。 男子拿着酒壶摇摇晃晃走在巷子里,嘴上还念念有词,“什么妖啊鬼的我可不怕,有那本事就直接来见我,我就不信还能吓死我?” 话音刚落,  耳旁突然一股阴风吹过,带着很浓的香气,像是有人在他耳后吹气。 男子喝得极醉,虽说酒能壮胆,  但现下背脊也是一阵发凉。 他摸了下耳朵,  听到一声轻笑,连忙转头看去,竟是一个妙龄女子。 那女子杏腮桃脸,如远山芙蓉,面皮生得极俏,“相公,深夜相会便是缘,  不知相公可喜欢我这模样?” 男子当即双目发亮,“喜欢喜欢,甚是喜欢,你长得甚美!” 他说着连忙扑了过去,那女子被抱了个正着,却是小声说,“倘若我不是长得这样,你也会喜欢我吗?” “你便是换一张皮,我也是喜欢的。”男子醉醺醺地说。 女子闻言惊喜,“那我就换给相公看!” 她说着,一张美人脸瞬间变了样,成了一个形容可怖的妖头。 “啊!”那男子一看见,吓得惊声尖叫,一件外衫迎面而下,盖住了他,遮住了他的视线。 恒谦从一旁墙上跳下,“妖物,休夺人性命!” 那妖转眼看见恒谦,张口吐出毒雾。 恒谦连忙躲开,妖物夺路而逃。 柳澈深从树上飞跃而下,一剑而去,拦住了去路。 那妖物道行极高,转身逃得极快。 柳澈深越过她面前,轻而易举追上,迎面而去的剑却生生顿住,神情微怔。 面前这人清冷眉眼,淡视而来,和她一模一样。 即便他一眼就能认出不是她,也下不了手,哪怕只是一张纸,他也不愿意损伤了这张画。 机会转瞬即逝,那妖物大开一张,吐出浓雾掩去自己的身,转眼间便消失在烟雾之中。 几个弟子纷纷愣住,这妖物虽是道行高深,但对于柳澈深实在太过简单,怎就让她逃了? 恒谦也是疑惑,“师兄,你刚头看到了什么?” 柳澈深有一瞬间的失神,等回过神来,他收剑回鞘,手都还在发颤,“……没什么。” … 拈花待在客栈里百无聊赖等着,他们外出捉妖,柳澈深以防她趁机作乱,还特地施法把她锁在屋里。 这区区一个门怎么可能关得上她,应该说能关得住人,却关不住别的小玩意儿。 拈花化成了一只壁虎,从洞里钻出去,爬下了二楼,躲在客栈一楼等他们,想要第一时间瞅瞅那妖物长什么模样? 听说那尸首周身没有任何痕迹,只有瞳孔放大,像是惊吓而死,让她都有些好奇,那妖物究竟长什么模样,竟然能吓死? 结果却是看到几个人空手而归,拈花连忙爬得近一些,左看右看都不见多出一只妖。 荪鸳鸳早在楼下等着了,见他们回来,连忙迎上去,“没抓到妖吗?” 几个人闻言都看了一眼柳澈深,恒谦开口解释,“那妖擅长迷烟,会让人产生幻觉,大家不小心着了她的道。” 幻觉? 拈花日有所思,思索了一下话本里,着实想不出来相关线索。 荪鸳鸳很是稀奇,看向柳澈深,“是什么幻觉,连师兄都被迷惑了吗?” 众人纷纷一默,看向柳澈深,还真就是他一人被迷惑了。 他们连妖的正面都没瞧见,自然不知道是什么幻觉。 柳澈深闻言没说什么,“夜深了,歇息罢,明日再抓。”他说完径直往楼上走去。 众弟子也不知柳澈深究竟看见了什么,这般魂不守舍。 拈花也是疑惑,按理说他们历练这一段时间,是没有遇到什么太难缠的,难不成又窜出来一个死敌? 拈花见他这般魂不守舍,有些稀奇,悄悄跟了上去,她一只壁虎身姿灵巧,速度非常快。 柳澈深还没到房里,她就已经在屋子里等他了。 柳澈深推门进来,将剑放在桌上,看见了桌子上的小壁虎,睁着大眼睛盯着他。 拈花见他进来,当即往他那边爬去,一转眼就被他用手拿起,兜在手里往窗边走去。 拈花还是头一回这么凑近看他,玉质金相,真不是一般的好看。 柳澈深走到窗口,打开窗子,将她放在窗边,也没有一句话,反而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拈花抬头仔细看他,好像情绪有些低落,抓个妖怎还抓忧郁了? 这孩子就是心事太重,她一天天老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拈花有些犯愁,柳澈深的手指突然点了点她的脑袋,“不走吗?” 拈花脑袋被一压,用力顶开他的手指,猝不及防四脚朝天,肚皮朝上。 柳澈深以为它怎么了,伸出手指碰了碰它的身子。 拈花连忙抱住他修长的手指,干嘛呢,往哪戳? 为师现下虽是一只壁虎,但好歹也是女儿身,这样乱戳好是奇怪。 逆徒! 拈花被弄得有些脸红,推开了他的手指,回头瞪了他一眼,就爬下了窗。 柳澈深莫名觉得这只小壁虎的眼神很熟悉,手指微微顿在原处,下一刻,眉间敛得更紧了。 拈花从窗子里爬下,回了屋里,荪鸳鸳现下住在她隔壁,不愿意再与她住一间房,给她解了封印,就回屋里了。 但是不住一间房,也不代表不能作妖。 拈花端起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水盆出去,到了恒谦和柳澈深的房门口,轻轻敲门,“子谦哥哥?” 下一刻,恒谦过来打开了门,里面正坐着柳澈深和另外一个师兄。 她当即冲恒谦一笑,声音很大,朝着隔壁房间,“子谦哥哥,我给你备了热水,你好好洗一下罢,今日辛苦你了。” 荪鸳鸳那屋没什么动静。 恒谦伸手接过水盆,似乎有些惊讶,“多谢,你也早些休息罢。” 拈花很乖顺的点点头,“那子谦哥哥,奴家就先回去了。” 拈花回去以后,恒谦关上了门,将水盆端去洗脸,水温很合适,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旁边的师兄见状打趣了一句,“瞧这姑娘应该是喜欢你,对你好是殷勤,这等你回来又是打水,又是问候的。” 柳澈深闻言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继续打坐,显然对这些话没什么兴趣。 恒谦洗完拿布擦脸,“师兄可别说了,她或许是害怕我们丢下她罢?” 恒谦随口回应了一句,看向自家师兄,显然思绪不在此处,让他越发好奇,那妖给的幻觉究竟是什么? 那妖很是厉害,迷香能引人心。 虽然是原来模样,但是看到她的人,会将她看成自己心中在意的人,所以才会对她下不了手。 柳澈深心中那个人到底是谁,毕竟他往日也没接触什么人,实在叫人琢磨不出。 … 拈花回房的路上,很巧地听到荪鸳鸳在屋里踢翻凳子的声音。 她的辛苦做戏没有白费,刚头她显然是听到了。 拈花慢悠悠晃回房里,爬上爬下也是累坏了,倒在床上转眼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见有人在叫她,“姑娘,姑娘?” 拈花睁开眼,屋里竟然站着一个女子,杏腮桃脸,很是温软。 拈花擦了擦眼,迷迷糊糊坐起身,“你就是那蛤/蟆妖罢,怎来我这处了?” 女子见她一眼就看出自己是妖,愣了一下,“姑娘怎么看出我是蛤/蟆妖?” 拈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话本里确实有这么一只妖,喜好美色,她刚头看见柳澈深的美貌时,突然想到的。 这蛤/蟆妖乃是恒谦萍水相逢的一段缘,换而言之也是后宫之一,只不过她属于进不了后宫的那种,就因为她是个好色的蛤/蟆妖。 拈花伸手托腮看着她,“迷香能引人出现幻觉,想来想去就是你了,你杀那些男子做什么?” 女子“扑通”一声变成了一只大蛤/蟆,跪倒在地,“冤枉啊,蛤/蟆没有要杀他们,我只是让他们看看真实的我,可他们一个个嘴上说得好听,看见我原形就都吓死了,我也是无奈至极,但我又不能不找男人罢。” 拈花:“……” 这还挺理所应当的理由。 “所以你一生气,就把那些男人都吃了?” “没吃,好歹是和我相好过的,我怎会吃他们,我又不是那毒蜘蛛,他们每一个,我都给他们办好了身后事的。”蛤/蟆说着,似乎有些心虚,“只除了昨日,身上实在没有余钱了,买不起棺材,便只能放在那儿先。” 拈花郑重其事地看向她,非常严肃的强调,“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我没钱借你啊,我也很穷啊。” 蛤/蟆:“……”怎么说着说着,就到借钱这么敏感的话题上了? 蛤/蟆理了一下思路,没有给她带偏,“姑娘多虑了,我是想和姑娘学学怎么勾男人?”蛤/蟆妖说着微微泛红,“我见识过你勾男人的本事,真是太厉害了,搅得几个男人为你心烦意乱,你是不是专门做这生意的,能不能教教我?” 拈花:“……你要找我学勾男人?” 她是个反派啊,怎么就成了做这种营生的人? 真是一种□□裸的侮辱。 “对呀,我想要相公,你今日调戏的那位公子生得真是好看,冷冰冰的叫我垂涎欲滴。” 冷冰冰? 她看上的不是恒谦,是柳澈深? 拈花伸手摸了摸下巴,“这个难度太高了,你换一个。” “啊?”那妖闻言愣了一下,“那要换哪个呢?” “那位子谦哥哥,性子好,待人也好,比较好相处。” 蛤/蟆妖想了一下,张嘴一笑,“也好,他生得也好看。” 倒也不用表现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她都要吓死了,还好她现在不是只小壁虎。 拈花琢磨了一下,这蛤/蟆妖和恒谦确实有一段缘,虽说是有缘无份罢,但这段露水情缘也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的,助她早日完成任务也是不错。 “我今日就可以教你,但你要听我的,我保证明日就让你把那郎君抓到手。” 蛤/蟆妖兴奋点头,颇有些神往,“那蛤/蟆就在这谢过姑娘了!” 拈花打量了一眼已经开始飘飘欲仙的蛤/蟆,着实有些想不通,“你化为人身既是个美人,为什么又让人看你原身,一直看人身不就好了?” 蛤/蟆妖颇有几分娇羞,“可我不想骗我的相公呀,那只是张美人皮,既要长相厮守,怎能有秘密?” 拈花:“……” 她狭隘了,她还没有一只妖有节操。 - 到了第二日夜里,他们依旧出去捉妖,这一次是恒谦当诱饵。 拈花昨日教了那妖物一整夜,为确保万无一失,她也偷偷跟了上去,还特地变幻成了一棵大树,立在一旁。 这位置视线绝佳。 以至于他们几个人全躲在她这儿。 拈花低头一看,还能看见他们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荒野之处,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恒谦背着身上的行囊,扮作一个书生,在这条路上来回走了好几趟。 夜越发深,远处传来一声蛤/蟆叫声。 片刻后,蛤/蟆妖就出现了,颇为情深意重地叫了一句,“相公~” 她才刚刚出声,恒谦就已然上前抓住她。 这边几个弟子正要起身上前帮忙,拈花当即往前一扑,整个树压在他们身上。 “啊!”几个人猝不及防,被压了个正着。 那边蛤/蟆妖被恒谦一抓,露出一抹香肩,当即软了身子,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相公,你要对奴家做什么?” 恒谦抓住她的手生生一顿,有些愣住。 他这头才微微顿住,蛤/蟆妖趁机冲他吐出烟雾,恒谦猝不及防,直接晕倒在她身上。 拈花正准备起身收工。 就突然一人一跃而来,长身玉立,白衣着身,眼上绑着一截布条,明明看不见,却能精准地分辨出蛤/蟆妖的位置。 拈花暗叫一声,坏事了! 他怎么会来,明明他们捉妖是兵分两路,一部分在镇内等,一部分在镇外等,怎得会出现在这里? 在堪堪一瞬间的功夫,柳澈深已经提剑出鞘,劈向她前面的蛤/蟆妖。 拈花一急,“住手!” 柳澈深手里的剑生生顿住,他眼上绑着布条,头下意识往这处转来,即便看不见他的眼,也能想象到他现下有多惊愕。 蛤/蟆妖时机抓得极准,冲他喷了一大片的迷香,整条道转眼间都淹没在迷香之中。 柳澈深明显认出她来,来不及摘下布条就晕了过去。 拈花满意地看着蛤/蟆妖在一片浓雾中背起恒谦离开,她也不再停留,直接起身跟着一起跑。 众人被压得七荤八素,迷迷糊糊间看着一棵树从他们身上起来,蹦蹦跳跳的跑了。 烟雾退散之后,地上只躺着恒谦一个人,师兄不见了! 糟了,这妖可是色中饿鬼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卖肾雷\^o^/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pzshya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马山锡纸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秦质爱白白  9个;旧    城  。  4个;丹青手我是你的粉丝鸭  3个;柒婳、小困  2个;啦啦啦、50272605、苏药卿、48697522、小夭、苏白啊、andata、青衫故人、二三、青山麻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你仙人  34瓶;夏天的夏、苏药卿  20瓶;旧    城  。、魔法少女旭酱  10瓶;小春日和  8瓶;星沉一顾、那个宝贝.、芝栀复吱吱  5瓶;肖某要减肥  4瓶;speezza.、臭鱼烂虾也配上得厅堂  3瓶;46625668、夏天的风、池鱼惊岁晚.  2瓶;.。。。。。  1瓶; 22、第 22 章 夜黑风高,  那蛤/蟆妖变回原形跑得又快又急,根本没顾上旁边多了一棵树跟着。 她摸黑把人背进破庙里。 拈花就站在破庙的墙下看着她,这破庙半壁残垣,  一眼就可以望到里头。 只是这地方颇有些暧昧,  让拈花有些一言难尽,  她看了一眼身后,  他们还没有追过来,  按找寻的这时间,  应该够恒谦醒来和蛤/蟆妖相识,  了解她的苦处,  再发展一段情缘了。 这破庙凄凄凉凉,正好是可以倾诉衷肠的最佳地点,  这蛤/蟆妖还是有那么点手段的。 一会儿就等荪鸳鸳找来,  生了怒气,  蛤/蟆妖质问他要选谁,恒谦明白自己心中所想,表白荪鸳鸳,  这任务就差不多了。 拈花心里暗暗盘算着,  转回头看去,蛤/蟆妖竟然在扒恒谦的衣衫。 拈花:“……” 她这是连诉衷肠都打算跳过了,  如此猴急? 拈花很是纠结,  正琢磨着要不要阻止,  一眼瞥见蛤/蟆妖怀里的人,眼上竟然蒙着布条。 蛤/蟆妖正垂涎欲滴地看着他,伸手摸他的脸,遮住了她的视线。 拈花瞬间愣住,这不对呀,  恒谦眼上什么时候蒙上布条了? 拈花有些混乱,连忙变回羸弱少女,快步跑进破庙,直接从蛤/蟆妖的怀里夺回了人。 那人还晕着,顺着她的力道,直接倒进了她怀里,即便蒙着布条,也遮掩不住他的模样好。 拈花伸手摘掉他眼上的布条,怀里的人眉目清俊,闭着眼睛,也是不可靠近的谪仙气韵。 果然是柳澈深,哪有什么恒谦,这从头到尾都是他! 蛤/蟆妖见她过来,有些不敢看她,“姑娘,你怎么来了?” 拈花捏着手里的布条看向她,“你没听懂我和你说的吗,你怎么没把恒谦抓过来?” 蛤/蟆妖有些脸红,看了她一眼,视线又不自觉落在柳澈深的脸上流连,“本来是要抓另一个的,只是这位相公刚好晕到我身上,这主动送上门的,怎么能推开?我不贪心,只要一个就好。” 她说着越发凑近柳澈深,想要亲他,“他生得真好看,不如先生米煮成熟饭……” 拈花气不打一处来,果然色胚是没一个能成事的! 她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蛤/蟆被拍了回去,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拈花越想越气,连揍了好几下,“说好了抓另一个就是抓另一个,你怎能言而无信,现下还想着生米煮成熟饭,你没办成事,还想得奖赏?!” 蛤/蟆妖被她这般打了几下,瞬间就有些眼泪汪汪,“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这神仙般的人原不是我该得的……” 拈花:“……” 她有些为难,“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以和他生米煮熟饭,但你要把另一个给我抓来,你这人没抓来,我计划不就白费了?” 蛤/蟆妖一听她这般说,当即退后了几步,含着眼泪置气,“那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你的子谦哥哥抓来,你一个我一个,一起煮熟饭!” 她说完就是呱得一声,转身愤怒地跳进了夜色里。 拈花看着她离开,忍不住点头,虽然说这妖满脑子都是煮熟饭,但还算是一只有原则的妖,这一会儿回来,柳澈深怕是保不住了。 拈花想了想,低头看去,就对上了柳澈深的视线。 夜色很深,只有外头月光隐隐透进来的光晕,浅浅照在他身上,衣衫松散,格外暧昧。 他看着她没说话,那样子可完全不像刚醒来的。 她整个人都有些僵硬,“恩公,你醒了?奴家看你晕倒在这里,心中很是担忧?” 柳澈深看了她很久,慢慢坐起身,“你和那妖是同伙?” 拈花掩唇一笑,“恩公说什么呢,奴家都听不懂?” 柳澈深转头看向她,眉间敛得极深,“我听见你们说话了,你拿我做交易换子谦。” 拈花哑口无言,只能半真半假地开口,“倒也不是同伙,奴家本是想让她抓子谦哥哥,没成想她抓了你,奴家对你们可没有恶意,只是喜欢子谦哥哥,想和他在一起罢了,那妖喜欢你,可与奴家无关。” 柳澈深看着她这般说,突然抬手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 他竟然觉得眼前这人很像自己的师父,她每次都是这样,总爱拿他去和那些小妖兽做交易换吃食。 不止是这个女子,他甚至觉得遇到的壁虎,老先生,都像自己的师父。 还有那只蛤/蟆妖,他明明都蒙了眼睛,却能听到她的声音。 那一声这么真,他清清楚楚听出就是她,可醒来以后妖还是妖,声音也只是他的幻觉。 他的执念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淡去,反而越发严重,把什么人都当成了师父。 简直荒谬至极。 拈花看他独自一人坐着,也不知在想什么,似乎很自责。 她也不知该说什么,“不如恩公走罢,一会儿蛤/蟆妖回来了,可是要和你生米煮成熟饭的,奴家可拦不住。” 柳澈深闻言没与她说话,拿回她手上的布条,重新绑上,起身往外走去,他在阵中已经练得十分习惯,即便目不能视,也能听声辨位,平稳地走路。 那蛤/蟆妖回去抓恒谦,恒谦碰到她应当是会怜惜一二,手下留情放走她,倒不需要她多担心。 只是柳澈深是个变数,倘若他在,计划恐怕就进行不了。 拈花想到这连忙上前,准备直接扑上去,拦住他的去路。 还未靠近,柳澈深已经抬手而来,手中的剑正面指向了她,在她面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他的眼神冷得不像话,“别再玩这套把戏。” 拈花伸手碰了一下伤口,疼得呲牙咧嘴,还未开口,那蛤/蟆妖已经飞快跑来,“姑娘,我将你的子谦哥哥引来了!” 她说着,转眼间已经到了跟前,身后还有疾步而来的恒谦和众弟子。 光一个柳澈深就已经够难对付了,她竟然还把其他人都引过来了,真是要生生弄死她! 蛤/蟆妖一过来,柳澈深已经提剑上去。 她心中一急,连忙上前,脚下却踩着石头,直接滑了过去,扑在了蛤/蟆身上。 下一刻,心口一凉,恒谦一剑穿心而来。 拈花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的剑,她做梦也没想到,她死的如此草率…… 蛤/蟆妖被剑气所伤,生生吐了一口血,直接被打回了原形,吓得慌忙逃窜。 柳澈深摘下眼上的布条,提剑上前,见妖已经变回原形,也不再追。 子谦的烛龙剑本就威力极大,这一剑下来,没个百十年是修行不回来的,自然也作不了恶。 恒谦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这一剑下去,本是要刺那蛤/蟆妖,没想到刺穿了她。 荪鸳鸳看着也是吓了一跳,众弟子也完全愣住,虽说大家都怀疑刚头那树妖就是她,可也没想过要杀了她。 拈花胸口的血很快染湿了衣裙,连带恒谦手上的剑也是血红,烛龙剑喝饱了血,发出血光。 拈花连忙伸手向恒谦,绝不能浪费了这次机会! 她虚弱无力的叫道,“……子谦哥哥。” 恒谦连忙上前抱过她,伸手替她施以治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惊慌失措地看向柳澈深,“师兄,怎么办?” 柳澈深闻言没说话,看了一眼拈花,就像高高在上,没有七情六欲的仙者,“即是如此,也是她的命数。” 恒谦没了声音,因为确实没救了。 被烛龙剑穿心而过,又怎么可能活下来? 拈花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你不必抱歉,这都是奴家的命,奴家……还有一事想要问你……” 拈花说着又咳了血。 恒谦连忙开口,“你问……” 拈花认真地看着她,深情并茂,“你喜不喜……喜欢奴家?” 恒谦闻言一愣,有一瞬间的停顿。 旁边的荪鸳鸳微微咬唇,有些同情。 拈花很快抓住他的停顿,“没关系,奴家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勉强自己,你喜欢别人也没关系,奴家只是想知道输给谁了?” 恒谦想起自己在刚头幻觉里看到的人,抬头看了一眼荪鸳鸳。 他才明白,为什么鸳鸳每次生气,他就会难受。 原来是因为他喜欢她。 只是这后知后觉的明白,竟是在另一个喜欢他的女子死去的时候。 对这个女子未免有些残忍。 恒谦不敢说,也不想伤害她。 拈花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荪鸳鸳,“原是如此,她生得这般好看,你喜欢也是应该,奴家早就应该知道。” 恒谦闻言没说话。 荪鸳鸳自然知道恒谦这一眼是什么意思,一时间竟不知作何感受。 毕竟这女子都要死了,她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什么喜悦的情绪。 气氛古怪而又悲哀,除了拈花,她疼得想要骂街。 ‘叮。’ 系统:‘任务一:促进女主男配关系,完成。’ ‘任务二:促进男女主之间的感情催化,完成。’ ‘奖励一:初级仙法使用。’ ‘奖励二:复生之法,使用次数,一次。’ 拈花终于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咳咳……”她咳了几声,快要不行了,“奴家死之后,不必埋奴家,奴家本就是树妖,死后也会化进土里,只愿来世还能见到你,这一世便愿你得偿所愿,与心上人长相厮守。” 她说完没了力气,慢慢闭上眼睛,手垂落而下,在恒谦怀里断了气。 恒谦心中说不出滋味,他也没有想到一个萍水相逢的姑娘,竟然对他这般情深,一时间心中复杂。 柳澈深看着倒在恒谦怀里的女子,似乎有些感同身受。 或许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占有,只要她好,她属于谁都没有关系。 哪怕注定和他自己无缘。 - 拈花死得有些生硬。 她每每想起,都很遗憾死的时候,没掉下一滴眼泪,以至于现下有些懊悔。 最主要的是,系统真不是一般的抠门! 复生之法这种鸡肋的奖励,给了等于没给! 她这头刚死了,那头就给她复活,简直是坑鸭子玩! 拈花站在仙山顶上,忍不住破口大骂。 旁边的坯畴还在吃,她忍不住上前抓住它一只角,迫使它抬起脑袋,“我琢磨着你偷跑着回来就是为了在这里白吃白喝罢,再这样吃下去,我养不起你了!” 坯畴吃得满嘴油,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它身上的肉肉又多了很多,全都是仙门里的弟子喂的,喂得它都有些忘记了仇。 它看着眼前的人,嚼着嘴巴里的鸡腿,凶巴巴,“嗷呜~” 拈花看着它还卖萌,随手甩开它的脑袋,她跟一只兽计较什么? 接下来才是腥风血雨,她这个师父没害成荪鸳鸳,那接下来就是变本加厉的疯狂,他们的磨难才刚刚开始。 她回来一月有余了,他们历练也快结束,马上就要回来了。 这四角恋的狗血话本,马上就要开始了。 拈花转身回院子,才刚进了垂花门,就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叫道:“师父!” 拈花转头一看,就见荪鸳鸳迎面跑来,身后跟着恒谦。 拈花看着他们回来,摇了摇头,找死总是回来早的。 荪鸳鸳跑近这处,“师父,徒儿好想你!” 恒谦也凑近过来,“师父,徒儿也想你!” 荪鸳鸳见恒谦跟着她说话,嗔了他一眼。 恒谦笑着冲她做了个鬼脸,两人搁她面前秀恩爱,也难怪她这个原身会发疯。 拈花见只有他们两个回来,有些疑惑,“你们师兄呢?” 荪鸳鸳闻言脸上的笑淡了下来,似乎有些闷闷不乐,恒谦开口回道:“师父,师兄说要在外历练,可能短时间不会回来。” 什么,他不回来,那这狗血戏还怎么演? 这话本里,也没说他不回来呀,怎得不按套路出牌?! 作者有话要说:  柳澈深:“师父,徒儿看谁都像你。” 拈花:“想不到吧,都是你为师我,为师无处不在。” 感谢卖肾雷\^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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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可能?这出门在外这么久,若是没有红颜知己早就回来了,说不准师兄现下已经有道侣了。”恒谦几步走近,在旁边凳子上坐下,伸手就要拿荪鸳鸳手里剥好的橘子。 荪鸳鸳闻言当即收回手,“这是给师父剥的,你要吃自己拿!” 拈花正忧郁着,听到这话,还不忘接过荪鸳鸳剥好的橘子塞进嘴里,一边咀,一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头,颇有些惆怅。 她的糖心炖蛋是真的离家出走了,没有一点要回来的迹象…… 恒谦说得红颜知己论也不无道理,毕竟照理说,荪鸳鸳在仙门,他早应该回来了。 恒谦被荪鸳鸳凶了,伸手摸了摸鼻子,自己伸手拿了橘子,“我说的又没有错,不信你问师父。” “师兄每日在外惩奸除恶,哪有这么多时间,和你自然不一样?” 恒谦看向她,又瞥了一眼拈花,悄悄凑近她耳旁,压低声音说,“小傻瓜,这种事情又不可能花多少时间,咱们师兄这般好看,必然有很多红颜知己追随他,不然怎么可能这般乐不思蜀,都不知晓回来。” 荪鸳鸳被他这般靠近说着,又是生气,又是脸红,猛地伸手推开他,“你少来我耳旁说这些话,你眼里还有没有师父!” 荪鸳鸳说完,起身怒气冲冲跑了出去。 恒谦橘子都还没吃完,见她跑出去,连忙追了上去。 知道师父在,还在她面前卿卿我我,这以后被虐死的,可不就是你们两个。 拈花转头看向两个跑出去的徒弟,长长叹了口气。 按话本的算法,她的死期快要到了,柳澈深也应该快要回来了。 接下来她的作死之路应该会加倍快进,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数。 毕竟系统也是半死不活的消极怠工,偶尔给她布置一个亲近恒谦的任务,然后就杳无音信了。 这样让她惴惴不安地等死,多少有点为难,毕竟这个死期还不知道要怎么化解。 她有时候都怀疑,柳澈深在外不归是系统的安排,为的就是让他们师徒之间的情分在时间中变淡。 以后杀她也就下得了手了。 如此,她这三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拈花站在窗旁,颇为犯愁,愁到她想念糖心炖蛋的味道了。 - 午间的阳光洒下,春风缓缓拂来,吹来山涧清新气息,重山萦绕着的云渐散渐开。 习练场上皆是弟子在比试。 恒谦早就不需要在这练习,但还是喜欢在这里消磨时间,他不爱看书,也不爱打坐修心。 一个弟子拿着剑与恒谦练习,“子谦,你师兄什么时候回来,我听下山历练回来的弟子说,子澈师兄在外头根本就没有人能拦住他的脚步,好生厉害,他真的已经是化神期了吗?” 恒谦心不在焉挥着手中的剑,这问题两年以来都不知道被问了多少遍,多少有些懒得讲,“自然是真的,我师兄在历练的时候就早早是化神期,现下可不知他修为多少?” “我师父说了,如此年轻进化神期已经奇迹,这起点太高,往后若想要再往上升,必定比常人还要难,而且如此年轻就到这么高的修为,是很容易练岔气走火入魔的。” “呵!你们是没有跟我师兄一同去历练过,那为祸一方的魔君迦禹被我师兄重创的如今都没有了身影,仙法早已纯熟至极,我师兄又修身修心,寻常修仙者如何比之!”恒谦听得气恼,收回了剑就不打算再玩了。 对面的弟子被说得也是认同,没了声音。 他见恒谦生气,正要上前道歉,余光瞥见山门外的长梯上,有人步步而上。 即便还没有看清模样,那周身的气度就已然入目,白衣乌发,衣衫清简,步步行来颇有仙者风范。 他微微一顿,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子谦,那人好像子澈师兄!” 恒谦还在擦手中的烛龙剑,听到这话抬头看向山门外,生生顿着。 柳澈深步步上了台阶而来,已是青年模样,举手投足之间赏心悦目,皆是修仙者的不凡风度。 他在外历练两年有余,好像变了不少,人还是那个人,可看起来却让凡尘之人不得靠近的距离感。 恒谦看着他,莫名有一种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的感觉。 … 荪鸳鸳在溜坯畴,师父说要让坯畴减肥,再吃下去,怕它胖成一个球。 所以她每日的日常,就是溜着坯畴绕山走一圈。 坯畴挺懒的,不爱走路,每次都是生拉硬拽着走,如果不是师父在,它绝对不会乖乖听话。 荪鸳鸳看着旁边扭着小屁股走路的坯畴,时不时催促它走快点。 “鸳鸳,你师兄回来了!”远处迎面跑来的师姐,特地来找她,和她说这好消息。 荪鸳鸳闻言没反应过来,“你说谁回来了?” “子澈师兄啊,人已经在大殿了,现下正在见掌门和长老们呢!” 荪鸳鸳闻言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中狂喜,连忙把手中的牵绳递给了师姐,提起裙摆一路奔向大殿。 荪鸳鸳急得都忘了用仙法过去更快,她一路狂跑,才到殿门口,就看见那个人的背影,长身玉立,白衣翩然,一如既往的谪仙气度。 荪鸳鸳忽然有了几分紧张,她抬手理了下自己跑乱的额发,迎上前去,“师兄,你回来啦!” 柳澈深听见她的声音,转头看来,冲她温和一笑,打了招呼  ,“师妹。” 荪鸳鸳面上控制不住的笑,才抬头就看见柳澈深身旁站着一个女子,女扮男装,面皮极为出挑,颇有余霞成绮之色,站在师兄这神仙般的人身旁,不知有多般配。 荪鸳鸳面上的笑瞬间顿住,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看见她,倒是颇有几分爽快,“子澈,这就是你的小师妹吗?生得真是好看,叫我惊为天人。” 柳澈深闻言含笑点头,二人显然非常熟悉。 荪鸳鸳微微张了嘴,却说不出话来,她一贯能说会道,如今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怕她一张口就会问师兄,他和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能想到的问题,旁人自然也好奇。 掌门看了一眼柳澈深身旁的女子,显然也是修仙之人,与柳澈深很是相配,若是道侣也未尝不可。 “这位姑娘是?” 柳澈深开口介绍这位女子,“这是弟子在历练途中认识的朋友,莯怀,她想要入我们仙门修仙,往日已修仙法,早已入门。” 莯怀也一派有礼,递上自己师门写的拜帖,“莯怀师从别鹤门,师父让我前来衡山继续修行,正巧路上碰到了子澈,便冒昧前来打扰。” 千苍听闻别鹤门,很是惊讶,先行接过拜帖,还真是别鹤门的拜帖。 别鹤门乃是修仙门派最避世的修仙门派,门中弟子虽不多,但各各皆是避世,门中炼药师极多,能医白骨赛华佗。 “原是别鹤门的弟子,你师父倒是开明,竟能让你出来,你来此,我们继续欢迎。”千苍说着看向掌门,很是惊喜。 掌门闻言看向莯怀,仙骨傲然,修为端正,也是连连点头,“既如此,便留下来,不如就由千苍长老做你的师父,如何?” 莯怀闻言看了一眼柳澈深,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我和子澈一道而来,相见如故,是以打算同拜子澈门下。” 莯怀这话说完,众人皆是一默。 柳澈深闻言没有说话,垂着眼睛,似乎没有什么意见。 掌门抚须,“你要拜子澈的师父?” 荪鸳鸳急了,“不可!” 荪鸳鸳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纷纷看向她。 荪鸳鸳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稳了稳心神,镇定开口,“师父说过,她只收我们三个弟子,不再收旁的弟子了。” 恒谦在一旁有些疑惑,凑到她旁边,低声问道:“师父什么时候说过?” 荪鸳鸳有些心虚,瞪了他一眼,“师父只和我说过,你自然不知晓!” 恒谦被她瞪了一眼,不敢再多话。 千苍闻言连忙开口,“是了,她哪还有那闲心带弟子,这门中事物她也不管,每每叫她来学,总是推三阻四,这掌门之位往后放在她身上,也不知会怎么样?” “她就是性子贪玩了些,往后做了掌门就懂事了。”掌门和蔼说道,看向莯怀,慈祥开口,“子澈的师父恐怕是不肯再收弟子了,往后做了掌门,更没有闲余时候教你,未免耽误了你,还是先拜在千仓门下,往日也是可以和子澈一起修炼的,并没有什么差别。” 如此,莯怀自然便是同意,只不过她颇为惊讶,她本来就对子澈的师父很是好奇,究竟是多么厉害的长者,才能教出子澈这般厉害的弟子。 如今听到衡山掌门和众长老竟都默认他是下一任的掌门,让她越发讶然。 衡山仙门乃是修仙界最大的仙门  ,所有仙人都为它马首是瞻,这个中的能人异士又何其之多。 掌门之位更是应该争破了头,现下竟然直接认了子澈的师父为下一任掌门,可见他师父有多厉害。 莯怀心中很是惋惜,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柳澈深,颇有些遗憾不能和他同一师门。 不过也没有办法,她还是对着千苍,行了拜师礼。 千苍很是满意,别鹤门出来的弟子,资质绝对不低,他对这个弟子还是很满意的。 掌门见仙门又多一得意弟子,心中很是满意,伸手拈须,看向柳澈深,见他修行已稳,自然也是说不出的满意,“外出也许久了,去见见你师父罢,她许久未曾看见你了。” 柳澈深闻言点头,俯身作揖,“弟子先行告退。” “师兄,我和你一起!”荪鸳鸳看着柳澈深出去,想要跟上。 “鸳鸳,带你新师姐先去弟子院,莫要贪玩!”千苍开口叫住她,严厉指责。 他就是看不得荪鸳鸳一天到晚游手好闲,都是被拈花给宠坏了,仙法半点没有增进,看看她两个师兄,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这丫头还不知羞,以后就是掌门弟子了,还不知道上进! 荪鸳鸳被千苍叫住,看了眼面前的莯怀,有些憋屈难堪。 恒谦连忙上前,轻声安慰,“没事儿,我和你一道去。” - 柳澈深出了大殿,一路往山顶走去。 这条路一直没变。 他这几年来,也不过就走过一回。 越到山顶风渐大,吹得门前风铃轻响,再近一些,层层的烟云飘过,眼前是白墙绿瓦,院外大树立着,偶有飞鸟落在枝头,清脆鸟鸣不断。 柳澈深提步进了院子里,院子摆着一缸水,里面还是那条锦鲤,见人过来,探头出来看他。 柳澈深看了一眼,收回视线,走近垂花门,却停在了原地。 风吹过他的衣衫,额间的发,衬得眉目深远,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站在门口干什么,琢磨着给为师上柱香?” 柳澈深听到熟悉的清冷声音眼睫一颤,慢慢抬头看去。 拈花侧躺在屋檐之上,靠着一个枕头,乌发飘散在身侧,轻如薄翼的白衣,随风渐起渐落,像是随时能飘落一下。 柳澈深看见她生生顿住,站在原地未动。 拈花见他不说话,咬了一口手中的大甜梨,起身跃下,裙摆翻飞,轻盈而下,落在他面前,“怎么,才两年就认不出为师了?” 柳澈深手指下意识一收,很快松开,伸手冲她作揖,疏离而又恭敬,“弟子见过师父。” 拈花打量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长大了,生得越发好看了。 也不知是不是恒谦那款看腻了,这柳澈深一回来竟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拈花咬了一口梨,夸奖了句,“长大了,越来越好看了。” 柳澈深闻言眨了下眼,垂下眼睛,没有看她,“人都会长大的。” 门边一声嗷呜,坯畴看见拈花手里的大胖梨,一边叫唤一边跑进。 拈花一阵无语,低头看向它,“梨子也要抢着吃,你怎么一天天喂不饱。” 她声音清冷,可还是那样亲近,那么近,近得让人受不住。 柳澈深心思似乎完全不在这儿,也没有看跑进来的东西,当即冲拈花施了一礼,“师父,弟子还有友人在,先行告退。” 拈花闻言抬头看向他,片刻后,点点头,“去罢。” 柳澈深冲她匆忙施了一礼,提步就往外走,走得速度极快,像是有什么在后面追,停留一刻都不行。 拈花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生疏了,如今倒像是回到了从前那样。 往后他们这师徒关系只怕回不去了…… ‘叮!’ 系统:‘任务:对恒谦表明爱意,让他知晓。’ 果然,才刚刚回来就开始催着任务! 拈花忍不住暴躁:‘这人才刚回来,就上赶着搞事情,你们简直禽兽不如!’ 可惜传来的却是系统冷冰冰的一句话,‘请尽快完成任务,不要拖延。’ 拈花气得把脚边的坯畴提起来,准备直接扔进水缸里淹死。 系统:‘!’ 系统:‘不要伤害金手指!’ 拈花:‘我一个反派天天供着这玩意儿吃吃喝喝,当我做慈善啊!’ 系统:‘……你可以缓一两天休息一下。’ 拈花听见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她抬手狠拍了坯畴胖嘟嘟的屁股,随手扔下了,咬着大甜梨,晃晃悠悠进了院子。 坯畴一屁股摔在地上,一脸懵逼。 它又想凶又想哭,这人真是个活生生的禽兽,要一口梨都不给,还打兽! 24、第 24 章 日头晴好,  万里无云,天际的阳光直直照射而下,穿过树间平添几分暖意。 拈花今日要替弟子接风净尘,  起个大早,也不急着去大殿,  特地空出些闲暇时间,喂喂院子里的锦鲤。 这锦鲤每日都格外累,  尤其是在拈花手上讨口饭吃,  明明就这么大一个缸,成日跟跑八百里一样。 拈花拿着手中的鱼食,左边掉一颗,右边掉一颗,有时候还会绕荷叶一圈,  搞得整条鱼都有点晕。 荪鸳鸳见自家师父这般闲适,  忍不住上前说道:“师父,  师兄回来到现在,  只来拜见了您一次,您都不着急吗?他这些时日和他那位朋友可是无话不谈的样子,  我们可都插不上话。” 荪鸳鸳心里有些酸酸的,  倒也不是柳澈深不理她,  若是想要凑上前说什么,  也是可以的,只是她着实做不到像莯怀那样,可以在师兄面前谈笑风生,畅聊仙法。 拈花听到这话,有一下没一下的喂鱼,这莯怀她是知道的,  先头一听名字,她就知道是谁。 这个女子,可是恒谦后宫中最得他心意的女子,如果不是荪鸳鸳在前,或许最喜欢的就是她了。 这两个女子呢,各有各的风情,在恒谦心中就是白月光和朱砂痣的存在。 不过按理说,她应该是很后期才出来的人,人物设定就是神秘,并且隐居世外,钟情于恒谦,每每都救恒谦于危难之中,和恒谦是亦师亦友,二人不但能谈情,还能一起战斗。 此女子也是荪鸳鸳和恒谦后期,最大的一个矛盾爆发点。 本身应该是没有这么快出现的,只是时间在走,提前冒出来了而已。 这恒谦想来是有的受了,先不提荪鸳鸳和莯怀这红白之争,就是她这个偏执疯狂的师父,也有够他喝一壶了。 这就是狗血话本的独特之处,你永远不知道狗血会撒在哪里,因为一不留神她就泼门门前。 事情开始越来越复杂了,本来四角恋就已经够狗血了,现在还要掺和进去五角恋,简直丧心病狂。 拈花想着把手里的鱼食全抛进了水缸里,转头看向她,“这都是寻常事,你师兄出门在外,总会结识一两个朋友,这一道走来多少是熟悉许多的,和你们自然就有些生疏了,日子久了就好了,不必太过担忧。” “可是师父……” 荪鸳鸳还要再说,拈花伸手摸摸她的头,“乖,莫想这些,随师父一道去替你师兄净尘。” 荪鸳鸳见她手摸过来,连忙躲开,“师父,你这手刚刚喂过鱼呢,徒儿才洗的头!” 拈花闻言手顿在原地,有些抱歉,顺手在缸里的清水洗了洗,“是为师不懂细节了,这样总好了罢?” 水缸里的锦鲤:“……”那它的细节呢? 把它干干净净的家当洗手盆,真的毁了它好多温柔。 … 净尘礼,乃是特地为仙门历练而回的弟子净尘,净洗之后,是为远离不祥、兴盛蓬勃之意。 今日这礼乃是特地为柳澈深准备的,他在外两年有余,本来入了化神期,便已是仙门极为看重的弟子,现下在外头名声极好,连带着衡山仙门也越发有势头,这一遭回来自然要大礼而待。 旁的历练而回的弟子,也都是沾了他的光。 莯怀看着前面长身玉立的柳澈深,多少有些遗憾,本来她还是可以跟他在同一师父下一起净尘的,可惜了,现下站得泾渭分明,连说话都是艰难。 长老和仙门中的前辈一一到场。 莯怀微微抬头,视线落到前面几个长须老者的身上,实在很是好奇,哪一个才是他的师父。 她刚入仙门,只知晓门中弟子对子澈的师父皆是尊敬有加,每每提起拜在他门下的弟子皆是羡慕不已,而且这衡山仙门的两大弟子都是出在他门下,可见这位长者有多厉害。 她初来乍到,未免不礼貌,不好多加询问,便也等着这一日,现下自然是好奇。 掌门还没有到,大家都在谈笑风生,皆是低声有礼,不会显得过于嘈杂,但又不失热闹。 外头一女子梳着灵蛇髻,姗姗来迟,路过柳澈深面前,难免看他一眼,“子澈越发出息了,你师父知晓必然极为高兴。” 柳澈深伸手作礼,“谢师叔夸赞,弟子受之有愧。” 莯怀看见这女子,倒没有想到竟是师叔,辈分如此之高。 慕容眉一笑,“你是名副其实,怎会受之有愧?只可惜你的好师父,教导出你已是花尽了力气,子谦和子鸳这处,却是落下了,尤其是子谦,天赋这般高,多少在原地踏步了,实在有些可惜。” 柳澈深闻言微微敛眉,显然不喜欢听。 一旁的恒谦连忙开口,“师叔,是弟子资质愚钝,本就比不上师兄勤勉,怨不得师父。” 慕容眉抬手掩袖一笑,“都是玩笑话,怎还当真了?不过子谦,你若是在我门下,师叔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倒也真是玩笑话,你还有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东西吗?”殿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带着几分随意。 恒谦松了一口气,柳澈深眉间慢慢松开。 拈花提步进来,看着慕容眉慢条斯理地说,“好在没拜在你门下,否则教到后头,没得教了可如何是好?” 慕容眉听得心头一怒,开口夹枪带棒,“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莫要生气,毕竟我也不希望子谦落于人下。” 拈花瞥了她一眼,“你教了三年都没教出个好歹,成日里折腾什么,多喝些仙露补补不是更好?” 慕容眉抬眼瞪向她,“你少拿这话埋汰我,你连仙露是什么都不知道,不懂品味!” 付如致见状颇有些头疼,连忙上前劝。 莯怀看见拈花,只觉这女子很是好看,周身仙者气度,不染尘世,明明这般年少,气度竟不输人。 再细细听她们的话,越觉这女子很是厉害,竟敢这般和长辈说话,必定是哪位长者的得意弟子。 站在柳澈深身旁,竟这般相称。 莯怀一时有了几分危机感,她微微侧头,问向旁边的女弟子,“请问这位是哪处师妹,说话好是威风?” 女弟子闻言看了她一眼,有些惊愕,“你不知道吗,这便是你前日想拜的师父呀,子澈师兄的师父。” 这一句话落下来。 莯怀颇有些惊雷于耳,她惊讶地看向前面的女子。 实在没有想到子澈的师父竟会这般年轻,她一直以为会是一个白胡子的老者,仙风道骨,严厉肃然。 可……可万万不曾想到竟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 子澈的实力她是见识过的,那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能教得出来的,倘若没有师父用心教导,那是绝不可能这般年纪便入化神期。 她以为是高人教出了天才,没想到竟是天才教出了天才,难怪总说她是仙门第一人,这样的人不让她做掌门,又有谁能越过她去做掌门? 莯怀佩服之余,又松了一口气,好在这女子乃是子澈的师父,否则还真是一个劲敌。 毕竟以子澈的性子,他身上是绝对不可能会有这种师徒乱了伦常的事发生。 慕容眉气得脸青,总是实力不到,有些没脸闹大,拈花可是教出了仙门两大弟子。 而她一个都没有,一时间越发气恼,转身就走。 拈花见她离开,看向两个弟子,来不及开口说话,时辰就到了。 掌门到场,所有历练归来的弟子全都站好,场中声音瞬间全无,转变为一派严肃的场面。 拈花只能先上了座前,两排弟子如鱼而入,端着手中的净物。 这头一个上来的自然是柳澈深,他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仙门第一大弟子,以后还会是掌门首徒,拈花收的弟子不多,接下去自然是下下任的掌门,完全是所有人都可以预见的。 山顶上的大钟“砰”得一声巨响,遥遥传来,如隔弦乐。 柳澈深上前一撩衣摆,在殿正中跪下,背脊挺直,即便跪着也不失风仪。 拈花单手提过弟子递上来的壶,步步下了台阶。 他看着眼前的白色衣裳靠近,闭上眼睛,微微俯身。 拈花抬起手中的壶,冰冷的水滑过他皙白的额间,顺着眼睫滴滴掉落下去,顺着他的轮廓,滑落他如玉的下巴。 柳澈深没有睁开眼睛,前面那抹冷香也没有离开,他面色依旧平静,没有一丝动容。 两年了,修身立性,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慌乱无措,他已经长大了,过去的心思早已过去。 “提手。”旁边的长老起声道。 柳澈深垂在两侧的手抬起,衣袖间探出的手腕有力修长,手指节骨分明,指间皆是干净皙白。 天生的仙者,握剑的手。 “净。” 拈花提起手中的壶,淋过他的手,清水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滴滴滑落而下,沾湿了他的衣袖,连带着拈花的衣袖。 “礼成。” 拈花放回壶,拿过托盘上的净布去擦柳澈深的脸。 柳澈深闭着眼睛,不动如山。 拈花替他擦了脸以后,伸手去擦他的手。 到底是在外头历练了两年有余,也不知受了多少苦,这手上还留着疤,掌心还有薄茧,全都是握剑握的。 她擦的时候,忍不住抠了一下他手中的茧。 柳澈深眼睫生生一颤,突然睁开眼睛看过来,低声叫她,“师父!” 拈花这才有了些熟悉,有些不好意思,“为师一时没忍住,你在外头吃苦了。” 柳澈深当即收手回去,没有回话。 拈花有些感慨,她只是想抠掉他手里的茧,那么好看的手,就不应该有这玩意儿。 她有那么点强迫症,勉强压抑着自己只抠了一下。 他却这般急着疏远,真是养不熟的弟子。 礼成之后,便是其他弟子净尘。 拈花看了一眼大殿,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莯怀。 她不像其他女弟子,梳着女子发髻,而是身穿男装束马尾,想来是在别鹤门中习惯了。 倒是别有一番风情,这女扮男装并不像男子,反而比女子更多几许明媚,这一眼看去格外醒目。 拈花打量了她一眼,想到鸳鸳说的话,看向下面的柳澈深,他依旧君子有礼的模样,只是两年不见,陌生了许多,也冷淡了许多。 不止从来不正眼看她这师父一眼,甚至回来以后也只是来院中拜见了一次,比寻常弟子还不如。 难不成,是怕他带来的这个红颜知己瞧见了吃醋?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莯怀可是话本里很有魅力的一个女子,柳澈深既然先头能被自己的表妹吸引,那现下也不排除会被莯怀吸引,倘若真是如此,她这棘手的事情又多一桩。 净尘礼之后,拈花起身离了座位,站在台阶之上看向柳澈深,“晚间带你的小友一道来为师院中吃饭,虽说已然辟谷,但接风洗尘还是要的,你师弟师妹可在为师耳朵旁,念叨你许久了。” 柳澈深闻言顿了一下,没有抬头直接行礼,“是,弟子知晓。” … 一路回了院中,荪鸳鸳一边准备菜,一边嘴巴翘得极高,“师父,为师兄接风洗尘为什么要叫那莯怀过来,难不成你想收她做弟子?” 荪鸳鸳这几年旁都没有长进,厨艺倒是突飞猛进。 拈花等人等的憔悴,时不时吃一点,顺便开口安慰,“为师收你们三个徒弟就够了,怎会再收他人?” 三个就够她忙活了,再收恐怕全尸都没有。 荪鸳鸳听到这话,甜甜一笑,扑上来抱住她的胳膊,“还是师父最好!” 她这头才刚开始闹,门口就来了人。 柳澈深站在门口看着这处没有进来,身后跟着莯怀和恒谦二人。 恒谦早已经见怪不怪,先行一步进了屋,拿起桌上的鸡腿咬了一口,“别总黏着师父撒娇,叫千苍长老看见,又要训你没长大。” 荪鸳鸳靠在拈花身边,“现下他又不在,我才不怕。” 恒谦冲她做了个鬼脸,转头看下门外的柳澈深,“师兄,你和师姐快进来呀,不必拘束。” 这话一下就听出了谁是主,谁是客。 柳澈深闻言默了一阵才进来,冲她行了一礼,“师父。” 莯怀也跟着施了一礼,“弟子莯怀见过尊者。” 拈花咬着嘴里的枣核,“坐下罢,不用多礼。” 柳澈深一坐下,周围就安静了许多,尤其是荪鸳鸳,刚头还叽叽喳喳,现下一点声音都没了。 靠她活跃气氛是没戏了,时不时就罢工。 拈花伸手提起筷子,看向柳澈深,“都是你师妹替你做的,好好尝尝。” “是。”柳澈深依旧有礼有节。 拈花吃的时候,突然想起慕容眉在殿上说的话,看向恒谦,他果然是有点闷闷不乐,只不过掩饰得很好。 也难怪,毕竟是男主,其实他现在这个程度早可以锋芒毕露,只可惜柳澈深压了他一头。 她开口安慰,“你不必听慕容眉的话,为师又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你现下已然很厉害,修为此事急不来,慢慢提升便是。” 恒谦闻言半响,很快又开心起来,当即点头,“徒儿知晓,徒儿才不会听这些闲言碎语,师兄吃了这么多苦头才到这般境界,我怎会心生妒忌,更何况师父对我这么好,我要有这般心思,才是畜生!” 拈花闻言满意一笑,看向柳澈深,“你也是,别理会她。” 这般开口,一下就看出亲疏远近。 柳澈深闻言顿了好一会儿,半响才恭敬有礼开口,“弟子明白。” 拈花见他们两个,两种表现,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这柳澈深在外头历练两年有余,还是君子做派,瞧这两人说话,一个疏远许多,一个就显亲近。 也难怪拈花这原身会不喜欢柳澈深,但凡他嘴甜一点,也不至于后头被害得这么惨。 莯怀坐在旁边看向他们师徒几人的相处,才发现柳澈深的师徒关系并不是很亲密,甚至疏离陌生得可怕。 难怪他从来不曾提起他师父,连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她只知道他有师弟师妹,从来不知道他师父的任何事。 想来他与他师父的关系比较淡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卖肾雷\^o^/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29482289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pomelo、  南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omelo  5个;透明瓶、抹布机  2个;睿宝、苏白啊、icermon、40223375、秦质爱白白、啦啦啦、丹青手我是你的粉丝鸭、加贺、小困、池鱼惊岁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南伽  103瓶;零夏鞠嘟、sushimaker、暮夏、尼姑庵的馒头、廿卿  10瓶;她没有脑子  6瓶;午夜驚魂、芝栀复吱吱  5瓶;今天没睡够  4瓶;昭昭生  3瓶;长岛冰茶  2瓶;良岄、蒙蒙嗒卡、糖粒、29482289  1瓶; 25、第 25 章 一顿饭吃下来,  荪鸳鸳像个哑巴。 恒谦一如既往的话多,莯怀和他倒是很聊得来,场面也没有太过冷淡。 吃到一半,  荪鸳鸳特地去小厨房,  端来了糖心炖蛋,  “师父,  你最爱吃的。” 拈花看着这嫩的能流黄的蛋,  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尝尝,这鸡蛋很是美味,  攻玉,  你也好好尝尝,  你师妹和你做的不相上下。” 莯怀闻言顿住,“攻玉,  是子澈的名字吗?” 荪鸳鸳像是炫耀小秘密一样,  “是呀,  这是师兄的表字,你不知晓吗?” 莯怀讶然一笑,大方回道:“子澈都没有和我说过,我是真不知晓。” 荪鸳鸳听到这话,笑得有些小傲娇,  端了一碗给柳澈深,  “师兄,你看我做得和你像不像,师父念叨了好久,我好不容易才把火候控住。” 柳澈深看向面前的糖心炖蛋,却没有动筷,  半响开口,“师妹比我做得好多了。” 拈花点点头,“为师也觉得如此已然很好了,她非要和你做的一样。” 柳澈深唇角微不可见弯了一下,笑容有些淡,“师父说的是。” “嗷呜!” 门口一只胖嘟嘟的小妖兽跺脚,似乎在生气干饭不叫它,眼睛竖起,凶得不行。 “平时看不见,一到吃饭就过来。”拈花拿起烤鸡腿指了指它。 “嗷呜~”坯畴慌忙上前,咬住她的裙摆,非常想吃。 柳澈深看着这兽,眼熟至极,有些疑惑,“老先生的妖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子谦认识的玩意儿,说是来找他的,为师将就养着玩。”拈花随口说了个理由,咬了一口烤鸡腿,扔进坯畴嘴里。 这玩意儿饿狼扑食,一口就咬没了。 拈花:“啧。” 屁点大的东西,山都要给它吃空了。 坯畴吃完又来咬拈花的裙摆,颇有一副死缠烂打的架势。 拈花强忍着没有一脚把它踹死,它竟然敢跟一个反派讨食,委实让反派莫得脸。 荪鸳鸳连忙下手抓着它的角拖开,“坯畴,不准这样!” 坯畴为了吃烤鸡腿已经不要脸面了,撒娇卖萌,摇头晃脑一顿疯狂输出,“嗷呜~” 恒谦看着坯畴卖萌,看向柳澈深,“师兄,我觉得这个小东西挺聪明的,能自己找到我们这里,只是不知道那相繇去哪里了?” 柳澈深闻言没有多想,看着碗里的糖心炖蛋,颇有些心不在焉。 恒谦吃完了鸳鸳剩下的,见他不吃,开口问,“师兄,你是不是不爱吃鸡蛋,不如给我罢,鸳鸳这小祖宗做的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柳澈深闻言点头,伸手端起碗放到他面前,温和道:“你吃罢。” 恒谦端起碗两口搞定,转眼又看见拈花桌前的半碗,“师父,你是不是又吃不进去了?” 柳澈深闻言抬眼看向恒谦,又看向了拈花,似乎有些听不懂。 拈花被坯畴闹得有些头疼,这玩意儿一旦碰到吃的就没脸没皮得狠,她随意点了点头,“你解决罢。” 恒谦拿过半碗,一口吃下,显然也是习以为常。 柳澈深在桌下微微抬起的手,慢慢放下,看着恒谦吃下鸡蛋,没有说话。 气氛颇有些静。 莯怀总感觉柳澈深和刚头不一样了,虽然都不怎么说话,可就是觉得过于安静了。 那头坯畴被荪鸳鸳硬生生拽出去,越发凶巴巴,逮准时机,突然一跃而上,扑到了桌上,嗷呜一口连盘都吞进去。 瞬间杯倒碟碎,乒乒乓乓搅得乱七八糟,再等下去恐怕桌子都要给它啃了。 所有人都顿住了,空气中有一瞬间的静止。 莯怀看向拈花,她一脸平静,像是看一只鸟飞过而已。 果然是修仙之人,如此局面竟然能做到不动如山。 拈花静静看着坯畴胖嘟嘟的小身板扭动着,都要压塌这张桌子,她手中的筷子猛然拍在桌上,“混账东西!” 桌子瞬间哗啦啦塌了半边,所有人都不敢动。 坯畴小身板抖了一抖,瞅了她一眼,似乎很害怕,但嘴上却没有停,那架势是天塌了,也阻止不了它干饭。 “啧!”拈花直接起身,提着它的角,整只拎出去,准备小屁股打烂。 “师父,它还小呢,不懂事!”荪鸳鸳和恒谦连忙上前阻止,又不敢多拦,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坯畴挡一挡。 一顿饭开始的寂寞,结束的混乱。 莯怀看着这热热闹闹的场面,多少有些意想不到,她没想到会是这般,“你师父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你们师徒关系真是甚好。” 柳澈深闻言没说什么,站起身,“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我和你一起走罢。”莯怀起身跟他一起出去。 那边三人一兽已经争到了老远,“师父,它想吃就吃一点嘛!” “它那是一点吗,简直就是无底洞,吃了还没用,这怎么养得起!” “嗷呜呜呜!”那只胖嘟嘟的兽一边哭,一边凶巴巴扭着小身板,他们一边拦,一边偏离这处,热闹非常,显得这处越发静。 莯怀看向柳澈深,觉得他有些安静太过,虽然相识以来,他也不怎么说话,但这次感觉好像不一样。 “原来子澈的表字唤攻玉,不如我往后也唤你攻玉?” “此名乃长辈所唤。”柳澈深直接开口回道,似乎不加思索而出。 “哦,原是如此。”莯怀听闻有些接不上话,沉默地和他走了一段路,才开口说道:“子澈你没生我的气罢?” 柳澈深完全没心思在这里,他耳力好,现下还能听到拈花的声音,一时间心绪有些乱,闻言似乎才回过神,看向她,“所言何事?” 莯怀坦白看向他,“就是先头要拜你师父门下的事,我都没有和你商量过。” 柳澈深闻言似乎思绪有些走远了,片刻后才回道:“没关系。” 莯怀听到这话心思一动,上前笑问,“那你的意思是,也想我进你师门?” 柳澈深波澜不惊,平静回道:“倘若你提前问我,那天就不需要问出这话,我师父她性子懒,不会再收别的徒弟。” 这一派还是温和有礼,可是疏离地无法靠近。 莯怀也没再开口,她觉得自己还是以男子身份能与他多聊些,现下恢复的女儿身,他有些太过有礼,显得疏离。 她有些苦恼,还是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和人说话,石头后面正巧有人在说话。 那后面应该是一处小园,有人坐在里头闲谈。 “你说大师兄这次还会再下山历练吗?” “应当不会了,便是要下山也得过一段时间,仙门的大弟子,哪有成日不在仙门中修炼的道理?” “我这不是觉得往日他和他师父传出那样的闲话,也着实为难,说不准又要下山避嫌。” “嘘,这话可不能再乱传,若是被长老们听到,必定责罚!” 莯怀脚步一顿,眼中讶异,看向柳澈深。 柳澈深面色依旧平静,听到这话也是寻常做派,提步往前走,仿佛这话里说的人并不是他。 莯怀越觉困惑,明明他对小师妹都比对他师父要温和许多。 他们师徒二人如此疏离,怎么会传出他和他师父,要传也应该是和他小师妹才对。 莯怀看着远远离去的人,修长的背影消失在青山翠竹之间,颇有些拿不准。 … 拈花这头刚教训完了坯畴,坯畴还坐在旁边跟她凶,那小模样像是恨不得上来咬她一口,可又怂怂的不敢靠近。 见拈花看它,还呲牙咧嘴。 拈花看它半响,觉得打得还不够,折过一旁的柳叶条。 荪鸳鸳觉得这俩待在一块肯定是恶斗不止,恒谦又进里头收拾了。 她生怕拦不住,连忙上前挽过拈花的手臂,“师父,不如去饭后散散步罢,免得在这处惹气。” 这倒也是,日常活动不可少。 拈花随手扔了柳叶条,踢了踢前面坯畴的小身板,“让开。” 坯畴当做没听见,凶巴巴地蹲在她面前。 荪鸳鸳连忙上前拽着它的角角,整只拖开。 坯畴“嗷呜”一声,瞪着眼睛瞧拈花,一副恨得咬牙的样。 拈花看这小玩意儿生气的样子,心中莫名愉悦,这种看着他们对自己不满,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实在太有趣。 她几步出了院子,慢吞吞往一边仙山去,这处景色极佳,往日要徒步上山就忽略了这些,现下不需要这些,自然有了欣赏的兴趣。 不得不说,原身还是挺会装的一个人,这住在仙山上,每日看着云起云落,真是一个仙人做派。 可惜莫名其妙就长歪了。 “大哥!” 拈花被这突然冒出来的蛇头,吓了一个激灵。 前头悬崖树上盘着的大蛇,一脸焦急又不确定地看着她,“大哥,是你吗?” 拈花有些难言,“这都能认出来,你属狗的吗?” 大蛇来不及说什么,急忙开口,“大哥,你快跑!” 拈花闻言转头往另一边走去,才迈出一步就被一下击飞出去,重重扑倒在地。 她喉头一口腥甜,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出来。 前面的迦禹还是一身黑衣,显然是要找她仙门算账。 拈花看着前面已经变态的迦禹,转头看向前面的大蛇,“你怎么不早说?” “大哥,小老弟也是没办法,已经紧赶慢赶快一步了,毕竟这是饲主,小老弟还要在他手上吃饭。” 它说着连忙往迦禹那边而去,低下脑袋,让迦禹坐在它头上,一脸发愁看着她。 拈花看向前面愁眉不展的大蛇,和一脸变态的魔君,颇有些难言。 迦禹神情比原先更加阴狠,语气阴森毒辣,“你就是仙门第一人拈花罢?” “不是,你认错人了!”拈花面不改色开口。 大蛇:“……” 迦禹:“……” 场面颇有些安静,迦禹面上的阴毒表情还没有收回去,卡在原地不上不下。 “师父!”远处荪鸳鸳尖叫出声,连忙往这边跑来,扑跪在地,伸手扶她。 拈花被她猛然一扶,内脏都有挤压,嘴角慢慢溢出了血。 迦禹看见荪鸳鸳,露出一抹阴笑,“小美人儿,好久不见。”他说完看向拈花,“这是你师父罢?” “没错,你胆敢闯进仙山,就是找死,我师父一定会让你后悔出现在这里!” 荪鸳鸳张嘴就开始吹,根本没想到她为什么倒在地上,她以为她在度假吗? 迦禹闻言见拈花不出招,神情越发阴翳,“你为什么不出你的剑,是看不起我吗?” “对,就是看不起你,不屑教训你这种人,否则我师父提提手指头就能把你按死。” 简直离谱! 拈花实在撑不住了,抬头艰难靠近荪鸳鸳耳旁,“鸳鸳,别……吹牛逼了,去……叫你师兄过来!” “啊?!”荪鸳鸳闻言一惊,低头看来,才看见她吐出来的血,吓得手都开始抖了。 迦禹那边已经阴笑一声,“看来是修心不稳,被自己反噬,失了仙法罢?如此甚好,那我就趁机除了你们仙门第一人,送你归西!” 迦禹一只手直接施法拨开了荪鸳鸳,伸手为爪,一股黑色的雾气带着风劲猛然袭来,远远就感觉到了凶恶之意,这要是碰到,必定粉身碎骨。 荪鸳鸳:“师父!” 拈花拧眉,只来得及闭眼。 眼前凌空落下一人,白衣翩然,一剑而去,磅礴仙力如浪涛一般猛然回去,连带着那股黑色的雾气也一并返回。 迦禹一个措手不及,被击出了老远,底下的大蛇也受了波及,差点摔下山崖。 迦禹猛地吐了一口血,被自己的黑色雾气打了正着,唇瞬间乌黑,见是柳澈深,一时间恨意滔天,“又是你!你等着,本座早晚有一天会让你生不如死!” 迦禹说完骑上大蛇,直接往悬崖边上冲了下去,转眼就消失在了眼前。 柳澈深连忙转身过来,“师父!” 拈花看迦禹离开,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柳澈深连忙抱起她,疾步往回走。 “师父!”荪鸳鸳连忙奔来,吓得不轻。 柳澈深一边疾步回去,一边吩咐,“找付师叔来!” “好好!”荪鸳鸳连忙下山而去。 “子澈,尊者?!”莯怀刚头看见有魔蛇往山顶上爬,心中疑惑,便返回了,没想到比她早下山的柳澈深,竟然已经在这儿。 他怀里抱着的女子,已经没了意识,那轻如薄翼的白色衣裳上沾了血,像朵朵红梅,一看就是大不好了。 莯怀连忙上前要看,“这是怎么了?” “让开!”柳澈深见她挡路,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莯怀听到连忙让开,看着柳澈深抱着人进去,顿在原地,半响没动。 … 拈花受了重伤,付如致来得很快,不过好在只受了些许内伤,还能养回来。 只是可怕的是,付如致探不到拈花的修为,她丹田空空如也,像是被反噬的干干净净。 一时也是慌乱,他看着拈花许久,叫了柳澈深出去,递了方子过去,“我开的药你要按时间煎好,每日三次,火候一定要准,此事我交给别人不放心,就交给你。还有,此事万不可声张出去,你师父仙力现下不对劲,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 柳澈深拿过方子,看得认真,“是,弟子明白。”他拿了药方,转身便去煎药。 荪鸳鸳吓得在一旁直哭,见没事了,才浑身瘫软的坐在外头,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恒谦在里头照看着拈花,心里也是急得不行,察觉到拈花的睫毛微微一颤,连忙上前轻声唤,“师父,你醒了,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拈花看见他一个人待在她床前,视线平静而又淡定,仿佛受伤的人不是她一样。 恒谦见她不说话,有些急,“我去找师叔过来看看!” 拈花突然伸手抓住了他放在床边的手,“别走。” 恒谦一顿,“师父?” 拈花伸手紧紧握着他的手,“子谦,为师不需要别人,你陪着便好。” 恒谦听到这话,脑中空白了一下,整个人都呆滞了。 看着躺在床上的师父满眼的爱慕和脆弱,他似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外头有脚步声传来,他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抽回了手,冲了出去。 荪鸳鸳才缓过劲来,起身正要进来,就被恒谦撞了个正着,直接摔倒在地,一时间都摔懵了,“恒谦,你慌慌张张地干什么!” 可回应她的,只有被恒谦撞过,摇摇晃晃的门,人早已跑没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卖肾累\^o^/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小汤不知道改什么靓名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pzshya  2个;池鱼惊岁晚.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池鱼惊岁晚.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332834  12个;pomelo  6个;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5个;andata  4个;古典主义小刘  2个;49727330、hh、啦啦啦、88、南梵、薄荷味矿泉水、清蒸和红烧肉、鲤鱼精0324、巫婆够味、丹青手我是你的粉丝鸭、是小天心呀、42816306、掌溢苏、花倌、多多岛、苏白啊、cyg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多多岛  35瓶;倩倩  20瓶;小汤不知道改什么靓名  19瓶;何霍  15瓶;ydl、pomelo、小太阳、小春日和、周二棠、琉璃芯  10瓶;拈花惹柳、爱奶狗哦  8瓶;一坨霸王花  7瓶;不吃鱼、庞庞、北荼、夏天的风  5瓶;杨柳拂河桥。  3瓶;nara、鲤鱼精0324  2瓶;北书、良岄、萱歌凉、贰贰叁、冬  1瓶; 26、第 26 章 荪鸳鸳以为师父怎么了,  急忙站起来,掀开珠帘往屋里看去,发现师父醒了,  一时间越发奇怪。 师父既然已经醒了,  他为何还会这般冲撞出去,  难道不是应该先照顾师父吗? 荪鸳鸳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也没多余的心思在这上头,  她连忙上前,“师父,  你没事罢,可吓死徒儿了!” 拈花虚弱地摇摇头,“为师没事,  不必担心。” 她说着看了眼外头,  系统现下还没提示任务成功,恐怕恒谦还处于不敢置信的阶段。 这一时半会儿应该是不敢回来了,  瞧那刚头的表情,真是吓坏了,天可怜见的孩子啊,谁让你是狗血话本里的男主呢? 就是种马吊炸天的男主又怎么样,你就是翻过天去,  也是狗血的中心点,  绕不开的。 或许这就是狗血话本里的唯一好处了,看着人一惊一乍,  怀疑人生。 荪鸳鸳见她这般虚弱,  眼泪越发往下掉,“那魔头必是暗算了师父,有朝一日师父若是再碰到他,  一定不要手软,把他大卸八块,喂他那头蛇!” 啧,哭成这样还不忘老本行,这毛病怕是改不了…… 拈花看着她,颇有些犯愁,也不知怎么就养成这样,话本也没说这么严重,她这个师父也是个脚踏实地的人,怎么带出来的徒弟会这样? 这般闭眼吹,也委实是个人才。 拈花若有所思,外头珠帘晃动,有人掀开珠帘走进来。 她抬头看去,柳澈深端着手里的药进来,身上的弟子服还沾着些许血迹,一看就是格外匆忙,顾不得这些。 柳澈深见她醒了,几步走近,紧绷的情绪似乎没有放松多少,“师父,你感觉可还好?” 他端着药的手都被烫红了,却无暇顾及。 拈花看见他眼里的关切和紧张,才没了些许疏离感,先头吃饭的时候,他简直就跟陌生人一样。 拈花很是欣慰,他虽然表面冷了些,但骨子里还是敬重她这个师父的。 “放心,没什么大碍。” 柳澈深见她真的没事,似乎松了一口气,“先喝药罢。” 荪鸳鸳见柳澈深端着药进来,连忙起身把位置让给他,“师兄,你坐。” 柳澈深在位置上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启唇轻吹。 柳澈深熬的药不苦,多少会带一点甜味在里头,还挺好喝的,往日在阵里她偶有风寒,就是喝他熬的药。 拈花坐起身,靠近他身旁,认真等着投喂。 柳澈深感觉她靠近,微微垂下眼,下一刻,却是暖香缓缓而来,距离这般近,根本避无可避。 柳澈深的手微微一顿,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拈花有些疑惑,是她等着喝药的姿势不对吗? 拈花想了想,又往前挪了点,可还没挪多少,柳澈深突然站起身,离开了床榻这处。 拈花越发搞不明白了,在他手上讨口药喝怎就这般难? 柳澈深已然将手里的碗,递给旁边的荪鸳鸳,“鸳鸳,你来喂。” “哦,好!”荪鸳鸳闻言连忙接过碗,却差点没端住,不是因为她,而是师兄差点没拿稳,他的手似乎有些发颤。 柳澈深收手垂在身侧,还特意解释了一句,“有些烫。” 荪鸳鸳心里疑惑,端过药,烫意马上从指尖传来。 她瞬间转移了注意力,把药放在床旁的凳子上,抬手捂住耳垂,缓解烫意,心里却越发奇怪。 若是烫着了,也不应该是手发颤啊,除非是某些情绪无法控制的时候,才会这样。 荪鸳鸳看了一眼柳澈深,见他面色平静无常,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或者真的是烫着了罢。 荪鸳鸳缓解了一下,连忙坐到拈花身旁,继续喂药。 拈花看他们像转陀螺一样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才喝到一口药,那苦意在嘴里瞬间蔓延开来,让她差点离世。 她直皱起眉头,看向柳澈深,“你没给为师加糖吗?” 柳澈深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师父忍一忍,这是师叔要求的,药材不可多也不可少。” 拈花闻言不太想喝,荪鸳鸳又是一勺递过来,似乎生怕她不肯喝了。 拈花勉强喝了一口,有些生不如死地看向外头,淡淡吩咐,“把坯畴抓过来,让我打几顿压压惊。” 荪鸳鸳:“……” 柳澈深:“……” 屋外头还真有了动静,只是进来的不是坯畴,而是付如致。 他去山边看了情况,没有查看到魔的气息,重新布了结界,回转而来。 见她醒了,上前来一边替她把脉,一边问,“那迦禹怎么会找上你?” 拈花终于暂时逃脱了喝苦药的折磨,“我不认识他,又怎知晓一个疯子的想法?” 付如致有些担忧,“这魔君生性奸恶阴险,曾经叛出魔域,连魔族都不容他,后头为恶一方,自立为君主,此人睚呲必报,你若是招惹了他,一定要谨慎小心。” 拈花倒没放在心上,这人无非就是两点,一是喜欢争输赢,二是喜欢女人。 十足十的常规反派,倒也不是不能对付,只除了武力值,其他并不在威胁范围内。 屋里的三个人都是神情凝重,只有拈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付如致以为她知道其中厉害,便认真替她探脉。 只是他越探,表情越发凝重,他原先以为自己探错了,现下看来竟是真的修为全无,只剩些许基础。 柳澈深见付如致神情这般凝重,当即上前一步,“师叔,可是有什么不妥?” 付如致闻言点头,“确实不妥。” 他这话一出口,柳澈深和荪鸳鸳的脸色都苍白了些许。 付如致看了过来,极为严肃,“你这修为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修心不稳,遭到反噬了,怎得修为全无?” 荪鸳鸳闻言伸手捂嘴,极为惊讶。 柳澈深也是没想到,有些顿住。 拈花看三个人三种表情,真的很想说,她不是修心不稳,是根本就没有修炼。 一个空壳,还有什么稳不稳的? 付如致越想越凝重,“不如让师父过来看一看。” “不必了,只是突破瓶颈受到了些许阻碍而已,我自会想办法处理,不要告诉师父,让他老人家担心。”拈花直白开口,按照原身现下的情况,确实会修为受阻,而且是因为恒谦。 不过后续可是仙力大涨,至于怎么大涨,她倒是真不知晓。 付如致一向都不会反驳她的意见,见她有自己的主意,倒也没有强求,“我知晓了,此事我会替你保密,只是你千万小心,这外头结界我已经重新布了一层,那迦禹轻易过不来,倘若有什么问题一定来寻我。” 拈花点头,笑道:“多谢师兄。” 付如致依旧是温润如玉的样子,闻言温和点头,“你且好好休息。” 付如致离开后,荪鸳鸳连忙扑到她床前,紧张得不行,“师父,你怎么会修行受阻呀?” 拈花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为师是叫坯畴气的,你说它成日只知道吃,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得给它吃空吗?”拈花看向窗外,一脸叹息,“为师着实犯愁啊!” 荪鸳鸳:“……?” 柳澈深闻言看了过去,他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他不知道有什么会扰乱她的修为,她便是困在玲珑阵中整整三年,对着那硕大无比的上古妖兽都能自娱自乐,又怎么会有困扰之事? 拈花喝完药已经傍晚,荪鸳鸳和柳澈深也不再打扰她休息,出了屋去。 拈花嘴里苦得狠,轻轻翻身,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挤压,心里那叫一个恨。 早知道她就好好修炼了,现下真是人弱被人欺。 这迦禹倘若还敢到她面前,她一定要想办法提升修为,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变态! ‘叮。’一声系统上线提示音。 或许是因为她这个想法太过咬牙切齿,系统被她激励上进的心思给引出来。 系统:‘你想要自行修炼,提升修为?’ 拈花:‘怎么可能,反派都是走捷径的好不好?’ 系统:‘……’它有时候时常都想要自戳双目,它怎么就会觉得有些人看着像个人,她就会是人呢? 拈花见它出来,当即逮住,‘这原身后头的修为到底是如何增进的?’ 系统:‘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自行修炼,凭借自己的努力达到一定的高度,二是通过任务奖励,是像原身一样,采取不正当的修炼行为,走捷径达到一定高度。 提示:你目前所做的决定将会影响后续的情节发展,请谨慎选择。’ 原来是这样,难怪后头修为大涨到那种地步。 这应该也是她为什么会死的原因罢? 系统:‘你有十天时间可以考虑,请谨慎选择。’ 拈花:‘考虑什么,当然是选择二,一个反派不走捷径还算反派吗,人渣就是注定要走在悬崖边上的。’ 系统:‘……’ … 柳澈深才到弟子院,就碰上了在外头等着的莯怀。 她见他过来,颇有些抱歉,“子澈对不起,刚头我也是一时着急,没想那么多。” “没有关系,我亦是着急,莯兄别放在心上。”柳澈深现下恢复了平静,还是一样的有礼。 莯怀听他还是叫自己原先扮作男人时的称呼,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 她伸手递出一个瓷白药瓶,“这是我师父练的仙丹,吃了可以固本培元,减少伤痛,希望对你师父有用。” 柳澈深闻言明显一喜,他还正愁她不肯好好吃药。 他伸手接过,“谢谢莯兄。” 莯怀默了一阵,犹豫许久,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子澈,你对师父不会是……” 柳澈深闻言一顿,慢慢抬头看向她,依旧面不改色,“莯兄不必听那些闲言碎语,我与师父清清白白,师徒更是师徒,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我自然不可能对师父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柳澈深问心无愧,说得也是坦然。 莯怀见他坦然磊落,心中松了一口气,不是她多想,只是她刚头看到的他们,实在太过般配。 倘若不知道他们是师徒,恐怕要以为他们是彼此的道侣了。 柳澈深别过莯怀,回了弟子院,他在外历练两年有余,自己的院子早已给了别的弟子,现下都是和恒谦一块住。 柳澈深才进来,恒谦突然推开门,横冲直撞地进来,整个人都很慌乱。 他见柳澈深在屋子里,才勉强平静了些许,“师兄,你回来了?” “嗯。”柳澈深应了一声,周围又陷入了安静。 恒谦坐下以后又有些坐不住,站起来去开了窗,“师父醒了吗,还是晕着的?” “醒了,师父还问起过你。”柳澈深脱下外衫,准备换衣衫,其实一个净衣诀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但他没有想过。 恒谦听到这话似乎更乱了,他被风吹的有些冷,又关上了窗户。 柳澈深见他如此举动,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却没有开口问。 他不说,必是有难言之处,他不会问,也不会强迫他说。 柳澈深换了衣衫,将原来的衣衫一一叠好,打开衣柜,将衣衫放在新的衣衫的下面,才拿了剑出去。 恒谦看向他,“师兄,你要去哪里?” “我去师父那里,防着迦禹再来。” 恒谦听着越发不知所措,他有些坐立不安,“师兄,师父……师父她好像那里不对劲……” 柳澈深闻言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恒谦见他开口问,却是不敢说,下意识抓紧了衣衫,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没什么,我随口说说。”他低着头又轻声说了一句,“倘若师父哪里有什么危险,师兄告诉我一声,我再去。” 柳澈深闻言微微一顿,看他半响,没有开口问。 “嗯。”他没有多说什么,关上了门离去。 恒谦见他走了,心中越发不知所措,他不敢说,也不敢问别人。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可师父那意思真的不像是师父对徒弟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卖肾雷\^o^/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树荫为森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溪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乐  5个;丹青手我是你的粉丝鸭、啦啦啦、焱言  2个;pomelo、笑微风mh、秦质爱白白、云胡不喜、泼墨三分白、50332834、旧    城  。、5030255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倩倩  20瓶;陷落于千玺的美好  17瓶;与风羁绊、每天都在养生、诸事大桔、嘎嘎、老天鹅啊  10瓶;疯语者  9瓶;溪午  7瓶;杨柳拂河桥。  6瓶;小柚子、钰生  5瓶;咔咔、你若无心我便休  2瓶;柠檬泡酒、一闪一闪亮晶晶、简酥酥、鲤鱼精0324  1瓶; 27、第 27 章 柳澈深拿着药往山顶走去,  片刻后,又想起什么回转而去,到了付如致的院子里。 付如致正在捡拣草药,  见他进来,  “怎么了,  可是你师父有什么事?” 柳澈深把手里的瓷白药瓶递过去,  “还请师叔看一看,  这药师父能不能用?” 付如致接过药瓶,打开闻了一闻,  又倒出药,细细辨看,  “是子怀给你的罢,  你倒是心细,  别鹤门这丹药对你师父的伤极有益处,  可以送去。” 柳澈深这才安心,  伸手拿回药,  “多谢师叔。” 付如致见他谨慎将药装回衣袖里,又开口问了一句,  “子谦呢?” 柳澈深想起恒谦的古怪表现,“他不舒服,  在院里休息。” 付如致闻言点头一笑,“还是你有心,即便在外头待了两年,也没有与你师父生分,子谦子鸳现下年纪还少,你是师兄,有些事情要多以身作则。” 柳澈深闻言看向付如致,  半响才点头,“是,弟子明白。”他没有多停留,转身往外走去。 付如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似有些许担忧。 - 柳澈深到了山顶,夜色已经慢慢沉下,天际最后一抹亮光也缓缓淡去,偶有几颗星星闪烁其中。 柳澈深进了院子,没有先进屋,而是先找荪鸳鸳。 荪鸳鸳正在廊间打灯,见柳澈深过来,连忙提着手里的灯笼上前,“师兄,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我过来守着,免得迦禹再来。” 荪鸳鸳听到这话,心中安心了许多,又有些喜悦,不过更多的心思还是在师父身上,“如此甚好,我本还担心,现下也不怕了,师兄要去看看师父吗?她已经醒了,正无聊着呢。” 柳澈深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伸手拿出药瓶,“我不进去,你将这药给师父,是治伤的。” “好,我马上去。”荪鸳鸳连忙接过药瓶,转身进了屋里。 才进屋,就见拈花靠在床上唉声叹气,一会儿恨得牙痒痒,一会儿又是悔不当初的样子。 她心中知晓,连忙上前安慰,“师父,修为一事不必担忧,徒儿相信你的仙力一定会回来的。” 拈花看了她一眼,“为师只是在烦恼要不要吃夜宵,现下这情况,咀嚼食物都会牵动伤口。” 荪鸳鸳:“……” 荪鸳鸳已经习以为常了,很快就反应过来,倒了水和药递去,“师父,先吃药罢。” “不吃。”拈花听到药就一阵嘴苦,闭上眼睛装睡。 “师父,这药是甜的,很好吃,是师兄刚刚送来的!”荪鸳鸳连忙趴在床头,开口瞎编。 拈花听到甜的,当即睁开了眼睛,勉为其难开口,“那我尝尝罢。” 她说着张开手,荪鸳鸳连忙把药丸倒在她的手掌心。 拈花张嘴吃下,吞得太快,没尝出味道来,又伸手到她面前,“再来一颗。” 这是连药都馋嘴了。 荪鸳鸳看了一眼窗外,柳澈深摇了摇头,她连忙把药收回怀里,“不行,师兄说不能吃了。” 拈花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外头,柳澈深见她看去就收回了视线,一派冷淡。 拈花啧了声,“你是听你师兄的,还是听为师的。” 荪鸳鸳握着怀里的药,小声嘀咕,“鸳鸳听师兄的,师父一直不是很靠谱,没得吃药还吃出问题来了。” 拈花很伤心,委实伤心,她的徒弟怎么感觉像柳澈深的徒弟,半点不听她的话,还觉得自己不靠谱! 拈花绝望地躺回去,片刻后便感觉丹田一股暖意,慢慢流向五脏六腑,那疼痛的感觉竟然没了。 应当是别鹤门的仙丹,柳澈深这带回来的红颜知己倒是不错,往后没事就让他多讨些丹药来,也是桩不亏的生意。 柳澈深见拈花吃了药,就去了外头院子坐着。 才坐下,就看见墙角一只小妖兽蹲在那处盯着他,呲牙咧嘴的一脸凶恨相。 见他看过来也不犯怂,直接迈着小胖爪就过来了,到了跟前冲他狠狠呲牙。 柳澈深见它到了面前还是这副凶巴巴的样子,忍不住一笑,俯身伸手摸向它的下巴,轻轻揉它,还是少年时的性子,“吃了师父不少东西罢,这么胖乎乎的?” 坯畴见他伸手过来,想要张嘴咬他的手,可那手一揉它的下巴,它竖起来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好舒服! 好会撸! “嗷呜~”坯畴忍不住叫出声,整只靠在他手上,享受着按摩。 柳澈深见手上这只比往日玲珑阵里的小妖兽都要重许多,忍不住笑出来,难怪师父总说山要给它吃空。 荪鸳鸳从屋里出来,看见这一幕,视线莫名有些收不回去,本就冷淡的青年,如今竟然笑着摸脚边的妖兽,一瞬间连那与生俱来的距离感都可以忽略掉。 柳澈深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看过来,荪鸳鸳慌忙开口,“师兄,我先去给师父打水。” “打水?” 荪鸳鸳一边往外跑,一边点头,“师父吃了药好些了,说躺着不舒服,想要泡澡,我去备水,你守着师父。” 柳澈深闻言手上顿住,觉得待在这里不妥,可要离开又不放心,只能僵坐在原地。 坯畴见他不动了,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走到他旁边,拿角角顶了顶他,“嗷呜”了一声,暗示他继续。 可是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坯畴瞬间一脸凶恶,拉不下脸继续暗示,扭着屁股就跑出了院门,它发誓它早晚有一天要报仇,屋里屋外这两个人都是它的仇人! 荪鸳鸳叫了女弟子一起帮忙,很快就将澡盆里的水灌满,还贴心地洒了师父要的花瓣。 拈花看着里面的花瓣,连连点头,“不错,还挺香的。” 荪鸳鸳一脸忐忑地撒着花瓣,她去园子里薅花瓣的时候特别紧张,这可是慕师叔的仙露来源之一。 “师父,要是被慕师叔发现,只怕又要闹翻天了。” “没事,她园子里这么多花,还能记得哪一朵是哪一朵吗,变态也不可能是这样的变态法。”拈花说着伸手慢条斯理地脱去外衣,“你去歇着罢,为师一个人可以。” “那师父你小心些。” 荪鸳鸳听话地出了屋,关上门伸手拿丝帕擦汗,却发现自己的丝帕不在身上。 瞬间怀疑是落在采花那处了。 她心里越发慌乱,想来想去还是担心,生怕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她连忙跑去院外,看向站在外面守着的柳澈深,“师兄,我有事去去就回!” 柳澈深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什么事,荪鸳鸳就已经急急忙忙往外跑去。 他微微敛眉,越发不自在起来,明明已经站在院外,却还是拘谨地像是待在屋里。 屋里的拈花将衣裳脱了干净,艰难抬脚往桶里迈,由于动作太过缓慢,重心不稳,直接整个人栽进了浴桶里。 这浴桶极深,瞬间水淹没了她的口鼻,窒息的感觉随即而来。 她还是头朝下,本就受伤在身,硬是没能翻过身来。 拈花慌忙之中,连忙伸手一打,整个木桶“啪”得一声被她打散开来,一浴桶的水在屋里蔓延开来。 她周身的水当即散开,空气重新回来,她生生呛了几口水,差点没把自己淹死。 下一刻,门“砰”得一声被撞开,柳澈深看见这一幕,连忙疾步而来,扶起她,“师父,怎么了?”他说着,看向周围,却没察觉到魔气。 拈花被水呛得咳了好几声,五脏六腑都疼得厉害,半响才缓过来,“为师刚头没站稳,差点淹死在澡盆里……” 柳澈深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说不出话来。 他紧张过后,才意识到怀里的人,只穿了一件肚兜和白亵裤,因为被水湿透了而隐隐透出里面冰肌玉肤,乌黑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显得格外凌乱,像是做了什么事一般,一派的春色无边。 柳澈深当即闭上了眼,想要收回手,却又怕她摔到地上,只能握着手,尽量不触碰到她的肌肤。 “师父,你可以自己起来吗?” 拈花听到他干净的声线都有些发颤,才发现他整个人都紧绷得不行。 她微微动了动腿,脚踝那处马上传来了钻心的痛,“不行,为师脚扭了,你先把衣裳给为师拿一下。” 柳澈深闻言不敢睁开眼睛,向前摸索着,才触碰到前头屏风上挂着的衣裳。 他拉下衣裳,分不清情头还是后面,胡乱把衣裳披在她身上,额间都出了细密的汗珠。 拈花也多少觉得尴尬,“鸳鸳呢?” “她不在。”柳澈深说的很轻,只这三个字似乎就用尽了力气。 拈花闻言看向他。 他紧紧闭着眼睛,长睫垂下,这般昏暗的灯光透过去显得越发好看。 让她的视线也下意识停留。 柳澈深把衣裳披在她身上,没有再碰到她一片肌肤,伸手到她的膝盖弯,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往屋里面走去。 拈花被一下子高高抱起,加上一地的水和前面的珠帘,越发担心他会摔倒。 她连忙伸手拉开前面的珠帘,“为师已经穿好衣裳,你可以睁开眼睛,不必太过拘束。” 这一句话实在歧义太过,不必太过拘束,那是不是可以放肆? 她的声音本就清冷,在这样的环境下说话,像是欲拒还迎,让本就安静的屋内平添几分暧昧。 柳澈深闻言没说话,抱着她快步往床榻那处走去,匆忙之间脚下一滑,直接两人一起扑到了床榻上。 拈花被他压得差点断了气,“嗯!” 柳澈深一扑过去,大脑都空白了一瞬,只感觉到身下一片柔软,淡淡的暖香萦绕而来,带着呼吸间的暖意,喷在他的耳旁,周遭全都是她的气息。 周围都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拈花被压得差点没接上气,“攻玉,为师都让你睁开眼睛了……” 柳澈深慢慢抬眼看向她,呼吸前所未有的紊乱,他连忙起身,整个人都乱了。 “师父,门怎么开着呀?” 柳澈深听到荪鸳鸳的声音,当即站起身,一个闪身直接跃出院外。 拈花半天才缓过劲来,看着柳澈深出去的背影,才隐隐意识到他已经从一个少年长成男人了。 那重量可真不是她能承受的了,刚头这么压过来,差点没让她归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卖肾雷\^o^/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池鱼惊岁晚.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白啊  3个;庞庞、啦啦啦  2个;丹青手我是你的粉丝鸭、修书先生、村头恶霸女装扶她卡通、远山沉暮、三七、40250333、23380823、狐玑、hei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芝士奶盖、庞庞  25瓶;娇娇雁雁、blue.琉璃~  20瓶;最佳男主李振宁、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今天熬通宵了吗、papi、ba  10瓶;sushimaker  6瓶;臭鱼烂虾也配上得厅堂  3瓶;   姜叙  2瓶;鲤鱼精0324、萱歌凉  1瓶; 28、第 28 章 柳澈深慌乱之间回了弟子院,  进屋关上门,许久才勉强平静下来。 恒谦和同住的弟子早已睡下,屋里没点灯,  只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  虽比不得白日,  但也能视物。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  才一步步走到书桌前,  拿出一直摆着的清心咒,翻开认真细看,  平静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面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是额间细密剔透的汗珠还在,  窗外的风吹进来,  也没有褪去多少。 屋里很静,  静得和刚头一样,  隐约间还有一抹暖香萦绕。 柳澈深借着月光看清心咒,  修长的手指却微微缩蜷,手里的书页一直没有翻动。 他明明很认真的看,  思绪却还是飘了很远。 窗外夜风拂动竹叶,轻轻的,  衬得屋里越发安静,没人醒着,也没人会看见。 衣衫前襟的湿润还在,触感越发明显,哪怕已经过去这么久,还是停留着些许残余的感觉。 甚至比刚头碰到那一瞬间,还要强烈。 柳澈深呼吸越重,  喉结微微滚动,思绪越来越乱,根本静不了心,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尖才碰到微微沾湿的衣衫前襟,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念头多么不堪。 他“啪”地一声合上书页,额间的汗珠越发冒出来,像是用尽了全力也控制不了自己。 他很难受,明知道自己的念头有多不堪入目,却又脱离不去这样的意识。 “师兄,你怎么了?” 恒谦没睡着,一直备受困扰,见柳澈深回来也不敢问什么,只能装睡,现下见他这般,忍不住开口问。 “没什么。”柳澈深声音有些低,当即收起清心咒,起身走到自己床榻前躺下。 可衣襟前的感觉却越发明显,似乎还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和柔软。 柳澈深强行克制自己,不去触碰衣衫前襟,可闭眼许久,都没有睡着。 他躺了半响,终是熬不住起身去了衣柜那处换下,照旧把衣衫叠在了新衣衫下面,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 恒谦本以为他睡了,没想到又特地起来换了衣杉,一时越发奇怪。 师兄每日都换衣衫,这不稀奇,但这穿过的衣衫还这般放着,倒像是要珍藏起来似的,难不成这衣衫沾了什么宝贝? 可师兄来来去去也不过就是去师父那处守住,照理说碰不到什么东西。 恒谦有些不明白,想到了师父,瞬间又转移了思绪,这一夜甚是难眠。 - 翌日早间,拈花还得去一趟议事殿,前一阵已经推脱了好几次,再不去,只怕那议事殿往后就搬她这处了。 那几位长老上辈子简直是苍蝇,絮叨起来没个完。 荪鸳鸳扶着她往议事殿去,才出来几步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柳澈深。 柳澈深垂眼冲她作揖,“弟子见过师父。” 他面上一派平静沉稳,像是昨天那尴尬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荪鸳鸳看见他,连忙开口,“师兄,昨日你去哪儿了,师父昨日差点淹死在澡盆里,好在发现得早。” 周围空气安静了一瞬。 柳澈深顿在原地,回答不出话来。 拈花颇有些尴尬,这种事就不要拿在明面上说,让她莫名没有脸面,“这事以后不要和别人提起。” 她说着,看了柳澈深一眼,“昨日你……”没摔到哪里罢? “昨日弟子无事。”柳澈深很快接话。 她后面半句被打断了,便也没有再问,毕竟泡个澡都差点淹着,确实说出来不是很好听。 荪鸳鸳看了眼柳澈深身后,“师兄,恒谦没和你一道过来吗?” “我早间起来没看见他。” 荪鸳鸳听到这话忍不住嘀咕,“他这几日究竟怎么回事,总见不到人影,师父受伤也不来照顾,好生奇怪?” 拈花闻言没说什么,只怕这恒谦日后都会躲着自己,毕竟也是有够狗血的。 掌门不在门中,所有事宜便是大家商讨着来。 拈花没怎么听,只是随口附和,能忍住不打瞌睡都已经是极限。 等正事商议完之后,恒谦才姗姗来迟,不过他机灵,趁着大家不注意混进来,悄悄站在荪鸳鸳身后。 对面的千苍发现了他,懒得理他,等人散去看向拈花,“其实今日还有一事要与你商议。”他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付如致,“我们几个人一致认为你和如致可成道侣,一同修行,此事也与掌门说过,他老人家也是赞同,便来问问你们二人的意思。” 这话一出,柳澈深微微一怔,猛然抬眼。 恒谦一副听呆了的样子。 只有荪鸳鸳先惊后喜,她觉得付师叔这般温润如玉的好性子,和师父很是相配。 付如致听闻此言,倒没有太过惊讶,而是看向拈花。 拈花闻言还是一派平静,对这话也不是很放在心上。 毕竟话本从头到尾,付如致和原身并没有太多感情交集,他是亦师亦友的兄长,对她而言虽然重要,却不像对恒谦那样炙热的感情。 所以此事依原身的行动轨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她只会为了掌门之位,一拖再拖。 除非她实力到了一定地步,这掌门之位才真真正正能拿到。 “各位长老何出此言?” “你和如致从小一起长大,年纪相仿,师兄妹情谊深重,往后你若是掌门,如致也可在一旁与你一同操持,你不喜门中杂事,如致心细,正好可以帮衬于你。” 本都是修仙之人,对于此事倒没有太多凡尘之人的羞涩之意,双修也不是带着**之意,所以拿在明面上来讲,也并非难以启齿之事。 道侣之间的修行其实对修为也极有益助,双双得道成仙,也不是没有的事。 所有人都觉得拈花和付如致很是相配。 柳澈深在衣袖里的手慢慢握紧,眼睫垂下,遮掩了眼中复杂的情绪。 拈花思索半响,看向付如致,“师兄意下如何?” 付如致对此事倒是没有太多看法,道侣在他这处无关情爱,只是相互修行上的同伴,此人是师妹,也是一样。 更何况她现下修行有阻,他或许还能帮她,“此事我没有意见,全凭师妹意见。” “如此,便容我想想。”拈花开口回道。 众长老闻言连连点头,显然很满意这个回答。 柳澈深慢慢垂下眼睛,抿唇不语。 拈花起身往外走,付如致与她并肩而行。 二人都没有觉得这事有多尴尬,还是一如既往的笑谈。 三个弟子跟在后面,却是各有各的心思。 付如致一路送她回来,一同进屋。 后头的恒谦进了屋,就有些站不住,“师父师叔,徒儿先去修炼。” 荪鸳鸳听到这话,心中不悦,“恒谦,你怎么回事,师父受了重伤,你不来看一眼也就罢了,还终日修炼,往日也不见你这般勤奋?” 恒谦听到此言,更是有话说不出,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拈花抬眼看向他,“鸳鸳说的是,何必急于一时,你先留着,为师一会儿还有话与你说。” 恒谦听到这话越发紧张,他看向周围,却是孤立无援,没有一个人能了解他现下的窘迫和为难,只能独自一人站着。 付如致一手托袖,伸手替拈花诊了脉,“这几日好好养着便是,没什么大碍了。” “我知晓了。”拈花点点头,端起茶盏,打量了眼付如致,温和谦逊,平易近人。 她看话本的时候,就对付如致这样的人很有好感,如今亲眼见到,更是如此。 让她越发好奇这样的人会中意什么样的女子? 话本里付如致的感情其实交代的不多,尤其是第一卷里,她这个原身死了之后,他出现的便也不多了,完全是一笔带过。 拈花喝了口花茶,“师兄当真同意和我做道侣,难道心中没有中意的女子吗?” 柳澈深闻言抬眼看了一眼拈花,在原地默站了一刻,转身出了屋。 付如致没想到她问的这般直白,闻言一笑,“师妹说笑了,修仙之人清心寡欲,七情六欲可以摒除在外,与谁结为道侣都应该是一样。” “原来是如此,师兄说的是,我受教了。”拈花闻言颇为赞同。 这倒也符合他的人物设定,她这原身要有她师兄一半造化,也不至于落得那般凄楚的下场。 恋爱脑果然是不可取的,这原身不仅是恋爱脑,还是个睁眼瞎,有这么温柔体贴的师兄不选,非要选自己的弟子。 难道是喜欢师徒□□的刺激? 拈花说着看向恒谦,已经给了他些许时间缓和,今日她势必是要将这窗户纸捅破的,任务必须完成。 恒谦本就站在原地僵硬不已,被她看了一眼,越发紧张得手足无措。 柳澈深在屋外听到这一番话,垂着眼睛默然不语许久,不想再听,出了廊下,避进院子。 荪鸳鸳出去端师父喜欢吃的甜糕,见柳澈深站在院子里,有些疑惑,“师兄,你不进屋吗,师叔说不准会给我们晚辈准备可心的礼物?” 既要为道侣,自然要给彼此的弟子准备些许,往后彼此的弟子也是同门下。 “还不是呢。”柳澈深下意识说了一句,片刻后又回道:“你进屋罢,我守着。” 他只这简单一句,没有再多言,面上也显,叫人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什么。 “那我一会儿拿了甜糕来,师兄也尝尝,师父可喜欢吃这些小玩意儿了。”荪鸳鸳倒也没多想,蹦蹦跳跳就往小厨房去了。 付如致略坐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拈花本就和他相熟,又有伤在身,也就不送了。 恒谦见付如致要走,慌得连忙要跟他一起出去。 拈花开口慢条斯理地叫住了他,“子谦。” 恒谦闻言停在原地,很是无措。 付如致听到这话,看向恒谦,“你留下罢,你师父有话和你说。” 恒谦闻言越发慌乱,可他也不敢再走。 付如致出了屋,看见院子里站着的柳澈深,开口嘱咐了一句,“好生照顾你师父。” 这嘱咐就像是师父的道侣,若是真成了道侣,就是师父名正言顺的丈夫,往后自不需要再嘱咐,便是他亲自照顾。 柳澈深闻言许久才开口,“弟子明白。” 付如致温和一笑,点头离去。 柳澈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慢慢握紧了手,指节泛白,片刻后又缓缓松开。 付如致出去以后,屋里恢复了安静。 恒谦低着头不敢看拈花,似乎每一刻都很煎熬。 他默站了好一会儿,鼓起勇气飞快说道:“师父,徒儿想到还有一事要去办,先……先行告退……” 拈花闻言慢慢抬眼看向他,眼中含了柔情蜜意,与往日做派极不一样,“子谦,为师留你不得吗?” 恒谦听到这话,猛然一怔,看向她,显然看出了她眼里的情意。 下一刻,‘叮!’系统清脆的提示音响起。 系统:‘向恒谦表达爱意,让他知晓,任务完成。’ 拈花喝着杯里的茶,叹了一口气。 真的好狗血。 恒谦许久才反应过来,当即慌不择路冲出了屋。 ‘叮!’ 系统:‘奖励:通魔界之路,习魔修之法。’ 果然如此,她这个原身若是堂堂正正的修仙,应该是不可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除非她修着修着修偏了,走了旁门左道的路,提升修为。 这仙门里出一个魔修掌门,她不是反派,谁是反派? ‘叮!’ 系统:‘任务:偏心恒谦,帮其提升修为,超过柳澈深,成为仙门第一弟子。’ 拈花听到这个任务,差点呛到,这主角光环果然是移不去的,他是男主就注定是男主,不会有变化。 哪怕另外一个也是天子骄子,也一样得拉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卖肾雷\^o^/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古典主义小刘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轻舟去  14个;47488063、reid曾经是个小可爱  3个;47917640  2个;hei泡、饥饿的芭比、未止………、我崽啊-w、盛宴、49193607、丹青手我是你的粉丝鸭、吹梦到西洲、狐狸阿辞、啦啦啦、究极体数码傲娇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究极体数码傲娇受  100瓶;时刻记  58瓶;nam-fairy  50瓶;reid曾经是个小可爱  49瓶;鐵柱咸魚王  27瓶;唯心还是唯物  20瓶;盛宴  19瓶;二丹不二  15瓶;不是路人甲、弦月、攻玉、庞庞、噗噗鱼  10瓶;挑灯看剑、荔枝、bbkjgbkygk、念稔  5瓶;屁屁o  3瓶;你若无心我便休、臭鱼烂虾也配上得厅堂、nara  2瓶;黄藤酒、萱歌凉、45002364  1瓶; 29、第 29 章 拈花心中想着,  静心细看自己丹田里的那股气,已经变成一团黑色,不过因为周身的仙气使然,  隐藏得极深,叫人看不出来。 就是真真正正入了魔修,  不过光这么点灵力显然不够,她还需要再谋划谋划。 柳澈深见恒谦慌乱冲撞出去,  心中微惑,  回转进屋,见拈花平静闲适,一时不知该出去,还是进去。 拈花见他难得进来,开口询问,  “怎么了?” 柳澈深见她看过去,  当即收回来视线,  “不知子谦发生了何事?” 拈花晃了晃杯中的茶,  “为师刚头责备了他几句,  许是生气了,  过几日缓缓便好。” 这话显得他们越发生分,明明都是师徒,  却有了区别。 亲近之人才会责备,  不亲近的便是连责备这样的情绪都不会给。 柳澈深闻言没有说话,  正准备离开。 荪鸳鸳端着甜糕进来,拈花叫住他,“来吃点甜糕,鸳鸳手艺可是极好。” 荪鸳鸳闻言当即端着甜糕,走到柳澈深面前,  “师兄快尝尝看,很甜又松松软软的,师父最喜欢了,我可是琢磨了很久才做出来的。” 柳澈深这才拿了一块,吃了一口,并没有觉出什么甜味,反而有些苦意。 荪鸳鸳转身将甜糕摆在拈花面前,见屋里没别人,一时好奇,“师父,你和师叔会成为道侣吗?” 柳澈深拿着糕点的手一顿,看向拈花。 拈花自然不能说实话,随口说了一句,“也不是不可以。” 柳澈深沉默半响,忽然起身,“师父,弟子还有事,先行告退。” “去罢。”拈花闻言慢悠悠挥手,男弟子都是闲不住的,一会儿红颜知己,一会儿路边野花的,还是女弟子乖巧,陪着吃陪着喝,没事还能吹吹牛。 柳澈深拿着手里半截甜糕往外走去,还没出屋,就听见荪鸳鸳问,“师父喜欢师叔吗?我听说有些道侣都是因为相互喜欢才在一起修炼的。” 拈花声调清冷,却回得慢悠悠,“谁不喜欢你师叔这样的人,不过这也是往后的事了,往后再说罢。” 柳澈深微微侧首,停顿片刻,快步迈出了门,手里的甜糕也扔了,以他以往的做派是不会的,现下却直接扔在了院子里。 他走得匆忙,也不敢停留,他怕再停留一会儿,会忍不住说出不该说的话,出现不该有的念头。 柳澈深疾步回了弟子院,才进屋就见恒谦翻箱倒柜,见他回来,当即从柜子里翻出两床蚕丝被。 他神情颇为复杂,抱着被子走到柳澈深床榻边上,把蚕丝被放下,“师兄,这两床被子给你罢。” 柳澈深一眼就看出这是在玲珑阵里的被子,“这被子怎么会在你这儿,不是师父的吗?” 恒谦支支吾吾了半天,似乎有些难言,“是……是师父先头送给我的,说是怕我着凉,不过我觉得这东西还是应该给师兄,再不济,我给鸳鸳或者付师叔都可以。” 柳澈深看着被子半响才开口,“师父两床被子都给了你吗,没有给鸳鸳?” 柳澈深这一问,恒谦越发心虚,立刻事无巨细地解释,“那一日我在师父屋里和坯畴玩闹,坯畴跳上师父的床了,师父喜净,许是觉得不干净就送我了,因为这事,鸳鸳还吃了好一阵的醋,说师父偏心。” 恒谦笑得有些干,说得也很生硬。 其实他根本没有和坯畴在师父屋里玩,是师父突然拿了两床蚕丝被给他,格外关切他,他那时以为师父疼他,现下心中却是复杂。 柳澈深闻言自然也听出了些许漏洞,他是君子,可不代表他愚钝,恰恰相反他非常聪明,一听就听出异样。 恒谦说着似乎还有些乱,上前拿过烛龙剑,“这烛龙剑,也不应该属于我,原就应该是师兄的。” 柳澈深见他这般举动,开口制止,“子谦,你和师父怎么了?” 恒谦也知道自己这般是无济于事。 他即便把师父给他的所有东西都剥离掉,她也依旧是自己的师父,也依旧改变不了她对自己的情意。 可他要怎么做,他也不知道,他不能说,也不能问,只怕会害了师父。 恒谦拿着剑,无力地在床边坐下,“没什么,只是师父说了我几句,我有些置气了,是我不懂事。” 柳澈深见他这般,没有再问,他视线落在蚕丝被上,许久都没有收回。 这蚕丝被是师父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弄回来,往日最喜欢拿了两床叠起来,在被子上翻来覆去滚动。 现下却将两床都送给了恒谦,孰轻孰重轻易就能看出来。 他们三个弟子,自始至终最受宠的都是恒谦。 不是鸳鸳,更不会是他。 - 午间习课,众弟子陆陆续续进了院。 前头是慕容眉教学,她对教导弟子非常有兴趣,每日都喜欢来训诫几句。 荪鸳鸳与她关系一直不好,不爱上她的课,低头研究食谱。 旁边的子韵突然凑近,伸手拿她怀里的丝帕,看了一眼,当即跑到慕容眉面前,“师父你看,这丝帕和弟子在园中捡到的一模一样,前日在园里毁花的就是荪鸳鸳!” 荪鸳鸳听到这话,脸瞬间煞白。 慕容眉早就怀疑荪鸳鸳了,今日特地让子韵留心,没成想真是如此。 她怒上心头,当即起身往这边行来,将这两条丝帕一并扔在了她面前,“我园子里的花可是你毁的?我好歹也教导了你三年,你竟然做出这等恶事!” 荪鸳鸳看着扔到面前的两条粉色丝帕,其中一条还带着泥点子,越发说不出话来。 她那日特地去找过,却没有找到,原以为落在别处,没想到早就被她发现,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莯怀听闻此言,开口说了句公道话,“这粉色的丝帕,我见过许多女弟子都有。” 旁边的恒谦见状,开口道:“师叔,必是个误会,鸳鸳不会做这样的事。” “这可不是误会!”子韵上前拿过两条丝帕,“粉色的帕子常见,但是荪鸳鸳的帕子一角会习惯性绣上一条红线!” 莯怀闻言起身看了一眼,两条丝帕还真是一模一样的标记。 荪鸳鸳听到这话,无力地坐在凳子上。 慕容眉当即拉过她的胳膊往外走,“今天倒要让你师父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教导你这个弟子的?” 恒谦见状一急,“师叔,花是我毁的,我给师叔赔不是!” 慕容眉听他这般替荪鸳鸳辩解,心中越发气怒,手上掐得荪鸳鸳越用力,“由得你什么事,你倒是会护着,可她做错了事就应该受罚,我现下就直接罚她!” 荪鸳鸳被掐得极疼,“师叔,我自己走……” 柳澈深才进院子就听到这处喧闹,见慕容眉拽着荪鸳鸳,上前伸手施礼,“师叔,不知何事惹您气恼?” 他一派淡然,不像恒谦慌张压不住人,也不像荪鸳鸳害怕地说不出话,一来就是主心骨的做派。 荪鸳鸳恒谦看见他过来,瞬间不怕了。 慕容眉见到他,倒是停下脚步,“你们师兄妹,不必在我面前作戏,既然摘了我的花,就让你们师父给我道歉!” 柳澈深闻言看向荪鸳鸳,荪鸳鸳当即低下头,不敢对上他的视线,也不能把师父拿去泡花瓣澡的事供出来,便只能自己扛了。 柳澈深见她这般,便也开口,“师父曾经教导,让弟子看顾师弟师妹,如今师妹年幼,做错了事,便是弟子之错,师叔若想要罚,全由弟子一律承担。” “不行!”恒谦连忙上前,“还是我来,鸳鸳和我一起长大,她做错了事应该由我来!” 慕容眉听到这话,心中一动,可算逮着个机会。 柳澈深是拈花的大弟子,修仙界都看重柳澈深,这罚到荪鸳鸳身上,不痛不痒的,没什么用。 但若是到了柳澈深身上,那可就是直接打拈花的脸。 她听到恒谦的话也不理会,看向柳澈深,“那好,便让你来,你去仙门外跪上三日,这事就做罢。” 众人一听,皆是一惊,倒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折辱的惩罚。 仙门的弟子还真没一个跪到山门外的,要在山门外下跪,那都是犯了极大的错,转眼就能传出去,可是丢了大脸面。 荪鸳鸳恒谦一听,全都愣住。 柳澈深闻言倒没什么表情,一贯的处变不惊。 莯怀听到这话有些忍不了,“这位师叔,为了几朵花如此折辱人,实在不妥。” 众人闻言皆是窃窃私语,还真没想到新来的弟子这般胆大,竟敢直接说出来。 一旁的男弟子们看见莯怀这般敢言,还生得好看,一时越发欣赏。 慕容眉连眼风都没有给她,“这别鹤门的弟子当真没有规矩,师长教训弟子也敢插嘴?”她随意抬手,一股仙力直击向莯怀。 莯怀精通炼丹之道,仙法却是万万不及慕容眉,这一招连躲的余地都没有,直站在原地,瞳孔微张。 众人反应不及,柳澈深一个闪身而过,拉过她避开了这一击。 那一股仙力击到后面,直接将后头的花坛劈成了两半。 莯怀看见这般才真正后怕了起来,躲在柳澈深身后,颇有些站不住脚,她没想到仙门还有这般不讲理的仙者。 柳澈深上前一步,“此事与旁人无关,还请师叔息怒。” 慕容眉虚虚一笑,“让我息怒就是下跪,你现下就去,我便饶过你师妹,还有你这外头带回来的女弟子出言不逊之罪。” 周围安静无声,根本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生怕激怒慕容眉。 “师姐这般兴师动众,恐吓我的弟子是何意?”拈花慢步往这里走进。 她本是在住处等那迦禹送上门来,奈何等了两日都没有身影,便也只能暂且作罢,闲着无聊逛来这处,就迎面碰上了这一幕。 “师父!”荪鸳鸳见她来了,连忙挣开慕容眉的手,往拈花那处跑去,又怕又委屈。 慕容眉见她过来,越发阴阳怪气,“师妹来得正好,你这弟子毁了我的花园子,你怎么说?” 拈花一顿,看向荪鸳鸳,“她发现了?” 荪鸳鸳小鸡啄米般点头,“就是因为此事生气,师叔想要让师兄替我下跪道歉。” 下跪,反派的弟子只能跪自己,哪里轮得到她? 拈花抬头看向慕容眉,很是匪夷所思,“你不会真给你园子里那些花标了数罢?” 慕容眉说的是眼中含泪,“我园子里种的每一朵花都是我的孩子,每一朵都有名字,何需标数?” 啧,真是低估了这个神经病。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无聊。”拈花看着她,慢条斯理叹了一句。 慕容眉冷哼一声,上前质问,“你弟子做了这般错事,你可知晓,此事必须下跪道歉!” 拈花瞥了她一眼,“我哪里知道你那些花有名字的,要是知道你将它们当成孩子,我也不会拿来泡脚。” 慕容眉到嘴的话生生噎住,似乎不敢置信,许久才一字一句地问,“你……你说什么?” 拈花一脸诚恳的解释,“本来是拿来泡澡的,浴桶这不是坏了吗,就只能拿来泡脚,现下院子里还搁着一些,你要不要拿回去,好好埋了立副棺木?” 慕容眉听到她竟然这般糟蹋自己的宝贝,伸手捂住了心口,似乎气到极点,“拈花!你这个禽兽,你没有心!” 作者有话要说:  柳澈深的日记:“甜糕一点都吃不下,师父爱吃的,我都不爱,尤其是小师妹做的食物。” 感谢卖肾雷\^o^/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小宋宋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诸事大桔、49644368  2个;唯心还是唯物、狐狸阿辞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软饭  2个;唯心还是唯物、秦质爱白白、啦啦啦、旧    城  。、苏白啊、庞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66  53瓶;唯心还是唯物  45瓶;安然  41瓶;嘿呀嘿  20瓶;向日葵、斯林、荔枝  10瓶;满目星河再无你、掌溢苏、35229251  5瓶;北书、远山沉暮  2瓶;oblivious  、讨厌夏天  1瓶; 第30章 第30章攻玉,不要告诉别人。…… 慕容眉越想越气,  当即一挥衣袖,一击迅猛之势袭来。 荪鸳鸳恒谦见状大急,“师父小心!” 柳澈深当即上前一步,  挡在了她面前,抬手挡去,依旧有礼,  “师叔莫要动怒。” 拈花站在原地,似乎早有预料,平静着她,没有回手的意思,  “师姐,  师出同门何必动手,  你若是想要花,我去路边摘朵给你便是。” 慕容眉心中越发生怒,  勉强克制着,  才没动手。 她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倘若和柳澈深动起手来,  赢了也就罢了,  若是输了,那可真是颜面扫地。 慕容眉敛着怒气,  收手回袖,  “拈花,  你既然这般与我作对,  那等着修仙大会上,  好好较量一番!” 拈花看着她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若有。 众人见她这般,都以为师叔祖为这话生了担忧。 毕竟师出同门,  闹翻成这样,难免不好看。 拈花看着慕容眉离开的背影心中叹息,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炮灰反派该有的,她都有,还没有点反派的坚持,让她这个同类很是无聊,本来还指望找点乐子玩玩,不成想就走了。 拈花轻叹一声,开口吩咐了一句,“鸳鸳,晚间再去你师叔园子里摘些花来,前头那些花瓣都晒干了,不经用。” 众人:“……” 荪鸳鸳闻言也是意外,凑近她旁边,“师父,这样得罪师叔的没问题吗?” 到底是天,这反派设定,就算不去招惹,也是一如既往的使绊子。 得不得罪其实都一个样,还不如尽情的得罪。 拈花没法在心上,一边转身往外走去,一边随口安抚了一句,“摘朵是摘,摘一筐也是摘,你师叔不会介意的。” 周围静默了好一阵,要是不介意就有鬼了,刚头师叔可是一路咆哮而来,气得要翻白眼,现下竟还有摘花,也不是冤家不聚头。 莯怀着拈花离去,回过神来看向柳澈深,多少有些好奇,“子澈,你师父好生洒脱,这般都能当来玩笑,着有趣,她可曾有在乎的?” 柳澈深闻言没说话,为他也不知晓,往日三年,她也是这般,么都能拿来消遣,就好像一个过客,凡事都如过眼云烟,从来不当。 拈花一路逛出去,准备去别处散步。 如果不是慕容眉说起,她都忘了修仙大会这一。 这修仙大会是众修仙界有人聚集在一起,进行比试切磋。 谁要是成了修仙大会的第一,不止仙门也会为这个备受瞩目,还会是所有修仙界中最引人注目的人。 恒谦就是在修仙大会上夺得了第一,也是在这个时候扬名立万,闻名于修仙界。 她只需要帮恒谦在这次修仙大会中夺得第一,他成了第一,那仙门第一大弟子自然也就是他。 可惜以他现在的力,是远远敌不过柳澈深的。 柳澈深的力,她已经看到了,他便是接慕容眉的仙力,也是轻轻松松,显然已远超慕容眉。 这次任务恐怕会有些麻烦,她这是好不容易练了一个弟子出来,又要帮另一个打败头先这个。 这狗系统还是很能搞人心态,难怪那些心灵毒鸡汤一套一套的,它自己都听不下去。 - 这些时日,拈花一直等到那迦禹再出现,可惜到了修仙大会,她都没有等到人,那条大蛇也没等到。 不得不说,付如致这个结界补得太厚了,便是苍蝇都进不来。 一行人下了山,就不能御剑飞行,未免惊扰凡尘,皆是徒步而行。 拈花不耐烦走路,让柳澈深给她找了辆马车,躺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地行路,倒是省了不少。 就是一路上被千苍念叨了好一阵,说她一个长辈没有师德。 拈花全都当耳旁风飘走,师德这东西,她一个反派是不懂的。 马车摇摇晃晃往前走,里头铺了厚厚的棉被,旁边还有热茶,拈花躺在里头,摇摇晃晃地快要睡着。 前头停了下来,正要歇歇脚。 拈花见马车停了,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了眼窗外,正准备出去。 ‘叮!’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系统:‘任务二:对男主体贴备至,表达爱意让女主心生醋意,并让男配知晓你对弟子的不伦之念。’ 是够狠的,这是在往她死路上埋雷呢。 要是让柳澈深知道了她对恒谦的不伦之情,以他那样端正的『性』子,只怕会从骨子里,就埋下一层对她的谴责。 也是往后杀她的原之一罢? 一个师父竟然觊觎自己的弟子,何其难言。 拈花掀开车帘,了一眼外头,恒谦和柳澈深坐在不远处的树下,阳光落在他们身上,颇有许少年意气。 拈花回转过去拿了酒袋,向一边正在采花的荪鸳鸳,“鸳鸳。” 荪鸳鸳听到叫她,连忙拿着手里的花,蹦蹦跳跳往她这边跑来,“师父,你叫徒儿吗?” 拈花点头,把手里的酒袋递给她,“你把这酒袋送给恒谦,就说为师给他的,你可不许偷喝。” “师父,为什么单单只给他?”荪鸳鸳显然不太开心。 “他徒步辛苦,自然要给,快去罢。” 荪鸳鸳听到这话,了她一眼,又了远处恒谦一眼,眼眸一转,似乎不太开心。 她噘起嘴没再开口,不过还是接过酒袋,不高不兴地往恒谦那边走去。 拈花看着荪鸳鸳摆着脸离开,知晓她心里有了疙瘩,让她吃醋还是挺简单的,只希望恒谦暂时不要把自己喜欢他的告诉荪鸳鸳,不然这醋恐怕会吃得越发凶猛。 荪鸳鸳到了恒谦面前,把手里的酒袋扔进他怀里,“师父让我给你的。” 柳澈深闻言了过来,视线落在酒袋上。 恒谦听到这话,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当即跳了起来,酒袋也掉到了地上。 荪鸳鸳连忙去捡掉在地上的酒袋,“你干什么,这可是师父亲手酿的酒,连给我都舍不得,特地让我拿过来给你喝的,你还不领情。” 恒谦惊慌失措地看向拈花那边,更加慌张,“我……我不喝,你们喝罢。” 他连忙转身离了这处,躲进林子深处。 荪鸳鸳见他这般,颇有些嫉妒,师父当是偏心,她眼里难道只有恒谦一个弟子吗? 她越想越不快,“也不知师父为么单单只给他喝的,若说辛苦,师兄你也一道走路,为什么不给你,偏偏只给他?” 柳澈深闻言默然不语。 荪鸳鸳似乎有些气不过,把酒袋递给了柳澈深,“师兄,他不识抬举不要师父的东西,就给你罢,本来就应该给你,马车都是你弄来的!” 荪鸳鸳冲恒谦那个方向哼了一声,转身回去。 柳澈深拿过酒袋,还没开口,荪鸳鸳已经跑远了,他下意识的没开口叫住她,拿着酒袋没松手。 莯怀这一幕,开口找了话头,“你师父待你们真好,我师父可从来想不到这么多,他总是让我炼『药』,旁的都不会管。” 她这话才刚落下,荪鸳鸳又去而复返,似乎很气恼,到了他面前很不好意思,小声开口,“师兄,师父让我把酒袋拿回去,说恒谦若是不喝,便等他渴了再喝。” 柳澈深闻言一顿,手慢慢松开了手中的酒袋。 莯怀听到这话也是惊讶,这么来,子澈的师父是偏心于活泼开朗的二弟子了。 只不过她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应该是柳澈深最受他师父喜爱才对,毕竟处处第一,这般体面,却没想到是喜爱二弟子,连小师妹都被落到后头。 柳澈深闻言没说么,将手里的酒袋递给荪鸳鸳,“师父说的,便依她的意思拿回去罢。” “师兄对不起,下一回我给你酿酒。”荪鸳鸳生怕柳澈深也伤了心,开口安慰。 “嗯。”柳澈深应了一句就没再说话,垂着眼睛默不作声,平静地像是没有发生这件事一样。 莯怀安慰开口。 柳澈深却像是没有听见,垂着眼睛,默然不语。 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越发觉得拈花很是厉害,竟这般得弟子们的心,只是一个酒袋,还不是旁的修仙之物,就弄得三个弟子情绪波动如此之大,果然是衡山仙门未来的掌门。 … 一行人行了日路,赶在修仙大会之前到了地方。 为修仙大会,这处更是人挤人,便是到了晚间,也是格外热闹,客栈都是满的。 好在千苍素来有交情,早有一家客栈等着他们,大家才有了落脚之处。 拈花奔波了一路,着辛苦,正准备歇下。 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片刻后,恒谦的声音传来,“师父……” 拈花倒没有太意外,他能忍到现下才来找自己,已经委能憋了,上一辈子一定是属王八的。 “进来罢。”拈花起身走到桌旁坐下,倒了一杯茶给他。 恒谦一进来就有些手脚不自在,似乎不敢看她,“师……师父,可以把灯灭了吗?” 拈花拿着茶壶的手生生一顿,向他,“么?” 恒谦见她误会了,连忙摆手,“徒儿不是这个意思,徒儿有话想和师父说,是……怕人看。” 原来是这意思,差点给这小王八吓一跳。 这马文的男主要灭灯,是有点唬人。 拈花看了他片刻,拿起茶盏盖在烛火上,直接把火苗盖灭了。 屋外的柳澈深端着手里的『药』往这边走近,就见屋里的灯灭了。 他脚步生生顿在原地,刚头如果没看错的话,师弟应该是进了师父的屋子。 可为么灭了灯? 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只有外面透进来的隐约月光。 拈花把茶盏放下,闲话家常一般,“为师给你的酒为什么不喝?” 这黑暗让恒谦瞬间有了些勇气  ,“师父,徒儿总有一错觉,怕自己会错了师父的意,您……应当是同徒儿开玩笑的罢……” “倘若你不曾会错意呢?” 柳澈深听到这话,上前的脚步停在原地,窗外微微拂过的凉风,吹过了廊间,颇有些静。 恒谦听到此话,眼睛微微睁大,在黑暗之中都能看他惊愕的表情,“可我们是师徒啊,师父,这样不好,我们还是……还是像往日那样当师徒罢?” “你觉得还能回去吗?”拈花微微起身,着他叹了一口气,颇为深情的说,“子谦,为师也是无法,这世间所有东西都能控制,唯独情之一字,难以控制。” 柳澈深听到这话,修长的指间握着手里滚烫的碗,越发用力,原本就被烫红了的手指,越发深红。 恒谦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凳子绊倒,一时再也说不出话,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拈花看着他夺门而出,在原地站了半响,提步迈出房门,向了廊间黑暗中站着的柳澈深。 柳澈深端着『药』看着她,唇『色』都是苍白的,似乎端着手里的『药』,都已经用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的声音很轻,近乎于讨好,似乎不想听她确认任何东西,“师父,『药』煎好了……” 拈花看他许久,慢声开口说了一句话,“攻玉,你可以替师父保守这个秘密吗?” “砰”得一声,他手里的碗滑落在地,碎了。 ‘叮!’ 系统:‘任务二:对男主体贴备至,让女主心生醋意,让男配知晓你对弟子的不伦之念,完成。’ 拈花静静站着,闻言微微闭了下眼。 周围死一般静默,许久,柳澈深才开口很轻的说了一声,“……弟子明白。” 那声音轻得像是强行压着么,都有些微微发颤。 柳澈深当即转身,却直接撞在了门上,一番错『乱』之后,似才想起楼梯在哪里,匆忙之间离开。 拈花看着他疾步下了楼,心中颇有些感慨难言。 他这般雅正君子的人,恐怕是接受不了的,只怕想杀了她这个师父,以清门楣的心都有了。 第31章 第31章心魔初现。 柳澈深匆忙下楼,  到了最后一层楼梯,一脚踩空,往前跄踉了一步才堪堪稳住。 客栈里的人看了他一眼,  皆有些奇怪这如玉似的公子发生了什,这般失魂落魄。 莯怀从外头进来,见状连忙上前扶他,  “你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 柳澈深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收回衣袖,在原地站了许久,  失魂落魄转身回屋。 莯怀见他这般,  越发担心,  “子澈,你有什可以和我说,  我可以帮你。” “与你无关。”柳澈深很静地回了一句,  直接关上了门,  竟连这礼数都忘了。 莯怀被拒之门外,  一时没再开口。 屋里一片漆黑,  柳澈深没有点灯,站在黑暗中,  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他连心都是麻的,  不甘妄想绝望,  复杂到无法言说,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情绪。 她原来喜欢子谦,  难怪……难怪这般看重他…… 月慢慢往天际的另一边移去,夜『色』渐浓,过分静谧。 恒谦轻轻打开房门进来,  见柳澈深已经睡下,只能悄悄走自己床榻坐下。 他出去转了一圈,也没有清醒过来,本是想问问师兄,可又不知怎么开口,心里越发『乱』。 他坐了许久,轻轻叹了一声,才合衣缓缓躺下。 柳澈深听到这一声叹息,慢慢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睡着的迹象。 一整夜,恒谦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屋子里很安静,连带外头也是静悄悄的死寂。 柳澈深听着他辗转反侧的声响,手慢慢握紧了被子,硬是一声都没有出。 … 天际才透出一丝鱼肚白,恒谦就醒了。 今日是修仙大会的第一日,所有的修仙之人都会到。 恒谦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一觉到头,起来就看向柳澈深那个方向。 床榻齐整,没有一丝凌『乱』,显然早就已经出去了。 他连忙下床,穿好鞋,随意洗漱了一番就出去了。 果然去了外堂,便看见柳澈深坐在外面,似乎已经坐了很久。 他一向起得早,每次都是这样,恒谦见状也不奇怪,越过几个招呼他的弟子,上前坐在了柳澈深旁边。 柳澈深见他出来,还是一派平静,“睡得可好?” “我可没睡好,师兄倒是睡得好,一整夜都没翻过身子。”恒谦故作轻松调侃了一句,拿过桌上的吃食,咬了一口,还是无措的很。 他许久才酝酿出一句话,“师兄,倘若有一个人违背世俗喜欢你,你会……会怎么办?” 柳澈深修长的手拿过馒头,慢慢咬了一口馒头,很轻的说了句,“取决于你喜不喜欢这个人?” 恒谦听到这话,自然还是理不清,他有些发愁,“我也不知晓到底该如何,我只知道这是为世人不容的。” 柳澈深听到这话,放下白面馒头,一言不发。 莯怀从楼上下来,依旧一身男装,不得不说,莯怀真是无可挑剔的好看,即便是这般简单的衣裳,也格外好看,叫人都看得忘记收回视线。 她本是要往柳澈深那边去,可想到昨日便停住了脚步,在不远处坐下,不再上前说话。 众弟子看见这般,多少看出两人是在闹别扭。 毕竟这莯怀是和师兄一起回来的,大家都理所应当地认为二人是一对,毕竟他们确实般配,无论是相貌还是能力,都格外相配。 如今见这般,也不免窃窃私语。 才没说几句,周围突然静下来,纷纷看向楼上下来的拈花,安静非常。 本以为莯怀的女扮男装已经是极致,没想到师叔祖的竟更让人惊艳,那是一种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唯恐亵渎了仙者,却又忘不了那惊鸿一瞥。 柳澈深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平静得像是不在意。 拈花一身便装,从楼上下来,后头荪鸳鸳颇有些黏得慌,尤其这几日,总是看着她撅撅嘴,很是爱博关注。 拈花昨日根本没睡好,不是因为别的,都是因为荪鸳鸳跑来她这处给她讲睡前故。 她用得着她讲睡前故?反手就给她讲了几个鬼故,准备吓她回去。 结果这混账东西不敢睡了,又要听,又怕得要死,非缠着她讲。 拈花都有些经衰弱,一掌劈晕了才了。 今日早间起来,也没有时间束发髻,就随便梳了个马尾,想到莯怀那一身装扮确实方便,今日也有用到,又弄了一身便装,倒是轻便许多。 她才下了楼,便见恒谦眼神躲闪不敢看她,柳澈深垂首无言,都没有看向这边的意思。 拈花莫名觉得脖子凉凉的,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吃早上饭。 荪鸳鸳本还是往柳澈深和恒谦那边去的,见拈花就近坐下,又连忙回转过来,坐在她旁边,活生生一只黏人的跟屁虫,“师父,您这位置找的真好,都不用多走路了。” 拈花埋头喝粥,听到这话已经没气力撵她,由得这逆徒瞎几把吹。 … 修仙大会设在赟易山,从山脚到山顶都是人声鼎沸,一目望去,人山人海。 各仙门弟子各占一处,不少人都在问谁是柳澈深,毕竟是仙门第一弟子,如何不受人关注? 更何况还生得这般谪仙模样,实在是没有一处不讨好。 一旁的女弟子见莯怀和柳澈深站得这般远,特意推了她往前,将她推到了柳澈深身旁。 莯怀一个没防备,直撞到了柳澈深结实的背上,一瞬间耳根通红,看了眼旁边的女弟子,轻声道:“师姐!” 柳澈深看了一眼这处,没放在心上,依旧是生人勿近的样子。 女师姐非常看好他们俩人,笑着打趣,“师弟,你一会儿可要好好护着人,子怀可是和你一道回来的。” 柳澈深闻言点头,完全没把这调侃放在心上,也没有意识到这是在撮合。 女师姐见他竟然不接话,有些诧异地看向莯怀,似乎在疑问他们之间的关系。 莯怀笑得有些苦涩,摇摇头,没再说话,耳根上的红也渐渐褪去。 若是往日,恒谦看见一定会打趣,可现下他自己都心重重,自然也无心去起哄。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师父,一时心中复杂。 柳澈深本站在原地目不斜视,见他看向师父那处,衣袖中的手微微一收,表面却看不出一点异样。 日头明媚,却飘起了雨,绵绵如针的细雨,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彩虹。 这样的雨并不少见,落下的时候,还有人诧异了一句,“我明明算过,今日是不下雨的,没成想竟下起了太阳雨。” 拈花看着这雨,『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等了这久的鱼终于上钩了。 到底是修仙之人,很快就有长者察觉到此雨不对,千里传音,“此雨有异,速设结界!” 众人一听,皆是一阵『骚』动,结界升起。 可惜已经为时已晚,这绵绵细雨早已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柳澈深当即坐下打坐调息。 在场的长者纷纷坐下,平静调息,完全没有被这场面惊住,只是中了暗算,颇有些难为。 稍年轻点的弟子,皆是反应不及,雨水透过衣衫浸入到身体里,瞬间化为一股黑烟,击打五脏六腑。 转瞬之间,周围弟子已经一大片吐了血。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像是白日被蒙上一层黑布,眼前是入夜的旷野。 黑『色』浓雾从远处而来,几乎让人看不见眼前,所有人都后退几步聚集在一起,“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只有拈花一个人站在原地不动。 阵阵笑声从地底发出来,“你们修仙界这百年大会,怎么不邀请我参加,好歹我们也是朋友。” “迦禹?”千苍拧眉说出这个名字。 这名字一出来,所有人都觉得头疼。 往日也曾听说他被魔族判出,是个不好相与的,这种人,连魔修都不喜,可见有多难缠。 只不过他们从来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交锋过,只不知为什这一次,要来扰『乱』修仙大会。 看这架势,还是专门弄了对付修仙者的东西,明显有备而来。 拈花看着黑雾淡去,开口道:“迦禹,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阴险狡诈,只会暗算。” 迦禹听到这话,冷笑一声,“你还没有看见本座的实力,还敢在这口出狂言!” 拈花慢条斯理的说,“不是不想看,是你没有本事给本尊看。” 渐渐淡去的黑『色』浓雾,突然随风狂起,气氛诡异而又压抑。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走出来,和本座较量一番!”迦禹无比阴沉的说。 前面的黑雾渐渐消散,入目的旷野也已经消失,周围是无穷无尽的黑『色』,没有任何东西,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巨大空间。 “师父!”柳澈深当即站起身,想要跟上,可是前面却有无形的墙挡住了他。 寸步难行。 无论到哪一边,那一幕墙都在,他一时越发生急。 千苍见状连忙开口,“子澈,莫要慌张!” 拈花踏出一步,生前的黑『色』烟雾随着他走下,渐渐消散而去又缓缓聚拢。 所有人都惊讶,这迦禹既然有备而来,准备的东西自然是针对修仙者的,而她竟然毫发无损。 一时越发觉得拈花的仙力深不可测。 拈花才迈出这一步,周围的环境瞬间一变。 黑暗消失,前面层层『迷』雾,渐渐消散之后,一个女子出现在眼前。 “拈花……” 那女子长得与她有六分相似,年纪却比她大上许多,是一个少『妇』模样。 拈花看了她半晌,那少『妇』双目垂泪,一滴滴落下,“拈花,来娘亲这里,让娘亲看看你。” 拈花站在原地看着她,没有动。 所有人都愣住了,便是千苍也吓了一跳,这幻境真是栩栩如生,他现下亲眼看见,也看不出丝毫破绽,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 “不好,这是心魔,倘若让心魔有了可乘之机,重者必死无疑,轻者必定修为难行,堕入魔道!”一个白胡子老者开口大喊。 所有人都为之一惊,这苦心修炼岂能成为魔修?! 更何况这人还是仙门第一人,乃是以后衡山仙门的未来掌门,恐怕难过此关! “你不想娘亲吗,你不是要娘亲一直陪着你吗?”那少『妇』哭得甚是凄凉,张开双手伸向她,“孩子,快来,来娘亲这里!” 拈花看着眼前的少『妇』,慢慢往她那个方向走去。 柳澈深越发着急,却是出不去,“师父,别看!” 恒谦吓得不轻,连忙起身,一道喊。 荪鸳鸳则是吓傻了,声音都有些尖利起来。 可里头的人却听不见。 这少『妇』一直引诱她过去,一定有什等着,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不敢看。 拈花一步两步,缓缓走近,却在最后停下了脚步,这是拈花原身的心魔,并不是她的。 她自然不会融入。 “生者既已往生,何来强求?” 那少『妇』情微顿,转眼之间消失在眼前,烟雾退散过后,她脚前是万丈深渊。 巨大的深洞,望不到底,连同黑暗都能吞噬,再往前半步都是粉身碎骨! 所有人见状纷纷后退,生生捏了一把虚汗,好生险,差一点点就掉去了! 柳澈深松了一口气。 拈花负手而立,深渊边上的风极大,吹得她衣摆飞扬,束发的发带被吹得像要凌空飞去,一派仙者模样。 她看着这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半响,轻轻一笑,“既来到我面前,还想走?” 她向前一步,飞身跃万丈深渊。 “师父!” 恒谦大叫一声,柳澈深瞳孔猛然睁大,连声音都发不来。 荪鸳鸳直接晕了过去。 周遭一片哗然,纷纷后退,皆是大惊失『色』,过后又是万般佩服。 这果真是仙门第一人,在这心魔的深渊之中,都敢来去自如抓心魔,太是高深莫测。 第32章 第32章你自己没有控制住,轻薄…… 拈花这去,  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上面已经一片混『乱』。 莯怀看着她跳去,头皮都有发麻,  她往日见识实在太少,没想到会有人的实力强到可以无视心魔。 柳澈深大急,当即拿起手中的柳叶剑,  劈向前面无形的墙。 一剑劈去用尽了全力,无形的墙瞬间裂开一道细微的裂痕,连带周围震动连连。 剑气反噬而来,所有人惊呼一声,  恒谦没站稳,  直接被击飞出去。 柳澈深硬生生被反噬的后退几步,  半跪在地,吐了好几口血。 千苍当即开口,  “子澈,  不可『乱』来,  若出去,  心魔定会缠上,  先在这里,我们才有个照应!” 柳澈深像是没听见,  提剑上前又是一劈,  整个无形的墙都震动了,  瞬间裂开了一大道缝隙。 “子澈!” “师兄!” 柳澈深当即冲了出去,  根本没有听身后的人叫他,  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眼前。 众人回过神来,那巨大的深渊旁已经没了人,一时间皆是方寸大『乱』。 落下去,  半响都没有声音,只怕是深不见底得很,里头还不知道有什么。 千苍心中大急,他仙法受制,直接进去,无异于寻死! 更枉论心魔的威力,一旦出事,谁都能沦为心魔的傀儡,为它所用。 … 周围还是无穷无尽的黑,拈花下落了很久,都没有到顶,一时越发生了兴趣。 心魔能耐不小,幻境竟然可以支撑出这么大。 落的速度太快,旁边时有横出石块,稍有不慎就可能碰得粉身碎骨。 拈花左飘右避,感觉落的速度还是太慢,直接伸手往上击去一掌。 突出的巨大石块瞬间被击打松动,随着旁边的碎石掉落下来。 拈花当即靠近,抱住石块,重心迅速落,速度比刚头快了不知多少倍。 越到底,越发得明亮,转眼之间就到了底。 拈花松开了石块,独自落下,踩在一片湿润的青草地上。 蒙蒙细雨还在下,眼前是苍天大树,树枝复杂错『乱』,直往天上长去。 拈花站在原地,既不避雨,也不离开,看了一眼周围,“何必避我,既以欲望为食,为何不出来看看我有什么欲望?” 突然有人鼓掌,那声音像从地底发出,可转头一看,人就在眼前,依旧是一身黑衣,“然是柳澈深的师父,仙法受制,竟然能走到这里,看来是我低估了们这修仙之人?” 拈花看了他一眼,“交于心魔法力,让它以你的欲望为食,难道就不怕有一天,的欲望不够它蚕食吗?” 迦禹脸『色』瞬间一变,“怎知晓?” 拈花缓缓一笑,“我不止知晓,知晓怎么对付心魔。” 她说着,伸手击向旁边,不远处的一块虚影,瞬间浮现出来,一声嘶吼咆哮而出,白『色』烟气瞬息万变,没有本体,眨眼间化成一只麒麟,扑了过来。 她快速拿出手中的火折子,凌空变出一把剑,剑轻轻挥过,火折子带起了一团火。 那团麒麟往她这里飞扑而来,拈花临空挥出一剑,火焰一并而去。 心魔喜阴生于黑暗,滋长于黑暗,瞬间被劈成了两半,别落在地上,又变成了另一种妖兽。 变幻多端,根本找不到命门所在。 不过明显被烧得刺疼,落下之后虎视眈眈看着她,没有再贸然靠近。 迦禹被她知道秘密,语气越发阴沉,“在心魔的幻境中,妄想抓心魔?痴人说梦!” 拈花没有理会他,拿着手里不停燃烧的剑,看向心魔,“没有观察出我想要的东西吗,我的欲望可比迦禹更大,如能探出来,就能得到更多的食物。” 迦禹听到这话,眼神越发阴狠,“别听这修仙人的话,他们修仙之人素来求的是清心寡欲,赶紧杀了她了,等我夺得他们的法力,到时魔界所有欲望都可以为你所食!” 拈花闻言轻笑了一声,“原来是给画了个饼,都信?” 那心魔发出一丝阴森的声响,转而变化成了一个人形模样,明显就是在模仿人,“想要什么?” 拈花看着它,一片坦诚,“我的实力也看到了,点压制仙人的法力与我无用,别的方法亦与我无用,但若是和我合作,仙人魔界的欲望,都可以是你的囊中之物,想要吃到什么时候都没有问题。” 那白『色』烟影变幻成的人虚虚一晃,声音越发贪婪,“我如何信你?” 迦禹见它要变卦,脸『色』瞬间一沉,“心魔,不要听她的,别忘了是谁把放出来的!” 心魔闻言看了他一眼。 拈花慢条斯理说,“大家都不是好人,何必有么高的道德标准,随心所欲岂不更好,是心魔,难道不知这道理吗?” 迦禹:“……” 他突然心口一闷,死卡着不上不,辈子是第一次被别人噎住。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 ‘叮!’ 系统:‘警告,已偏离人物行动轨迹,请立刻返回!’ 拈花像是没有听见,伸手向它,“可以先探我的欲望,比一比谁的野心更大?” 心魔闻言瞬间动心了,它本就是因为欲望而生,那些欲望如破土而出的芽,让它越发壮大,也越发不容于世。 人人看见它,都要诛之。 可是心魔无处不在,只要有人就有欲望,它是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是它,人怎么能杀死自己? 它只有更强大,才能共生更多的欲望,更好的存活下来。 心魔化成一缕烟想要上前,迦禹一见当即上前阻止,“不要信她!” 拈花一击而去,迦禹法力已与心魔交换,全布在幻境之中,此时根本无法抵抗,直接飞了出去,生喷了一口血。 心魔见她这般,越发上前,一缕白『色』的烟慢慢绕上她的手指,然察觉到了她的欲望。 她确实想做个世界的主宰,也有『操』控整个世界的野心,非常强烈。 拈花:“我愿意成为你的傀儡。” 系统:‘警告,已偏离正常行动轨迹!’ 心魔蚕食到她的欲望,瞬间膨胀了一倍,那含有贪念的声音传来,“我信你。” 它开始与她的欲望共生,源源不断的蚕食。 拈花等它膨胀到一半,唇角微微弯起,手中的剑火焰越发旺盛,“我再告诉一个小秘密,不要相信反派说的话,他们都是会骗人的。” 她说完,抬起手中的剑,在空中迅速一挥,画出一个圆。 火顺着法力迅速降,将白『色』烟雾团团围绕其中。 拈花的手指轻轻一弹,那一缕白『色』烟气缠绕不住,生生被她弹进了火里。 火光围绕燃烧,如同一个封闭的盒子,里面的心魔发出凄厉的叫声,烟雾一点点涣散蒸发。 转眼之间,里头的声音越来越小,火光在燃烧,眼前的幻境慢慢再消失。 一颗红『色』的内丹缓缓升起,被火燃烧得极为剔透。 好大一颗,心魔真是挺能吃的。 拈花拿过内丹,往迦禹那边走去。 幻境在慢慢消失,没有完全变回之前,他的法力不可能变回来。 “为何没有被它缠上?”迦禹慢慢往后退去,他是第一次见到被心魔勘察到欲望,能全身而退的人。 要知道心魔种东西如蛆附骨,一旦缠绕上来,想要脱离,除非杀死自己的欲望,否则绝不可能逃脱。 可杀死欲望,何其之难,欲望之所以称之为欲望,就是因为杀不死,灭不掉。 就是心魔的可怕之处,它可以永生不灭。 拈花轻轻一笑,“因为我不是我,我的欲望自然也不是我的欲望。” 特么什么意思?! 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为什么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迦禹憋着一口气看着她,他觉得此人一直在无形的鄙视他,让他心里很不爽,“以为样就能杀了心魔吗?” “只要我在这处不心生欲求,它就没有机会复生。” 迦禹冷笑一声,很有反派的作风,“我会让它复生!” 拈花要的就是他样一门心思做恶的脑子,“心魔与你有何用,要的是更强大的合作者。”她顿了一,慢条斯理地说出来,“人不就在你面前吗?” 迦禹听到一时愣住,“什么意思?” “我要做修仙界的主宰,要做魔道的王,有谁能比我们更合适相互合作呢?” 迦禹闻言看着她,显然不信。 拈花微微一笑,看向漫天的细雨,“猜雨为什么对我无用?” 雨乃上古禁术,修仙者一旦沾上就会限制仙力,仙力越强,限制越深。 除非…… 她不是修仙者! 迦禹想到这处,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入魔道了,是魔修?!” 拈花点点头,看着他意味深长,“不,我是衡山仙门未来的掌门。” 迦禹看着了她许久,『露』出一抹阴笑,“哈哈哈有趣,修仙界马首是瞻的未来掌门人是魔修,那真是太有趣了,我跟合作!” 拈花看了他的笑半响,伸手『揉』了『揉』眼,真是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么一张清秀的脸,竟能笑得般猥琐? 她都要瞎了,是往日看柳澈深那样的大美人比较洗眼睛,审美都提高了不少。 幻境缓缓脱离,变回了山林模样,唯有那雨还一直不停的落着。 迦禹走了,因为她说他猥琐,那一抹阴笑再也笑不出来,狠瞪了她一眼,怒起而去。 拈花颇有无辜,好歹都是出来做反派的,连实话都不愿意听,心理承受能力么低? 拈花站在原地看着火光慢慢变小,拿起手中的内丹,研究着怎么吃。 系统:‘不要『乱』来,不是你该做的情?!’ 拈花:‘在教反派做吗,是在阻碍反派作恶?我行动轨迹可完全符合反派的思路,既然成了魔修,当然是不择手段提升修为。’ 系统沉默了好一阵,‘情节不符合剧情发展。’ 拈花:‘大家都是反派,各凭本事,怎么就不符合剧情发展了?’ 系统:‘不能和迦禹结为同盟,情节里没有样的发展,迦禹是恒谦的敌人,的设定是恨他入骨!’ 拈花:“可他现在的敌人明明是柳澈深,恒谦都没和他正面交过手,以我个角度来看,是乐见其成的不是吗?” 系统:‘……’天知道,个王八蛋是多会钻空子,一堆歪理逻辑,忽悠界的大师。 它沉默了半响,决定回去翻一规则手册冷静冷静。 拈花直接张口,将内丹吞了去,瞬间感觉到丹田一股力量升起,涌向四肢,魔修果然是剑走偏锋。 比之修仙那源源不断如大海汇聚而来的仙力,更像洪水猛兽,冲袭而来,一达到了顶峰。 拈花感觉已经生生通了几关,又险又猛,走了几步,连路都走不稳,一阵阵晕眩。 系统当即弹出,‘个身体经受不住这么大法力,现下后悔了罢?’ 拈花:‘确实后悔了。’ 系统马上开始教导,‘剑走偏锋不会有好结的。’ 拈花下一刻就非常懊悔地打断了它的心灵鸡汤,‘我应该一半一半吃的,现下真特么太补了!’ 系统:‘……’ 哔—— 系统干脆直接掉线,它不太想看到这个人。 拈花懊悔的念头才刚刚出来,一阵天旋地转,瞬间失去了意识,往后倒去。 身后来人及时接住了她,只是似乎受伤太重,有接不稳,抱着她一道滑坐在地。 山林中的雨还是细细密密的落下,落在来人身上,衣衫早已湿透,都能滴出水来,连乌发都因为沾湿而越发黑深,称得眉眼深远,干净至极。 柳澈深看着怀里的人,视线落在她细嫩的面上许久,一动不动。 细雨落得越发大,白『色』的衣裳湿透,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姿,靠在他怀里,纤细的腰不堪盈盈一握。 她闭眼像是睡着了,细微的雨丝落在面上,显出极细小的绒『毛』,显得肌肤晶莹剔透。 周围没有人,没有一个人会看见他们在一起,连她自己也不会知道。 远处在燃烧的火苗,随风一吹消散的干净。 残留在雨中的一丝白『色』雾气缓缓聚起,只有一缕烟气,像是被打散干净之后,残留的一丝一缕。 柳澈深一眼不错看了许久,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蛊『惑』的声音。 ‘不会有人看见,做想要做的情,可是机会,如不把握住,以后不会再有。’ 柳澈深听到这话,湿润的眼睫颤了一,修长的手握着剑柄越来越紧,似乎在挣扎。 ‘快呀,人很快就要来了,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唯一的机会快要消失了!’那个声音带着催促引诱之意。 柳澈深握着她的肩膀,不自觉手越来越紧。 拈花似乎感觉到了疼,发出了很细微的低『吟』。 ‘啪!’很清晰的一声,脑子里那根唯一绷着的弦彻底断了。 他有鬼『迷』心窍,低头吻上她的唇瓣。 唇碰到她柔软微凉的唇瓣,尝到了细微雨珠的湿润清甜之意,衬着她唇瓣越发柔软。 他的心跳快得发紧,紧到他呼吸都变得急促困难,『乱』得无法言说。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再用力一点,再多一。 “唔。”拈花有透不过气,无意识的发出声音。 柳澈深瞬间惊醒,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她的唇瓣已经由淡淡的粉『色』,转为极鲜艳的红。 他当即抬起头,难以置信自己的行为。 刚头引诱的声音又出现了,‘一个修仙之人,竟然做出冒犯师尊的举动,修得可是逍遥仙,风流道?’ 柳澈深额间瞬间冒出一片汗珠,即便是微凉的雨丝落下,也没有缓解他一丝一毫的难堪。 那些难以启齿的念头,突如其来,压都压不住。 他的汗珠串串联而,顺着鼻尖滑落,滴在了拈花纤细的脖颈,顺着细白的肌肤,没入早已被雨水浸湿的衣领。 落入眼里,竟是这般活『色』生香。 ‘既已迈出了一步,倒不如把做实了,免得心心念念!’ “住口!”柳澈深厉喝一声,手中的柳叶剑都发出了清越颤声。 那声音被打断,瞬间消失不见。 周围恢复安静,只有细微的雨丝落在叶上,落在草地上的声响。 “子怀,是你吗?” 远处有声音传来。 柳澈深当即抱起拈花,闪身到了树旁遮掩一二,护着她的头,将她轻轻放下。 一个飞身跃起,脚踩树叶轻轻跃上,白衣翩然,无声无息消失在了林间。 远处的女弟子跑近处,见空无一人,有疑『惑』,“奇怪,我刚刚看见里有人的,难道是看走眼了?” 其他弟子跟着过来,“我们还是小心谨慎,虽说幻境已破,但那魔头没死,难免会有危险。” 女弟子心中还有疑『惑』,头一转就看见了靠在树的拈花,“师叔祖!” 几个人见状,连忙跑去,发现拈花只是昏『迷』,一时间松了一口气。 可先头过来的女弟子,却越发疑『惑』,“我明明看见的是两个人,一个好像是女扮男装的子怀,另一个像是子澈师兄,我以为师兄抱着子怀。” 子怀和他们走丢了,自然是不在的,女扮男装的有一人,便是师叔祖。 众人听闻皆是一顿,“话可不能『乱』说,许是看走眼了。” 女弟子也是一顿,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马上改口,“我应当是看错了。” 一个弟子连忙上前抱起拈花,“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去找千仓长老汇合。” 众人走后,只留稀稀疏疏的雨声,静得没有人。 柳澈深拂开树叶,看向外面,雨水顺着树叶滴滴落下,晶莹剔透,他的眉眼早被晕湿,雨水顺着如玉的巴滑落,越显干净,薄唇是被摩挲出来的鲜红,衬得唇红齿白,面若冠玉。 ‘何必躲藏,做都做了,又没有人看见,师尊也不会知道。’ 柳澈深紧抿着唇,难得发了脾气,“我让你住口!” 那声音被吓了一跳,转瞬消失,不再出现。 可他越阻止那念头,就越发明显,更不知是什么情绪流遍全身,现下手都还在发颤,无法平静来。 那声音紧追不舍,‘不是我说的,是你藏在里头的心思,是你自己没有控制住,轻薄了自己的师尊,我只是你的欲望,把本真的想法说出来而已,不是这样想的,我又怎会知道?’ 一缕白『色』的烟气,细小得无法察觉,缓缓飘落下来,落在柳澈深皙白修长的手上,都是雨水,顺着指尖落下,干净剔透的雨水称得手精雕细刻,无一处不完美。 那抹白烟如蛆附骨,慢慢萦绕着他修长的手指,一丝一缕消失在他的指间,慢慢没入他的身体里。 柳澈深看着一抹白烟,轻而易举没入手间,狠狠拧眉,重重闭上了眼。 林中的雨下得越发静,缓缓滋生出来的东西也无人发现。 第33章 第33章你师兄不会介意。 望际的山林,  细雨蒙蒙,林中的雾气缓缓浮起。 莯怀在林中四处寻找,可却没有找到柳澈深,  等出了林,也没有他的踪影。 她这出来,正好和刚头找到拈花的弟们碰了正着。 “怀,  真的在附近?我就说看到了,刚头去哪里了,我们都找不到你,只找到了师叔祖。”女弟看见她,  颇为惊喜,  往那个方向指了下。 莯怀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拈花,  又看向女弟指的方向,想起也是往这个方向去的柳澈深,  有些疑『惑』,  “我刚头看见了人,  急着去找,  忘记和们说声,  们在那处没见到别人吗?” “问的可是子澈师叔?”其中个弟调侃了句。 “不是。”莯怀摇摇头,苦笑反驳,  为跑太过急,  面上还泛起一丝红晕,  颇让人误会。 几个弟相视眼,  瞬间明白了。 想来刚头没有看错,  他们二人确确实实待在一起。 女弟也不说穿,提醒句,“走罢,  我们先去与其他人汇合,此处还是危险。” 莯怀闻言点头,想起柳澈深,却又不好再提。 她看了眼拈花,突然发现她的唇瓣有些过于红,像是被摩挲出来的。 她有些奇怪地跟着众人下了山,到客栈里,其他弟也陆陆续续来,长者皆在山中善后。 进了客栈,女弟有些疑『惑』,看向她,“澈师叔还没回来吗?” 莯怀见她提到柳澈深,似乎才过神来,“我也不知晓,可能一会儿就到了罢。” “那就好,山中现下危险,都是长辈在处理,不过师叔修为高,也不怕这些。” 女弟声音才刚落,后面就有人迈步进了客栈,还是一身白衣湿透,连乌都滴着水,还是那样清冷疏离。 莯怀看见柳澈深进来,心中一喜,想起他的冷淡,很快就收敛起来。 女弟见他来,当即开口,“师叔,来啦?”她说着看了眼莯怀,“我正和怀说起,她说马上就回来,还真是没说错。” 柳澈深没有多少心思在此,微微点头,“师父呢?” 莯怀听他这般平静开口问他的师父,似乎并不担心,好像早知道拈花已经回来了。 她看向他,突然发现他的唇瓣也有些过分的红,时颇为疑『惑』。 “师叔祖没事,只是晕倒了,在屋里歇着,师兄可要去看眼?” 柳澈深闻言停顿半响,“不必了。”他说完便回屋去。 柳澈深一向话少,女弟倒也不奇怪,只以为他和莯怀不好意思在旁人面前亲密。 莯怀却是奇怪,看着他离开,总觉哪里不对,却又琢磨不出来。 柳澈深回了屋,个声音突然从脑海里窜出来。 ‘不去看师尊吗?刚头不过是浅尝即止,都没有尝到多少滋味,现下过去,师尊那处肯定没人,也肯定没醒,就只有们两个人。’ 柳澈深放下剑的手微微顿,许久才收回手,像是没听见,往榻旁走去。 ‘是弟,去照顾自己师尊,没有人会怀疑,不会有人打扰你们。’ 柳澈深走到榻旁,默然不语坐下,闭眼打坐,心静气,那指间的缕烟气似绕非绕,休止。 - 拈花睡得并不是很安稳,她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有人亲吻她,那唇瓣轻轻碰上来,她都能感觉到他呼吸有多『乱』。 原只是浅尝即止,后来却越用力,让她都有些透不过气。 唇瓣被磨得生疼,呼吸之间还有清冽的男子气息萦绕而来,让她避无可避。 有雨丝绵绵落下,下头是湿润的青草地,衣裳都湿漉漉的,带着冰冷之意,唯有他的吻格外炙热,气息烫得她都有些受不住。 “嗯。”很低沉的声音传来,低哑到『性』感。 拈花猛然一下惊醒坐起,才现自己在屋里,身上的衣裳早已换了身干的。 拈花颇有些言难尽。 她竟然做了春梦? 怎么会这样,她也不是一只『色』鸭呀? 难道是被迦禹那颇为猥琐的笑刺激了,转头就在梦里找了个美男子? 拈花颇有些难言,毕竟还挺真实。 可转念一想,既然被那迦禹刺激了,这梦中之人说不也会是他,这何其糟心! 拈花瞬间什心思都没了。 她收回心神,内视丹田,果然修为大增,现下便是原身在这个阶段都所难比拟,这心魔确实是剑走边锋的利器,它蚕食人的欲望,不断壮大自己。 这世上最大的就是人心欲望,它的内丹自然也是旁的比不了的。 外面女弟端着热水进来,“师叔祖,您总算醒了,叫我们好生担心。” 拈花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很是亮堂,街上热闹的叫卖吆喝声从窗外传来,应当是过了日。 拈花起身净了面,拿着净布擦手,“修仙大会如何了?” “其他仙门长者正在四处寻找迦禹和心魔的踪迹,其他人都在各自的住处休养生息,现下长老们和师叔在楼下商讨。” 拈花闻言放下手中的布,出门往楼下走去。 果然大堂围着几个人,都是衡山仙门的人。 几张长桌拼在一起,巨大的山林图摆在桌上。 大家都在商讨如何布下结界,毕竟迦禹此人十分阴毒,又擅长躲藏偷袭,保不齐还会卷土重来。 心魔还不见踪影,倘若再来一次,只怕又有损伤。 各位长者都在问柳澈深,毕竟他是除了拈花,最熟悉里面情况的人。 拈花往楼下走去,瞄了地图一眼,画得还挺真,他们这晚上估计没少『操』劳。 拈花拿了个梨,坐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讨论。 柳澈深说到紧要关头明显顿了下,思绪有些分散,不过他表现很平静,寻常人听不出来他分了心。 这声停顿下来,周围莫名安静了几许。 恒谦趴在桌上,抬头看向他,“师兄,怎么了?”他这才刚说完,就看见了在旁边吃梨的拈花,有瞬间的惊喜,可片刻后,又是支支吾吾,“师……师父,醒了?” 拈花点点头,“嗯。” 柳澈深微微转头,却似想到了什,没完全转过来,垂着眼有些心不在焉。 莯怀看向柳澈深,又看了眼拈花。 千苍见她下来,当即开口问,“拈花,可在阵中见过心魔?” “见过。” 众人闻言,皆是一喜,“可知它现下何处?” 拈花放下手里的梨,颇有些故意的半真半假,“我也不知晓,许是消失了,又或许在谁的身上。”她说着看了眼自己肚皮。 柳澈深闻言拢在衣袖中的手指微微收,面上还是一片平静。 有人闻言皆是一惊,这心魔若是不除,谁都有可能成为他的傀儡,迦禹倒是可以对付,只要布下结界便是。 可这心魔却不然,若是让它存在于仙门中,周游来回蚕食欲望,共生欲望,那实在太过可怕。 可现下也没法找出心魔,只能先布结界,百年次的修仙大会才是要紧。 几个重要的结界点安排下去,长老们各自去布结界。 人陆陆续续散开,只剩下几个弟。 恒谦和柳澈深就在不远处,皆与她有些生疏,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她。 拈花看向他们,“鸳鸳呢,那丫头怎么不见了,平日里叽叽喳喳没个完。” 恒谦很轻地回了句,“她还没醒。” “师父!” 个声音直接断了他。 下刻,荪鸳鸳急急忙忙从楼上跑下来,到了拈花跟前,围着她转了圈,“师父,没事罢?” 拈花摇摇头,“为师没事。” 荪鸳鸳见她真的没事,当即『操』起了老本行,“师父,竟这般就跳了下去,徒儿实在自愧不如,为了救大家,这般拼尽全力,这舍身取义的精神,徒儿一铭记在心,以你为榜样!” 拈花:“……” 这夸奖真是对反派的侮辱。 拈花有些坐立难安,强忍着没反驳她。 荪鸳鸳见她似乎要走,不想再提此事,越觉整个人都被升华了,“师父这般舍身忘我,竟然只字不提,我与师父的境界果然相差甚远!” 拈花:“…………” 她特么真有点忍不住了,这样也能吹,究竟怎么练出来的?! 荪鸳鸳满心崇拜,学着师父冷静,可她冷静下来,却发现周围气氛有些古怪。 尤其是恒谦,平日里话最多的就是他,现下却一句话都没有。 还有师兄,站离这里有些远,似乎在刻意避嫌。 几个弟坐在不远处,都没有闲聊,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似乎有什大家都知道的小秘密。 她有些奇怪,小声嘀咕了句,“他们怎么都不说话?” 旁边的女弟见状,连忙上前凑到荪鸳鸳耳旁,“刚醒是不知道,澈师叔和怀在幻境里都抱在一块儿了,有人亲眼看到他们在亲吻,干柴烈火,格外激烈。” 这话出,不远处的恒谦莯怀猛然看向了这处。 远处的柳澈深闻言,慢慢抬眼看向这里,微微拧眉。 “什?!” “什?!” 荪鸳鸳这边耳朵才进来就叫了出来,反应过来,现师父的声音比她还要大。 荪鸳鸳见他们都看过来,当即收敛了声音,看了眼对面的莯怀,又看向柳澈深,果然见他们拉开了些许距离,像是道侣之间刻意避嫌。 她说不出心中感受,就是有些刺眼,这觉醒来就变成这样,让她颇有些委屈。 女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拈花,“师叔祖,也听见了?” 这不开玩笑吗?这悄悄话说的委实太过大声,老远都能听见,她还能听不见? 那女弟见拈花看向前面,瞬间反应过来他们都听见了,当即捂住自己的嘴,慌慌张张扭头就跑。 拈花有些混『乱』,这莯怀和柳澈深也没有这段,怎么会这般亲密,竟都亲上了? 倘若他们两情相悦,那后头莯怀岂不是没办法做恒谦的白月光? 那这狗血文还怎么狗血? 指不系统又要给她加活。 周围安静不行,诡异的尴尬弥漫在他们中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荪鸳鸳藏不住心事,下刻就忍不住问出来,“师兄,现下就要选道侣了吗,可师父都还没定下来。” 莯怀闻言难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看谁。 恒谦颇为惊讶地看向柳澈深。 这问出来,气氛就越尴尬。 荪鸳鸳问出来就后悔了,甚至不敢看柳澈深,连忙转身上了楼,留下了个烂摊给她。 这逆徒真的是,成日给她找麻烦! 拈花打量了两人,开口缓和气氛,“这也不是什大事,们两个本就般配,要是……” “师父。” 柳澈深打断了她的话,往这边走来,依旧有礼有节,“这些都是谣言,不必听信,免败坏子怀的名声。” 莯怀闻言反应也快,落落大方上前,“此事我已经解释过几次,大家都是一时热闹说的,并不是真的。” 拈花见他们解释,也不是不信,实在信不了,这男女之事最是敏感,人要是没看见他们抱一起,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可以理解,毕竟这年纪少,必然脸皮薄,她也便随口敷衍了去,没再多问,“原是如此,那是为师误会了。” 她说完,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一朵红莲,“谦,过来。” 恒谦听到她叫他,时颇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还是往这边走来,“师父?” 拈花把血『色』红莲递给他,“拿着,这是可以增进修为的。” 恒谦看着这朵血『色』红莲,直接愣在原地。 血『色』红莲对于修仙之人实为大补,极难采摘,只在黑暗中透出些许血红之『色』,寻常时候是看不见的。 这些年来,修仙之人遍寻不见,没想到竟是在心魔的幻境之中。 师父下深渊时那般凶险,竟然还替他摘了血莲。 柳澈深显然也知道,看着她手中的血莲一言不。 “师父……这徒儿……”恒谦不敢受之,抬头看向柳澈深,“这应该给师兄,徒儿不能要……” 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不说,她还真没办法完成这偏心的任务。 拈花和颜悦『色』把手中的血莲放在他手里,“是师弟,他是师兄,做师兄的要让着师弟,师兄自然不会介意,拿着罢,为师特地给摘的,修仙大会要好好表现。” 恒谦拿着手里的血莲,脸为难。 莯怀听到这话也是一愣,这……未免偏心太过,完全没有顾及到子澈的想法。 拈花说完,看向柳澈深,“攻玉,也要好好表现。 似乎才想起,有他这个弟。 柳澈深看着恒谦手中的血莲,拢在衣袖间的手慢慢收紧,指节都有些泛白,那一缕极小的烟气萦绕着他的手腕,慢慢壮大。 许久,他才缓缓松开,伸手冲她作揖,“弟必全力以赴。” 第34章 第34章修心静性,否则谁也救不…… 恒谦拿着血莲一路往外走去,  像是拿了千斤重的石头。 莯怀跟着他们出来,因为刚头的事,她实在不知该跟柳澈深说什,  便看向恒谦手里的血莲,“这血莲你要尽快服下,否则会失了成效。” 恒谦似乎还在纠结,  看向柳澈深一脸不知道该如何办的样子。 这血莲太过贵重,还是师父送的,他敢吃。 柳澈深见他这般,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血莲,  半响才口温和道:“既是师父给你的,  就早些吃下罢,  好好准备修仙大会,免得辜负了师父一番心意。” 恒谦闻言似乎五味参杂,  许久才口,  “我明白了,  师兄,  你别介意,  师父必是觉得我太弱了,怕我在修仙大会给她出丑。” 这可未必,  血莲能大大增加仙力,  现在给,  无异于帮着他作弊,  显然是希望他得第一,  此明显的偏心,便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是柳澈深这样心思缜密的人。 柳澈深微微颔首,  没再多言,往外走去。 莯怀见他离开,也没再多留,往里走去,迎面碰了先头林中相遇的女弟子。 女弟子知道了刚头的事,颇为不好意思,“子怀,这事全赖我那张嘴,我一时嘴快,知晓他们竟然会说出去。” 莯怀倒是没放在心,只是她实在有些疑『惑』,明明没有的事,怎么就传得这般有鼻子有眼? “无事,都是玩笑,只是往后莫再这样的玩笑,我实在受不起。” 女弟子闻言一脸疑『惑』,“我是真看到了,难道子澈师叔抱着的是你?” 莯怀闻言一顿,“我?” “是啊,虽说离得远些,我看得清清楚楚,这女弟子里,就你一个人梳男儿头。”女弟子看着她的马尾,颇有几分偷笑,示意她不要再隐瞒了,毕竟她都看见了。 “你确定看见的是子澈吗?” 女弟子用力点头,一脸肯定,“是!绝对是,我谁都可能认错,是子澈师叔绝对不会,他可是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的人!” 莯怀愣神许久,等回过神,自己已经回了大堂。 子澈那样的度和身姿确实容易认错,可若说他和别的女子亲密缠磨,她是不相信的,他那样君子端方的人,绝可能! 可如果是他,女弟子为何这样说? 莯怀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对。 一个弟子从她身旁经过,端着手里滚烫的汤,“好生烫,好在我没有喝,然可要烫红了嘴。” 莯怀脚步瞬间顿住,猛地转头看向那弟子,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什,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神情惊愕。 那莫是……他和他的师父……! - 延绵断的山,重重叠叠,近的浓,远的淡,遥遥看去,像水墨画般风流写意。 山林此,山中缓步行着的人亦是如此。 柳澈深作为大弟子,得跟随长老一道去布置结界,才到地方,就碰见了付致。 柳澈深一派平静,伸手行礼,“师叔。” 付致点头,“你来的正好,掌门正有事要问你,他在前头。” “是。”柳澈深依旧平静。 付致却察觉到了哪处对,他有些静得太过,虽说往日也是话少,可没有这般生冷。 他细细一看,一眼便见那衣袖里似有烟透出。 他一时疑『惑』,待柳澈深经过身旁,当即伸手抓向他,三指诊脉,片刻后,眼睛一睁,“你……!” 他当即抬起他的手,拉衣袖,果然看见手腕一缕烟若隐若现,他反应过来,当即压低声音,“你何时被心魔缠,可是在幻境中?” 柳澈深看着手腕的烟,倒也没有惊讶,收回了手,“弟子在幻境中未曾防备,一时不留神被些许残念牵动,让它得了可乘之机。” 付致神情凝重,“你速与掌门说明情况,随我回仙门闭关。” 柳澈深却依旧平静,“师叔放心,心魔已散,留下的只是一缕残烟,我能控制住它,日便能将它脱离,还请师叔要告知他人。” 此事确实好对外说,堂堂仙门的第一大弟子被心魔所困,谁都会刨根究底猜测他的欲望是什? 更甚者还会有人说他修心稳。 流言蜚语最是可怕,想要毁掉一个人也是难事。 付致沉默半响,倒也相信柳澈深,他自来稳妥,况且这心魔下的并不深,只消花些时日就能脱离,并不足以为惧,只是得千万小心才是。 “既如此,你要留心,莫再它探得你的心思。”付致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药』瓶,“这是绿麟粉,你将此『药』涂以手腕,可以隐藏一二,万可被别人发现。” 柳澈深接过『药』,神情温和了很多,“多谢师叔。” 付致看着他转身离开,忽然叫住了他,“子澈。” 柳澈深闻言看来。 “切要修心静『性』,否则谁也救了你。”付致显然话里有。 柳澈深闻言默了片刻,“弟子明白。” 付致见他此,虽说有些担忧,也安下了心,心魔虽难除,子澈心思坚定,断不会有事。 - 拈花逛回了屋,想起柳澈深那般平静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感慨。 这简直是圣人了,都偏心到这般地步了,还这般有礼有节,果然是君子。 过他应该能从莯怀那里得到些许安慰,毕竟有情饮水饱。 可惜莯怀是恒谦的白月光,早晚是会属于恒谦的,他这一生本就是个悲剧,无论是白月光还是朱砂痣,都是别人的。 过他这般君子,想来也会看的,本所说,他看了,以至于太过看,让恒谦都有些愧疚,愧疚到把小师妹让给他,三个人纠纠缠缠,洒了整整四卷的狗血。 拈花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什。 这柳澈深现下和莯怀打得火热,那就意味着他没有对荪鸳鸳情根深,这白忙活吗?! 拈花想了一想,默叫系统,‘你这情节走向好像不太对,柳澈深怎么和莯怀亲上了?’ 系统没有回复,很长时间都在静默,似乎在消化什能消化的认知。 拈花见它作声,‘我可把丑说在前头,叫我去拆散柳澈深和莯怀,这可不符合我的人物行动轨迹,我这个人物设定是不喜欢柳澈深的,可能因为嫉妒去拆散他们,别指望什活都加我身上,我又是慈善家。’ 系统:‘……’ 系统沉默许久才口,‘需要你做这些,你要做的是逐柳澈深出师门,要违背你的人物设定。’ 拈花闻言思索了下时间,快了。 逐他出师门的时间很近了,她的死期也越来越近了,只是不知他到了那时,还会会杀了自己? 过依照他现下的冷淡程度,实在很难说。 “美人儿~” “大哥!” 人声和蛇语一起传来。 拈花抬头就见迦禹坐在窗口,大蛇呆在他衣服里面,看见她一脸兴奋,“大哥,好久见,还记得小老弟?” “记得。”拈花点头,为了求秘方可劲讨好她的蛇就只有这一条。 大蛇听了可兴奋,在迦禹衣服里打了好几个转。 迦禹见状手拍向衣服,关了它的窗子,看向她,“你会蛇语?这久以来,见过会蛇语又会人语的,只有那相繇。” 他说话还是一既往的阴森,有一夜里凉湖漫过全身的感觉。 拈花没放在心,“那是我老朋友了,当然学了点技能回来。” 迦禹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一个修仙之人竟然还认识相繇这穷凶极恶的古凶神。 一时越发觉得可以合作,“你先前说要与本座合作,说说看打算怎么合作?” 拈花倒了杯花茶,抿了一口,“我可以帮你做魔族的主人。” “呵!大言惭,你怎么帮我,你连魔界怎么去都不知道!” 拈花看着他一笑,“你需要知道我怎么帮你,只要知道我能帮你就可以,心魔都不是我的对手,魔族更不是。” 迦禹听到这多少正经了几许,有欲望的人不可怕,因为他有所求,便有压制的东西。 可没有欲望的人,却难以压制,因为她什都不求,什都不在乎,没有软肋,那就无处可攻。 这人已是极难对付,更何况她还有了心魔的内丹,法力大增,与她合作无异与虎谋皮。 迦禹一时颇有几分忌惮,“你帮我成为魔族的主人,那是不是要我帮你成为仙门的掌门?” 拈花缓缓摇头,“掌门之位我志在必得,需要你帮衬。” 迦禹看着她微微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阴笑出声,“错,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狂妄的人,你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 拈花看着他的笑,颇有些一言难尽看向他,强忍没怼他,一时脸都憋红了。 迦禹见她脸红,越发起了拿捏她的心思,“你想要我帮你什?” 拈花缓了一阵,别开视线,“我要你在我出现危险的时候,随时都能来帮我。” 迦禹听到这一愣,“什意思?” 拈花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一轮月,半响才口,“我接下来的时间,随时都可能死于意外,而我想死,只想平安无恙地离这个世界。” 迦禹:“???” 迦禹:“……” 那特么到底是死,还是不死?! 迦禹有些耐烦,“你到底什意思,你在鄙视我吗?” 每一次讲的,都让人有文盲的错觉。 “你需要懂,你只需要做到这一点就可以了,我要你出现的时候,你随时都要出现,这个生意你亏。” 迦禹听完默了片刻,“我怎么觉得像是成了你的奴隶,随叫随到?” “你误会了,你是救我『性』命的恩人,是我的盖世英雄。”拈花非常诚恳地看向他,胃里已经下意识为她违心的翻腾了。 迦禹倒是满意这个说法,姑且算是同意了,看着她的脸,阴森一笑,始惯『性』调戏,“其实我止可以保护你,还可以呵护你。” 拈花看着他这般好看的脸,却笑出猥琐的味道,瞬间想到了那个春梦,果是迦禹这张脸,这猥琐的笑的…… 她强忍了半响,还是没有忍住,干呕了出来。 迦禹脸上的阴笑瞬间顿住,“你什意思?” “对不住,你笑起来太有味道了,让我颇为崇拜。”拈花说完这一句,想起他的笑,又条件反『射』干呕了一声。 迦禹脸『色』瞬间阴沉,再也笑出来了。 知道为什,他遇到了这个人以后,始有自卑的情绪弥漫心头。 他引以为傲的东西,比这张脸,还有精心设计的笑,都有了一丝见得人的感觉。 第35章 第35章师父,去把衣裳穿起来。…… 迦禹越想心里越不爽,  看着拈花,颇有几分阴狠毒辣。 拈花才舒服了一些,就看见迦禹一副想要杀她灭口的感觉。 她当即伸出手,  连点了好几下,“千万保持这样,你适合这样的表情!” 迦禹:“……” 迦禹表示不想理她,  翻身而下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 拈花目送他离开,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连忙上前探出窗外,“魔君,  我遇到危险要如何通知你,  你总得给我个法器罢?” 声音落下有些许回音,  显得周围空『荡』『荡』。 她往下看去,迦禹已经不见踪影。 外头竟然变了天,  原本一轮新月挂在天际,  偶有星星在云雾之间若隐若现。 可现下却是一片又一片的暗红『色』云雾,  整个地方都有些模模糊糊的虚化,  像是要被烧掉了一样。 街上空空『荡』『荡』,  再没有刚头的热闹。 隐约间听到远处的声音,却像是另外一个空间传来。 “心魔究竟去了何处?” “留心些,  今日一要找到它,  那可是魔主的爱宠,  还藏着极大法力,  绝对不可以丢。” “心魔到底是这个蠢货,  身怀这么大的法力还贪得无厌,这么多欲望哪里不够它吃,几句话被那迦禹拐骗走。” “现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找到心魔是要紧,另外那迦禹,魔主说了,格杀勿论!” 拈花当即转身往门那边走去,打开房门,客栈还是那个客栈,可明显已经不同。 静得没有一点声音,若是半夜倒也寻常,可是现下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 拈花快步下楼,原先一直待在那里打算盘的掌柜不在,小二也不在,整个大堂空无一人。 拈花心里有了数,独自一人往客栈外走去。 果然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血红,连那洁白的一轮月都是血『色』,像是一层朦胧的血光罩下。 照这情形来看,应该是魔界,有人用空间逆转,将这一处地方直接挪到魔界。 想要出去,除非心魔交出去,可是它已经退出这个世界了。 拈花有些感慨,迈出一步,迦禹忽然在她身旁落下。 “你完了,你吞了心魔,魔主绝对不善罢甘休。”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森,像是从坟地里爬出来的。 “你也完了,你拉心魔到我面前的,魔主第一个杀得就是你。”拈花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他的喉咙,这种资质不去做鬼真是可惜了,夜里出来还能多做些业绩,吓死几个是几个,当个魔君着实可惜。 “呵!”迦禹冷哼一声,“你最好不要死在这里,否则白白浪费了我的时间,我必让你们衡山仙门付出代价,还有你那个宝贝徒弟柳澈深!” 他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可见恨柳澈深入骨。 拈花看向他,忍不住开口,“何必如此,有些东西都是天生的,不认命都不行,他就是比你好看,比你厉害,能怎么办?你我都是这个世界的配角,只是过客而已,有些人天生就有主角光环,你又何必在意这么多,反正大家都在去死的路上。” 迦禹:“……我谢谢你,全,家!” 拈花谦虚一下,“不必客气。” 迦禹听到这话,周身的阴郁气息瞬间暴起,一个凌空跃起,直接消失在她眼前。 脾气还挺古怪,一儿风一儿雨,也亏得养出个傻白甜宠物,是造化。 “喂!” 拈花还在思索,听到这一声抬头看向屋檐。 迦禹阴气森森看着她,伸手丢出了一个银手环,“遇到危险,摇十下便是。” 细微的铃铃声响从上到下,银手环落到了她这里。 拈花接过手环,上面还带着细小的铃铛,雕刻的是一条蛇环绕而去,追着铃铛跑,竟还挺好看。 拈花将手环戴在手上,手环瞬间根据她手腕的大小自动调节,不大不小,正正好合适。 不得不说,这个大反派审美还是可以的,就是对自己的位一言难尽。 她抬头再看去,人已经不知去向。 她慢条斯理摇了十下,又看了一眼屋顶,没有人。 这莫不是耍着她玩?! 拈花当即用力,甩了几十下。 “干什么?”迦禹十分阴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拈花转头看他的出现,非常惊奇,“的有用?” 迦禹连习惯『性』阴笑都没了,“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 拈花非常无辜地说了一句,“我只是想和你道别,哪有人不声不响就走掉,怪让人失望的。” 迦禹:“……” 迦禹:“滚!” 迦禹难得暴躁,连多一个眼神都不想给,飞身跃起就消失在了视线中,硬生生踩破了好几片瓦。 好生暴躁,说句再见都不愿意。 拈花摇摇头,转身往前一步,就迈进了一片繁华,还是那片血『色』天空,长街却完全变了样子。 来来往往都是魔修,还有一些未炼化而成的妖魔,形形『色』『色』,与人间一般热闹。 拈花再往前走,却见周围魔修不时看向她,颇有几分敌视之意。 里头有这么一两个盯上了她,“那女是修仙之人,心魔在修仙大会上消失,与这些修仙人必有联系,先抓住她,一问究竟。” 拈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衣,确实和周围格格不入,一看就不属于魔界。 此地不宜久留。 她站在原地,转念一想,当即就近进了青楼。 里头歌舞升平,魔界舞姬和人间的舞姬完全不同,着装打扮极为大胆,纤纤细腰,玉臂轻舞,颇有魔域风范。 拈花进来,竟也没有人拦她,只是前面舞姬视线异样地看了一眼她的着装,倒是给她让开了路。 拈花分花拂柳,走进阵阵香风,后面那两个魔修果然跟了进来。 拈花快步上楼,却迎面撞上了人。 那男子被她撞了个正着,正是不悦,抬头看见她这张脸,当即拿着手中的扇,姿态风流,“姑娘,可是走错了地方?” 这男子虽是魔修,但生得貌若潘安,通身打扮比魔斯文许多,虽说衣上绣着的花纹繁复,但比之魔修那东一块西一块的颜『色』拼在一起,要好看许多。 拈花本不打算理,不想后面那两个魔修看见,竟停在原地,“这玉佩,这人可是那位玉面公子?” “就是他,怎遇上了这人?你去寻领主,这玉面万不可得罪。” 拈花听到这话,看向前面男子的玉佩,当即一脸茫然,“敢问这是何处?” “这里啊?”那人拿着扇,点了点她的鼻尖,“这里是让人开心的地方,不知小娘可愿随我上去喝一杯?” 求之不得。 拈花连连点头,一派无辜,“的可以吗?我可是身无分文。” “有我在,岂能让姑娘费心,这边请。” 拈花跟着男子上楼,和他一道进了屋里。 她转头看向楼下,那魔修果然没有再跟上来。 拈花才进屋,那人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姿态是故有的风流。 拈花看向他,“不知公子名讳?” “旁人都叫我玉面公子,你唤我玉面便好,姑娘呢?” 拈花轻轻一笑,礼貌应,“我叫拈花。” “拈花……”他念了一下,“好名字,是拈花一笑的拈花吗?” 拈花转身关上门,转头看向他,无辜的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不,是拈花惹草的拈花。” 玉面听到这话微微愣住,还没来得及反应,拈花已经随手施法击了过去。 “砰!”眼前的人瞬间倒地。 拈花俯身将他连拉带拽,拖到了里头,进去就看见里面还坐着一个弹琴的舞姬,见他们这般进来,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愕。 她说怎么一直听到琴声,原来里面也有人弹着,这里面外面两种琴声交错着一起听,玉面真是有品味,平常人欣赏不来。 “你继续。”拈花客气了句,他拖到屏风里头,抓紧时间去解玉面身上的腰带,转眼间就将他扒了个精光,又去脱自己的。 那舞姬见她这般,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 拈花一边脱自己衣裳,一边忙中开口,“是呀,好不容易瞄中一个,哪有那心思培养感情,多说几句都是浪费时间,这种事情就是要速战速决。” 舞姬似乎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姑娘好是生猛,那……你们继续,奴就不打扰了……” 舞姬起身翩翩离开。 拈花也没时间管她,飞快脱得只剩一件肚兜,拿起玉面的衣衫刚刚套上,身后突然横来一剑。 拈花动作顿在原地,只感觉到那剑身传来的凉意,在她脖间颇有些生冷。 她余光一瞥前面的镜,竟是柳澈深! 他难道现下就要杀了自己?! 拈花握紧了手中的衣裳,当即转身擒他要害,却被他一个反手按在了屏风上,本就没穿好的衣裳滑下香肩。 “别用力,疼!” 柳澈深听到她的声音微微一顿,“师父?” 拈花听到他这般叫她,心瞬间放下来,“还不快放开为师,为师的胳膊都要折了。” 柳澈深当即收回了手。 拈花甩了甩手,“你怎会在此,其他人呢?” 柳澈深视线不小心划过她白皙的肩膀,看见她衣冠不整,连忙去了外头,开口回道:“我今日回来便觉天『色』有异,到客栈,推开门就进了这里,到如今只碰到了师父。” 那想来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去了各处,想要一一找齐实在麻烦,还是得想办法将这空间颠倒来。 拈花见他出去,突然想到她来扮玉面,还不如柳澈深来扮,这不可就是实打实的玉面公子吗? “攻玉,你来。” 柳澈深顿了很久,道:“怎么了?” 他声音有些过于低,低到轻,莫名熟悉。 拈花没多想,随手拿了件衣裳披上出去,拿过玉面身上的玉佩递给他,“你这人的衣衫换上。” 柳澈深接过玉佩,似乎根本没注意到里面的人,他转头去,竟见一个男人被扒了个精光,一时拿着手中的玉佩,有些愣神。 拈花独自去外面,找原先那个舞姬借了一身衣裳,借口自己的衣裳撕裂了。 那舞姬看着她欲言又止,临走前忍不住叮嘱了一番,“姑娘还是悠着点,别闹出人命来,那公子瞧着有些受不住。” 拈花:“……” 她长得这么像『色』中饿鬼吗? 明明她是个正经人,怎么都觉得她不正经。 拈花拿着衣裳了房间,柳澈深已经换好衣衫,不得不说,好看的衣衫还是得由人来衬。 这样繁复的衣衫,竟还是给他穿出了谪仙气韵,半点不觉俗气,这般气度和身段,只从背影看去就觉此人乃玉面公子。 柳澈深见她回来,当即将那人扔进床里,盖上了被子。 果然是活菩萨,还给人盖被子,她这个做师父的着实惭愧。 拈花拿着衣裳,进了里头。 柳澈深突然开口,似乎迫不及待出去,“师父,我去外面等你。” “别,外面有人跟着我,他们要找心魔。” 柳澈深安静了许久,没有说话。 拈花到了里头,发现这舞姬的衣裳极为麻烦,上衣竟然只有贴身一小件,连肚兜都穿不了。 拈花颇有些难为情地脱了肚兜,正准备穿小衣,外面又传来了敲门声,衬得屋里安静了几分。 “玉面公子?” 拈花当即套上小衣,飞快出去。 柳澈深正准备执剑上前,拈花连忙冲上去拉过他,往床榻那边推去,“收剑。” 柳澈深被她推倒在床榻,手不小心碰到她滑腻的腰间肌肤,一时顿住,似乎有些僵硬。 拈花连忙上前抱住他的腰,靠近他耳旁,提醒道:“快收剑!” 柳澈深却似乎慢了半拍,好像没听进去。 “快!”拈花连忙催他。 门外那人推开了门,他反应过来收了剑。 拈花松了口气,靠在他身上,软绵绵的没了力气。 外面那魔修瞥了一眼,没看清,只看见玉面和一个舞姬厮混,没了那个女子的踪影,一时大惊,“公子,不知那位和你一道上来的姑娘去了何处?” “公子,你还有别的姑娘?”她说着靠向柳澈深,抬起腿在他腿上勾缠。 柳澈深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收紧,见她这般当即伸手按住了她的腿,不让再动。 拈花感觉他手劲太大,按得太紧,都要乌青了! 她僵硬着笑,“公子,轻着些~” 柳澈深呼吸一顿,低头看来,眼里竟有些许风流之意,和那玉面的故作风流不同,他是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越发让人心紧。 拈花看了一眼,竟不敢多看。 外面的魔修见状小心开口,“公子?” “没有别的姑娘,还不出去,打扰了本公子,唯你们试问。” 他这一派正经的说话虽不风流,但说出来的含义却很风流,莫名有种正人君不禁欲的意味,让人心头平生痒意。 那魔修闻言当即关门退下。 拈花连忙下来,看向柳澈深,他额间竟起了汗珠,“攻玉,你莫怕,那些人发现不了。” 柳澈深闻言都没有看她,坐起身来,似乎有些精疲力尽,他垂着眼睛,声音莫名有些哑,语气很平,“师父,去把衣裳穿起来。” “哦。”拈花闻言进了里头穿衣裳,半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弟教训着做事了吗? 怎得他连衣裳也要管! 第36章 第36章攻玉,你为何这样看为师…… 年纪不大,  管得倒多。 拈花嘀咕了一句,将复杂裙子穿起,抬手解了马尾,  乌黑发散下,纱戴上之后,还真有了几分舞姬样子。 现下应是不招惹那些魔修异样眼神。 拈花换好衣裳出,  柳澈深正站在窗旁,似乎在等她,又似乎在透气。 拈花这般出来,声响可比刚热闹许多,  上挂珠摇摇晃晃,  发出清脆悦耳声响。 柳澈深听见声响,  转看来,视线落在她上,  顿了很久,  “师父,  为什么不穿衣裳?” 他再口时,  声音依旧低沉得过分,  像是拈花真没穿一样。 拈花都有些怀疑自己,看了一眼上衣裳,  小衣下裙都在,  还有纱面帘,  层层叠叠可不多着吗? 怎在他眼里就是没穿? “这不是穿了吗,  你眼里看到是什么?”拈花有些疑『惑』,  转了个给他看。 裙摆飘起,带着她上暖香气息迎面而来。 这衣裳分成两节,间『露』出一抹细腰,  小衣上还缀着挂珠,与裙上遥相呼应,称得腰越发纤细细白,走动之间,晃动着光芒格外好看。 柳澈深看着微微眨了下眼,没有说话。 拈花见他不说话,应当是看明白了,只是一时半接受不了这么『露』骨装扮。 她把面纱带上,伸手拉他,“走罢,你扮成玉面,借此份行走方便打探消息,别招惹外面那些魔修,处理起来必定麻烦。” 柳澈深在她手碰到他衣袖之前,收回了衣袖,径直往前走。 拈花颇有些受伤地收回了手,虽自己这个设定要二徒弟有觊觎之心,但不代表见一个爱一个。 他这般防贼似,着让她这个师父有些受伤。 不过以他这样端正『性』子,暂时没有杀她想法,已很不错了,反派要认命。 拈花打门,那魔修遍寻不到她,已了别处,现下正是离好时机。 拈花当即转看柳澈深,他看了一眼后床榻,确认没有问题后,拿着手折扇,迈出了门,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世家公子味道。 他这样人,即便不修仙,也是最耀眼那个,可惜好日子快要到了,他所有东西都要给恒谦了。 拈花跟着他后,往下走,这一路出,周围香风阵阵,不像她进来时,舞姬让路给她走,现下皆是靠近而来,水袖手帕纷纷往他上飘。 拈花心紧了一下,担心柳澈深见到这阵仗,不何应。 可没想到他倒是泰自若,分花拂柳轻易而出,优雅从容,果真像是万花丛过片叶不沾贵公子。 也,柳澈深出极好,虽说他门族规矩森严,这种阵仗显不少见,想来也是寻常。 可她转念一想又有些疑『惑』,刚可是连衣袖都不让她碰,怎得到了别人面前就不一样了? 拈花心叹息,只怕她这个师父要做到了。 此处青楼时常有舞姬跟着客人离,倒也没人关注,再加上拈花面生,旁人也不识她,只以为是柳澈深带来,出得越发容易。 了外面,已有一只妖兽拉着车拦在门前,和人间马车没什么不。 一个年男人站在门口,见柳澈深出来,当即迎了上来,“可是玉面公子?” 旁边人听到这名纷纷看了过来。 拈花顿在原地,柳澈深倒没有太大反应,好像他就是玉面公子,“在下正是,不阁下怎么认出我?” 拈花看了他这波澜不惊样子,微微挑了眉,到底是在外历练长大了,当真看不出深浅,倘若她不是见过玉面公子,真能被他骗过。 年男人显是只认玉佩,不识人,“公子这玉佩就此一枚,谁能不识?小人听说公子喜好玩闹,便在各处寻了一遭,不成想还真能遇上公子。”他说完,当即伸手那妖车,“公子这边请,我家主子正等着公子拜访。” 柳澈深看妖车,倒也没说什么,几步往前。 他行事自来稳妥,往日在阵,也是他安排妥当,不需要她『操』心。 拈花也乐得不动脑子,在后跟上他。 那拖车妖兽很是乖巧,本在一旁睡觉,看见有人要来上车,伸出圆乎乎脚来当轿凳。 拈花见这般,颇觉有趣,这妖兽瞧着好是乖巧,虽它脚脚也很高,但也有心了。 柳澈深上了车,转看她,伸手过来。 这倒是难得,刚可一直避自己蛇蝎。 拈花伸手抓住他手,发现他手,比之她微有凉意手烫了许多。 拈花才伸过,柳澈深微微一使劲,就将她轻松拉了上,接着迅速收回了手,俯掀车帘进了车里。 拈花本还想多蹭一下暖炉,不成想,他眨眼就收回了手。 妖兽见人上车,懒洋洋站起四肢,晃了晃超大脑袋,慢慢往前爬着。 拈花掀车帘,看了眼这妖兽,懂事倒是懂事,就是走得慢了些,他们走路其可以比它快很多…… 不过比起那坯畴,已好了许多,那玩意儿除了吃就没别能耐了,瞧瞧人家,虽说动作慢了些,但还是老老出来做打工,那混账就道干饭。 拈花摇摇,叹了一声放下手帘子,外一片喧闹声,衬得里越发安静。 柳澈深自从坐进车里就没有再看她一眼,闭着眼睛,静心调息,完全不担心一儿遇到什么事。 拈花在忍不住,坐到他旁,靠近他耳旁低声问,“你打算何行事?” 她说话之间温热气息落在他耳上,带着些许痒。 柳澈深下意识侧了下,微微敛眉。 拈花有些疑『惑』,又轻轻叫了他一声,“攻玉?” 柳澈深放在膝盖上手慢慢收紧,许久都没有理她,显听见了却不回答她。 拈花越发奇怪,子慢慢探到他前,看着他,“你怎么了?” 这般近,连呼吸间清甜气息都能感觉到。 柳澈深往后一些,却退无可退,长睫轻轻颤了一下,慢慢睁眼睛看过来。 拈花上他眼,第一次觉得他眼里神情太过复杂,竟有些看不明白。 “攻玉,你为何这样看为师?” 柳澈深呼吸微重,看她眼神,真有一种想要吞了她样子。 ‘叮!’ 系统:‘警告,不要违背人物行动轨迹!’ 拈花听到这话,忍不住在心里反驳,‘我倒是没违背行动轨迹,但你这话本情节已『乱』了,这魔界颠倒空间,我可没在话本里看过。’ 系统:‘虽有变动,不足为患。’ 拈花轻哼了一声,颇为嘲讽。 系统听到这声哼,许久都没有声音,显已提前下线了。 最近这系统很奇怪,时不时就掉线脱线离线,有一种混『乱』感觉。 拈花靠回马车,有些百无聊赖。 柳澈深突了口,“就依师父所言,先打探消息,看看其他人在何处。” 他声音太过轻,还带了些许低沉。 拈花有些没听清,往他那边一靠,“你说什么?” 却不想这一靠,前马车突往旁边一晃,拈花整个人直接扑到了柳澈深腿上,“砰”一声,脑袋撞到了车壁上。 拈花顶一阵剧痛,眼前都有些花了。 柳澈深连忙伸手扶她,“师父?” 拈花有些坐不起来,靠在他腿上,疼得伸手『揉』。 这贴小衣遮住了上,遮不住下,手才刚刚抬起,衣摆越发往上移,『露』出腰间大片细腻肌肤,白得晃眼。 柳澈深一个没留神尽收眼底,呼吸都有些顿住。 手腕上心魔越发兴奋,‘快!把你手放上,抱她,亲她,『摸』她,做你想做事情,她是你师父,无论你做什么,都纵容你!’ 柳澈深呼吸瞬间『乱』了,当即伸手撑车壁,胃里都有些痉挛,咬牙强行遏制着自己想法。 拈花见他这般有些疑『惑』,“你也撞到了?” 柳澈深紧抿着唇,盯着她视线有些过于炙热,都能烫着人,“师父,你衣裳好『乱』。” 他声音莫名有些紧,师父叫得很轻,有种难以形容欲感,叫人心都跟着发紧起来。 拈花冷不丁听到他这话,起整理衣裳,哪有什么需要整理,这贴衣裳根本『乱』不了。 她一时有些莫名,外突吵闹。 拈花起拉车帘,前面围了个水泄不通。 被魔修团团围住,都看不见是人还是兽? “修仙人怎么来魔界?!” “我说了,我不是修仙人!” 这声音远远传来,竟是莯怀。 “撒谎!只有修仙人才穿着白衣,他们什么都喜欢白『色』,连鞋也是白『色』!无语至极!”其一个魔修说斩钉截铁,咬牙切齿,脸都挣红了。 “,只有修仙人才这样穿,你就是修仙人!” 拈花:“……”她也挺无语。 这未免太过儿戏,魔界竟是衣裳颜『色』来判断是不是修仙人? 这就些许脱离她认范围了,魔界里到底是一群什么玩意儿,说好丧心病狂,杀人麻呢? 怎么跟买了菜缺斤短两骂街似,围作一团? 拈花还在想着,前面眼看着争辩不过,就要气得打起来了,她连忙口,“住手!” 她这一声太过清晰悦耳,外面动静骤一静。 拈花冲着前年男人招手,他当即回转过来,“姑娘,何事吩咐?” 拈花看了眼远处人群,“我家公子看上了那位姑娘,他很是喜欢,不先生能否明白?” 年男人听到这话看了一眼里面柳澈深,他没看他,垂着眼默不作声,意思已很明显。 都说这玉面公子风流成『性』,流连花枝,显是必定要得到那子了。 年男人也不废话,当即抬手,衣袖里挥出一条铁骨鞭,“咔嚓咔嚓”往前移,眨眼之间便缠住了莯怀,将人直接拉了过来。 拈花见他『露』得这一手,眼瞬间正,莯怀修仙之人,都能这样轻而易举抓住,看来这魔界不容小觑。 难怪只派他一人来接玉面公子,恐怕是做了接不到,也要强行接走打算。 莯怀被强行绑到车前,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慌张,“你们干什么?!” “进伺候公子。”年男人也不多废话,直接拎起她,推进车里。 莯怀被抓了进来,外面魔修越发怒气冲天,皆是不肯罢休,等回看见这座前犯困妖兽,瞬间没了声音。 这妖兽拖车人,在魔界可都是高阶,谁敢得罪? 莯怀被猛推了进来,差点跪倒在地,抬见到他们二人,瞬间愣住。 拈花冲她微笑,打个招呼,“这位姑娘,不可愿意留下来伺候我家公子?” 莯怀看见她这装扮,又看了柳澈深,眼里有了几许复杂。 柳澈深看她进来,口说了一句让拈花听得懂,“子怀,你来坐我们间。” 莯怀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许久才回道:“好。” 拈花靠着车窗,看着他们两个眉来眼,颇有些感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徒弟大了不由人。 这感情线『乱』得她都拎不清。 第37章 第37章师父对他没有半分情谊。…… 妖车一路往前,  慢慢吞吞,都能把人晃睡着。 拈花眯了几觉还没到,这地方应当也没多远,  竟然走出了万八千里的感觉。 拈花正想着,前面的妖车终于停了。 外头的中年男人开口请:“公子,已经到了。” 莯怀有些疑『惑』,  不明白魔界中人为什么对他们这般恭敬,只是也聪明地没有开口问,怕隔墙有耳。 柳澈深先行下了马车,拈花跟在其后。 入目是巨大宫殿,  像巨兽伏在夜『色』里,  张口就能吞噬所有。 这应该便是魔宫,  没想到这妖兽慢吞吞的,竟不知不觉把他们送到了魔宫。 拈花转头看了眼身后,  果然那热闹的集市已经消失不见,  入目的只有一派森严。 看来这玉面确实有些来头,  一举就能让他们接触到魔宫。 中年男人伸手里面请:“公子请,  我家主子已经备好宴席等候公子。” 莯怀显然是吃了一惊,  看他们两个,眼中有些惊恐,  似乎没想到他们玩得这么大。 柳澈深显然也知道这是魔宫,  拈花和他对视了一眼,  非常无辜地瞥开了视线,  这也不能怪她,  谁知道请玉面的是魔主? 不过拈花倒也没所谓,她一个反派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给他们制造制造危机的,  哪还能真的绞尽脑汁去想怎么救人? 多也就是为任务着着急,但也没有到火烧眉『毛』的地步。 柳澈深倒也是寻常面『色』,显然已经习惯了。 既然已经到了门口,自然不可能再离开,中年男人领着他们进去,还是一派黑暗森严,长廊下一根根石柱并排立去,巨大到十人怀抱都还有余。 殿中地面透出人的倒影,仿佛只有几个黑影在上面走着,莫名阴森恐怖。 再进里头,隐隐听见歌舞升平,算有了些许烟火气息,只是回音阵阵,让人颇为心惊。 正上方坐着一个人。 中年男人上前恭敬道:“魔主,人带到了。” 拈花看魔主,笑面模样的头。 这位魔主法高深莫测,但并没有提到多少,本对这人的描写并不多,也不过是寥寥几笔带过,拈花也『摸』不清深浅。 他们几步走近,本还以为会被一眼认出,没想到那老头看了眼柳澈深,笑呵呵开口,“难怪有人叫你玉面公子,你这模样生得确实清俊不凡。” 柳澈深伸手施礼,姿态风流,“多谢魔主谬赞。” 他虽没见过玉面如何行事,却能从中年男人寥寥几字,还有玉面待的地方,推出玉面的『性』格,模仿得成,却又比之玉面胜数倍,真真能道一句风流优雅。 坐下几位领主,都以为这玉面是个草包,皆是看不起,没成想见到了本人,心中却有了计较。 魔主显然也满意,“坐罢。” 柳澈深上前在准备好的位置上坐下,拈花跟在他身后坐下。 刚刚坐下,就时不时有人上前禀报,来来回回穿梭在歌舞之间,显得事态格外紧张。 那魔主看柳澈深,特地开口解释,“你来投靠魔界,我很高兴,可惜我魔界的要一物不见了,这翻天覆地寻找,是以现下还是有些混『乱』。” 柳澈深闻言开口,“在下来时略有听闻,可是为了心魔?” “自然是,那东西平日养在我这处倒没什么,只是越发贪得厌,轻易就被别人骗了去,它法大过别人几甲子,任是谁都会觊觎,岂能落入旁人之手?” 魔主话音刚落,外头就有人声传来。 “放开我们,我们自己能走!” 这声音极为耳熟,显然是仙门弟子。 拈花转头看去,果然见仙门一众弟子出现在视线之中。 等他们被推搡着进来,正要说话就看见了他们三个,显然是座上客的待遇,一时间瞪大了眼睛。 柳澈深在他们说之前,及时开课,装作不识,“不知这些人是?” 魔主倒是好说话,平和开口,“都是修仙之人。” 仙门弟子也聪明,当即装作不认识,看前面的魔主,“不知诸位抓我们来究竟是何意,我们修仙之人并没有擅闯你们魔界,自来相安事。” “你们修仙人抓了我们的心魔,难道不应该还回来吗?”对面的其中一个领主开口说。 仙门弟子闻言一顿,“明明是你们魔界的人,用心魔来害我们,现下却来抓我们这些受害之人,是何理?” 魔主还是笑呵呵,“我请你们来并恶意,只要你们告诉我,那位破了心魔幻境,救了你们的修仙人是谁?” 空气中瞬间一静。 魔主又是心平气和开口,他越是客气,就越是让人不敢放松。 “你们放心,我只是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在心魔的幻境之中来去自由,毕竟你们仙门已经很久没有能修得这般清心寡欲的仙者了?” 柳澈深闻言垂下眼睫,长睫遮掩了眼中神『色』,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众人沉默,一字不提,这得仙人可不就坐在殿中吗? 拈花却是叹息,看了一眼自己的肚皮,找她也没用,心魔是交不出来了,要交出来的只有一条命。 “既然问不出来,那就都杀了!”对面领主开口说,仙门弟子下意识往她这里看来,虽然很快收回了视线,但还是被注意到了。 所有注意力一下聚集到他们这里,颇有些许压。 对面的领主忽然开口,“玉面,这些修仙人为何频频看你,难道你们相识?” 柳澈深闻言垂着眼睫,端着酒盏喝了一口,抬头笑言,“我半路来时,抓了一个修仙女子随行伺候,如今不就跟在后面吗?” 莯怀闻言愣了神,便是知道做戏也架不住心口一动。 众人看莯怀,见她一身白衣,和那些修仙人着装一模一样,瞬间就明白了,都是误会一场。 周围气氛瞬间缓和了许多。 那些弟子再不敢往这边看来。 “我们虽是魔界,但也是按照规矩行事,只要你们把人说出来,我就放你们走。” 众弟子一言不发,像是成了哑巴。 魔主没再开口,中年男人摆手,人尽数被带了下去。 歌舞继续,舞姬在殿中翩翩起舞香风阵阵。 对面的领主似乎对他们起了很大的好奇心,“你身旁这位可是舞姬,怎不起来跳舞?”他突然笑得非常恶意,“我瞧着这舞姬生得端是雪中花,高不可攀的样子,如此坐着岂不浪费美『色』,不如为我等跳一曲如何?” 拈花后悔了,她不应该穿舞姬的衣裳,她压根不会跳舞,总不能上去转几个圈圈罢? 她丢不起这个人,反派也是要有面子的。 领主说完见她不理,也不等柳澈深说,直接掷来一个酒杯,“还不起来跳,魔主面前容得你犹豫?” 那酒杯迎着正面而来,还没到她跟前,就感觉到了风劲。 后头的莯怀惊呼一声。 柳澈深已然伸出手中扇子替她挡过杯子,扇子迅速往下平移,稳稳接住了那杯,和杯中落下的酒。 柳澈深一抬眼,姿态风流回:“此舞姬乃我心头所爱,这杯酒我替她喝下,至于这舞便罢了,现下还是找到心魔要紧。” 柳澈深这一出,对面的领主没了声音。 莯怀看他,神复杂。 柳澈深站起身看魔主,“既然我投靠了魔主,自然要为魔主做事,不如心魔此事就交由我来,三日之内,我必定找到心魔,如若不然便算我投诚失败。” “好!”魔主显然很满意,“那就等你三日,一定要将我魔界的吉祥物带回来!” 拈花:“……?” 魔界的吉祥物还是挺别致的,她是真没看出来哪里吉祥了…… - 柳澈深揽下这件事,自然全都交给他,那些弟子在他手下,也免于受了皮肉之苦。 只是这三日之后,他要去哪里变出那只‘吉祥物’? 拈花还未开口,莯怀已经把她心中想法问出,“你们有何打算,如果心魔找不到,这魔主绝对不会尚罢甘休。” “还有三日,三日之后再说。”柳澈深似乎已有安排,继续往前走。 拈花倒也意外,他那『性』子自来走一步看一百步,没想到还会这般。 莯怀没再多问,到了寝殿门口,忽然开口,“我师父曾经说起过这位魔主,他原是修仙之人,后头修仙不慎才堕入魔。” 拈花马上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莯怀听她问,认真说起,“那魔主原是拜在仙门修仙,本已修行圆满,离升仙只有一步之遥,却爱上了自己的师父,二人纠葛不清,转头那师父与他人结成侣,他一时修仙不慎,堕入了魔,白费了所有。” 柳澈深闻言停下了脚步。 拈花顿了一下,非常敏感地抓住了她想要的点,“他的师父呢?” “他既成了魔修,自然无心,他师父与那道侣,连那仙门弟子都一杀了。” 拈花突然觉得周身凉凉的,“那老头可看不出这般心狠?” “倒也不是心狠,只是行错了路,我师父每每说起都觉惋惜,倘若他那师父能领他一步,不与之纠葛,也不至于到那般地步。” 莯怀说完,抬头看来,“我时常在想,倘若我是那师父,会不会对弟子,可我怎么也设想不出,不知拈花尊者会如何做?” 拈花闻言一愣,这倒是问对人了,她还真是处于这种狗血剧情之中。 “师是师,徒是徒,了也该有界限。” “倘若没有界限呢?”莯怀说着,看了一眼柳澈深。 柳澈深闻言似很平静。 拈花平静开口,“没有也得压着,仙门师徒如何能在一起,那是世俗不容,我便是有心思,也得压着,这世人皆有难得之物,都得忍着,得不到才是寻常,我自然不会强求。” 柳澈深听到这,面『色』苍白几分,背带身后的手微微一收。 拈花说完,心思就被那门口拖车的妖兽转移了去。 这妖兽很是乖巧,趴着等人上妖车。 柳澈深看着她离开,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 他默了半响,转身往殿中走去。 莯怀跟上,见他越走越快,心中瞬间了然,一时再也控制不住,“子澈,你糊涂,你怎能行此大错,她是你师父!” 柳澈深转头看她,眼中微怔,转瞬之间又是一片平静,“子怀所言何意?” “你不必瞒我,那日在林中,你轻薄了你师父对不对?!她那时晕着,你……!” 柳澈深慢慢抬眼看她,眼中慌然。 心魔:“杀了她,不然你师父也会知道,若是知道,你还能是她的弟子吗?” 柳澈深被这个念头,激得面『色』一白,“别说了,出去!” 莯怀见他这般,大惊失『色』,“你当真做了那等事,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竟妄想自己的师父!仙门岂会容你?!你师父这样的仙者,又岂会动情,你听见她刚头说的不曾,她便是有,也一样忍着,更何况她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谊,绝不可能容忍你!” 柳澈深当即上前拽她出去,“出去!” 莯怀被推出了门,第一次被这般对待,越发激动,“刚头那般危险的境地,她何曾关切过你?!你看不出来吗,她眼里根本没有你!我是女子,是知晓女儿家心思,她看你时,根本无欲,你在她眼里至多是个寻常弟子!” 柳澈深闻言眼中绪越盛,似乎被压着了痛脚,抿唇一字一句,“你再敢多说一句,我会让你滚回别鹤门!” 莯怀还没来得及说话,柳澈深已经猛地关上了门,将她关在门外。 她错觉之间,似乎还看到他微微泛红的眼,她第一次见他这般情绪大动,竟是为了他的师父。 因为她说他师父,对他没有半分谊…… 第38章 第38章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 拈花不知他们发生什么,  走到那拖车的妖兽面前。 妖兽很大一只,看见她拦在前面,慢吞吞的收回脚脚,  抬起脑袋看她。 拈花费点时间,等它慢吞吞看过来,一时越发生逗弄之心,  “你动作这般慢,平日里吃东西快吗?” 妖兽以为她要上车,往前一趴,伸出圆乎乎的腿,  给她当桥凳。 拈花忍不住想笑,  “我现下就住在这里,  不需要出去。” 那妖兽看她半响,似乎听不懂,  于是……它收回左腿,  在妖车另一边伸出右脚,  又看向她,  似乎在等她上妖车。 这可真是勤勤恳恳的打工兽,  无时无刻不记挂着拖车。 这乖生生的模样叫反派都有些不忍心。 拈花可是给它萌坏了,“好罢,  我上车,  你拉着走一圈玩玩。” 拈花上妖车,  前面的妖兽果然开始拖着车往前走,  还是一如既往的慢慢吞吞。 拈花靠着摇一会儿有些困意,  这么久的时间,它应该才走了十步,应该过瘾了罢? 拈花起身想要下车,  外头车帘的光突然暗下来,像是进入了一个黑暗的地方。 她掀开车帘往外头看一眼,前面无路,应该是走进死胡同。 拈花踩着它及时伸过来的脚脚下车,刚头的地方已经看不见,这么慢的玩意儿还会空间移动,这都把她拉到什么地方来了? 妖兽显然喜欢这个地方,到了这里就趴下躺躺,图个凉爽。 这地方暗无天日,四处环绕着高墙,顶上极高,四处都没有路,仿佛进入了封闭的空间。 这些墙不像凡间的青砖碧瓦,布满着青苔,而是荒凉地寸草不生。 拈花越看越觉得熟悉,突然想起本的细节剧情,以后的魔主是迦禹,所以现下的魔主是迦禹杀的。 他抓的时间,正好是魔主最虚弱的时候,走得是条密道。 魔界封闭之时,进入魔界需要过六十六道魔煞海,过魔煞海之后,还要行七十七座无望山,一道道海,一座座山,都是危及『性』命的凶险之地,很人刚踏进来,就会折在第一道海里。 但谁也不知道,魔界有一条通往外界的路,可以直达界外。 她虽没有见过,但那密道的描写却是知道的,那密道四面环墙,没有出路也没有进路。 没有人知道只要站着不动,等上半柱香,那密道的门就会自动开启,寻常人必定到处触及,一旦碰到墙面而,就会被雷电击死,火势而下,转眼间便会化为灰烬,只怕这下头踩着的是无数骸骨了。 拈花等半柱香,再向前一看,果然前面那堵墙消失了,阴风阵阵吹来,拂过她的裙摆,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密道。 拈花看着这条密道许久,『露』出了一抹笑。 她转身回去,『摸』了『摸』那妖兽的大脑袋,“走罢,往后别来这处乘凉,太过危险。”她没再上妖车,而是坐在了妖车外面。 妖兽似懂非懂,不过要走它是知道的,它慢吞吞往前爬着,虽然爬得很慢,但它有缩地的能力,到了一个空间之后,周围的场景会变换成虚影,慢慢模糊成另外一个地方,转眼之间就地缩十里,还可以按照目的地来调整缩短的距离。 拈花忍不住感慨,这玩意儿要是在东海,还不得抢疯了。 妖兽拖着她回去,又趴在原地等别的活。 拈花『揉』了『揉』它的耳朵,“一会儿给你拿吃的。” 妖兽看她一眼,又伸出了脚脚。 拈花有些无奈,可不陪它玩了,都被带困了,她转身往走,迎面就碰上出来莯怀,“子怀,你可会做饭?” 莯怀像是没听见,甚至没看见她这么大个活人,匆匆忙忙就跑。 拈花看着她跑着的背影,有些疑『惑』,她好像在哭。 这个时候哭,除了柳澈深让她哭,还能是谁让她哭? 这个逆徒,都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招同门师妹不开心,活该他一个可心人儿都捞不上,不懂怜香惜玉的铁板,白生那张脸。 拈花进里头,发现关着门,伸手一推,旁若无人地进去。 柳澈深就坐在桌旁,听到人进来也没有反应,一看就是和人家姑娘闹了矛盾,不知道怎么办? 拈花懒得管这档子事,小年轻嘛,闹闹别扭那是情趣,她这局外人是不懂的。 她上前给自己倒杯茶,才刚尝到点味道,又吐去,“啧,这茶也太难喝!” 柳澈深这才抬眼看过来,似乎才发现她来了,也不说话,也不给余的反应,就像她这个人是幻觉一样。 拈花瞥了他一眼,徒儿大不由师啊,也不知道问一句。 她把茶往外一泼,浇花,转过来看向他,“你打算如何办,三天之后,你是交不心魔的,难不成要一直呆在这里?” 柳澈深闻言才似回些许心神,“魔主颠倒空间的力,到了子时,会削弱几许,空间会出现一丝缝隙,轻而易举就可以离开。今夜子时,师父先带众弟子到赟易山,放以烟花为信,所有仙门弟子看到,自会过来。” 拈花见他已经安排妥当,却忽略了他自己,“那你呢,怎么离开?” “弟子拖住魔主,你们先行。”柳澈深平静的说道,仿佛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拈花看着他,“心魔找不到,魔主不会善罢甘休,你拖得一时,拖不一世,说不准还会命丧于此,当真还要留下?” “是。”柳澈深看向她神情坚定,没有一丝犹豫,“我是衡山仙门的弟子,理应照应所有师兄弟。” 拈花许久没有说话,看他一眼,“没想到过这么年,你还是这般爱当菩萨。” 这她现下已经很少说了,如今突然提起,竟像是回到了那一段亲近的时光。 那时,他是她眼里唯一的徒弟。 柳澈深沉默许久,忽然开口,“师父可有想过会和子谦在一起?” 拈花听到这,警铃大响。 这必是个送命题! 他为什么这么问,显然是触碰到了他的道德底线,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妥,才开口问。 如果答不对,估计就是越想越不对,想着想着就杀师! 系统可真是给她挖一个好大的坑。 拈花面上淡然,“你这说的是什么,为师怎会有这样的念头?他是我的弟子,便一辈子是我的弟子,永远都不会改变。” 柳澈深闻言停顿了许久,“所以师父刚头说的,全都是真的。” 刚头说的?那可都是瞎掰,是为符合自己原身这个表面正派人设,说的一堆大道理,至于内容是什么,她已经模糊,只能尴尬地呵呵一笑。 柳澈深眼里似乎更忧郁,嘴角微起,可是那笑明显看不出有高兴,反而显得更加悲哀。 “公子,魔主有请。”外面来了一个侍女,走近说道。 柳澈深闻言起身,见拈花起来,语气换做风流,开口吩咐,“你不必去了,在此留着。” 拈花闻言又坐下来,死了看热闹的心。 柳澈深离开后,拈花闲来无事,准备去给那只乖妖兽弄点吃的,才刚出去,外面就有侍女窃窃私语。 “你们可知晓外头又来了一个玉面公子,说他自己才是真正的玉面。” 拈花听着脚步一顿,她倒忘那玉面公子,来得倒是快,想来也有那么一二本事。 “怎么可能,玉面公子都已经在这,竟然还有人敢冒充?” “我也是这般想,那来冒充玉面公子的人没有半点自知之明,比之这位差了不是一点半点,风流和下流,真是一眼就能比出来。” “可是魔主不相信,已经叫了人去解释。” “真品和赝品岂有可比之处,头先这位可是妥妥的玉面公子。” 拈花有些匪夷所思,这些魔修未免得太过单纯,分辨仙魔两道的方法是辨认衣着也就罢。 现下竟然以貌取人,和玲珑阵里的那些『色』胚小玩意儿有何区别? 拈花想了想,转身往走,才到屋里。 莯怀显然已经听说,疾步而来,很是着急,“尊者,子澈会不会有危险?” 拈花在书桌上搜出一张纸,拿过笔在上头画着,没放在心上,“不必担心,他不会在这里出事的。” 本里根本没有这个事,那魔主往日与主角团都没有见过,没有对立属『性』。 按常理是不会有事,但是如果有意外,那也不是她的问题。 她不杀柳澈深保命,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不可能为救他,暴『露』自己。 “可是……您如今在此,不在他身边,难保万一呀。”莯怀还是担心,虽然知道她的力,可她并没有很在意子澈的『性』命,更何况得宠的弟子另有其人! “他那样聪明,不会有事的。”拈花安慰了她一句,继续画。 莯怀有些不安,出去却又被拦下,只能回来等。 魔界没有黑夜白天,天空永远是淡淡的血红『色』,分辨不出过来多久,只知道时间一点一滴流失。 很久过去,拈花的地图都画好,柳澈深还没回来。 莯怀真的坐不住了,见她还是平静,忍不住起身质问,“尊者,你为何这般冷心,他不是你的弟子吗,你没带过他习学吗?!” 拈花闻言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划偏了。 下一刻,门外传来柳澈深的声音,几步走近,端得风流玉姿。 莯怀见他平安无事来,暗自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没有太多表示。 柳澈深进来以后,看一眼外面,已经不少人看着。 他收回视线,直接走来,坐下以后,一把拉过拈花揽进怀里,一副风流公子的做派,“在画画吗?” 拈花没有防备,被他拉过去,直接扑到他身上,做个满怀,感觉他身上淡淡的清冽气息,一时因为这般毫无征兆的亲密晃神。 “你……!”莯怀顿了一下,眼睛睁大,似再也看不下去,转头就跑出去。 柳澈深没时间注意这些,靠在她耳旁低声说了一句,“时辰一到,马上就走。” 拈花当即明白过来,伸手揽上他的脖颈,在外头看来,像是在和他撒娇,“魔主不相信你?” 柳澈深见她这般,心绪似乎有些『乱』,慢慢抬头看来,视线落在她面上,如有质,近乎于虔诚,让她莫名有些不自在,坐在他一条腿上竟然也稳稳当当,显得她格外轻巧。 拈花第一次觉得他真的长大,往后不应该再这般亲近。 “他不信我,也不信他,今晚是唯一的机会,越早离开越好。”他虚抱着她,嘴里说的和眼里透出来的不一样,像是脱离自己的意识在说。 拈花低头看向他,“为师知晓。” 她说完,看一眼他,不知是因为他这张脸,还是因为他这个人,难得生怜惜。 也不知道她那原身怎么狠得下心,为了恒谦用那样残忍龌龊的手段将他逐出师门,毁他,也毁另外一个…… 第39章 第39章我与她仇深似海。 到了子夜,  柳澈深去各处制造混『乱』。 拈花和莯怀道去了牢,莯怀路躲藏,生怕被人发现,  可以转头却发现拈花如入无人之境,拿手中的冰块,哄那慢吞吞的妖兽往这边走,  悠闲像在玩。 她之前有难言,可还,“尊者,您不躲躲?” “不用躲,  去牢劫人怎样都会有动静。”拈花慢悠悠的说完,  前面的看守魔物就发现了她们。 猛张血盆大,  迎面扑来。 莯怀心中暗恼,硬头皮准备上去。 股风劲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迎面而去,  直接将前面的魔物尽数灭尽,  连吼叫的机会都有。 莯怀惊愕在原,  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她已经收回衣袖,还派平静悠闲的样子,  仿佛只出来散步。 她到她的实力竟然恐怖如斯,  她直太过平和,  让自己都忘记眼前这人曾经眼睛都不眨就跳下了深渊,  连在修仙人极度惧怕的心魔幻境中来去自由。 她突然明白子澈为什眼看不见别人,  他的师父实在太过惊艳,他年少看到大,又如何看得见别人? 拈花处理了几只魔物,  见莯怀直盯她,脸的复杂遗憾失落,表情还挺丰富的,只在现下这场合好像有点奇怪。 拈花被她盯得有发『毛』,快步往前走去,伸手拂了牢的锁。 头的仙门弟子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纷纷准备好出去,见她进来恭敬,“师叔祖。” 拈花有多言,赶羊似的,让他们全部跟那只妖兽走,转眼之间便到了赟易山。 她慢条斯理点手的烟火,目视极远之外的魔宫,已火光连连。 莯怀见修仙之人往这聚来,却唯独有看见柳澈深,空间的缝隙转瞬即逝,时间越来越紧。 这多人离,魔主必定震怒,心魔有找到,柳澈深必然凶多吉少。 莯怀老忙看向拈花,“尊者,子澈怎还有过来,再不来怕来不及了。” 拈花手中的烟火棒朵朵往上炸去,留下的只有残余星火,照亮了她的容颜,如既往的清冷,像雪山上那抹还未化净的雪。 拈花听到这,有太大的反应,只看手的烟火慢慢熄灭,“我这徒弟啊,心良善。” 她的声音随风慢慢飘远,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莯怀听到这,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可他仙门的大弟子!” 拈花有再接,转头看向那道缝隙,“时辰到了,让弟子们离。” 莯怀拦在她面前,“尊者,您不救他?” 拈花闻言默了半响,“这他自己的选择。” “可您他的师父,您要眼睁睁看他死吗,您就有丝不舍?” 拈花顿了瞬,难得有,这很深奥的问题。 他死,还她死,还死? “拈花。”缝隙突然传来道声音,掌门的声音。 拈花转头看去,枚铜镜从缝隙飞了过来,她抬手接住。 铜镜出现了声音,“拈花,你们可还好?” 面传来的声音果然师父,这魔主倒聪明,只将弟子弄进来,将修仙长者拒之门外,既可以找心魔,又可以拿捏他们。 莯怀连忙上前,对铜镜道:“掌门,子澈只怕要被扣在魔界了,如今『性』命堪忧。” 铜镜那边默了默,随后,“拈花,你与我道去见魔主,将子澈带回来。” 拈花看手中铜镜许久,扔掉了手的烟火棒。 罢了,救就救了罢,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如今这感情下,柳澈深以后不见得真下手杀了她。 … 魔宫的混『乱』很快平息,到处都在找罪魁祸首。 柳澈深已然独自人进了大殿。 魔主看见他过来,有很意外,显然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大火他带来的。 柳澈深几步走近,“在下衡山仙门第三百六十代乾位弟子,前来交还心魔。” 魔主看他,显然听过他,“你就那衡山仙门的第大弟子,柳澈深,那你师父便闯进心魔幻境的人罢?” 柳澈深依旧有礼,“心魔事与在下师父无关,它任然在我这处。” 魔主笑,“你的意思心魔被你抓去了?” 柳澈深抬手,拉衣袖,环在手腕的白『色』烟气正在缓缓萦绕,准备随时随攻向心位。 “心魔在此,请魔主收回。” 魔主看他手腕上的白『色』烟雾,似近颠狂,“我们魔界的吉祥物!怎变成了这样!” “在下去的时候,迦禹已经离,这心魔残留下的丝意识,还请魔主帮忙脱离。”柳澈深平静。 魔主听闻迦禹,气煞之时,又很快平静下来,看他,“我听说你修仙中人中所说的才,到今会被我魔界的心魔困住,不知道那只知修仙的老顽固,听到这事会不会气死?” 柳澈深闻言不语。 魔主越发嘲讽,“你因何生了心魔?” “在下有。” “你有,这心魔就你的心魔,它所言所行都出之你,倘若你有任何法,它可缠不上你。” 柳澈深垂眼,许久,“魔主准备何时取回心魔?” “你可知脱离心魔,要生生剥皮抽筋,你死透了,心魔才会离去,只你何必如此痛苦,倒不如留在我魔界,以你的资质,做了魔修,步登岂不快哉?” 柳澈深依旧平静,“自古仙魔不两立,我辈修仙之人,心怀大道,泽被苍生,不求长命,不求机缘,生者清白,死亦清白,岂容心魔蛊『惑』。” 魔主闻言脸上的笑瞬间阴了下去,看他许久,“泽被苍生?愚不可及!你以为那人会记得你,不过转头就把你抛之脑后,你再看看你的师父,可有救你的心思?” 柳澈深闻言眼睫微微颤动下,手中的白『色』烟气转动得越发快了。 魔主看见这,忍不住笑,还待再说。 “拿走!”柳澈深直接打断了他的,语气生冷,简单到只有两字。 魔主当即冷了面,“不知所谓,那就成全你!” 他当即伸手而去,打算直接取了他的『性』命,外头突然飞进枚镜子挡回了他,悬空立在空中,浮浮沉沉。 身后阵清风拂来,带阵阵的暖香,“师父,你这般快,当心撞碎在墙上。” 柳澈深听到这声音顿,转头看向去,似不敢信她会出现在这。 拈花快走进大殿,那风吹她走,衣裙飞扬似明而来,周遭切都鲜明了来。 拈花进来后看见柳澈深站得远处,心真大,站得离魔主这近,生怕自己死不了? 她招手,“攻玉,到为师这。” 柳澈深当即放下手中的衣袖,背在身后,往她那边行去,“师父。” 那声音带丝欢喜,轻易就听出来。 魔主见状有所思。 拈花站在大老远,“魔主,家师有与你说。” 片刻之后,铜镜往下而落,凭空出现了老者身影,他看向前面的空气,片沉重,“凫空,你颠倒空间已犯了大忌,难道还要……” “师父……”拈花忍不住提醒了句,背对魔主说的师父,“你方向错了,人在你斜后方。” 掌门:“……” 空气有瞬间的凝塞。 “师父,我帮你挪挪。”拈花只过去,俯身将铜镜挪正,让掌门对准魔主,毕竟他虚影,看不见魔主在哪。 魔主就那样默不作声看他们摆弄方位。 场面时有尴尬。 拈花将位子调整好,掌门『摸』了『摸』胡子,缓解尴尬,“法器年久失修,有不经用,莫要见怪。” 他说忘记说到哪,只门见山,“凫空,我们仙门与你魔界并无太多纠葛,你们心魔去了何处,理应你们自己找,如若不放我仙门弟子回去,我必不会善罢甘休,魔煞海和无望山,拦不住我们修仙之人。” 魔主老头看白胡子老头许久,看了眼柳澈深,忽然笑呵呵,“好罢,便放了你这仙门弟子回去,毕竟你仙门未来的希望,我岂杀之。” 掌门:“……” 魔主:“……” 掌门:“……?” 空气又阵死寂。 掌门还备了长篇大论,准备苦婆心劝上三时辰,到竟然这轻易就答应了,时之间竟有语塞。 柳澈深听到这微微敛眉,对上魔主极为讽刺的笑,薄唇微启,终有将心魔的事说出来。 魔主看他离去,笑得越发叵测,这仙门出了为心魔所困的修仙才,可真有趣之极。 … 拈花到竟然这般容易,她收了铜镜,魔主还特命人将他们带出魔界。 前面片有尽头的河。 拈花站在原看了半,“这怎过去?那老头真毫无诚意。” 柳澈深站在旁边有多言,许久才问了其他弟子的情况,“师父,其他弟子可已经安全离?” “都已然离了,就剩我们两,刚头魔主要不同意,为师可就要和你道死在这了。” 柳澈深听到这默了片刻,心中莫名欢喜,声音低得像在和自己说,“我不会让师父死的。” 拈花听见,走近河边,那河竟黑『色』,头深不见底。 她拿了块石头扔下去,转眼就消失了,远处只飞鸟掠过,到了河上面,瞬间被吸了进去,像吞噬所有。 那老头莫不嘴上说得好听,实则打算放他们走? 拈花皱眉头,拿出衣袖的铜镜,准备找师父告状。 远处带斗笠的老者,斗笠上还蒙黑纱,根本看不清他的面貌,他划船缓缓往这边而来。 他的动作看慢,可转眼之间就到了眼前,道道虚影飘过来,“二位可要渡船?” “渡!”拈花直接跳上了船,迫不及待要离这鬼方。 柳澈深和她道上了船。 船缓缓往前行驶,越到河中间,周围始成不变,如果不船在摇晃,湖面水波『荡』漾而出,完全看不出船在往前行。 拈花看这成不变的景『色』,颇有放空,隐约间听到了声音。 “你往仙门弟子,她肯定教导过你,你与她关系如何?” 拈花听到声音,看向旁边,柳澈深和老者都像听到般。 老者划船,突然,声音还派的苍老,“在这河上偶会传来许声音,莫要惊慌,那只来自往后的事。” 预知未来? 拈花听到这颇有惊喜,这黑漆漆的河,竟还有这效,来回多行几次,岂不什都知道了? 拈花心有了这法,侧耳朵仔细听。 可惜,这句过后,再有了声音。 拈花转头看向柳澈深,“你可有听见什?” 拈花刚问出,耳旁突然声音传来,“我与她……仇深似海。” 柳澈深低头看来,“不曾听到。” 拈花瞬间顿住。 这两道声音前后,简直模样,分明就柳澈深。 只耳旁出现的这声音竟然这般低沉,听得人心疼压抑,与现下的他比,竟带显而易见的恨意。 他与谁仇深似海? 这仙门之中教导过他的人,只有她人。 那岂不与她……? 柳澈深见她说,询问,“师父听到了什?” “有。”拈花下意识的反驳,声音沉了很多,“为师什听到。” 柳澈深闻言有再问,安静等船靠岸。 船慢慢靠了岸,岸边和来时并有区别,连景致都模样,像有坐过船样。 拈花和他道下了船,那船夫突然抬头看向柳澈深,高深莫测说了句,“少年人,后会有期。” 拈花听到这句,瞬间怔在了原。 这句她看过的,在本看过。 恒谦曾经误过魔界,他『性』子傲,资质极高,魔主看中他的实力,让他做下任魔主。 可恒谦虽亦正亦邪,但有同意,后头救魔主,便杀了迦禹替魔主报仇,魔界承魔主遗志,便认恒谦为魔界之主,哪怕他不在魔界,魔界的主。 刚头老者这句,就对恒谦说的,就在这冥河之上。 拈花心中越发『乱』了,所以现下魔主看重的下位魔王柳澈深? 而他……往后会恨她入骨? 冥河不会出错,他必恨她入骨。 拈花突然有脱力,莫不到头来还死字? 柳澈深不知拈花心中所,伸手施礼,“老人家慢行。” 老者微微点头,转眼间消失在河上。 柳澈深看老者离去,眼中『色』越发凝重。 他骗了师父,他其实在河上听到了声音,只他不敢说。 因为他听到的,有人唤魔主,而他应了…… 第40章 第40章那为什么不是希望我,只…… 出了冥河,  再走一段路,周围枯萎的一切慢慢浓郁葱茏,有了生机,  还是赟易山。 先头出来的弟子都等在那里,看见他们出来,惊喜万分。 “师叔祖师叔出来了!” 莯怀见柳澈深回来,  感慨万千,再也没有闹生分的想法,连忙上前,“子澈,  可有伤到?” 拈花看见她这般,  心中越发难言,  这本是恒谦的白月光,如今却成了柳澈深的白月光,  以后真的还会移情恒谦吗? 白月光尚且如此,  那魔主之位呢? 未来的魔主,  如果是她的合作伙伴,  那她的死亡几率绝对会降低,  如果是柳澈深,那系数绝对飚高。 她不怕迦禹,  就怕柳澈深,  因为命定的才可怕。 她在心里默念系统,  ‘这冥河上的话是真的?’ 半响,  系统才姗姗来迟,  ‘冥河设定预言往后之事,没有发生的事,不会出现。’ ‘那你听到了吗?’ 系统:‘冥河设定是指在冥河之上的人才能听到未来相关的事,  除此以外,谁也不能听到,我们也不可能违反规则。’ 那还真是有够遵守规则,自己给自己的设定圈死了? ‘没发现冥河的情节按到了柳澈深身上吗,他会不会是未来的魔主?’ 系统:‘不会,人物设定不可能更改,柳澈深是正人君子的设定,绝不可能弃仙从魔,现下情节出现些许混『乱』,只是因为你没有按照话本行事,才会造成一些偏差,后头会慢慢回转。’ 拈花想了想,看向前面的柳澈深,心中微沉,‘的意思是所有的设定都不会背离话本所要的结局,我到最后还是会死?’ 系统安静了片刻,‘没人能够脱离话本世界的安排,柳澈深的出现就是为了突出主角,也一样,当任务完成了,的使命也就完成了,这就是你这个人物出现的价值。’ 系统现下主打温情牌,说得感人肺腑。 她是不可能感动的,她一个马上就要死的炮灰反派,要个屁的使命感,这都火烧眉『毛』了! 拈花想了一想,趁着所有弟子都在修整,慢悠悠摇着手中的手环。 摇了十下之后,远处树上果然有了动静。 系统:‘……能不能消停会儿?’它说这么,就是希望她不要再搞妖蛾子,没想到转头又开始了。 拈花没理会系统,直接起身去了那处。 迦禹隐在树干里,也依旧隐不去他阴沉的脸『色』,“别忘了还没有帮我夺得魔主之位,就想让我白白帮?” 拈花看了眼周围,伸手从衣袖里拿出在魔宫就画好的地图,塞进了他嘴里。 迦禹:“……” 迦禹猛地呸出了嘴里的纸,“好给我一个解释!” 拈花一脸无辜,“对不住。”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 迦禹一口气没憋上来,差点气背过去,想杀她,又想起她吃了心魔的内丹,实力过硬,只能憋着一肚子,从树干中探出半个身子,怒冲冲拿了手上的纸。 拈花怕他捏碎手里的纸,“别撕坏了地图,我可再画不出来了,我记『性』不太好。” 迦禹白了她一眼,阴气沉沉打开纸,看见上面的鬼画符,眉头皱得打结,“这画得什么狗屎?” 拈花也不管他看得懂,看不懂,“这是魔宫的密道,可以直通魔宫,鬼月初七阴时阴辰,乃是魔王法力薄弱的时间,要把握好机会。” 迦禹听到这话瞬间一顿,阴狠的表情难得有了严肃震惊,“说的可是真的,鬼月初七,从何得知?” 就是从那知道的,话本里写得明明白白。 系统:‘……’ 拈花也不心虚,“是不是真的,去探一探密道就知晓,倘若是真,我这合作就算真真正正达成了,方法有了,至于怎么杀魔主,那是你的事了,总不能我直接把位置捧给,如此岂不显得无用?” 迦禹听到这话,眼眸转了几下,当即把地图收起,转眼消失在树里。 系统:‘……你要脸吗?这是别人自己能知道的事。’ 拈花闻言震惊,‘我不要脸这件事,到现在才察觉出来?’ 系统:‘…………’怎么会有这样死皮不要脸的人?! 拈花见系统哔声连连下线,心满意足转身回去,一转头就撞上了身后的人,鼻子生疼。 怎么长的,身上这般硬邦邦! 柳澈深被她撞了个满怀,耳尖微微泛红,“师父,我们何时回去?” 拈花抬手『摸』了『摸』鼻子,袖子滑下,『露』出了手环,“现下就回去罢。” 柳澈深闻言点头,看见她手上的手环,上面是一条蛇,难免看了一眼,不过没有问。 自来她说什么做什么,他便听什么认什么,没有半点疑虑。 至于冥河上听到的话,他不会信。 他清楚自己,绝对不会堕入魔道,也绝对不会让师父失望。 … 长街还是一派热闹,魔界颠倒回去,百姓也不过是在睡梦中经历了这一遭,醒来之后皆以为是一场梦。 一行人一路往回走,才刚进客栈,就碰上跑出来的荪鸳鸳,“师父,没事罢,可把徒儿担心坏了!” 恒谦在后面想要上前,似乎又顾及着什么,站在荪鸳鸳后面,什么也没说。 “无事,魔主不过是问问心魔的去处罢了。”拈花说着看向他们两个,“们没有被带进魔界?” 她这话是看向恒谦问的,恒谦自然得回答,“徒儿那日吃了血莲,通身不适,好在鸳鸳及早发现,扶我去见掌门,才躲过了一劫。” 柳澈深听闻此言,微微垂下眼睫,没了言语。 拈花听到这话是平静,“血莲大补之用,只是一时经脉逆行,熬过便好。” “是,徒儿明白。”恒谦连忙应道。 荪鸳鸳看了一眼恒谦,又看向柳澈深,“师兄是不是也有?” 这话一出,空气中骤然安静下来。 拈花颇有些头疼。 恒谦眼中满是愧疚。 “师兄用不上这些。”拈花说完便往客栈里走去,摆脱突然出现困境。 那没眼力见的逆徒愣了半响,看向恒谦,张口就来,“师父又只给了?!” 恒谦一时难言,“师父……师父,她希望我能在修仙大会上好好表现。” 荪鸳鸳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那为什么不是希望我,只希望,我不是师父的徒弟吗!” “鸳鸳……”恒谦已经一头『乱』,实在没有心思去和她扯这些。 荪鸳鸳越想越委屈,眼眶都红了,看着他,恨不得从他嘴里把师父的血莲抠出来。 拈花往里面走去,逆徒声音不小,隔老远传进来,跟催命符似的,这催命的还跟在后头。 她几步上了楼梯,实在心头不安,转头看向身后的人,“攻玉,可会因为子谦,觉得师父罪不可赦?” 柳澈深微微一顿,抬头看来,许久才开口,话里有些惨淡,“不会,师父心中欢喜便好,弟子不会言,也不会干扰。” 拈花听到这话,心才算安下一些,“如此便好,一向不说谎,为师相信。” 柳澈深闻言微微一笑,眼中神情却是落寞,片刻后,才开口,“师父这两日劳累了,弟子去给做糖心炖蛋。” “不必了,让鸳鸳那丫头弄罢,她一天天没个消停,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为修仙大会好好做准备。” 柳澈深停顿了久,才轻得回道:“好,弟子知晓。” 柳澈深站了片刻,转身缓步离开。 拈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格外感伤。 他的糖心炖蛋确实做得好吃,毕竟也是反反复复做了三年,鸳鸳做得与他相比,还是差点火候的。 这许久不吃,她都有些怀念,可她实在不得不防,万一蛋里下毒怎么办? 因为爱吃糖心炖蛋而被毒死的反派,说出去真的不好听。 柳澈深一路回去,迎面就碰上了付如致。 “可曾剥离心魔?” 柳澈深手指微微一收,“还未。” “还没有剥离?”付如致神情凝重,“可知拖得越久,只会越难?” 柳澈深垂下手,衣袖深深掩盖住手腕,“在魔界处境麻烦,实在没有时间分神,等到修仙大会结束,弟子必然处理。” 付如致听到他这般说,还是心下不安。 不过虽说这心魔还没有剥离,他控制的尚好,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暂且按下心中不安,开口嘱咐,“且注意着,万不可掉以轻心,修仙大会上,输赢切不可入心。” 柳澈深伸手作揖,“师叔放心,弟子只是切磋,不为输赢。” - 修仙大会经过几日修整重新开始,还是在赟易山,修仙人也确实顽固,非死磕这地方,里里外外布了三层结界,一层都没马虎。 道道钟鸣响过云间,久违的修仙大会正式开始。 拈花才刚刚到了位子,就被道道炙热目光,注视得差点着了火。 一个个崇拜佩服得不加掩饰,倒叫拈花有些许不好意思。 她破心魔幻境,可完全是为了夺它内丹,完全不是舍身忘己救他们。 现下倒把这正道的光辉形象树立的越发大了,这一路而来,夸赞欣赏实在太。 慕容眉见她在身旁坐下,是不屑,却又不得不忌惮她敢面对心魔,心中格外复杂。 拈花看她把所有情绪都放在脸上,忍不住开口问,“师姐,为何每次都能把自己的角『色』心理揣摩得这般精准,叫人一眼就看出来?” 慕容眉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师妹中邪了吗,师姐听不懂在说什么?” 对,就是这样的表情,笑得阴阳怪气,一看就知道恨不得拿针扎死她。 ‘叮!’ 系统:‘反派任务:借慕容眉的手,阻碍恒谦和荪鸳鸳的感情发展。’ 拈花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个徒弟,心中叹息,修仙大会都不让休息,真是虐待。 她收回视线,看向慕容眉,“师姐,往日教导过子谦,可知他心中思慕谁,他近来修行不稳,收不了心。” “说什么?!”慕容眉惊讶脱口而出。 拈花慢条斯理地笑了一下,“师姐可知晓,平日里,他谁走得近?” 除了荪鸳鸳,还能和谁走得近?! 那丫头还长得那般祸水样! 慕容眉面上的惊讶还未褪去,就已经转为嫉妒,再片刻后就变为了恨意,却又因为旁边有人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精心呵护的手长指甲紧紧扣进掌心,一副恨不能自已的样子,“想来是鸳鸳那丫头,师妹,恭喜。” 表现得实在太有层次! 拈花忍不住拍案叫绝,她往日实在没有表现出一种爱而不得的癫狂状态,难免让人不信服。 难怪每次稍微示好,恒谦都一副师父,逗我罢的表情。 她伸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前面柳澈深和恒谦几步行来,“师父。” 拈花点点头,“去好好准备罢。” 她才说完,旁边突然凑近来荪鸳鸳的脸,话里嫉妒,“师父,我们三个徒弟,看重谁?” 柳澈深闻言抬头看来,恒谦一脸惊愕,“鸳鸳,别『乱』说话!” 拈花头痛欲裂,她后悔了,她不该放任不管,这逆徒果然还是该胖揍一顿才能消停! 旁边的慕容眉听到这话,掩唇一笑,话里有话,“师父最看重的当然是子谦了,从他入仙门就一直另眼相待,连烛龙剑都给了他,还不知道?刚头你师父还问我子谦心中思慕之人,说这事我怎知晓?” 他二大爷,真是低估了慕容眉这个反派。 还知道拿她做伐,暗示荪鸳鸳和她斗,真是阴差阳错的‘美丽’误会! 拈花一边是荪鸳鸳撒娇不肯,一边是慕容眉暗枪难防,忙里偷闲看了一眼柳澈深,他垂着眼睫没说话,脸『色』明显不太好。 真真是作死!她真的是来当反派的?! 为什么每次都中回旋镖,还镖镖带毒! 第41章 第41章没想到都帮他作弊了,竟…… 拈花头有些疼,  开口安慰,“别听你们师叔『乱』说,为师一向待你们三个一视同仁,  没有孰轻孰重分。” 这话自然只说给最小的个听,另外两个本就道个原,自然不可能相信。 好在前面快要开始,  拈花开口驱赶他们,“好了,赶紧去准备,这修仙会可不能输了。” 柳澈深和恒谦双双开口,  “弟子必不让师父失望。” 荪鸳鸳听到这话,  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前走,  看了一眼恒谦,心更没滋没味。 恒谦忍不住提醒她,  “往后别什么话都『乱』问,  师父平日宠你,  并不代表你能在她面前随便说话。” “她哪有宠我,  分明就宠你!”荪鸳鸳心不平,  “师父平日看重师兄也就罢了,怎么偏偏你,  你和我也差不离啊,  也没多上进。” 柳澈深在一旁,  闻言没有开口说话,  只安心修仙会。 恒谦越发心虚,  连忙拉过她到了后头,“你怎能在师兄面前这样说,师兄若听进去了,  岂不要对师父生了芥蒂?” 荪鸳鸳听闻此言发觉自己做错了事,可转念一又觉不对,“可师父对你可明晃晃的偏爱,根本不在意师兄的看法,下我连嘴上说说都不吗?”她说似又到了什么,“你莫不背地讨好师父,没让我们晓?” 恒谦声音突然变,“你胡说什么!” 荪鸳鸳被他吼愣了一下,越发生,扭头就走,才转身就撞上了莯怀。 她本就头上,见她挡路,当即伸手推开她,“让开,老在我师兄们面前晃什么!” 莯怀本来劝劝他们,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一时没稳住,直接往后倒去。 恒谦连忙闪身上前搂过她的腰,扶住了她,“你没事罢?” 莯怀站身,摇摇头,“没事。” 恒谦当即看向荪鸳鸳,“你变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荪鸳鸳冷笑出声,“我不可理喻,你觉她温柔可人,让她做你的师妹好了!” 恒谦怒极攻心,“这本就你不对,还说这样的话!” 荪鸳鸳眼睛都红了,往日的青梅竹马竟然这般对她,师父还不疼她,一时委屈地转头就跑。 恒谦也自己说话太重,连忙追上去,“鸳鸳,我不故意这样说,只……近来有些事情让我失了平常心,才会如此……” 荪鸳鸳掉眼泪,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其实你和她瞧很相配,她做你师妹,和你在一块也没什么。” 这显然不在乎了,或者说她更在乎的,另有其人。 恒谦也不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一听她这话,瞬间就她先前一时失态,问柳澈深道侣的事,一时间心绪复杂至极,还带些许质问, “你不觉我和莯怀在一,你就可和师兄在一了?!” 荪鸳鸳本没往这边,闻言顿了片刻,直白开口,“又怎么样?师兄就比你厉害,就比你强,今日他还会修仙会的第一,你连第二都未必拿到!” 荪鸳鸳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恒谦看她离开,见她没否认,心瞬间空了一块,诚然,师兄样厉害的人,哪个女子不喜欢? 可他和她青梅竹马一长,从见到她就处处迁就宠爱,没到她竟喜欢上了师兄。 难道他这么多年相处,都抵不过她和师兄的几次见面吗? … 拈花见他们吵来吵去,忍不住佩服,年纪小就充满活力爱折腾,不过只要不来吵她就。 拈花闲来无事看了眼慕容眉,在旁边脸都快扭曲了,实辛苦。 前面的比试越发白热化,整个赟易山都修仙人,各个门派都有优秀弟子,这人才辈出叫人眼花缭『乱』。 拈花看了几眼,格外意其一个门派的弟子,仙法很高超,瞧英俊非凡,虽说比不上柳澈深恒谦般好模样,但也眉目清秀。 拈花先压了个宝,很看好。 弟子一上来就冲周围一一礼,“在下玉岭仙门弟子寻袂,望请赐教。” 这一番就赢了不少人的好感,隐隐有弟子私下讨论他,来也小有盛名。 可惜……他对上的柳澈深。 柳澈深一上来,周围就安静了许多,他似乎天生有一种场,让周围的人只敢远观,不敢妄言。 柳澈深手握剑柄,竖剑而下,一派有礼,“衡山仙门弟子柳澈深。” 弟子回一礼,“有礼。” “请。”柳澈深伸手请道。 弟子当即出剑,带去凛冽的剑势。 柳澈深侧身轻而易举接过他的剑势,手腕微微一抬,仙法顺剑身振『荡』而去,几乎不废吹飞力。 弟子的剑就掉地了。 场下一片禁声,颇有些难言。 没到家都看好的人,竟这般花瓶,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柳澈深一举击下,手的剑重新隐去,双手施礼示歉意。 弟子虽说觉丢脸,但还拿剑,冲他施了一礼,就没入人群。 拈花看弟子离开颇有些惋惜,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可心的,竟然输这么惨烈…… 底下开始议论纷纷,“此人未免太弱,怎么进到最后一甲?” “非也,看看他对上的谁,衡山仙门的柳澈深,他已至化神,本就天资过人,世无其二!寻常修仙人,哪他的对手?” “这修仙会的第一必然他,他师父曾经带他在玲珑阵历练了三年有余,全和上古妖兽恶斗。” “竟如此厉害,我原道这位师兄可能赢不了,下觉他必能夺第一。” “自然,他可衡山仙门的第一弟子,自古名师出高徒,你为他师父仙门第一人随口说说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看向座位上的拈花,高高在上,不染凡尘,只有这样厉害的师父,才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有些事终羡慕不来。 柳澈深下了场,周围还窃窃私语,话题都离不开柳澈深。 他早就男修心羡慕的榜样,女修心最为理的道侣,关注他的又岂在少数? 莯怀站在女修间,见她们窃窃私语,心越发紧迫。 他和师父必然不可能,可这么多女修,其不乏优秀人,倘若有一个像他师父,岂不轻而易举就能到他的全心倾慕? … 竞争越发激烈,转眼间,便剔除了数十人。 恒谦表很好,血莲给他的帮助显然很,他本就资质极高,如今更如虎添翼,一路下来势头极猛,让不少修仙人看好。 不过比柳澈深,家心又有了几分掂量,只怕又分分钟败下的处境。 柳澈深这样的天才谁不关注,年纪轻轻便进化神,凡事都能独当一面,这样的弟子,谁不要? 一时间关注点都在这。 恒谦心压力更,他抬头往上看去,荪鸳鸳就坐在石阶上看这处,见他看去,扁了嘴不理他,视线落在柳澈深身上。 恒谦看向眼前的师兄,不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落后于师兄,旁人提他就会到他师兄柳澈深,而不他自己,他只柳澈深的师弟。 他不嫉妒,只不甘心,他自幼就聪慧过人,不愿成为一个平庸人,也不再被盖过光芒。 他,看向柳澈深,“师兄,这一次不要让我。” 柳澈深闻言顿了一下,开口应道:“好。” 拈花打精神,看台下两个人。 话本所言,这修仙会必然恒谦第一。 如今虽然柳澈深造化不同,要胜他,不这么容易的事,但血莲也并非凡品,恒谦也未尝不可能赢。 旁边坐其他门派的平辈,相较于上方的长辈,说话多了几分随意,“没到争来斗去,竟还你这两个弟子,不管今日这谁了修仙会的第一,第一都你的徒弟,我在此就先恭喜拈花仙人。” 另一个也开了口,“胜负其实早已分明,二弟子虽说资质不差,但到底缺了些许机缘,要胜过弟子,恐怕不容易。” 拈花看场斗法的二人,轻轻一笑,“倒未必,我这两个弟子资质都不错,说不准会有突破。” 旁边人闻言皆一愣,要资质有突破的,自然不厉害的一个,这话说来,好像更看重二弟子? 众人没再说话,认真看场的比试,无比关注。 修仙会的第一,可就修仙界的第一,可不寻常比试,对所有修仙人苦修数载的肯定。 ‘叮!’ 系统:‘你的任务一进度只至四十,时限有效,请尽快完成你的任务。’ 拈花看场,神情渐渐严肃。 场下来往已过数十招,恒谦已经隐隐落了下风。 没到都帮他作弊了,竟还会输。 她正在,恒谦边已经猛然攻向柳澈深,这一剑过去太过急躁,破绽太。 柳澈深岂会看不出来,他从容上前,手腕轻转,剑身侧面斜去。 胜负已经分明…… 拈花轻叹一声,顺手『摸』上了手环上的铃铛,直接拽下,手掩在衣袖,指尖往前一弹。 铃铛猛地飞去,击向了柳澈深的膝盖。 柳澈深膝盖猛地往前一弯,直接跪倒在地。 力道震伤了他的骨头,沿条腿往上,连他的手都麻了,剑“啪嗒”一声落了地。 胜负只在一瞬间。 恒谦一剑击下,正好像他打下了柳澈深的剑一样。 “师兄!” “子澈!” 莯怀不敢相信,荪鸳鸳惊,连忙上前,却被周围拦了下来。 场外一片倒吸声,惊讶连连,都没到恒谦竟然能反败为胜,赢了柳澈深! 恒谦也没有到自己竟然赢了,一时间都不该作何反应,傻愣在原地。 柳澈深一朝跪下,受了极的内伤,薄唇内侧隐约染上鲜红。 只不过他隐忍,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手筋还麻,思绪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慢慢抬头,看向前面地上物。 一枚很小的铃铛,毫不眼,上面有一个拽痕。 柳澈深默看了很久,还记一清二楚。 这小铃铛,他见过的,昨日在赟易山就见过。 第42章 第42章问她为什么这样不公平,…… 看台这处皆是惊愕意外,  除了拈花依旧平静,旁人都是可思议。 “怎么突就握住剑了?” “许是在魔界受了内伤没说出来,我瞧这孩子太过稳当,  只怕是个凡事都往心里咽的。”拈花旁边的人意有所指点了一句,看向她,见她无动于衷,  也只是罢。 这样的弟子竟好好珍惜,也着实让人想明白,或许天才自有自己的想法,她仙门第一人,  未必与他辛苦历练而来的人心路相同。 柳澈深在原地顿了许久,  慢慢抬眼看向这里,  眼神似有分茫。 拈花见他看来,面上也没有一丝表情,  完全是一派师的样子。 柳澈深看了她许久,  收回了视线,  落在别处一一看去,  显是在找暗算他的人。 他倒是稳得住,  竟没有说出有人暗算他的事,要是换别人,  只怕早早就叫嚷起来了。 ‘叮!’ 系统:‘任务偏心恒谦,  帮提升修为,  超过柳澈深,  成为仙门第一弟子。完成,  奖励龟息丸一枚。’ 龟息丸是什么鸡肋玩意儿,拿来能有什么鬼? 拈花叹了一口气,活着和去死显都是一个难题。 场上的胜负已分。 结果出人意料,  恒谦是第一,他胜过的人也是普通人,是年纪轻轻便至化神的柳澈深。 一时所有人都想起了他,想起他曾经也是以全灵根的绝佳资质闻名修仙界,一时看他的眼神都一样了,崇拜佩服惊艳,没有人质疑他的能力。 恒谦子就比柳澈深要活泼许多。 倘若柳澈深赢了,周围弟子也敢这般上前替他欢呼,只会觉得他是理所应当的胜。 但恒谦就同了,一直与他玩闹在一起,这突如来的胜利,怎能叫人兴奋。 一时,恒谦被弟子团团围住,连人都看见了。 拈花看着柳澈深越过人群,往下走起,虽也有弟子上前安慰,但就是瞧着有些许落寞。 拈花心中颇有些感慨,有些东西就是注定…… 很早之前,他就注定要当恒谦的垫脚石,只是早和晚的区别罢了。 拈花起身往下走去,到了他面前,伸手虚扶了一把,“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必过于苛责自己。” 柳澈深看着她许久,才开口说,“弟子明白。” 拈花如同一个师长开口安抚,“去休息罢,下一次修仙大会还有机会。” 确实还有机会,只是要多久呢? 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旁人只会记得他这一次失败,即便下一次他赢了,也只会记得他输给自己的师弟。 赢了也只是因为没有遇到自己的师弟,才会赢。 柳澈深往前走去,荪鸳鸳连忙下来扶他去后头休息,“师兄,你没事罢?” 她这才刚出来,后头便有声音传来,“我刚头看得仔细,只知那柳澈深是怎么输的?” “输和赢都已经成了定局,现下说这些也没有意思,只是我有些疑『惑』,拈花尊怎得偏爱能力出众的大弟子,反倒希望二弟子赢?” “许是想要每一个弟子都很出众,大弟子已有了突破,自想要二弟子也成才。” “那也可能拿修仙大会来突破,那柳澈深就难得,如此倒是可惜了,仙门第一弟子想来要换人了。” “做师父的,自喜欢讨喜的弟子,你看那柳澈深和恒谦明显就是两个格,大弟子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二弟子活泼开朗,一看就是个嘴甜的,难免会有些许偏心。” “说得倒也在理,便拿我来说,也是喜欢亲近一些的。” 柳澈深听到这垂着眼睫,默声。 荪鸳鸳想要出声怒骂他,却又是长辈,好开口,只能看着那些人渐行渐远,议论声也慢慢远去。 荪鸳鸳小声劝柳澈深,“师兄,你莫要听这些,师父必看你,否则又怎会带你在玲珑阵中历练?” 柳澈深闻言笑了一下,皙白的脸『色』显得有些虚弱,他站起身显准备离开,“我没事,你必担心,去看看子谦罢,他今日得了第一,必定很欢喜。” 荪鸳鸳听到这默了一刻,也敢听他的,师兄虽温和,但说,她从来敢听。 “那师兄好好休息,鸳鸳晚些来看你。” 柳澈深点头,像是对输赢并没有放在心上。 荪鸳鸳见状也松了一口气,转身就变了一张脸,急匆匆去前头。 恒谦竟能得了第一!师父给的血莲,也未免太大了些! 她要去找师父闹了,实在是偏心太过,眼里都没有她这个小徒弟,往日还说什么最疼她,大骗子! … 修仙大会结束后,拈花独自一人回到了原地,细细寻找地上的铃铛。 可惜反复寻找了遍,都没有找到。 她细细看着,只有地上一滴血迹,并明显,应该是柳澈深的。 拈花默了一阵,换了一处继续认真找寻,这铃铛能落到别处,免得遭人把柄。 她找得认真,完全没有留意远处树坐着一个人,已看了她许久。 柳澈深安安静静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拿着细小的铃铛,轻轻转动。 手腕上一抹烟气腾起,又开始摇晃,“看看,你还相信是她,看看她在找什么? 你应该拿着这个铃铛,去问问她是是在找它? 问问她为什么都是弟子,却唯独这般偏袒别人,为什么这般公平,还是,她根没把你当弟子……” 柳澈深转动铃铛的手指顿住,许久都没有说,面『色』还是一派平静,似在出神,又似在看她。 许久他才收起铃铛,消失在树,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拈花在原地找了许久,还是没有。 这修仙大会上的人太多了,来往走动,难免会踢走,这么小一个铃铛,恐怕是找到了。 也知这铃铛掉了,有没有影响? 拈花想着,抬手摇了十下,等了半响,迦禹果没有出现。 粗制滥造,少一个铃铛就行了,要来何?一次玩意儿? 她伸手扶额,紧迫感越来越,这铃铛可千万别让柳澈深发现,她恐怕真要往死的路上,一路狂奔。 - 回了衡山仙门,弟子难免会讨论柳澈深这次失误。 毕竟他往日一直是仙门关注的人,一时到处都在讨论他,现下亦是如此。 掌门体恤他受了伤,特地空出弟子院的房,让他静养,实则也是担心他会听到这些,心中难免失落。 白日里,弟子习练,柳澈深就在屋里静养看书,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也没有避讳,连房门都是开着,直通院口,常有弟子会来探望,大多是惋惜安慰。 外面的阳光照进来,屋里很亮堂,却莫名有些孤寂。 付如致敲了房门,才走进来,提着手里的草『药』放在了桌上,走进看他,“可有好些了?” “好了许多,已经没有大碍。” 付如致点头,“输赢必太放在心上,你往日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必灰心。”付如致说着,伸手去拉他的衣袖,“情况如何?” 柳澈深按住自己的衣袖,温和开口,“师叔放心,我没有放在心上,输赢是常事,子谦能得第一,我心中也很是兴。” 付如致见他这般平静也安了心,心魔一事也急,得等伤养好。 “那便好,你师父近来没有时照看你,你自己好好保。” 柳澈深闻言像是随口一问,“师父近来在忙什么?” 付如致想起拈花,忍住想笑,“掌门近来想把位子传给她,那门中琐事压得她头痛欲裂,每日叫苦迭,一刻也曾消停。” 柳澈深听闻这轻轻笑起,没接,还是一派虚弱。 付如致忽意识到自己该讲这些,开口嘱咐,“你自来稳妥,好生修养,到时也可以帮衬你师父一样。” 柳澈深点头开口,“是,师叔。” - 清晨的阳光一点点斜移到桌上,桌上的书陈旧泛黄,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字。 拈花近来何止是头疼欲裂这么简单,那老头时时神隐也就罢了,现下还总想着退休。 说是她在心魔幻境之中都能来去自由,已经完全可以胜任掌门之位,衡山仙门也可以放心交给她了,他也可以驾鹤仙去了。 这驾鹤仙去自是真的驾鹤仙去,是去闭关。 至于是真闭关,还是云游四海,她这个做徒弟的,自能知晓。 最主要的是,那一群老头都觉得有理,让她考虑和付如致结为侣,让付如致一帮她。 拈花就因为找到铃铛忐忑,被他念得烦胜烦,一口拒了,说他何必相信她的实力。 结果这群老东西,无所极,当即决定让她亲自处理门中所有事物,还让付如致帮她。 这群老顽固还觉得,只有侣才能帮她做这样的事! 愚昧无知,这种思想真是比棺材里挖出来的老祖宗,还要腐朽。 拈花看着案前堆成山的事册,头疼得轻,看了一眼旁边,竟只翻了。 没想到衡山仙门竟有这般多的事,这层层关卡里里外外上下打点,稍有慎就卡坏了,心思缜密,思想活络,绝对可能管得了这破差事。 拈花想呕血,她现下分身乏术,连喂喂鱼打打坯畴都是奢求。 她靠在凳子上,叹息,往日的日子多舒服,想着想着都让她犯困了。 拈花拿起笔就犯困,眼睛一睁一闭,『迷』『迷』糊糊睡着了,隐约,感觉有人将衣服披在她身上。 醒来,旁边果坐着一个人,正在替她看事册,一一批阅整理,旁边已经堆成了一处小山,显处理了有一阵。 拈花惊喜非常,“你好了?” 柳澈深抬头看向她,没有回答,“师父累了就去睡罢。” 这倒让拈花有些愧疚,难怪说是圣人君子的设定,受着伤都在替她着想,这伤还是她弄出来的…… 拈花看着他一身单薄的白『色』里衣,瞧着还有些虚弱,似乎只是过来看一眼,见她没有处理完事,又坐下替她处理了。 拈花着实有些说出滋味,“你伤还没好,赶紧回去休息,为师自己可以。” 柳澈深已看向手中的事册,闻言一笑开口,“师父要是可以,也至于一整天只能看出半。” 拈花颇有些尴尬,“为师这是也在努力吗,也是谁都会读书嘛?” 她一只小鸭,能识字就已经很容易了。 柳澈深一笑,没说,伸手翻过一页,认真看了起来。 他坐在桌前,丝丝缕缕的阳光下来,偶有书页翻动之的细微尘埃,轻轻漂浮在光线里,像细微的碎片闪着光芒,好看得无法形容。 拈花得承认,有一种人便是怎么看都看腻,柳澈深的好看是骨子里的,倘若换一个人拥有他这张脸,也绝对会达到这样极致的效果。 难怪恒谦的后宫有些稳,人瞎是罢? 第43章 第43章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拈花看了他一会儿,  伸手拿过他处好的事册,里头各夹了一张纸,上面都有批注,  每件事都有处方法,可进可退,妥当又没有后顾之忧。 拈花看了他的批注每每都觉得恍然大悟,  看完以后又开始磨油,因为她看不进去,这玩意儿又没话本有趣。 柳澈深见她在看,开口解释,  “师父不必太过琢磨,  抄上去便好,  免得被长老发现。” 说得倒也是,何必过脑,  当个掌门还为难自己,  哪能是反派吗? 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拈花想到这里,  眼神不屑地拿起笔开始誊写,  这一下可就快了许多,  转眼之间,事册就处了大半。 拈花抄一会儿,  又磨油一会儿,  时间过得可快了。 柳澈深也没有管她,  依旧认真替她处,  随便她到处游『荡』。 闹得拈花都有些不好意思,  去屋里端了些她珍藏着的小零食,分享给他。 柳澈深虽然不吃甜食,也早已辟谷,  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吃了一些,吃的不多,大多数都留给她。 到最后这些零食,还是进了拈花的肚,别的活不干,嘴上的活倒是拼命干。 等到外头天黑,拈花才意识到他已经处了整整一天的事,这伤都还没有好全,没得又加重了。 “今日就到这里罢,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 柳澈深闻言似才察觉外面天黑了,他微微点头,起身开口,“师父也早些休息,弟先行告退。” “嗯。”拈花伸了个懒腰,连带着一旁的书跌落下桌,掉在了脚边。 拈花正要慢悠悠去捡,柳澈深已经俯身去捡,却没有起来,扶着她椅的把手,抬头看过来,很轻地叫她,“师父。” 拈花心下微顿,他这样明明是仰视她,却让她莫不知该如何? 她身不着痕迹地往后,“怎么了?” “弟往后就不外出了,好帮着师父处门中事物,也免得师父太过辛苦。” 拈花愣了一下,“你不做大弟了?” 仙门的第一弟,都是仙门重点培养的对象,要比别的弟更努力,好早日飞升。 所有人都会对他期望极高,要求也极高。 他若是现下退居于后,那往后时之长久,便再也没有人记得他了。 以书中他的『性』子,必然是不愿意的,虽说是正人君,但对自己的要求是极高,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抹灭于修仙界的事,又怎么可能愿意? 便是寻常修仙人也不会愿意的。 柳澈深似乎早就想好了,看着她,很是虔诚,“我想替师父多分担一些,做不做大弟都没有关系。” ‘叮!’ 系统:‘警告:拒绝他!请及时脱离影响人物行动轨迹的事。’ 拈花听到系统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已经被柳澈深的话意外到。 话本里并没有这样的发展,不过见他是真的想要如此,她自然也没有拒绝的想法。 毕竟今日若不是他过来,她真的会疯。 “既如此说便这样罢,你在也好,为师着实处不了这些。” 柳澈深闻言笑了起来,还是一派温和,“多谢师父,弟明日再来。” “嗯,去罢。” 拈花点头,看着柳澈深往外走去,总觉得修仙大会之后,他又内敛了不,整个人都平和至极,越发沉稳,与他如今的年纪极为不符。 她有些感慨,想到他明日还会再来帮自己处事务,又转为高兴,然弟还是有好处的,至少知道孝敬自己师父。 系统:‘你已偏离人物设定的行动轨迹,现在要对你进行惩罚……’ 拈花把手中的书扔在桌上,直接打断了它的话,‘怎么就偏离人物行动轨迹了,他不想做大弟,那恒谦往后就会慢慢变成仙门第一大弟,不就是我现在这个身份最希望的事吗?依照我这个人物设定的『性』格,只要柳澈深提出来,她绝对会答应。’ 系统:‘……’ 拈花见它一副当机的样子,‘你觉得我分析得有问题?’ 系统像是憋着什么一样,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没有问题,你分析得很对。’ 系统说完就下线了,匆匆忙忙的来,又匆匆忙忙的离去,好像出了情节故障,时常掉线。 拈花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起身去了外头,鸳鸳应该已经在做饭,她得比坯畴那玩意儿快一步,否则要没饭吃了。 - 柳澈深每日都会来替她处门中事物,让她轻松了不知多倍,几乎不用动脑。 可惜长老们也不是省油的灯,特地上来考察她处得如何。 好在今日,拈花没有磨油,早早就抄写好了。 几位长老看了她的批注,都是一脸惊讶,相互看了一眼,连连点头。 “没想到你处这些,竟是如此游刃有余。” 旁边的长老也点头称赞,“事事都想得稳妥,往后做了掌门,处起这些事,只怕也是没问题。” 千苍伸手扶了扶胡须,看向她,“你所说的这治水可有应对意外突发的对策,还是得给百姓,我们修仙之人若是不在,他们又要如何应付?” 拈花听到这话,一头雾水地看向外面。 柳澈深就站在外面,冲她微微点头。 拈花当即看向千苍,“此事没有问题,我再写一套出来,一一实行下来。” 几位长老闻言都非常满意,“掌门再回来,必然要把位传给你,你做了掌门之后,不可再有孩子『性』,行事要三思稳重。” “那是自然。”拈花点头,应付了几句,起身离开书房。 柳澈深已经在院子里等她了,见她过来,递来写好的字条,“师父,这是方法。” 拈花打开一看,然头头是道,连声称赞,就进了屋里去抄。 柳澈深见她小跑进去,眼中透着笑意。 “……师兄。” 恒谦站在身后许久,犹豫了半响才叫出来。 他这些时日一直自责,一时都不敢来见他,他本就因为血莲赢得侥幸,倘若真论实力,他绝对不及师兄。 现下,他赢得不正言不顺,越发觉得愧对于师兄。 柳澈深闻言转头看,温和开口,“谦。” 恒谦对上他的视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片刻才开口,“师兄,再过不久,你便要带着弟们下山历练,此事我可不能再替你。” 柳澈深闻言还是一派平和,“历练便由你去,以后也是,师父这处有事需要我分担,别的事情你多担待些。” 恒谦闻言完全愣住,“你不做大弟了吗?” “仙门一向就是能力出众才排先,我相信你可以胜任第一弟的责任。” “不!”恒谦满眼的抗拒,有些激动,“我不做大弟,那不是我实力所得的,我不过是因为师父给的血莲才侥幸赢了而已,师兄不必让我!” “谦。” 柳澈深开口叫他,看着他认真说道:“你不必介怀修仙大会的结,你赢了,便是赢了,不是我让你的。不去历练,是我中想要的结,与修仙大会没有关系,我想要玲珑阵里那样的日子,自由舒服,仙门第一弟与我如今已没有益处,你好好习练,早日当起自己的责任,你能赢我就是你的实力,师兄也会为你高兴。” 恒谦眼眶红了一圈,“师兄,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一定会让仙门发扬光大。” 拈花照着柳澈深的字抄了一遍,正准备给他瞧瞧,出来就听见恒谦这话,一时有些混『乱』。 到底她是师父,还是柳澈深是师父,怎得表决心不对她这个师父? 她是个摆设? 拈花这头才出来,恒谦就没了声音,低声问候了她一句,“师父。” 得,还真是个摆设。 拈花看着他,一派师长的样子,“许久不见了,你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 柳澈深闻言没有言语。 “徒儿……徒儿。”恒谦瞬间僵硬,回答不出来。 拈花见他这般手足无措,才勉强放过了他,怪可怜的孩子,整日提心吊胆的,不敢看她。 狗血啊,她这个原身真是为师不良。 “师叔祖!外头……外头有人想要见你!” 那弟似乎被吓得不轻,一边指着外头,一边慌『乱』地跑进来。 后头进来的荪鸳鸳,也是一脸惊讶看着外面。 惹得拈花越发好奇,究竟是谁来了,一个个这般惊讶? 片刻后,那人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额头流着血,像是磕坏的。 正是修仙大会那一日,拈花很是看好的潜力股,寻袂。 拈花瞧着他颇有些惊讶,不知他怎会这般形容地出现在这里? 后头全都是跟来看热闹的弟,见到这般皆是窃窃私语。 “这人是从山门外一个台阶磕一个头,一路磕上来的。” “天呐,他来干什么?!” “他可是玉岭仙门的弟寻袂,听说也是修仙中的佼佼者,那一日还败在大师兄手下。” “莫不是来比试?” “比试何必磕头,想来是要拜师。” 柳澈深闻言抬眼看去。 荪鸳鸳一听这话,连忙跑到拈花身旁,盯着寻袂,防贼似的。 然,寻袂走近几步,看见她当即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玉岭仙门弟寻袂,见过尊者,求尊者收弟为徒!” 寻袂这一句掷地有声出来,可谓是诚意满满,即便听不见,看他额头的血迹也能看出来。 拈花见他这一头鲜血淋漓,瞧着颇为触目惊,一时没了言语。 这拜师真是别出一格,让她震撼到了。 荪鸳鸳听到这话,当即上前一步,“我师父不收弟了,你可别想做这般可怜形容,让我师父收你做徒弟!” 寻袂看向她,“尊者,此言当真?” 拈花闻言看了眼寻袂,还是满意的,这是话本里不曾出现的人物,她不知道他的未来,也不知道他的过去,像她一样阴差阳错出现在这里,平生多了些许亲近。 “倒也不是不收。” 荪鸳鸳当即转头看向她,“师父!!!” 拈花的耳朵差一点就聋了,脑中都有些嗡嗡响。 几位长老听见动静也出来了,见这般情形,开了口,“鸳鸳,不可胡闹。” 千苍看着此人倒也是欣赏,对于他想拜拈花为师,也极为赞同,毕竟她的实力摆在那里,也不可能说就只收这么一两个徒弟。 千苍看向拈花,“你往后要做掌门,弟自然不可能只有三个。” 柳澈深闻言垂着眼,默不作声。 荪鸳鸳当即看向她,一脸要哭出来的意思。 拈花无奈改口,“便先留下罢,自己好好习学,旁的事情往后再说。” 寻袂听到这话,当即点头,“多谢尊者,弟一定好好习学,不让尊者失望!” 这就对了,让她瞬间有了当长辈的感觉,看着寻袂一头的血,都有些顺眼。 这一番闹腾下来,场面颇有些混『乱』,寻袂被柳澈深带去找付如致,看热闹的弟也不敢再留,纷纷遁走。 荪鸳鸳还撅着嘴,恒谦连忙走到她身旁,小声安抚,“别闹了,师父以后是掌门,怎么可能不收弟?” 荪鸳鸳没他。 恒谦拉她的手,荪鸳鸳虽然不开,脸上也有了些许不好意思,小声开口,“别拉我,师父和长老都在呢。” 恒谦连忙松开手,脸有些泛红。 拈花和千苍说话时,瞥见这一幕,突然清晰地想起话本中写的那段。 ‘那日,拈花看见他们两个牵在一起的手,里的嫉妒如杂草般茂盛生长,毒计当即涌上头,想到了柳澈深,便打算用他来打散这对有情人。’ 她心中才响起警铃,然就听到了系统叮的一声。 系统:‘反派任务:利用柳澈深破坏恒谦荪鸳鸳二人的感情。隐藏任务:逐柳澈深出师门。’ 拈花思绪微微一顿,中叹息。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第44章 第44章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柳澈深带着寻袂去付如致那里,  一路遇到不少弟子,依旧恭敬向柳澈深问候,同时也被寻袂一脑门的血吸引了目光,  皆是惊讶而过。 寻袂难免被看得尴尬,伸手去擦面上的血,奈何血已经干掉,  擦不去也只能作罢。 柳澈深见状,就近找了一处山泉,让他先洗净,也没有像旁人那般异样眼光。 寻袂满是感激,  上前去洗脸。 柳澈深看着他洗去脸上的血迹,  开口询问,  “为何想来衡山仙门?” 寻袂闻言连忙抬头向柳澈深,话里崇拜,  “那日修仙大会,  我被你一击打败之后,  就存了想要上衡山拜师学艺的念头,  我也想有朝一日能像你这么厉害!你这么厉害,  你师父也这么厉害,我思来想去就来了!” 寻袂说着越兴奋,  “柳师兄,  等我往后达到了拈花尊者的要求,  你能再和我比试吗?” 柳澈深看向他,  开口温和,  “你只怕要找子谦切磋了,我往后暂不修行,也不会是第一弟子,  你与我比试并没有意义。” 寻袂闻言愣住,“你可是因为修仙大会输给你师弟的而心中难为,或是尊者说了什么?” 柳澈深微微摇头,笑了一下,没再开口。 寻袂是个心直口快的,他心中有什么便说什么,“柳师兄不要怪我多言,依我你这师弟是绝不可能赢过你的,莫要怪我夸口,你师弟与我,修为差不离多少,只是不知那日你为何输了,在我来,除了你让他,没有别的可能。” 柳澈深闻言顿了一顿,许久才平静开口,“我没有让他,是他凭本事赢的。”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径直往前走去。 寻袂也察觉到他不想再提此事,便也不再开口。 到了付如致的院子,付如致正在里头,见他们过来也没有意外,显然是早听闻有人一个台阶一个头磕上来,要拜拈花为师。 付如致看了一眼寻袂,开口笑问,“这般大礼而来,她可收你为徒了?” 寻袂有些不好意思一笑,“还不曾收我,不过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尊者一定会收我为徒!” 倒是个直爽活泼的。 付如致上前查看他的伤势,一边开口问柳澈深,“你既然已经大好了,这日怎么没有去习学?” 柳澈深闻言认真回答,“弟子往后想帮师父处理门中务,修行之暂排在其二。” 付如致闻言似没想到,抬头了他一眼,颇感意外,“你可想好了?你叔父在来的路上,倘若他知晓,恐怕必是不同意。” 这仙门之,情之多之杂之『乱』,可谓是蛛丝横布,一丝一缕皆需布置,光营生就是四通八达,地域极广,还有外交内学,救济扶贫,便是这三项就要花去好多精力。 衡山仙门这么多人,光是衣食住行,加上这个人数,都会成为大,稍有不慎就是大『乱』。 精力花在这上面,又哪有时间来修,长此以往,如何比得上那些每日只修的弟子,飞升自然遥不可及。 柳澈深资质如此之好,倘若来做这些,说大材小用都是难以概论,那可完全是珠玉蒙尘。 他叔父自然不可能同意,便是修仙大会失利,也特地赶来,如何不视? 毕竟是大族出来的,难得舍得送上仙门来修仙,必是寄予厚望,又怎么可能同意他来做这些? 不过付如致也没再多问,毕竟拈花才是他的师父,“你既然已经想好了,那必然是深思熟虑过了,想想如何和你叔父说罢。” 柳澈深闻言静了许久,才开口回道:“弟子明白,多谢师叔提醒。” 付如致点头,继续替寻袂上『药』,片刻后,总觉得何处有些不对。 这修仙大会既对他没有影响,又怎会在此之后,突然想不再修行? 付如致心中疑『惑』,再抬头去垂花门那一处,已经空无一人。 柳澈深早已离开。 … 千苍和个长老一道离去,拈花耳根子总算清净了一些,了眼屋里两个人。 荪鸳鸳正在替她整理书卷,把一桌子的书摆摆整齐。 恒谦难得留下来一起帮忙,只是没了以前那般爱说,有拈花在,他就会格外拘谨。 拈花坐在窗旁的矮榻前,吹着拂面清风,若有所思。 恒谦见她没这处,冲着荪鸳鸳挤眉弄眼,想要逗她开心。 荪鸳鸳倒是被他逗笑了,才刚笑起,就见柳澈深缓步走近,偶尔一阵风吹过他的衣摆,举止有度,赏心悦目,视线难免落在了他身上。 恒谦一眼就出她怎么了,瞬间低落下来,整理书卷的动作都慢了不少。 柳澈深进了屋,“师父,已经将人送到师叔那边,没有大碍。” 拈花视线落在他们三个人身上,为快要到来的狗血情节惴惴不安,“那便好,你坐下歇一歇,鸳鸳做了甜羹,特意少放了糖,应该会合你口味。” “是,师父。”柳澈深从善如流坐下。 荪鸳鸳见状心中有些难言,她又何尝不出,师兄对她并没有那样的意思。 否则师父都说得这般直白了,他却没有表示,甚至没有她一眼。 只怕他还是更喜欢莯怀那样的女子,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得到他的关注。 荪鸳鸳想到这里心情越不好,又想起师父往后还会收别的弟子,她也不是最小的了。 什么都没了。 她一时心中难掩委屈,放下中的书,扭头就跑了出去。 “鸳鸳?”恒谦不知该如何,有些为难,向他们二人,交代了句,“我追她去,她只怕又是因为那寻袂闹脾气了。”他说完连忙追了出去。 恒谦出去之后,屋里便越安静。 柳澈深拿着里的调羹,似有心,也没注意这些。 拈花瞧这情形,鸳鸳心中应该也是有柳澈深的,只是又放不下恒谦,所以百般纠结。 果然是狗血话本,就算是稍有变动,也绕不过去这死亡四角恋,还是两男一女加她这个疯批师父。 按照接下来的话本情节,她这个原身见恒谦和荪鸳鸳感情越深,心里苦毒嫉妒。 又见柳澈深对荪鸳鸳的感情超过了师兄妹的情感,便要利用柳澈深强占去荪鸳鸳的清白,让恒谦亲眼看见,好让恒谦死了心。 果然,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这杀人诛心的毒计都想得出来,不愧死在第一卷的反派。 一招就直接毁了三个徒弟,让他们原本的感情变得越复杂难言。 这脑回路真是歹毒到让人怀疑她上辈子是草船借箭的那艘船。 拈花心中有了些许犹豫,系统突然上线:‘请尽快按照话本情节动,不要篡改人物行动轨迹。’ 外头的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明明是白日,就像黑夜。 拈花默了半响,起身往他那边走去,“子澈,你可喜欢鸳鸳?” 柳澈深拿着勺子的微微一顿,抬头来,“师父何出此言?” 拈花没有对上他的视线,而是看向他端着碗的,指皙白修长,节骨分明,干干净净,没有一处不优雅,端着碗都显得碗格外好看。 “我瞧着鸳鸳对你情意深重,你若也是有意,倒不如主动一些,往后为师也可以将你们指为道侣。” 柳澈深闻言向恒谦刚刚站的位置,不知在想什么。 可便是他不言,随意一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师父喜欢恒谦,恒谦又与小师妹亲近,现下让他去接近小师妹,还能是为了什么? 柳澈深许久都没有说话,碗里的甜羹都有些凉了,“弟子现下只想一心替师父分担,旁的情不会考虑。” 拈花越觉得他孝顺,突然觉得他要是和鸳鸳成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鸳鸳现下对他也有情谊,只要加一把劲,何愁抱不到美人归? 只是这后面的苦头,多吃一点而已,比起他孤苦半生,求而不得又有何惧? 拈花想了想,便也通透了,“子澈,你可曾算过命?为师早替你算过,你和鸳鸳是天定姻缘,你现下许是还不开窍,所以才不要道侣,等你哪一日知晓了,便也明白师父是为你好。” 柳澈深听到这话,突然想到了那老先生,莫名觉得熟悉。 拈花拿来食盒,将屋里的糕点一一放进去,“鸳鸳这丫头就是爱闹小『性』子,我没答应她不收别的弟子,恐怕还要闹好一阵脾气,你这些日子就替为师哄哄她,每日送些吃食过去,叫她早日散了心中的小脾气。” 柳澈深看着她放在他面前的食盒许久,才轻声开口,“弟子领命。” 他的声音很轻,透着丝绝望地纵容。 拈花却没有注意,她心下想得是后面,就像一个预知后事的人,因为提前知道而忐忑不安,这狗血究竟是多大的狗血,是门前洒满,还是如瓢泼大雨落下? - 柳澈深提着食盒回了住处,迎面碰上往这边行来的付如致。 付如致脸『色』不大好,半响才开口,“这是从何处提来?” “是师父命弟子送给师妹的吃食。”柳澈深回答完,向他,“师叔所来何?” “无,便是想来问问你,你将修行排在第二位,可是因为你师父说了什么,是她让你帮她吗?” “是弟子自愿。”柳澈深一派平静,不出任何问题。 “我知晓了,你进去罢。”付如致沉默片刻颔首,一派常『色』从他身边走过,突然伸拽过他的衣袖,果然见腕的白『色』烟气绵延而上,直通心脉。 付如致大惊,“你,你……!” 柳澈深当即拉下衣袖,也不解释,也不作声。 付如致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消化了这等大事,强压着怒气,“何时到了这般地步?!” “修仙大会。”柳澈深很平静地说出这四个字,像是知道自己病入膏肓,无法得救的人一样,平静至极。 付如致听到这话,是万万没想到! “你不是说那时输赢没有入心吗,子澈!你何时学会地骗人?你怎这般糊涂,你这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柳澈深垂着眼,似乎已然认清了实,“弟子……弟子剔除不了心魔。” “等掌门回来,你马上跟随掌门闭关修炼,将这心魔剔除!” 柳澈深闻言却不说话。 付如致见他这般,当即越过他,往外走去,“是我太过糊涂,此事应该与你师父商议,她究竟怎么做的师父,又对你做了什么,让弟子这心魔深种?!” 柳澈深听到这话,面『色』瞬间一白,当即转身去拉他,“师叔,不要告诉师父!” 付如致甩开了衣袖,不曾理会,径直往前走去。 柳澈深心里大『乱』,她知道会怎么样,必会觉得恶心! 他和子谦不一样,子谦不是她一带大,她不会有这般感觉。 可倘若是他!她亲带大的弟子喜欢她,又多么难以启齿! 柳澈深慌『乱』至极,上前跪下拦他,“师叔,弟子求你不要告诉师父!她要是知道,必然不会认我! 师叔,求你给弟子一点时间,弟子和师父说明原因,就去闭关,一定把心魔剔除!” 付如致见他这般大『乱』,停下了脚步,也是最后一次妥协,“子澈,三日之后,我要到你闭关的消息,你要明白这是你修行的大坎,我作为长辈,不可能放任你毁了自己的修行,这道坎倘若过去,必能得道,你莫有被前路『迷』障糊了眼,让所有人都失望至极!” 柳澈深闻言猛地闭上眼,眼尾微微泛红,难掩水泽和难堪。 第45章 第45章出事。 日头慢慢斜下,  黄昏缓缓笼罩而下,在光明和黑暗之间隔出一条线。 拈花缓步走到桌旁,看着桌摆着的食盒。 过一会儿,  柳澈深就要这食盒送去给荪鸳鸳。 他已经连续送了两日,出事也就是在今日。 恒谦早已下山,带着弟子们前去历练,  今晚他会巧地回来看荪鸳鸳,因为是她这个师父亲手通知的。 这一夜事情发生之后,柳澈深就会因为玷污荪鸳鸳,而在整个仙门名声大落,  最终因为触犯门规,  而被逐出师门。 而这一切,  全都是她这个师父,亲自陷害。 她真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作死。 拈花拿出衣袖的白瓷瓶,  缓缓移到食盒方,  对准头的糕点,  只要手轻轻一抖,  那催情之『药』就会洒去。 这『药』是系统提供,  按说,绝对不会出问题,  一旦吃进去,  便是神仙也逃不过。 系统察觉到了她的犹豫,  及时提醒,  ‘请尽快完成任务,  你的时间不了。’ 拈花听到这一声,没有反应。 她着实有些下不了手,鸳鸳那丫头成日给她做好吃的,  今日这么一来,只怕会被吓傻。 就算她对柳澈深有情谊,但这样进展未免太快,寻常女子如何受得了? 拈花思索了半响,“啧”了一声,收回了手,走到窗旁,白瓷瓶随手扔下了山。 这差事着实狗血,她干不了,简直是挑战鸭类底线。 系统:‘如果不能完成任务,你会受到惩罚,请宿主考虑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拈花没有搭理它,她明明是个反派,尽在这洒狗血做媒婆,着实惆怅。 “师父。” 身后有人低声唤她。 拈花转头看去,是柳澈深来了,眉目清隽,布带束发,长腿窄腰,一身清简的白『色』弟子服穿出了惊艳绝尘的味道。 他打了招呼才迈步进来,先手的事册放在书桌,又走到桌旁,食盒的盖子盖。 拈花在靠榻上坐下,看他做事,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被他整个人惊艳到脑中空白了些许, 如今他长开了,越发出挑,比起少年时,更显耀眼,举手投足都格外『惑』人。 他修得是仙,心无杂念,旁人见了他,却是转瞬堕入红尘。 她都没有注意到,他已经不知不觉夺了属于男主的东西。 系统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是男配啊,一个注定要牺牲的配角。 柳澈深盖好食盒,站了许久,转头看来,“师父,弟子有话想和师傅说。” 他这样看人,总让她有一种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她一样,专注而认真。 拈花心思不在这处,看着他随口应道:“说罢。” 柳澈深缓步走来,端正跪下,“弟子近日想要闭关修炼,不知师父可应允?” 拈花斜靠在榻,闻言看了一眼他,也不过问原因,“闭罢。” 柳澈深似没有想到,她什么都没有问就同意了。 拈花倒也不是不好奇,是问了也没有结果。 他哪有机会去闭关,转头就要逐出师门去了,受尽千夫所指,哪还能静心闭关修行? 柳澈深沉默片刻,端端正正向她行礼,“弟子明日闭关,就此拜别师父。” 他衣冠端正,发髻也是一丝不『乱』,处处是端方君子的表率,却没有想到会因为这样的事而被逐出师门。 拈花也着实有些感慨,伸手『摸』向他的头,就像往日『摸』荪鸳鸳的头一样。 轻如薄翼的衣袖顺着细腻的手臂垂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他微微眨了下眼,似乎思绪有些『乱』,“师父?” “攻玉,有些事都是命,不必太过执着。” 柳澈深眼中疑『惑』,“师父所言为何?” 拈花『摸』了『摸』他的头,收回了手,难得一派师者模样,“往后你自然会知晓,只要记得为师在玲珑阵中教你的事便是。” 柳澈深闻言停顿了久,瞧着样子显然依旧不认同她的话,他骨子就是个君子,怎么也不会黑化。 不过她教的话,他不会去反驳,他思绪转到很远,薄唇微微一动,似想说什么,却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弟子明白。” 拈花看着柳澈深离开,倒还是安心,至少他不会因为这些事而黑化杀她。 希望玲珑阵里的三年,还是有那么些用处,能让他的三观稍微扭曲一些,至少不要想着杀她这个反派师父。 柳澈深一路下山,往荪鸳鸳的院子走去,到了荪鸳鸳的房门口,却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远处山顶,眼里尽是不舍。 面荪鸳鸳拿准时间开了门,笑面迎人,“师兄,你来啦,进来罢。” 柳澈深闻言点头,替她食盒提进了屋。 … “凭什么每次最好的都是给她,掌门的位子是她的,厉害的弟子也是她的!”慕容眉听到长老去了拈花那处,一掌拍在桌,心中又怨又怒。 子韵站在旁边,胆战心惊。 慕容眉越想越怒,想到恒谦,心中更是恨苦,倘若他现下还在她门下,也不会变成这样。 至少她不会让荪鸳鸳有接近他的机会。 慕容眉想到这,忽然冷着声开口问,“柳澈深这些日子可还有去荪鸳鸳那处?” 子韵听到这话即上前,“这几日都有,去得是勤快,一日三餐都是精心准备着送过去。” 慕容眉听到这话,想到师兄弟二人,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越发来了兴致,“这倒是有趣了。” 子韵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压低声音说,“师父,倘若他们师兄妹三人因为这种关系生了嫌隙,子谦师兄是不是就会回来拜您为师?” 慕容眉听到这话,越发笑起,此言甚对。 倘若这荪鸳鸳和柳澈深发生了点什么,那子谦又怎么可能还愿意留在拈花门下。 届时只要她稍微施展,他自然就会回来做她的弟子。 这一箭双雕,既可以拆散荪鸳鸳和恒谦,又可以恒谦笼络回来,让拈花心中气苦。 慕容眉心中透彻,早已有了计较,正巧碰到好时机。 … 拈花等着系统的惩罚,等到犯困。 片刻后,系统果然上线。 系统:‘按照原定情节行事,传书恒谦,让他回来。’ 拈花闻言微微一顿,‘什么意思,即便我不下手,这情节还是避不过吗?’ 系统:‘这是重要情节,不可能避开,你不做,自然有人会做。’ 拈花有些疑『惑』,‘是谁,还有别的反派?’ 系统静默无声,不回答她。 话本里就是这个时间点出事的,现下柳澈深应该已经在鸳鸳那处,估计都已经…… 拈花叹了口气,思绪过千,搜索着反派,瞬间想到了一个人,慕容眉。 她都忘了自己在修仙大会之时,按下的这枚棋子,她那时想要利用慕容眉去完成拆散恒谦和荪鸳鸳的任务,却生生忘记了。 既然任务还在进行,那必是慕容眉动手了。 反派的脑回路大抵也是差不的,她这个原身能想到这个方法,慕容眉自然也能想到。 拈花有些难言,怎么总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她也不是只蝴蝶呀? 她『摸』着手中发呆的白鸽,一脸惆怅,不想动弹。 系统:‘请尽快完成你的任务,否则你会被扣除寿数,一旦扣除,无法挽回。’ 一年寿数就一年寿数呗,她还是扣得起的,大不了想法子赖过去,这人活着还能没了法子? 下一刻,系统扔出了个重磅炸弹,‘这是重点任务,如果你没有完成这次任务,你会被扣除五年寿数。’ 拈花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五年!我笼统也没有五年活头,你这直接扣成负数,是人吗?!’ 系统:‘五年寿数是既定标准,也就是说你随时死于意外,平底摔死,吃饭噎死,或者被雷劈死,随时随地,无时无刻不再发生,你绝对逃不了。 温馨提示:如果你在这死于意外,我们将无法保证你回到原来的世界。’ 拈花:‘……’ 未免也太丧心病狂了! 拈花当即把手中的仙鸽放飞出去。 系统:‘……’ 系统着实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妥协了,一般来说,有点良善之心的人都会有些纠结,它们基本要花很长的时间,说服宿主去完成任务,没想到…… 系统:‘这么快就想通了?你没觉得违背自己的良心?’ 拈花一脸果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又不是大善人,该反派的事一件不会少。’ 系统:‘……’它才刚刚觉得她像个人,马上就飞来一脚,狠踹它的脸。 拈花放飞了手中的仙鸽,看着仙鸽眨眼消失在山间,想到了明日的事。 既然所有事情都是既定发生的,那明日就是隐藏任务,逐柳澈深出师门了。 拈花站在屋,看着远处的重重山峦,慢慢叹了一口气。 柳攻玉,都说了让你不要做君子,偏偏不听。 自古君子,就是用来牺牲的。 远处山峦灌进一阵清风,吹起她的衣摆,层层叠叠而飞,像是既定的命运。 她站了许久,隐约感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转头看去,头却空无一人,只有坯畴趴在不远处睡觉。 若是平时,她一定去逗这玩意儿玩,现下却没什么兴致。 她收回视线,心中莫名低落。 夜『色』渐沉,天间隐隐泛起几颗星星,浮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 拈花躺下之后,只有一个念头,站着深沉太累了,这山头的风,吹得她都有些头疼。 早知道,她就坐着感叹人生了,何必非要装深沉。 她想着意识就慢慢模糊了,转眼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拈花睡得不安稳,也不知是不是提前知道了这些狗血事,她梦见有人亲了她一下,还在她耳旁说话。 他声音很轻,摆明不想让她听见,却又要在她耳边说,着实让人生! 她一晚就在梦追问这人,说得是什么,结果愣是没声音了。 简直吊人胃口! 拈花追了一夜真相,疲惫地醒来。 才醒来,果然就变天了。 门外的弟子冲撞进来,惊慌失措,“师叔祖!出事了!” 第46章 第46章永生永世不再是我衡山仙…… 拈花早就心中有数发了什,  只是还得装作不知问问,“何惊慌?” “鸳鸳师叔出了!”女弟子脸『色』煞白,想说似乎说不出口,  “有人……玷污了师叔,师叔祖去了便知,众老都在。” 拈花起身快速换衣裳,  出门御剑而去,不多时便到了大殿门口。 大殿里头经站满了弟子,各自窃窃私语。 头排老,皆是情凝重,  气氛极为压抑,  像把把剑悬在头顶,  随时都会掉落来。 仙门的所有老就到了,连平不常见的老都在,  说明态势极为严重。 就如同话里所说,  除非是泼天的大,  否则老们绝不会到得这齐。 拈花才到,  就有人发现,  “师叔祖来了!” “快快让开,让师叔祖来判别,  我不信师兄是那样的人!” 拈花提步往里头走去,  千苍厉声开口,  “你可知你那弟子做了什?” 慕容眉眼里显然幸灾乐祸,  话里有话的歹毒,  “师妹,你知道昨发了什吗?你那大弟子可是做了件。” 付如致微微皱眉,开口提醒,  “容眉。” 慕容眉闻言没再开口,倒不急于时,她就是要看拈花知道弟子做出这等丑,是什样有趣的表情? 拈花还是脸不近凡尘,“此鸳鸳如何说?” “她现能说什,只个劲的哭!” 站在慕容眉身边的子韵连忙开口,“弟子私里问,她说天太黑了,她敌不,时害怕,没有看清。” 众弟子闻言皆是惊愕出声,安静的周围瞬间低语声片。 拈花闻言默了片刻,“待人来询问清楚再说。” 她这句话出来,几位老似都不肯接受这样的,情凝重。 千苍半响才开口,“人证在,暂且等着,待人到了再说。” 场瞬间陷入安静,所有人都不敢吱声,没人敢在窃窃私语。 拈花看了眼殿中,却没有发现恒谦,话里他是人证,可现在却不在。 难道他昨没有回来? 她正想着,外面传来阵喧闹声。 片刻后,果然见柳澈深从外头踏进来,身背着包袱,似乎是半路被带了回来的。 他几步走近,依旧是身白『色』弟子服,周身没有任何装饰,清简干净。 ‘叮!’ 系统:‘隐藏任务启动,请按照情节散尽柳澈深修为,将其逐出师门。’ 拈花闻言没有回应。 “师兄来了!” “现还叫师兄,没看见他都整理,准备跑了吗?” 这句话出来得突兀,瞬间打碎了平静,所有人都安静了来,心中难言。 两位师叔情严肃前,“众位老,人带到。” 柳澈深行止有度,走近跟前行礼,“弟子见师父、众老,不知寻弟子而来,所为何?” 清晨的光从山巅照来,云雾缓缓飘进,似乎随着他的行走之间聚而散,素白衣衫拢着光,平添谪仙味道。 他没来之前,众弟子猜测连连,他来了之后,谁都不相信这样的人,会做出那样的。 拈花看着他走近,依旧不动如山,果然是大了,昨这大的能表现得这般平静。 几个老看他身背着包袱,副离开的样子,情更加严肃。 “你这是去何处?” 柳澈深认真回答,“弟子然禀明师父,这些时想要闭关修行。” “只怕不是闭关,是畏罪潜逃。”慕容眉『插』了句嘴。 气氛突然静。 柳澈深似不明白,抬头看了慕容眉眼。 其中位老开口询问,“子澈,你昨去了何处?” 柳澈深闻言瞬间顿,竟回答不出来。 原安静的气氛,瞬间嘈杂起来,众弟子纷纷窃窃私语,他既然说不出来,那就说明确实有问题! 拈花闭眼睛,有些不忍看。 千苍然怒极,声音徒然起,“孽障,还不跪!” 莯怀心中急,连忙喊了出来,“子澈,你要是清白,就赶紧说出你昨去了哪里,现就只有你个人有在场证据,你说出来便不是你!” 众老是着急,“还不快快说来,你昨夜里究竟在哪里了?” “弟子……弟子……”柳澈深呼吸暂顿,他既说不出来,不敢看拈花。 众老见他说不出来,心中皆是咯噔。 寻袂见这般,依旧相信柳澈深,“我相信柳师兄不是这样的人,这件必然与他无关,他素来晨兴夜寐,昨夜里必是在自己房里。” “不可能,他是白才回了房间!”个弟子突然站了出来,看着他义正言辞,“我为想要询问些许务,特地去寻几次,他那时皆不在房里,白才出现,子韵看见了,所以必是他玷污了鸳鸳!” 这话出,时激起千层浪,周围片哗然。 柳澈深听到这里,似乎才意识到什,“你们说鸳鸳她?”他微微敛眉,当即开口,“此与我无关,乃是另有其人,我昨只是送了吃食。” “那你昨去了哪里,谁知道你有没有再回去?” 柳澈深时难言,看了来。 拈花颇有些疑『惑』,柳澈深的做派,若是真有此,绝对不会否认。 当时不是他,那昨是谁?! 拈花时间有些『乱』了。 突然有弟子扬声说话,“他既说不出来,不在房里,分明就是去做这等『淫』邪之,我们师门容不得这样的人!” 慕容眉当即开口讽刺,“我们堂堂正宗仙门竟然出了这样的弟子,还是第弟子,叫我们衡山拿什脸面立足于修仙界?” 付如致眉头紧锁,当即开口,“师妹,这件还是先问清楚才,子鸳那处并没有看清。” 慕容眉说的斩钉截铁,“还有什可说的,子韵亲眼看见他从荪鸳鸳的房里匆忙逃出,还能有假?” 子韵连忙站出来,跪在殿中,“弟子不敢说谎,弟子乃是亲眼看见师兄从鸳鸳的房里逃出去,然后便看见鸳鸳……她……” 柳澈深听到这里,眉间越发敛起,“此当真与我无关,不信可问师妹!” “你就是仗着鸳鸳没有看清你的模样,才敢这般狡辩,她自己说了,这几只和你接触最多!”子韵当即回声,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子韵这般话说出来,周围时指责鄙夷的有,不屑愤怒的有,怀疑不信子韵的有。 柳澈深听到这话,平百口莫辩。 他自来君子有礼,话少,如何争得女子。 “弟子有想说。”身后个男弟子突然开口,他似乎不想再包庇,脸难言,“我往与师兄住同屋,发现他衣柜里藏了鸳鸳的手帕,想来早觊觎。” 柳澈深闻言情微怔,看向那弟子。 那弟子不敢对他的视线,却没觉得自己做错。 千苍当即看向他的包袱,“把包袱打开来!” 两位老当即前后,前拿包袱,柳澈深连忙避开他们,不让碰。 “混账,还敢挣扎!”千苍这处直接趁机前,掌劈开那包袱。 柳澈深时分,刻便被按跪在地。 前面衣衫散落在地,仔细看,果然有条粉『色』丝帕,两件衣衫,其中件染些许血。 众弟子见这衣衫经信了七分,只怕是来不及换,藏在包袱中。 子韵和几个女弟子连忙前辨认,果然在丝帕面看到了条痕迹,“这就是鸳鸳的帕子,有鸳鸳直做的记号!” 莯怀还不信,待看到面的标记,瞬间愣住,荪鸳鸳的手帕确实是这样标记的,往还有人说。 时间周围皆是『乱』了,责骂声纷纷而起,“怎能做出这样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还直信他,没想到这般人面兽心!” 千苍拿丝怕失望至极,递给拈花,“掌门不在,既然是你的弟子,便是你来处理。” ‘叮!’ 系统:‘警告,重要情节如无法达到指定分数,将扣除寿数,请慎重表演!’ 拈花接丝帕,清冷的眼依旧看不出情绪。 柳澈深仰头看向她,“师父,您知道的,这丝帕不是鸳鸳的。” 拈花当然知道,这是她给他的。 他没有直说是她给的,是怕旁人对她闲言碎语,可他终究是太良善了,不知人心险恶,不知命定。 今这错,便不是他犯的,得是他扛。 拈花看着手中的丝帕许久,看向他,“为师怎会知道?” 柳澈深闻言情顿住,似不知该如何了。 “你往后是要做掌门的人,门首徒做出这等邪『淫』无耻之,叫旁人如何看待我们仙门,此必要重罚!”千苍冷着声音『逼』问道,显然就是要拈花做个交代。 柳澈深看着她,声音低哑,“师父,弟子没有!” 付如致见状开口,“此还是再做考虑,不如让我与子澈聊聊。” 拈花经抬手挥衣袖,股法力而去。 柳澈深被击得后退数步,撞到了后头的弟子,猛地扑倒在地,撑在地的手越发颤起来,硬是没能站起来,吐了口血。 周围瞬间安静了来,所有的私语嘈杂声,都消失在耳旁,周围静得落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惊恐万状地看着拈花,没想到她的实力经到了这般可怖的地步,只是轻轻抬手,便将化期的修士重伤至此。 “子澈!” “柳师兄!” 莯怀想要前却千苍瞪了回去,时方寸大『乱』。 拈花缓步而,走向柳澈深。 寻袂连忙前拦住,“尊者,柳师兄绝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您是他师父,他的秉『性』您清楚,您最是应该相信他!” 拈花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在的仙,看着柳澈深没有丝怜悯,“你既在门中修炼,犯此大错,便将修为还来。” 寻袂闻言吓傻在当场,这罚太重,对于修士,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两位师叔连忙前拖开了他。 柳澈深抬头看向她,沾染血的唇微微动,含糊不清叫她,“师父……” 可他的师父没有理他,甚至没有看他,只是伸手按在他的头顶,他的修为在丝缕慢慢抽离。 柳澈深强压着喉口的腥甜,声线都有些发颤,眼尾湿润,“师父,徒儿没有……” 他从来没有说徒儿,不像恒谦和荪鸳鸳说得那边简单,每次都是颇为疏离地说弟子,从来都是年少早熟,现却这般脆弱无助。 拈花没有说话。 柳澈深抬手拉着她的衣袖,苦苦哀求,“师父,你看看我,不?” 拈花猛地闭了眼,手突然用力。 仙力冲撞之,巨大的灵力场震『荡』而出,如海啸般翻涌而出,震得殿中弟子,周围数万里皆受波及,灵力四散。 方圆数百里的修士,皆被灵力波及,五脏六腑显些错位,时大惊失『色』,是哪个化期的修士,竟然硬散了苦修半的仙力?! 仙门之中,片死寂。 只有清冷的女声,遥遥传来,“第三百六十代乾位弟子柳澈深触犯门规,犯□□之恶,逐出师门,永永世不再是我衡山仙门的弟子。” 柳澈深拉着那衣袖的手,无力垂落,隐约间,滴水掉落在地,混在血中,了无痕迹。 第47章 第47章乖,快快入睡。 灵力四散,  造成这么大的波动,吸引了不少修士来,转眼之间聚集在仙山脚。 其中一个修士扬声问道:“是何方修士灵力四散?!” “能有这么大的灵力场,  修为必然已至化神中期,乃是高阶中的高阶,怎得这般控不住,  竟然四散。” “只怕是人为散,如此高的修为,绝对不可能自行散尽。” “这是衡山,化神期我只晓得一人,  便是那天赋极高的柳澈深,  年少便已至化神,  如今自然更高!” 这话一出,众人一静,  有人都想到了的师父,  一个能破心魔幻境的人。 修为既然不可能自行散,  那除了她便也没有其人,  能将弟子带到化神期,  自然也能尽数散。 “那师父高深莫测,只怕是犯了什么泼天的大错……” 恒谦听到这话,  原本散『乱』的绪瞬间回转过来,  隐约之间有了不祥的预感。 连忙起身,  匆匆忙忙往上,  却踩到了衣摆,  扑倒在台阶上,一时手脚并用往上跑,衣衫凌『乱』,  慌『乱』至极。 等到了大殿,人已陆陆续续散得差不多了。 看着前面一堆血迹,隐约间听到人讨论师兄和师妹,心里的恐惧越加深。 有弟子见出现,有些意外,“子谦,你怎么回来了?”说着,才反应过来,“你师兄做的恶事你也知道了罢?可惜你来晚了,师叔已处好了。” 恒谦似乎没听懂,心里的恐惧越加深,“……为什么罚的?” 弟子有些奇怪,看子像知道,结果却是不知道,“你不知吗,大殿上都揭穿了,你师兄玷污了你师妹,几大长老都聚齐了,恨不得杀了,咱们衡山仙门几百年都出不了这的丑事,着实丢人。” 恒谦听到这话,脸上瞬间失了血『色』,苍白嘴唇都有些抖,“……我师兄呢?” “已修为散尽,逐出师门了,往后再不是衡山弟子,如今已被送走,往后你就是衡山仙门的一弟子,可千万要争气,万不要学你师兄,这般断送前程,数年修为化为废人。” 弟子话间感慨,实在没有想到柳澈深竟然会做出这事,当初谁不羡煞柳澈深是仙门一弟子,是仙门一人的首徒,继承师父衣钵。 如今却是如此场,真真要沦为修仙界有人的笑柄。 恒谦听到这话,浑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了,直接瘫软在,再也站不起来。 … 屋子换了一间,原来『乱』糟糟的房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像是什么都没有生。 荪鸳鸳还有些虚弱,顶着核桃大的眼睛,神情飘忽,俨然一朵脆弱的小娇花。 拈花端着手里的『药』喂荪鸳鸳,心却不知飘到了何处。 “砰”得一声,恒谦突然推门进来,想要说什么,可看见荪鸳鸳又瞬间语塞。 拈花见回来也没有太大的反应,继续喂『药』,按照惯例问了一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恒谦靠着门似乎站立不住,支支吾吾,“徒儿……徒儿听到消息……” 荪鸳鸳本还沉默着,闻言忽然口,“师父,师兄走了吗?” 恒谦听她提到柳澈深,越没了声音。 拈花没想到她还有心问,当即口安慰,“嗯,你好好休息,不必再想这事,为师自会替你善后。” 荪鸳鸳听到这话,沉默了许久,“师父觉得是师兄吗?” 拈花闻言没有说话,垂眼看向自己的手。 想起柳澈深要她看一眼,心中莫名堵得慌。 荪鸳鸳想了许久,还是口,“我觉得师兄不会这做,即便是,也是被了『药』,一定是有人要害我们,也不能全怪师兄。” 恒谦站在旁边几近崩溃,面『色』苍白得已说不出话来。 拈花拿着手里的碗许久,“鸳鸳,你听为师的话,好好休息,此事已然了结,就不要再想。” 荪鸳鸳闻言没了声音,顺着她的意躺,似乎也是『乱』的。 『药』乃安神之用,荪鸳鸳转眼间就睡着了。 拈花放手中的碗,起身了屋外。 恒谦看着荪鸳鸳许久,满眼的懊悔,连忙转身追了出。 “师父。” 拈花停住脚步,看着窗外的屋檐,“你想说什么?” 恒谦踌躇许久,才问出了想问的,“师父真的把师兄的修为散尽了吗?” 拈花微微点头。 “可是……倘若不是呢?”恒谦几近崩溃,身体都有些抖。 “不是又能怎么,修为已散尽,如何还能重来?”拈花慢条斯口,像一个局外人。 这一句话,落在恒谦耳里,彻底击垮了,当即跪,拉着她的衣摆,都有些语无伦次,“师父,是徒儿!不是师兄,真的不是!徒儿那时中了『药』,醒来吓傻了才逃的,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的事,我不敢面对鸳鸳,真的不是师兄,不关的事!” 拈花语气平静没有起伏,“不是又怎么?” 拈花转头看向,眼里没有惊讶,其实她早就猜到是了。 柳澈深不会说谎,倘若做了,绝对不会否认。 这狗血话本虽然狗血,但纠结点脱离不了这三角恋,女有条线,不是柳澈深,便是恒谦。 恒谦听到这话神情怔然,抬头已是满脸的泪,似乎听不懂她的意,“师父,不是师兄……” 拈花叹息口,“就算不是,也已注定了这的结果,难道你也想要散尽修为,被逐出师门吗?” 恒谦眼中瞬间模糊,已看不清拈花的子,只听见她清冷的声音传来,就像是隔着遥遥天际的仙者,不入们的悲欢。 “为师与师徒情分已断,往后为师也要承担后果,你也一,你师兄已替你承担了后果,此事往后不要再提。” 恒谦听到这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连连掉落。 满心的愧疚和崩溃已压得透不过气来,师父的偏袒,让更加愧对于师兄。 没想到会变成这,只是回来看一眼鸳鸳,却变成了这…… 这一辈子都对不起师兄,也对不起鸳鸳。 ‘叮。’系统提示音响起。 拈花总算等到,看向外头,“为师要山一趟,你好好照顾鸳鸳。” 恒谦还跪在原,哭哭啼啼。 拈花说完顾不上,快步出门,系统慢吞吞上线。 ‘隐藏任务,逐柳澈深出师门。’ ‘词儿功底,正十。’ ‘角儿表现力,正十。’ ‘对角儿解度,正十。’ ‘感情代入,让对方情绪波动达到顶点,正一百。’ ‘场次总分正一百三十,奖励催眠大法,使用次数十次。’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奖励,还有限制次数,一点都不实惠! 拈花也不在意,反正它往日奖励也是个鸡肋,那龟息丸她到现在都没有用上,完全是个摆设! 她一路往山,到了山脚,就看见几名弟子往回走。 们应该是把柳澈深安顿在后头的老院子,等着柳澈深的叔父来接回,毕竟已在路上了,想来不多时就会到。 拈花躲们,闪身进了院子。 系统察觉到她的行动,‘警告:不要违背人物行动轨迹,马上离这里!’ ‘我作为一个反派,怎么可能不来瞧瞧人断气了没有,万一要是死了,我就要背上杀徒的名声,对于我这个伪君子的人物设定,可是粉碎『性』的打击,说不准就坐不上掌门了。’ 拈花嘴上这说着,系统也没法找她的茬。 拈花进了院里,这院子很古旧,里头也只有一间屋子,像是堆放杂物的。 她上前推屋门,柳澈深就躺在上,昏『迷』不醒。 这几个弟子想来是没进来,直接把往里头一推,就不管了。 真是同人不同命,男在上头女在怀,多愧疚愧疚,旁的都轻轻松松。 到了这男配,就是昏『迷』不醒,受人唾弃,可是可怜。 拈花上前扶起,忍不住在耳边念叨,‘攻玉,你可千万不要起了杀师父的念头,为师也是身不由己,你要杀就杀系统,为师是被威胁的,若是没有系统,疼你还来不及。’ 系统:‘……’ 系统:‘劝你不要『乱』说话,倘若引起意外变动,随时会有惩罚。’ 惩罚惩罚,奖励没有多少,惩罚倒是一套一套。 拈花:‘晕着有什么关系,就算听到了,也会当成做梦,我一个反派给输入一点潜意识自保不行吗?’ 系统默了许久,不想再听她的歪,也不想再和她多待一秒,见柳澈深没有醒,也就随她,直接了线。 拈花见它走了,低头看向怀里的柳澈深。 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到没有血『色』,越显虚弱无害,这孩子自来聪明听话,倒叫她有些不忍心。 她伸手用衣袖,擦过嘴角的血,似乎弄疼了,眉头微微一敛,眼睫隐隐湿润,“……师父。” 拈花吓得当即伸手蒙上的眼,生怕看见自己。 等了半响,没有动静,长睫微微颤动,弄得她掌心有些痒。 拈花小心翼翼打手掌,见眼睛还是闭着,一时松了一口气,正要松手却现的额头很烫。 显然很不舒服,双目紧闭,似在做噩梦。 拈花连忙扶起,往旁边的石炕上,却不想竟这般死沉,拉都拉不起来。 拈花咬着牙连拖带抱,将挪到石炕上,一个没扛住的重量,被连带着摔了过,巴磕到了的唇,连带着牙,疼得她连忙捂住了嘴,“嘶!” 柳澈深唔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 拈花生怕醒了,连忙要起身,手腕却被一把拉住,她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被拽了回,扑到身上。 身上很烫,结实坚硬和她完全不一。 拈花心头一慌,抬头就对上了的视线。 微微睁着眼看着她,眼里有几分『迷』离,半昏半醒的子。 拈花当即伸手死死蒙住的眼,伸手抓她的手,却没什么力气拉,完全任人鱼肉。 拈花死死蒙住的眼,连忙靠近催眠道:“你在做梦,梦里看见的都不是真的,乖,快快入睡。” 柳澈深听到这话真的没了动静,手也慢慢放松来,抓着她的手没有动弹。 拈花等了半响,见没有再动,呼吸也均匀了,小心翼翼松了手。 脱离了束缚,长睫微微一动,慢慢睁眼看过来,视线落在她面上,一眼不错。 艹,怎么还醒着?! 第48章 第48章何必做君子? 拈花莫名有了紧迫感,  她要怎么解释,她这个做师父的才刚刚废去他的修为,逐他出师门,  现下又出现在他面前? 会不会直接被他伸手掐死? 正人君子的人设不代表不会生气罢? 拈花这个念头才刚刚出来,柳澈深就已经伸手过来,她心咯噔了一下,  正准备躲,他的手已经越过她的脖子,抓住她的衣裳,眼眶泛红,  “师父为何不信我?” 他声音里带着难以控制的绝望,  让拈花心口莫名泛疼,  她不敢看他的眼,想要起身,  却被他抓着衣裳,  硬是没能起来。 她只能伸手去掰他的手,  他就是不放,  死死拽着。 拈花对着他微微泛红的眼,  也着实狠不下心来硬拉开,只能开口劝,  “师父信你。” “骗我。”柳澈深很轻地回了一句,  和平日里对她尊敬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他看着她,  眼眶湿润,  执着地开口,  “师父,我真的没有做那样的事……” 他的声音很虚弱,声音里有压抑的难受,  不认真听根本听不清。 拈花心一阵压抑,仔细看了他几眼,才搞清楚他根本就是没清醒,想来这催眠大法还是有许用,即便是醒着,也会觉得自己在梦。 他这般说,拈花也没了反驳的话,靠在他身上着实不舒服,他温太烫了,而且过于亲近。 她好声好气地劝他,“快松开,为师真的没有骗你。” “柳师兄?” “子澈?” 外头突然传来声响,两道声音一起传来。 拈花瞬间石化,这要是被人看见还得了?! 她顾不得他拉着,连忙起身,却不想他抓得这般紧,衣领“嘶”地一声,撕开了大半。 拈花只感觉到胸前一片凉意,低头一看,整个人都傻了,连忙伸手去挡,可也挡不住多少,只能伸手去拉,他拽着的布料,硬是没拽出一点来。 力气未免也太大了一,都这样昏昏沉沉的,竟然还有这般力气! 拈花恼得抬头看他,他竟然没有避开,而是直白看着那处,眼里虽然干干净净,没有杂质,但看的位置明显不对。 拈花连忙伸手捂住,却莫名觉得他的视线能穿透她的手一样。 拈花浑身瞬间通红一片,压低声音提醒,“你还不闭眼。” 柳澈深就像没听见。 拈花想要起来,他手还拉着她的衣裳,这要是硬站起来,这衣裳都要撕到底了,她这只怕都相当于没穿! 要是这般衣衫不整被人看见,她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外头脚步声已经靠近门口。 拈花心中一慌,即拉过他,施法躲进一旁的柜子。 才刚刚上柜门,屋门正好被人推开。 “子澈?”莯怀头先进来,在屋子看了一圈,“怎么不在?” 寻袂也有疑『惑』,“莫不是我们找错地方了?” 他这话才落,外头恒谦匆匆忙忙过来,红着一双眼,“师兄!” 恒谦竟然也来凑热闹,合着是凑齐牌九来了? 拈花透过柜门的缝隙,看着他们三个,心都到了嗓子眼,搂着柳澈深一动不敢动。 柳澈深却没有平时那般懂事,被她这般搂着,似不是很舒服,一直在动,“师父……” 拈花当即按住他微动的头,在他耳旁低声说,“别说话,会被发现。” 外头还在讨论柳澈深的去处,这声音一下盖过去,没被听见。 柳澈深听到这话,身子微微顿了一下,果真没再说话,只不过似乎想要起来。 拈花用力按着他的头,他头微微动了一下,靠在她肩头再没动静。 拈花见他听话,才慢慢安下心,只要不动不说话就行。 这柜子很狭小,面还放了杂物,留他们的空间就更小。 柳澈深安安静静靠在她怀,那重量让人无法忽略,她费了力气才能撑住,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清冽气息,慢慢萦绕而来,这狭小的柜子避无可避。 他温着实有烫,那呼吸轻轻喷在她肌肤上,很烫人。 尤其她衣裳撕坏了,没法遮掩阻挡,柳澈深这样靠在她的肩头,那呼吸带下来的位置也不对,弄得她着实有不自在。 拈花下意识低头看去,柳澈深人倒是安静,靠着她没动,但视线好像落在不该看的位置…… 拈花觉得自己有眼花了,他肯定是闭着眼睛,或者睡着了。 外头三人去了外面寻找。 拈花总觉得视线落在身上,很是不自在,即伸手扶起他的头,对上他皙白如玉的面容,瞬间顿住。 真的醒着! 他眼里根本没有睡意,还对上了她的视线,眼里一片干净,要不是她亲手抓住了,还真不知道他刚头是往不该看的地方看! 拈花有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做梦也没有想到的震惊,“柳澈深,你看哪里了?” 柳澈深看着她也不说话。 拈花被他看得心口漏掉了一拍,连忙伸手去拉衣裳,觉得气氛着实尴尬又不自在。 柳澈深突然搂过她的腰,抬头吻了过来。 拈花猝不及防给他亲了个正着,脑袋瞬间空白了一下,他温很烫,连带着唇瓣都是温软烫人,一碰上来烫得她心口发紧。 整个空间的温度,骤然上升。 她一愣,柳澈深已经越发靠近,呼吸间几乎全都是他清冽的男子气息。 他很熟练,像是梦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她面颊热得厉害,反应过来要推开他,却又怕动作太大,惊动了外面三人,只能施法,将他弄晕过去。 柳澈深直接晕了过去,头靠在她肩膀上,再也没有越礼过分的举动。 拈花被他弄得心口一阵阵慌跳,半响才稳下来。 到底是长大了,从来谪仙清冷,不代表他不是男人,也不代表没有那种心思。 如果剧情没有变动,他昨日就已经初尝禁果,都是会床榻上双修之事的男人。 好在是催眠了,要真是清醒着,那不知得有多尴尬。 外头传来些许动静,三个人连忙去了院外。 拈花当即给柳澈深喂了血莲,先头给恒谦的只是边角料,正中心的红莲,她可藏得好好的,本是她留着保命的玩意儿,现下心中着实愧疚,便送了他。 然,希望以后也可以作她的护命符,说不准他一时心软就饶了她的一条命。 拈花一点点喂完之后,看他薄唇明显恢复了血『色』,连忙带着他出去,找了个草堆将他放下,遁逃离开。 外头柳澈深的叔父也到了,听闻此事直接晕了过去。 外头一阵手忙脚『乱』,莯怀转眼间,便发现了柳澈深,“子澈在这!” - 翌日,柳澈深的叔父亲自上仙门,问了个清楚明白,得知此事,失望之极。 这事情转眼便传遍了修仙界,他们这修仙大族,也着实丢不起这个人。 这几日光景过去,还是将柳澈深安置在别处,不曾带回去。 柳澈深醒转过来,想起在仙门的事,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与外头也没有交流。 他叔父几顿训斥,见他都没有声音,一时怒极离去,再不算管他。 外头有仆从窃窃私语,“公子做出这样的事,族里如何容得?” “如今已是一个废人,回去又有什么用,身上背着这『奸』.污之名,实在难看,何处还能容他?” “既然把人放在这,就是任他自生自灭的意思,总是不可能再接回去。” 柳澈深听着外头的话,一动不动,心魔却不消停。 ‘你看看,所谓的名门正派对你是多么的冷心,便是至亲也是如此,你那师父更是残忍,不问青红皂白就逐你出了师门,她对你何曾有一点疼惜?倘若那日换成恒谦,她必会查明真相,绝不可能像冤枉你一样冤枉他。’ 柳澈深闻言依旧一言不发,像是没听见。 片刻后,他慢慢坐起身,伸手拿过身旁的柳叶剑。 … 莯怀端着熬好的『药』过来,见外头又是那些碎嘴的仆人,不由皱眉。 可他们几个外人也不能说什么,更不可能一直待在这,总要回仙门领师命,离开之后便是他们照顾柳澈深,倘若得罪了,只怕不好。 莯怀想着柳澈深这般处境,心中说不难过是假的,她是不相信的,可现下所有人都信了,他又修为尽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他师父也着实狠心,她有时候甚至在想,是不是他的心思被他师父知晓了,所以才这般狠心将计就计…… 莯怀思绪万千,不敢再多想,端着『药』进了屋,屋子却是空无一人。 人不见了! … 前路一片『迷』雾,遥遥看去几乎没有人烟。 柳澈深拿着手的剑,撑着自己,在『迷』雾里漫无目的往前走。 心魔:‘对,去问你师父,为什么不相信你,为什么废去你的修为?旁人都信你,为何她作为你的师父,却不信?为什么明明那丝帕是她你的,她却装作不知,她真的忘记了吗?’ ‘可她为什么你鸳鸳的丝帕,难道是早早就想好了让你和师弟抢师妹,好让师弟永远属于她?’ ‘若真是如此,那你是什么,从头到尾都是一颗棋子吗?’ 柳澈深脚步生生顿住,即提了手中的柳叶剑,眼里尽是冷意,“你再多说一句,我便砍了这条胳膊。” 心魔瞬间没了声音,不敢招惹了他。 它是他的心魔,清楚他真的会说到做到。 远处的『迷』雾渐渐变黑,白『色』的天空泛起血红『色』,一片一片笼罩而下,不像人间。 远处有人走近,似乎等他已久,“年轻人,你总算愿意修魔了。” 柳澈深听到这话,看向前面的魔主,“您误会了,在下没有这样的算。” “呵呵。”那魔主闻言笑起,“果然是正人君子,被自己的师父毁去半生修行,还是这般端正,只是你知晓了真相,还会这样坚吗?” 柳澈深闻言转头就往别处去,不算听。 魔主也不拦,只遥遥送上一面幻镜,“据我所知,你那师父很是偏袒你的师弟,你这般回去,就不怕身上这污名从头到尾都是她设的局?” 柳澈深听到这,脚下微微一顿。 幻镜转眼之间到了柳澈深面前,也不管他拿不拿,头的画面瞬间清晰起来,出现的是一个老者。 柳澈深微微敛眉,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先生? 可再仔细一看,先生面的虚影竟是师父。 再后头,她又成了那弹琵琶的女子,那个从头到尾亲近子谦,为了恒谦而死的女子。 柳澈深越发混『乱』,抓过眼前的幻镜,仔细端看。 魔主缓缓开口,“这法器能帮你看到你看不到的东西,可不是我变的,你那师父确实厉害,这变化之术竟然毫无破绽,也难怪你被耍得团团转。” 柳澈深看着幻镜的人,都有站不住,原来这人从头到尾都是她,难怪这般熟悉。 可倘若这是个局,那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了,玲珑阵里? 他不想承认,可却越发清晰想起她对自己说过的话。 她说有事都是命,她说不必太过执着。 她说她替他算过命,她说他和鸳鸳是天姻缘。 和先生说的话如出一辙,轻而易举地对上。 为什么这么对他,是为了得到子谦吗? 可她明明说了,她也要忍,她不会做违背师徒伦常的事…… 都是骗他的吗? 柳澈深越发握紧手中的幻镜,下一刻,手的幻境“啪”地一声碎成了两半,刻进手,冒出了血。 魔主见状越发沉重,“我很惋惜你这样的天赋,你师父也不过是把你成一枚可用棋子,该抛的时候,转眼就丢了。” 柳澈深终是站不住,跪倒在地,肺腑闷疼到无法呼吸,满心绝望荒凉,却没有人看他一眼。 他眼里越发湿润,视线模糊一片,都看不清周围。 “仙门不要你,不如弃仙修魔,反正他仙门从来待你不仁,又何必做这君子?” 柳澈深看着手的幻镜头,碎片割出的血,顺着指尖一一滴落下去。 他那样求她,她都不信,原来不是不信,是早就替他好的路…… 他慢慢闭上眼,一滴清泪滑落而下。 风呼啸而过,像是灭了生机,转眼遁入黑夜。 第49章 柳澈深番外春来早 山间的雾气层层叠叠,  初春的细雨微凉,雨丝渗透进空气里,飘散而下,  朦朦胧胧如湖面升起的雾气。 柳澈深回了己院子,整理闭的包袱。 他打开柜子,拿了书籍和清心咒,  转眼又放下了。 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了一旁放着的衣衫,翻开的衣衫,拿出底下藏着的两件衣衫和丝帕,放进了包袱里。 旁的,  也再没有需要带的。 柳澈深理好包袱,  迈出门,  外面的雨越发大。 他撑着油纸伞,一路往山上去。 到了院子门口,  他将伞收起,  伞面上弥漫的雾珠,  晶莹剔透,  串联而下滴滴落在干燥的地面。 他将食盒放着一旁,  进了屋里。 她又不知去哪里了。 书桌前还摆着笔墨,纸上的墨水没有干透。 窗户忽然被风吹开,  那一张薄薄的纸,  当即随风吹落在地。 柳澈深上前捡起那张纸,  意瞥见了上面的字。 ‘恒谦,  晚间回来看望你师妹一趟,  她身子不舒服,需得你来哄她。’ 他知道,不是师妹需要子谦,  是师父想见他了…… 子谦离开几日,师父就挂念在心,他离开几年,她从来不曾说过让己回来。 柳澈深视线落在张纸上,许久才收了回来,将纸原封不动地放回原位,拿镇纸石压着。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屋里传来脚步,柳澈深只能一跃而上,坐在了外头的房梁上。 他下意识地避开,他害怕控制不住己下的情绪,让她发了端倪。 才刚刚上去,就看见那抹白『色』身影。 她抱着一只仙鸽出来,到桌前,将那字条绑在了仙鸽的腿上,却没有马上放飞仙鸽。 而是站在窗旁若有所思,似乎在犹豫什么,下不了决定。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知道,必是和子谦有。 她或许怕样叫他回来太过直白罢? 柳澈深嘲一笑,看着她,心里不甘。 再不甘又怎么样,她眼里也不会有他…… 他般想着,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转头看来。 他第一次不想躲,也难得任『性』地没有避开。 他想,她要是看见己,会不会很惊讶,会不会短暂地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惜她没看见,只看了一眼趴在门口睡觉的坯畴,就收回了视线。 他有些失望,又庆幸她没看见,否则只怕一眼就会知晓他的不堪心思。 细雨渐下渐停,雾气随着春风飘过。 她站了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 吹过她衣袖的风,轻轻拂过他垂在廊下的衣摆,像是有了触碰,如果每日都能样也好。 惜是一日了。 他守了她半夜,屋里一片安静,只有她细微的呼吸传来。 风吹开了窗,有些凉意。 柳澈深顿了一下,下去轻轻推开房门,进了屋里,帮她上了窗。 本打算出去,回转的脚步却不受控制近床旁。 皎白的月光笼罩下来,屋里很清晰,她不爱灭灯睡,朦胧的光轻轻笼在她面上,显出平日里不常见的稚嫩乖巧。 她很爱睡觉,睡着的时候都没了防备。 柳澈深看了她许久,俯身靠近她,想要吻上她的唇,却又克制地停住了。 他往上移去,连额间都没碰,像虔诚的信徒,不敢触碰她的肌肤,唯恐她不欢喜,因他不是子谦。 他压抑几许,轻轻亲吻了她发间,轻如羽『毛』落下,没有一点重量。 良久,才低开口,“师父,弟子爱你。” 他音轻得像是在低语,只有他己听得见,连窗外的风都比他的音大上许多。 拈花睡梦之中似乎听见了,含糊不清的应他,“什么?” 柳澈深看了她许久,轻轻“嗯?”了一,却没有再开口说刚头的话。 拈花在睡梦中似乎好奇得不,模模糊糊的嘀咕,“什么呀?” 柳澈深看着她,眉眼弯起,温柔应了一。 拈花似乎有些被气到,在梦里又急又嘀咕,小眉头皱得很紧。 柳澈深看得仔细,伸手轻轻点向她的眉间,帮她抚平了那上面的痕迹,却依旧不敢开口。 他想起鸳鸳白日问的话。 “师兄,你不怕师父收很多徒弟吗?” “师兄,你有倾慕的人吗?” 他回答的是,不怕,没有。 其实是反的。 他怕,他有。 他怕她收很多徒弟,怕她再也看不见己的存在。 他倾慕于她,怕她知道,又怕她永远不知道…… 明日他便要了,心魔剔除又岂是般容易,或许辈子他都见不到师父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记得己? 记得她有一个弟子,默默爱着她。 第50章 第50章他有些不对劲。 拈花着有些头疼,  这几日过得真是鸡飞狗跳。 恒谦和荪鸳鸳两个逆徒,一个终日以泪洗面,一个时时哭哭啼啼,  她这院子都快要给淹没了。 她看第二百六十次抓回来的恒谦,再一次深刻体会到柳澈深是有多好养,完全不让鸭『操』。 “你究竟想要如何,  想要把为师活活累死吗?” 恒谦一听这话,眼眶瞬间红了,往她这边膝行过来,“师父,  求你别拦我了,  我要将真相告知所有人,  我是那罪大恶极之人,此事与师兄并无干系!” 让他去了还得了? 剧情线绝对『乱』七八糟,  到时系统必定发疯,  任务一通『乱』发,  岂不白叫她活活累死?! 拈花看他半响,  倒了一杯茶,  慢条斯理的喝,“你若要说,  便先和鸳鸳说罢。” 恒谦听到这话,  一副开不了口的样子。 拈花继续开口,  “你可知你去告知掌门,  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你师兄这件事早就传遍了修仙界,  你让旁人怎么看我们衡山仙门,怎么看为师,你要让为师受尽千夫所指吗?” 恒谦回答不出来,  这就是两难,从他逃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样的结果。 所有人都在骂师兄,唾弃他,可谁又知道真相竟是这般不堪。 他一时红了眼,跪坐在地,没了言语,像是被抽走了魂。 拈花见他总算消停了,端起手里的茶,准备品一品,歇一歇。 “师叔祖,不好了,鸳鸳师叔要上吊!” 拈花:“……” 恒谦闻言像是梦中惊醒一般,连忙冲了出去。 拈花放下手里还没有品的茶,颇有些头疼欲裂,这狗血话本也不知道是在折腾她,还是在折腾主角? 拈花按了按太阳『穴』,起身往外去,进了荪鸳鸳的屋里,就听到男女高音重叠。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相信!” “鸳鸳,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死了就好了!” “师兄,与你无关,我要听师父说!” 拈花几步走近,从善如流地安慰,“好好好,为师去死行了罢?” 一旁的小弟子听得一脸惊愕。 荪鸳鸳见她进来,涕泪纵横看向她,“师父,你真的废去师兄的修为了吗?” 屋里的吵闹瞬间停了来,恒谦也是愣住。 拈花有些没想到她问的点,只能开口敷衍,“鸳鸳,他犯了错,如何能不惩罚?” 恒谦听到这话,满脸的煎熬和自责。 荪鸳鸳似乎不敢相信,瞬间哭得眼睛缝都没了,“可是师父,原没有这般严重,如果是师兄,我并不会介意!”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道惊雷闪过,屋里诡异地安静了来。 这话倒叫拈花不好接了,她着是有些局限了,她怎么会觉得鸳鸳会为了那档子事寻死觅活,她乃是狗血文中的玛丽苏女主,搭档的还是种马文男主,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还搞什么狗血虐恋? 她瞥了一眼恒谦,可怜的孩子,脸『色』已经苍白如鬼。 恒谦闻言许久,颤抖声音开口,“你是说,倘若是师兄,你很愿意是吗?” 荪鸳鸳闻言眼泪珠子拼命掉,显然是默认了,虽然依旧很难过,但明显难过的点和他们理解的不一样。 恒谦一时间面如死灰,彻底没了声音。 拈花站在原地颇有些尴尬,却又不太想走。 这大概就是狗血话本的魅力,越狗越好看,反正都是三角恋,怎么恋没关系,只要是三个角就行了。 拈花看得上头,外头有弟子恭敬请到,“师叔,掌门有请。” 这么快就回来了,必是为了柳澈深的事。 拈花只能暂且停了看戏的念头,随弟子过去。 山顶风阵阵吹来,仙风道骨的者站在悬崖边上,看前面层层叠叠的仙山,颇为高深莫测。 拈花心里有些忐忑,这头可不好糊弄,话本里虽然就只有几许笔墨写过,但原身是极为忌惮他的,因为她思不端,唯恐被自己师父发现了马脚,而得不到掌门之位。 所幸她表现得很好,掌门之位得的还算轻松。 “师父。” 掌门闻言微微颔首,“叫你来,是有一事要问。”他转头看来,话间严肃,“听说你已经废去子澈的修为,将他逐出师门?” “是,他犯了错,弟子不能不罚。”拈花按照原来的剧情走,可得到的答案却不一样了。 掌门还是一脸慈祥,开口却已然与话本里有了差别,“时间如此仓促,如何肯定是他?” 拈花微微一顿,回答不出来。 她不是确定,而是硬要冤枉他,当然要仓促行事,只是这话却不能说。 掌门见她不说话,“我听说子澈一直不曾认,依我看这孩子不像是敢做不敢当的人,你自来稳妥,怎会如此草率?” 这一句话问来,拈花心中咯噔了一,这是怀疑她了? 果然下一刻,‘叮’得一声系统提示音响起。 系统:‘触及隐藏剧情,启动反派任务:夺取掌门之位,打压正派势力。’ 拈花这明白过来,话本里的剧情,是柳澈深真的和荪鸳鸳做成了那事,所以原身虽然陷害了柳澈深,但是在惩罚柳澈深这个事上,是光明正大的,不存在刻意冤枉。 但现下已然发生了变动,乃是恒谦和荪鸳鸳行了这事。 这根本的变化,直接导致她惩罚柳澈深的事,乃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会触发隐藏任务。 拈花心里过了一遍,表面依旧维持平静,还是面部瘫痪了一样,“人证物证具在,弟子认为自己处理的并没有问题。” 掌门看了她许久,开口说道:毕竟是你的徒弟,你要怎么处置也是你的事情,只是不要失了公允就好。” 拈花心里有些发虚,别的什么都有,就是这玩意儿没有。 果然老头又开口问,“子澈现下在何处?” “他已经随叔父回了家中。” “既如此,你便去看一看,再问问可有什么隐情,我不希望仙门任何一个弟子,再发这样的事。” “是,弟子明白。” 拈花领了命,转身往回走,一路上颇为头疼。 这个反派任务着有些棘手。 这可是正派的大佬,她要是在他中有了狠绝不端的形象,那这掌门之位势必难得。 除非按照传统反派的套路,除掉掌门,自己坐上掌门之位。 可这武力值未必允许,去杀掌门很有可能就被反杀。 这任务完全没有办法完成,可完成不了,那就是扣寿数,一样是个死。 这任务越到后面,越想让她死啊,简直步步紧『逼』。 拈花一边走一边感叹,隐约听到有人低声讨论。 “子澈师兄那事已经传遍了修仙界,据说很多人都不相信。” “不相信又如何,师叔已经处置了师兄,此事自然不可能再有疑。” “说得是,师叔又怎么可能有错?只是师兄他现下应该过得很不好,往日谁都羡煞他,现下墙倒众人推,有些往日输给他的修仙者还去他那处找麻烦,他如今一个修为散尽的废人,又如何敌得过那些修仙之人?” “别『操』这份闲心,谁让他做出这等丑事,自然是他该受的。” 拈花听到这话,脚步顿住,在原地默了片刻,转身换了方向,转眼消失在了仙山之中。 - 郊外的院子雅致古朴,亭台楼阁皆有一番妙思,水榭虽不大,临在湖旁景致却极佳。 拈花几个闪身,落在了院外的树上,打眼就看见柳澈深坐在书房里看书,他离了仙门,不再穿清简素白的弟子服,而是穿世家子弟的衣袍,玉簪束发,瞧着越显清隽。 他果真如话本里所写的那样,这些时日虽是难熬,但没有黑化,全在看书修行。 让人很放心。 “便让我进去看看他罢,我是他往日的同门师妹。”书房离前门院子很近,只隔了个小园子,那声音遥遥传过来,倒能听清。 过了片刻,外头仆从匆匆而来,到了书房门口,缓声问道:“公子门外有人……” “不见。” 仆从还未说完,柳澈深已经开口回绝,清冷淡漠的样子,让人不敢多言。 拈花见他这般,中颇有些疑『惑』。 照话本来说,他『性』子虽冷淡了一些,但仙门弟子在这个时候来看他,他是没有拒之门外的,更没有像现下这般冷冰冰的,连多一个字都没有。 拈花隐约感觉他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具体,毕竟这样冷冰冰和那样冷冰冰的,是没区别的。 谁还能从面无表情里,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那仆从闻言又去了外头回拒。 拈花跃树,往那边走去,果然见门口站莯怀,手里拿着一盒东西,应该是灵丹妙『药』。 这孩子倒是有,柳澈深都落到这般田地,她还能上门给他送『药』,真是体贴的白月光。 拈花想着,特地先行离去,找了个亭子等她。 不多时,莯怀忧心忡忡走来,打眼看见了她,颇感意外,“尊者,你怎会在此?” 拈花也不多说废话,“你要给他送『药』吗?” 莯怀看了手里的『药』一眼,这已经是第三次被拒之门外,她有些怅然若失,“他不见客,不收任何东西。”她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过来,“尊者来此,可是查到了什么真相,准备相信他吗?” 她一直都相信他,即便她不是预知了后事,会相信他。 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那『性』子她还是了解的。 拈花没有多说什么,伸手向他,“把盒子给我罢,我送进去给他。” 莯怀闻言有些迟疑,最终把手里的『药』盒递过来,“尊者要进去见他吗?” 自然见不得。 这个时候去见,很有可能会被掐死。 拈花闻言想了一想,收回了手,闭目施法,片刻之后,瞬间整个人缩小了数倍,眼前一片黑,头顶还压厚重的布。 她颇为费力地顶开头顶的布,艰难地爬出去。 莯怀就眼睁睁看她缩小,变成了一只小『奶』鸭,然后颇为费劲地从衣裳里钻出来。 『毛』茸茸的小『奶』鸭走到她脚边,冲她叫唤了几声,示意她把『药』盒绑在她身上。 莯怀:“……” 她真的无法接受,前头还高冷绝尘的仙人模样,突然间便成了一只巴掌大的小『奶』鸭。 拈花见她盯着自己发呆,颇为着急地抬起自己的小脚丫,用力踩了她一,“快一些,本尊变幻之术只学了皮『毛』,有时间限制的,你还要不要运货?” 莯怀脚背上一小块,感觉到了很细微的踩感,反应过来,一脸呆涩地蹲来,准备将手中的『药』盒绑在她身上。 可惜……太小只了。 这『药』盒放上去,都能整只压垮。 莯怀看了一眼脚边的小『奶』鸭,她耐『性』子蹲在一旁等,看得出很严肃。 莯怀颇有些啼笑皆非,强忍不问她到底怎么想的,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仙门第一人能做出来的事? 拈花等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她。 这姑娘瞧着还挺利索,怎得动作这般慢吞吞,等得鸭犯困。 莯怀对上她催促的小眼神,连忙将『药』盒里的『药』丸拿出来,用手帕包裹了,绑在了她小身板上,“尊者小心。” 拈花背上小包裹,当即往前跑,速度出奇地快,“帮本尊把衣裳看,本尊回来还要穿的!” 莯怀看半点不大的小『奶』鸭往前跑去,莫名其妙有了一丝担。 这么点大,别是一脚给人踩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