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章 扭曲而鼓动着的怪异生物在黑暗中窥伺着世人,窥伺着它们的‘造物主’,它们有着近似人形但相比起正常的人体比例根本完全无逻辑失衡的身体——每一处都充斥着恶意满满的丑陋和狰狞,就连气味都像是用于擦拭呕吐物的抹布那样令人作呕。 它们呢喃着的是人们能够听懂的语言,却不断的无意义的重复着重复着,用那像是粘稠的泥沼般不详且不舒服的语气呢喃着,反倒更像是非人的话语。 这些不详的怪物充斥着城市的每个一角落,甚至光明正大的站在街道旁,路过的行人却都吝惜自己的视线,踩着匆匆步伐全然无察的走过。 人越多的地方,这样扭曲丑陋的怪物就越多,穷凶极恶的人越多,那么怪物也越发的穷凶极恶,当它们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后便会开始暴起袭击人类,而根本看不见它们的人类只能那样迷茫而无措的死去,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痛苦的死去。 神奈川横滨,擂钵街。 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大爆炸,死伤无数,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一无所有的人们汇聚于此,用简陋的材料搭建起了一栋栋连铁皮房都算不上的家,慢慢的就形成了如今的擂钵街。 因为横滨的特殊性,国家很难插手横滨内部,这里是被黑手党、军阀势力所分割的罪恶之地,于是政府干脆设立此处为城市自治区,而知情人都会在甚至会开一句玩笑——横滨的特产是异能力者。 当然,这一事实也只有少数人才能够知道,异能者本身也是生活在普通人之中,不使用异能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同,严格意义上来讲,异能者也属于普通人,他们也看不见那些怪异的生物,这可以说是幸运了,对于横滨的普通市民而言,异能力者都是些都市传说。 因为那些家伙真的相当的污染精神。 不过有时候也会有那么一些麻烦。 “银!!!咳咳咳——!!!”被自己的妹妹推出小巷的男孩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被看不见的存在拖入小巷深处,那里本是能让他们稍稍安心的藏身之处,此时却是要夺走他们性命的死亡之地。 高烧不止的男孩浑身无力,他只能趴伏在地上,无用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他恨自己此刻的羸弱无用,宛若虚弱到连吠叫都做不到的野犬般,但他仍旧是一口气强撑着,即便是爬也想要爬过去把自己的妹妹抢回来。 明明有着与生俱来的异能力,可现在的他却连使用自己的异能力都是那样勉强,高烧使他的大脑头晕目眩,稍微动一下都是那样恶心难受,四肢的力量都仿佛被抽走,就连匍匐都困难。 一道灼目耀眼的光如刹那间的闪电自天空贯穿向大地,使得小巷有一瞬间亮得刺目,男孩看见了一团火焰般热烈的赤红色,他的妹妹被那赤红色包裹着向他走来,然后他也被抱了起来。 一双宛如在阳光下半融化的糖果的薄荷色眸子和雪一般洁白的发丝在他意识沉入黑暗之前进入了他的视野。 “阿昼,你哪里捡回来了的俩孩子。”穿着蓝色连帽衫的橘红色卷发男孩曲着一条腿坐在高高堆叠起来的集装箱上,他看见因披着火焰般赤红的绒毛披肩远远走来时就十分显眼的白昼,在她还未走近便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地面后上前迎接。 “中也哥。”白昼看向橘红色卷发的男孩,此时她怀里抱着一个比她小一些的男孩,背上背着一个女孩,女孩被她身后的绒毛披肩圈着固定住,就像是躺在摇篮里一样,看着便觉得十分稳当。 与其说她身上那毛茸茸的一大团火焰似的绒毛是被她披在背后,不如说是它小心翼翼围绕在女孩身后保护着她,女孩戴着的被她称为‘日落的耳环’的金色耳坠亦是如此。 它们都是她来到这世上起便带有的甲胄一部分,能够随她的意志进行一些简单的操控,这也是她能控制绒毛披肩固定女孩在自己背上的原因,除了这两件肉眼可见且极其显眼的事物,其余甲胄部分则是她全身的皮肤。 这是‘黄金铠甲’,与她的身躯是一体化的,由光本身化成的存在,在魔力充足的情况下不仅能削减伤害还拥有自愈的能力,即便是致命伤也能够修复。 中原中也察觉到她的特殊,却从不深问什么,对于他而言,只要白昼好好的就可以了。 白昼是他诞生在这个世上睁开眼便看见的事物,也是他时至今日依旧可以坦然且自信拍着胸脯地说是他看到过的最为美好的存在。 她就像是小小的太阳,柔软蓬松得像是云一般的白发那样轻软,就连睫毛都是那样的洁白,眼下却天生带有那抹艳丽夺目的赤红,如天赐之物般从遥远而蔚蓝的天空落下来。 小小的太阳落下时还沉溺在安详的睡梦中,两个初生稚子一个悬停在空中,一个躺在凹陷大地的中心,面对着面,彼此间的距离几乎触手可及,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然获得新生睁开眼的那一刻,便成为男孩拥有的第一件也是最重要的宝藏。 他们皆是刚刚诞生,初初接触这个世界,男孩眸子中的钴蓝色融入女孩眼中浅淡却明亮的薄荷色,很幸运,他们来到这个世上首先看到的不是荒芜残破的大地,而是彼此间眼中极尽世间美好、最纯净稚嫩的色彩。 她自天空落下,他自大地醒来。 这或许只是个巧合,但不可否认这个完美得就像是被上天安排的巧合让两个本会在这世间因自身特殊性而形影独只的稚子成为了彼此间的精神依靠。 【我比你先睁眼,所以我是哥哥。】 【如果是论心性成熟,我应当更适合‘长辈’这一定位,不过按来到这个世上时睁开眼的先后,似乎也的确如此,我无可辩论。】 【虽然听得有点不爽,但你这是同意了对吧,叫哥哥吧!】 【嗯,哥哥。】 然后他们彼此间便有了需要用性命来守护的名为家人的存在。 中原中也在知道妹妹天生就有着‘白昼’这个名字后,绞尽脑汁的给自己也取了个名字,最后不知道为什么灵光一现后就定下了‘中原中也’这个名字。 然后妹妹给他毫不留情浇了盆冷水。 【恕我直言,哥哥,我是种花家的名字,但哥哥显然是日本名,听起来根本不像是兄妹之间的名字。】 【你不早说?!我们明明一直都是在用日语交流啊,真是的——我懒得再想了!就这样吧!除了中原中也这个名字,其他名字完全想不出来,想出来也不喜欢!】 他世界第一可爱美好的妹妹沉默了一会儿后格外诚恳地说:【中也哥以后要不试着当当诗人吧,你的名字一看就知道是当诗人的料子。】 【你这是什么意见啊……不过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中原中也从往事里回过神,看向自己穿着黑色t恤和长裤看上去就像是个雌雄莫辨的美正太似的妹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上前接过她怀里的男孩为她分担重量。 男孩轻得几乎让中原中也错以为自己并没有从自己妹妹手里接过什么,肯定没有好好吃过饭。 虽然在擂钵街也不能要求什么,但如果可以,中原中也自然也希望自家妹妹能生活在更好的地方、穿更好的衣服、吃更好的食物,被宠成世界上最娇贵的小公主。 他家小太阳完全值得。 中原中也看得出白昼带回来的两个孩子面容相似,似乎是兄妹,这个相通点让中原中也神色有所触动。 在擂钵街兄妹相依生存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中原中也因为自己的特殊,和白昼一样能够看见那些扭曲丑陋的怪物,更加清楚在这个世上活着有多么不容易。 幸好他和白昼都不是普通人,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白昼更是能够定期清理附近的怪物为他们腾出一片较为清净的区域生活,人类也就罢了,和怪物挤在一起生活还是饶了他们吧。 “看见他们被‘怪物’袭击了,就救下来了。”白昼解释道,“这个男孩发烧了,哥哥,我们那里有退烧药吗?” “嗯?我去看看,我记得是有的。”在高高堆叠起来的集装箱后面,便是白昼和中原中也所居住着的仓库,本来这个仓库被遗弃许久且漏风漏雨,于是白昼和中原中也去拆别家的铁片来补,才把这个家修补成今天这可以遮风避雨的样子。 不是不能找个更好的,但是他们更中意自己建个家,而且主要是这个地方人最少的,相对的,那些怪物也少,所以白昼和中原中也商量后就决定住这里了,周围的集装箱大部分都锈得不能看了,拆锈铁片来补家墙怎么行。 于是中原中也和白昼两个能飞的人便不辞辛苦的去了擂钵街比较远的地方——比如黑手党云集的仓库街之类的地方找材料。 就那么恰好,他们看中了某个黑帮看守的仓库,并掀了他们仓库顶上的铁片,所以稍微引来了一点点麻烦,不过武力值爆表的兄妹俩直接以武服人,技不如人的黑帮选择花点钱让这对怪物一样强大的煞星兄妹赶紧走。 中原中也和白昼没有攒着那笔钱,拿到手就给家里添置了许多必备物品。 大概是为了以防万一,中原中也对于买药这方面是狠得下心,而药物恰恰也是擂钵街最昂贵珍贵的资源。 中原中也自身虽然具备着强大的操控重力的异能力,身体素质也远超于常人,可他不像白昼那样有着[日轮啊,化为甲胄(kavacha  kundala)]俗称——黄金铠甲这样防御方面堪称利器的东西。 他也会受伤,也会生病,他是人,会口渴会饥饿也会疲倦,什么小病小灾不可避免,所以白昼也赞成抽出大部分的钱去购买药物。 明明是生活在擂钵街,应当对手里的物资每一笔花销都谨而慎之的兄妹俩,却对手里钱财的大减无多少感觉,顶多感慨一句“哦,要花完了”。 从某些方面来看,中原中也和白昼并非是在意金钱的类型,只不过能够让他们过得更舒服,于是便乐得将它得到手,但花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不舍,只要交换回来的东西有用,能让他们开心乐意就行。 高高叠起的集装箱将里面的仓库团团围住,旁人从外面基本不可能发现里面的仓库,爬过去也相当费力,但这对于能飞的中原中也和白昼而言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地。 经过兄妹俩选择的这个仓库原本就是太阳能发电,把坏掉的太阳能板花钱修修拿回来就能继续用,而且为了省电,他们也很少在不必要的时候用电。 把这对兄妹安置好,中原中也在大大的医药箱里找着退烧药和退烧贴,白昼则是将自身炎属性的魔力外放用来烧水。 白昼现在已经能够十分纯熟地控制自己的魔力输出了,一开始她因为不适应体内的圣杯输入的庞大魔力时常走哪破坏到哪,也就中原中也还把她看作需要照顾的妹妹了,其他人哪个不是对她敬而远之。 是的,白昼是拥有圣杯的人,她曾经是参加过圣杯战争并获得最终胜利得到圣杯认可的魔术师,而被她召唤出来的英灵是印度神话中的太阳神苏利耶之子迦尔纳。 那是一位顶尖的一流英灵。 在她和迦尔纳打败了rider——那位赫赫有名的埃及法老王拉美西斯二世,成为最后的胜者后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戒备心稍稍放下一些的白昼当即被假死诈尸的assassin背刺一刀,命悬一线。 迦尔纳将assassin真正的打败后,将白昼被背刺的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他看得出自己的master有着未完成……甚至还未能发现的心愿,她不能就此死去。 施舍的英雄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了自我牺牲,将自己的力量都给了白昼,让白昼继承了自己的一切,与他相性同步率极高的白昼无比顺利的成为了迦尔纳的拟似从者。 迦尔纳本人则是看见白昼在黄金铠甲的作用下痊愈后释然地回了英灵座,也是成全了这短短时日里他与白昼之间因对彼此的理解和信任以及并肩作战产生深刻的友情。 ——愿此后迦尔纳不存在的时光中,他迦尔纳的力量依旧能够保护您、帮助您、实现您内心深处还未被发觉的愿望。 【master,您的愿望是什么?】消失前,迦尔纳问道。 她无法回答迦尔纳临走前的那个问题,因为白昼自己也不清楚她自身的愿望究竟是什么,不过以她对迦尔纳的了解,迦尔纳大概还有未尽之言还未说出,毕竟那个人就是这样,他从来不是话多,而是没有注意到他话语中不足的部分。 使他自身想要传达的真正想法根本无法被对方届到,以至于他自己不清楚为什么会被他人讨厌甚至嫌恶。 不过白昼却总是能够理解迦尔纳的脑回路,意会他想要表露的意思,这大概也是他们相性高的原因之一吧? 因成为了迦尔纳的拟似从者而黑发变白发的白昼向出现在她面前圣洁耀眼的金杯伸出了手,刚触碰到便消失的圣杯似乎宣告着她的愿望已经开始实现了。 结果便是是白昼眨眼间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沾手就没的圣杯成为了她的魔力源泉,为她提供持续不断的大量魔力,而她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橘红色卷发和钴蓝色眼眸的男孩。 也正是她如今的哥哥。 她的家人。 以前她不清楚自己有什么心愿,但现在白昼可以确定,她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不再想要独自一个人。 转瞬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她在这个世上度过的时间。 “找到了,退烧药和退烧贴。”看似九岁实则才一岁的中原中也拿着他口中的东西走过来,“先把退烧贴给那家伙贴上吧。” 2. 第2章 中原中也话音刚落,这对兄妹便有了醒来的动静。 芥川银率先醒来,大概是昏迷前的经历让她表情惊慌恐惧,余惊未退的她惊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挣脱出来,眼中满是惊恐,但当看见自己旁边那张床上躺着的虽仍在发烧但看脸色比先前好许多的芥川龙之介后,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身下柔软舒适的被褥让芥川银不由得摸了摸,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清醒了?没有大碍吧。”有着云一般轻逸而蓬松的白发的女孩坐在床边上,第一眼,除了那双明净到似乎微微发着光的薄荷色眸子,给人以最深印象的便是她的那头白发。 偏短的白发是那样顽强而固执地翘起弧度,明明是看起来那样柔软的头发,稍稍一动就能清楚看见发丝的浮动,并且很显然,她没有擦任何发胶之类的东西,自然而清爽。 而长的白发就像柔白堆积的云散落在她身后,白得发光,柔得似绸,接近发梢的部分带着自然的弧度蓬松卷起,像是有些不乐得与地面接近的小任性。 这是芥川银第一次看到如此具有个人特色且绝非人工打造而成的发型,但并不会让人想起类似‘辣妹’、‘非主流杀马特’之类的形容词,而是有种圣洁的神性,如此白发在她身上很好看很合适。 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角色。 “你是……”芥川银回想了起来,在她吓昏过去之前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的被赤红火焰包裹的白色身影应该就是眼前比她大一些的女孩子,芥川银反应过来后立刻下床鞠躬道谢:“十分谢谢您救了我们!” “不必谢,我也是因为会定期清理一下那些‘怪物’才能顺手救下你们。”白昼说道,“那些‘怪物’应该是只有某些特殊的人群才能看见,所以身为普通人的你们不设防的被袭击也在情理之中,面对那样的情况能活下已经是现在的你们能做到的极限,不必为自己的无力而感到介意。” “啊……嗯。” 芥川银被白昼的话堵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里有感激,但现在更多却是在白昼那番话后产生的无力感,“谢谢您,我叫芥川银,他是我的哥哥,芥川龙之介。” 虽然年纪稚嫩,但不幸的经历让芥川兄妹早早的成长了起来,远比同龄的孩子要懂事明理,懂得避祸趋福。 中原中也已经把退烧贴给芥川龙之介贴上,听见芥川银的话后他便也顺口说了一句:“我叫中原中也,救了你们的是我的妹妹白昼,她刚刚的意思其实是‘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是你救了你自己,不用感谢她’。” “是吗?”芥川银一愣。 中原中也肯定的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等你和她相处久了就一定会清楚她所表达的意思。” 中原中也绝不会误解妹妹的任何话语,因为他心知白昼是个多么好多么温暖的孩子,甚至于在他的认知中,那些误解了他妹妹的话语并因自己心中的阴晦被说中而恶意相加的家伙是多么面目可憎。 纯净而正直的中原中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和神态,也永远不想明白和理解。 虽然意识早已清醒,但芥川龙之介现在才艰难地睁开了沉重无比的眼皮子,看见面前的陌生人便想要起身用自己的异能力控制布刃发起攻击,芥川银看见他衣服一有异动就赶忙出声制止:“哥哥!” “银……”芥川龙之介看见了完好无损的芥川银,眸子微微睁大,旋即大大的松了口气,兄妹俩醒来的第一反应出奇一致,这让中原中也对他们的好感度直线提升。 虽然是昏迷,但也算是难得好好睡了一觉的芥川龙之介精神稍微好了些,但也算不上有多好,他的声音就像是被火燎过一般沙哑。 白昼见状慢慢减少维持着手里这杯热水温度的魔力放出,免得等会儿人家杯子接过去杯壁却是滚烫的。 芥川龙之介有些脱力却固执地坐起身,对上那双薄荷色的眸子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安心了下来,毫无疑问这就是救了银和他的人,看样子年龄居然和他没有差多少。 “你是异能力者?”中原中也没想到白昼会直接捡回来一个稀少的异能力者,看见芥川龙之介听到他的话后身体微微僵硬,他咧嘴一笑,“你不用担心,我和阿昼也是异能力者。” “根本没必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异能力者的身份而被挟恩图报。”白昼直言道,她面无表情,语气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那样的理所当然和认真的说:“因为你很弱啊。” 因为你很弱啊…… 你很弱啊…… 弱啊…… 弱…… ——对不起,是我太弱了。 连自己唯一的血亲妹妹都保护不好的废物,还拖着这样病弱的身体当妹妹的累赘。 看着因为白昼的一句话陷入自闭的芥川龙之介,中原中也不由得沉默了,曾何几时,他最开始也是被自己可爱的妹妹这样时不时的无心之言被堵心堵到自闭。 之后中原中也就把白昼偶尔会说出的耿直得不懂掩饰委婉的话语当成了她不明人情世故的萌点之一。 什么是哥哥?这就是哥哥! 什么是妹控?这就是妹控! 白昼说的的确是实话,在他们看来,芥川龙之介的确弱,所以中原中也必不可能反驳自己妹妹的话,只是从善如流的承接了她未说出的话语:“但是你还小不是吗?有的是成长空间,我们都是异能力者,我们也不需要利用你们做什么,如果你们也是无处可去的话,就留在这里吧。” 芥川龙之介陷入了沉默,按照他以前的作风,他现在应当以不信任的态度直接拒绝,可是即便只是一瞬间,那一瞬间的白昼所展露出的强大已经让他心生向往,强者不加掩饰的直言是对弱者的警告和教诲。 白昼说的对,这一次经历让芥川龙之介清楚自己的确很弱小,且不提自己本就累赘麻烦的身体,就连唯一的优势异能力都无法发展起来的话…… ——想到这里,芥川龙之介死死咬紧牙关,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心中有力却无处可使。 无心的野犬得到了感情,但他现在无法分辨自己此时这强烈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而且对方没有任何要嘲讽他的意思,字字真诚发自内心,这一点芥川龙之介还是听得出来的,可正因如此,更加让人觉得讽刺。 不愿意接受被她揭露的真实的**多都会恼羞成怒反而开始怨恨她的多嘴,说她不懂人情世故、不懂何为社交,却又假意不看她那双透彻明净将世间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眼睛,因被洞察本质的恐惧会在心中蔓延,直至这份恐慌控制了你的身体做出态度激烈的反抗和拒绝。 芥川龙之介不允许自己成为那样的人,因为那样只会使他最终泯然于众人,他想要成为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的强者!而不是会被**和他人轻易操纵的傀儡! 像是看见了什么,白昼落在芥川龙之介身上的视线有所意外和惊异,旋即便带上了星星点点的欢欣。 ——芥川龙之介身上没有负面情绪的溢出,十分漂亮的收敛在自己的周围,这说明芥川龙之介也拥有着斩杀那些怪物的天赋与能力。 而这靠的似乎是他自身的觉悟和领会。 芥川龙之介并没有察觉到白昼对他的眼神变化,现在的他还无法也无心去察觉到如此细微的改变,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 如果这样的情况再发生,他依旧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够保护好芥川银,这一次他甚至是被芥川银救了、推出去,而芥川银则是被那看不见的存在抓住拖进去。 如果不是恰好路过的白昼…… “好……”芥川龙之介沙哑的声音几乎带着些许颤抖地回应道。 “那就先把药吃了吧。”中原中也见对方没有头铁的拒绝,把手里的退烧药递给他。 芥川龙之介直接把药一口吞,然后就看着白昼递来的热水,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地伸出双手尊敬的接过将嘴里苦涩的药片就着温度恰好的水咽下去。 “那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中原中也并不介意这个家里多出两个人,同为异能力者反而能够更理解彼此吧? 平时他和白昼出去收到的目光都是警惕和避而远之的敬畏,毕竟他们的个人特征太过明显了,只要是知道的都不会认错,哪怕他们从未想过要去伤害他们,甚至保护了他们。 刚出生的时候的确难以控制自己强大的力量,白昼出现的种种状况中原中也都理解并包容着,中原中也为了弄明白自己的异能力[污浊了的忧伤之中]也是花了一番功夫,弄出了不少动静。 那些‘怪物’就是最佳的试手对象,不过芥川龙之介看不见那些‘怪物’就意味着芥川龙之介似乎无法把‘怪物’当成试验品来锻炼自己的异能力。 或许会有其他的办法。 ——一家人……? 这是芥川龙之介没能想到的。 “新的家人?”白昼看向中原中也。 “啊。”中原中也看着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但那双本就浅而亮的眸子已经冒起了星星的白昼,表情无奈又温柔,他清楚白昼对于‘家人’这个词有多么的没有抗拒力,他只能补充道:“如果他们愿意的话。” 白昼理解的点了点头,看向芥川龙之介,从迦尔纳身上继承了固有技能[贫者的见识],使得她绝不会被表面言语所欺瞒,是活着的测谎仪,也是能够轻易看透人之本心的利器:“请再好好休息一会儿吧,你的这具身体不好好养会成为你变强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芥川龙之介沉默地点了点头,吃了药之后他很快因为药效再次睡着了,等他醒来烧已经差不多退了,虽然先天不足,但是能在贫民窟活那么久,就足以证明他的生命力还是相当顽强的。 难得的一眠无梦,芥川龙之介醒来后发现这间由仓库改造而成的家里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人。 芥川银并不在他视野可以触及的地方,这让芥川龙之介心里感到不安,便立刻下床想要去找芥川银,恰巧芥川银走了进来,让担心妹妹的芥川龙之介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 和芥川银一起进来的还有救了他的那位白发女孩,大抵是吊桥效应,看见名为白昼的女孩,芥川龙之介就感觉到一种因为对方实力而产生的绝对安全感。 “这个给你。”戴着样式有些夸张的金色日轮耳坠的白昼将手里的那盒章鱼小丸子递给芥川龙之介,“银和我们已经吃过了,只有你因为一直睡着,所以一直放到现在。” 话虽如此,等芥川龙之介接过,却发现丸子就像是刚做好的一样热乎,他抬头看向已经自顾自走出仓库的白昼,欲言又止。 “白昼姐的能力和太阳有关,能够使用火焰,所以一直都给你保温着。”芥川银解释道。 “是吗?我知道了。”得到了有关白昼异能力的信息,芥川龙之介眸光微微闪烁,芥川银不愧是芥川龙之介的妹妹,哥哥想知道什么她都心知肚明。 深思片刻后,芥川龙之介低垂下眼睑看着手里的香喷喷热乎乎的章鱼小丸子,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昏过去前看见的那人几乎就在转瞬间解决那看不见的敌人救下银的从容姿态,那贯穿天空而下的赤红流火恍若幻影般在他眼前闪现,芥川龙之介拿着盒子的手不甘心地收紧。 她花了多长时间?三秒?一秒?或许连一秒都不到。 他现在的确还不够强,如果他足够强,那么即便他失去自我意识,罗生门也能够维持自己的存在来保护主体和芥川银,异能力的强度有时候会取决于异能力者的精神状态有关,这一点芥川龙之介已经有所察觉了。 芥川龙之介需要一个引导他成长的人,他不清楚白昼是否愿意教导他。 看见从仓库里走出来的芥川龙之介,面部表情鲜少有变化的白昼看着直直走到她面前的芥川龙之介,并没有多少意外之情:“是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是我能够解决的问题就再好不过了。” “您过于谦虚了。”芥川龙之介因对方过于谦和的态度而感到诧异,但还是在那双颜色空灵浅淡却又亮度十足的薄荷色眸子耐心且平和的注视下,他心中的勇气陡然攀升,使他得以向面前的人道出自己的请求:“能否请您教在下变强!” “只是这样的话,并无不可,你不必如此紧张。”继承于施舍的英雄的白昼无法拒绝他人诚恳的请求,这并非诅咒,而是出于白昼的自我意愿,她十分乐意帮助别人。 “真、真的吗?!” “嗯。”白昼点了点头,她不是面瘫,只是平日里没有什么必要专门去做出表情,她也不会去刻意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过,她想自己现在应当是笑着的,为这个忐忑不安且小心翼翼的孩子,“当然,这没有什么好犹豫和值得怀疑的。” 是的,她是笑着的。 像是冬日那样温暖而柔和。 映入还未长出足够锋利的獠牙的幼犬眼中,幼犬感到困惑迷茫,他似乎从面前的人身上得到一种过于陌生的事物,但却因为无法理解不能明悟自己得到了什么。 ——那是心的雏形。 3. 第3章 “那就这样吧,芥川的训练交给你了。”中原中也听了前因后果便也同意了,他看着白昼,稚嫩却已经初显男神音的嗓音在不自觉间语气便温柔了下来,“你真的可以教会他解决那些怪物吗?” “嗯,他有这个潜质。”白昼肯定地答道,“或许也有着成为最强异能力者的天赋。” “喂喂喂,在哥哥面前这么说真的好吗?”听见自家小太阳如此真诚的夸奖了别人,男孩脸颊不自觉的鼓起,卷翘的发角似乎也跟着气鼓鼓地翘得更厉害了,颇有些闷闷不乐的感觉。 不管是谁,但凡是想保护妹妹的哥哥,都希望自己是喜欢的妹妹心目中最高大可靠的那个角色吧? “中也哥?”像是看不出他在郁闷什么,女孩眨了眨浅淡而色彩甜美得像是马卡龙的薄荷色眸子,只是眨眨眼就让面前的男孩顿时泄了气。 “我是最强的对吧?”中原中也表情认真的一字一顿道。 “嗯,中也哥当然是最强的人,不局限于异能力者的范畴内。” 中原中也顿时心情大好,他就说自己在妹妹心目中怎么可能不是最强的!如此的话,最强异能力者的名称让给芥川龙之介也无妨。 “您也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哥哥。”女孩认真的陈述着自己的想法,时常为无表情极其容易会被误认为是冰山面瘫系的脸很容易让她看上去格外严肃不苟言笑,相对的,从她口中说出的话,会让别人潜意识里会觉得可信度更高。 她鲜少用“欧尼酱”来称呼中原中也,平日里也一直都是叫他中也哥。 于是中原中也明白了一件事—— 当他的小太阳没有安全感,或是想撒娇之类的情况,就会无意识的更改对他的称呼,叫他“欧尼酱”。 他妹妹真可爱。 芥川龙之介的训练急不了,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哪怕他本人急切的想要变强并有着足够坚定的韧性和信念,不过根本上还是要从底子开始打起来。 白昼对芥川龙之介的教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她并非外表看上去那般的冷淡,她的话其实很多,经常就会唠唠叨叨地说很多,但不知为何,他人总会认为她沉默且话少,以至于认为她一开口便是那犀利且锐利的剖心话。 芥川龙之介大概是一开始被谁教导就会越来越像谁的孩子,就像是一张空白的画布。 被这孩子选中的白昼在这张画布上涂抹的是她所拥有的最美好的名为‘家人’的色彩,将自己最好的宝物分享给对方,以至于近日以来,芥川龙之介冷淡凶狠的神情似乎在不知不觉中隐隐有所软化的征兆。 他本就很重视家人,芥川银就是他哪怕病重垂危也要保护的妹妹,白昼只是将‘守护家人’这一观念在芥川龙之介心中加深了。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芥川兄妹接纳中原中也和白昼这两个本就纯净而温暖的人,真正的加入这个小小的简单的家,从本该用一生去治愈的童年的人生缓缓向着能够用童年治愈一生转变。 “我一直都认为自己很擅长和家人交流。”白昼说。 芥川龙之介手里正在择菜,将外面老的、蛀虫、氧化的菜叶剥开,奢侈地丢在一旁,让其作为尘土的养料,听到白昼的话,他倒也没反驳,反倒是诚恳的赞成了。 “您说得对。” 他骨子里大概天生便有着文人雅客的谦逊,用“在下”来称呼自己,一开始总是像是外面的那些在工作上社交应酬的人那样,用“小姐”、“先生”来称呼与他无血缘关系但却救下了他并给予了他新家的白昼和中原中也。 一声“哥”、“姐”,最开始每次这样叫都会让他迅速变得像熟透的番茄,不过凡事都有开头,叫习惯了也就顿时叫得心安理得起来了,就好像他们一开始就是一家人。 相处的时日久了,芥川龙之介的胆子也比最开始大了些,会提出自己的问题了,而每当自己的问题得到耐心的解答,他的这份‘胆子’也会得到自信。 “我有个疑问,白昼姐。”芥川龙之介看向白昼露出衣领的那部分脖子皮肤,肉眼可见有一圈绷带,“您脖子上受伤了吗?” “这个?”白昼毫不在意地解开总是一丝不苟扣上的衣领最上面的扣子,露出自己的脖子,上面的确缠着一圈圈的绷带,不过很薄的一层,也完全无血迹,显然并非受伤。 在芥川龙之介的注视下,她将绷带一圈圈的接下来,露出了脖子中间那圈暗红得像是干涸的血,深深烙印在上面的十字星。 伤疤,这是毫无疑问属于致命伤的伤疤,它像是枷锁般嵌在女孩颈脖上,刺目得可怕,完全可以想象到在这个伤疤是如何才能这样留在女孩脖子上的画面—— 伤疤之上的头颅掉落在地面上,那柔软似是太阳光衣般的白发被泥土玷污,浅而亮的薄荷色眸子失去光彩暗淡下去。 “吓到你了吗?这并非是我应有的伤痕,不必放在心上。”白昼满足了芥川龙之介的好奇心后看着他骤然煞白的脸色便宽慰道,她将绷带一圈圈重新缠回去,扣好扣子。 事实上,这是迦尔纳生前的伤口,也是他的死因,阿周那的箭自他颈脖穿过,那样的精准而狠厉,在神话时代,天授的英雄用由火神阿耆尼赠予的爱弓甘狄拔射出的必杀之箭威力怎能以寻常眼光来看待,更勿论那时迦尔纳身负数种诅咒,还失去了黄金甲的保护—— 于是毫不意外的,他的头颅坠下,落在了肮脏而泥泞的战场之上。 即便成为了英灵,迦尔纳的脖子上也戴着能够遮挡此伤疤的配饰,而在白昼成为他的拟似从者后,这个疤痕便也象征性的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芥川龙之介脸色发白,喉咙干涩得可怕,他吞咽了几下,他认为自己是揭了白昼的伤疤,一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里苦涩而痛苦的揪起。 “痛吗?”半晌,他才干干巴巴的说道。 白昼见了他的反应就知道这孩子思想已经飞到她抓不住的天际。 需要说的太多,白昼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比较合适,她需要组织一下语言,毕竟要解释这伤痕的出现,得从她前世参加圣杯战争到如何变成拟似从者等一系列冗长事件说起,其中可能不乏涉及很多名词解释,例如何为英灵何为圣杯战争的科普。 但就在她构思如何去解释那么冗长复杂的事情之时,芥川龙之介都已经把一切的前因后果都给脑补了完了,事毕,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似乎就像是燃起了什么决意。 看出来芥川龙之介一定是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的白昼感到很疑惑,并认真的想要纠正他:“我想你应该想错了,事实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残酷。” 芥川龙之介头铁的时候听什么都觉得这只是对他善意的劝慰,根本不信,不知为何,白昼突然觉得这一幕略有些眼熟,似曾相识过,好像在什么时候发生过一次。 白昼看见带着芥川银拎着购物袋子回来的中原中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中也哥。” “你们在谈论什么?龙之介的脸色这么差,着凉了?”作为这个家的大哥,中原中也十分的负责且贴心。 “关于白昼姐脖子上的伤口。”芥川龙之介诚恳且实诚的答道。 中原中也一顿,神色便也沉寂了下来,他看了一眼白昼,向芥川龙之介招了招手:“和我过来一下吧。” 这下白昼想起来了,这误解的场面不正是和中原中也第一次看见她脖子上的伤口时的反应一模一样吗?中原中也恐怕至今都坚定的认为她脖子上的伤疤与希腊神话中的阿喀琉斯之踵是一样的。 是她的防御宝具黄金甲唯一保护不了的地方。 “银,你去帮阿昼择菜。”不等白昼出声,中原中也丢下这句话就带着芥川龙之介走了,芥川银则是格外配合的接过了芥川龙之介先前的活。 白昼迷茫又无措,被橘色曼基康矮脚猫和长耳耳尖带雪的黑兔抛下的纯白挪威森林猫茫然地歪着头。 “白昼姐!中也哥带我去买了新衣服,还买了礼物给你哦。”和她哥略有不同是纯黑色的小奶兔——芥川银迅速将话题转移过来,虽然她也不清楚情况,但这并不妨碍此刻的她和自己的白昼姐分享喜悦。 于是白昼在芥川银出声的第一时间就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芥川银身上,生怕晚一秒就让家里最小的妹妹有自己被冷落的感觉。 可靠的姐姐认真的听芥川银所分享的事情,大体无非就是街上看到的景色、店铺、人群,对于生存在擂钵街的人而言,外面的世界都是美好而绮丽,充满新鲜感。 白昼也为芥川银的喜悦而感到同等的开心,不过他们都没有户口身份,难以在外面的世界生存,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被送入孤儿院,如果被收养那还算好,能得个合法身份,但届时他们四人必定会分离,这是白昼不愿看到的,亦是中原中也不乐意的。 而且擂钵街出身的人,外面的人皆是闻之色变,都会露出极不友好且恶劣的态度,所以擂钵街虽然残酷,但是很适合他们。 等他们长大了,必须要找机会和办法给自己弄个合法身份。 中原中也曾想过,黑手党或许会是最适合他们的途径,毕竟他和白昼都是实力强大的异能力者,拥有的便是这么一张不错的牌,那么运用好这张牌就行了,可看着就应该生活在太阳下温暖而耀眼的白昼,中原中也迟疑了。 他的小太阳,不应该陷入黑暗之中,沦为他人的救命稻草,无法拒绝他人求助的她终究会在黑暗之中被那些陷入泥沼之中的人拉住,惹得满身污浊。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所以由他一个人来承担就可以了,中原中也终究还是舍不得一直把应当翱翔在高空的飞鸟拘束在身边,哪怕他有着足够的资格和‘飞鸟’给予的权利。 天空——这是几乎除了云、风、飞鸟以及偶尔按照航线匆匆经过的飞机外,只属于中原中也和他的小太阳能够肆意停留的秘密基地,他们的秘密基地是如此的宽阔而浩大,与常人所想的秘密基地完全不同。 这一次,中原中也带着芥川龙之介上来了,不过考虑芥川龙之介的身体问题,他没有飞得太高。 中原中也没有说他和白昼只在这个世上诞生了一年,更没有谈及他和白昼的**可能并非人类,除此之外,他将自己对白昼的理解以及一年来的经历和事情都说了一遍。 ——包括无法掌控力量的那段时期。 他们从未做过任何坏事,不会仗着自己与生俱来的强大而任性妄为伤害弱小的人,甚至还是这里人们的保护者,却被畏惧和厌恶……甚至于憎恨着。 面对那些恶意,中原中也就好像整个人深陷在无法走出的漆黑迷雾中,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也稀薄的几乎快要让他感到窒息,脚下则是泥泞的每踩一步便会沉下一分的沼泽。 直到她出声,直接将他拽回人间:“我自认为自己从未做过不好的事,做的都是对的、有利于他们的事,因此我判断自己并未亏欠他们分毫,是以,喜欢我的自然会喜欢我,认可我的自然会认可我,而讨厌恐惧我的,我也无法学会他们对旁人、世界的憎恨怨怼。” 她眸子没有蒙上丝毫雾霭,依旧清亮得像是能够贯穿空间直至人心中的一把利刃。 “说到底,我们只是武力强,但性情过于友好无害,便缺了距离感,以至于他们认为自己是有资格嫉妒怨怼我们的。”她语气平淡,但言语足以撼动磐石,“倘若我们态度恶劣凶狠些,迎来的只会是崇拜和狂热的对力量的追随吧。”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中也哥在心理方面一旦动摇示弱,他们就会在潜意识里认定你是可以操控并伤害的‘更弱者’,却又在理智上畏惧你实力上的强大并因此嫉妒你与生俱来的异能力。” “正是这样的矛盾使得他们才会嫉恨怨怼。”温暖了他驱散了他心中迷雾的小太阳真诚而恳切地笑道:“不过中也哥这样就很好,我很喜欢这样的中也哥,也想要保护这样的中也哥。” ——“那个时候起,我就觉得她太耀眼了。” 和芥川龙之介一同被黑红色的光包裹着,失重的在空中呼啸而过的风中保持着绝对的稳定,完美操控着自己异能力的中原中也笑道:“不过我也想要保护她啊,我可是哥哥。” 话题有些扯远了,但最后还是顺利的归回了正题,白昼脖子上的那圈伤痕,中原中也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但当他说出来时,更像是一种既定的事实。 “阿昼被天所眷顾,因而被加护,从未受伤过,但凡事都会有两面性,不可能存在完美的事物,她脖子上的伤痕想必就是世人唯一能够伤害到她的弱点,所以是我一直让她用绷带缠着。”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眼眸静静的映着天空,整个世界似乎都在他眼中停止了。 这也是他体内的‘神明’告知给他的,自称‘斗尖荒霸吐’的神明告诉他白昼的神性很高,和因祂想要为人心愿而诞生、最后因为不知名的某个人的强烈情感而彻底苏醒并被赋予了情感成为人的中原中也不同,她是真正的神之子。 如果说中原中也最后步入的道路是‘为人’,他会慢慢的失去神性,直至成为人;那么白昼最终步入的道路便是‘为神’,她的神性会日益增长,直至成为神。 神明之间的那些事有些时候复杂得让作为武神、喜欢一力破万法的荒霸吐根本不乐得去接触,不过神之子诞生便身负诅咒这种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白昼身上有什么诅咒,荒霸吐便无从得知了,也察觉不到,只是能通过那‘疤痕’确认小神子身上的确是有‘诅咒’的。 毕竟再多的,沉睡了千载的荒霸吐怎么知道,谁让祂一睁眼就是被人抓去做实验研究什么异能武器,这期间还一直都没醒,最后被人强行吵醒的。 所以中原中也才会是如此确凿的态度,否则平日里总是会认真倾听妹妹一字一言的哥哥怎么会偏偏在此事上这般‘独断专行’。 正因为刚刚诞生,他们对于自身或许甚至还没有其他阅历深厚、走过无数岁月、看过无数山川的老人来得了解。 “您告诉在下是……”芥川龙之介隐隐便有了预感。 “能保护她的家伙当时是越多越好。”中原中也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她可是当着我的面说你有成为最强异能力者的天赋,而且家人之间就是要无条件的信任啊。” 芥川龙之介深灰色的眸子发亮,感觉到被自己尊敬和崇拜的强者所认同以及被信任着,他难以自已的心潮澎湃。 “在下明白了!” “那就好。” 剩下的,两位同为兄长的男孩之间就不必明说了,不过就是对于上述话题作为结尾的承诺和约定罢了。 “阿嚏!”已经是拟似从者,不大可能会感冒的白昼打了个喷嚏,下意识抱紧了自己身边暖呼呼的赤红色绒毛披肩,被大大的绒毛披肩包裹起来的白发女孩颇有些可怜巴巴的把脸埋进绒毛里,带着些许软糯的鼻音小声的闷闷道:“中也哥和龙之介怎么还没回来。” 菜当然是要刚出锅的好吃,所以她自然是等着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回来再开锅炒菜,芥川银也因此无事可干,两个妹妹一起干等自家哥回来。 “找点事来做吧。”白昼说。 4. 第4章 等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回来,看见就是白昼低垂着眉眼正在对手里的衣服缝缝补补,芥川银则是靠在她肩上满眼敬佩的看着她在衣服的破洞上缝补,黑发女孩和白发女孩温馨的依偎在一起被火焰般赤红的绒毛披肩包围起来。 “你们回来了。”白昼把修补好的衣服递给芥川银,芥川银接过衣服就起身跑到芥川龙之介面前,像是由她修补好似的开心,芥川龙之介认得出这件衣服是自己之前被白昼救回来时那件,它早就被洗得干干净净,晒过了太阳,带着洗衣粉的清香。 上面的破处都被认真地用线缝上了或大或小的八角星,看得出线的颜色选得很认真,是偏银光的白,原先的破洞都变成了一颗颗银白的星星点缀在浅灰色短衫上,使得这件只是从废弃场捡回来的衣服重获新生。 而这一刻,芥川龙之介喜欢上八角星这个小元素。 “这件衣服不适合此时的季节穿了,先收起来吧……不过以前的衣服留作纪念也挺好。”白昼说道,刚刚她就是在教芥川银怎么用线缝出花样来,毕竟不大的破洞都可以用线这样缝补起来,不用剪其他的布来打补丁。 “在下会珍惜的!”对于被从贫民窟区救过来的芥川龙之介而言,这份真挚不含虚假的善意已经弥足珍贵了。 他真的能够向白昼姐所说的成为最强异能力者,变得像她这样无论从实力还是心理都强大而坦然的光辉之人吗? 凡事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比起理论,实践更能证明他能否做到。 家里又添了两口人,白昼和中原中也的经济来源并不稳定,至少白昼看来是如此,并且金钱获得的渠道较为单一,不过幸而每一次入账数目都不小,不过绝大部分都是中原中也带回来的收入,白昼更多时间都是忙于清理擂钵街范围内大量聚集起来的‘怪物’们。 现在是秋天,很快气温就会降下来。 仗着自己是太阳之子迦尔纳的拟似从者,白昼一年四季都能穿着单薄的衣服到处跑,她在原地站得久了,甚至她周围的积雪都会消融,但芥川兄妹和中原中也不行,而他们三人又不可能无时无刻都紧挨着白昼,于是中原中也直接拍板,白昼当即赞同——给芥川兄妹去外面的街区买新衣服去了。 两个男孩子回来了,白昼当即就撸起袖子开始炒菜,她的手艺一般,就是能把菜做熟放盐的程度,电饭煲已经煮好了饭,菜一好就可以直接开饭了。 吃饱喝足,天色渐暗,因为被一个个集装箱包围着,风很难直吹进仓库里,但气温的寒冷还是悄无声息的入侵了仓库,在这种并没有什么娱乐可言,甚至生存都艰难的地方,当下的最好选择就是早睡保存体力。 中原中也很熟练的两手一抓、一拼,就像是拼拼图一样轻松写意的将四张床拼在一起——一开始当然只有他和白昼睡的两张,但因为芥川兄妹的加入,他和白昼又去特意找了两张废弃的床修补了一下,然后铺了层棉絮垫在下面增加柔软度,用上特意新买的被褥枕头被子。 所以说在这个擂钵街生存,想要过得好些,不掌握一些生活技能是不行的,通过天生的怪力和操控重力的异能力,中原中也能够直接暴力修好不少东西。 四张床拼在一起面积就大了,足够四个孩子躺上去的了,躺上去好一会儿,没有一个人睡着,不过想来也是,虽然气温冷天黑得快,但是实际上时间还早,别说白昼了,就是年纪最小的芥川银其实都完全没有困意。 “龙之介。”于是白昼出声喊了一声。 “白昼姐?”因为还醒着,所以保持着相当乖巧端正的躺姿的芥川龙之介看向睡在里侧白昼,芥川银和她睡在里面靠着温暖的绒毛披肩,而芥川龙之介和中原中也各自睡在他们妹妹身边的外侧。 “睡不着的话就做点感兴趣的事吧。”昏暗的情况下,她那双色彩淡而薄的眸子比白日里看起来的更亮了,能够清楚的看见她虹膜上的纹路似乎带着星辉般清亮的浅银,像是花的脉络、星的轨迹、海的漩涡。 中原中也是看惯了的白昼的美色的,在他心目中自家小太阳就是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小美人,谁敢对他要养一辈子的小太阳动心思,中原中也绝对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揍。 如果有那个条件,中原中也甚至做得出给自家小太阳的衣服上印上荒霸吐苏醒的照片并标注一行大字:这是她哥,你想做什么都得好好想清楚。 听到白昼的话,芥川龙之介当即侧过身转向里侧,认真地对上那双眼,小心脏怦怦直跳。 “龙之介的罗生门是由自己身上所接触的布料为基础衍生而出的恶兽对吧。”白昼说道,芥川银的表情和她的哥哥芥川龙之介一样认真的听着白昼说话。 “是。”龙之介说着,小小的罗生门兽便由他身上的被角延伸而出,因为被子是白色的,因此小罗生门也是白色的,因为主人的影响,亲人面前的它圆头圆脑顶着一对兔耳似的长耳朵,血红的眼睛都不再狰狞凶戾。 然后他们就看见小罗生门被火焰般赤红绒毛‘细尾’缠住——不用防备,因为这是白昼的绒毛披肩,小罗生门心中最厉害的‘前辈’。 “你可以控制的不仅局限于自己所穿着的衣物,而是所触碰到任何在布料这一分类中的素材。”白昼说,“这句话我只和你说过一次,但你记得很牢。” “是。”芥川龙之介压了压因为她小小的夸奖就即将忍不住翘起的嘴角,小声地继续简单但态度极其顺从地应答了一声。 “那么尝试着对我的披肩施加‘罗生门’。”白昼说着便将绒毛披肩的控制权放松下来让芥川龙之介的异能力能够更加轻易的入侵。 “这真的可以吗?”芥川龙之介看着向自己伸出了细尾巴的赤红绒毛披肩,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抓住它,一股暖意立刻就从那流入他手心,每次看见白昼控制这件绒毛披肩,他就会因为异能力与她的能力有相同点而有些小开心。 虽然这仅仅只是她能力的冰山一角,但对憧憬崇拜着白昼的芥川龙之介而言已经足够了。 “嗯。”白昼肯定的应了一声。 而且如果能做到,那么芥川龙之介的异能力强度就等同于出现质的变化。 披肩是属于白昼身上防御宝具黄金甲的一部分,因此即便白昼主动放松了控制权,交托全部信任,芥川龙之介的控制仍旧显得十分吃力且艰难的,于是他迅速改变自己一开始的做法,从试图让自己的异能力大面积扩散转变成让异能力进行微部操作,于一点突破。 在察觉到披肩的一角已经随着芥川龙之介的意念而开始隐隐有晃动柔软绒毛的征兆时,白昼出言制止:“很好了龙之介,过犹不及,你已经尽全力了。” “……是。”芥川龙之介难免情绪低落,毕竟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和弱小,他没想到白昼的披风对于异能力的消耗如此惊人,明明白昼操控时是那样的轻松写意,就像是他使用罗生门一样,果然操控自己的东西和别人的东西是不一样的,需要付出更大更多的代价。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是白昼姐,如果能通过微小的触碰来操控别人身上的‘布料’的话…… 芥川龙之介目光闪烁了一下。 “这披肩对异能力有大幅度抵抗削减的作用,你第一次能上手就能达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和白昼对打切磋过的中原中也清楚白昼身上黄金甲的效果,主动宽慰芥川龙之介:“它会将外界所有的物理攻击、异能力削减威力,起到保护阿昼的作用。” 芥川兄妹俩都听得很专注,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说起来一直都没有详细和龙之介、银说过我的能力。”白昼说,“看起来你们也睡不着,那就讲讲这个吧,我也不擅长讲睡前故事。” “请讲!”比起睡前故事,有关白昼姐的信息让芥川龙之介更加感兴趣,这下不说都不行,芥川龙之介不听完铁定是翻来覆去的整夜都睡不着。 “我能力与太阳有关,身上有着太阳的加护——耳坠、绒毛披肩都是加护形成的甲胄的一部分,所以我控制披肩只需一念之间,如你对自己的罗生门,不过我控制不了披肩以外的‘衣着’,这一点是你更胜一筹,龙之介。”白昼将解释尽量转换成了只要是异能力者都能够听懂的话语。 于是芥川兄妹便清楚为什么白昼并非张扬高调的性格却在明知那对耳坠多么抢眼引人注目的情况下却依旧随身不离的佩戴着。 “而剩下的甲胄则是我的皮肤,因而我很难会受到甲胄承受范围外的伤害。”白昼说着,便感觉到家人们的视线落在自己脖子上,说话便不由得结巴了一下,“怎、怎么了?” “就到这里吧,除了这个加护,阿昼的其他能力都没必要详细解释,都是攻击手段,该看到的时候自然就会看见了。”中原中也伸出手揉了揉白昼蓬松柔软的白发,“阿昼既然负责了龙之介的训练,之后有的是切磋的机会。” 白昼看见刚刚还对她的能力特别感兴趣的芥川龙之介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并对中原中也的话认同地点了点头。 之后因为没有话题可聊,四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中,在这份安静中,芥川银慢慢的第一个睡着了,这睡意就像是具有传染性,紧接着就是刚刚异能力消耗过度的芥川龙之介,涌上来的困意催促着他们接二连三的睡过去,最后只剩下白昼依旧清醒。 白昼看向睡着后从正面朝上的端正睡姿侧过身来紧紧抓着她绒毛披肩的小尾巴不放的芥川龙之介,轻轻帮他把被角捻好盖实,默默履行着自己小太阳的职责给他们供暖,将寒意隔绝在外。 身边的中原中也即便在睡梦中也握着她的手,两人之间的手紧紧相握在一起,白昼用另一只手把自己的绒毛披肩挪让给了芥川兄妹,并让它围在芥川兄妹身边,确认弟弟妹妹不会着凉后,她才安心下来侧过身靠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感觉到了她的靠近,他迷迷糊糊地稍稍挪动了一下,微调了一下睡姿让白昼能够舒服地靠在他怀后继续沉入梦乡,白昼额头抵在中原中也胸口,慢慢闭上了眼。 整个秋冬的夜晚,他们都是这样度过的。 这一年的秋冬也是芥川兄妹有生以来过得最暖和舒坦的一次了——只要待在白昼身边。 而身体底子有所好转的芥川龙之介在随飘着小雪但天空明朗的晴雪日里,第一次在旁看见了中原中也和白昼之间的切磋训练,紧凑得让旁观者都喘不过气来的交手节奏,黑红的光与赤红的火焰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人目不暇接。 手里捧着早餐小米粥都忘了喝,以至于事后捧着冷冰冰的粥的他被白昼姐用不赞同的目光看了一眼,这简直比给芥川龙之介两拳加五枪还要让他煎熬,发誓下次绝对会在食物冷之前将其吃完。 于是之后的日子里,芥川龙之介迅速解锁了一心二用的技能,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的芥川龙之介只是看得出中原中也和白昼都没有使用全力,切磋终究只是切磋,不过想要达到这两位的切磋水平,芥川龙之介有的是苦头要吃。 正式训练展开后,芥川龙之介每天疲倦到都是被白昼背着回来的,但芥川银看得出芥川龙之介很开心——大概是每天都有进步,会被白昼姐摸摸头夸夸的缘故。 知足常乐,芥川银也想要做点什么,然后也加入了训练的环节之中,不过因为并非异能力者,她只能练从体术下手。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作为芥川龙之介的妹妹,芥川银的体术近战天赋让普通人望尘莫及,这一点在贫民窟的那段时间里,她能够在芥川龙之介生病的时候能独自为芥川龙之介找来食物和水就可以看出,她很擅长隐匿自己,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不过芥川兄妹俩的身体底子都太差了,这一硬伤是需要时间来修补回来的。 充实却又平静的一日日在斗转星移之间悄然流逝而去,如白驹过隙,他们往前走着,光阴向后流动着。 “快要圣诞节了,时间过得真快。”中原中也心里盘算了一下他们剩下的钱,似乎买点小礼物也是可以的,但这并不在中原中也考虑之中,而且实在不够,他可以从黑手党那里接赏金任务做,异能力者是稀缺资源,在哪都受欢迎,想赚点快钱并不难。 节日这种东西,擂钵街人根本无心关注,也就活得不错的他们还有这闲心了,白昼看向早就开始学织围巾准备给他们当圣诞礼物送的芥川银,芥川银也知道瞒不过他们,直接当着他们的面赶织围巾,现在已经快织完最后一条了。 白昼陷入了沉思,她也得送点什么,和家人一起度过的每一天对她而言都是值得纪念的日子,不过特殊的节日就是创造更加深刻回忆的好机会。 那么送点什么比较好呢? 于是白昼出门后一边清理着那些入冬后因为擂钵街人越发强烈的求生欲而越来越富有活力的丑陋‘怪物’,一边思考着这个严肃得像是堪比人生转折选择般的问题。 仔细想想,他们其实根本就一无所有,一无所有却又别无所求,硬要说就是一个更加温馨舒适的家和一个能给他们创造那个家的条件和机会。 嗯……圣诞节送什么,这个问题真是如“今天吃什么”一样的困难引人发愁。 不知不觉间,白昼已然走出了擂钵街,或许外面的商店能够给她不错的选择,于是她前往了更加繁荣的街区,只穿着白衬衫黑长裤的她与其他人相比,哪怕身上披着夸张的绒毛披肩,也像是身处两个季节,因此吸引了不少目光。 “小朋友,你迷路了吗?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不冷吗?需要叔叔带你去找警察叔叔吗?” 正站在路口等红绿灯的白昼看向来人,认真而诚恳的说道:“我无法理解明明已经猥琐得一看便知你是个不怀好意的,为何你还能觉得自己笑起来能够骗得过他人,俗话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中的笑,我认为绝非你这样的笑。” 被直接揭穿真面目的男人脸色变得铁青,他似乎还想扭转一下白昼的态度,因为她实在是太漂亮了,男人勉力扯出一个笑容,使得他油腻且不善的面相更加难堪扭曲:“小朋友怎么能这样说呢?你的爸爸妈妈没有教你不能以貌取人吗?我也只是好心询问啊。” “啊,绿灯了。”白昼看了眼斑马线的信号灯后抬头对男人说道:“走吧,去警察叔叔那里。” 不等男人反应,白昼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力度大得让男人几乎有了自己的手腕快要被拧碎折断的错觉,痛得直接惊恐地叫出来。 “走吧。”她重复道,眼神冷彻得不似常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男人明白自己这次作案选择的目标是踢上铁板了。 ——警方悬赏金,get。 这下就有钱给中也哥他们买礼物了,不过移动‘悬赏金’在横滨还蛮多的,运气好应该能再碰上一个。 5. 第5章 横滨的街道上即便是在风雪之中也闪耀着无数灯牌,眼花缭乱的店名匆匆自人余光掠过,积雪慢慢的覆盖上去,营造出一片以冷色调为基础却又渲染着各色暖光的雪中城市,似乎这靠海的城市,就连海都变得雪白而静谧。 雪白之下是暗流涌动的黑。 在这样的季节里盛开的花大抵都是不迎世俗的叛逆,不过在人类的干涉下,或许连本该并不叛逆的植物也懵懵懂懂的点缀起不属于它们的季节来。 望着街对面的花店,嘶鸣的猫可以说是叫得撕心裂肺,过路的人大概是都感觉到心底发毛,只觉得这猫对着空气嘶哑哈气分外瘆人、毛骨悚然,在白昼眼里,它是一只胆子大的的确有些出人意料的小家伙。 一只念叨着“为什么还不去死”的怪物,就那样虎视眈眈地紧盯着店内,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十分不妙。 但这样的怪物在城市里多得就像是地下密密麻麻的白蚁——可以一脚踩死,但多得让人碰都不愿碰一下,是中原中也淡淡扫一眼就会无视走过的程度,因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人群这么多,突然动手会被用对待异类和神经的眼神看待的,说不定还会引起惶恐,因为他们展现出来的异能力。 白昼走过去抱起这只在飘雪下这只快要从黑色变为白色的猫,本是不知是恐惧还是寒冷而颤抖着身体、高耸着脊背的猫在卧入白昼怀里后慢慢的平静了下,但是仍对那面目可憎并不断说着诅咒的怪物龇牙发出警告的嘶鸣。 在人前不再保持着悬浮环绕状态的赤红绒毛披肩就那样搭在白昼的肩上,就像是被贵族披在身上的貂毛普通,也不再像是无时无刻都在燃烧的火焰,却依旧色彩炽热耀眼,就像是她那双美得根本不该是人间该出现的眸子。 炽热、静谧,这两个词就那样融洽而和睦的在这个雌雄莫辨、神明般的孩子身上结合。 她静静地站在那,便连同周身的街道、飞舞的雪、暗沉的天成了一幅绝世名作,她洁白得即便连初雪都只能自惭形秽的浓密睫羽微微扇动,似乎就像是在风中颠落了一身雾凇的松叶,世人却无察觉,她身上自始至终没有落一片雪。 在发呆吗?一直看着一个方向。 不冷吗?虽然那团火焰般赤红的绒毛披肩很暖和的样子,可也只是穿了一件衬衫和黑色长裤而已。 ——真是将美丽和神性贯彻到了极致的孩子啊。 在过路人忍不住的侧目转头的注视致使总是会走偏路各种撞到绿化带,却又害怕惊扰到她甚至连驻足观赏都不敢的各种情况频发下,花店的店长似乎这才迟钝的发觉了外面的情况。 她是一位年迈的老人,看岁数应当有八十了,老花眼、听力也下降得很严重,致使可以说她是眼盲耳聋,老人哆嗦着手戴上她挂在口袋上的老花镜,杵着拐杖推开门。 满屋的春意馨香便不适时宜的飘了出来,逸散在清冷的雪中,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像是小冰粒般沉甸甸的坠下去,如此这花香便传不远了,不过站在门口的白昼却是深有体会。 “啊啦,真是一位可爱的小客人,是想要来光顾我的花店吗?” “虽然有些失礼,但还是请恕我直言,您有性命之危。”白昼直言道,比起光顾什么花店生意,显然是性命之忧排在最前面不是吗。 老人耳背,听不大清白昼在说什么,助听器恰巧前段时间出了点问题送去修理了,她也清楚自己的听力有多差,只能按照习惯和一贯接待客人的语句接着道:“请进来吧。” “那么打扰了。”白昼也是希望到人少一点的地方解决掉这个怪物,在老人出来后,怪物的态度就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呢喃声也越发高昂刺耳,老人一背过身往店内走它就跟着冲了进去。 “哗啦啦——” 店内装着各类花朵的瓶瓶罐罐摔在地上叮啷哐啷的响,稀里哗啦的碎,即便是耳背不好使的老人也吓了一大跳,她惊得差点一个心跳过快直接昏厥过去。 老人转过去,看见的就是身后一塌糊涂好不凄惨的场面,门一晃一晃的像是刚刚承受了什么巨力而玻璃碎裂,木制的门框也有了裂缝,眼下生着赤妆的孩子抱着那束花瓶已在地上跌碎却因被她接住而未有摔落在地的向日葵,架子上歪七扭八的花似乎都拥簇着她。 似有流火飞逝而过,光影晃动扰乱了店内恒定的亮度。 紫的、红的、白的、粉的……以及她怀中大朵大朵的金黄。 “抱歉。”孩子沉默了片刻,低哑着声音说道。 好脾气的老人并没有因此大发雷霆,相反,她第一时间关心的是面前的这孩子有没有受伤,“不用道歉孩子,是不小心碰到哪了?有没有被砸到?没事没事,这些花只要没被踩了,都能养回来,那些花瓶也用了很久了,该换了。” 老人的谅解和包容反而让白昼更加过意不去。 那怪物一进来就直冲老人而去,充满了破坏欲的它肆无忌惮地掀起了周围的架子,让这些瓶子里花都被倾倒跌落下来,这并非是她的过错,白昼却无法置身于事外,自恃‘我其实是救了你’的恩人态度来对待老人。 白昼放下怀里的猫,猫一落地便喵呜喵呜的蹭了蹭她的脚便跑向了老人,白昼则是弯下腰捡起了好几块碎片,第一次发动了真正属于她自己的能力——时间魔术。 这是自她记事起就留在她身上的魔术刻印,能控制被她所触碰到的事物的时间,可倒退可向前,无限制,能够倒退或推前多长时间全看魔力的多少,但却有着以下四条不容忽视的使用规则: 1.施展的目标本身需至少保留10%的部分,若是生物则至少需要保留30%的本体且消耗的魔力将为非生命体的三倍。 2.未被污染,没有与其他事物融合或掺杂在一起。 3.在使用过程中必须保持意志的绝对清晰、理智和不动摇。 4.一次只能对一个个体使用。 这个能力除了她本人,只有中原中也知道,但中原中也对她这个能力比对她脖子上的伤痕还要讳莫如深,直接让她今后对谁都不要提及一字。 在白昼的手中,属于一个整体的碎片如同时间倒流般汇聚拼凑起来,裂缝自愈,恢复到了破碎前的完美无瑕。 “诶唷,这不是我常喂的那只咪咪吗?它原来是你的猫吗?”老人的注意力都在跑到她面前的黑猫上,老人面容和蔼的蹲下来地伸出手去抚摸黑猫的头。 “并非,我并没有那个条件来养只猫,我与它没什么差别。”白昼将复原的花瓶放回架子上,将地上的花一枝枝捡起来,分门别类的放回它们应在的地方,然后用炎属性魔力娴熟烘干地毯,“我也只是在门外发现了它。” “那我岂不是让这孩子久等了?”老人面上流露出内疚的神色,“咪咪等一会儿哦,奶奶给你开一罐猫罐头弥补弥补。” 像是能够听懂‘猫罐头’这个词,黑猫兴高采烈的发出一声高昂的喵呜声,有些尖细但并不刺耳,充满了撒娇的意味。 “那你——”老人抬起头正想问问那位孩子想要吃点什么,刚才那狼藉的一幕就像是她的一场梦,梦里的满地碎片恢复成了原本完整的模样,与跌落的花一同被重新放回了架子上,而那个神明般白发孩子也不见了踪影。 若不是那些花插错了瓶,完好无损的花瓶里没了水,恐怕她真会以为那是一场幻影吧? 向日葵没有了,但是在架子上却多出了几张千元的纸币,显而易见的,临走前那孩子已经很尽力在帮她收拾残局了。 老人拿起放在架子上的钱币,眼中流露出几分失落:“啊啦啊啦,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呢。” 那个色彩浅淡却又被灼热赤红之色包裹着、那一眼起就让她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年轻时在繁花拥簇中遇到丈夫的回忆的孩子,还能见到吗? “有缘分的话,一定会的话吧?”老人眼里满是温柔的追忆,“下次得提前准备小饼干才行呢,这么冷的天,也要给那孩子准备身漂亮保暖的衣服。” 与流浪猫没什么差别的……神明大人吗? 这个横滨是否让您觉得寒冷了? “年纪大了啊,就会相信这些东西。”老人感慨,低下头看向扎着翠绿眸子歪头注视她的黑猫,笑容加深,“奶奶这就给你开罐头啊,等一下哦咪咪。” 真想和那孩子结下缘分啊……老伴去世,嫁去东京的女儿除了财产问题外根本不愿来横滨,她就这样独自在这充满了回忆的横滨生活着。 一个人孤零零的,养只小猫是个不错的决定,只是不知道她这年纪能否坚持到这只小黑猫逝世后再死去,应该是可以的吧,她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残局离开花店,白昼怀里抱着那束与她有缘正巧跌落进她怀里的向日葵,她抬起头便遥遥望见了暗沉雪天之中矗立的五栋高耸大楼,那里是给她感觉最不舒服的地方,大概那里的咒灵就如同东京早上地铁的人一般拥挤吧? 她收回视线,向着自己已经想好的手机店走去,将手里的钱几乎花光了大半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对面家具商场上。 白昼猛然想起了一个家具——被炉。 能够一家人亲亲热热坐在一起的神器在白昼眼中就是好文明,当然,按照日本的惯例,橘子也必不可少,但贴心的白昼还专门去买了其他粗零食点心。 “需要我们这里为您寄过去吗?”家居店的导购员看着面前有着蓬松白发的孩子眼神格外温柔,显然是被激发了母爱。 “不用了。”白昼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绝了,擂钵街那种地方,除了那些别有目的的或是只会在黑暗中出没的人,外面的人谁会乐意进去呢,她一手抱着向日葵、手肘挂着装着手机盒袋,一手单抬着被打包好被炉,在导购员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往回走。 来到四下无人之处,避开所有耳目的白昼就直接飞回了擂钵街的家,把被炉摆进了家里,芥川银第一时间就来体验暖乎的被炉了并第一个得到了白昼的圣诞礼物——一个手机。 两人充满仪式感的交换了彼此的通讯号,这样今后无论距离多远,他们都能够联系到彼此了。 “快要织完了吗?”白昼坐在被炉里加速供暖,一旁的本是空置的长玻璃瓶里插着那束被她带回的向日葵,里面水是被她融化的雪水,格外的清澈。 “是的……对了!”芥川银想起了什么,迅速放下了手里快要到收尾的深灰色围巾,离开了被炉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条米白色的围巾迅速钻回被炉里并将围巾递给白昼,“这是您的!” 白昼珍重的收下并当场围起来,厚实的米白色围巾将她下巴都完全遮住,她蓬松轻逸的雪白长发也被裹起来在围巾边缘挽起一个秀气而懒散的弧度,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软萌。 “暖和吗?”芥川银被可爱到了,她看着白昼对围巾爱不释手分外喜爱又小心的样子,自己心里也开心得冒泡。 “唔。”白昼没有摘围巾,哪怕会被热到脸蛋变得红扑扑也舍不得拿下来,她就几乎半张脸缩在围巾里,剥了橘子喂给芥川银,芥川银一面加快手里的进度给最后的深灰色围巾收尾一面美滋滋的吃下白昼喂的橘子。 “中也哥和龙之介还没回来吗?”白昼通过仓库那扇通风的高窗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雪已经下大了,她开始不大放心了,毕竟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虽然是异能力者,但在她眼里都是会生病受伤的人类,尤其是芥川龙之介。 “中也哥带着哥哥出去的时候,说是给我们准备的礼物差不多应该到了,去拿。”芥川银给手里最后的深灰色围巾打好结收尾完成,这条无意外就是芥川龙之介的了,叠好围巾,见家中两个男孩还未回来,饶是有中原中也,芥川银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我去找他们。”白昼坐立不安,她刚一起身,仓库的门便被推开了,呼呼的寒意直往里面灌,来者进来后迅速把门合得严严实实。 “哈……哈……我们……我们回来了……”像是知道他们晚回来会让家里的两个妹妹会担心一样,赶回来的两个男孩都是上气不接下气,芥川龙之介就不必说了,中原中也都是如此,一看就他们是去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白昼从他们身上闻到了硝烟和血的气息,她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中原中也和她说过他偶尔会有选择的通过那些地下暗组织的赏金任务来赚取生活费用和物资,等他们条件好了他就不会做了。 看见中原中也对她露出的爽朗而又略带歉意的殷切笑容,她回以了一个温软的笑容。 “欢迎回家,中也哥,龙之介。” “啊……抱歉久等了,我们回来了。” 6. 第6章 中原中也送给白昼的圣诞礼物是一条choker,坠着一枚鸽子蛋大的海蓝宝石,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定制choker,大概是白昼夸赞过中原中也的眼睛就像是大海,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我也戴了一条。”中原中也拉下高领外套的拉链,露出里面的同款黑色choker,只不过上面坠着的是透明的薄荷色磷叶石,嵌框都是太阳形的,他有些难为情的笑道:“也算是兄妹同款了吧。” ——兄妹同款。 对于亲人装、亲人同款毫无抵抗力的白昼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她解下绷带后戴上了这条choker,因为可以调节长短松紧,因而这条choker只要不破损就能够陪伴他们一生。 中原中也看见到那条choker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她脖子上的那圈伤痕,而且比绷带更加美观,他满意地点点头表示对自己眼光的赞许,这是早在芥川兄妹来之前就定下的,他们经济拮据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他去偷偷定制了这两条昂贵的choker。 为了不让白昼认为是他介意她脖子上的伤痕而感到难过——哪怕他清楚自己的妹妹从不会出现误解哥哥意思的情况,但对白昼格外小心翼翼的中原中也依旧选择和她一样永远戴着遮挡‘伤痕’的choker。 就当他和白昼一样在脖子上有着一圈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疤吧。 这种精致的定制品果然很适合装饰他家的小太阳,毕竟她可是戴着那对夸张的红宝石嵌黄金的落日耳坠都丝毫不显暴发户感,而是贵气逼人的小神子。 相较起对白昼的精细,中原中也对待自己衣着很是随意,仗着自己颜值高穿什么都不会丑到哪里去,有时候甚至红配绿。 只可惜环境和经济把中原中也给局限住了,一对定制choker就把中原中也钱包掏空了,如果他愿意加入横滨那个最强大的黑色势力而不是去‘打零工’,必然会摆脱如此窘迫的境遇吧? 但只要白昼在,中原中也便觉得这个擂钵街并不算糟糕,因而停留在此处没有任何委屈可言。 ——某种程度上,你在一个地方认识的人,定义了那个地方对于你的意义。 芥川龙之介带回来了一堆的糖果,中原中也并不知道芥川龙之介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就这样买了很多,不过钱是由芥川龙之介自己掏的,毕竟他俩一起去做的‘零工’,他自然也有钱拿,而且因为是强力的攻击型异能者,芥川龙之介得到的还不少,其中不乏对方隐秘的拉拢意味。 中原中也和芥川银各吃了一颗,糖入口的一瞬间脸因为过度的酸而整张皱了起来了,大和抚子般秀美的女孩和样貌姝丽的男孩脸上呈现出一种痛苦而扭曲的忍耐表情,秉持着节约的想法,艰难地吃完嘴里的那一颗糖就再也不肯动第二颗。 白昼在芥川龙之介期待的眼神下拿起一根棒棒糖,拆开了包装塞进嘴里,在口腔中扩散的强烈柠檬酸味让白昼淡然无表情的脸有一瞬间的停顿,紧接着她的眼睛就开始闪烁起名为‘喜爱’的小星星。 “你们不吃的话,就全部给我吧。”嘴里包着棒棒糖而说话略显含糊的白昼看着都是青柠口味的酸味糖果说道。 于是白昼喜欢酸味这一点小小的爱好就这样被他们发现了。 “……”中原中也。 原来这就是你做出如此选择的原因吗芥川龙之介!这一次是作为哥哥的他败给你了! “当然没问题!请!”芥川龙之介二话不说直接同意,不愧是能够面不改色直接吃柠檬的白昼姐! 是的,这一点还是芥川龙之介无意间看见白昼做用来泡水喝的蜂蜜柠檬的时候切了一片柠檬并十分顺手塞进嘴里说:“嗯,还好。”后隐隐有些察觉到的事情,于是今天路过糖果店的时候,看着正在节日打折的糖果,芥川龙之介便鬼使神差似的买了一大堆青柠味糖果带回来。 没买错真的是太好了。 这些糖果就是芥川龙之介送给白昼的圣诞礼物了,不过芥川龙之介也考虑到了假设自己猜测错误后的第二手准备——应该说这才是他一开始打算送的第一手礼物——一枚蓝闪蝶领针。 这枚蓝闪蝶领针被白昼戴在了芥川银送的米白色围巾上,芥川兄妹送的礼物这样搭配在一起竟是完美的合适。 芥川银的圣诞礼物他们自然不可能忘记,四个人纷纷将自己手里准备的圣诞礼物进行交换,送到对应的人手里。 看着新手机里联系簿里的三个号码,白昼分外认真的给它们标注上了昵称:中也哥、龙之介、银。 这一刻,加入了三位家人电话号码的联系簿界面对于白昼而言耀眼得宛如不可直视的太阳。 中原中也看着白昼,给她打电话过去,电话铃响起的一瞬间,白昼就像是得到了新球球的猫猫,兴奋而欢欣地看向自家铲屎官,那双又大又亮的猫眼似乎在说—— 看!是中也哥的电话! 中原中也:…… 可爱过头了,阿昼悠着点,让哥哥心脏缓些再可爱好不好。 芥川银戴上了芥川龙之介送的樱花发夹,整个人更显秀气精致,看着芥川银夹起来的额发,然后他们发现,芥川龙之介的额发似乎过长了,低下头便能将眼睛完全挡住。 “要不要剪一下?”白昼找来了剪刀。 “您帮我剪吗?”芥川龙之介忐忑,看着锋利的剪刀他的心里边升起不安,但如果拿剪刀的人是白昼,那么闭着眼让她剪额发,似乎也不是那么煎熬。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白昼也是第一次剪,毕竟中原中也和她的头发就像是上天给特意做了发型,一个卷翘一个蓬松,还没碰到扎眼的情况,或许等他们再长大一点就需要修剪了。 “那麻烦您了……”芥川龙之介说罢,就见白昼拿着剪刀凑近,他拘谨而紧张的闭上眼,感觉到冰凉的剪刀剪碎额发时发出沙而脆的咔嚓咔嚓声响,被剪落的碎发掉落下来,落在他脸上,微痒。 “嗯——”白昼看着自己剪出来的刘海,表情肃穆而深沉。 “右边好像更短一些?”中原中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于是在中原中也的提醒下,白昼再次拿起剪刀往偏长的那边剪了剪,她倒是想剪出好看的样式的,不过成品就像是去理发店告诉托尼老师‘请给我剪短一点’后呈现出来的效果。 “额头露出来……挺好的,清爽。”片刻后,中原中也违心地看向别处说道,“看惯了就好。” 中原中也的表现让白昼如遭雷劈,薄荷色的浅淡眸子微微睁大,旋即就如丧考妣一般暗淡了下来,头上除非打湿或是使用发胶之类的方法才能压下去的白发如同低落状态的猫耳耷拉下去。 她沉默地帮芥川龙之介把脸上的碎发弄掉,然后缩在角落自闭,让自己面壁思过。 感觉到脸上的碎发被清理干净后,芥川龙之介才缓缓睁开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的确是清爽许多,他稍稍侧过头,就看见一团火焰似的大毛团沮丧的缩在角落。 “白昼姐……?” 大毛团动了动,半晌后才飘飘忽忽地愧疚道:“抱歉……龙之介,我辜负了你的期望和信任。” 中原中也不知所措,白昼如此情绪低落还是头一遭的事,大概对于她而言,辜负家人的信任是十分不可饶恕的事情吧。 “很适合哥哥哦!真的!白昼姐你相信我!”芥川银赶紧上前安慰,虽然第一眼有些看不习惯额发这么短的芥川龙之介,但是多看几眼不就顺眼了?反正她哥长得不差,额发短点也完全不影响颜值! “对的对的!我只是看不习惯前面头发变短了的龙之介而已!”中原中也赶忙接上,“第一次剪,阿昼已经做的很棒了!” 芥川龙之介哪里管自己现在什么样,斩钉截铁的跟上说:“在下十分喜欢这个发型!白昼姐怎么知道在下的想法的?!” 白昼转过头看了一眼三人,然后缓缓地把头转回去继续保持着‘猫猫失落’的状态,宣告他们的安慰失败。 中原中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白昼天生就能看人看事如水通透也就意味着识破谎言于她而言就如呼吸般简单而又不可控,善意的谎言在她身上何止是起不到作用,说不定反而会加深她内心的受伤。 “龙之介!快去照镜子!你刚刚是不是连镜子都没照就说了!”最了解白昼的中原中也瞬间明悟,赶紧对芥川龙之介说,“照镜子!快!”顺带着把你对白昼的八百层滤镜戴上了去照镜子! 芥川银手疾眼快拿出手镜递给芥川龙之介,芥川龙之介一照—— 白昼立刻看了过去,心里还怀揣着那么一点点小期望。 “在下并不觉得难看。”芥川龙之介发自内心地说道,这是白昼给他剪的,因此仅凭这一点,无论结果是丑是美、粗糙还是精致都决定了芥川龙之介绝不会讨厌。 芥川龙之介又斟酌了一番话语总结道:“而且一次性剪得更短一点的话便不用勤快地修剪,而且在下额发长的时候不是会像银一样偏女性的秀气吗?这样更有男孩子的感觉,所以在下很中意。” ——是真话。 “下次也麻烦您了,白昼姐。” 这一刻白昼竟觉得眼眶有些难忍的酸涩感,曾经怀揣着就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隐秘心愿,只身一人离开祖国踏上陌生的土地迎赴一场生死之战的女孩默默把脸往围巾里又埋深了些。 在三人的注视下,她略有些羞涩的小小地点了点头,细如蚊声的回应自围巾下闷闷的传出:“好……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都很乐意。” 猫猫的耳朵带着不愿明说的喜悦重新从可怜巴巴的飞机耳翘了回来,睁着自己漂亮的薄荷色眸子殷切而开心地看着家人,纤细浓密而如雪洁白的睫毛像是小扇子般欢喜的扑闪扑闪着。 明明构成她的色彩浅淡而空灵,但却又这样极致的明艳耀眼,那是无法被人复述在纸张上的美丽,见者皆失了声。 7. 第7章 圣诞节过去,气温一日日的骤降着,这个季节的天空总是雾蒙蒙的灰暗。 在这样的情况下,仓库毫不意外的迎来了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的断电期。 前段时间努力挣钱的结果就是此刻的他们存粮充足,一家四口基本不用冒着风雪外出,芥川龙之介的训练重点也放在和白昼的绒毛披肩较劲上,罗生萌每天‘吱呀哇呀’的和自己的‘前辈’较劲,每天看到的场面就是圆滚滚的白色罗生萌兽缠在赤红的绒毛披肩上。 大概也是察觉到了这是增强训练异能力的好方法,芥川龙之介每一次都是竭尽全力把自己的异能力榨干然后等恢复,恢复了再去和他白昼姐的绒毛披肩较劲。 慢慢的芥川龙之介使用罗生门的范围和精细度大大提升了,现在他能操控着布刃状态的罗生门去拿豆腐而不让豆腐有所破损——用豆腐练习这一点是芥川银提出的,芥川龙之介欣然接受,致使他们一家四口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豆腐。 好事是芥川龙之介从单纯的锋利刀刃变为了有鞘的刃,甚至已经着手将布刃往更细更让人无法察觉到的形态进行改变。 “哥哥,帮我拿一下柜子上最顶上的盒子。”芥川银缩在被炉里,虽然断电了,但是架不住被炉的保暖效果很强,只要白昼在就和没断电的时候一样。 雪白的罗生门兽应声从温暖的被炉下探出头,回头看了一眼主体,手里捧着热茶和白昼挨在一起的主体,白昼正以作者名为‘夏目漱石’的书为教本教着芥川龙之介识字,它乖巧而忠实的延伸过去把芥川银说的盒子拿了下来。 芥川龙之介学习进度很快,一点都不会让教的人有任何不耐,不过教他的人即便是面对再迟钝的学生也会保持着欣赏与谅解的宽容态度。 “人是花,千人繁花,即便零落不成花,其种自有其意所在。” 询问着故事中主人公为何会做出那样的抉择,性格与主人公截然不同的芥川龙之介看向自己的小老师,得到了白发女孩这样的回答。 “如果可以,请怀揣着敬意去接受与自己主张相反的选择。”她说着对于现在他而言有些难懂的话语,温暖如冬阳的笑容就那样浅淡的在她脸上展露出来,“我是这样想的,因而即便龙之介之后会有不同的想法,我也会欣然接受。” 哪怕是成为敌人,最后也会坦然接受。 【海滨的雪, 纯白的雪 覆着的是冬日的微光, 细碎玻璃般的闪烁着 掩盖的是污浊的漆黑, 无声却汹涌的吞噬着 微光下消融,冻土上淡去的是—— 云的泪 光的泪 但倘若她说是‘歌’,那便是‘歌’吧。】 中原中也看着自己笔下的文字,深思片刻还是默默合上了手里的记事本,虽说是因为当初白昼的那句“你的名字一看就知道是当诗人的料子”,但是写出来后还是有些羞耻感。 毕竟无论是从外表还是性格来看,他中原中也绝非多愁善感之人,怎么能像那些心思敏感的诗人一样写出美丽的诗句呢。 因而哪怕已经写了半本的记事本了,中原中也却也没有那个勇气给白昼——他认定的唯一读者看。 啊啊啊啊啊啊这种会表现出作者内心世界的作品一旦展示出去就感觉跟公开处刑似的!字里行间透露着的“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妹妹世界最美好的存在”这样的妹控宣言真的没办法给当事人白昼看啊! 不过写诗的时候倒是挺爽的,情绪与灵光宣泄而出化作笔下黑白分明的文字,那一瞬间的轻松感和成就感不是能用言语轻易描述出来的,中原中也算是因此发现了一个不错的情绪发泄方式。 但要说把自己写的诗给妹妹看,中原中也依旧是不行的,仅仅只是想想都忍不住羞耻得满脸通红,却又带着想要被夸奖认同的期待,这样的矛盾才致使他不是写一首撕一手来毁尸灭迹自己的内心独白,而是保留了下来,存够了这半本。 “中也哥?”中原中也的异动吸引了白昼的注意力。 白昼一转移注意力,芥川龙之介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了过来。 “不不不——没事没事!别看过来啊!”中原中也掩耳盗铃般用身体盖住桌上的记事本,趴在了被炉的桌上。 白昼歪了歪头。 ——猫猫疑惑。 芥川龙之介也跟着偏了偏头。 ——猫猫疑惑所以兔兔也疑惑。 “哥哥……” “叫‘欧尼酱’也不行!”趴在被炉桌上的中原中也下巴放在交叠的手臂上,抬着眸子认真的看着白昼。 白昼和中原中也对视片刻,白昼有些迟疑的说道:“是真的吗?” 是真的吗?你不愿意让我看还是说真的有她喊你‘欧尼酱’,你也不会同意的事情。 中原中也:…… 假的,都是假的。 “哥?”像是哥肚子里蛔虫,白昼无比真诚的又叫了一声,这一次是一声甜糯柔软的‘尼’。 “不、不能笑哦。”本就在破防边缘岌岌可危的中原中也索性放弃抵抗,忍耐着羞耻心将记事本递给了白昼。 白昼双手捧过这本朴素简单的蓝壳记事本,小心翼翼打开了封页,看着里面的内容,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展露出的是发现了宝藏的惊喜表情,一边飘着花花一边拜读着中原中也的作品。 ——诶? 读着读着,从文字中感觉到其心意的白昼翻页的动作越来越迟钝僵硬,兄妹俩同时陷入了沉默的脸红之中。 “怎、怎么样……”中原中也把脸埋进臂弯小声问道。 “很、很好……”白昼同样小声道,“不过,出、出版的话……” 中原中也:“这就免了吧……?”只是他平时有点感觉就随便写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出版的可能性。 白昼:“说的也是……?”作为里面被赞美宠爱的主人公,即便真名并未出现在诗中,作为知情的当事人依旧是感到无比的害臊。 中原中也和白昼的沉默之下,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同时以相同的频率眨了眨眼,罗生门兽拿走了白昼手里的记事本,芥川龙之介看着记事本里的内容,看着上面的诗句,一字一字的为芥川银读起来。 芥川银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缝制布娃娃的动作,专注地倾听起来。 读完一首,芥川兄妹异口同声的惊叹出声。 “厉害——” “如果是中也哥这样的文学作品,在下学习相比也会更加投入和热爱吧,虽然在下已经足够专注和喜爱学习了。”芥川龙之介发自肺腑的赞叹道。 芥川银也不由得点了点头,她的学习进度也和芥川龙之介差不多,中原中也和白昼是他们的小老师,经常会轮换着来教芥川兄妹,今天是白昼教芥川龙之介,那么明天就是中原中也。 “是吗?”感觉到自己的作品被家人真心认可赞美的中原中也直起了身子,自信心增加了,说话底气也就上来了,“那我之后写些适合识字初学者的作品吧。” 芥川龙之介眼睛一亮:“麻烦您了!” “那么请允许我来读完它。”虽然感觉到这些诗句里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对自己的喜爱宠溺后感到不知所措,但白昼更多的还是想要认真而珍重的把它看完。 “那就由白昼姐来读吧。”芥川龙之介立刻双手奉上。 随着白昼并无抑扬顿挫和情绪浮动却更让人由内而生的感到宁静安详的诵读,仓库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着最后一句落下,外面甚至传来了格外响亮刺耳的碰撞声。 白昼和中原中也同时看向了仓库的一面,眼神平静却又锐利,仿佛穿透了铁壁落在了外面的某一处。 “看来是休息太久了。”白昼动作轻柔地合上记事本,和跟她同时看过来的中原中也对上视线。 “麻烦,这种事也不该是由我们来负责吧。”中原中也不耐烦的长叹一口气,揉了揉自己卷翘的橘红色头发,看着已经离开被炉起身的白昼,他无奈地叹息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和你一起。” “白昼姐?”芥川龙之介看向白昼,用眼神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是当初差点伤害你和银的存在。”白昼没有看向芥川龙之介,眼神就那样清浅而平淡的注视着被墙壁阻隔的外界。 “那么请允许我一同!”芥川龙之介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他甚至称得上无措的拉住了白昼的衣角,“请带上我!” 白昼侧过头与那双情绪就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宣泄而出的深灰色眸子,像是确认了什么,吞下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你看不见”的扎心话语,她若无其事的转回头去说,“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她和迦尔纳最大的区别应当就是在意识到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语会伤害他人时,白昼会酌情收回并改变自己的想法,迦尔纳则是根本不存在会意识到这一点的直接说出,不过已经无意识地脱口而出的话语,即便是白昼也是木已成舟,回天乏术。 “是!”芥川龙之介肯定的点了点头。 “更麻烦了啊。”中原中也没想到这下子他们要一边解决那些恶心的怪物一边教导芥川龙之介。 “实战毫无疑问会是最好的教导,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迎战这个世界,虽说有我们当后盾,但龙之介能有自己的应对之法自然是再好不过。”白昼承认其中有自己无法拒绝芥川龙之介的缘故在内,并且为他的自立而骄傲着。 “说得那么夸张,战争什么的……虽说擂钵街的确是不怎么太平啦,但是外面应该是很平静的生活吧。”这样说着的中原中也丝毫想不到未来的自己几乎大半的岁月都浸淫在争斗与硝烟之中,而这双被他最在乎的小太阳以纯净澄澈来真挚赞美的蓝眸大部分时间所见的皆是黑暗。 芥川银被嘱咐在家里待着不要出去,因为她不仅没有能够对那些怪物造成伤害的有效手段,更是看不见那些怪物,何谈躲避,即便是学了体术也无处可使。 连空间都可以隔断的罗生门可以将连同怪物的那片空间一起切断,因而芥川龙之介有了一个能够斩杀怪物的手段,这也是白昼会同意他一起的原因。 “看不见它们的你,是否能够成为猎手而非猎物呢,我对你心怀着期待,龙之介。”白昼抬手间,随着犹如日光汇成的光粒子的聚拢,一柄远远超出她自身高度和重量的□□被她握在了手里。 这把□□赫然便是传说中婆罗门持斧罗摩赐给迦尔纳的对军、对国宝具——[梵天呀,覆盖大地(brahmastra)],即为不灭之刃,在罗摩手中能退治一切魔性的箭矢。 悄悄地说一句——其实它是飞行道具,也是迦尔纳能眼光发炮的原因。 在白昼看来不灭之刃比可弑神的雷光之枪[日轮啊,顺从死亡(vasavi  shakti)]好用多了,因使用雷光之枪时要承受浑身皮肤被剥落的痛苦,所以白昼平日里不会去自讨苦吃。 要说原因便是生前的迦尔纳应下因陀罗的请求,剥下和他融为一体的黄金甲,而被他的高洁所感动的因陀罗便赠予了迦尔纳这把弑神之枪,这样的经历致使了迦尔纳在死去英灵化后,代换出了这样的宝具使用代价。 唯有以‘世界’为概念的守护才能防御下来的雷光之枪和黄金铠甲无法共存,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所以…… 不灭之刃真香。 芥川龙之介听到白昼的话,眼神变得坚毅且锐利起来,如同已经开始蓄力蛰伏的恶犬般发出了低沉而凶戾的肯定回答:“是。” ——空间感知。 白昼曾与他提过的可能性,就是要将罗生门隔断空间最大效果化并延展出不同的使用方法,平日里的拿放东西全是让芥川龙之介用罗生门去做,也是为了让他学会收敛利刃学会‘钝’,而不是一味的让自己变得锋利,锋利到连自己、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会伤害到。 刀刃的鞘由此而来。 但芥川龙之介还未学会让罗生门整体都均匀的隔断空间,只是让布刃一瞬间隔断空间简单,维持却是吃力的。 就如同骑士王的誓约胜利之剑,那位王者的剑固然强大,但其那圣剑之鞘‘阿瓦隆’却也是绝对无法忽视的强大——在守护方面。 白昼并不期望芥川龙之介能够成为有‘阿瓦隆’的‘誓约胜利之剑’,那样的期望过于沉重,因而她希望芥川龙之介能够成为他自己所期望的能够守护自己在乎之人、决定自己命运的刀刃,如此应承下芥川龙之介的请求成为他引导者的白昼便是死去也是无憾的。 再者,如果芥川龙之介真的能够做到空间感知,哪怕只是罗生门能做到而他异能力者本人不能,那也足够了,因为异能力就是异能力者的半身,那么芥川龙之介即便不用双眼也能做关于怪物的‘清扫’了。 ——正所谓,闭着眼都能做到的事。 拥有着强大魔力的白昼除了一开始无法控制自身猛然暴增的魔力而不断吸引着那些怪物前来,之后便学会了收敛不在魔力外泄,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一两只无论多少都想要吃下的贪心老鼠摸过来。 中原中也称他们这种追随太阳的举动值得夸奖,追光是万物的本能,但是妄想从太阳身上剥下光辉这一点需要用死来谢罪——为他们的不自量力。 说出这番话语的中原中也被白昼再一次认真的重申说了一次“很适合当诗人”。 8. 第8章 芥川龙之介外衣衣摆延伸而出的布刃如无理智般扫荡着周围,不论空气还是阻挡物,看似疯狂无目的的攻击却巧妙的避让开了白昼和中原中也,这倒是让中原中也对芥川龙之介另眼相看了。 这小子对于自己的异能力掌控程度比起最开始拔高了不知道多少,现在的芥川龙之介驱使罗生门再也不需要刻意的去想去命令,而是转瞬间的意念。 如果当时的芥川龙之介是这样的水平,那么根本等不到芥川银来出声制止,罗生门的布刃已经刺向了白昼和中原中也。 有时候只是几秒就足以决定战局的优劣,对于高手而言更是如此,粗中有细,大胆却又细腻正是如此。 芥川龙之介将割断空间那一瞬间异样的感知铭记于心,在不断地重复中找到了规律,面对芥川龙之介无情的aoe攻击,怪物们显然无法理解这个根本没有和它们拥有相同力量的家伙是怎么伤到它们的。 不等它们愚钝的只有诅咒怨恨他人的脑子多想几句怨怼,罗生门兽就如生了灵视般张开含着诡异无尽空间的巨颚像它们吞噬而来,断绝了它们与外界的联系,削弱至消亡。 就连地面都被啃咬出了一个令人胆战的堪称弧度圆润的凹坑。 白昼和中原中也这两个能看见怪物的家伙反倒是飞到空中旁观起来,看着芥川龙之介凭借着当初白昼的一句提议和构想,以自身的不甘和恨意为动力在实战中不断实验证明着自己的能力。 “阿昼,我相信了。”中原中也抓住一个扑向他们的漏网之鱼,面无表情的用重力将其碾碎,“你为什么会说他会是最强的异能力者。” “无论何时,涉及空间、时间、因果等概念的能力和事物总是超乎想象的强大。”白昼缓缓道,手中□□带着阳炎划过空气,随着怪物的哀嚎一同淡去,游刃有余的她低垂着眼睑注视着被她救回来后成长速度惊人的芥川龙之介。 由两个强者教导出来的未来最强异能力者,你会变成什么样呢,是否会出现克制你的异能力呢?不过正所谓最强者,便是不惧自己被克制依旧能够将其打败的人。 “不过我也不会输给那家伙的。”中原中也双手揣在衣兜里,笑容自傲而爽朗,“是吧,阿昼。” “嗯。”白昼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靥,“当然。” 隐隐找到了窍门的芥川龙之介大喜过望,抬头看向两位大佬,白昼和中原中也毫不吝啬的给了芥川龙之介一个认可的拍肩和夸奖。 “不过这些被破坏的集装箱怎么处理?”中原中也看着那些切口平滑的集装箱。 “重新摆摆一下就行了。”白昼说。 三个人合力把那些集装箱像是玩乐高积木似的堆放起来,芥川龙之介找到窍门后便想着要熟练掌握,白昼决定带着芥川龙之介出去继续清扫活动,留芥川银一个人在家也是不行的,现在的芥川银独自一人也没有翻出这高高的‘围墙’出去的能力,中原中也需要陪着。 “你们要小心,龙之介要更加注意,有些比较强的怪物似乎还衍生出了自己的能力。”中原中也对白昼的实力很信任,但并不妨碍他说出关切的话语。 “好,在下会更加注意的!”芥川龙之介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后,中原中也折返回仓库里,便迎面对上芥川银的视线,“怎么了?” “我想要一些教本可以吗?”芥川银小心地询问道。 “啊,可以,不过外面很冷,穿厚一点吧。”中原中也说着便下意识的拢了拢自己脖子上的海蓝色围巾,这条围巾正是圣诞节芥川银送给他的圣诞礼物,事后芥川银也给自己织了一条浅浅的粉红色的,这下一家四口人可以说是同款+1了。 芥川银见中原中也同意,忙不迭点头答应下来,给自己多穿上了一件羽绒服,把厚实的粉红色围巾给自己围上,把白昼买的雪地靴穿上后就跑到中原中也面前。 “差不多,那走吧。”中原中也顺手把芥川银羽绒服上的帽子拉上,“我们可以在外面多逛一会儿,买些其他想要的,毕竟龙之介和阿昼回来也要一段时间。” “嗯!”芥川银开心的点了点头,被中原中也牵着手带出去了由那些废弃的集装箱堆积而成的‘壁垒’。 中原中也带着芥川银避开那些怪物,太近的就顺手干掉,来到繁荣的街道逛了一圈买好东西刚踏出商场,中原中也就看见了穿着标志性黑色西服的一行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大概是认出他了,他们的表情流露出几分惧意。 中原中也倒是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惧怕这一事实,反倒是相当‘友善’且不吝啬的向他们露出笑容,毫不意外的看见他们更加不安的神色以及那副想走又不敢走的样子。 啧,他有这么可怕吗?他们又不是敌人,他中原中也自然是不会杀了他们。 “中也哥?”芥川银手端着小蛋糕正在吃着,见中原中也突然停下脚步便疑惑的看向他,负责而可靠的男孩主动提了所有的东西,天生怪力的他拎这些东西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看上去轻松得和没拎东西一样。 “啊,我们回去吧,或者还有什么想要的吗?”中原中也看向芥川银。 “没有了,我们回家吧!”芥川银摇了摇头。 中原中也带着芥川银走了,港口mafia的巡逻小队才骤然松了一口气,那煞神任谁见了他以一敌百的无情碾压战斗方式都会对他胆战心惊的对待吧? 明明是大海般的钴蓝色眸子,在战斗的时候却让人恍然间感觉到宛如修罗恶鬼般的嗜血可怖,所有人都清楚一点,那就是中原中也因战斗而兴奋着,让他们无法不惧怕这样的中原中也。 ——他绝对是怪物。 擂钵街的无名之王。 走出雪下依旧霓虹灯闪烁的街道,迈入荒凉而冰冷的擂钵街,似乎雪都变得更加刺骨的冷,风也似刮骨般的狠,体质偏弱的芥川银被中原中也把手拉着塞进他的外套口袋里暖着。 “果然应该多买点暖宝宝吧?”中原中也嘟囔道,“你和龙之介应该都很需要,现在要不要拆一包?” 芥川银摇了摇头,对中原中也露出乖巧的笑容,清亮的眸子弯成了甜美的月牙儿:“这样就很好!” “是吗?不过比起阿昼而言差得远了,我有时候也会有手脚冰凉的情况。”中原中也随之流露出了笑意,“这时候贴在阿昼身上里最管用了。” 芥川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忍俊不禁,她意识到中原中也其实比她印象中的更加孩子气。 “毕竟一开始我和阿昼生活的环境更差,是从风餐露宿中过渡来的。”中原中也语气微微柔和,“如果不是阿昼,我很有可能会冻死吧。” 初来乍到的他们对这个世界还不了解,摸滚打爬地摸索着,并且他们还无法完全理解并掌控自己的力量,这一点在白昼身上尤其严重,甚至闹出过一场火灾,在自我和外界都是无比严峻的情况下,那年的冬天,他们的‘家’还未能建好。 不过有白昼,所以中原中也没有完全体会到寒冬对于擂钵街的残酷性,直至他亲眼见证了那些没有小太阳的擂钵街人是如何活活冻死的,而他,就那样静静注视着他们是如何被冻死的—— 看着被他的重力碾压在地上,只能被风雪覆盖死去的他们。 真可怕啊,擂钵街这个地方。 最迷茫懵懂的时期,却有人想要夺走他最重要的妹妹,即便最后白昼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中原中也依旧难以接受自己的失格,因为一开始对他们交付信任、把他们拉进伙的人正是中原中也。 结果就是他被背叛了,白昼为他承担了代价——等他回到他们躲藏的小基地,看见空空如也的藏身处,反应过来白昼真的听了他的话选择相信那些人却被骗走,被当成了顶级的货品卖出去。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相信他们吧?】 【……既然中也哥这样说了,那么我愿意一试。】那样回答着他的女孩闭上了眼,像是对她所言的表态,【有时候的确不可过于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恨不得把那天说出那句话的自己掐死的中原中也终于认清了现实,他拼了命的去找白昼,毁掉了不知道几个人贩子据点,几乎整个擂钵街以及仓库街都要被他掀飞,污浊似乎都快濒临失控。 结果还是白昼找到了他,她自己回来了,从一艘已经起航的载货轮船上脱身飞了回来,顺带救了很多和她一样被带上去将被贩卖到异国的孩子,中原中也抱着失而复得的妹妹哭到声音沙哑,眼泪都干涸。 【抱歉中也哥,我最后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不……你是对的,你才是对的……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信任他们。】 【我信任的一直都是中也哥,不是什么别的人。】她浅浅的笑着,安慰地轻拍着他的背,【中也哥的话我都会无条件的深信不疑,世上倘若没有值得信赖的人,那岂不太过孤单了吗。】 ——所以我们有彼此就够了。 实力上的强大有时候依旧抵不过某些人的阴谋暗算,中原中也没有白昼那样一眼识破他人谎言的能力,因此他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冷漠,就如同这个天竞物择弱肉强食的擂钵街。 白昼没有对那些背叛者下手,她的强大让她得以完好无损的回来,甚至能够救下身边同样遭遇不幸的人,她并不在意背叛她的那些人,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把背叛者放在心上,因而不觉得痛苦,可中原中也不行。 他就像是被廷达罗斯猎犬附身了般,发了疯把背叛者一个个的找出来,不管他们逃到了那里都要抓出来碾碎,这种行为一发不可收拾,直至所有熟悉的面孔都被彻底解决掉,理智才回到了他的躯壳中,那一刻起中原中也就知道有什么在自己身上发生了改变。 重力使的凶名也是在那段时间传开了。 中原中也痛恨背叛,恨之入骨,那便是他的逆鳞,触之即死。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芥川兄妹是被白昼带回来的,中原中也对于芥川兄妹遭遇的不幸只会是视若无睹的态度。 “中也哥……” “嗯?”芥川银的声音将中原中也的注意力牵扯过去。 是一个白发男孩,他的发色让中原中也有了几分好感,不过还是远远比不上的白昼的纯净柔软,白发男孩被男人踢倒在地,怀里紧紧的抱着一块面包,一旁粉发的女孩也是害怕又无措的哭着。 听男人口中的咒骂,是这个白发男孩偷了他的食物,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男孩怨恨的瞪着比他强壮高大的男人,很显然,如果不是因为男人比他强,这个男孩做出的事就不是偷了,而是抢。 “是觉得吵闹吗,银,那么我们绕路走吧?”在过往的经历里学会了认人,一切错误的相识和缘分从最开始就掐灭苗头的中原中也自然而然的将视线落在芥川银身上。 芥川银察觉到中原中也的不对劲,便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既然看不得那残酷的画面,那不看就是了,别去挥洒自己的烂好心了中原中也,再眼瞎一次就自剜双眼吧——中原中也在心底对自己冷漠而讽刺的说道。 “救救我!”大概是看见中原中也带着芥川银就要走,银发男孩几乎是嘶吼般的说道。 暴怒的男人这才发现了中原中也,卷翘的橘红色头发、钴蓝色的眸子、堪称姝丽的面容——这毫无疑问就是擂钵街鼎鼎有名的无名之王,重力使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身边黑发的女孩很眼生,见他视线看过来,女孩有些害怕的往中原中也身边躲了躲。 芥川银不是胆小的人,但是那个人像是在看商品一般打量的阴暗眼神和被未歇的暴怒扭曲的脸的确过于可怕。 “看什么看。”中原中也眼神狠戾的回看过去,身上冒出黑红色的光,“你想要被重力碾碎吗?” 没错了!是真的‘重力使’中原中也! 男人发出惊恐的叫声,仓皇而逃,生怕自己晚一步就落入了那些与中原中也作对之人的后尘,但凡是知道‘重力使’是如何处决背叛者的人都不敢去质疑那句“想要被重力碾碎吗”的真实性。 “嘁。”发出了一声嘲讽的语气词,中原中也回过头,他沉默地拍了拍芥川银的头后说:“不用怕,我在呢,快点走吧。” “嗯!”芥川银安心了下来。 “等等!救救我们吧!我们都是小孩子不是吗?!不应该互帮互助吗?!”银发男孩踉跄而慌乱的从冰冻得更加坚硬的地上爬起来向中原中也喊道,他的语气是那样的热忱真挚让人信服,“擂钵街的我们不团结起来是根本活不下去的啊!如果一直形影独只的话一定会被那些可怕的大人盯上的!” “那是你们,和我们没有关系,要怪就去怪自己的弱小和无能好了,别把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中原中也头也不转的带着芥川银走,芥川银听着中原中也的话语,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 伴随着中原中也的后半句话,男孩狰狞的表情让芥川银再一次意识到擂钵街中的人是有多么的不可信,哪怕是孩子—— “而且你这家伙的嫉妒不甘和怨恨,即便不用看我也知道有多么的面目可憎,没有任何为之停留的价值,因为这种东西在擂钵街多了去了,连‘贬值’的余地都没有。” 芥川银真切的意识到,她其实之前一直都被芥川龙之介保护着,之后有白昼和中原中也后便被保护得更好了,正因为被强大的异能力者庇护着,她才无法完全看清贫民窟……以及擂钵街的真面目。 就像是当初那些小伙伴,不也正是因为芥川龙之介有着罗生门这个强大的异能力,想要被保护而来吗?也因如此,作为芥川龙之介的妹妹,芥川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被‘善待’了。 9. 第9章 “中也哥遇到了什么事吗?”嘴里含着酸度极高的青柠味棒棒糖,白昼那双薄荷色的眸子凝重地直直对上中原中也的眼睛。 和芥川龙之介早一些回来的白昼正在为芥川龙之介处理他身上那些清理怪物时受到的小伤,中原中也和芥川银一回来她就抬头看了过来 她这双眸子的颜色说来总是让中原中也不确定究竟是偏蓝还是偏绿,就像是会在光下变幻色调的宝石,唯有凑近了看才能看清其携着璀璨银辉的虹膜纹理,正如他曾在心中描述的——花的脉络、海的漩涡,看了便会深陷其中。 这近乎魔性的吸引力或许正是彰显她的神性最为一目了然的特征之一了,如她眼下天生的赤妆一样,传言中这是神降亦或是神明本身会具有的一种象征,她最终……会成神? 不,不可能,这大概是出于他作为哥哥对妹妹的了解,白昼绝不可能成为无欲无求的神明,她本身是有欲求的,只是因为她的欲望太过简单容易满足,除此之外再无所求,因而才看起来无欲无求。 中原中也摇了摇头否认道:“没事。” 他的确没事,但心情不好这一点是肯定的,白昼想了想,伸出手把他抱进怀里,中原中也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抓住了她的衣角,沉默把脸埋在她肩上。 白昼轻轻拍着中原中也的背,沉默而娴熟的安慰着似乎一旦被抓住了软肋稍有针对就会溃不成军的兄长,中原中也有时真的不得不承认白昼当初那句【如果是论心性成熟,我应当更适合‘长辈’这一定位】,可他却又不甘愿承认这样的事实。 他会成长起来的,更快的变得更加坚韧强大。 这是兄长的倔强,而他身为兄长的尊严全是依靠着妹妹的纵容宠溺才能继续存在,这样一想就不免觉得自己更加可悲了。 芥川龙之介也察觉到了中原中也的低气压,太过明显了。 中原中也平日里看见白昼总是笑着的,不管是爽朗的、无奈的、欢喜的,都是发自内心而展露的笑容,但今天回来后芥川龙之介却看见了即便白昼在面前也仍旧神色阴沉的中原中也,哪里像是没遇到什么事的样子,可白昼听中原中也说了,就信了。 芥川银已经顺理成章地接手白昼刚刚做的事,继续给芥川龙之介处理伤口,毕竟是去实战,又是去对付那些看不见的怪物,芥川龙之介的疏漏和生涩再正常不过。 但因为白昼在一旁看着的缘故,芥川龙之介全身基本都是自己躲避危机时摔的或是未能察觉到自己看不见的怪物的攻击而造成的小伤,那些会致使他受偏重一点的伤势的危机都被白昼化解了。 芥川龙之介清隽的小脸上被贴上了一块医用棉布,身上的伤口都被消了毒擦了药,看起来格外的凄惨,但相比最初的日子,芥川银露出的表情不再是强忍眼泪的勉强,而是忍俊不禁的笑靥。 每一道伤痕都象征着芥川龙之介的努力和进步,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去磨灭和否认的,最在乎家人的白昼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放任芥川龙之介受伤,除非有朝一日芥川龙之介到了她和中原中也这样的水准,届时再并肩作战才是最符合芥川龙之介性子的。 现在的芥川龙之介,正是在追逐着他们的幼崽,未来可期。 “抱歉。”中原中也缓过来后有些羞恼的小声说道,无意识的依赖和有意识的依靠终究还是不一样的,至少后者会让中原中也害羞到无地自容。 白昼在中原中也松手后顺理成章的回到了平日里的距离,坐到他身侧的位置上。 “比起作为会让中也哥感到难过和痛苦的软肋……我更想成为能够让中也哥更加坚韧强大的动力源泉,不管是中也哥还是我,都需要时间来成长。”白昼深知自己的不足,只不过是因为旁人的弱小才衬托出她的强大,因而她不会因此感到倨傲,实际上她也会有所迷茫,但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期许。 “……这个冬天过去后又是一年了吧。”中原中也怔愣了好一会儿,脸上终于是和白昼一同露出了笑容,他的笑容像是哭又像是笑,但这绝非是伤心或勉强的。 第一年的4月29日,在荒芜凹陷的大地——擂钵街的雏形中,他们诞生于世,无意闯入人世间的两人顺理成章的相依为命。 第二年的夏末入秋,以外表定义自己是八岁,实则仅仅才满一岁步入两岁的他们,救起了一对兄妹,家庭成员从变为了四人。 而他们将会迎来第三年的春天。 “真好啊……”中原中也喃喃,他像是整个人都脱力般一歪身子直接靠在白昼肩上,橘红的卷发不安分的翘起几个发角,自暴自弃的哥哥十分理直气壮的拉拽过妹妹的绒毛披肩拢在自己身上。 氛围正好,笑容转瞬即逝恢复无表情状态的妹妹却在此时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中也哥你这样子是成长不了的,就像是减肥,在心里安慰自己‘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是根本无用且极其拉低效率的拖延手段。” 中原中也直接一副‘不听不听阿昼念经’的态度,白昼当然是只能纵容他,她也只是嘴上提醒一下中原中也不要太过放松了,看上去面不改色的她实际上被哥哥依靠后已经开始心花怒放了。 芥川龙之介见中原中也的情绪恢复,极会看场合氛围的芥川兄妹当即松了口气,然后一起往白昼身边钻,什么手脚冰冷关节僵硬,往白昼身边一靠就万事皆好了,姐姐的身边和冬天里暖乎的被窝有种同种效果—— 不是他们不想勤奋,而是因为他们被这份温暖舒适化作的封印给束缚,动弹不得。 “伤口痛吗?龙之介。”白昼看向处理好伤口后这个人都带着一股淡淡药水气味的芥川龙之介。 “区区小伤,完全不碍事。”芥川龙之介没有任何迟疑的答道,字字铿锵有力,“而且在下现在的情绪相当的舒畅清爽!” “那就好,那些怪物的确是很好的训练素材。”白昼点点头,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怪物即便一次性清完,也会在几日内恢复过来,根本杀不完,因此清扫工作也只是清扫一下,她看向坐过来后就翻开了教材书的银询问道:“银想要读书吗?” 拿着教材书的芥川银正在笨拙而艰难的看着上面的内容,听见白昼的话有些忐忑的抬头看向她:“可、可以吗?” “是好事,我很支持你的想法。”身为土生土长的标准种花家人,白昼自然是相信‘学习改变命运’这一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句话即便是现在也如魔音无法从白昼脑海中淡去,“一定有机会的,现在好好打基础吧,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真的吗?!”芥川银眼睛骤然一亮,迅速把教材书翻到折了一角的那页问道:“那么能请教您这一题吗!” “嗯,我看看……数学题啊,不难,拿一支笔吧,我给你一步步写解答过程,这应该是入门级别的,不过银看不懂很正常,毕竟你才识字没多久。”白昼立刻和芥川龙之介换了个位置,和芥川银挨在一起,两个女孩子之间摆着一本本的参考书、教科书。 看着白昼面无表情的拿着笔在那本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凑到一起就完全是天书的教科书上毫无停顿地写下一连串数字‘鬼画符’,中原中也再一次感觉到哥哥和妹妹之间的差距。 “不愧是白昼姐……”芥川龙之介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中原中也无法理解,大家都是才满一岁的宝宝,为什么这种看了就头晕脑胀的可怕玩意儿你看一眼就会了?! 未来精通多门外国语言、经商社交技能以及各种文学知识,甚至可以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中原中也回想起自己如今文武双全的原因,都无法忘记这一天他亲爱的小太阳展现出碾压级别的智力后带给他的内心震撼。 支撑他努力学习的正是这份不能给妹妹丢脸、要让她听到的不是“你的哥哥怎么和你不一样”而是“你哥哥真是和你一样聪明”的决心! ——加油!中原中也!今天也是热爱学习的一天! [哦?]平日里不是睡觉就是睡觉的荒神难得的醒来一次,祂见此十分骄傲的说道:[不愧是我家的小神子,真是聪慧过人。] 是了,总是对中原中喊着‘小子’、‘喂’的孤傲荒神,对着白昼却是丝毫不掩饰自己喜爱之情的一口一个亲昵的‘小神子’。 中原中也毫无感情的无视这位大爷,反正没过多久,厌倦人世的荒神就会再一次沉睡过去,除非他使用污浊把荒神从睡梦中强制唤醒,不过荒神起床气很重,后果也很严重。 要不是白昼,中原中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居然还能和荒神这样子对话,甚至不知道荒神还能在他熟睡的时候拉着白昼一起在屋顶上看星星看月亮从人生哲理谈到诗词歌赋……好吧,实际上中原中也并不清楚荒神究竟和白昼谈了什么。 当他茫然的在屋顶上醒来后,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白昼,面色苍白的她沉默着一声不吭,太阳缓缓升起,将光辉洒向世间,直到暖色的日光将她面孔映照得红润起来,中原中也才听到她缓缓开口,用轻软的声音说:【以后中也哥就不需要担心‘污浊’状态无法承受的问题了。】 似乎也是在那时起,荒神偶尔会大发慈悲的和他说几句话,不过仅仅只是几句话,中原中也足以受益匪浅,大概是心里有了挂念的小神子,本该是除了被使用‘污浊’的中原中也强制唤醒外绝不从沉眠中苏醒的荒神竟也会偶尔主动醒来。 不为什么,就为了醒来通过中原中也的视野来看看小神子,看一眼就睡,对荒神喊一句“阿昼叫你有事”比直接用‘污浊’还管用。 尽管如此,荒神还是和中原中也定下了约束的契约。 ——那便是在中原中也说出“汝,阴沉污浊之宽恕,愿吾不必再度苏醒”之时,荒神就必须将力量借给中原中也十分钟,而相对的,中原中也每进入一次‘污浊’状态,祂也能借用中原中也的身体行动十分钟一次,以人类的身份现世。 普通的人类是无法承受荒神的神降的,但中原中也不一样,他就相当于人类身份的荒霸吐,他就是最适合的荒神容器,承载着荒神力量的载体,别说是十分钟,只要把握好分寸,一个小时都可以说是还留有余裕。 荒神等着中原中也使用‘污浊’,祂要将时间一点点积攒下来。 也不是想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只不过是和小神子做了一个约定,为了达成那个约定,祂需要这些时间。 【哥哥——不,兄长大人……?】 【我可和那小子不一样,那么容易就接受一个无血缘的‘亲人’。】 【那么就是需要打一架来判定我是否具有这个资格对吗?】 【哈哈哈哈哈那真是合我胃口,好,如此的确可以!】 …… 【那么结果已定。】 【你可真是个疯起来连我都震惊的小神子啊,哪怕你还未发现真实的自己——不过很好,毕竟刚刚诞生,我会作为你兄长来引导你的,但是小神子,那一招今后不要再动用了。】 【……?】 【很痛不是吗。】 白发的小神子微微一怔,露出一个柔软而虚弱的微笑:【是的,兄长大人。】 耳畔似乎还缭绕着小神子那声缥缈得似乎会被风轻易吹散的轻唤,荒神重新归于了沉寂,再一次闭上了眼等待着下一次的苏醒,不过祂的下一次苏醒绝非是祂主动从沉睡中醒来,而是被唤醒的时刻。 10. 第10章 来到这个世上已有六年了,按照白昼与中原中也一开始给自己设定的‘八岁’,他们现在十四岁了,擂钵街的环境再怎么糟糕,适应了便能深知这里的‘无序’是自有一套规矩的。 今年仍旧无情的寒冬过去,这一次擂钵街不知道冻死饿死了多少人,人们都已经习以为常,连随便找块地埋了都觉麻烦。 不过这一切都还轮不到同样住在擂钵街这种地方的中原中也他们来怜悯同情,擂钵街是个无法感受到一点初春之意的鬼地方。 什么万物复苏、春日的新芽在这里压根别想看到。 春寒未退,这才是擂钵街人最能体会到的地方,那寒意就跟潮湿的淤泥一般覆着在人关节,像是针扎虫咬般的往你骨头缝里钻,不消片刻你的双脚就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麻木僵硬。 白昼仍旧围着那条别着蓝闪蝶领针的米白色围巾,这条围巾无可避免的多了几分时间带来的老旧感,她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为氤氲的白雾,只因为自身的温度与外界差距过大,从圣诞节开始就几乎无时无刻不再吃着的青柠棒棒糖今天也是毫无例外的被她叼在嘴里。 日历撕了一页,清晨的朝日终于在春天的引领下在与人们约定的时间中破晓而出,外面的积雪在阳光下宛如铺满地的玻璃渣,反射着细碎而刺眼的金光,裹挟着被冬天遗留下的雪的清冽气息的风吹拂而来。 今天起得最早的白昼穿着带兜帽的卫衣,学着中原中也的样子把双手揣在卫衣前面的衣兜里。 虽然从未明文规定过,不过家里一直都是早上谁先起来就谁去买早饭,芥川银除外,毕竟是家里最小的妹妹,谁都宠着。 白昼像是走楼梯一样轻松的在高高的集装箱上一阶阶的跳跃着,很快就翻过了集装箱,这集装箱与其说是用来掩藏他们居住之地的,不如说是来阻挡那些怪物的打扰的,虽然有些怪物会穿墙,但也不是全无用处。 “最近往这里居住的人越来越多了吗……”白昼知道这是她和中原中也居住地暴露了,那些人畏惧着他们的力量,可也看得出白昼和中原中也不会伤及无辜,因而便想着那些恶人不敢招惹白昼和中原中也,那么住近点自己应该能够更安全,于是都搬了过来。 因而最近白昼等人在家附近清理的怪物也随之越来越多,白昼已经摸清了怪物诞生的原因了,它们源于人的负面感情,越是充斥着不幸和痛苦的地方,怪物越多也越强,可以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这些怪物。 但要说搬家……白昼是舍不得那个她和中原中也一同修好完善的家的,哪怕在擂钵街外的人眼里那不过只是一间仓库。 看见那纯白的身影,落魄而麻木的人们如遇天敌般惊恐地往旁躲闪,可又不敢将自己的惧怕表现得过于明显而招致她的不愉,白昼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 因为她刚来这个世上时还无法控制自己暴增的魔力,在使用阳炎的时候没收住,造成了一场堪称天灾级别的火灾,因而被亲眼看见了那场灾难的人们称之为‘火厄’,白昼也没有任何意见,这也理应是她该承受的‘偏见’。 重力使中原中也,火厄白昼,他们在旁人眼里就是活着的能呼吸的天灾。 从外面的街区里买好了早餐,凭借颜值免费多得了两个饭团的白昼在回擂钵街的路上看见了一棵树,这棵树按理说只是一棵普通的树,但特别的是这棵树有一根延展得相当漂亮优美的枝杈。 它发着通透的新芽,抬头顺着枝杈看去便是映衬着的高而澄澈的蓝天,它线条平缓而美丽却绝对与‘羸弱’沾不上边,让人有种想要往上面挂点什么的冲动。 而事实上,也的确有人这么做了。 好家伙,他直接把自己挂上面了。 “真是值得敬佩的事。”白昼感叹,“不过这样子是会把路人吓到的吧,常理上的。” 这个时间段虽然来往的人少,但也不是没有。 挂在树枝上的少年露出衣物外的皮肤几乎都缠满了绷带了,就连连伤都没有放过,将一只眼睛用绷带蒙住了,那深得极容易被看作纯黑色的褐发带着微微蓬松的卷,那张俊秀的脸蛋任谁都会发自内心的夸上一句“美少年”。 那双如枯萎树叶般的鸢色眸子此时已经慢慢散去了聚焦点,幽深沉郁得像是深渊,任何事物都无法映入这双眼,只能被其中的黑暗无情吞噬。 他为什么会上吊,吊在那里,原因白昼并不清楚,但她从他眼中看出了死的决意,因而她并没有自作主张的上前救下对方,却不知为何也没有就此离去,而是静候着。 她在静候着什么? 当求生欲胜过了求死之心,已经两眼昏花看不见眼前事物的太宰治双手刚要有抬起的动作,他就感觉到勒在脖子上的绳子骤然一松,紧接着便是下坠感,本就因为缺氧而眼前一片漆黑的太宰治闭上了已经暂时失去作用的双眼,等待着跌入地面的疼痛感。 真讨厌啊,要是摔伤了可就要难受好一阵子了,而且这绳子怎么一点都不结实,突然就断了。 他被拎住了,然后被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好吧,看来是有好心人救了他。 太宰治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打断了他追寻死亡的罪魁祸首,但明面上仍旧是可怜兮兮的神情拽住了对方的衣角,那人被他拽住后便不动了,给了太宰治缓过来的机会,眼前的视野慢慢从昏暗的模糊清晰过来。 “咳咳……”生命力顽强的太宰治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根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眸子,似乎仅仅只是这对上眼的一瞬间,他就有种自己被看了个透彻的无隐私感。 这样的家伙绝对是个很容易就被讨厌的人。 这双承载着圆虹般光辉的眸子——太刺眼了。 太宰治几乎是本能的侧过脸避开与之对上。 “让你感到不舒服了的话,我只能说声抱歉了。”少女面无表情地说。 “真是完全看不出任何歉意呢。”太宰治声音嘶哑,再一次自杀失败的他整个人都颓丧了,“我离死亡就差那么一点点,要知道我为了理想中的死亡可是先承受了无比痛苦的挣扎啊。” “我是在你求救后出手的。”少女肯定地说道。 太宰治被更了一下,心知肚明这一点的他还是选择胡搅蛮缠,这个时候讲道理就不是他太宰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嘛!求生是人类的本能,可求死是我的心愿啊,对于打断别人实现愿望毫无歉意的小小姐可真是狠心啊。”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活在这世上的。”少女语无波澜的陈述道,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平静,正是这份静如止水的平淡,让太宰治竟是一时间无法出言反驳。 “你这是什么歪理啊!从生理和理论来看,我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是吗,嗯,的确,我理解并认可你的想法。”少女点了点头,‘是吗’、‘嗯’、‘的确’,她一连说出了三个表达自己被说服的字眼,但不管怎么看,如此轻易就认同别人话语的她是根本就是毫不掩饰的敷衍,而且就连一个笑容都吝啬。 明明她才是说出莫名其妙的话语的人,却表现得像是他是那个说歪理的家伙,着实可恶,偏偏太宰治内心却隐隐认可了对方的话语但又不知自己为什么对其产生认可。 但正因为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认可她的话,太宰治才感到了烦躁。 “太过分啦!太过分啦!你这样的话深深伤害了我的心,所以你必须要负责!”太宰治仗着自己颜值高,做什么都不会让人轻易生气的资本往女孩身上靠,厚脸皮绝对是他的一大特质。 因为自杀而变得冰冷的身躯在依靠在女孩身上的那一刻,便如同沐浴在最温暖却又不灼人的阳光下般迅速暖和了起来,太宰治顿时就只想趴着不想动了,能让自己舒服为什么不呢?至于别人的想法如何……太宰治有的是办法让别人顺着他。 “我和你熟吗?”少女无情地说着,却没有做出把他丢下来的狠心举动。 面冷心热属性吗? 太宰治此时并不知道女孩哪里是什么面冷心热,对于她自己而言,她刚刚说的并非什么无情的话语,而是很认真的疑问,以及先前对他话语的认同也绝非敷衍,而是发自肺腑的真挚。 “很抱歉的是,我现在需要把早饭带回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你,所以既然已经好了,那么就请离开吧。”少女淡淡道,身上火焰赤红的绒毛披肩随着她的语音落下,就如同警告似的无风而扬起末端细长的绒尖。 这是异能力吗?可并没有被他无效化呢。 相较其他对于异能力者避而远之的人,于太宰治而言,用自己的肢体去近距离接触异能力者才是他最合适安全的选择,因为他的异能力‘人间失格’的效果便是将其他异能力无效化,他会往少女身上靠也是看见了挂在脖子上的绳圈断处的烧痕,推测她是异能力者。 “这样的话,我的心会死的。”明明是毫无真心的油腻情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的动听令人心软,不知道是从哪个电视剧里看来的台词,听不出丝毫的真心,或许等他长大了懂得了感情,就能说得有模有样了吧。 “并不会再死一次。”少女答,“请快点从我身上起来吧,我的家人还等着早餐呢。” 很显然在她眼里,家人的地位远远高于太宰治这个才见的陌生人,更别说他们这初次见面完全和美好沾不上边。 不会再死一次?就像是死人不会再死第二次,她所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也像是终于把之前那句‘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活在这世上的’补全了——心已死,人在这世上便不过是行尸走肉,死或不死已经无关紧要了。 “那我怎么办啊,我可是无处可归只能寻死的小可怜啊。”太宰治继续佯装可怜的样子,他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不肯轻易撒手的孩子,眼里难得有了几分活人应有的光彩,“你要是就这样走了,说不定我等会儿就会横尸街头哦。” 哪怕白昼清楚这家伙口中的话根本是十有八九是假,但也明白不和这人说清楚是根本走不脱的,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缠人的家伙,除了刚刚的对视,这家伙便借着往她身上靠来躲避她的视线。 于是白昼便得出了这人是个胆小鬼的结果。 因而她只能去和这人讲些她并不感兴趣的哲理,而她曾经也有幸拜读过一些有关‘死’的文字,硬要掰扯几句并不难:“我曾听过某位前人说过,死亡是极致的美丽,死亡等于拒绝一切理解。” 太宰治双眼一亮,他觉得这句话简直是说得太好了:“是哪位前辈说的?” 白昼没回答,只是继续道:“人类至高的荣冠,是美丽的临终,你觉得自己现在能够戴上那顶荣冠吗,不过我更想说的是——你所找寻的真的是死亡吗?” “在我看来,你应当是想爱这个世界的,但却找不到‘爱’的理由——所谓‘生’的理由。” “……”太宰治沉默了下来,这个人就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将他的心音念了出来,似乎在她眼中的整个世界都像是冰一般病态的通透,让他几乎快要抑制不住自己心神的震颤。 白昼察觉到对方不自觉的受伤松了力气,轻轻一拽就能扒拉下来,于是顺理成章地脱了身。 她对于所有阅读理解题都感到头疼,哲学道理并非白昼所擅长的,因而再深入下去是不可能的了。 事实上对于言语是否真的增进人与人之间的理解而非徒增纠葛怨怼这一点,白昼无法确定,她常听人说:“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可倘若沉默,就连言语都无法让彼此相互理解的人们又该怎么办? “好吧,勉强放过你了,不过能不能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太宰治歪了歪头,煞是可爱的笑着道。 “白昼。” “白昼……?”不像是日本名呢。脑子里不断分析着对方,太宰治面上却毫无异样地继续道:“真是个好名字呢,我是太宰治,如果你能记住我的名字,我会感到很开心哦。” “……” “怎么啦?”她突然的沉默让太宰治忍不住询问,似乎这个人做什么都能够让他心生好奇。 “没什么,那么告辞。”结合中原中也的存在,白昼不愿去想自己是不是拿太宰治老师的名言去对这个世界的太宰治本人说道理这件极其羞耻且尴尬的事情,而且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热乎的早餐给中也哥他们带回家去。 “对了!最后一个问题——” 白昼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和太宰治老师同名的男孩。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呢?” “结合您的观念,折中一下,活死人。”白昼自认为自己的回答十分中肯贴切。 “真过分,而且为什么突然用起敬语啊?”太宰治看着已经毫不留情抛下他离开的女孩,因为已经不会被那双眼所注视,因而太宰治反而能够正眼认真去看她。 哪怕只是背影,上天的偏爱也彰显无遗,那蓬松轻逸似是天上云的白发在光下泛着日晕般的光轮,本是刺目却无温度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却携满暖融融的春意,连同靠在她身边的人都会被一同爱屋及乌的眷顾。 她应当是会认真听人叙述每一句话并作出自己回答的极富耐性之人,却因手中的不值几个钱的、但仅凭‘是为家人买来’这个理由而在她心目中价值倍增的早餐而做出了她本不会做出的冷落急切举动。 智多近妖的太宰治在分析完种种细节线索后推测出这个结论,便不由得闷闷不乐地鼓起了腮帮子,但直觉告诉他,这绝不会是他与这个女孩最后一次相遇。 这样特殊的家伙在横滨这座城市绝对无聊不了,存在感应当是相当高的,尤其是在同为异能力者的人眼中。 短期内有了自己的目标不再无所事事的太宰治顿时心情明朗起来,哼着轻快的小调往某个黑诊所而去。 11. 第11章 “基本会出太阳的日子,阿昼都会醒得特别早啊。”中原中也起来后感慨万分的说着,动作利索地把自己的床铺收拾好,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虽然是生活在擂钵街,但是白昼和中原中也的生活习惯都很好,不过中原中也是被白昼影响逐渐养成的。 他一睁眼发现白昼不见了便猜她应该是出去买早餐了,从家走到擂钵街外的路程对于白昼而言也不过是几分钟,像他们这样身手过分矫健轻盈的人总是会像是猫一样给自己挑选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的特别但路程最短的路线走。 中原中也便起来把能做的先做了,然后帮芥川兄妹烧好洗漱的水,他起来没一会儿芥川兄妹就相继醒来了,睡眼惺忪的眨了眨眼然后动作麻溜地起床。 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床收拾整齐,然后洗漱完就坐到被炉那里继续做白昼布置下来的功课,几乎是把‘乖’字写在了脸上。 中原中也则是出门巡视了一圈,看见在自家附近多起来的铁片房和帐篷,心中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但同时他看着自己眼中除了那些残破的建筑物外除了人还是人的世界,眼神无可避免的黯淡了下来。 真是干净啊,可这份干净不是中原中也非自愿想要的,但却不可逆转。 他越来越像人了,这对于他而言是好事,却又不是那么美好。 中原中也静静地坐在最高的集装箱上,遥望着天空,天空的色彩与他眼中海一般的钴蓝交融在一起,难分彼此,这绝对是白昼每次独自出门后他的专属等待位置,太阳已然整个爬出了海岸线,将这个海滨城市的每一块阴影都缩至最小。 还没回来吗……今天好慢啊,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要不要去找她?那就最后再等五分钟好了。 中原中也百无聊赖等待着,他一条腿自然的垂在集装箱外,一条腿曲着被他的双手环着,拥有着最为纯粹的大海之色的眸子低垂着,聚焦点有些涣散,似乎什么都看不进去的样子。 微风温柔而多情地轻拂着他卷翘而明艳的发丝,似是想要缓解他内心的焦急和不安。 啊,看见了看见了—— 远远出现在视野的那一点纯白让中原中也顿时精神一振,眼中的大海开始泛起了阳光下粼粼如金色鱼鳞般的光彩。 “久等了,我去中华街买的早餐。” “今天有点久,遇到什么事了吗?” “嗯,碰上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人。”白昼答。 “奇怪的人?”中原中也倒还是第一次从白昼口中得出这样的评价。 “向死而生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或许只是我的见识和阅历太少了,还未了解对方就评判对方‘奇怪’不大合适。”白昼说,“所以如果下次再见到他,我再和中也哥说说吧……总之是个很孤单的孩子。” 孩子?那没事了。 中原中也心底松了口气。 两人一同翻过了集装箱进了门,一家人先把早饭吃了。 早饭过后,四人重新钻进了温暖的被炉里,被炉的对侧芥川兄妹在学习,而这一侧的白昼正在拆开糖纸,把一颗柠檬糖放进嘴里,这小小的糖果完全没有妨碍她说话:“最近横滨状况越发失控,港口mafia日渐式微了。” 她这样的话如果让港口mafia的那位老首领听见了,指不定又要做出某些失去理智一般的指令了。 “是啊,毕竟港口mafia的首领已经老了。”中原中也满不在乎地拿起一个橘子,随着橘子皮的剥落,属于柑橘的清香便逸散开来,将橘子皮如同花瓣般完美的平均分瓣剥下来放在桌上后他开始撕橘子果肉囊壁外的网状的白色橘络。 芥川龙之介微微顿了顿笔,他也算是知情人了,港口mafia现在看见他们过去‘打零工’的态度真的是越来越热切了,即便他们并没有正式加入——而且其实这一点只有港口mafia的那位老首领清楚,在旁人乃至港口mafia上下眼里,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已经成为了所属港口mafia的绝对战斗力。 整个横滨,也就港口mafia会如此慷慨且给予较为自由宽松的条件了。 而自由是建立在一定规则条件下的,因此对于成为港口mafia的专属战力这一点,中原中也倒也没什么想法,与生俱来的强大决定了他不会被任何事物束缚自己的思想,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决定。 能够干涉他抉择的也只有他放在心上、被他容许干涉前置他的人。 别看芥川龙之介平日里三句不离‘白昼姐’,对于中原中也,他的态度也是相当敬重的,因而跟着中原中也走,他毫无犹豫和疑问。 被撕干净了橘络的橘子瓣被中原中也递到了白昼面前,白昼接过后他又拿了个橘子开始剥。 “不过人老了,有时做出的决定也真是让人瞠目结舌。”中原中也淡淡地说道,即便神情平和,他眼中暗藏的锋芒和攻击性也没有分毫减弱,尤其是在提及关于他现在工作的地方的事,白昼身边的中原中也就如在安心之地休憩而收起了爪牙的凶兽。 大概也是看出了中原中也桀骜不驯外表下高道德的本质,港口mafia的首领并没有对他发布这样类似的任务,中原中也只是类似于雇佣兵形式在港口mafia接任务,因而他认为港口mafia没有资格命令他去无条件达成其他们的目的。 归根结底只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样的交易罢了。 不过…… 简单的把橘子皮剥下来后就把橘子瓣往嘴里塞的中原中也有些漫不经心的回想起老首领最初招揽他时的记忆。 【“不管如何,在旁人眼里,你已经是港口mafia的人了,这笔钱给你,而作为交换,你不可对任何人提及自己并未加入港口mafia的事情。”坐在昏暗阴沉的办公室里,即便满脸皱纹也看不出丝毫慈祥感的老人对站在他面前的男孩说道。 也就是说,除了首领他自己,没人知道‘重力使’其实并未加入港口mafia,只会认为他是在港口mafia里拥有极大特权,来去自如、甚至是接任务都可以随心所欲。 “嘛,虽然我也的确是缺钱,努力在攒钱——可你也知道我们更需要的是什么吧。”男孩并没有直接拿走桌上那张金额绝对低不了的黑卡,保持着两手插在衣兜里的姿势说道。 看似对首领无比失礼而满不在乎的姿态,实则是最能让眼前的老人放心的举动了。 “虽然那东西港口mafia能够轻易给你们做到,可我也知道一旦你们得到了它,港口mafia恐怕就再也留不住你们了。”老人低低的笑道,没笑几声就剧烈咳嗽了起来,意识风烛残年的他很显然已经活不了几年了。 有时候糊涂固执得让人恨得咬牙痒的港口mafia首领此刻却神志清醒无比,让男孩不由得啧了一声。 “现在我有个任务要委托给你,重力使。”刚刚神情还算平静的老人再一次露出了几近癫狂表情,对于那些冒犯者他怒不可遏,没有任何容忍余地可言,“给那些认为我已经日薄西山无力掌控港口mafia的老鼠一点教训!” “是是是~”男孩听他这话就知道是什么任务内容,他拿过桌上的黑卡揣进口袋里说,“那么老规矩。”】 没有合法身份,是个黑户,钱再多也无处可用,或许一开始去港口mafia接任务的选择是错误的,港口mafia不肯行这个方便,那么在这横滨,除非有其他的越过政府、异能特务科的第三方势力愿意帮他们办理身份—— 否则,像中原中也和白昼这样已经声名远播甚至有了代号的超强异能力者是无法轻易得到那张于普通人而言生来便会拥有的身份证件。 黑卡刷是能刷,可那张黑卡完全是在港口mafia首领的名下,花多少买什么完全在港口mafia的眼皮子底下。 而没有合法身份证的他无法去办理自己的银行卡,也无法离开擂钵街在外面购置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在老首领眼皮子底下买新家还是算了吧,心里膈应得慌。 不需要身份证件就能租住的地方也有,不过隐患也多,还不如无拘无束在擂钵街住着,尽管这里充斥着欺骗和争斗,可适应之后,他和白昼已经能完全仗着实力恣意妄为。 但不可否认的是——一张小小的卡,就这样把他们局限住了。 也不是不能投靠政府组织,可他和白昼太特殊了,他们的特殊让他们不得不考虑更多的问题,他不能看见白昼经历曾经和荒霸吐一样的过去,中原中也已经失去了肆意相信人心的胆量。 “中也哥。” “啊?”中原中也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手里的橘子已经吃完了,一颗圆滚滚的被细心去掉了橘络的橘肉被少女放到了他手里。 因为芥川龙之介并不喜欢吃橘子这种水果,所以白昼给芥川龙之介泡了杯茶,然后给剥芥川银剥橘子。 见她认真剥橘子的样子,眼神专注于自家妹妹身上的中原中也其实觉得只要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哪都无所谓,总归他已经变得更加可靠了对吧?曾经的情况,中原中也已经不会有第二次了。 “如果我能有着阿昼你这样看穿谎言的能力就好了。”中原中也突然说。 “那并不是多么愉快的事情,中也哥。” “啊……所以如果是我拥有就好了。”中原中也莞尔,似有些调侃道,“这样你绝对会可爱数倍。” 白昼表情严肃的说:“这样的假设是不会有的,现在还是白天呢,中也哥。” “所以说是白日梦?” “啊,是中也哥自己说的。” “……算了,你这样也挺可爱的。”再可爱一点的话,那等阿昼长大了一定会有很多大猪蹄子来拱他家的白菜,中原中也突然就觉得白昼还是越耿直越好。 “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鲜明案例了吧。”白昼理解的点了点头,“在妹控眼里的妹妹没有不好的。” “虽说的确如此,有种被妹妹吐槽嫌弃的感觉。”虽然是在吐槽,但中原中也接受良好,他的一颗妹控之心在不断的煅冶下已是坚如磐石。 “不是吐槽嫌弃……”白昼表情庄重得像是宣誓,“中也哥在我眼里也没有任何的不好。” “嗯。”中原中也被自家小太阳这发直球打得耳根发烫,他难忍脸上的笑容让自己笑得不要太荡漾,然后伸手揉起了她蓬松柔软的发回应道:“我知道。” 善于打直球从来不会产生什么误解剧情的兄妹俩之间飘起了花花。 芥川龙之介:“……” 芥川银:“……”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自己输了的感觉。 第12章 白昼没想到自己和太宰治的下一次见面来得如此之快,对方明明穿得并不差,气质形象举止怎么看都像是富家小少爷,可他们却在擂钵街见到了,而且彼此间的态度还是那样的自然熟稔。 从湛蓝遥远的高空坠落而下的日轮,宛如不死鸟的羽翼般展开的赤红火焰,纯白如光衣的云发轻盈得恍若真实的飞云自天而落下,那双糖果般的薄荷色眸子承载着凡人遥不可及的神性,这双眼中映着的是轻轻一触就会破碎的神境。 ——究竟是心里怀揣着多大的恶念与嫉恨,才会称这样的人为‘火厄’呢? 太阳之子神情默然的落下,火焰四散,温暖的火焰拂过他的面庞,就连他的发丝都未被余温烧灼分毫,但太宰治却听到了不可名状之物的哀嚎,紧接着,他整个人都轻松爽利了起来,就好像一直压在他肩上的沉重之物骤然消失。 如果他现在跑起来的话,一定能像是轻快的雀鸟飞起来吧。 “是来寻死的吗?”少女直言不讳的说道,戴在双耳上的黄金耳坠折射着耀眼的光彩,是丝毫不符合着贫穷擂钵街的昂贵气息,“在这里死可不会有什么好面相。” “才不是啦!嘛……虽然也差不多,不过一半一半。”太宰治笑嘻嘻的上前,话音突然一转,“谢谢啦。” 少女怔愣了一下,旋即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如同阳光下的薄荷色宝石的空灵眸子闪烁起柔软莹润的光,“不用谢。” 她很开心。 自诞生起就一直在做的事终于被人发现并认可,哪怕一开始这一责任是她自愿承担的,却不可否认自己得到感谢后内心的欢喜和增加的动力。 ——倘若因为那双生来便如此通透明净的眼眸而对她心生排斥和厌恶,那么他就与自己所厌恶的大人和这个世间没有任何差别了吧。 如此,他一直讽刺着的世人……他不也是了吗。 尽管仍旧不愿意和这个人对视,但太宰治内心却因为刚刚所见到的那幅‘神子入世’的画面而态度开始隐隐有了转变的预兆。 人都是视觉动物,喜欢美丽的事物有什么错呢,更何况还是由里到外纯澈明媚到几乎足以与整个世界的阴暗做对抗的美。 “我没想到你会是擂钵街人。”太宰治说。 “我也没想到你会在擂钵街。”白昼回道。 一秒,或许只是一瞬,两人的目光对接上了,紧接着太宰治用没有被绷带缠住的眼睛俏皮又可爱地冲白昼眨了眨,看向自己所要去的目的地方向说道:“我一个人多危险,陪我走一趟吧?小小姐。” 小小姐?这还是白昼头一次被这样以听上去就感觉格外可爱小巧的称呼代指。 “我明白了,大概有些人即便清楚自己是被利用也会心甘情愿吧,因为太宰先生很懂如何利用人的心理以及自己的优势。”白昼点了点头,“我暂时不明白您要做什么,但既然您是需要我的,那么我愿意献力。” 太宰治:“……”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并揭穿后却又顺着他答应了下来,这家伙真有意思,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扎心。 白昼微顿,又道:“而且不过是第二次见面,您的长进着实有些超乎我的预料,我一开始认为您是个胆小鬼,对于这样的想法,我感到很抱歉,太宰先生的心比我所想的要稍微大那么一些。” “心里话就让它永远成为心里话就好啦!不要说出来啊……”太宰治说着说着便成了小声逼逼的嘟囔,“真过分,这样的能力真过分,你绝对不是单纯字面上的‘火厄’,绝对不止是什么火的能力吧,真可恶。”但是因为她那番话感到开心的他似乎更可恶。 明明这个人是直接把他的内心坦露说出,太宰治有一瞬的反感,然后便是想要远离对方,却唯独没有生气,可后面的夸奖却又让太宰治有种‘啊,我进步,我真厉害’的自豪感…… 不过这种自豪感免了吧?而且他这绝对是被欲扬先抑了对吧?! 言归正传,太宰治的确是有正事要做的:“那么这位无私的小小姐,那么麻烦你护送我一路咯,我迷路啦,擂钵街可真是个难走的地方啊,有些路都似路非路的。” “无私实际上也是一种自私,人的大脑之中是不存在‘无私’这中行为感情的,只是因为人的大脑判定这样做会对自己好,让自己感到舒服,因而才会做出无私的举动。”白昼说。 太宰治笑容逐渐凝固:“我是在夸你哦……?”突然就觉得这位小小姐实际上是个比他还要懂得世界残酷的狠人。 “是吗?嗯,谢谢。” “……”真是略有些熟悉的三连认同答法。 “不过善意是的确存在于人类的大脑和心中的。”白昼只是在认真科普而已,太阳的小神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请您明确的告诉我你的目的地吧。” 太宰治:…… 他错了,这个人根本就是个圣人吧?可怕。 “那么小小姐要怎么带我去呢?我要去的地方是我们现在所处位置的对角边缘,相当远呢,如果不熟悉这里的话可是要走很多冤枉路而陷入险境,比如我这样。”太宰治两手一摊。 少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太宰治觉得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小傻子。 “飞过去。”她答道。 太宰治:…… “带我?” “带你。” “飞?” “飞。” 随着这几句对话,少女看他的眼神越发和蔼,越发像是在看一个可爱的小傻瓜。 太宰治:…… 好家伙,那就看你能不能带着他飞起来。 事实证明白昼的确能飞,而且还真能带着他飞起来。 太宰治虽然是异能力者,可他从未体会过异能力带给自己的特殊感,大概只有遇到其他异能力者的时候,太宰治才会想起‘原来我也是异能力者啊’。 ——天空很高,风也很凛冽,没了鳞次栉比的灰铁色高楼大厦,天与海的交界线是那样毫无掩盖的展露在他的眼前,温柔澄澈的蓝就那样携着灿烂的日辉,海面的粼粼波光更是刺目的亮,太宰治却舍不得闭上眼错过着属于大自然的盛大空灵之美。 温暖的赤红色绒毛披肩包裹着他,太宰治趴在白昼背上,女孩过分纤瘦的身躯却给人以绝对的安全可靠感,风呼呼的吹起他蓬乱的头发,缠在脸上的绷带被吹散,额发被往后刮,他阴郁的俊秀面容完全展露了出来。 豁然开朗的视野伴随着心头难以言喻的开阔,就好像这海风也在往他心中冲着,回荡着,一阵阵的涟漪难平,将所有杂念都扫荡得一干二净。 “真是不可思议。” “是吗?” “真美啊……”太宰治大胆的伸展开双臂,漆黑风衣的衣角呼啦啦地翻卷着,他兴冲冲的叫着看惯了这风景的人和他一同来惊叹:“快看快看,我们现在比鸟都要飞得高哦!” “不过很快就要到目的地了。”白昼冷不丁地泼了一盆冷水。 “诶——不要!再绕一圈嘛!小小姐再带我飞一圈好不好?”太宰治连声哀求道,他还没玩够、看够、感受够这种不被拘束的自由感呢。 “偷懒也要适可而止,您应当有正事要做。”白昼没有任何动摇地说。 太宰治顿时失落地低下头,下巴搁在白昼肩上,眼睛却仍旧看着前方,随着高度一点点降下,太宰治也随之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下来,但是任务在身,他只能在心底抱怨着给他布置任务的森鸥外先生,然后往任务目的地走去。 他突然顿住脚步,往后一看,便见白昼还站在那里。 “小小姐不走吗?”太宰治因为头上绷带没了,他有些不太适应地捋了捋本该被绷带蒙着的那只眼睛旁的额发。 “回去不需要我送吗?”白昼疑惑地看向太宰治。 ——这是什么送佛送到西的活菩萨啊! “那小小姐干脆和我一起吧!”太宰治开心地双手合十雀跃道,“而且小小姐叫我太宰吧?我们年龄应该差不多,总是用尊称不太合适对吧?” “太宰……?嗯,好。”白昼点了点头,“那么便一同去吧,让你这个香饽饽独自在擂钵街这种地方行动,恐怕一不注意骨头都不剩了。” 于是两人并肩而行一同前往最终的目的地,似乎到了这里,太宰治看了看周围就明白了自己应该去的具体地点在哪里、该往哪里走。 被寂寥所围绕着的、内心空洞而充斥着负面情绪的少年对于那些怪物而言的确就是香饽饽,白昼之所以来到恰好来到太宰治面前也并非是意外,而是因为她在上空恰好发现了那里怪物越发的聚集,那扭曲而污浊的负面气息越发凝重。 于是她直接冲进了将聚集趋势的中心点,魔力外放直接一次性剿灭,也看见了神色阴郁而死寂的太宰治。 但不可思议是,她只是带他在天上飞了一段,他身上的沉郁就肉眼可见的散去了不少,有了些许这个年龄应有的活力。 “香饽饽?小小姐能和我说更多吗?”只是光走着未免也太无聊了,于是没沉默多久,太宰治就饶有兴趣的就着刚刚白昼的话语来找话题。 “这个世上存在由人类的负面情绪外泄而诞生、但你们无法看见的怪物。”白昼没有隐瞒的说出,“所以你是香饽饽。” 为什么你是香饽饽,因为你负面情绪多啊。 听懂她的言中之意,太宰治沉默了下来,良久,他嗤笑了一声:“是吗?这可真是可笑的事呢。”由人类负面情绪而诞生的怪物,人类自身却看不见,要由其他更为特殊的存在个例来为之清除。 真是丑陋而氧化的人世啊。 “只有小小姐一个吗?能看见那些家伙并解决它们的人。”太宰治 “以前不是……现在暂时是的。”白昼意外于太宰治就如此简单的相信了她,“你似乎并不是会轻易相信他人的那种人。” “我是相信自己啦!”太宰治洋洋自得的扬起下巴,他的情绪转变就似风中哗哗翻页的书,快,还捉摸不透会停歇在哪一页,但这一点在他身上一点都不显怪异。 白昼眼中被世界偏宠着却又浑然不知反倒是将其视作惩罚,在迷茫与自省中开始自我厌弃寻找归途的孩子兴致盎然的对着他心仪的新玩伴说道:“我更好奇的还是小小姐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天生就能飞什么的也太神话了吧。” “嗯,我的确只能算是半人。” 太宰治怔住,就这样告诉他了吗? “这是你自己能够很快明白的结果,所以我直接告诉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你会他人的坦白而感到受宠若惊?”白昼看着太宰治,见他本能的闪躲与她对上视线便不再强求什么‘对话时要看着对方眼睛’这样的礼仪。 “受宠若惊……?噗,真是有趣的形容词。”太宰治忍俊不禁,“不过——或许吧,嗯,小小姐……不,小神子?” 白昼很意外会从太宰治口中听到这个称呼。 “看来我是反守为攻了?不过真可惜,我似乎不是第一个这样称呼小小姐的人。” 白昼不置可否只是道:“我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神子,顶多只能说是继承者吧。”拟似从者是继承了英灵能力的人,所以换成对方能立刻听懂理解的词汇,应该可以这样说。 “不过也已经足够了,不是吗?”太宰治突然往白昼身前一探身,鸢色的眸子布灵布灵地看着她,“这个世界真是不可思议啊!居然存在着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物!所以我是不是其实运气很好?能不能向您许愿呢?” 这回倒是他用起了敬语。 白昼眸子微微睁大,太宰治清晰看见了她那洁白睫羽扑闪下莹润的微光,她露出了一个浅淡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笑容说道:“说来惭愧,我并非神灵,能听到的声音仅限于自己面前,能做得到的事情也有限,但如若需要,我愿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你。” “那回去的时候带我去更远地方飞一圈吧!去海上!” “好。”抱歉了,中也哥。白昼心底暗暗道,并用手机给三位家人都发去了消息,告知他们自己今天晚些回家。 “你有手机?那我们交换个通讯号吧!” “好。” 太宰治步伐轻快了起来,只想着快点解决完森鸥外给他布置的任务后赶紧缠着小神子带他去天空飞一圈,视野所及之处皆是澄澈明朗的蓝而非城市高楼大厦的冰冷色彩,而那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着实是令人欲罢不能。 那一刻太宰治明白,污秽的自始至终仅仅是人世,而被这人世波及让他一同厌恶的只是一视同仁承载着万千生灵的世界简直无辜。 祂本是纯净而无念的,是夜便是夜,是昼便是昼,春、夏、秋、冬,祂皆是一丝不苟的严格执行着,比谁都要正直公平,因而即便是被厌恶还是喜爱,祂都不在乎。 不,还有被祂在乎着的特殊存在的。 太宰治看向能力无法被他无效化的白昼,看她疑惑但态度认真回看向他,沉默而乖巧的等待着他的话语,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异能力比他的[人间失格]要高级的存在。 发现这人大概是诞生的时候世界自私的只给了小神子美好的品质而将所有不好的东西排除在外,太宰治便胆子壮大起来,变得无所畏惧,对人展露出一个可以被称之为‘灿烂’的笑容。 白昼:? 很快,白昼眼中的疑惑便如被海浪拂过的沙地不留丝毫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不变的平静淡然,她浅浅的笑了一下,比起困惑质疑对方为何有如此态度转变,她更乐意为对方这样的态度转变而感到开心。 这是否意味着他将自己的心口的小窗户对外敞开了那一点点,愿意让阳光落进去呢? 如果只是这一点点小忙,能让这孩子明朗起来,真正的看向自己身后晴朗明媚的蓝天而非一味注视着身前污浊黑暗的孤寂,那么那件小事让她重复做多少次,她都不会感到丝毫厌烦腻味。 第13章 “尾崎红叶小姐还真是难找呢。” 有着一头明艳红发的和服少女神色警惕的看着太宰治,在她身后浮现出的金色夜叉手里拿着一柄长刀蓄势待发,不过当她的余光察觉到太宰治身后的白昼后无可避免的闪过一瞬的诧异。 擂钵街的‘火厄’和‘重力使’一样,是只需要说出名号就能让人心生退意的顶级异能力者,是活着的能呼吸的天灾,擂钵街明明是这样一样贫穷而混乱的地方,却像是聚宝盆似的接二连三的出现稀有而强大的异能力者。 火厄、重力使、不吠的狂犬——或许正是擂钵街才造就了个性鲜明全然与世俗格格不入的他们。 尽管对‘火厄’的存在心知肚明,在暂时躲藏在擂钵街筹备之后逃离计划的这段时间里,她的爱人也曾受惠过‘火厄’的照顾,尾崎红叶也想过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和对方道谢。 可真正的看见‘火厄’的那一刻,尾崎红叶还是不由自主呆愣住了—— 太阳光衣般纯净的白发,糖果一样的薄荷色眸子,眼下赤红艳丽的赤妆线,一眼便能看出是太阳样式的红宝石嵌黄金耳坠,相当张扬的赤红色绒毛披肩,而她的美已经超脱于性别,那份神性完美中和她身上过分显眼夸张的配饰,让这一切都似乎是理应如此的恰到好处。 的确,只要知道‘火厄’特征的人,见到‘火厄’的第一眼便能够认出她,为什么?理由在你亲眼看见‘火厄’时就不再需要说出了。 ‘火厄’会存在于擂钵街这个苦难之地而非教堂之类圣地中,这是多么难以置信的事实。 说起来,‘重力使’和‘不吠的狂犬’从未在港口mafia提及过‘火厄’,明明在擂钵街的传言中,这几位顶级异能力者时常一同出现一同消失,但他们却一直对‘火厄’的事只字未提,谁也不敢说,谁也不敢问。 如果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与‘火厄’是相识的友人,那么‘火厄’也的确有可能因为他们而加入港口mafia,再不济也会站在港口mafia这边来‘帮忙’。 “尾崎小姐,虽然小小姐确很可爱,但是来见你的可不是她而是我哟。”太宰治笑着直言道,“为了取得港口mafia首领的信任,所以我来打探你们的消息啦——就是这样。” 尾崎红叶目光闪烁,掩唇轻笑:“啊啦啦,胆子这么大,果然是因为有‘火厄’在旁保护的缘故吗?” “一开始只是打算确认你的位置啦,才没打算过来送死,小小姐是路上碰到的,如果不是她,我恐怕要在擂钵街迷路好一阵子呢。”太宰治一脸我好怕怕的样子跳到了白昼身后,拽住白昼的衣角一副寻求保护的样子。 嘴上说着只是顺路意外碰上了白昼,表明白昼并非港口mafia的人,而他理所当然向白昼寻求保护的态度却是根本在说:‘火厄’是他这边的人。 太宰治是仗着她而有恃无恐——白昼确定了这一点,但对上太宰治那双像是说在‘求求你啦’的鸢色眸子,她思量了一下,选择将那句“我和太宰治并非一路人,与他只是第二次见面”咽下。 这个人需要她的保护。 尾崎红叶眸光一沉,对于和‘重力使’一个级别的异能力者‘火厄’,她没有足够把握战胜,全身而退都难说,她该如何带着恋人离开这里?擂钵街已经不适合继续藏身了。 而就在此时,尾崎红叶的恋人青木贯一走了出来,尾崎红叶心头一惊,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制止他出来的话语,就见青木贯一态度热切的向‘火厄’招了招手:“快进来坐坐吧,白昼小姐,现在冬天刚过去,外面还很冷哦。” “谢谢,那么打扰了。” “那我也打扰啦~”太宰治也理直气壮的跟着进去了。 ——所以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呢? 尾崎红叶捧着爱人泡的热茶,看着坐在对面的‘火厄’以及完全靠在‘火厄’身上取暖,惬意眯着眼喝着茶的太宰治,现在情况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外。 察觉到她略显灼热的注视,白发的少女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递给尾崎红叶:“没有带手伴礼,只有这个将就一下吧。” 不知道怎么的,尾崎红叶还真就接过来了,然后就听见端着小饼干出来的青木贯一说:“红叶,那个超酸的……不要吃为好。” “不过这是我最喜爱的口味。”‘火厄’说,“尽管多数人都不会喜欢过酸的味道,但我却十分中意并热衷。” “上次帮我避开了港口mafia的追兵的事真的是太感谢了,虽然知道你喜欢吃偏柠檬酸味的甜食,但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种小点心。”青木贯一把手里的小饼干放下。 白昼看着这碟小饼干,想起了自己定期去打工帮忙的那家花店老奶奶每次都会给她准备的小点心,她默了默,莞尔:“谢谢,我很喜欢。” “那就真的是太好了。”青木贯一松了口气,“擂钵街的生存环境真的不亲身体会一下完全无法想象,感觉冬天都比其他街区冷。” “的确,不过多数是因为心理缘故,气温其实都是差不多的,硬要说的话,取暖设备是一大硬伤,其他街区有条件的家庭都会装上暖气空调之类的家具对吧,擂钵街就不存在‘有条件’。”白昼认同地回答青木贯一的感慨,“你打算之后去哪?” “我想和我家红叶去奈良来着,红叶说是想去看小鹿,在那里举行婚礼,是不是很可爱?” 尾崎红叶:!!!亲爱的你不要直接把目的地说出来啊! “是吗?需要帮助的话请告诉我,我可以送你们过去。” 太宰治:!!!不行小小姐你不能这样做! 青木贯一和白昼之间的气氛其乐融融,尾崎红叶和太宰治对上了视线。 “我们单独谈谈吧?尾崎小姐?”太宰治抬高手里的茶,像是在敬杯一样的小动作似是在表明他的态度,而他脸上此时的笑容看起来纯然又无害,那双鸢色的眸子眨巴眨巴,像是小鹿斑比般可爱。 谈谈?看来港口mafia内部还真是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暗流汹涌呢——尾崎红叶心道,面上做出自己一贯掩饰情绪的抬袖掩唇的优雅动作,她红眸眯起笑答:“好啊。” 尾崎红叶心里也清楚得很,她是逃不过的港口mafia的追捕的,君不见她连横滨都难出一步吗?说好去奈良,也只能是她美好的殷切,与贯一君私奔后,她的心便如风中竹叶便不安的扑簌着,却又无法抗拒对光明和爱的期望。 黑暗中生长的花,真的能够见光吗? 青木贯一只是个普通人,他遇到她之前甚至连异能力者的存在都不知道,但他却是个固执而又坚定的人,认定了的事便绝不悔改,如此便有了这一出私奔,他想要带她逃离黑暗,逃离港口mafia。 可尽管他们的梦已经高高飞起,但他们的身躯却被残酷的现实拘束在原地动弹不得,如飞鸟坠在被石油所污浊的海面,望着天空,扑打着翅膀——徒劳。 饶是如此,青木贯一也没有丝毫的畏惧,甚至笑着对她说:“大不了一死。” 平日里温和儒雅如书生般恬静的青年,在尾崎红叶面前却像是毛头小子一般容易热血上头,做出了青春期都未曾想过的‘叛逆中二’的行动,也带得尾崎红叶也跟着他一头热。 尾崎红叶目光有些悲切的看向青木贯一,他本不应该是这样无家可归而落魄的,他本该是前途一片大好的社会精英,未来不管是做老师、医生、律师都是游刃有余的。 然后尾崎红叶得到了爱人一个温柔而安抚的笑容,她心头一颤,不由得也露出一个真切的笑靥。 这样的时光……再长些吧,再长些吧。 和这个小子谈谈吧,她与贯一君的出路,指不定就在这里了。 尾崎红叶和太宰治一起进了另外的房间,青木贯一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对上一脸‘我明白’的白昼,他脸上顿时泛起害臊的红,“我只是担心红叶……” “我从你们之间的感情感受到了人世间的美好,贯一先生。”白昼摇了摇头,表示青木贯一不必再继续解释狡辩他其实就是舍不得把目光从尾崎红叶身上挪走,“友情、努力、和解,这些都很美妙,您和您的爱人之间的努力,天地可鉴。” “天地可鉴……吗,如果可以,我想要和红叶有一个美好的结局。”青木贯一眼神温柔,“给予她约定好的幸福,因而我一直都知道,倘若我动摇了,那么将我视作精神支柱的红叶,一定会崩溃伤心的吧?所以……” 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大不了一死的心理准备。 若是他动摇了,那边去死吧。 若是他违约了,那边切腹去死吧。 誓约自古以来就是十分沉重的事情,最开始拉钩上吊所唱的内容,不正是——若是做不到,倘若是在说谎,那么需吞千根针,挨上百拳揍。 “我理解您,却无法明白这样的感情。”白昼对于爱情这种事完全是懵懂的白纸,倘若是换成友情、亲情,她倒是能够迅速理解,爱情大概也是如此吧? “你长大以后就知道了,你现在才十四岁对吧?还早着呢。”青木贯一笑着揉了揉白昼的头,他完全不害怕‘火厄’,甚至发自内心的喜爱着这位纯粹无瑕的太阳之子。 长大后就能明白了吗? 这一点白昼将信将疑。 实际上应该是十八加六有二十四岁的白昼对于这方面仍旧是懵懵懂懂的白纸一张,或许未来会有人来教导她爱情与其他羁绊的区别吧?至少现在的她压根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对了,之前我们遇到你买的花,在哪买的?”青木贯一突然小声的询问道。 “是我打工的花店店主送的。”白昼说,“您是想要买给尾崎小姐吗?” “我想要给她买束红玫瑰可以吗?”青木贯一严肃得就像是在和白昼商讨什么人生大事。 “当然,我可以让店家给贯一先生打个折扣,对了,您需要寄语卡片吗?”白昼很上道的进入打工状态并且贴心的询问道。 青木贯一思忖半晌,扯了扯嘴角笑道:“嗯……要吧,但是在上面写什么,我还不太确定。” 他说着,语气越发轻柔:“如果可以,我希望卡片上写着的是能够让她开心欣喜的语句来。”而不会是让她哭泣的遗言。 “麻烦你了,白昼小姐,就先请给我定一束红玫瑰吧。” “……好。” 第14章 ——你为什么会抱有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因为他。 ——你又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呢? ——大概是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其实相当豁然辽阔了吧……嗯,也有不是很想完全听从监护人的原因在内。 总之合作愉快。 尾崎红叶看着太宰治满脸笑容的一下子蹦跶着趴到少女背上,那赤红色的绒毛披肩把少年包裹住,面无表情的少女从容地稳稳架住少年的双腿让他不会往下掉,男女角色定位的颠倒放在他们身上毫无违和感。 虽然白昼纤瘦,但因为女孩子发育早,她的身形在同龄人之中完全可以说得上高挑,再加上雌雄莫辨的冷淡容貌和中性的穿着,如果不是尾崎红叶眼尖加上女人的直觉,还真没办法一眼认出白昼的真正性别。 “走吧走吧!”太宰治把下巴搁在白昼柔软蓬松的发顶上,“出发!” “那么告辞,贯一先生、尾崎小姐。”背着身上的心理顶天了三岁的少年,白昼礼貌的向二人道别后才双足离地,无风而起。 “芜湖——” “还是请你至少把双手搭在我肩上吧,即便是伸展双臂,那也成不了翅膀,你不会飞,我们也不可能you  jump,i  jump的,只能你自己体验一把高空坠落。” “可以可以吗?来一遍来一遍!” “……好,但请在此之前稳住自己。” “嗯嗯!”太宰治立刻安分了下来,双手环住白昼的肩膀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明明只是第二次见面,为何能够如此自然而熟稔的依赖她呢,信任……信任是没有的,或许这个人眼中,‘依赖’和‘信任’是根本毫不相关的两个字词,倒不如说倘若她在高空丢下他,他会相当开心——白昼低垂着眼睑心道。 但是,她并不讨厌,也不会把他丢下去的。 果然两个人之间若想要相识相知,其中一方的厚脸皮和自来熟必不可少,嗯,还包括一张极佳的皮囊以及高超的社交能力。 白昼带着太宰治飞远后,他们对话的声音渐行渐远,随着太宰治那雀跃的应答声淡去,之后他们说什么尾崎红叶便再也听不见了。 “红叶。” “嗯?”尾崎红叶抬起头看向青木贯一, 青年冲她暖融融的一笑:“你终于笑了,太好了。” 尾崎红叶微微睁大眸子,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笑容顿时变得有几分难为情的羞涩:“是吗?啊啦……” 等太宰治回去,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他就像是坐了十趟云霄飞车,走起路来都是踩在棉花上似的飘飘忽忽,活像是喝醉了的酒鬼,摇摇晃晃,却也架不住他几乎溢满了愉快舒畅的轻快脚步,看上去更像是个因为过于兴高采烈而控制不住自己脚步一蹦一跳的孩子。 大概是心情过于的好,就连森鸥外都得到了他一个毫不吝啬的笑脸。 森鸥外有些受宠若惊,但是却更加想知道太宰治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以及他交给太宰治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尾崎红叶小姐确实在擂钵街藏着哦~而且具体地址也已经找到确认了~但是反侦察意识如尾崎小姐那样强大,是否会察觉到并转移地点我可不确定哟。”太宰治坐在椅子,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向后仰也把椅子带得往后翘,他双手放在脑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太宰君心情很好呢。”森鸥外手里拿着太宰治给他圈好地点的地图,状似不经心的笑着说道。 “因为在擂钵街遇到了好玩的事情啊,所以我玩了好一会儿才回来不是吗。”太宰治脸上笑容逐渐扩散,眼神却逐渐变得暗沉死寂、光彩从他眼中褪去,语气却依旧的欢快,“真有意思呢擂钵街!就像是人世间种种负面情绪的一个缩影区,什么都能看见呢。” “对了!我遇见了‘火厄’哟!”太宰治看见听到‘火厄’二字便显然了动了心思的森鸥外,耸了耸肩,“显而易见的超危险人物哦,像森先生这样的人绝对会被讨厌的。” “为什么太宰君这么肯定啊。”森鸥外一脸难过不已的说道。 “森先生要是见到了肯定就知道啦,那家伙根本生于光属于光的存在,神子一样的家伙,要不是因为是黑户以及本人奇怪的意志,这个擂钵街肯定局限不住她。”太宰治伸了个懒腰,短暂的愉悦淡去后,似乎人生再一次变得了无生趣。 “森先生要是不怕死的可以尝试看看哦,我知道森先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的。”尤其是还对于和‘重力使’一个级别的无主异能力者。 森鸥外笑而不语,他的想法显然正如太宰治所言。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火厄’会不会为他效力呢,总之‘火厄’的确是擂钵街人这一讯息让森鸥外多了几分底气和把握。 ‘重力使’中原中也与‘不吠的狂犬’芥川龙之介已经是港口mafia的人了,而且从老首领透露的口风看来,中原中也已经是准干部级别的地位了,只差一个契机就会被老首领晋升为干部。 而芥川龙之介俨然一副跟随中原中也的坚定态度,因而事事基本都不需要过问他,与中原中也说就好了,毕竟这只狂犬在港口mafia也只听中原中也的话。 要不是中原中也那副“我只负责做任务完成工作,工资报酬按时到就行,谁发工资我不在乎”的无所谓态度,森鸥外恐怕还真得多费不少功夫。 不过只会从老首领那里直接领取任务的中原中也显而易见是直属于首领的部下,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森鸥外无可避免的暗自给自己捏了一把冷汗,生怕自己的目的暴露后老首领让中原中也给他体验一把要到何种程度人才会被重力碾死。 身边有个强力的武力派异能力者下属无疑会让人底气倍增,相对的也更有安全感,策略相对的也有更大的发挥余地。 ‘火厄’啊……说来真是令人遗憾,自他来到横滨后,还未亲眼见过那人,但在横滨,稍微有点相关的情报渠道的都知道‘火厄’的存在。 因活动轨迹基本都在擂钵街,而又显然无主的状态,落在‘火厄’此人的视线,远比已经显然归属于港口mafia的‘重力使’和‘不吠的狂犬’要多得多。 他们都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让‘火厄’心甘情愿加入他们为他们献上忠诚的机会,可这么久以来‘火厄’没有给他们一点机会,总是那样匆忙而频繁的在擂钵街四处出现又消失,成为几乎都市传说一般的存在。 就在森鸥外考虑该怎么招揽‘火厄’的几天后,本人直接就登门拜访了,打得森鸥外措手不及,并深刻的意识到为何太宰治在提及‘火厄’时眼里闪过一丝光,就好似什么场景刻入了他眼中。 神子,用这个来形容对方再恰当不过了。 “你是来看病的吗?” “不是,你这里我早该来的,虽有些晚,但也未到你死无全尸的地步。”全身冷色调却给人以温暖感的白发少女无表情的陈述道,“依我看来,你才是需要‘治病’的那一方。” 何等沉重而阴郁,早已增长到可以化作‘怪物’将人轻而易举吞噬的负面力量此时却蛰伏着,像是在孕育着更加可怕的存在,这让白昼第一眼起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噗嗤。”不知何时从楼上走下来的太宰治听到这句话简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出声来,他一般止不住的笑一边附和:“是是是!你说的没错哟!” “你住这里?你似乎很喜欢游走徘徊在生死边界之间借此寻找着什么,说实话我很担心下次见面你能否全须全尾手脚健全。”白昼诚恳地说道。 太宰治眉眼弯弯,“看来这里有着让小神子不得不过来清理的东西啊。” “是的,已经是成长到已经在擂钵街中都是无可忽视的存在了。”无心去纠结太宰治对自己变来变去的称呼,白昼也是来做自己的正事的,“打扰了,我很快就走。” 赤红的火焰以她为圆心向着四周迸发,森鸥外惊得心头一跳,下意识看见了明显知道内情的太宰治,见他面不改色的淡然靠着楼梯,森鸥外也沉着了下来,火焰避开了他们,贴着他们穿过整个诊所,连一丝缝隙都未放过。 有谁不甘的尖啸着,那刺耳而恐怖的声音带着几乎扭曲人心的作呕感,那样的深刻入心却又恍若隔着一层毛玻璃那样模糊不清难以记住。 火焰褪去,森鸥外感觉到整个诊所都焕然一新,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却有种阳光都温暖了好几倍的感觉。 “请安心好了,我不会让‘火厄’再轻易发生。”白昼看得出森鸥外先前的警惕便出口说道,虽然已经是事后了,但此时说出作为安抚和证明自己决意的话语是没有问题的。 “真是可怜呢,明明一直都在尽心尽力为保护此地,不断清理着根本无法清理干净的丑恶怪物,而作为怪物不断诞生的源头的人类却将你视为灾厄。”太宰治歪头抵着墙感慨,“却依旧没有丝毫怨怼不满的你真是可怕啊。” “但这是否让你感到了安心?”白昼说道。 太宰治顿住,声音更在喉咙深处,如同泡泡还未浮出水面就被破灭。 “那么这就好。”她的眼眸通透得像是透过光的糖、海、宝石,似是浸入了粼粼的水之中般越发清亮不似凡间物的美好,“再见。” 太宰治知道了白昼这人为什么会让他捉摸不透。 因为这是和他截然相反的存在,她贯彻着静之一字,从未大声质问过他人、抱怨过世事的不公、可怜过自己的处境,因而旁人的看法、不善、仇恨她都能云淡风轻的无视,只是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他都能够想到她会如何死去。 会在无人知晓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独自静静的死去,没有任何怨言、遗憾、哀伤的——比他还要来得干脆无所留恋,像是一首以最温暖柔和的明朗字句来叙述‘死’的诗篇。 她一定会是那种坦然而宽容的迎接死亡的人吧,丝毫不会在这一过程中寻求什么意义的赤诚之人,以至于罪无可恕的大恶人被她看穿后也变得可悲起来。 真讨厌,真是讨厌的家伙。 明明是在认真的说“下次再见”的“再见”,却像是在说“再也不见”。 这家伙一直都被误解得很过分吧? “太宰君?” “明明是我看透了她,为什么却有种我才是被看透的那一方?”太宰治很是不乐意的鼓起腮帮子说道,“真讨厌。” 陌生人……吗? 他才不要一直和那家伙是这样的关系呢,对待陌生人都那样宽容无私的施舍自己善意的人,对待朋友、亲近之人的话,一定会给予更多吧。 才初初喜爱上‘蓝’这个颜色的太宰治,还想要多看看天空真正的色彩,而非城市上空灰蒙蒙的死寂之色。 那是他即便爬上最高的高楼天台,站在栏杆上,顶着并不温柔的风也无法看见的,因而才如此贪婪的想要看得更多,太宰治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人的眼睛可以将看到的景物储存起来。 ——真讨厌啊。 太宰治在心底又默念着。 无法坦然说出自己的讨厌,那么对于自己的喜欢也亦是如此。 真是可悲啊,其实他一点长进都没有,骗了小小姐真是对不起,但这声“对不起”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或许等他真正长进了,这句“对不起”也不必说了吧。 他的突然沉默瞒不过森鸥外,但森鸥外只当做是白昼那番话对太宰治产生的影响,太宰治本就是个想法多到可以说是过剩的孩子,他在想什么,很多时候狡诈如森鸥外也无法探究清楚。 总之别影响他的计划就行了。 不过看到‘火厄’的本人后,森鸥外舍弃了内心的招揽计划,那是根本不适合黑暗的存在,那样的人哪怕忠诚于你,也不会因为你的话语、命令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她会坚定做自己想做的事,以及自己认为对的事,指不定还会把你带偏。 再加上她自身过于强劲不讲道理的实力,完全是烫手山芋,无法掌控。 算了算了。 第15章 春过夏来,夏天是个好季节,阳光明媚、树荫成片、天空一碧如洗、还可看见飞机划过天空留下的云朵般的痕迹,高高堆积的云团与碧蓝的天空呈现出泾渭分明的界限,日光映照着不定的云层,那里就像是另外的城市,被称之为天国的城市。 由风捏成的云之天国俯视着地上的城市,人世的阴晴圆缺依旧无时无刻的重复着,单调,似乎说不上?复杂,好像也看惯了。 白昼小心翼翼注意着依偎在她脚边黏着她蹭的黑猫,她的怀里正抱着一大束准备摆在店外的矢车菊,被老奶奶取名为‘可可’的这只黑猫除了老奶奶,最喜欢的就是对它态度一贯自持平淡而又实力强大的白昼了。 穿着花店店员装束的白发‘少年’与黑猫、道路树荫下斑驳晃动的光束、因为过于耀眼的日光而光影分明交错的街道商铺,这一幕唯美得似是幅画,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少年’很安静,‘他’从来不对过路人招揽生意,一言不发地做着自己的事,如果没有人搭话‘他’似乎能够沉默到一天的日落,有的人会随着‘他’不由自主的心神都平静下来,有的人却试图搭话想让‘少年’说几句话而成为了这家店的熟客。 就读横滨大学的富川节子就是后者中的一员。 “节子小姐,日安。”正将手里蓝色矢车菊插进花篮里的白昼听见停在自己身边的脚步声看去,并没有意外于眼前这位神态拘谨而忐忑的女性,她看出了今天的富川节子神情过分低落,像是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情。 “日安,白君。” “这次也是给住院的父亲买花吗?”白昼主动开口询问道, “……是的。”富川节子有些艰难扯了扯嘴角,看着面前比她小了七岁、清隽如画的‘少年’,每每和这人说话,看着被花所簇拥喜爱的‘他’,富川节子的心跳就不受控制的加快。 可富川节子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却无法对着这位赞诗般让人想要捧在手心上细细品读的暗恋之人坦露丝毫心声。 “依旧是白百合吗?”白昼说着把手里最后的几枝矢车菊放进花篮里。 富川节子摇了摇头:“今天就白君手里的花吧?它是……?” “矢车菊,它代表着细致、优雅,象征着幸福,也有着‘遇见幸福’的寓意。”白昼说着递出一枝矢车菊给富川节子,用行动表示这是她赠予对方的,“节子小姐看上去心情不大好。” 富川节子微微睁大眼,她就像是被神父祝福了的信徒,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这枝矢车菊,她小声的极小声的说:“谢谢。” “今天还是白百合吗?” “……嗯。”富川节子眼里闪过水光,露出一个似乎下一秒就会落泪的笑容,“麻烦了,请给我一束白百合吧。” “好,请稍等。”白昼走进店内,富川节子没有走进去,而是等到白昼把包好的花拿出来,她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钱递给白昼,“那么祝你今天工作顺利。” “谢谢。”白昼目送着富川节子离开,她想,今天应该就是这位女士最后一次来特意见她了吧。 “阿昼啊。”老奶奶乐呵呵的呼唤传来,“来吃小蛋糕咯~” “是!”白昼闻声便重新进了花店。 “刚刚来买白百合的,又是那位富川小姐?”老人慈祥的说,即便是隔着厚厚老花镜,似乎也能感觉到她那温柔和蔼的眼神。 “是的,而且今后如果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节子小姐应该不会再来特意买花了,尤其是她父亲喜爱的白百合。”白昼拿起蛋糕叉,眼神平淡的说道。 老人听懂了白昼的意思,神情流露出几分哀伤:“唉……希望那孩子未来能幸福吧。” “一定会的。”白昼点了点头,也表示自己诚挚的祝愿。 富川节子走着,低头看着怀里的那束白百合,这一次系着的丝带不再是往日里店家常用偏爱的鹅黄、天蓝、浅青之类,而是纯白的。 真是什么都骗不过你的双眼啊,白君。 富川节子紧紧握着那枝矢车菊,沁润了她眼眶的是泪水,溢满的泪水顺从着地心引力,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 “这枝矢车菊十分的特殊,虽然有些打扰……能问一下这是在哪里买的吗?”打断她的伤感的是青年小心而忐忑的询问, 富川节子抬起了头望向这位似乎是看不懂氛围和时机的青年。 “那、那个,要不要先擦个眼泪?”大概是真的很想知道那枝矢车菊是从哪里买来的,明明很不擅长社交尤其是女性、更别说是哭泣的女性的青年有些手足无措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富川节子。 “抱歉。”富川节子也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尴尬失态,赶紧用力地擦了眼泪,压着哭腔指向花店的方向,“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就能找到了,是一家名字叫‘花乡’的花店。” “谢谢!实在是打扰了,因为这枝矢车菊就像是沐浴足了阳光一样,花瓣都好像隐隐泛着金色的脉络,真的是相当少见的美丽,应该是新品种——对了,我是专门研究花草一类的从业者,这是我的名片,真的不是无缘无故的刻意来打扰您的。” 不等富川节子说什么,青年已经背着包急不可耐的往她指的方向跑去,那兴奋热血的样子着实让人忍俊不禁,富川节子拿着名片,眨了眨眼。 被打断的悲伤无可避免的变得淡了。 伤感的眼泪就到此为止吧,再哭的话似乎就过了,也好像没有最开始那种由内而生的真实了,那样的眼泪就只是自我感动而非真切的对父亲的感念。 白昼不知道富川节子离开后遇到的事,只知道自己自己的点心还没吃完就来了客人,这位态度热切、身上带着草木气息的客人把外面那篮矢车菊全部都买了下来后又向身为店主的老奶奶询问是否有这花的花苗。 只因这花就像是在不存在污染与阴冷的净土中生长出来的植物一般,脉络上如浸满了日光隐隐泛着金色的光丝,这样的花的确令人心折。 “您想要的话,我这就去花房给您拿几株过来,不过它们对于日光的需求很大,请注意给予它们比普通花植更长时间的光照。”白昼看得出青年对植物是发自内心的热爱和执着,便答应了下来,其实她种的也不多,只是看老奶奶独自一人照料花草太辛苦,也就定期去帮忙。 在温室里的花草长久缺乏自然日照的时候担心植物会因此颓废枯萎而动用了聚了一部分魔力代替了温室中央的保温灯充作日照,大概就是这个影响到了那些植物吧。 老奶奶也知道这一变化是从白昼来后开始的,因而一直以来都对此保持着沉默。 青年是满脸笑容的离去的,他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少爷,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打拼过来的,光看他用得已经老旧发白的背包上就可以看出这人平日里是个多么节俭的,但将自己工作时日来积攒下来的金钱花在自己热爱的花草上,他是没有一点不舍的。 “真不愧是阿昼呢。”老人感慨道。 “谬赞了,您的功劳占了绝大多数。”白昼摇了摇头,她自认为做的并不多,大部分时间照顾花草的依旧是年过七十的老奶奶,她只是帮忙照料一下老人无暇照看而遗漏的点,她将外面空了的篮架抬回店内,“我先把这个放回杂物间吧。” “诶诶,好,麻烦了。”老人忙不迭道,“真是麻烦啦。” “您不必如此客气,还有什么需要我来做的事情请说吧,毕竟我是在您这里打工的店员。”白昼麻利的把东西放好,然后继续陪着老人在花店里守着,一边和老人学着插花一边听着那年岁应当比她都大的老旧收音机传来的古典音乐。 日暮黄昏,当暮色沁润进了店内,各色的鲜花都无可避免的染上了鲜艳的赤红橙黄色调,于是戴着老花镜看着书的老人才抬起头反应过来,已经到了白昼下班的时间了。 “回家路上要小心啊。”老人站在门口,和黑猫可可一起看着换下了店员装,穿着沙色风衣的白昼,赤红的绒毛披肩不管是被她搭在单肩上亦或是披在身后,总是没有离过她,那对黄金的日落耳坠亦是如此。 但那并不违和,反而已经成为了她的标志和象征,但除她之外的人这样装扮都会违和得可笑,就像拙劣的假冒者。 简短的道了声好,白昼便和依依不舍的老人挥别了。 大概是年纪大了,老人的每一次道别,都像是在害怕再也没有下一次见面了,总是会笑着、无比热忱的说着叮嘱。 早已把白昼当成了亲孙女来疼爱的老人更是舍不得白昼,可念想到这孩子有着自己在乎的家人,那句‘要不你在我家住下吧’,怎么都无法自私的说出口,只能默默咽下。 于是期待着那孩子明天也会踏着升起的太阳落下的光晕走进店内,或是保持着认真的无表情或是露出浅淡的笑容和她道早。 白昼喜欢偏酸的甜食,于是老人与她相识的四五年里,便开始习惯了做偏酸的小点心,如果她疼爱的外孙来了,恐怕再也吃不大惯奶奶做的点心了,因为他已经不是老人最喜欢的崽了。 而遗憾的是,这四五年里,老人时不时就会挂在嘴边念叨一下的外孙一直都未能来横滨,对此老人是理解的,毕竟横滨是个很难适应不了的城市,时常都能看见穿着黑色西服的壮汉成队的出现。 枪响的声音、物品破碎的声音、人们慌乱而紧张的尖叫声…… 横滨人都该熟悉了。 但是自从白昼来了后,老人便再也没有在自己的店附近听到那样可怕的声音、闻到那呛人的硝烟味,这几年来宁静得让老人差点忘记自己是在横滨了。 总是被老人在心里挂念着的白昼并未直接回擂钵街,而是来到了横滨一处靠海的地方,这里有一家名叫‘自由轩’的西餐馆,餐馆的老板很好心,做的饭菜也很好吃,在知道白昼是擂钵街人后每次都会特意给她一些关照。 相对的,能够长时间屏气的白昼也会下海捕鱼捞各种海鲜给老板充实食材储存,让他节省一些开支,偶尔白昼还能从海里逮到好几只大龙虾一起大饱口福,比起白昼那点顶多只能算是把食物做熟的手艺,老板做的就好吃多了。 “今天打工怎么样?”在自由轩的店门正对的海边钓鱼的老板热情的打着招呼,“想要吃什么?” “很顺利,今天想吃海鲜盖饭,另外打包四份。” “好的!”老板收了垂钓的钓竿,“那就一起进店里吧!” “今天也什么都没钓上来吗。”白昼说。 “垂钓这种事,肯定有时候会有运气不好失手咯!”老板狡辩道,哪怕基本每一次都钓不上什么海鲜,他也一直觉得只是自己运气不好。 “这就是所谓赌徒心理了吧,明明每次都是一日的光阴白费,却觉得自己下一次肯定能钓出好东西。”白昼感叹,“这种自欺欺人的韧性也值得敬佩。” 被说穿了的老板没有一点生气,憨厚善良的他只是觉得羞得厉害,于是他拍了拍白昼的肩转移话题:“咳咳!走走走!大叔给你做海鲜盖饭!昨天你捞上来的大龙虾,大叔还给你留着呢!” “好的。”民以食为天,作为种花家大吃货的一员,白昼乖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 “对了鸡翅根要吃吗?大叔最近学了做蜜汁鸡翅!还有芝士鸡腿!要不要试试?” “都要的,麻烦您了!”白昼点了点头,摸了摸口袋算了一下大概应该付多少钱,确定自己带够了现钱心里也开心了起来。 老板的好意归好意,可白昼也绝不能将对方的善意好心当做理所当然的,哪怕这样的善意持续了三年,应该说正因为持续了三年才更要珍重对待。 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的善人远远要比恶人多得多,哪怕她自来到这个世上起,一直生活在擂钵街这个地方,被她在意的注视着的、记在心里的,永远只有以善意与温柔待她的人们。 “来啦!你的海鲜盖饭!趁热吃!”知道白昼的食粮大于常人的老板今天也是满满一大盘的分量。 白昼双手合十说了一句“我开动了”便拿起勺子美滋滋地吃起来,老板欣慰的看着胃口极好的白昼,转身开始给她做起了鸡翅,靠海的餐馆主要是招揽那些渔民,以海为生的人,是他在自家开的店,平日里一般情况下客人也并不多,来得都是老熟人老顾客了。 白昼自觉自己过得其实很好,现在早就不缺钱了,住的地方也是天翻地覆的大改变,可仍旧是那间仓库,他们还是黑户,中原中也有时候会不爽的骂一句港口mafia的老首领老奸巨猾,卡着他们的身份证件不放。 总归是一步错了,之后的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了,所实话他们这样的异能力者,无论去哪个组织,哪个组织都会想紧紧抓牢他们,他们的软肋是什么,组织就会把什么抓紧不放。 毕竟中原中也压根就没效忠港口mafia,怎么能让人家安心把那身份证件给他呢,生怕给了,中原中也就直接带着芥川龙之介在横滨消失不见了。 而中原中也不屑于伪装掩饰自己的真实,哪怕被拘束着,也比谁都活得恣意无悔,他的膝盖绝不轻易跪下,那是骨子里就生出的孤傲和固执。 横滨作为他与白昼的诞生之地,中原中也天生对它就怀有一种亲近和喜爱之情,他说就想守在这里,看着这座靠海的城市,哪怕是死,也要在这座城市落叶归根。 白昼也是如此,她将此地视为了家乡,而她曾经的祖国便是她再也回不去的老家。 “多谢款待。”白昼拎起打包好的饭菜,默默将钱放在筷筒下后说道:“那么告辞了。” “哦!下次想吃什么,电话给大叔提前说一声哦。” “嗯,一直以来都谢谢您的照顾。” “哎呀!说什么客气话呢!” ——该回家了。 今日似乎也平静无波的过去。 如果可以,白昼希望这份平静永远都不要被打破,这样的生活怎么重复,她都不会有丝毫厌倦,就像是听太宰治念念叨叨着与她完全无关的琐事和吐槽,哪怕她全程一言不发,也并不意味着她没有认真倾听。 这样一想起来,白昼反应过来太宰治似乎有段时间没来找她了,这属实异常,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那今晚就去看一下他吧。 第16章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白昼小姐/白昼姐!”回答她的青年和少女齐齐从课本里抬起头,不是正在教课的青木贯一和已经学到了高中课程的芥川银又是谁。 在港口mafia的步步逼迫下,最终尾崎红叶还是回到了港口mafia之中,而青木贯一则是在被港口mafia追捕的路上再次被白昼救下,说实话,如果不是白昼,青木贯一应该早就被港口mafia抓住了。 事后感叹白昼简直是救星降世来得过于及时的太宰治告诉白昼:她需要收留青木贯一一段时间,等一切平定下来之后,他会联系她的。 于是这一留便是一个春天过去,尾崎红叶久久未能传出音信来,青木贯一心急如焚却又知道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人,战五渣,连尾崎红叶一只手都打不过,根本帮不上忙,尾崎红叶只管让他放心却不愿细说她想要做什么。 光是尾崎红叶回了港口mafia,青木贯一就担心她是否会经历什么不好的事。 食不下噎夜不能寐的青木贯一也就给芥川兄妹传授知识的时候能够勉强提起些精神,他做老师十分上手,因为他最开始的想法就是当个大学老师。 “尾崎小姐是稀少的异能力者,你死了都不会有事,他们只会想办法让尾崎小姐断了和你的感情,使尾崎小姐一心为港口mafia效力。”白昼直言道。 青木贯一这一听更是吃不下饭了,如鲠在喉。 “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啊。” “很抱歉,我不是很会安慰人,只能说你的担心可以理解,但无济于事,请照顾好你自己,不要让身在港口mafia的尾崎小姐还为你操心。”白昼倒了杯水放在青木贯一面前。 “……嗯。”青木贯一也清楚港口mafia之所以放弃追捕他,完全是因为白昼的震慑力。 “等会儿我去找太宰的时候会顺便问一下的。”白昼顿了顿,“今晚上中也哥和龙之介也不回来吗?” 芥川银点了点头,“好像是说做兼职的公司里发生了大事,就连兼职员工都不放过的一起加班了,不过加班费很丰厚,所以他们尽量会在凌晨之前回来,让我转告白昼姐,就没给白昼姐发消息,中也哥说回来会给白昼姐带糖的。” “好吧。”白昼看着另外两份打包回来的晚饭,语气略微低落,“工作……可以理解的,这是在所难免的情况,不过还是希望中也哥和龙之介少值夜班。” 兼职、值夜班——这就是属于中原中也的笨拙谎言。 但对于中原中也说的话,白昼从来采取的都是绝对信任的态度,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绝对不过脑的相信,就像是自己主动蒙上了眼睛,所以于中原中也而言,没有比白昼更懂他的人,也没有比白昼更好哄的人。 而中原中也早已学会了如何销毁自己在黑手党工作的证据——如硝烟味、血污之类的痕迹再回家了,而不是当初最开始那样带着一身傻子才会信你不是刚从一场枪战回来的硝烟味回去。 今天的中原中也良心也在隐隐作痛,只可惜他进了狼窝,港口mafia就是个纯粹的属于黑夜的地下暴力组织,走私、人口贩卖……几乎一切能够获取暴利但违法的交易在横滨都由港口mafia掌控着。 不想让应当活在阳光之下的妹妹知道哥哥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充斥着血腥暴力和硝烟的黑暗中,因而便固执己见的隐瞒着。 芥川龙之介呢?他亦是如此,但谁都不想让家里应当被当做公主宠大的一大一小俩世界珍宝看见人世间真正的黑暗斗争,他们可以满身血污,但是她们一定要活得自由幸福。 俗称俩无可救药的妹控。 整我?可以,动我妹?去死。 “的确,横滨近期的夜晚很不太平。”如果不是因为家里的两位哥哥都是实力强大且思维机敏警惕的异能力者,从不辜负家里妹妹的信任,要不然芥川银也不可能放心他们兼职上夜班。 白昼和芥川银齐齐的叹了口气——为自家不省心的哥哥。 “银最近的学习进度怎么样?”白昼询问道,长姐如母,白昼格外疼爱着芥川兄妹,他们之间虽无血缘,但情比血浓。 “银小姐很聪明,直接进高中阶段都没有问题。”青木贯一感慨道,芥川兄妹都是十分努力且吃苦的孩子,都是说的少做的多,擂钵街果然是个会强制让人快速成长的地方,“而且她本人也非常努力。” 说到这里,青木贯一问道:“银小姐之后想要去什么学校读书?” “奖学金高的。”芥川银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奖学金高的?青木贯一在脑海里把奖学金高的学校过了一遍,有些迟疑地说:“樱兰之类的学校?” 大概是在擂钵街待久了,加上哥哥只是说他们不缺钱了,但没说过具体数值,因而曾经艰苦的生活还是让芥川银有了“钱越多越好”的想法,她也清楚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体术天赋高、脑子好使,但没有异能力的她能做的还是太少了。 将没有动的两份晚餐放进冰箱里,白昼和芥川银和青木贯一打了声招呼后再一次出了门,向着诊所的方向而去,没有发现太宰治的白昼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便向上次太宰治说的离港口mafia大楼极近的地址找过去。 一幢典雅精致的洋馆里,她在三楼的房间里发现了太宰治,窗帘没有拉,躺在床上的少年紧蹙着眉头睡得并不安稳,察觉到视线的他迅速清醒过来,顺着看向了窗口,尽管心里有了猜测,但看见那双在黑夜中反而泛着光的眼睛后,太宰治还是吓得差点心肺骤停。 人吓人,吓死人。 心里吐槽着,但太宰治脸上的神情却不自觉的轻松起来,他走下床穿上拖鞋,像是猫一样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动作极为轻缓的打开窗户,夜风吹入房间,仿佛将太宰治心中那口浊气都吹得清明了起来。 月光下似乎泛着柔和光辉的少女眨了眨眼睛,她的担忧似乎随着他心中那浊气的散去而一同淡去,同步得细思极恐,但太宰治已经习惯了被她看透,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而最可怕的是太宰治并不觉得这个习惯可怕。 ——因为他们是朋友。 太宰治看着少女的眼眸,笑了起来,小声地说了句:“晚上好。” “晚上好,去吃夜宵吗?”在月光的照明下、夜色的掩护下,少女小声地说道:“喜寿锅。” 喜寿锅?太宰治最近一直都没什么胃口,但是她这么一说就饿得有些厉害了,于是他点点头,向白昼伸出手,被她拉着跨出了窗户,然后便趴到人背上去,把她过分柔软细腻的光白发丝全部往前挪,免得压住了。 要想避开周围的耳目,也就白昼的速度和飞行高度了,再加上她有披肩可以护着人,因而太宰治也得益于此能被带着一起出去。 不过等白昼飞起来,那长长的蓬松白发还是呼呼的往后飘。 太宰治像是抓住了这些不安分的调皮发丝,像是抓住了有形的光并将其全部拢进自己怀里,让它们没办法任性地妨碍他的眼睛并气鼓鼓地说:“我给你的发带呢?” “出来的时候忘记带发带了。”白昼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头发没有扎起来,“是港口mafia出了什么状况吗,一副想死的倦态。” “可不是,尾崎小姐的事情是处理好啦,她算是经历了一番‘绝望到绝情’的过程吧,毕竟青木先生与你有所关系却没有‘勇气’请求你来将尾崎小姐救走,‘等待’这么久已经足够了,所有人都信了。” 太宰治有气无力地说着,他觉得自己现在抓一下头发肯定会掉好几根,他沉默了一下又接着道:“港口mafia的老首领死了,新首领上位了。” “是森先生吧。”白昼早就看出森鸥外的野心和目的,这个人的野心说小其实不小,说大却也不大,是个矛盾却又值得敬佩的人,“他终于对老首领下手了吗。” “是啊——还让我当了见证人,我应该把两只眼都给蒙上的,太肮脏了,大人。”太宰治把脸埋进白昼蓬松的头发里闷闷道,浅浅的柠檬香传来,应该是她的洗发露的香氛,似乎隐约间还能嗅到她衣服上洗过留下的角皂味。 嗯,还有暖融融得像是沐浴在太阳下的感觉。 顶天了算,他们也才认识了四五个月,太宰治却觉得白昼真是个一成不变的人……这绝对不是贬义,‘一成不变’这个词放在这人身上绝对不含贬义,而是让他无比安心的一种特质。 绝对不要变啊,小太阳,唯独只有她,他太宰治不愿看到从这个人身上看到‘成长’二字。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不要再前进了,懵懵懂懂的一生也很不错对吧。 “啊——要是我的搭档是你就好了,看事看人比我还省事,虽然有时候会说出一些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话,但脾气好得不行,实力也强大。”太宰治哼哼唧唧地说着。 “有搭档让你很不开心吗?”等太宰治说了一长段话,白昼才回了一句表示自己在认真听着。 “准确的来说是让我去观察监视啦,去确认那个人是否值得信任,毕竟我的‘搭档’在此之前一直都是为先代首领的效力的,不过我看出来了,那家伙早就忍耐够了吧,先代首领一死就立刻把先代首领给的黑卡换成了不记名的,不过连别人每一笔花销都要紧盯的先代首领也是真的变态。” 太宰治越说越小声,抱怨逐渐变成了嘟囔: “况且‘搭档’在港口mafia的地位可比我高,还是准干部级别的,我除了盯梢外可是什么都做不了,森先生心里有鬼,看谁都是鬼,而且我可没有加入港口mafia……才没有呢。” “但你已经被拉上了贼船,已经是港口mafia的人了。”白昼说着,已经背着太宰治落到无人的小巷里。 “真讨厌。”太宰治不满道,“我讨厌被强迫、被‘自愿’,尤其是还是这种并不愉快的事情。” 直言着自己厌恶的、不喜的事情,太宰治被放下了地,紧接着肩上边微微一沉——那是一件拥有他所没有的体温的沙色风衣,他抬起头对上那双颜色初见认为像是高贵通透的宝石,后觉明明是更像马卡龙糖果色的眸子。 他被揉了揉头,像是被夸奖又像是被安慰了一样。 “辛苦了。”太宰治听到她这样说道。 “……”沉默着,太宰治本能的拢紧了自己身上的沙色风衣,此时的他神情就像是窝在最舒适的小窝里晒着太阳的猫儿。 “店不远了,走几步就到了,今天我请客。”白昼见他突然一声不吭,于是拉着人往店走去,在横滨,晚上开店的店家也不少,尤其是吃食一类的。 “我想吃蟹肉……”走了几步,在行人穿行的脚步声与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之下,太宰治的声音小得有些难以察觉,同时也柔软得不可思议,“我喜欢吃蟹肉。” “等会儿问问店家有没有蟹肉。”白昼回答,她顿了一下又道:“要不要买身衣服,虽然夏天这样出来也不冷,但这身装束并不合适外出。” “要是换身衣服回去,会被起疑的,森先生可麻烦了。”太宰治眨了眨眼,“偷偷出来就要有偷偷出来的样子不是吗。” 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太宰治就这样穿着睡衣披着白昼的沙色风衣坐进了店里,看着锅里咕噜咕噜的汤汁,开开心心地说了句“我开动了”便动起了筷子。 好吃的食物总会让人忘记烦恼,白昼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所以看见眼神沉郁的太宰治,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带他出来吃夜宵,火锅应该会更快乐,但是担心太宰治的肠胃,所以带他来吃喜寿锅。 不开心就多吃点,看看,这孩子不就开心起来了吗?有什么比吃自己喜欢的食物能够更有效的缓解负面情绪呢?坚定这个想法的白昼给太宰治的锅里加了一大盘店家去好壳的昂贵蟹肉。 ——多吃点多吃点,看把孩子给饿的。 不知道为什么太宰治就看出了这个意思。 我们明明是朋友,你却像是我妈,这合适吗?这不合适。 太宰治心想着,吃了一大口蟹肉。 嗯,真香。 第17章 港口mafia新首领上任的一年后,不可否认的,港口mafia发生了几乎天翻地覆的改变,一个恣意妄为的暴力组织竟是隐隐向着守护者的定位发生了改变,但同时也从首领换代的动摇中慢慢稳定下来,不过紧随而来的是各种保护合同的时限到期,以及与港口mafia交易军火的组织似乎有想要反悔的征兆,上批顶好的武器到现在都没到,说是运送武器的货船出了状况。 鬼才信呢。 今天中原中也强忍着怒意早早的回了家,明明只有十五岁却已经是高级精英社畜的早熟少年盘腿坐在地上铺着的榻榻米上,这一年里,作为港口mafia的绝对武力天花板,他忙得不可开交。 清楚中原中也为什么会是这样暴跳如雷的芥川龙之介沉默地跟着中原中也一起坐下。 现在的家里只有早归的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能够让中原中也迅速消气的白昼不在,应该是去花店了,于是芥川龙之介咳了咳,提议道:“我给你泡杯茶喝去下火怎么样,中也哥。” “行吧,那麻烦你了。”中原中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上面的青筋正一抽一抽地跳动,他深吸一口气,想起那完全不知道内情的新首领给他配备的搭档。 本以为老首领死后自己能钻个空子把横滨合法居民证……也就是横滨身份证的问题给解决了,没料到新首领是个更不省心的,怀疑他、不信任他,却依旧想要把他捏在手心为其所用。 如此,中原中也更不可能让新首领知道他为什么会被老首领拿捏住为其‘忠诚’的效力,在港口mafia干了这么久却仍旧是个没有合法身份的黑户这一点,中原中也是决不能暴露的。 于是天天和新首领明枪暗箭的斗智斗勇。 还有那个什么搭档,那家伙的脑子机敏得让人毛骨悚然,中原中也说什么都不可能让那条脸色难看得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青花鱼有了解他、尤其是他的人际关系的机会。 喜欢直来直往的中原中也不耐烦极了那些曲曲绕绕、勾心斗角,偏偏他还不得不在自己苦手的地方迎难而上,硬是把自己的智谋和演技水平给这些大佬磨砺上去了,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新任首领和被新首领派来监视他的‘搭档’。 倒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离开港口mafia,可他已经深陷其中,而且离开港口mafia会怎么样,尾崎红叶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中原中也同时也不甘就此离去,好斗善战的中原中也怎么可能‘知难而退’,他就像是为战斗而生,无比的适应硝烟与血腥的气味,热衷于战斗,有什么是比mafia更适合他的呢。 除了和白昼之间除了杀手锏外几乎可以完全放开手打的激烈‘切磋’,也就黑手党之间不留余地的生杀之事与枪林弹雨的拼杀能让他热血澎湃起来了。 ——那么干脆就真的成为干部,将那些虚权化为真实捏在手里给自己办事好了,这些年不再因他的年龄而小觑他甚至是想要投入他麾下者大有人在。 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眸子暗沉下来,像是埋伏起来伺机而动的猛兽的眼睛似的,冷厉而危险。 “中也哥。”少女语无波澜的冷淡嗓音传来。 “阿昼?”中原中也闻声猛地抬起头,眉眼间的郁结见到来人便如风吹晨雾般迅速散去明朗起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奶奶出远门了,老人家被亲生女儿邀请去陪外孙过生日,所以这段时间花店休业了,我定时去花房看顾一下花草、照顾好店里的猫就行了,不用一直守在店里。”白昼说着将怀里的向日葵递给中原中也。 “送给我的?”中原中也抱好向日葵看着白昼坐到自己身旁。 “嗯,送给中也哥的。”白昼肯定道,还特意的补充了一句:“太阳花,中也哥似乎更喜欢这种花。” 中原中也微怔,旋即忍俊不禁,“啊,的确。” “说起来我们很久没有谈过了,因为中也哥总是很忙的样子。”白昼沉默了一下,说道:“完全看不见了其实也没关系,对于中也哥而言是好事不是吗?” “越来越像人了……是吗。”中原中也下意识想要攥紧手里的东西,却在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小太阳送给他花,中原中也赶紧放松了力度,颇有些沮丧地低下头:“不动用污浊——那家伙的力量就无法看见它们……” 说着,中原中也自嘲道:“连龙之介都不如。” 被cue的芥川龙之介面不改色地端着泡好的茶放到矮桌上,端上来的是两杯茶和两份茶点后他乖巧的做到矮桌对面,把东西端上来,芥川龙之介默不吭声地离开了家,他看了眼手机消息,确认了地点后便去找和青木贯一出门写生的芥川银。 家中长兄长姐之间的话题,作为弟弟的他没有立场去旁观和插手,而且中原中也和白昼一谈起彼此间的事就会旁若无人的氛围也根本插不进去,与其干等着,不如去找芥川银。 但愿等他们回来,中也哥和白昼姐之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但是中也哥此时眼中的世界正是我想要保护的世界。”白昼板着脸直起上半身靠向中原中也,神情严肃地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强制让这位自认愧对于她的哥哥面对她,“请不要妄自菲薄,这正是说明了中也哥已经能够完美将荒霸吐的力量收敛封印起来。” ——“我很喜欢这样的中也哥,也想要保护这样的中也哥。” 自从发现自己看不见怪物后就再也没认真和白昼对试过的中原中也近距离地直接差点贴上,在港口mafia叱咤风云、地位等用于准干部的少年差点表情管理失控斗鸡眼。 在加上幼时的白昼就曾对他宣誓过的守护约定,这孩子这么多年来最不变的就是每次对家人倾诉衷肠时总像是在浪漫深情的告白。 中原中也:!!! 被小太阳的脸近距离美色暴击的中原中也差点原地人没了,这张脸他理应是看惯了的,可抵抗力却似乎没有一点点长进。 “请好好看着我,中也哥,您也沾染上了家长式的‘自以为是为我好’的劣习了,我可以理解,但请给我与你沟通的余地和机会,家人之间难免会有这样的因沟通不及而产生的沟壑,我们需要及时弥补,以免酿成大错。” 白昼看着中原中也居然用怀里的向日葵挡住脸,薄荷色的眸子顿时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就像是一直被主人称赞‘世界第一可爱’的猫猫第一次被主人嫌弃,难以置信到怀疑世界。 “哥哥。”白昼语气变得强硬,“请看着我!” 她吐露出每个字,每个音节,组合起来的话语,在中原中也听来都是如若诗歌般的动听,稍稍改一下,便会是一首毋庸置疑的应被世人称赞的诗。 “啊——我知道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想法!”中原中也羞恼道,要是白昼对其他雄性生物如此,铁定就是无意识的海王,而庆幸的是,她只会对亲近之人这样,“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不是讨厌你,真的……只有你,我是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讨厌嫌弃。” “是吗?嗯,我明白了。”白昼放开中原中也,坐回原处,“那就以现在的距离面对面好好说吧。” “……这段时间,我又给你添麻烦吗?” “没有,大概因为中也哥不仅仅是异能力者,还是是荒神的人格体。” “那就好。”中原中也神情松快了许多,他心中的那块大石似乎就这样放了下来,眼神也温软了下来,“这样就足够了。” 兄妹俩对视半晌,白昼向中原中也伸出双臂,询问似的歪了歪头,中原中也默默拉上自己连帽风衣上的兜帽,低下头,掩盖住了自己的表情后抱住了她,依旧温暖不变的绒毛披风将两人都一起藏起来,像是刚诞生于世的第一年那样,紧紧扣住彼此的手。 金色的大瓣花朵跌落在地上,沁人心脾的花香随着花瓣从花萼上脱落,无形之中扩散开来。 “您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白昼抬着头望着房梁,下巴放在中原中也头顶,已经隐隐有了要比中原中也高的征兆的少女声音轻软:“依旧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嗯。” “我知道了。” “对不起。”中原中也放开手,“但这种自以为对你好的自私决定我还是决定保持下去。” “如果这能让您感觉好受的话,我不介意。”白昼轻笑,“我被‘中原中也’蒙蔽了双眼——我眼中的世界其实远比您想象中的要小很多很多,请您放心好了,我很好骗的。” “这种话就不要说了,哪有说自己好骗的。”中原中也哭笑不得,刚刚短暂的一个拥抱让中原中也还是不由得产生自我怀疑——为什么阿昼就是怎么都喂不胖呢? 与中原中也沟通解决了对方的心结后,白昼的心情并未能轻松几天,如往常一样在温室里照料着花草的她突然瞥见了隐隐有枯萎之兆的澳梅,这是奶奶最喜爱的花,一直都如珍爱自己的命一样疼惜着。 白昼一直有好好按照奶奶教导的照顾它,没有一点松懈,怎么会突然就有枯萎的征兆呢。 澳梅被称之为‘砂砾之花’,学名杰拉尔顿腊花,耐寒耐贫瘠,四季常青,这一大灌丛的澳梅是奶奶和她的老伴一起栽下的,长势一直都很好,比人都高。 它的寓意也很好,表达亲情、友情和爱情的忠贞不渝,也有珍贵长青之意。 看着那干枯的花瓣落下,白昼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拿起手机拨打老人的电话,这个时间段的老人应当是有空的,她也理所当然的顺利拨通了,还未聊几句就听到了一阵不详而慌乱的动静。 像是自知死期已至,老人最后颤抖着声音说:“阿昼——” 混杂着让人发寒的声响,像是恶鬼一边吞食着谁的血肉一边得意地发出奸笑声,老人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来,就像是虚无的深渊般穿过电话从另一边伸向了这一边。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手机摔落发出的巨响伴随着电话断开后刺耳的提示音。 “奶奶……理子奶奶!” 快过去! 再快一点过去啊!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此乃人生八苦。】 若是一一经历过去,尝过那些苦头,即便再不愿成长,也不得不让自己成长起来吧,从自己舒适圈里、安全屋里走出来。 比起自己经历那些苦难,让白昼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去经历苦难而自己却无法施以援手,对于她而言才是最为痛苦的。 如果她没有因为老人那期待而开心的表情而收住话语,而是像迦尔纳一样直言出“即便是血亲,平日里如此冷淡,这次却突然如此反常的热忱邀请,必定是不怀好意”,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老人家一定能够长命百岁吧? ——日本,东北地区,青森县,即便是在青空白日下,那耀眼疯狂的火焰也让人无法忽视。 余烬未灭的焦黑废墟、恣意飞扬的赤红火焰、打着旋在空中徘徊着的,似是食腐的枯叶蝶般的片状灰烬。 像是在狂风中振翅飞舞的绒毛披肩在空中拖拽着细长的火焰似的绒尾,像是哀悼着谁的旗帜。 少女沉默的坐在废墟前,身旁插着一柄一人多高的漆黑枪刃,她光衣般温暖柔和的白发上披着的边缘像是正在火焰中燃烧着星星点点火光的黑纱将她的背后全部若隐若现的遮挡住,可以隐约看见她纤瘦身躯的线条。 还有那同样由金色勾勒出纹路、如燃烧着无数星火之光的蝶翼般的裙摆与那黑纱一同覆着在地上。 黑、红、金、白,沉重而肃穆的色彩与灼热绚烂的火光构成的像一幅画般的盛大的哀悼之景。 看着这一幕,姗姗来迟的准一级术师原山恒太几乎被震慑到难以发出声音,那个少女并非是什么咒灵,不,将咒灵与这位神性几乎强盛到令人不由得想要跪伏的少女联系起来都像是一种亵渎。 她过于通透明净散发着光辉的薄荷色眸子满是悲切,哪怕她面无表情,但周身的沉寂悲伤使得她似乎在下一秒落泪都不会奇怪。 白昼侧头看见来人,自然而然解除了身上的灵衣,恢复成了花店店员的装束,她本就是急匆匆从花房里赶过来的,但仍是为时已晚,她就连老人一截残躯都未救下。 失去关系亲近之人的过度悲伤致使了这一幕的惨剧,于是等白昼回过神,作为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她的清醒也‘为时已晚’,但对此,她没有应有的悔意。 这是‘火厄’第二次制造的灾难。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外孙,有的只是想要老人早点去死好得到巨额财产的女儿和女婿,他们并不缺钱,只是想要得到更多,今天的确是那孩子的生日,只可惜本该开心的诞生日今后都要过成忌日。 白昼愧对于一日之间失去了双亲和奶奶的孩子,但却并不后悔自己的失控让那两个贪婪的人下了地狱。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白昼发现自己也坚信着迦尔纳对她说的话—— 不管是多么平凡或是不堪,也应当相信人类的本性,即便最后无法盛开出花朵,那种子当中必定存有高贵之物。 千人千花——这也是白昼对芥川龙之介说过的想法。 你可以有自己的目标,可以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事物,你可以为此用尽手段,但唯独——唯独有一点不可触犯,那就是将伤害他人当做实现自己愿望最理所当然的前提。 【master,您与我是有相似点的,至少在对人与事的理解上是如此的一致,以至于我对您的存在是如此的相恨见晚……即便最后战死,这七天的记忆足以让英灵座的本体铭记住吧,自此,无论是哪个迦尔纳,都不会对您拔刀相向——如此一想,我便觉得自己及时死去也是有意义的。】 迦尔纳,倘若看见内心如此脆弱的她是否会让你觉得失望? 悲伤到了极致,眼泪却都像是干涸了一般,明明内心已经在狼狈的嘶哑哭嚎着了,她的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那样的冰冷无感情。 “能否帮我调查一下这家人的孩子?”就像是知道面前的人一定会答应,白昼声音微微低哑的说道。 “可以,不过我能问你为什么吗?”原山恒一深吸一口气说,哪怕对方用的是请求的语气,但在对方那过分沉重的神性压迫力下,他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拒绝的权利。 “死去的三人之中,老人对我有恩……奶奶作为普通人,她的接纳与宽容关爱于我而言无异于救赎,至于其余死去的两人以及此时的废墟皆是我所做,连同吃了奶奶的‘怪物’。”白昼毫无顾忌的坦露出自己的罪行。 “怪物……?你是说,咒灵?”原山恒太听到这里就明白白昼根本不是咒术界的人,恐怕连接触都没有。 “……果然这个世间能看见它们的不止我吗,原来是叫咒灵吗?由特定群体定下的‘官方术语’。”白昼站起身,拿起如同墓碑一般沉默插在焦黑土地上的□□,“我一直叫它们‘怪物’,懒得取名,而且只是推测出它们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 作为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一年级的班主任,原山恒太不可否认自己动了想要将这位光辉绝不逊于二年级的那个同时继承了六眼与无下限咒术的五条悟的少女拉入咒术高专的想法。 而这个想法,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请允许我暂时拒绝您的邀请。”少女说道。 ——他说出来了吗? “您眼中的渴望过于明显了。”少女低垂着眼睑看着他,那双薄荷色的眸子让原山恒太想起了咒术界三大家族中五条家的六眼。 原山恒太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说道:“那么在调查之后请你务必再好好想想。” 说罢,他顿了一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补充了一句:“咒术师的报酬待遇很高,报酬按咒灵人头和等级算。” 原山恒太最初就是因为咒术师这项职业的确赚钱,它的收益与危险程度完全成正比,他也是因此子承父业成为了咒术师。 看见白昼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直接拒绝,原山恒太便松了口气。 听奶奶说,她的女儿在大学毕业后去了繁荣的东京,在那里嫁给了一个姓大庭的男人,那么若无意外,她的外孙应该也是在东京上学吧——白昼这样想着。 “那么到时候我去哪把调查结果给你?” “横滨,神奈川横滨,擂钵街。” 擂钵街?那可是出了名的咒灵多得就跟挤满了蛆的腐肉一样的糟心地方,而且即便不提擂钵街,被军阀、黑手党之类的黑色暴力势力所分割治理的横滨放眼整个日本都是极其特殊的‘自治区’,咒灵的密集程度即便是人口最密集的东京也只能认输。 没人能否认横滨的繁荣,但同时,没有一个知情人愿意轻易移居那里,越是权重位高的人越是惜命。 虽然说是‘自治区’,但实则就是让其自生自灭,不管是国家政府还是咒术界,唯一让高层不舍的大概就是横滨的‘特产’——异能力者了吧。 同时让咒术界万万没想到的是,横滨居然诞生出了神性如此之重的存在,就像是……一种自救行为。 “那里在能看见咒灵的人眼里就是个恶心糟糕至极的地方,但那里是我的家,虽然我一直在定期清理,但并没有什么成效,着实惭愧。” 原山恒太知道这是自己的表现太明显了,赶紧收敛了表情。 在别人面前嫌弃人家居住的城市还被直接看了出来,这是多么掉好感且尴尬的事情。 原山恒太掩饰性的咳嗽了一下,赶忙道歉:“抱歉。” 他得到的是少女平静而理解的宽容眼神。 “没关系,我知道的,那是无可争议的事实。”白昼神情平和,不复先前摧毁这里的疯狂,“我的名字是白昼,请多指教。” 这孩子的性子比五条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啊—— 原山恒太心里感慨万分,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我是原山恒太,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一年级班主任,一名准一级术师,这里收尾就交给我们这边好了,这本就是我的任务,最后我来处理无可厚非,现在我给你讲一下咒术界的基本常识。” “嗯,谢谢。” 第18章 从原山恒太那里得知了一定咒术界的基本常识,白昼回到了横滨,比起先前快如闪电、像是流星般从天空划过的速度,回来时的白昼已经没了去时的急切和紧迫感,但也说不上慢。 她的脑子里实际上从就连老人的一截断肢都未找到后就陷入了一片空白。 名为‘花乡’的花店,此时白昼没有勇气让它再开张,她从来不是什么内心多么坚韧无敌的人,只是个害怕失去的……温顺的龙。 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只是想要守护住自己怀里圈着的珍宝,可仍旧有人却要抢走她本就不多的宝物。 白昼抱起黑猫可可,沉默地顺了顺它的毛,她仍旧给人一种宁静得仿佛世界都为之轻声细语的平淡,无人会愿意相信她会是为了一个人而没有任何犹豫的杀了其他二人并毫无愧疚之心的疯子。 她所能救的就只有自己眼前的人。 只是少了个人,白昼却觉得这个横滨陌生了一些,也寂寥了许多,铁灰色的大厦似乎将天空都遮住了大半,入目的只有冰冷的灰白之色。 这就是太宰治眼中的世界吗?好冷啊。 可可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悲伤,安静的趴在她怀里。 “对不起。”白昼揉揉可可的头。 白昼把猫粮猫砂盆等东西打理好,又陪可可在店里待了一会儿才回了擂钵街,但她没想到是如此早归的她竟是碰上了近日来忙得几乎前脚不沾后脚,凌晨能回来看一眼都属实不易的中原中也。 那明艳的橘红映入眼中的那一刻,白昼就像是看见一轮朝日在她眼前升起,将周围的色彩缓缓地映照了出来。 “哥……?” 她这一声哥刚一出来,中原中也便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就算不知道原因,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安慰他家小太阳。 “哥在呢。”他二话不说上前揽着白昼的肩,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 一个属于中原中也拥抱立刻让白昼脸上的平淡破了功,她的脊背像是被什么极其沉重的事物缓缓压弯,白发蓬软的头也随之垂下来靠在中原中也肩上。 茫然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覆满了水光的薄荷色眸子将世界的成像模糊,此时的她只能朦朦胧胧的看见属于中原中也的明艳色彩,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我真的很强吗?我真的足够强了吗?如果我速度更快一些,时不时就能救下奶奶……” 中原中也这下就知道原因了,那个和蔼温柔的老人家,他也曾特意远远看过几眼,是个很好的人,中原中也也知道,老人家的存在补全了白昼心目中真正意义上的长辈的位置。 虽然对此她从没说出口过,可中原中也还不了解白昼吗?她对家人有多在乎没有人会比中原中也清楚。 很痛苦吧?但能够在他来前保持‘平静’就说明她已经发泄过了情绪,这是好事,没关系的,她发泄情绪导致的任何后果,他都会给人担着,哪怕白昼捅破了天,中原中也也会毫不犹豫的自己给她顶上。 “我家小太阳最厉害了,只是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我们只有一双手、一双眼,没有三头六臂更没有千里眼。”中原中也揉着白昼的头发说。 “一个人的力量已经不够了,哥哥。”朦胧的视野下,白昼的眼神变得逐渐专注,像是注视着什么,注视着曾经那个只身坐在古雅而空旷的藏书馆中,看着家族魔术简录的有着薄荷色眼眸的黑发女孩。 她一边用小小的手努力翻着大大的书页,一边试图从那些冗长复杂的文字中寻找血亲失踪并被世界所遗忘的原因,在意识到自己也会迈入父母后尘后,女孩从一开始的害怕逐渐变得坦然平静,那一刻,她似乎将生死都置之身外,接受了不远的未来会发生的既定的‘死亡’。 坐在椅子上后难以触及地面的小脚一日日的长大,不知何时已经能够稳稳踩在地上,长大了的少女,双眼却是如幼时一般纯粹明净,只是随着时间的沉淀,越发沉静,也因为鲜少有情绪波动而变得无波无澜,若非必要鲜少与人接触的她日日与宅中的书打交道,除了基本的交流用语外竟是一时间无法做到与人流畅沟通。 快要18岁的时候,她的手背上出现了令咒,于是她自记事起第一次出远门,踏出了大宅,远离了那块自己较为熟悉的小地方,学着别人的样子,打了车去机场、买了机票,直接去往了更加陌生的国度,在圣杯之战中度过了自己18岁的生日。 她的语言功能没有任何问题,也不是不会说话,但担忧她是否会因为太过安静而丧失与人沟通的能力的迦尔纳很唠叨,总是会和她说很多很多话,她从十句回一句,慢慢的变成了有话必答。 迦尔纳欣慰而开心的表情,时至今日也不曾从白昼记忆中淡去。 迦尔纳消失后,她来到了新的世界,存在于她体内作为魔力源、还未消失的圣杯告诉着她,她还未许下自己的心愿,她还未找到自己渴求的想要大声说出来的心愿。 白昼把脸埋进中原中也怀里闷闷道:“哥,我遇到了存在着同样能看见那些怪物、对那些事物更加了解的人,那个人问我是否愿意加入他们……而我想要变得更好更优秀。” “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的话,那就凝聚更多人的力量化为己用吧。”中原中也眼神温柔得一塌糊涂,像是落满了春雨的湖泊,他扯着嘴角露出笑容,“不要把家人当成束缚啊,请把我们当成能让你安心翱翔的后盾,你在我眼里永远是最好的。” “中也哥……” “我最怕你哭。”中原中也拍了拍白昼的肩,二人默契十足的结束了这个拥抱,中原中也给她擦了擦眼泪,笑道:“但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如果在我面前都不能让你任性的发泄情绪了,那就反倒让我更加紧张了。” “说起来,中也哥今天没去上班?”因中原中也的话语心中终于下定了决断的白昼,她结束了这个话题,看了一眼现在只有她和中原中也在的家。 已经和尾崎红叶暗中团聚的青木贯一早就不在这里了,港口mafia新首领上位后,作为新首领的支持者,尾崎红叶的权利大了不少,和青木贯一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明白尾崎红叶不能离开港口mafia后,青木贯一决定在横滨大学就任老师,和尾崎红叶就在横滨厮守一生,但是这一次至少新首领不会因为他们的感情而觉得尾崎红叶无法效忠组织而决定棒打鸳鸯。 但同时,对于现任首领森鸥外而言,有了软肋的尾崎红叶更容易控制,而且青木贯一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指不定哪一天就会被敌对势力盯上撕票,那样还不用脏了他的手。 青木贯一在与不在,对森鸥外而言都没有任何损失。 而芥川龙之介这段时间放假,于是一直带着芥川银到处玩所以并兄妹俩并不在家。 白昼因为要照看花房和店里的猫,行程相撞,所以只有少部分时间能和芥川兄妹一起出去玩。 “嗯,工作上发生点需要在擂钵街调查的事情,就顺便回来一下。”芥川龙之介是休了假的,但是中原中也可休不了,毕竟现在港口mafia‘双黑’的名号已经传出去了,他最近一年才开始正式掌控干部应有的权利,算是把死去的先代首领布下的谎言给彻底落实了。 正所谓谎言说一千遍后便是真理。 语言的力量是可怕的,尤其还是由高位者传达下去的谎言。 而先代首领一死,知道真相的人便只有中原中也本人,于是在其他人眼中,中原中也就是从进入港口mafia开始就被先代首领招揽成为其直属部下的强力异能力者,干了几年立功无数,理所当然的升为了准干部。 在新首领上任后,港口mafia的老人想要挑拨作为先代首领直属部下的中原中也和新首领之间的关系,让他和新首领斗起来,便合力在这一年让中原中也晋升成为了真正的干部。 真是充满戏剧性的事实。 谁知道中原中也根本佛得不行,只要别克扣他工资报酬、干涉他的私人空间和关系,什么都好说。 “关于花店和花房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可可也是……我们家的状况不太适合养宠物,我会找个好的家庭领养它。”中原中也说,“这些琐事放心交给我,阿昼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好了。” 中原中也的那番话就这样将奶奶的死翻过篇章,不知何时起,中原中也已经成为了比谁都做事利落干脆的实干派了,当他说出‘承诺’时,必然已经是在完成‘承诺’的过程中了。 自从确认自己只有在污浊后才能再次看见那些丑恶的生物后,中原中也的生活重心不得不发生偏移,而生有那样通透清澈的美丽眸子的白昼却依旧要继续将那些丑陋的怪物映在眼中。 直到白昼和他沟通交谈解开心结,那都是中原中也心中难以自我想通的郁结,如荒神所言,他和白昼所要走的道路是相反的,一个向着人,一个向着神,于是神秘侧的世界对中原中也关上了大门。 这扇门能被他踹开,却必须借用荒神的神力,让自己不再是人,而是成为夹在人与神之间的‘怪物’。 异能力者又怎么样,即便他们不会像咒术师,他们血液里流淌的只是血液,根本没有被称之为‘咒力’的负面力量。 不过以芥川龙之介为例,他们似乎只要稍加点拨就能做到收敛负面情绪,只是无法将其化为己用。 白昼能够看见咒灵的原因是她从迦尔纳那里继承的神性,因而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特殊的人,都是托了迦尔纳的福。 原山恒太是真心想要她入学咒术高专,再加上普通人的调查于有着特殊人际关系网的咒术界人而言十分简单,白昼想要知道的情报第二天就送到了她手里。 老奶奶最放心不下的那个外孙的确在东京居住生活着,他的名字是大庭叶藏,现今在东京米花町的帝丹小学就读。 “我愿意加入你们,但是能最后请您帮我一个忙吗?因为您看上去似乎有点关系的样子,而且我似乎在你们眼中也有这个价值。”白昼放下资料。 原山恒太噎了一下,这孩子说话有时候是真的口无遮拦,但又是的无意识,反倒不好说什么:“行,说吧。” 一个潜力能和五条悟媲美……哪怕没有五条悟强,逊五条悟一筹也足以让现在的咒术界上层动心了,毕竟五条悟出生咒术界三大家族之中的五条家,不说地位,就他那性格,根本不好管制。 “我想要自己和家人得到横滨的合法居民证。”白昼说,“俗称就是身份证。” “合法居民证?”原山恒太感到意外,但很快就恍然大悟,横滨是个极其特殊的地方,混迹生活在擂钵街的黑户与其他街区的民众是要区分开来的,而合法居民证便是横滨地方政府用来区分并阻隔擂钵街人的凭证。 在擂钵街居住的大多都是来历不明的流浪者,他们身份不明、国籍不明、经历不明,是城市的一大不定因素,除了擂钵街这个意外产生的特殊之地,没有地方愿意接纳他们。 而且擂钵街像是一处被神明诅咒了的地方,经过咒术界调查,在这里生活过的人都无一例外的变成了极易产生负面情绪从而生出大量咒灵的存在。 因而知情的高层在知道这一点后实行这个区分政策也完全没有错。 “是的。”白昼肯定道。 想要插手横滨给白昼等人办理横滨合法居民证也不是不可以,但也不算简单,因为其几乎由各个黑色势力所分割管理的体系,政府明面上的势力都很难插入,民警市警有是有,但是大部分时候能起到的作用却很小。 因而,在这个充斥了物欲横流和罪孽的城市,它甚至是被咒术界几乎放弃的鬼地方,但也不是没有可以插手的地方,毕竟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恐惧,站得越高的人知道得也就越多。 想和咒术界有所交易的政府高层不在少数,尤其是在危机四伏的横滨。 “好!”原山恒太笑着拍了拍白昼的肩一口答应下来,“对了,年龄出生日期什么的有自己的想法吗?” “生日……我和哥哥中原中也都是4月29日,我和他都十五岁了。” “行,我给你记下了。” 白昼沉默了片刻,又道:“如果可以,关于奶奶……” 原山恒太听到白昼说出这话就知道她的意思了:“那位老人家肯定是把你当成亲孙女了,两年前写下遗嘱里就说明了把死后所有财产给你……领养人这个关系可以吗?” 白昼默然,低垂下眼睑,点点头。 “可以,那差不多一周左右,你们的身份证应该就可以拿到手,之后我带你去东京。”原山恒太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 “在此之前,好好和你的朋友、家人说明情况告别吧,虽然东京都和神奈川的横滨市很近,毕竟都在关东地区,坐车也就二十来多分钟,但毕竟不是一个城市了,没法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最后,原山恒太如此嘱咐道。 和友人和家人告别吗……告别真是个伤感的字词啊。 ——“所以你要去东京上学了?” 灯光昏黄浪漫的lupin酒吧之中,在这个秘密基地里,鸢眸少年闷闷不乐的鼓起腮帮子,“这么突然?遇到了什么事吗?” 白昼手里捧着老板特意准备柠檬气泡水,看着在冰块之间上升的细小气泡,“只是去更能发挥我能力的地方了,正式学习并成为祓除那些怪物的‘职业人’,对了,太宰,那些怪物叫‘咒灵’。” “遇到了真正的和自己一样的‘群体’吗?”太宰治眸子微微睁大,然后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发自内心为友人感到开心却难掩落寞的笑容,“太好了。” “不。”白昼回答道。 “?”太宰治顿住。 “我的群体是你们,他们应该说是……‘同类’,暂且与我并无太多关系。”白昼语气轻软。 “……是吗,咳,是吗,嗯——”太宰治直起身子,双手握着吧台上的诚挚,面上是颇有些难以遏制却又被他竭力想要忍住的笑容,是他的表情看上去纠结,“啊啦——真是……” 能言善辩的太宰治愣是哼哼唧唧半天没能组织出一句话来。 “太宰是害羞了吗?果然和太宰说的一样,昼小姐无意识的直球发言是最可怕的情话。”三人之中唯一成年了的可以合法喝酒的织田作之助手里却端着一杯果汁饮料。 三人之中,只有坐在中间的太宰治喝的是酒。 “织田作——”太宰治鼓起包子脸,也就在身边这两位友人面前,他才会展露出自己如此少年感和孩子气的一面。 “但认识他们之后,我就是否会和他们关系更好就无法确定了。”白昼突然道,像是突如其来的略显孩子气的恶作剧般。 太宰治愣了一下,这一刻,一直在心底喊着‘请你不要成长’的他感觉到那块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沉重巨石轰然化为了随风散去的渺小灰尘,他怔怔的看着白昼,便看见她向自己柔柔的笑了笑,如果是柔顺的黑色长发,那么她一定是日本男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大和抚子,静美却又透着不知男人本性的孩童般的懵懂纯真。 这种安心感,以及隐隐开始向世人展露的真实感…… 慢慢来,要慢慢来,虽然不知道谁的牺牲让小太阳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但这是好事,所以急不得。 太宰治旋即露出了‘猫猫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的样子,直接耍赖似的挂到白昼身上:“不行不行不行!小小姐的挚友只能是我和织田作!” “那种事阿昼没办法和你保证吧。”织田作之助诚恳道。 “才不要呢!就算不能保证也不行!我可是只有你们啊!小太阳你是喜欢我的对吧?你是喜欢我的对吧?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哪怕不喝酒也会来到这里见我!”太宰治撒娇似的把脸埋进白昼怀里。 “的确,我是喜欢着你和织田作的。”白昼浅浅的笑着,无比真挚而温柔的说:“你们是我重要的挚友。”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是捧着宝石的鹅绒垫那般轻软而珍重。 织田作之助和白昼认识得更早,他们是在餐馆自由轩认识的,织田作之助十分喜欢自由轩的咖喱,总是会喜欢往上面加鸡蛋加酱汁拌着吃,刚在自由轩看见织田作之助这样吃得这么香,白昼也学着点了一份。 辣得不行,但在仍在白昼承受范围内。 于是两人在这份特辣咖喱的结缘和老板的牵线介绍下认识了,白昼得知织田作之助是港口mafia的底层成员后便提起了太宰治,之后带太宰治来自由轩吃饭时,白昼作为中介人让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相识成为了朋友。 在织田作之助推荐了lupin酒吧后,他们相会的阵地也逐渐从自由轩转移到了lupin——这里是个隐蔽的好地方,或许还有酒吧更符合黑手党范这样幼稚且简单的理由……? “到东京之后要记得给我们打电话报平安。”织田作之助看见得到肯定回答后总算是美滋滋地坐正了的太宰治,眉眼温和的笑着说道。 “当然。”白昼肯定地回答道。 “没了阿昼,这个横滨的黑暗更污秽了吧。”太宰治叹气,兴致缺缺的戳着酒杯里晶莹剔透的冰球,“一想到自己身边会聚集一些恶心的怪物就让我毛骨悚然。” “毕业后我就回来了,到那个时候,我应当就是更加合格的守护者了吧。”白昼宽慰地看着太宰治,“而且它们虽然对你馋涎欲滴却并不敢靠近你,应该是你的异能力的缘故。” “人间失格……消除一切特殊的能力吗,但唯独对你没用啊。”太宰治说着便抬起手搭在白昼身上的绒毛披肩上,它没有消失也没有任何反应,安静沉闷得就跟沉默的白昼一样,让太宰治鼓起了包子脸,不知道是生谁的气。 森鸥外的爱丽丝可不喜欢被他接触后消失了,哪怕并不会消失,但排斥感也应当有吧?可它倒好,稳如老狗,安静乖巧得不行,甚至还会乖乖被他rua,这就是白昼能力的一部分—— 物似其主,言之有理。 “的确有效,只不过我们之间的能力在相互抵消削弱,而我更胜一筹,你不必介怀,就算没有异能力,太宰你也打不过我。”白昼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太宰治的包子脸,直接把他戳得‘噗’的一声泄气了,织田作之助都笑了。 如果是由魔力构成实体的纯英灵,被太宰治一碰可能给真有直接消失的可能性,但白昼是活着的人,身躯并非纯魔力组成,并且身怀圣杯作为魔力源,持续不断的维持着她的最佳状态。 最关键的就是太宰治的异能力与她的防御宝具黄金甲的效果在某方面有所重叠,前者效果为无效化所有能力,而后者则是大幅度削弱外界一切能力的效果,造成白昼对太宰治的异能力具备一定的抗性。 “比我的人间失格更高级所以无法消除,只能抵消削弱……而我的被抵消完了,你却完全像是根本没被影响到一样。”太宰治往白昼身上一靠,抱怨似的说道:“所以你面前我根本毫无用武之地啊,本质会被你洞穿,异能力也拼不过你,人间作弊器说的就是你这种人!而且我才不要和你打呢!” “啊,如果让你觉得自己是个无用之人的话,那么只能说句抱歉了。” 太宰治像是被扎心了一般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心口说:“既生瑜何生亮——” “带你海上兜风一圈?”白昼表示她看穿了你的想法。 “成交。”太宰治立马坐直了身,表示他早就知道白昼会看穿他的想法,娴熟的套娃并理直气壮得很,然后他看向织田作之助问:“织田作要一起吗?被带飞特别快乐。” 不会吐槽的织田作之助很有自知之明地摆了摆手拒绝,并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这么大并不好带飞。” 第19章 第19章 离开横滨前还有什么是一定要做的呢? 那就是带着芥川龙之介去大医院来一个身体大检查,  这家大医院是医学界著名的凤家是在白昼八岁时便宣布要在横滨设立的私立医院,从确定地址到建设花了大概一年的时间,白昼九岁时彻底坐落建成,  是权威性极高的一家医院。 虽然芥川龙之介小时候的各种毛病到现在都已经基本看不出来了,  但他的体弱多病还是让白昼心有顾虑。 把所有体检都做了一遍,芥川龙之介被确认自我免疫力低下,  是个很容易吹个风就感冒的体弱多病之人,小时候生存的环境过于恶劣,  那段时期在他身上留下的暗伤和毛病在他被白昼救回来后虽然日渐养得好转了过来,但不可避免的有些毛病还是被医院精密的仪器检查了出来。 “他的呼吸道很容易感染,虽然现在没有,但是可以确定他有很大几率患上肺炎的可能性。”医生拿着体检单子表情严肃地说道,  “你的弟弟平时有什么会让你感到担心的反应?比如经常头晕之类的。” “咳嗽吧,他小时候经常咳嗽,  现在仍旧时不时会咳嗽,  应当就是医生您说的,  他的呼吸道比较脆弱。”白昼回想着说道。 “要让他远离烟尘大的地方,家里要注意清洁,  常通风保持空气清新……”医生唠唠叨叨的说着医嘱,白昼听得很认真,  一旁的中原中也和芥川银也格外专注。 芥川龙之介听着听着,喉咙泛起些许痒意,  便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顿时把家里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来,他红着耳根,  赶忙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完全没事。 “我打算和白昼姐一起去东京。”离开医院,  四人一起坐在一家咖啡厅的包厢里,  芥川银突然说道,“去樱兰高校——日本第一的贵族学校,以特优生的身份入读,虽然不知道能否成功,但我还是想要试试看。” 中原中也:? 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完全没听芥川银之前说过这回事,更别说中原中也了。 “嗯,我和银商量过了。”白昼却显然是知情的,“我会带银一起去东京……可以吗?” 坐在一起的两个少女默默拉起了手看向对面的自家哥哥,一个温婉如大和抚子,一个平日里静美如画,都是老天给了张能靠脸吃饭的她们本就在哥哥眼里自带特效,如此小心翼翼的抬着眸子这样故意以从下往上看的形式看着他们可还得了。 “白昼姐一个人在东京会很孤单的吧,银一起去也好。”从妹妹要离开横滨的消息中回过神,慢慢的觉得这是一件好事的芥川龙之介正色道:“不管如何,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努力是好事,无论成败与否,这份心意都是不容任何人去否定的美好之物,我会在横滨耐心等你的好消息,银。” 芥川银眨了眨眼睛,将眼中莹润的微光淡去后对芥川龙之介露出一个过分柔软而甜美的笑容:“哥哥真是的……和白昼姐越来越像了。”尤其是有时候说出的认同、赞扬他人的话语。 芥川银的这句话绝对是对芥川龙之介最好的褒奖,芥川龙之介强忍着自己的欢喜,掩饰性地抬起手捂着嘴咳了咳。 “的确,横滨有我和龙之介在,这里自始至终都是你们的家。”中原中也点头,脸上带着宠溺的笑,“遇到什么事、麻烦都可以和我们的说,说起来我们还没试过煲电话粥?所以先做个约定吧,电话至少一周打一次。” “一周一次?”白昼思索了一下,认真的说:“那样的话,把一周之内想要和中也哥和龙之介分享的事忍耐下来,然后在最后一天全部说出来——就能从黑夜说到白天,能煲很长很长的电话粥吧?” 她说着,眼里就不由自主发着光,充满了期待与欢喜,似乎哪怕一家人不在一起也完全不会产生丝毫的距离感。 “那银也要这样子!和哥哥还有中也哥说很多很多话!”芥川银也两眼发光的软声附和道,“不过为了防止忘记想说的事情,需要拿个记事本写下来才行!” 白昼赞同的点了点头:“在理。” 白发少女和黑发少女像是达成了共识,默契的击了个掌。 ——是,这样的确是能煲很长很长,都煲烂熟了都。 被可爱到的中原中也捂着脸侧过头看向旁边,心脏颤抖得厉害,他竭力忍耐着抱住自家小太阳一顿狠rua,rua到她头发炸起的冲动,肩膀都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芥川龙之介几乎快要趴到桌上,完了,他现在已经开始期待白昼姐和银的电话了。 两位哥哥突然意识到什么叫做‘等待是煎熬的幸福’。 “我和银不在横滨的时候,龙之介要自己多多注意身体状况,有任何不舒服的都不要强忍着,中也哥不是说自己转正了吗?那什么……嗯,森式会社,工作总是很繁重的样子,中也哥也要注意照顾自己,毕竟今后也没人在横滨牵系着你,让你记得回家休息了。” 白昼严肃的说着,中原中也越听头低得越深。 可不是,白昼在的时候,他铁定不管多忙都必须下班回家,白昼不在了,那么在哪都一样了,在港口afia待着,可不就是不断的出任务、工作吗? 最年轻的港口afia干部被妹妹平淡的几句说戳中心思后头都抬不起来的样子着实好笑,知道白昼再说下去自己也逃不了的芥川龙之介赶紧把自己那份无花果蛋糕推到白昼面前恭敬道: “白昼姐,请吃蛋糕!” 白昼愣了愣,拿起蛋糕叉默默吃起了蛋糕,她的吃东西时总是不说话的认真吃完的吃货属性救了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一命。 芥川银看破不说破,忍俊不禁地看着。 能被白昼姐救回来真的是太好了。 离开包厢,中原中也见白昼拿出手机就知道她是要联系来横滨接她的那位咒术师老师了:“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嗯。”白昼点了点头。 “衣服不够换了可以再买,卡都办好了,哥定期会给你打钱过去,该花就花别不舍得。” “嗯。” “过去后,要是遇到什么事,一定、绝对、肯定要和哥说,别到时候报喜不报忧,花店的事还有可可都不用担心,哥在这里给你看着的,可可我找了户好人家领养,想见可可随时可以过去看看。” “嗯。” “对了,糖……那家店的青柠糖你应该是吃惯了吧,我和龙之介在那家店里专门定制了酸柠糖,你也塞行李箱里吧,身上也揣些,路上吃着解闷。” “嗯。” “你和银虽然都是准备住校,但最好还是在东京买套房,毕竟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住在学校宿舍里,钱我和龙之介都给你存在那张银行卡里。” “嗯。” “那……再见。” “嗯,再见了,中也哥、龙之介,我去当咒术师赚钱养家了。” 中原中也:赚钱养家……?等等?! 唠叨啰嗦得就像是个老妈子似的说了许多,中原中也看着白昼远去的身影,心里顿时就变得空落落起来。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从这份低落中走出来,他今天的行程都是甩开港口afia耳目的,他清楚自己和白昼的关系一旦暴露,那么这段关系就逃不脱被利用的结局。 那是中原中也最是不愿看到的。 “走吧,龙之介,该去总部了。”中原中也长叹一口气,“感觉我还是没有阿昼来得有用啊。” 能够越过港口afia、政府直接插手的强大组织的神秘侧势力咒术界吗?被咒术界邀请的阿昼终究还是比他这个哥哥还厉害啊,所以他必须不能松懈的继续努力才行,至少决不能在经济方面委屈了家里的两个宝贝妹妹一丝一毫。 赚钱养家这个责任他是不会让给白昼的! “说起来,新首领让调查的东西完全还没有个准确信息出来,不过也是,因为他们调查的荒霸吐……”不就是他吗,而中原中也可没有打算把这件事在港口afia公之于众。 中原中也思索了一下,“不过兰堂这个人……果然还是要去问一下的吧,我觉得这个人的异能力很眼熟。” “这件事,首领不是让中也哥和太宰先生搭档一起调查吗?”芥川龙之介问道,当即就看见中原中也露出了仿佛嗅到了鲱鱼罐头般的表情,这让他不由得无奈笑了。 中也哥和太宰先生真是双方都对彼此讨厌极了,芥川龙之介倒是挺佩服太宰治那样智多近妖的人的,不过他心目中的no1永远都是带他和芥川银离开了地狱并赋予他崭新人生和意义的白昼。 “也是,那家伙肯定早就过去询问过情报了,那样家伙可是机敏聪慧到人间罕见得孤单的存在。”中原中也说。 而就连他这样一开始非人非神的怪物也都有阿昼一路陪着长大到如今,从未体会过孤单。 “先换身衣服再去港口afia吧,我们这身怎么看都不太适合那里。”中原中也说着便脱下了自己身上卡其色大衣,他百分百确定太宰治那个混蛋看见这样穿的他绝对会嘲笑他太过。 芥川龙之介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长袖纯白t恤和外套的浅蓝色羊毛开衫,意会地点了点头,的确……极不适合。 在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回家换衣服的时候,白昼也和芥川银一起到了会面的地点,看见了原山恒太。 “久等了。”白昼拉着芥川银走到原山恒太面前。 “那我们就差不多走吧。”原山恒太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三张车票,芥川银的情况他和白昼通过手机交流过了,关于芥川银去樱兰的事,他也正好能帮上忙。 路上,原山恒太看着白昼从上车开始就不停吃糖的频率,完全是嘴里棒棒糖吃完了就立刻毫无停顿时间地吃下一根,一旁的芥川银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见原山恒太看着,白昼便递给了他一根。 因为棒棒糖可以咬着糖棍不会稍不注意就整个吞下去,考虑到今后白昼会因为斩除咒灵而运动量增大,于是这次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买的糖中棒棒糖居多。 原山恒太道了谢,拆开包装吃了一口,整张脸就不受控制皱了起来,失去了语言功能。 “这是哥哥和中也哥为白昼姐专门定制的酸柠糖啦,恐怕也就白昼姐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了。”芥川银解释道。 “——”原山恒太灵魂已经被酸出躯壳了。 白昼舔了舔嘴里包着的酸柠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她只是想要分享自己喜欢的糖果而已,哪里有什么坏心眼呢。 白昼姐完全是无意识的天然黑了呢,明明知道自己喜欢吃的糖果酸得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却还是没有一点提醒的把糖直接给人家吃了——芥川银感慨。 第20章 第20章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去尝试那糖的味道了。”回了魂的原山恒太哭笑不得,  他颇有些苦恼的抓了自己棕色的短发,茶色的眸子映着白发少女的模样。 “意料之中。”白昼点了点头,“但我看得出您很有冒险精神。” 虽然他的确是个很有冒险精神的家伙,  偶尔会接一些超过自己等级的任务,  但绝非会去尝试这种恐怕已经酸得超出人类极限的酸柠糖的类型。 原山恒太无可奈何地看着白昼,芥川银靠在白昼搭着绒毛披肩的肩上偷笑。 东京,  日本的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是日本一个相当重要的地区,  它也是全球人口最多的城市,光是能够提的上名的景点如浅草寺、上野公园、东京塔、秋叶原、银座——显而易见的,这是一座决不允许让你感到丝毫无聊的繁荣城市。 但是同样的,在咒术师眼里这里也是个充斥着无数诅咒、咒灵的城市。 “啊——怎么回事啊!这种椅子都没坐热就接到下一个任务的情况!”让人联想到清冽冰冷的雪、风、雾的白发少年不耐烦的坐在教室里的椅子上,  长而直的双腿就那样嚣张地高高放在课桌上,海天蓝的眸子暴躁中透着与生俱来不似凡人的冷冽。 “麻烦死了——上层的都是在吃白饭吗?这样奴役还在学习的在校学生!”他大声的、肆无忌惮的抱怨着,  完全不担心自己的话被上层听到了会怎么样。 “说起来。”一旁,  黑色短发的少女也侧坐在椅子上,  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眼下有着一点泪痣的她撒发着别样的魅力,  “咒灵的实力也越来越强了,按照夜蛾老师说的,  似乎每年都会提升一个层次,这样下去,  该不会一级、特级咒灵遍地走吧?” “哈?”白发少年像是完全没有什么感觉的看向她。 “的确。”作为和白发少年一起搭档出任务的黑发少年却像是有所感觉的点了点头,  “悟的话,的确很难感觉到吧?” 白发少年正是先前原山恒太暗自与白昼相比时所提到的五条悟,  百年难得一遇的‘六眼’与无下限咒术集于一身的绝顶天才。 而黑发少年,  也就是他的同学夏油杰所说的‘赫’,  是将无下限咒术进行术式反转而创造出来的弹射之力,一种在目标与他之间瞬间增加无数个‘无限’的距离,让目标被一瞬间爆发的斥力轰飞出去的术式运用。 正在他们谈话间,他们的班主任夜蛾正道走了进来,看见五条悟那坐姿,头上便忍不住青筋抽动,五条悟在班主任哪怕是在墨镜后也难以忽视的强烈注视下,“嘁”了一声后不情不愿地放下了自己的大长腿。 “先提一下好了,一年级新插入了一名新生,你们之后应该会有机会一起出任务。”夜蛾正道说。 “一年级生?”夏油杰看上去是个乖学生,实际上能和五条悟意气相投的人能乖到哪里去。 “虽然说是刚被发掘出来的人才,但原山恒太那家伙言之凿凿的说那孩子足以与五条悟相比。”夜蛾正道想起手机上和原山恒太之间的聊天内容,真是兴致勃勃的和他说了很多关于新生的内容。 现在一年级也是两男一女的组合了。 五条悟眯了眯眼睛,把自己鼻梁上架着的圆墨镜拉下来一点难以置信的看着在他面前说出这句话的夜蛾正道,露出了‘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的表情。 外面,属于一年级生灰原雄元气十足的欢迎声传来,即便是在楼上,因为开着窗,因而也能隐约听到那人健气开朗的声音:“欢迎欢迎!” “不是说让你们在教室里等吗?”原山恒太无奈道。 “是这家伙一定要出来迎接新生的。”这更为低沉的声音显然就是属于七海建人。 夜蛾正道口中能够和五条悟相比的新生来了?这么巧? 三个二年级生当机立断,不等夜蛾正道说话就齐刷刷的往窗口探头,外面的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但好运气的是一年级生正巧就在楼下站着,没有被绿化带种着的大树的树冠挡住。 最夺人眼球的莫过于那个有着光衣般纯粹的白发的新生,微风轻轻拂过便能知晓她的头发有多么蓬松柔软,就像是云一样,她很白,比任何寻常人都要白,像是个玉人。 五条悟看得最为清楚,甚至能看出少女那浓密洁白的睫毛,以及睫毛下像是马卡龙一样甜美的薄荷色虹膜。 再加上眼下与生俱来的那抹赤红,何止一句犯规可以说得尽的。 云影略过,光影交织,足以让人赞叹一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的好天气,这不就是漫画、电视剧里那些男女主角相遇的绝佳好时机吗,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 少女像是在思索该如何回应未来同学的热情,低垂着眼睑,察觉到他的视线,少女侧过头面朝了过来。 就像是画廊里的美少女,她所携带着的光的强度,似乎就连这明媚的阳光也无法遮掩,光映入了她的眸子,使得那双眸子抬起的时候不自觉的微微眯起,越发的通透空灵,宛如世间一绝的珍稀宝石。 就这样霸道且不容拒绝的将他的视线理所当然地紧紧桎梏在了她身上。 “……”五条悟分不清楚自己心底涌起的到底是杀意还是喜爱,但他清楚自己的想法是什么—— 想让‘这幅画’成为他的藏品。 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有些危险的五条悟关上了窗户。 “怎么回事?”夜蛾正道见五条悟突然关上窗户便问道。 “那样品味差劲的家伙怎么能够和我相提并论?”五条悟嗤笑道,似乎毫不掩饰他对新生的排斥和讨厌,“那对暴发户似的黄金耳环和肩上的绒毛披肩也太可笑了吧,哪里找来的‘富婆’啊。” 夏油杰看了眼五条悟,眯起自己狭长的狐狸眼,若有所思。 他知道,五条悟这个眼神和表情就和是看见了中意的猎物一样,但是这一次……目标是人而非咒灵,因而五条悟也捉摸不透起来。 “虽然我们看得没法像你那样清楚,但也看得出是个美人啊,和悟你一样,都是白发啊。”家入硝子回想了一下,她背靠着墙,余光看着楼下已经结伴走入教学楼的四人,“不过感觉她的白是暖色调的呢。” 二年级那里顶多只能讨论几句,一年级这里已经迅速进入了相互认识的阶段。 “白昼是横滨人?”灰原雄态度热情地说着话,拉近与白昼之间的距离,“靠海的话,是不是经常能看海?” “嗯。”白昼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热情,只能这样简单的附和一声表明自己在听。 “真好啊,我有个特别喜欢的诗人也在横滨!虽然他的作品只有寥寥一本,但是首首精品!仅凭这一本就得到了文坛所有老师的一致认同!如果有时间,我也想去横滨看看,如果能有机会得到那位老师的签名就更好了!”灰原雄说着便流露出了向往的神情,“你有兴趣了解吗?” 七海建人一脸‘又来了你又来了’的神态就可以看出灰原雄不是一次两次和他人安利自己喜欢的诗人和其作品。 见白昼点头,灰原雄当即立刻兴奋地说下去:“白也老师的《朝日之诗》,能够看得出老师生活在极度黑暗、充斥着人类恶意的环境之中却仍旧心怀着光的态度,悲伤优美至极的字句中透露着振奋人心的坚定与挣脱命运的决意。” 鼓舞着看到诗句的人们坚持活下去,与自己的不甘、怨怼对抗。 “《朝日之诗》的话,我有典藏首印本。”白昼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五本,一本带to签。” “……”灰原雄失了声,瞪大了眼睛,旋即他紧紧地抓住白昼的手,真挚地大喊了一声:“大佬!带我!这就是横滨有钱人吗?!” 回想起中原中也一边红着脸给她写to签一边因为羞耻心差点用重力把地板掀起来的样子,因为白也老师是自家人所以其实一分钱没花的白昼内心毫无波澜的和自己的新同学分享起自己的收藏。 “咳。”七海建人咳了咳,“到教室了。” 灰原雄这才反应过来,跟在原山恒太身后进了教室,七海建人这才有些难以开口地小声对白昼询问道:“那个……出多余的典藏本吗?” 好家伙,没想到你也是白也老师的粉丝。 “可以。”对待中原中也的粉丝,白昼拿出了百分之两百的耐心和诚意,她沉默了一下又道:“你要to签吗?” “……要的。”看她这态度,显然是和神秘主义的白也老师认识,他七海建人心甘情愿地叫你一声大佬。 “要签什么?” “祝七海建人工作日渐清闲。”七海建人想了想,还是把任务减少之类的语句换成‘工作清闲’。 白昼想起平日里忙得昏天黑地、前脚不沾后脚的中原中也,点了点头,希望中原中也写这样的to签的时候能够顺带联想一下他自己并有所反思。 “该介绍的都在楼下相互说了,那么我们就接着上理论课。”原山恒太说着,提前在黑板上写下今天要教的的内容,“白昼你随便找个座位坐就行。” 咒术高专的学生数量稀少,一年级加上白昼也才三人,二年级也不过三人,由此可见咒术师是多么稀少珍稀的存在,但至少咒术师数量比异能力者多,毕竟还有咒术师世家的存在。。 白昼适应了一天的咒术高专,下课后原山恒太和她聊了一下校服的问题,因为咒术高专的校服是可以定制的,所以他特意来问一下白昼有什么要求。 “请给我男生校服吧,因为我的作战方式基本都是近战搏斗,裙子不太方便。”白昼说着,摸了摸自己脖子,想起中原中也的叮嘱后又补充道:“请设计一个可以遮完脖子的那种宽松的高领。” “可以。”原山恒太答应了下来,“那接下来你要去陪银吗?” “嗯,入学考试和办理手续的时候果然还是有家人陪着比较好。”白昼点了点头。 原山恒太理解地点了点头,“我们这里也没什么门禁,我也知道你和银在外面买了房子住,但如果想睡宿舍,那还是早些回校比较好,遇到了咒灵也不要立刻处理,今天的课上你应该学到‘帐’了吧?可以之后自己试试。” 横滨比东京特殊,有时候不放‘帐’也没关系,可在其他地方,放‘帐’是拔除咒灵时首要做的,决不能让普通人看见咒术师拔除咒灵的行动,这是规定。 “好。”不过白昼并不确定自己放下的‘帐’与咒术师放下的‘帐’是否一样,毕竟她用的是魔力,是没有所谓正负而是依主人自身的特性而有所不同的力量,而专属于咒术师的咒力是一种纯粹的负面力量,来自于负面情绪。 之后有机会试试看吧,屏蔽作用应该是一样的,毕竟已经掌握了基本理论,之后在这个基础上稍加修改就好。 第21章 第21章 咒术高专的课绝大部分都是实战,  美名其曰实战训练,说白了就是出任务,白昼因为是新生,  虽然登记了,  但还在审核批准当中,咒术师的资格证还未发下,  所以暂时没有任务派遣。 芥川银的特优生入学考试出奇的顺利,她本人也感到很意外,  不过更多的还是喜不自收:“都是青木先生教过的内容呢,一定要好好感谢青木先生!” 这次陪芥川银来,白昼只是穿着宽领的白色长袖t恤和黑色长裤,外加脖子上戴着的将她本就线条优美的白皙颈脖衬得无比吸引人目光的choker,  不过这份简约在加上那对黄金耳坠和赤红的绒毛披肩后就不再那么简单了。 只能说她完全是靠着颜值和气质完美撑起了自己身上的配饰。 樱兰高校的理事长是个不折不扣的上流人士,却并未因此而对平民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感觉,  礼仪和言行举止方面都很让人舒服,  在交谈之后,  白昼以监护人的身份签好了芥川银的入学手续。 “你和你妹妹的事,我听原山君说过一些,  请放心好了,你的妹妹在樱兰绝不会受到任何不平等的待遇,  大家都是好孩子。”衣装革履、气质道。 作为樱兰的理事长,须王让并非与原山恒太有什么生意来往,  只不过到他们这个层次后,  反而更要担心自己是否会被生意对手用一些普通人根本预料不到的手段咒杀。 原山恒太接了任务,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那也是须王让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普通人看不见的灵异事物后,  主动与原山恒太有了交集,  发展成了朋友,也在无形之中扩大了自己的社交圈子,一本万利。 因而白昼哪怕现在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无名小卒,但她的潜力却是让须王让足以认真相待的。 须王让面带笑容,看着面前少女冷彻平淡的眸子,就像是把他的心他的思维给剖开了一般,心知他的打算恐怕是要落空了。 任何关系、感情,但凡牵扯上了利益就不再真挚,也不再值得珍惜爱护了。 “那么今后银就麻烦贵校了。”白昼点了点头,与须王让作别。 离开会客室,与金碧辉煌的樱兰高校格格不入的白昼和芥川银往外走着,这所小学部、初中部、高中部都被含盖在内的贵族学校每一个细节都让人感觉到贵气和精致。 一套三十万日元整的樱兰校服,白昼本来是想直接给芥川银春夏秋冬都买一套的,但是芥川银觉得太浪费了,而且也就学校里穿,既然学校没有强制要求穿校服,那么她穿日常服就可以了。 芥川银没有什么周围人都穿校服那么她也应该穿校服的从众心理,三十万日元一套的校服,她而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肯定是要每年换一套的,更不要提白昼想要把每个季节的校服都给她买齐,根本就是浪费钱。 毕竟人家生来就是富家权贵的子女,金钱观与一般人完全不在一更层次上,芥川银看得出来,白昼并不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她的金钱观念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但想要让她满足甚至更加简单,不需要多少花销——一顿饭、一条围巾,甚至于一个拥抱、一个笑容。 但对待自己的家人,白昼却格外大方,就是把存款掏空都不会眨一下眼,而这一点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更是表现得更加夸张,他们那么努力工作赚钱,想法其实比任何人都想得单纯简单。 ——就是想赚钱给妹妹花,而他们自己呢?哦,没事,面上过得去就行,背地里谁不是趁着妹妹看不见就嗦泡面图快的工作狂。 执行任务时雷厉风行、下手狠厉果决只为最快速度解决这个无缝衔接的去做下一个任务,哪怕被公文任务淹没也面不改色。 于是就这样撑起港口afia的半边天,被港口afia上下都无比敬佩感叹的效率派完美下属,再加上那张让人怀疑港口afia选人标准的帅气外表,谁不喜欢这样的工作狂骨干呢? 下属们甚至觉得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就是无感情的工作机器,完美的上司、只能远观的男神,崇拜又敬畏。 谁能料到,他们眼中完美的男神上司此时正在没有感情地在首领办公室里嗦泡面,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吃着一边认真听着接下来的任务内容。 “那个……你这样我会怪愧疚的,中也君。”森鸥外虽然很中意且喜欢中原中也这样仿佛一刻都不能放松的工作狂下属,可时间一长,他发现自己原来还是有良心的,那微乎其微的良心看着娴熟嗦泡面而一滴面汤都没沾到身上高定西服的中原中也时在隐隐作痛。 中原中也咽下嘴里嚼碎的面,缓了缓,确定吞干净了才开口道:“是我自己的决定,您不必为此感到愧疚,现在港口afia的状况的确不容乐观,我未能和太宰一起解决‘先代首领复活’的事件,自然不可能浪费一点时间,不过您放心,今天下午就能解决了。” “是、是吗……”森鸥外觉得自己当初怀疑中原中也简直太傻了,根本就是寻求了个心理安慰的无用之功,人家中原中也显然就是一腔热血向港口afia,为港口afia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嗯,谢谢您提供热水给我泡面。”中原中也点了点头,“因为下班时间是十点,超过十点后的任务和工作都要另算报酬,我不会因为您是新首领而主动减少自己的加班费,但考量到港口afia近期的情况,我觉得还是十点前解决为好。” 森鸥外:“……”天知道他看见中原中也捧着一杯泡面进来是什么心情的。 中原中也:“如果您真的过意不去,之后就给我把工资提上去吧。” 森鸥外突然觉得自己的良心突然就不痛了呢,应该是终于死透了吧,没死透那他再多踩几脚。 把剩下的内容交托完毕,森鸥外看着中原中也端着要丢的垃圾离开了首领办公室,心中惆怅万分,你说中原中也在港口afia工作了那么多年,恐怕都是港口afia最有钱的人了,为什么还在工资、报酬上面怎么斤斤计较呢? 中原中也:那就跟首领你给爱丽丝小姐买小裙子买上头停不下来一样,而且我想给我妹买的东西只多不少。 为了工作,中原中也只能强忍着把搭档撒盐火上烤的冲动去找那条青花鱼。 闭合的大门后,即便是在未通电屏蔽光照与外景的落地玻璃前,森鸥外的眼神晦涩难辨,没有一丝光透进去。 中原中也君……真是一个极难掌控的存在啊,看似只是过分执着于工作、随性自我的工作狂下属,但森鸥外却无法感觉到这个人真的效忠于他,亦或是这个组织。 钱?或许这个东西还真能暂时让中原中也‘安分守己’——但也仅限于他们在触及到中原中也这头凶兽藏得极深极深的底线之前,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触碰到了,这头凶兽就会直接毫不留情的将他们吞噬撕咬。 由此,森鸥外甚至不再追究中原中也到底在隐瞒着什么了,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能知道,首领站在组织的顶点,也是组织的奴隶,他无论做什么,一切的源头、目的都是为了这个组织,这座城市。 中原中也在港口afia的资历压在他的头上,即便再不爽、心有芥蒂,也无法改变中原中也是‘老前辈’这一事实,忍让一下前辈无可厚非。 森鸥外叹了口气,谁让他的上位名不正言不顺呢,虽然对外宣称了是传位,可有谁会真的信呢,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中原中也这样重量级别的存在居然和尾崎红叶站在一派默认他的上位并继续任劳任怨地工作已经让森鸥外很意外了。 被森鸥外惦记着的中原中也已经把首领办公室里的那场交锋抛之脑后,毕竟在港口afia混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适应了……连同那些糟心麻烦却又不得不应付的勾心斗角。 这是曾经喜欢直来直往的中原中也从未想过的未来,还说太宰治和森鸥外都是心脏得不行的家伙,如今能和他们虚与委蛇地你来我往一番的他也称不上干净了吧。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被白昼称赞纯粹干净的眼睛,想起那人离开前注视着他时露出的清浅笑容,中原中也在心底对自己嗤笑了一下,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放心了下来,而他现在更在意的是: “不知道龙之介吃饭了没,他最近执行的剿灭任务似乎也挺多的,不要和我一样图方便吃泡面啊。” ——“咳咳!” 因为没人监督而图方便快捷而吃着泡面的芥川龙之介突然就呛住咳嗽了好一会儿。 芥川龙之介深吸一口气勉力压下了咳嗽,他必须要快点吃完,因为还有下一个任务需要他出。 今天是白昼姐和银离开横滨的第二天了,也不知道她们在东京过得怎么样,顺不顺利,有没有遇到事情,虽然昨天她们都分别给他打了报平安的电话,可挂断电话的下一秒芥川龙之介的心就在再次惴惴不安的提起来。 食不知味,吃什么都味如嚼蜡,这大概也是他现在面无表情嗦着泡面的一大原因,有了饱腹感之后再吃点维生素片补充一下营养就行了。 此时芥川龙之介最惦记着的莫过于放在冰箱里的那几罐蜂蜜柠檬了,白昼姐和芥川银离开后,他和中也哥把擂钵街的家里的东西整理了收好搬了新家——一栋高级公寓最高的两层。 那里虽然家具样样不缺,但是中也哥看了一圈后还是准备给那个家换套家具和装修,因而他们决定装修期间也就晚上过去睡个觉顺带去看下装修进度。 芥川龙之介专属的休息室的冰箱里还放着一罐白昼姐做的蜂蜜柠檬,等会儿取几片出来泡水喝,一天的营养指标就应该到了……吧? “不能光吃泡面啊,芥川,要不然我可要和白昼小姐和银打小报告哦。”一杯热茶被放在芥川龙之介面前。 在人打开门的时候就察觉到的芥川龙之介在对方出声后才抬起头并礼貌地叫了来人:“红叶姐。” 尾崎红叶坐到芥川龙之介面前对他笑靥嫣然,在这间风格简约而冰冷的专属休息室里,因为这位穿着艳丽和服的女子的到来而多了几分明艳的色彩。 见尾崎红叶放下手里的便当盒,芥川龙之介叹了口气,有些心虚地放轻声音说:“请您不要和白昼姐和银说,在下把存的那几桶吃了就不会再吃了。” 尾崎红叶听到这里顿了一下,起身无视芥川龙之介的阻拦走到休息室的柜子前,拉开柜子,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一箱显然是才购置回来的泡面,脸上挂着笑容看向芥川龙之介。 “咳……”芥川龙之介眼神漂移。 “你吃这种不健康的速食品,白昼小姐肯定会生气的,你愿意看见白昼小姐不赞同的目光落在你身上吗?” 芥川龙之介一僵。 对芥川龙之介和中原中也的特攻宝具——白昼不赞同的目光以及银请求的小眼神。 “实不相瞒好了,白昼小姐离开前也和我手机联络过了,让我看着你和中也君,就是知道你们俩会相互包庇,说你们俩工作狂的本质都在她们面前暴露了,怎么可能还放心得下来。”尾崎红叶微笑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布袋子,把这些泡面装进去,宣告没收。 她等会儿可还要去中原中也干部的办公室里搜查一番呢。 “嗯……”芥川龙之介深深埋下头,“在下不会再有下次了。” “桌上的便当是我和我家亲爱的一起准备,要吃完哦,之后我会把空盒收走,即便最快把任务做完,也会有下一个任务来,芥川君已经不打算再往上爬成为下一个最年轻的干部了对吧?那么再多的功绩也不会让现任首领考虑给你们涨工资哦。”尾崎红叶这番话直接点醒了芥川龙之介。 “意思是要从额外的任务报酬中收取吗?嗯……还有那些有提成的商业任务,不过商业任务在下没有中也哥擅长啊,真是有些棘手了。”芥川龙之介苦恼,不浪费一点粮食的他吃完手里的泡面后乖乖打开了尾崎红叶给的便当。 分成两层的便当盒格外丰盛,第一层是饭菜、第二层是饭后甜点。 “我听白昼小姐说你喜欢无花果,所以给你准备的水果是无花果。”尾崎红叶看见芥川龙之介不自觉已经亮起来的眼睛,便有些忍俊不禁,心叹还真如白昼所言,“你能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是的,万分感谢!”芥川龙之介听见是白昼的嘱咐,心情连带着食欲上涨好几个幅度。 尾崎红叶带走了泡面,收拾掉这部分速食品后便步履悠哉的往中原中也的那栋大楼走去,关于中原中也的喜好白昼也和她提过,真是完全看不出来中原中也干部居然对酒感兴趣呢,为了不让酒精影响思维速度进而耽误工作,所以即便十分感兴趣也依旧坚持滴酒不沾。 想到这里,尾崎红叶想起两位少年如此拼命的理由,不由得感叹他们俩长大后一定是个顾家懂得宠女人的好男人。 自己深陷黑暗也没关系,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妹妹一定要自由生活在阳光之下。 尾崎红叶眼神温柔下来,她一手拎着给中原中也准备的便当,一手转了转那把藏着利刃的和伞,款款走入大楼。 ——好了,该去没收中原中也干部的速食品存粮了,这位的存量绝对比芥川龙之介要多得多。 第22章 第22章 ——东京,  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天气,晴。 “这是你一年四季的校服,还有这个是那一家的新地址,  大庭先生和其夫人死后大庭的亲戚就带着那家的孩子搬家了,  不过还是在东京,却已经不是在市中心了。” 就在芥川银入学樱兰初中部正式上学的第一天,  白昼送芥川银上学后回到咒术高专就得到了原山恒太的消息,以及一季三套洗换一共十二套的学校制服。 白昼看这些校服,  觉得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好像都不需要额外买衣服了。 “最好尽量穿咒术高专的制服,这样知情人看见了都知道你是咒术高专的学生。”原山恒太说着,将写着地址的卡片递给了白昼,“七海和灰原出任务去了,  等你的评级下来了后大概率会和他们一起行动,一年级三人一组执行任务很正常。” “老师为我提交上去的评级是?” “特级。” 白昼已经知道了特级是最高等级的咒术师等级,  这个特级恐怕很难批下来。 “很快他们就会先给你派一个任务来检测你的实力。”原山恒太的提案之所以没有被直接打回来,  是因为白昼创造出的灾厄现场,  咒术界已经派人勘察过了。 时至今日,那里的土壤仍旧发烫,  燃着难以停歇的愤怒的火星,似乎下一秒就会窜起比岩浆都要来得炽热的火焰,  而那片废墟化作的灰烬也伴随着未灭的火光归入了大地,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想必再过个十天半个月,  那些灰烬就会褪去炽热的温度,  成为大地的养分供养那片土地上的生灵。 幸而那里是大庭先生的度假小屋,是私人领地,  那一块并没有其他居民,  因而省了咒术界的后勤不少麻烦。 而哪怕原山恒太并没有见过白昼战斗的过程,  但当初那一眼的震撼仍旧还留在他心中难以褪去,在提议的等级上,他回过神时已经填上了‘特级’二字。 回想与白昼初见的场面,倘若他们是敌人的话……不,原山恒太甚至没有考虑也不想考虑那种可能性,那种无形的难以言说的压倒性神性让他完全不想和白昼站在对立面。 这家伙真的是人吗? 哪怕真的非人,但原山恒太也坚信白昼绝非咒灵、诅咒一类不详丑陋的存在……所以就让她加入咒术界,完完全全站在人类这一方吧。 换上咒术高专的制服,把其他十一套整理好挂进衣柜里,白昼摸了摸扣子上象征性的螺旋纹。 看着镜子中的乍一眼难以分清性别的自己,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蓬松轻逸的白发,除了发色、眼下多出的抹不掉的赤妆线和脖子上的伤痕,并没有其他明显变化,脸还是她那张脸。 离开宿舍,低头最后看了一眼地址,白昼往校外走,迎面便看到了陌生的三位同校生,也算不上全然的陌生,至少那位白发的少年她是有印象的,应该是学长没错了。 于是理所当然的应该称呼一声学长学姐了。 “学长,学姐。”她如是想着,也是这样做的。 “你好啊,你就是最近插班进来的一年级新生了吧,我是夏油杰,二年级生。” “夏学长?” “是夏油哦。” “好的,夏油学长。” “你这家伙好奇怪,明明……”就连咒力都不具备。白发蓝眸的少年弯着身子凑到她跟前,抬着像是霜雪般的卷翘睫毛,隔着那副可有可无的圆墨镜,四目相对。 “?” 同样有着洁白睫羽的少女疑惑地抬起眸子看着他,相比他的卷翘,她的睫毛带着一种纤细的冷淡的美,浅浅的弧度,淡淡的阴影,长得作弊的睫毛精,简单自然的眨眼都像是无意识的放电,就像恰好卡在人的心跳上。 两人的眼睛都太过明净,都看得太过透彻,以至于一眼就望入对方眼中名为心湖的最深处,看着对方的‘本质’,阳光之下的蓝绿湖泊仍旧是波澜不惊,可被冰霜覆着的冰冷天之海却开始隐隐出现了裂缝—— 裂缝之下的蓝,是在阳光下浮光跃金、似是染上光的色彩的水波。 真美的蓝色……白昼忍不住就联想到了同样是蓝眸的中原中也和织田作之助,不过这位前辈瞳色更浅也更加通透。 白昼被抓住了头发,垂落在肩前细软的那束长发像是成为了能够用来牵扯她的缰绳,被面前的白发少年任性地拉扯下去,对于这种举动始料未及的白昼猝不及防地顺着对方力度低下了头,视线也随之发生理所当然的偏移。 “你在看着什么呢,我?我可不像任何人。”少年略微拖长的声音带着几分满不在乎的怠惰,如阴晴不定、性情难辨的猫科动物。 似乎给他任何回答,都无法肯定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白昼直回身,看着站直后整个人都高上了许多的少年,这一次,对方的眼睛被那副圆墨镜遮挡住,白昼已经看不见了,但仍旧能够感觉到属于对方的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却依旧毫无阻碍的落在她身上。 和其他人主动漂移躲闪视线表明不愿对视的举动相比,这个人明显更具有攻击性,偏自我随性,还十分孩子气,不过没什么坏心思,对于自己的喜恶十分坦率坦然。 不过这样的性格在一般人看来的确是过于恶劣自我,这也是最直接的一个说法,但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白昼并不觉得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会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你在想什么。”拥有‘六眼’,能够轻易获取大量信息量的同时也兼具着处理这些大流量信息的大脑智力的五条悟几乎不需要思考就能知道这个人走神了,他的嘴角向下,宣告着他情绪的不美好。 “前辈的眼睛很漂亮。”白昼坦然道。 “那我挖下来给你?”他露出一个相当恶劣且带着狂气的笑容,宛如向世人讨要着实现愿望的代价的恶魔,用开玩笑般却透露出些许让人毛骨悚然的认真的语气道:“不过反之你的眼睛也挖下来给我吧,那样说不定看人的时候还会专注一些。” 想要——五条悟确认自己想要这个人的眼睛,至于为什么想要,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不重要。 而且生气也好,害怕也罢,总比这家伙现在面无表情的样子更加有意思、更像个鲜活的存在于世的人的表情吧。 “别当真。”短发的少女上前来缓和气氛,“他是五条悟,我叫家入硝子,使用反转术式的咒术师,受伤了可以来找我哦,我们都是二年级生。” 白昼的注意力随之转移到了家入硝子身上:“学姐好,我是白昼。” 挖眼睛……仅仅只是听起来就感觉到很痛,而痛觉是常人的两倍有余的白昼更是感觉一阵不存在的幻痛,心里对似乎无惧疼痛的这位前辈产生了敬意,以及感受到对方那股子疯劲的她因不知道该如何和对方交流而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五条悟前辈吗……不得不说是一位相当可怕且可敬的人。 “你是要出去做什么吗?”夏油杰态度友好的笑着询问道,“有事的话那就快去吧。” 若不是夜蛾正道提过新生的信息真的很难一眼分清性别、还穿着男生校服的白发少女闻言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与他们干脆利落的告了别后便直接略过他们往校门走。 “悟,你怎么了?”夏油杰觉得五条悟态度有些反常,似乎是在对方看着他走神的时候开始的,五条悟长得好看,看着他会走神的女生不在少数。 不过看五条悟的反应,对方的走神似乎是看到五条悟后反而想到别人,看来五条悟这张无往不利的脸碰了壁。 五条悟情绪是肉眼可见的烦躁,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也没有深说只是道:“那家伙……总之和所有人观念、理论里的咒术师都不一样。” 不过的确很强——这是五条悟没有说出来的。 “最好还是不要和她沾上关系,如果日后惹祸上身可就麻烦了,肯定还是一般人无法应对的麻烦事。”五条悟顿了下,显然不愿再说关于新生的话题了,“回宿舍吧回宿舍吧,难得的休息时间,我可不想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多浪费一秒。” 夏油杰挑眉不再深问,家入硝子却觉得五条悟虽然看上去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依旧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欠揍样,可大概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还是觉得五条悟对人家学妹似乎过于具备攻击性了。 明明是那么漂亮、精致得雌雄莫辨的后辈,按理说看那颜值都会态度好上不少吧?是因为身上有着太多相同点吗? 家入硝子心想着一合计,发现还真别说,大概是只有丑人才会丑得各有特色,美人都会有所相似,更别说五条悟和新生都是白发。 因为相似,所以讨厌? 毕竟是独一无二的五条悟啊,此时却突然多出一个说是能和他相提并论,外貌还和他有相似点的新生出现,在意识到五条悟的‘叛逆’无法被他们动摇的上层想要更听话但同样强大锐利的替代品的心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真是丑恶啊,如果不是咒术师,那些人一定会创造出远比寻常人丑陋可怕的强大咒灵吧,如五条悟所言,他们已经是要被时代抛弃——然,察觉到这一点后反而更加固步自封的一堆烂橘子。 家入硝子看着前面仗着自己的大长腿,两步并一步的大步往前迈着,无言中还是透露出内心深处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的五条悟。 他应该也是察觉到这一点,再结合新生那即便被扯头发被那样对待都没生一点气的性子…… 初见面便有种‘这家伙似乎很好掌控’‘好像什么都会听’的感觉。 所以会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而站在对立面吗? 怀着多种猜测,家入硝子在宿舍区的分叉路上与夏油杰和五条悟挥手作别,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去了。 和家入硝子分别后,像是普通的男高中生那样会聊起关于女生的话题,夏油杰眼里带着戏谑的对五条悟说:“悟其实对新生很在意吧。” “怎么可能。”五条悟从口袋里摸出回来路上买的糖果拆开糖纸丢进嘴里补充糖分,“别开玩笑了,那家伙……” “嗯?” 五条悟回想着那完全与负面力量的咒力沾不上边、如同血液在血管中流动般理所当然的在少女体内汇聚流转的温暖光流——那是根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景色。 “看多了会眼瞎的。”五条悟听到自己这样说道。 她究竟是什么? 心中隐秘的好奇心驱使着五条悟想要去一探究竟,不过想起那家伙似乎具备和他的‘六眼’相似能力的眼睛,因而心有戒备的五条悟暂且按捺下有些不妙的好奇心。 “这样说人家也太过分了吧?明明是个美人。”夏油杰不清楚五条悟看到了什么,只能勉强给莫名其妙就被嫌弃的新生说几句好话。 “哈?我说了看多了会眼瞎就是会眼瞎,要么就是会产生依赖性。”五条悟不耐烦地咬碎嘴里的糖,咔嚓咔嚓的,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像是为了肯定自己的话,他又补充了一句:“绝对!” 薄荷味的凉意在口中蔓延开来,五条悟感觉自己呼吸都像是在吸凉气,即便不想在意,薄荷的存在感强得容不得你忽视。 啊啊——真不爽!为什么就是浑身不舒服呢?憋闷得慌,闷得暴躁,就像是想打哈欠打不出来想打喷嚏打不出来,或是遗忘了刚刚想说什么话、想做什么事一样的感觉。 就像看见了一枚美得想让他捧在手上把玩的宝石,但是上面蒙着一层同样熠熠生辉很是漂亮的薄纱,好看,但是不拿下来就无法触碰到宝石本身,五条悟只觉这薄纱碍眼却掀不开。 于是越看越心烦,就跟强迫症看见有人故意弄乱整齐的东西。 看着周身气压低沉而暴躁、狠狠咬碎着嘴里的糖就像是恨谁恨得咬牙痒的五条悟,夏油杰挑了挑眉,十分识趣的不去过问原由,原因其实很明显了,就是刚刚碰面的新生。 第23章 第23章 按照纸上写着的地址,  白昼来到了米花市米花町的商业街,总不能空手过去拜访,所以她打算在这附近买点手伴礼。 带着这个想法,  白昼将嘴里的酸柠糖换了一边腮帮子包着,  牙齿轻轻磨了磨糖棍,目光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商店,  余光接触到坐在行人街道长椅上的男孩,俊秀精致的男孩紧紧盯着手里小孩子应该都会喜欢的甜甜的可丽饼。 他机械的一口一口吃着,  明明不喜欢却像是设定好的机器吃着,就好像有谁在逼迫着他一定要去吃,完全没有吃甜食时的开心和放松,白昼看出了他的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呢? “不喜欢吃的就别吃了。” 突然从头顶传来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  吓得男孩差点噎到,他仰起头,  对上那双过于空灵通透的浅色眸子,  那句话让他顿觉惶恐不安,  他刚刚是不是吃得过于温吞所以才让这个人觉得难以入目? 他应该做出些什么举动来让对方露出笑容呢?总、总之……先笑一个吧?来表示自己并不是不喜欢。 “不用勉强自己。”穿着不知道哪所学校的制服但是看设计绝非一般学校的少年面无表情的坐到他身边,少年有着极度少见的像是轻逸的天上云般的蓬松白发,  宽大的高衣领几乎只要少年稍稍低头就能把下半张脸都挡完。 纯黑的制服却完美凸显出了少年神秘冷清的禁欲气质——带有扣带的高领、衣袖接近手腕部分的束带、与校服外套完全相连的小披肩在胸前垂下的像是牧师圣带的飘带,每一处细节都凸显出这是为少年量身定制这一事实。 那夸张的黄金耳坠和单肩搭着上的赤红绒毛披肩根本无损她空灵静谧的气质。 是来自和宗教有关的学校吗……? 那双色彩浅淡梦幻得让男孩找不出形容词的眸子那样平静而漠然的注视着这个世界,  连同他一起包含在内。 论脸、气质、举止,这个少年都是男孩自有意识起见过得最好看最优秀的,  但同时少年却保持着理所当然的样子和毫不介意的态度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着,  宛如游离在世外。 “要试试看吗。”穿着金色螺旋纽扣的黑色制服的白发少年低垂着洁白的睫羽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似乎和少年口中正吃着的是一样的。 明明家中的教导让他不要接受陌生人给的东西,  但是听着周围不由自主被少年吸引了视线却又不敢惊扰少年的人们低声说着那些“这真的是存在于这个世上的美少年吗?”、“要不要去要个联络方式?”、“啊啊啊他真的好好看啊”的窃窃私语—— 再看只看着、关注他的少年,  一种虚荣心便油然而生,  驱使着男孩伸出手接过那根棒棒糖,他将包着包装纸的可丽饼暂时放在一边,拆开它的糖纸后放进嘴里。 一股将味蕾刺激到极限的酸味在沾上舌头的一瞬间炸裂开来,男孩觉得自己头发可能都被刺激得炸起来,第一时间拿着糖棍把糖拿了出来。 ——他一定是被耍了吧? 不过刚刚他的表情一定很搞笑吧?不知道有没有把这个人逗笑。 男孩心想着抬起头看向少年,那张过分精致,贯彻了无性别、冷淡美的脸仍旧是无表情的状态,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他就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兔子一样赶紧缩了回去,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可笑到应该找条地缝自己钻进去,一辈子都别出来。 “这是我最喜欢的糖。”像是会读心的少年拿出嘴里的糖,看起来和少年递给他的糖完全一模一样,“我喜欢很酸的东西,不过也是有甜味的,只是酸味更重,在你们眼里一定相当奇怪吧。” “不……并没有觉得很奇怪……”男孩沉默了一会儿,拿着糖棍的手紧了紧。 “是吗?你也是个奇怪的家伙。”少年重新把糖塞回嘴里,干脆利落的咬碎了糖球后把无用的糖棍准确无误地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里,“我也有个从小和你一样看世事过分通透的朋友,不过他比你更加叛逆,直接离家出走了。” 听到离家出走这四个字,男孩眼睛有一瞬间的微亮,但很快便黯淡了下去。 “你喜欢吃什么。”少年突然改变了话题,但又更像是回归了正题。 男孩回答不上来,他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似乎喜欢的事物、也是如此,不过爱好的话……画画或许算得上,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画家。 “只要别是吃了能死人的就行了。”少年诚恳的说,“不讨厌的也算不上最喜欢的食物太多了,也没必要非要做个排名。” 男孩忍俊不禁:“嗯。”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男孩听到少年问道:“你的家里人呢。” “爸爸妈妈的话前几天死于森林火灾了,姐姐早些年就嫁出去了,很少回来,我现在的监护人……他们有自己的事,带我出来的是保姆,她去买东西了,让我在这里等着。”男孩像是在陈述着他人的故事一般没有什么感情的说着。 没有了会把他强行拉拽着带出去炫耀的父母,他觉得自己应当会松口气,可现状却是并没有多大的好转,应该说——对于他而言,毫无变化,糟糕的生活依旧糟糕,恶心的人依旧恶心,先前所忍受着的仍旧需要继续忍受。 “……” 男孩再次看向这位少年,看着这位喜欢酸糖的少年背靠着椅背、抬着眼睑望着堆积着厚厚云层的蓝天,像是日光凝成的发丝也似是天上的云一样堆积在少年身后,少年从口袋里又拿出一根棒棒糖拆开糖纸塞进嘴里。 又是好一会儿的安静,他听到少年问: “你的名字是?” “大庭叶藏。” “是吗。”少年沉默了半晌后离开了长椅站起身,背着光面向他说:“抱歉。” “……?” “你的父母。”少年像是冰砾落在琴弦上的嗓音不徐不疾的响起,没有撕心裂肺,没有大声嘶吼,轻得旁边的路人都听不清,但少年的声音却如同直穿心魂的利箭,穿过他的耳膜,清晰地回荡在他脑海里:“其实是死于我之手。” 说来不可思议,或许世人都不敢相信这难以置信的事实——大庭叶藏竟是连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哪怕他的父母并非死于可笑的森林火灾,而是死在眼前这个神子一样的少年手中。 最可怕的是,他居然就这样轻易的相信了对方的话语。 大庭叶藏对少年没有产生一点儿子面对杀死双亲的仇人时应有的怨怼恨意,这反而让他感到了恐惧惊慌,他再一次深刻意识到自己就是个感情与常人相差甚远的怪物。 或许大庭家的血脉就是这样冰冷无情,被遗传了大庭家这样的冷血血脉他再怎么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对父母的印象一直都是刻板冰冷的标签,有时候在他眼里的血亲们都是一张张贴了标签便以区分的无脸人。 让他记得住脸的,可笑的竟然只有远在横滨的外婆以及远嫁的姐姐。 诞生于世不过才七年,但大庭叶藏回顾自己有意识有记忆起的短短的几年,却发现自有意识起,他所过的尽是些难以启齿的可耻之事,如果他再活下,这一生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吧? 就凭至今为止就发生了那么多他无法吐露出来的,因为自己卑微的自尊心与所谓的‘清白名声’而无法说出口的——亦或是即便说了,那些犯人也能通过几句狡辩就能蒙混过去导致根本没必要说出来的糟心事。 对于人心看得过于通透却又学不会拒绝,像是小丑一样逗着身边的人笑,哪怕他们其中有些人都曾伤害过他。 “但我不是为了他们而来找你的,也不是为自己的罪行感到忏悔而想要来补偿你的。”少年说,“理子奶奶你记得吗?闲院理子。” “外婆?” 很好,记得的话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 外婆是对大庭叶藏很好很好的人,哪怕相处时间很短,但仍旧让他感觉到并明白了温柔与美好这两词含义的亲人,那位的慈爱和蔼的笑容和温柔的眼眸,大庭叶藏至今也难以淡忘。 “你的父母为了得到理子奶奶的财产,在你生日那天以为你过生日为由将奶奶骗到了山上的度假小屋,奶奶死了,于是迟了一步的我让他们下地狱了。”白昼淡淡道,她脸上的表情和此时的大庭叶藏如出一辙的冷漠。 她甚至不觉得把那样残酷的事对一个才七岁的男孩说是多么的冷漠无情。 “所以……我也是害死了她的犯人啊。”大庭叶藏扯了扯嘴角,他当然察觉到父母总是经常外出,从鞋子的泥土、衣服上的草叶等种种线索,他推测他们是去了位于青森县的那户度假小屋里,那也是属于大庭家的不动产,他们去哪说奇怪倒也不算奇怪。 大庭叶藏只能疑惑的保持沉默,但现在似乎一切都明了了,他露出一个可笑又可悲的表情,连喊一声‘外婆’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是她最放心不下的人,所以我会在力所能及处帮助你。”白昼以平等而严肃的态度对待着天生聪慧过人的大庭叶藏,等待着回答,手上沾着对方亲人之血的她在揭露这一事实后便与这个男孩保持着距离。 她的话语字字皆是肺腑之语,不含任何虚假,如此话语,便是称作是誓言也丝毫不为过。 “叶藏!”远远的,传来了一个像是在确认大庭叶藏位置的声音。 “去保姆那里吧,我也只是来向你传达这个意思的。”白昼觉得自己的意思已经传达完毕了便折身往来时的路回去。 谁的脚步声跑了过来,扑到了白昼身后,白昼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拽住了她衣角的男孩,男孩那双暗沉无光的褐红眼眸此刻因为对光仰着头,而能见有光隐约在他眼中闪烁。 “带我走——既然您想要代替她照顾我的话!那就养我吧!” “……” 男孩涨红了脸,像是做出那样的决定,说出那样的话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勇气,这绝对是他一生中会做出的最大胆也最无厘头的决定,说完后他已经难为情到有些后悔了,低下头,手指缩了缩,想后退。 “好。”被求助的人用温暖的手握住了大庭叶藏冰凉颤抖的小手,拉住了他,以最简短——简短得就像是一个漫不经心的短促鼻音的话回答了大庭叶藏。 白昼本身因为颜值高而被路人驻足观望,但那些人迫于白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气质,只敢远远看一眼,但若是与他人闹起矛盾,还是性质类似于拐小孩——这样白昼并不愿承认的事,那么人群势必就会理直气壮的打着看热闹的理由围过来。 ——于是为了不和保姆闹纠纷,他们像是叛逆逃家的孩子,一起逃离了现场。 甜腻得过分的可丽饼被丢弃在长椅一边,装着奶油与水果的华夫饼慢慢的冷却,却无人会去勉强自己地吃它了。 大庭叶藏跑得气喘吁吁,有种坐了一遍云霄飞车一般的刺激感,他看着被他拉着没有目的地乱跑只为了远离那里的白发少年,少年的头发依旧蓬松柔顺,没有因为跑动而有一点点打结的征兆,但那纯澈无辜到有几分懵逼的眼神,让大庭叶藏忍不住笑了。 “……你现在更像我那个友人了。”神子一样的少年流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哪里?” “一言难尽。”像是怕他不理解,白发少年又补充了一句在大庭叶藏来看还不如不补充,怎么听都不像是证明评价的话:“一言难尽的感觉。” “那么正式认识一下吧?”大庭叶藏看着面前明明是初次见面、还是杀了他父母的凶手,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他的信任和好感,让他做出了如此不理智的决定的人。 “我叫白昼,从横滨来东京读书的,因为我是女生,住的是学校的学生宿舍,所以只能安排你住我在外面买的公寓,一般来说我只会在双休日回去,我还有个妹妹一起住,不过她也是双休日才回来,你一个人住没问题吧。” “完全没问题,不过……您是女孩子?” “嗯。” 大庭叶藏:“……” 白昼疑惑:“怎么了?” “不,我喜欢漂亮的姐姐,嗯,这是好事。”大庭叶藏说着便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点了点头。 白昼牵着大庭叶藏回咒术高专的路上问道:“你吃可丽饼的时候为什么会有害怕的情绪呢?” 大庭叶藏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根白昼给他的酸柠糖,时不时伸出舌尖舔一下,然后表情拧巴好一会儿,但没一会儿依旧像是不长教训的样子又去舔。 听到白昼的问题,他回答:“因为害怕自己吃不完会被讨厌,对于孩子而言都应该是喜欢那种甜甜的柔软的食物对吧,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觉得所有孩子都会喜欢甜食,但也不想去否定。” 而且人类为什么要吃饭呢?明明肚子不饿却要按照一日三餐的标准,像是设置好的机器一样每日一家人按时聚在一张餐桌上吃饭,每每到这个时间,大庭叶藏总是觉得恐惧,却只能强忍着恐惧和反胃按照大人的规矩吃下去。 见白昼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酸柠糖上,大庭叶藏笑道:“这个是我自己想吃完。” 自己想……吗? 虽然其中不乏讨好的意思,但被这样的孩子如此之快的信任并喜欢上,还是对方在知道她是他父母死去的罪魁祸首这一事实后,白昼感觉到了受宠若惊。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会想这孩子是不是想让她放松警惕后为父母报仇,但是白昼看得出来大庭叶藏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他连恨别人的勇气都没有,他的温柔懂事是由懦弱胆怯构成的。 而她也未曾想到,也绝对想不到大庭叶藏曾经的生活是多么的暗淡无光,以至于她的出现就如同在漆黑的冬夜升起的暖阳,让他觉得陌生、茫然,却又温暖坦然到他无法拒绝。 胆小鬼做出了一生中最大胆的事。 那就是请求白昼带他逃离那个家,给他一个安全的不再会受到伤害的龟缩之地。 这就是大庭叶藏出于自己的年纪、境遇、过去而判断总结出的自己所需要、应该想要的东西,因为那些无法说出口的经验,他看得出白昼是个完全没有那种的人……所以,他会比在家里更加安稳,毕竟在哪不是寄人篱下呢。 就这样吧,这是现在最适合他的选择,也没有胆子再去后悔了。 大庭叶藏心想着,又舔了一下酸柠糖,俊俏的脸便再一次无法控制的皱起来,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真酸啊。 可是身边的那人完全没有要笑的意思。 需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笑起来呢? 请笑起来吧,嘲笑也好啊,那样至少让大庭叶藏有种自己是被需要的感觉。 不……是他现在需要这个人的帮助,他会不会被需要并不重要。 第24章 第24章 横滨的清晨,  天蒙蒙亮,海岸线渐渐被日光映衬得明亮温暖起来,港口的喧闹如越下越大的雨声那般率先打破了这座海滨城市的宁静。 但对于昨夜加班加点通宵的人而言,  这个点远远还不是他们应当醒来的时间。 中原中也正是其中一员。 因为妹妹的一句话而真就写了诗集,并在妹妹的建议下尝试着投稿出版社,没想到真的通过出版了的中原中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大受好评和欢迎的诗人。 中原中也没怎么在意自己后续因为出版的《朝日之诗》得到了多少收益,甚至作品获奖都因为港口afia工作繁忙而只能让编辑去领,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笔名‘白也’现在是多么的炙手可热,而中原中也就是白也的实情,除了他本人,  只有芥川兄妹和白昼知道。 不过大概是作家诗人的通病,  内心会格外的敏感,会对世事不由自主的产生一些与常人更加深邃的想法,  所以才会以至于他做那个噩梦吧? 【“我感到遗憾,中原中也。” “如果一开始就不认识就好了,至少我会连遗憾之情都不会有”白发少女语气平淡的说着,  向他举起了手中的枪刃。】 “轰——” 中原中也猛地睁开眼,  整个房间因为他异能力的失控而下陷,  被黑红的光芒包裹着的大床下地板龟裂,  能量的波动向着四周逸散开来,掀乱了房间内的摆设,将一切都搞得乱七八糟。 “哈……哈……”中原中也梦中惊醒的瞬间就直接坐起身来,因为惊吓过度而呼吸急促,瞳孔剧烈收缩,  莫约一分钟后,  中原中也才从噩梦之中回过神,  眼里恢复了聚焦点。 他抬起手,  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摸了个空,中原中也才想起来曾经把四张床拼在一起挨着一起睡的时光已经逝去,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之中,而在太阳升起之前总是会拉住他的手也已经不在身旁。 温度冰凉,好像有寒风呼呼的往被子里面灌。 中原中也甚至连抹去额头上冷汗的余力都没有,怔愣地看着对墙挂着的艺术画,回想起来自己昨天是在办公室里配备的休息房间里睡觉的并没有回那个还在装修的家。 中原中也缓了缓神,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飞速拨打了署名为‘小太阳’的电话号码,等待接通的铃声还没嘟个两下就被对面接通了,少女语气平淡的纯澈嗓音自电话对面传来: “中也哥?” “啊……嗯,咳咳,你在东京那边过得怎么样?” “很顺利,课程比想象得要更少,管制也很宽松,平日里很空闲,大概也是因为我的实力评级还未下来,所以之后就会接到测试实力的任务。”对面顿了一下,“是做噩梦了吗中也哥?” “嗯。”听着对方柔和下来带着安慰意味的询问,即便相隔百里也被白昼第一时间察觉到异样并一语命中的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地回答:“做了个梦,梦里……好像被你讨厌了。” “中也哥是荒霸吐的人格,应该不会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是预知梦吗?” 中原中也的确很少做梦就是了,而作为体内沉睡着荒神的他也无法排除预知梦的可能性——可要真是预知梦还得了?! “但是我最喜欢中也哥了——最喜欢了,比谁都要喜欢,如果会对中也哥说出讨厌,那一定中了会说反话的诅咒。” 她语气很轻,就像是落在窗台上的几缕日光般轻软虚幻,却带着本人性子里难以更改的坚定与不迷惘:“因为阿昼没有讨厌中也哥的可能性。”所以只是一场梦而已。 “……” “中也哥?” “……那个,抱歉,还这么早就突然给你打电话。”中原中也抬起手捂住嘴,勉力压住自己颤抖的尾音和澎湃的妹控之心,“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害怕恐惧的心情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安抚下来,烟消云散,这对于中原中也而言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在他电话对面、与他说话的人是白昼,于是这也算不了不可思议了。 “没有,我很早就起来了,并没有打扰到我休息,而且看来我会是今天第一个和中也哥道早安的人,所以很开心。”电话对面世界第一可爱的小太阳语气认真。 “明明你离开横滨前也是每天第一个和我道早的吧?”中原中也失笑,眉眼间无奈又温柔,“那就——早上好,阿昼。” “早上好,中也哥。”对方顿了一下,认真道:“因为还没到煲电话粥的那一天,所以我要忍耐住话茬才行,哥哥也不能拉话题!因为我会忍不住的!” “……”我的妹妹是犯规级别的可爱。 中原中也心情彻底转大晴,这些年养成了心情一好就想写点什么的习惯,然后一侧头就看见了床头柜上的蓝壳记事本。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他总是觉得这本记事本已经用了写了大半了,应该再过段时间就会写完,可直到今天仍旧没有用完。 很不对劲,但这么久以来也没发生什么事,中原中也寻思着翻开这本记事本,总觉得自己很多写过的但却忘记的诗句都被吞了,但因为消失的都是随笔之作,所以他想不起来。 不过翻一翻就能发现,留在上面的全部都是有关白昼的内容,就这么喜欢白昼吗? 中原中也不是没有想过换一本,但是他新买的记事本总是会神秘失踪,只有这本记事本永远在他最顺手、一眼可见的地方放着,散发着‘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的纸页,老师快写!’的感觉。 中原中也:……这是诅咒吧,一定是的。 不过既然这本记事本能在白昼眼底下活到现在,中原中也还是留下了它,不过感觉就算是丢掉这东西也会自己回来。 心中思绪百转,表面仍旧不动声色地和白昼聊着天,中原中也漫不经心且无情的合上了记事本。 彼此间相互又依依不舍地说了几句,这通电话因为对方要上班而不得不结束了。 白昼走到拉开了落地玻璃门通风的阳台,采光极佳的阳台已经落满了阳光,因为已经不在海边了,吹来的风也不再带着海水的咸湿气息,也听不见那哗哗不绝却让人感到宁静的海浪声。 白昼静静地趴在阳台栏杆上眯眼晒了一会儿太阳。 然后回到房间,确认中原中也送的choker戴在颈脖上没有歪,她穿着黑色的高□□服,对着镜子扒拉一下自己的头发,看着睡觉不管怎么动或是如何运动都没打过结的白发,她尝试着沾水把蓬松的翘起来短发部分往下压。 镜子里头发伏贴下来后更加像是冰山三无少年的自己,白昼眨巴眨巴眼睛,镜子里的三无少年也随之眨了眨眼。 效果持续了一分钟都没到,水干了,头发就翘了回去。 好了,玩够了,下楼吧。 她一边下楼一边依次给家里人打电话——芥川龙之介、芥川银以及被她安排在外面房子里一个人住着的大庭叶藏。 和芥川兄妹分别简单的道了早,主要询问了芥川银在樱兰初中部适不适应,得到了安心的回答后,白昼才打给了大庭叶藏。 “叶藏君,早上好。” “……姐姐?”对方的叫法十分可爱,是甜甜软软带着奶音的‘欧内酱’,几乎没有女性能够拒绝得了如此俊俏可爱的小男孩,但很遗憾,被小男孩讨好的白昼在那个‘几乎’之外。 “有吃早饭吗?” “……” 大概是在纠结回答‘是’或‘否’吧。 这孩子想的格外多,但因为年纪缘故还未与社会有所接轨,即便经历了某些人一辈子都不会遭遇的事情,但在人情世故方面仍旧稚嫩,还未能把那对人世的通透运用起来彻底变成自己的能力,只是把自己看透的事物闷在心里不予改变。 再闷下去,这孩子恐怕哪一天被咒灵淹没杀死,或是自身变成了迷茫的咒灵,白昼也不会感到意外。 无论怎么看,这孩子都和太宰治太像了,就像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太宰治,不过太宰治现在的状况可比十四岁时刚遇到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几倍,再加上太宰治有‘人间失格’这种可以无效化一切特殊的能力,不需要白昼在咒灵方面操心太过。 白昼接着道:“我可以回去带你出门吃早饭。” “您不用上课吗?”大庭叶藏觉得自己并不饿,但是又说不出‘自己不想吃早饭’的话。 “没课,我的学校性质比较特殊。”白昼回答,“不吃早饭得胃病的几率会变大,我还是建议你多少吃一些,保持健康,跑也能跑快点,你不想死对吧。” “好的,那我等姐姐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这样说,但大庭叶藏觉得自己还是答应下来为好,至少现在他是不想死的。 等白昼来到公寓,大庭叶藏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看见她变露出了一个可爱灿烂的笑容,但那双灰暗的褐红色眸子配上那笑容,无论如何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背在身后的手大概也是紧握着的吧。 谁笑着的时候会紧握拳头啊,恐怕唯有猴子才会这样吧? 这一点白昼昨天就发现了,不过大庭叶藏本人似乎对这个动作已经习以为惯了,就像他一直以来都在忍耐着什么,以至于他必须要紧握着双拳,才能笑出来。 “走吧,先去街上走一圈,看看有什么想吃的。”白昼嘴里仍旧是照常的吃着酸柠糖,因为是特制而被店家专门贴了一条青色细边方便区分的白色糖棍随着她说话,时不时微微翘一下。 白昼说着向他伸出手,大庭叶藏怔愣了一下,等他回过神已经把手搭在了那无比温暖让人安心的手上,她虚虚地握着他小小的手,几乎没有用什么力气,只要他想随时都能挣脱开。 大庭叶藏沉默下来,踩着小碎步跟在白昼身边,她走得很慢,无声而又理所当然,像是在配合着他的步调,又像只是在悠哉悠哉地散步。 “你的监护人身份要落到我方这边还需要个几天,而且我的年龄不足够领养你,虽说是我养你,但你的法定监护人不会是我——请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路上平淡的提及此事的白昼舔着嘴里的酸柠糖,为了监护人的身份而又欠了原山恒太一份人情的她并未对此提及太多,只是提了一嘴后突然转换了话题:“你喜欢花吗?” 脆弱的柔软的花,美丽的盛放后也没有任何设防只能任由人类裁剪摆弄,玫瑰的刺也只是它自以为有效的防御措施——他喜欢这样的花吗? “我很喜欢。”她没有等大庭叶藏的回答,自顾自的说着停下了脚步并直接咬碎了嘴里还没融化完的酸柠糖迅速处理掉,“尤其是向日葵。” 大庭叶藏也跟着她停下了脚步,然后顺着白昼的视线看向了街道上的一家店铺——一家店面的牌匾上装点着朵朵向日葵的舒芙蕾专卖店。 果不其然,白昼去买了一份只是简单淋了少许蜂蜜的舒芙蕾,然后二人一起找了个地方坐。 在树荫下的长椅上,那份装着舒芙蕾的盒子放在白昼的腿上,大概是店家特色,蓬松柔软的舒芙蕾上印着向日葵的图案,但大庭叶藏知道它并不会让这份舒芙蕾变得更好吃。 “但是会让我觉得它更好吃,心理上的。”白昼说着把舒芙蕾用叉子分成两半,递给大庭叶藏一根叉子,她特意拿了两个叉子,“的确实际上根本不会增加舒芙蕾的美味程度。” 大庭叶藏拿着叉子不知所措,看着白昼直接叉起一半舒芙蕾塞进嘴里,腮帮子高高鼓起,就像是往腮帮子里储藏食物的仓鼠一样可爱,偏偏她全程是面无表情的,眉梢都未挑高一分,可大庭叶藏却觉得这人在吃下那满满一口时——是幸福的。 记忆里灰暗机械的、一大家子拿着筷子沉默不言进食的画面似乎慢慢淡去,变成了刚刚他看见的画面。 大庭叶藏也学着白昼的样子叉起另外一半塞进嘴里,只可惜他的嘴并没有白昼大,无法一口塞下,只能用叉子插着掉在外面的那半舒芙蕾,努力咀嚼嘴里的,嚼碎一点吞下一点给自己的腮帮子腾出一点空间后就塞进去一点,直到整个都被他吃进嘴里。 白色的大猫轻而易举的就食完毕,黑色的小奶猫还在努力把自己的腮帮子填满。 “喏。”已经被插好了吸管的粉红色包装的草莓牛奶被递到了大庭叶藏面前,有点噎的大庭叶藏赶紧接过来咬住吸管吸了一点牛奶,顿时就更好吞咽了。 吃完这半舒芙蕾,大庭叶藏长长的舒了口气。 “怎么样?” “很好吃。” 大庭叶藏回答着看向白昼,看见她的表情后眸子便不由自主的微微睁大,褐红的眸子也因此更加有神。 “那就太好了,这家店的蜂蜜没有刻意加糖,甜度刚好。” 她眉眼稍稍温柔,由衷的对此感到开心,露出了浅淡的笑容,冷淡的面容因此多了几分人气。 ——真好看。 大庭叶藏第一次见到这样让他欢喜、怦然心动的笑容,只可惜这样的笑容在下一秒就无情的淡去,而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表情的转变自然而平淡。 但正是因为这份不含丝毫伪装勉强的自然平淡,她展露出的每个表情即便再如何浅淡,在对人的情绪、心理敏锐到像是放大数倍再接收的大庭叶藏看来明艳而真实,一点都不像是大人常挂在脸上的那样让他毛骨悚然的表情面具。 “那么回家吧,没有胃口的话吃这么多也足够了,早上吃多了中午就不会饿了。”白昼站起身,十分顺手的拿过大庭叶藏手里的叉子,连同盒子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嗯!”大庭叶藏开始想中午应该吃什么比较好。 在他想着的时候,就发现白昼又去买了几份舒芙蕾,这一次上面加了足量的巧克力、奶油、枫糖、水果,看着就知道甜度惊人,店家打包好递给了白昼。 “姐姐?” “要试试吗?不过这一次很甜,和你上次吃的可丽饼差不多。”见他视线看过来,在等店家做舒芙蕾的时候拆了根酸柠糖吃的白昼询问道。 大庭叶藏沉吟了片刻,笑道:“那就请给我一份吧!” “好。”看出他并没有勉强的意思,白昼便又找店家要了个袋子,分给大庭叶藏一份,“回去后要尽快吃,舒芙蕾瘪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是!” “看来中午饭不用吃了,毕竟你是小鸟胃,没有那么快撑大胃口。” 大庭叶藏微笑,“毕竟现在还早,我觉得中午应该会消化完的。” 白昼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陈述道:“有自信是好事,保持。” 大庭叶藏:“……”虽然你笑起来真的很美很靓,但是你有时候说的话真的让人伤心,伤害他幼小而敏感的脆弱小心灵,对待可爱的小正太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样的话…… 大庭叶藏脑回路一转,竟是莫名生出一种敬佩—— 真不愧是你,姐姐,丝毫不为漂亮的皮囊所动! 第25章 第25章 白昼带着大庭叶藏回了家,  两人一起把家里的布置简单的整理了一下,然后白昼将路上从花店里买来的澳梅打理了一下插进原先家里就有的花瓶里,这个家被原先的主人装修得十分温馨精致,  后续打扫完添置一些东西就好了。 大庭叶藏看着打理花材的白昼恍惚间就像是看见了外婆,  虽然前者面无表情,  后者一直都是笑着的,  但注视着娇小柔软的花叶时温柔平静的眼神却仿佛如出一辙。 她应该是会再待一会儿的,但是突然响起来信提示音的手机让大庭叶藏的明白他刚刚的判断需要改变了,  这个人这就要走了。 果不其然,  白昼看了一下消息后便对他说:“那么我回校了,  现钱我放在哪里已经告诉过你了。” 大庭叶藏乖巧地向白昼挥了挥手以作告别。 随着咔哒一声,  门彻底关上了,  大庭叶藏放下手,  低垂下眼睑,  看向放在圆茶几上的那份舒芙蕾,  他拿了垫子跪坐在已经塌下去的舒芙蕾面前。 如白昼所言,  它已经过了最好吃的时间段了,但大庭叶藏将它分割成一块块正好入口的大小,  沉默的、一口一口的、机械性地往嘴里塞。 ——太甜了。 大庭叶藏吃完后才拿起一边装着水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冲淡嘴里过分甜腻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吃点酸的。 “……” 沉默着,  大庭叶藏拿起手机,看着联系簿上唯一的号码,犹豫不决着是否要拨打过去,但是现在打过去不止给对方添麻烦还不会有什么实际收益,  显然有事的她不会因为他的一通电话折返回来。 安静地坐在那里,  大庭叶藏看着手机发着神,  不知道想些什么。 “叮。” 突然因为来新消息响了一声,  惊得大庭叶藏差点没拿住手里的手机,像是手机烫手似的腾空了一下又被他赶紧抓住。 [白昼]:下次带你去买衣服。 大庭叶藏在话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对方应该能够看见那正在输入不断地消失又出现,显示着他的笨拙,但大庭叶藏不是识的字太少,不是会的语法太少,而是因对方的关心而感到心惊胆战,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的’——不行,因为太简单了。 ‘谢谢姐姐,那下次一起去买衣服吧’——不行,几乎完全重复对方的话语怎么看都是敷衍的。 ‘姐姐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呢?’——不行,姐姐抽空给他发的消息怎么能再坏心思给他回答问题呢,还是简短回答吧。 最后,一个‘好的姐姐’加上一个波浪号接小音符的回答发了过去。 对面的回复快速得根本看不到‘正在输入……’这个提示。 [白昼]:等你长大后这样说话就会显得油腻了。 大庭叶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 撤回!撤回!!!撤回不了!!!啊啊啊啊—— 为什么人要活着呢?!为什么要绞尽脑汁的和他人沟通呢?! 大庭叶藏,心死如灰,颤抖着身躯趴伏在地上,无声的攥紧拳头控制着力气敲打铺着地毯的地面,刚刚忧郁安静的美正太不复存在。 电话另一端,白昼看着那句连着波浪号和小音符的‘好的姐姐’,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不过现在小男孩这样说还挺可爱的,似乎能够幻听到小男孩用甜甜软软的声音在回答她。 拎着被她用炎属性魔力维持着温度的舒芙蕾,白昼回到了咒术高专,按照消息通知所显示的指示来到了二年级的教室,她没有看见原山恒太,而是二年级的班主任夜蛾正道以及三位二年级生。 “来得真快啊——”因为本就在高专里,所以已经在教室里提前坐了一会儿的五条悟拖长了语气说道,那态度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反讽,他的视线就那样理所当然的落在白昼身上。 白昼没有感到丝毫怪责亦或是抱怨,仅仅只是‘理所当然’的看着她。 ——奇怪。 “咳咳。”夜蛾正道咳了几声提醒五条悟对新生不要这么恶劣。 “抱歉,来迟了。”的确,她如果没有离校就不会让前辈们和老师等这么久了。 “没事没事,快进来吧。”夏油杰笑眯眯地招呼道。 “是啊,我们其实也就在几分钟前到的教室。”家入硝子补充说,“坐我旁边吧?” 白昼向家入硝子那边迈了一步,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手里拎起的袋子提高了一些问道:“要一起吃吗?舒芙蕾。” 于是状况就变成了四个学生一位老师面前各放着一份印着向日葵花纹的舒芙蕾,可见白昼买了多少,夜蛾正道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表情把学生们召集过来的原因缓缓道来。 下面的二年级生态度随性,一边听一边吃,完全没有要严格遵守着日本的上下尊卑的意思,尤其是五条悟,他像是完全没有食欲,拿着叉子戳着舒芙蕾,低垂着眸子看着被他戳得一抖一抖的舒芙蕾,似乎连一点心思都没分过来听。 这次召集起来,是有个大清理任务需要她加上二年级生一起做,与其说是一起做任务,不如说这三位是她的‘监考官’,来监考她的任务完成效率和成果并在判断任务超出她能力范畴后接手收拾烂摊子的。 白昼倒是没有一边吃东西一边听老师讲话,但夜蛾正道觉得被白昼的双眼那样专注地注视着压力颇大,就像是自己被看了个透彻,这样倒不如像五条悟一样看别处。 ——抵达目的地。 绕过人多的闹市,来到废弃的断尾楼,灰白残破的围墙上用红色的油漆涂了一个大大的‘拆’字,周围是用喷漆画的各种图案,还有‘还我房子’‘还钱’之类的字句。 “真是怨气深重啊。”夏油杰看着阴气沉沉的断尾楼,天空像是被谁用厚厚的阴云所遮盖住,不肯见一丝光,周围没有人,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谁来放‘帐’?”家入硝子说着,看向了他们的辅助监督竹之内君。 竹之内被几位大佬盯着,壮汉的脸上不由得冒出冷汗,但还是梗着脖子说:“要不让新生试试看吧?” “好。”白昼点了点头,然后酝酿了一下开始做尝试,“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失败。 什么都没发生。 五条悟毫不留情的嗤笑声传来,白昼面不改色,她的力量是与咒力犯冲的存在,她感觉到自己念出那句咒语时是有效的,但却无法有效的驱使自己的力量,调动它们。 应该稍稍改变一下用词就行了,就像是召唤英灵的吟唱,是可以根据情况和需求来进行改变的。 “……由光而生,比日更耀,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温柔的金辉幕布闪动着星辰般的光辉从断尾楼上空蔓延开来,温暖而神圣的光幕随着流火飞快的落下,随着光幕落地,赤红的流火轰然展开成了火海警告着周围的事物不可靠近、不可直视、不可触碰,也宣告内部的存在逃即是死。 明明是那样气势汹汹的火海,却没有使周围的事物燃烧起来,摸起来也只是让人觉得温暖舒适的温度,看来它的存在只是用于驱逐和警告。 “成功了。”白昼松了口气,成功就好,然后她突然发现五条悟刚刚似乎想说什么,于是询问性地看向五条悟。 本来还想说‘你要是不行,也不是不能向前辈寻求一下帮助’的五条悟躲开了白昼的视线,并不快地说:“不要看我!看我也不会对任务有任何实际作用。” 五条前辈不喜欢被她看着吗?说起来上次也是不想和她对视扯了她头发来着。 心领神会的白昼将注意力转移到任务上,她往前迈尝试是否能够进入,火海随着她的迈步如海浪般向着四周避让,四周被翻腾卷起的火海包围却又不被灼烧丝毫的她就像是火的精灵,顺利的走进了光帐里,隔着光帐,白昼面向三位前辈等待他们的行动。 “这样的‘帐’……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真美啊。”家入硝子感觉那就像是她所使用的反转术式一样是属于正面的力量。 但看白昼如此轻松写意的样子,绝大部分咒术师无法领悟的咒力负负得正的用法似乎就像呼吸一样理所当然,以至于本人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天才……真是令人眼红的存在啊,但因为差距过大,反而让人嫉妒不起来了。 “是啊。”夏油杰眼里映着金辉,感觉自己的身心都被治愈温暖了般心旷神怡,这个效果……称不上无用,或许在某些时候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天生的反转术式,还能称得上是咒力吗?亦或是大胆一点猜想,这是另外的力量体系? 反转术式虽然有‘术式’二字,但实际上并不是术式,而是将本就是负面力量的咒力进行负负得正的转变化为可以治愈人体的正面力量,是一种咒力使用方式。 夏油杰看向五条悟,明白为什么之前五条悟会说白昼与‘和所有人观念、理论里的咒术师都不一样’。 五条悟什么都没说,像是将雨过后一碧如洗的蓝天裁下来的蓝眸并没有因为这特殊的光帐有任何异动,仅仅只是看着白昼,眼睑半垂着,似乎有些分神的思量着什么,然后在白昼之后第一个踏入了帐内。 他的态度显然是认可了白昼使用的‘帐’是有效的,让辅助监督竹之内松了口气,也让白昼有些意外。 五条前辈虽然好像不喜欢她,但是在对实力的认可上并不会因为个人情绪有所改变? 虽然这个光帐和寻常的‘帐’差别巨大,但的确是屏蔽外界发现异常的‘帐’,五条悟抬起眼皮子看向白昼,她像是早有预料自己会失败一次那样淡定。 光帐看起来亮眼,实际上却把光收敛得极好,他们就站在光幕旁,却没有多余的光照在他们身上,也没有让他们觉得刺眼过亮,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 四人都进了‘帐’,辅助监督竹之内等候在外,任务正式开始。 “这里面聚集着大量的超过百数的咒灵,充斥着诅咒,按照夜蛾老师所说的,还有一个快要突破到特级的咒灵?”夏油杰回想着任务详情说道。 “你们可要保护好我这个后方辅助啊。”家入硝子说着就看见了对面烂尾楼窗口出现的咒灵。 “快要突破到特级那就还不是特级吗?无聊。”五条悟比家入硝子要更早察觉到那边的咒灵,但他却像是在逛街一样神情自在轻松,毫不放在心上。 “轰——” 一道耀眼赤红的光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轰了过去,把敢在窗口探头的咒灵轰成渣渣并穿透了建筑物。 家入硝子:“……” 夏油杰:“……” 五条悟:“……” 白昼:“——真英雄以眼杀人。”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白昼,就看见白昼那双本是颜色极为空灵浅淡的薄荷色眸子中右眼已经变成了赤红色,结合她刚刚说出的话—— 家入硝子:? 夏油杰:?! 五条悟:??? 你这眼睛能放光炮?! 这个设定比起六眼更让男孩子心动啊!不过什么叫‘真英雄以眼杀人’?! “怎么了?”她像是完全没意识到眼睛放光炮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家入硝子沉默半晌,说,“请再来一次吧。” “是的,请务必再来一次。”夏油杰发誓自己这一次一定要认真的看那光炮是怎么放出去的,太帅了,比五条悟的六眼更让人直观有种‘好强!’的感觉。 “……”白昼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好。” 不过还是请容许让她先拆一根酸柠糖塞嘴里,因为等会儿把不灭之刃先召唤出来就没法一只手拆糖吃了。 看见白昼的动作,五条悟咧嘴一笑:“你可真是毫无紧张感啊。” “嗯?谢谢夸奖?”虽然对方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在夸奖,白昼却感觉到了对方所传达——‘你这样就很好,继续保持’这样的言下之意。 “不用谢。”五条悟满意地点点头。 家入硝子不明白为什么白昼会觉得五条悟那句话是在夸她,而五条悟似乎还真的是在夸白昼? 第26章 第26章 嘴里咬着酸柠糖的糖棍,  白昼抬手在虚空中握住了什么,如流萤般的金色粒子便从她握着的部分开始汇聚,褪去金辉后□□的真容显现出来。 咒具?能够隐匿,  只会在被主人召唤显现的咒具? 白昼搭在一侧肩上的赤红绒毛披肩也膨大起来,  将她的后背整个包裹起来,  像是燃烧着的火焰般‘活’了过来无风自动,  细长的尾巴尖飘荡在空中,进入了戒备保护状态。 这些宝具都是白昼从迦尔纳身上继承而来的,  灵衣完全能收放自如,但有一部分却出乎意外的‘固执’,  落日耳坠暂且不提,  毕竟这是她成为拟似从者前迦尔纳便已经赠予她的耳坠,即便成为了‘黄金甲’的一部分,  它无法被灵子化似乎也在常理之中。 ——但不知道为什么绒毛披肩也无法灵子化,  顶多减少魔力供给让它缩小调整一下,让它灵子化消失白昼却做不到。 可能是因为当初她的那句无心之言吧,  比如“迦尔纳背后的毛茸茸,软软的暖暖的,是很安心的感觉。” 当时迦尔纳似乎还真把这句话记住了,  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还表示她可以随时扑上来,  之后的日子里,他时常会背着她用绒毛披肩裹着她走,就像是父亲背着女儿一样,  几乎补全了白昼对于‘父亲’这一词的空缺。 白昼认为自己无法像迦尔纳本人那样强大,  即便全力以赴也能发挥出顶多迦尔纳十分之七的水平,  这还是在她有圣杯做魔力源的优渥条件下。 白昼发现好奇地向她的披肩伸出手的家入硝子,  坦然宽容地说:“可以摸的,请随意。” 她懂的,她也特别喜欢rua迦尔纳的绒毛披肩,甚至是整个人埋进去,毛茸茸的简直是犯规级别的吸引力。 因为有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位大佬坐镇,家入硝子对于任务并没有什么紧迫感,白昼话音刚落她就伸出手摸了上去,那柔软细腻的宛如鹅绒般的触感加上像是在沐浴阳光的温暖,她瞬间爱上了白昼身上这件‘咒具’。 嚯,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大户人家,居然装备着两件一看就不得了的咒具——除了出身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自小可以说是千娇万宠要什么给什么被视为五条家未来的五条悟,其他两位二年级前辈都不由得在心里发出感叹。 真是太阳的孩子啊。 夏油杰已经看出白昼的能力特点了,他看向五条悟的侧脸,明明表现得那么讨厌新生,可此时此刻夏油杰却看见了五条悟那海天蓝,像是卷着浪花的浅海的眸子中映着闪烁流动的金光,那光辉是寻常人看不见的绚烂盛景。 那就是五条悟眼中的白昼?旁人若是想看,也只能从五条悟眼中窥得一角,还要看五条悟愿不愿意跟你分享。 不过现在的五条悟并没有对眼中景色产生所谓的‘独占欲’就是了,甚至完全无自觉,于是夏油杰轻而易举的就通过五条悟的眼睛瞧见了这份盛景的冰山一角。 ……难怪会说自己看多了会眼瞎啊。 如果看惯了过于美丽的事物再去看丑陋扭曲的咒灵,可不就会因为巨大的反差刺激眼瞎吗?要么就会对白昼的存在产生依赖性,不自觉的就会想要去看这个人,觉得这个世界没有这个人是不行的。 那样的话真是可怜啊,悟。 但五条悟本人对此全然无察,甚至在他眼中‘美色’看过来的时候迅速转过头看向别处,带着自己本人都未能察觉的慌张和属于少年的纯情青涩。 夏油杰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喂,你笑什么呢。”五条悟下意识避开新生视线地一扭头就看见嘴角带笑的夏油杰。 “没什么,我不是一直都会面带笑容吗。”夏油杰若无其事地指了指断尾楼说,“我们进去吧。” 照理说进去后应该兵分两路来保证效率,但出于任务的真正目的,四人仍旧待在一起,五条悟难得安分地遵守夜蛾正道的话,而不是一开始就自己率先进来以最快速度解决所有目标。 虽然表情很不耐烦似乎下一秒就会暴起就是了。 有了摸披肩的交情,家入硝子和白昼很快就熟悉了起来,白昼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着的,路上碰到的咒灵近的被刹那间挥斩的□□杀掉,远一点发现他们察觉到他们的实力和不善想要躲的也会被白昼挥出小火球追上,在痛苦的尖啸中被燃烧得干干净净。 循着咒力和残秽,几人最终抵达了咒力最为浓郁的地方,大概是察觉到了白昼几人的不好惹,快要突破特级的咒灵用自己的能力巧妙的隐藏了起来,然而一路上除了这最后的准特级咒灵外,其他杂碎咒灵已全部被祓除。 五条悟环视一下周围,觉得今天浪费了太多时间的五条家少爷突然露出一个了略显狂气的笑容说:“你干脆把整个烂尾楼一起烧了吗?有这个能力就干脆一点啊,反正又不需要你赔。” “全烧了吗?”白昼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作为本次任务观察者的五条悟口中说出,不过还真是符合他性格的干脆利落,既然找不到那就把咒灵的藏身之地一起毁掉,让它连同自己的诞生之地一起化为灰烬。 “哈?不然呢。”五条悟翻了白眼,像是在表达对谁的不屑和厌恶,“你觉得那些上层希望看到的是什么啊?已经完全足够了啊,你以为自己是在答试卷题吗?一定要解、求证过程、答案写得完完整整吗?一板一眼的简直无趣,在咒术界够强就行了。” “而且你是笨蛋吗?这里可是没人要的烂尾楼,没必要小心翼翼,这点环境判断你应该是有的吧?我看你也不是刚上手的新人啊,祓除咒灵当然是越快越好啊。”五条悟直言道。 在五条悟眼中,白昼就是个半吊子的咒术师,还不够疯,当然这个疯并不是什么贬义词,而是一种适合当咒术师的特质。 “你为什么要约束、局限住自己,作茧自缚,就像是可笑地给自己吐了厚厚的丝,让自己破不了茧的蝴蝶。”五条悟的话语如利箭直穿胸膛,没人能够否认五条悟的正确性,不管是他的六眼还是能够完美处理六眼收集的海量信息的脑力。 “……我明白了,那么先出去吧。”白昼沉默了好一阵,最后点了点头,事实上她还不能完全理解五条悟所说的‘作茧自缚’,但是直觉告诉她,她迟早会明白的。 ——早晚会明白的。 烂尾楼虽然残破,但在擂钵街生活而许久的她看来依旧属于能住的条件,因此没想着连同它一起破坏。 也是,在其他人眼里……这种烂尾楼已经没有存在意义了吗?就像是被原山恒太老师称之为‘咒灵多得就跟挤满了蛆的腐肉一样的糟心地方’,在咒术师眼里已经不存在维护保护的价值了。 而横滨,那就是个被黑手党、军阀之流的暴力组织分割统治的罪恶之地啊,咒灵多得就像是好几个白蚁窝挤在那里,不仅高耸巨大得扎眼,其地下巢穴更是蔓延得极深、错综复杂。 “不生气吗?悟那语气。”她在一旁听着都来气,家入硝子忍不住用手肘轻轻顶了顶白昼。 “因为五条前辈说的是事实……虽然我也有没听懂的部分,但只要够强就行的话,那么我不会有任何问题。”白昼回答道,“之后我也会认真改变自己这种惯性思维。” “惯性思维?”夏油杰不傻,敏锐地察觉到白昼话语中值得关注的点。 “在我看来,这栋烂尾楼完全可以住,而且还是相当不错的环境。”白昼平淡道,她并不以自己是擂钵街人而感到羞愧,也不觉得擂钵街是多么差劲的地方,“我是从横滨来的,在此之前一直以来都生活在擂钵街。” 五条悟:“……”你在和我开玩笑?我可是以为你是哪个隐世家族里冒出来的大小姐啊,那个地方出来的家伙别说是五条家里的那些固执死板的老头子,全家上下但凡知情的都不会允许其踏进五条家一步。 不过这家伙很强,所以例外。 横滨擂钵街,那个地方可是在咒术界出了名的恶臭之地,谁都不愿意触及踏足的地方,那里诞生咒灵的速度和密集程度已经到了令人发指和憎恶的程度。 那里就是证实人类的恶与负面情绪能达到何等高度的罪孽混乱之处。 白昼这样的人,出生在那里。 看着白发少女提及那个地方时,眼中的如水波般泛起的柔光,没人会怀疑她口中说出的事实。 “虽然从有意识起就在不断不断的清理,但也只是无济于事,一次性全杀光也会在短短几天内恢复过来……你们的厌恶和排斥是情理之中的。”她平淡地就像是站在第三方视角一样叙述着事实,“我们出去吧。” 虽然语气平淡,但她话语间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她能理解他们对那里的不喜,哪怕当着她的面说那里的坏话也没关系,她不会因此而对他们产生排斥和不满的情绪。 家入硝子用力抱住这个可爱的后辈说:“任务结束后学姐请客带你去吃一顿好的!” “我并不需要怜悯……”因为她并没有遭罪,吃穿不愁,虽然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但从中原哥打来的数额来看是他们已经不穷了。 “别和学姐客气,前后辈之间联络感情哪里是什么怜悯?” 家入硝子请的这一顿饭白昼是推拒不了的了。 一把火烧干净了断尾楼,白昼在灰烬之中找到了一根指甲尖长的干枯手指交给了夏油杰保管,夏油杰也明白为什么会有快突破到特级的咒灵存在了,原来就是因为这根手指——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 不过能这么轻易的一把火烧死,夏油杰也清楚白昼所使用的火焰绝非普通的火焰,结合这人的特点来看,想起刚刚那一个小火团直接把整栋烂尾楼包裹起来燃烧的场景——该不会真是太阳的火焰吧? 真是不得了的新生啊,不愧是在擂钵街那种地方生存的狠人。 家入硝子带走了白昼,夏油杰看向没有理由跟着女生一起去的五条悟,按理说,家入硝子说请客,五条悟根本不会顾及对方是女生有所客气,说不定还会要家入硝子把饭后甜点也一起请了,可这回却是和他一起去提交任务汇报了,真难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一路的沉默被夏油杰打破,他笑眯眯地问道:“有考虑过恋爱吗?五条家对你未来另一半的要求应该会颇高吧,不管是实力还是容貌。” “我才不需要恋爱,太麻烦了。”五条悟是压根不想去想自己未来生活中多出另外一半,而他需要关注那人的情绪、想法、生活,也会成为他人很对他五条悟的软肋,傻逼才会谈恋爱呢。 而且五条家对他未来另一半的要求,他也不会给予任何理会,他只会做自己,现在的五条悟完全像不出自己生活里多出个碍事的异性。 夏油杰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之后准备怎么给评价?” “废话,特级啊,不过这个特级肯定是评定不下来的,顶天了一级,而且让那家伙先我一步成为特级咒术师超级不爽啊,而且她哪里像是咒术师。”五条悟哼笑,“横滨……擂钵街……有着太阳光辉的咒具——你觉得她是什么?” 说起太阳,没有日本人不会不想到天照大神,而夏油杰却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因为他清楚五条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保持沉默等待五条悟的后话就好。 结合本人的特征,很难不把她与天照大神联系在一起,在灵力衰退到已经完全消失的现世,世界似乎已经构成了只有诅咒才能杀死诅咒的规则。 那些已经失去了古时候那些身怀灵力之人,再无神明回应却仍旧供奉着神明的神社在咒术师看来就是打着‘神明’的幌子招摇撞骗的神棍,连诅咒、咒灵都看不见只能嘴上神神叨叨寻求心理安慰的骗世神棍。 而白昼的存在极有可能打破这样的情况,倘若供奉天照大神的伊势神宫打着迎回‘太阳神子’的名头把人带走,为重振神社威名,除非白昼本人不愿,那么咒术界没有理由阻拦,就会导致咒术界一家独大的局面面临崩塌。 人们更信任他们一直以来所认定的事情,祓除诅咒、咒灵那些污秽存在之事,普通人都会觉得向神社中的巫女、神官寻求帮助更加安心稳健。 别看白昼只有一人,五条悟也是一个人撑起了整个五条家并稳定了五条家作为咒术界御三家的地位。 不得不说,原山恒太果断把人拉入咒术界这一决定过于明智,哪怕原山恒太并没有想那么多。 “会牵扯出太多后续的麻烦,指不定这次一起出任务的我们都会被波及,我懒得提那些东西,直接说她一把火烧了所有目标简单轻松,我也不想和那些烂橘子掰扯太多,我怕我没说几句话就被那些腐烂橘子的气味恶心得呕出声。” 五条悟说着,似乎已经想到了那个场景,露出了嫌恶作呕的表情,显然是忍耐那些上层许久。 夏油杰狐狸眼微微睁大,几秒后旋即笑了起来。 “真不愧是你啊。” “感觉你的态度有点奇怪啊,杰。”五条悟看向夏油杰的眼神,觉得不对味,似乎夏油杰再不对劲一点,他就要开始逼问了。 “不,没什么,你保持。”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夏油杰仰起头看了眼天空,被太阳照得无比晴朗的青空是那样的轻快明朗,他的语气也如天上的云一般舒展放松开来:“我觉得今后的日子一定会更加有意思。” “因为那家伙?就像是块木头,这种连生气都不知道的木头哪里有意思了。” “你还是好好叫人家的名字吧。”夏油杰由衷的提醒,“白——昼——多好的名字。” “怪名字,谁要叫她这么奇怪的名字。”明明是诞生在日本横滨,名字却根本不是日本名,可不就是奇怪吗,五条悟觉得别扭,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先去找一下今天那个辅助监督吧。” “哦?”夏油杰挑眉。 “都准备敷衍过去了,那么至少口径要统一啊。”五条悟理直气壮地说。 第27章 第27章 “昼,  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在白木长吧台式座的日式料理店里,一盏盏明亮的灯悬在木架上,照亮了店内每一处,  白昼和家入硝子坐在一起,  点了单,  看着吧台内的老板忙碌着在那些锅碗瓢盆之间。 “请随意,  家入学姐。”白昼点了点头。 “你的校服是自己提交的设计吗?”家入硝子没想到校服还能精致成这样子。 “嗯……衣领是我提出想要高一些的,其他应该都是原山老师给想着添加上的吧。”白昼说着拿起身前似是圣带的长飘带,  不得不说活动起来飘带飞舞起来的确十分好看帅气。 “原山老师真的是很喜欢你啊。”家入硝子托腮,嘴里咬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那个棕发茶眸的男人在咒术师之中应当算是性格最为普通的了吧,  但是却有着一股子拼劲,是个很值得依靠的成年人,  但如此细心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偏心的举动还真是少见。 毕竟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这两位穿着的校服都是没什么变化的基础款,  虽然说应该是这两位没什么要求,但看看白昼就知道原山恒太的小偏心了。 “说起来,  你一路上都在吃一种口味的糖啊。”家入硝子知道五条悟也很喜欢吃甜食,每日无糖不欢,白昼似乎也是如此,  不过她是不喜欢甜食的。 “嗯,  是我最喜欢的糖,  家入学姐要试试看吗?”白昼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她每天都会尽量往口袋里多塞几根,而今天带的份已经快要吃完了,  只剩下她嘴里正吃着的和现在摸出来的这一根。 “不用了。”家入硝子有些懒洋洋地收起烟,  每天看五条悟吃甜食她就觉得牙疼了,  “我不喜欢甜食。” 白昼表示明白了,  她决定手里最后的这根酸柠糖留着饭后吃,最后的一根总是分外珍贵的,看着白昼珍重的把那根棒棒糖揣回去,家入硝子突然就get到了白昼有多喜欢吃那糖了。 “这么喜欢?没了的话等会儿出去买点?”家入硝子提议道。 白昼摇了摇头,“我吃的是酸糖,这里没有这么酸的。” “那迟早都会吃完的吧?”家入硝子庆幸自己没去突发奇想的尝试一下。 “家里留在横滨的哥哥弟弟说会给我定期寄过来。”白昼回答道,手机真的是没买亏,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也是跟随时代换了好几个机型了,不过最初的那个他们都收藏了起来。 老板还没把菜上上来,家入硝子便顺着这话题继续聊:“你家哥哥弟弟长得怎么样?” “他们应该是顶流级别的高颜值吧,私以为和五条前辈不分上下。”白昼严肃且认真地说,“我哥比较明艳夺目,很有侵略性,让人能够一眼记住;我弟偏清隽秀气,身子骨也不太好,先天免疫力低下,但都好看,嗯,好看。” 家入硝子看白昼那张盛世美颜就知道白昼她的家人绝对和‘丑’这个字沾不上边,再见白昼那么严肃的在最后认可并重复那句“好看”,像是谁敢否认就和谁较真到底的态度让这个从见面起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少女顿时有了几分可爱。 店内没有开空调,等热腾腾的拉面被端上来后,已经让人觉得汗流浃背想要脱掉外套,家入硝子不想让外套沾上拉面的味道,已经事先脱下来了并提醒白昼。 “要注意点外套哦,毕竟小披风长飘带什么的很容易沾上汤汁的。”大概是因为学妹太漂亮帅气了,实力强大却完全没有五条悟的臭屁,家入硝子对白昼有几分照顾之心。 “唔。”白昼点了点头,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衬衫,因为佩戴着坠有一枚鸽子蛋大小的海蓝宝石的黑色choker而没有把最上面的扣子一起扣上,反而把让人馋涎欲滴的禁欲气质更加凸显出来。 白昼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根发带后把外套随手放在椅背上搭着,低着头咬着发带,双手娴熟的把颈后长长的白发全部抓住后用湖蓝色的发带在颈后绑起来,系了个蝴蝶结。 这个发带两边都缝有白色的蕾丝边,怎么看都不像是白昼会买的类型,也并不符合她偏清冷的容貌,却成为了她随身携带用来扎头发的选择,这其中的故事家入硝子有点兴趣却没有询问。 毕竟她们还未熟络到畅所欲言、无所不说的这种地步。 “好了。”白昼看向一直看着她的家入硝子,“怎么了?” “先是五条悟……那家伙至少性格方面让人破灭,后来又是你,长得都那么好看,白发是上天给予被祂偏心的你们的一种特征吗?” 家入硝子拿起盘子上的一根烤串,轻轻晃了下签尖像是在比划,“我未来找对象的眼界直接被拔高到天了,像你们这样好看的人很少见啊。” “人对美的追求是本能,喜欢美人很正常,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特别好看……其实在我看来,颜值高的人挺多的。”白昼觉得一家四口里,最好看的是中原中也,其次就是芥川兄妹。 之后她还结识了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这两位颜值不低的友人,尤其是太宰治,未来必成烂桃花满身的海王,被一群外表好看气质突出的人包围着,白昼就不觉得自己属于特别出挑的那种,毕竟这个世界上好看的人那么多。 对于家入硝子的后半句话,白昼单独给出了回复:“不过对于咒术师而言,哪怕在下一秒死去都不会奇怪,应该没有什么余力和心思去承受其他无关紧要之人的未来的必要。” 本来应该是女孩子之间轻松愉快从喜好、外表谈论着过渡到喜欢的男生类型的话题顿时就沉重了起来。 家入硝子顿时就心死了,果然厉害的家伙性格也不会正常到哪里去,这家伙真是毁气氛的一把好手,而且这人是没认真照过镜子吗?居然说得出‘不觉得自己特别好看’这种话。 所以在这人眼里,她那张脸是属于普通人的行列里的吗?这倒不如像五条悟那样天天仗着自己好看恃美行凶,至少让人心里好受些。 “你觉得我怎么样?”家入硝子手里的烤串因为是刚烤好的,特别烫,因而家入硝子也没打算立刻吃,而是看向规规矩矩说了句‘我开动了’才开始吃拉面的白昼。 “嗦——嗦——” 白昼把嘴里咬着的面认真的全部嗦进嘴里嚼碎了吞咽下去后才回答道:“家入学姐是位很漂亮的女性,虽然有点黑眼圈,最近是熬夜比较多吗?皮肤状态很差,干燥起皮相当严重——” “请闭嘴。” “哦。”白昼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专注吃拉面。 家入硝子垮着脸,一口烤串一口啤酒地吃,啤酒喝完了刚想再让老板加,就听见白昼说:“酒适量可以,但是不宜多喝,天色已经渐晚了,家入学姐满18岁了吗,而且吸烟喝酒都需要达到20岁吧。” 家入硝子转过头就看见已经吃完了拉面,表情认真而诚挚的面对着她的白昼。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话让她不开心,很有自知之明的白发少女态度小心翼翼,翘起的发角似乎也比先前向下伏贴了些,加上那白皙颈脖上的choker,更像是只飞机耳状态的毛茸茸大白猫。 “正如你所说……我们可是咒术师诶,指不定能活的年纪比寻常人短许多哦,所以没必要去遵守那些规则。”家入硝子失笑,“不行吗?” “不,并没有,不过类似的话我听一个有人说过。”只不过是把‘咒术师’这个名词换成了‘afia’,甚至是狡猾的将鸡尾酒称之为酒精饮料,顾名思义只是饮料,白昼想着,嘴角便也忍不住翘起。 她摇了摇头,轻软道:“我尊重你们的想法,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在保证自己身体健康的情况下活得开开心心,顺心遂意。”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家入硝子伸出手,曲起食指轻轻点了点白昼的额头,“我真是完全无法了解你在想什么啊。” “让你不开心的话很抱歉,但是……”她低垂下色调温柔的白色睫羽,“我不想被学姐讨厌,学姐的话,我想要争取一下不被讨厌。” 家入硝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把手放在白昼头上,接触到那过于蓬松柔软的触感后,她顿了一下,飞快地揉了揉就收了回去说:“我也吃得差不多了,走吧。” 白昼眉眼温软,乖巧而安静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穿上外套,白昼还调整了一下自己披肩的位置,还是让它保持着趴在她单肩上,尾巴尖向另一边手臂歪斜虚虚攀搭上去的状态。 家入硝子付了钱便听见白昼提出下次她来请客的邀请,她答应下来的那一刻看见神子般的少女露出笑靥,家入硝子觉得自己恐怕是真的无法讨厌这孩子了。 “我们也算是熟识了吧,叫我硝子就好了。”家入硝子晃了晃手机,手机里是她们交换好了的联络号,“下次请客想好时间地点就联络我,我通常一直是在学校里待着的,基本可以在学校医务室找到我。” “硝子未来是想做医生吗?”白昼顺理成章的换了称呼。 “是啊,不是很合适吗?”家入硝子说着冲白昼眨了眨眼。 “作为稀少的治愈系,硝子在这方面很适合当医生。”白昼诚恳道,“不过硝子的性格真的适合当医生吗?比如行医证……硝子能考到吗?” 啧,真是一语命中。 “总会有办法的啦。”家入硝子甩了甩手打了个马虎眼过去,“你是住宿舍的对吧?” “是。” “那么我们先就此告别吧。”家入硝子笑道,“好孩子早点回校吧,我打算还要在外面走走呢,毕竟东京的夜晚可是比白日里还要繁荣呢。”再去喝一杯! “……不要太晚回去,硝子。” “知道啦知道啦~” 与家入硝子道了别,白昼低头看向手机,出任务的一来一回,白昼能就在今天夜幕降临前回来已经是飞快了,主要是来回路上花时间。 [白昼]:晚饭吃了吗? [大庭叶藏]:马上就吃了,姐姐还在忙吗? 大庭叶藏看着手机,等了几分钟没有等到回复就知道是没有回复的,他放下手机,看向被插在花瓶里的那束白色澳梅,开在枝头上的一朵朵雪白的花恍惚间有种自成瀑的繁盛之美,似是自花开起便没了休眠这一说法。 花开即花落,它花开的一瞬间就注定了凋零。 那样柔弱而美丽的被插在水中,汲取着水分维持着自己倒计时的美丽。 大庭叶藏看着水中的花枝,越是专注,被他看着的事物就像是会无限放大,他有种自己也落入了水中的窒息感,屏住了呼吸,似乎只要他呼吸,就会有水灌入。 “咔哒。”门打开了。 随着这一声响,大庭叶藏呼吸的按键似乎因此而被按下了,空气涌入肺中他才回过神来。 第28章 第28章 大庭叶藏如梦惊醒,  看向来者。 随着啪嗒一声,昏暗漆黑的房间随着灯的开关被按下而亮堂起来,不再只有外面街道的照入的微弱光线,  大庭叶藏感到有些刺眼,眯着眼看着对方向自己走来。 “我给你发了消息。”来人说着,  把手里的拎着的袋子放在了圆茶几上,大大的白色塑料袋里装满了便利店的各种食品,  三明治、便当、寿司、炸鸡块…… “选一样来吃吧,都是热的。” 那人说着在地毯上就随意坐了下来并放下另外一只手上的袋子,  那个袋子里是各种昂贵的水果。 “苹果可以吗?” 大庭叶藏下意识点了点头,  看着她拿过水果刀开始削苹果皮。 “我说了你吃了那个舒芙蕾中午就不会饿,  但不至于晚上也不会饿。”白昼从厨房里拿出一个盘子来装被她切成一块块的苹果,摆在大庭叶藏面前,“如果是长期任务或是会晚回来,  我会提前告诉你。” “?”大庭叶藏看向白昼。 “我这么说只是想告诉你——我算是一个称得上可靠、可以信任的长辈。”白昼平和地说着,  “虽然在口才上没什么优点,但回答问题不在话下。” 大庭叶藏觉得自己这时候真是嘴拙得厉害,  除了应答什么都说不出来,他顿了一下询问道:“那个,  姐姐……他们有没有报警、贴寻人启事之类的……比如去学校里找我什么的?” “想去学校去就是了,我可以送你去,说不定能碰上。”白昼的回答就像牛头不对马嘴,  别扭且突然。 “不是的!我不是想被他们找回去的意思——”大庭叶藏惊慌地抱住白昼的手臂,他缓慢的扯出一个讨巧的就像是无数次对着镜子实验出来的笑容,  “我只是……” “但你不能一直待在家里不上学,  我不会做违约的事情,  说了会代替奶奶养你绝对会做到,  请安心。”白昼淡淡地说着把手臂抽出来,“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讨好我。” 大庭叶藏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讨好的手段被识破的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却知道如果下次白昼再有一点类似要丢下他的话语,他绝对会像本能一样的这样做,如果不是知道以前古灵精怪逗笑的搞怪招数对白昼不管用,他也会那样做。 心中明明知道那户人家只是为了他家的财产才收养了他,一家子的歪瓜裂枣,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连那些亲戚都是相同的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尖酸刻薄的贪婪嘴脸。 他们会去学校里找他吗?或是他们去学校找过他吗? 昨天是周末,今天是周一,是他本该上学的日子,班上的同学真的担心没去上学的他吗? 大庭叶藏不抱任何希望,却还是问出那样可笑的问题。 ——是了,这是卖惨,可不是什么所谓的‘还怀揣着对血亲的一丝期望’。 “太难看了。” “!” “如果再这样‘丑陋’下去,你会死,而死后也会有可能变成丑陋的‘恶鬼’,那并不可笑。” 大庭叶藏甚至连抬头看白昼的勇气都没有,如同一尊石像般僵硬的坐在那里。 于是他被摁住额头,眼前的额发被强硬地推到头顶摁住,大庭叶藏几乎是被半强迫的对上了那双神灵才会拥有的容不得丝毫污秽杂质的眼眸,大庭叶藏浑身颤抖起来,像是害怕极了。 “那是我不允许发生的事,这是我的私情,所以请你明朗清爽的活下去。”她说罢放下了手,就像只是为了达成‘谈话时需要看着对方眼睛’这一礼仪,“选好了吗。” “?” “晚上吃什么。”白昼顿了顿,“刚刚如果吓到你了,对不起。” 大庭叶藏飞快地像是要把脑袋摇下来一样摇头,又紧接着忙不迭小鸡啄米似的快速点头,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盒便当,摸着那装着便当的盒子就知道它还是热乎的。 “那其他的我给你放进冰箱里,水果也是,我会放在你容易拿到的一层。”白昼说着就开始把袋子里其他的东西收拣整理放到冰箱里,虽然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但她的一举一动都堪称贤淑二字。 “嗯嗯!姐姐今天也是回学校里住吗?”大庭叶藏吃着便当有些含糊的问道,生怕吃慢一点就会被白昼讨厌。 “吃饭不要说话,嘴里的吞下去再说,会噎到的。” 大庭叶藏于是把嘴里的吞下去后又问了一遍,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于是可怜巴巴地看着白昼说:“今天晚上一定要回校吗?是校规吗?” “不是。”白昼话音刚落就看见小男孩亮着狗狗眼盯着她,“想要我留下了过夜?” “嗯!”一条看不见的尾巴在大庭叶藏身后疯狂地摇。 白昼想了想高专过于松散的理论课,又确认了一下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是后天回校便点了点头回答道:“可以。” 大庭叶藏欢呼一声,然后被白昼摁住了脑袋。 “没有这么开心就不用表现得这么夸张,否则当你真正这样开心的时候怎么办,上天吗?做不到就放弃吧。” “……”大庭叶藏安静下来。 “如果我这样的话让你觉得尴尬的话,我只能说句对不起了。” “没事啦没事啦,我知道这一点需要改变了。”毕竟这位也不需要他来带来什么欢声笑语。 “之前带你过来时买的那些衣服穿的惯吗?”白昼问。 “当——”大庭叶藏正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然后想起刚刚的对话顿时生硬的来了个大转:“还没一一全部穿过啦,不过我身上这件和睡衣很舒服哦!姐姐眼光很好呢!” “嗯,那就好。”白昼会意,“你把晚饭吃了,我去铺床。” 白昼因为资金充足,还有原山恒太帮忙的缘故,以最快的速度在靠近咒术高专的地段购置的一间独层公寓,有三间卧室,其中两间自然是白昼和芥川银的,另外一间则是作为客房,大庭叶藏住的就是这一间。 因为是精装修,该有的家具都有,行李的话她和芥川银都是大部分放在家里,另一部分放在学校宿舍里,如果不够或是需要添置就双休日回家拿。 不过衣服的确是该买新的了。 白昼铺好床走出来,大庭叶藏已经吃完了晚饭,把垃圾分类丢好,收拾好垃圾桌子。 “要看会儿电视吗?”白昼看了下时间提议道,“离睡觉时间还早,你看上去也不困。” “好!” 于是打开电视,在电视上选了个电影看,白昼拿出了薯片和可乐,递给大庭叶藏的时候嘱咐道:“睡前记得刷牙。” 然后大庭叶藏就看见白昼扯开她手里的那袋黄瓜味薯片。 她吃了两三片薯片,拧开可乐的瓶盖喝了一口,然后放松地长舒了一口气。 大庭叶藏很少吃这些零食,尤其是父母健在的时候,作为家中唯一的儿子,他生活里的一点一滴都被管束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到让他喘不过气,而他的姐姐妹妹虽然物质条件或许不如他,但是却比他自由得多。 他可以说是在女人窝里长大的。 大庭叶藏看向白昼,身形纤瘦但露出衣物外的部□□体线条无一例外都极其优美漂亮的她顶着那张雌雄莫辨的精致脸蛋,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屏幕。 少女? 不,在旁人看来,加上男性化的衣着,这人应当会被绝大多数不知情的人当成少年,就像是最开始的他那样。 ——神子。 直到现在这个认知仍旧未从大庭叶藏心中褪去,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安心的待在这里,睡梦中的人待在梦境中是理所当然的。 ‘神子’看向他,见大庭叶藏手里的零食原封不动,默默递出了她手里的那包薯片,顿时什么不食人间烟火都化为虚有,“果然是别人手里的更香吧,有人抢着吃才会觉得更好吃。” 人都把薯片递出来了,大庭叶藏怎么可能拒绝,他拿起一片塞进嘴里,脆脆的薯片入口,带着一种黄瓜的清甜,应该是调味? 在恐怖电影的播映下,两人你一片我一片的分吃完了一包薯片,在白昼的影响下,大庭叶藏也干完了手里那一小瓶可乐。 “呼——”大庭叶藏觉得要是每天晚上这么吃肯定会胖。 就当他这样想着,余光瞥见白昼拿出一根酸柠糖拆开糖纸塞进嘴里,这是白昼进屋铺好床后顺带从专门的糖柜子里拿出来的,上次勉强舔完了那根酸柠糖的大庭叶藏看见她的吃法,口水就已经疯狂分泌出来,就像那股酸味如幻觉般出现在他嘴里。 “要吗?” 拒绝!大庭叶藏!你要学会拒绝! “——嗯。”最后从他嘴里冒出来的,是表示肯定的一声‘嗯’。 酸糖入口,泪也往肚里吞,大庭叶藏恨自己这张说不出一句‘不用了谢谢’的嘴,电视上播放的是什么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了。 明知道大庭叶藏其实承酸能力不强,也清楚这孩子不善于拒绝却还是说出了那句“要吗”的白昼不仅良心活蹦乱跳,依旧的淡定如水。 加油,叶藏君。 如今你要是拒绝不了这一口酸糖,那么未来某一天有人邀请你加入什么反社会组织你也拒绝不了。 看着男孩鼓着腮帮子舔糖,酸得龇牙咧嘴,白昼嘴角微微扬起,在男孩看过来的时候迅速收敛了笑意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无表情,势必不给对方一点甜头吃。 如果有朝一日,大庭叶藏能够成为太宰治那样面对女性的苦苦哀求都能够笑着婉言拒绝让其死心的男人,那么她应该也不需要在这方面担心了。 想起太宰治曾被比他年龄大的女性请求签婚姻届的场面,而追根溯源还是太宰治先去招惹了人家漂亮大姐姐……虽然太宰治哭诉他只是夸了人家几句,然后又聊了那么几句。 最后白昼被太宰治这个损友推了出去挡烂桃花,太宰治出卖白昼的美色让大姐姐打消了那个危险大胆的想法,让大姐姐知道世界上还有一大片森林等着她。 紧接着就是白昼被要联系方式,太宰治带着织田作之助在一旁起哄……回忆到此为止。 白昼:叶藏君还是向着正经男人成长吧。 ——“阿嚏!” “你这个混蛋青花鱼不准对着我打喷嚏!!!恶心死了!” “我要是感冒了肯定就是工作狂蛞蝓的错!啊啊啊我为什么会和一个工作狂成为搭档!这难道就是上天给予的惩罚吗?” “这应该是我说才对吧?!不准给我偷懒!再拖一会儿就要到下班时间了!还是说我的加班费你给?啊?”穿着暗红色衬衫搭黑色西服大衣的橘红色卷发少年眼神锐利得像是冰刀子一样‘嗖嗖嗖’地往作态夸张的鸢眸少年身上扎。 他们正是被首领森鸥外派出来解决某些事情的‘双黑’——中原中也与太宰治。 如果眼神真的能够凝实成物,那么想必太宰治已经全身扎满了冰刀子,血就跟喷泉似的往外滋,就像被扎了好几个洞的水管——当然,这是开玩笑的说法。 但倘若真能往太宰治身上戳刀子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那么中原中也很乐意这样做,甚至还会特意提前去接几个杀太宰治的赏金任务来为自己增添几分收益。 “你那一个小时一百万日元的加班费我可支付不起——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咯,工作工作~”披着黑色风衣,身上缠满了绷带的太宰治伸了个懒腰,就着逐渐昏沉的光,漫不经心地望着那在心中确定的方向,“唔,开始吧。” 真是的,才把兰堂那个叛徒制造的事件解决没多久就又派任务下来,森先生真是没良心的大人啊,真会使唤未成年。 不过话说回来…… 太宰治看向中原中也,他很好奇中原中也事后把兰堂的身体带走是要做什么,尤其还是在中原中也已经知道自己的诞生与兰堂这个人有关的情况下。 “有想法了就赶紧走,别浪费时间。”中原中也锐利如芒的钴蓝色眸子斜睨而来,直直地走向太宰治先前所推测出来的目的地的方向,神情透着几分不耐,但他眼中绝对的冷静却已经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如果能加上忠诚,那么这只小蛞蝓绝对会是森先生最重用的下属吧?拥有强大的异能力却没有因此懈怠思考——肯定是曾经被欺骗过吧,在受到巨大的教训后才会如此的警惕不懈怠。 太宰治眯了眯眼,抬步两步并一步的跟上去。 第29章 第29章 时间差不多了,  夜色越发深沉,街道上湍急的灯流也慢慢步入了缓和,一场电影也降下了黑色的帷幕,  一排排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缭乱的名字升起。 白昼看见已经开始低头打瞌睡的大庭叶藏,看样子他平日里都是很早睡的,  现在才十点就困了,而她却两眼睁得瓦亮,  虽然在擂钵街的时候娱乐也很少,但运动量多,  擂钵街哪里咒灵堆起来了哪里就就有她白昼。 认识太宰治之后,  还要时不时带着在港口afia得空的他上天飞,  遭受太宰治的仿佛失了智的魔音摧残耳膜,现在似乎想想都能幻听那声“芜湖起飞——”。 · 每当这个时候,白昼就会认真的想自己是怎么和太宰成为朋友的,  一边想一边把太宰治给背稳了生怕人飞着飞着飞没了。 太宰治,  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即便用绒毛披肩圈着固定住也让她觉得背不住的人,明明第一次的时候太宰治还算乖巧,  可第二次第三次就直接放飞自我了。 拿起遥控器,白昼向快要睡着的大庭叶藏说:“困了的话就回房间洗洗睡了。” “唔……”大庭叶藏迷迷瞪瞪地点了点头,  抱着怀里的沙发抱枕就飘飘忽忽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白昼关了电视,把吃剩的零食袋和瓶子收拾干净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盥洗室浴室厕所配备齐全的卧室私人空间十足,  这也是白昼和芥川银选择买这个房子的原因之一。 洗了个澡,洗脸刷牙做完,  白昼炎属性魔力往自己身上一覆盖,  像是洗完澡后抖水的猫猫一样甩了甩头,  湿漉漉伏贴下来的白发就迅速干掉了多余的水分重新恢复了蓬松,  甚至于头上偏短的白发翘起的弧度似乎和洗头发之前都没什么差别。 穿上睡衣,这件宽松的浅蓝色长袖纯棉睡裙一眼就能看出不是白昼自己能选出来的——袖腕收拢、袖口和裙边都是海浪般的大荷叶边、水手领,整体看起来是一件风格清新、一眼就能看出‘海’这个元素的睡裙。 比起曾经随便扯了件过大不合身的长t恤当睡衣或是直接和衣而眠,讲究了不知道多少。 躺在床上,白昼拿出手机一看,果不其然的已经收到了芥川银的消息。 [银]:白昼姐,我在樱兰认识了一位比我大两年级的学长,话不多、很可靠,我本来想加入空手道部的,不过在身为空手道部部员的学长地带领下参观完空手道部,最后还是选择了弓道部,不过我还在空手道部认识了一个超级可爱的前辈!小小的特别可爱! [白昼]:抱歉回晚了,今天带叶藏君看了一会儿电影,弓道部我想会很适合你,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和银交的新朋友见见面。 白昼在带大庭叶藏进家门时就和芥川银讲过,因而即便在樱兰,芥川银也知道大庭叶藏的事情,对于家里终于有了一个比她小的人,当上姐姐的芥川银很开心,想着回家时要给大庭叶藏带点什么比较好。 虽然换了个家,但因为两位哥哥都在横滨,这个东京的家只有白昼和芥川银住,大庭叶藏身边依旧都是女性,虽然颜值拔高了一个层次,一个还平日里穿着男生制服真的极难分出真实性别,但不可否认的仍是被女孩子包围着。 [银]:嗯!对啦,哥哥和中也哥选的睡衣,白昼姐穿上了吗? [白昼]:今天穿上了,拿出来之前没想到是这样的。 [银]:[照片]我也想看白昼姐穿上的效果! 照片里黑发灰眸的少女拿着手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腼腆的笑着,一只手还有些羞涩的揪着睡裙裙摆,与白昼的睡裙是完全一样的样式,但颜色是十分柔和温婉的樱花粉。 大概是因为洗了头,头发过于蓬松的缘故,芥川银把长发全部扒到肩前用米白色的绒毛发圈绑了起来。 白昼默默从床上起来,走到一旁现在到未来都不会有用的梳妆镜旁边的落地镜面前,尽量不要挡住身上的睡裙,于是抬高只是挡住自己的一部分脸地拍了一张。 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那条随身的发带很适合这睡裙,她便从校服外套的口袋拿出来学着芥川银的样子绑了起来,习惯性地系了个蝴蝶结又拍了一张发过去。 [银]:!!! [银]:今日份的可爱姐姐到账!满足啦!晚安白昼姐! [白昼]:晚安。 白昼又分别给芥川龙之介和中原中也发了晚安,提醒这个时候多半连家都没回的两位该休息了,果不其然得到了这两位飞快得就像是一直拿着手机没撒过手似的秒答。 重新上床盖好被子闭上眼的白昼完全想不到她最可爱乖巧懂事的妹妹芥川银说完了晚安却还没睡,而是拿着手机做最后的睡前工作。 [银]:哥哥,看我看我,睡衣换上了哦[照片] [龙之介]:很可爱,果然相当适合你啊银。 [银]:嘿嘿,还有哦[照片] [龙之介]:! [银]:意外的超级适合白昼姐呢,这种顶流的反差萌,还是没有违和感的反差萌!绝对是中也哥选的!不愧是中也哥!眼光就是毒辣! [龙之介]:!!! [银]:那么晚安哥哥! [龙之介]:晚安银! 芥川龙之介飞快的保存好银和白昼的睡衣照,然后手速飞快的给刚和太宰治一起做完任务回来不久,此时在干部大楼顶层处理最后的任务报告的中原中也发消息。 [龙之介]:中也哥。 [中也]:怎么了? [龙之介]:精神疲倦吗? [中也]:你觉得呢,和太宰治那混蛋哪次搭档回来我的精神不是颓丧疲惫的。 [龙之介]:[照片] [龙之介]:精神点了吗。 [中也]:! [龙之介]:反馈图收好了吧,那么晚安中也哥。 [中也]:晚安,好兄弟。 中原中也默默设置好自己的新屏保,决定和最后一份任务报告奋战到底,绝不留到明天!做完就睡觉!和阿昼道了晚安那么就一定要睡觉! 横滨的黑夜在不动声色中延展着喧闹,将硝烟枪火化作地上转瞬即逝的星,将溅落在尘埃中的血液化作比红玫瑰还鲜艳的花,充斥着让人热血澎湃的暴力的浪漫。 相比之下,属于东京夜晚的热闹似乎要更加符合常人对繁荣城市夜市的构想。 不过在东京这样的城市也不乏那些仍旧遵守着古时候就保留下来的那些规矩习惯的名门贵族,他们或许早已没落,却仍旧打着‘或许有朝一日靠着哪个争气的后代就能东山再起重回荣光’的想法,固执的抱残守缺。 大庭叶藏的家庭就是如此,他的父亲出生于昔日大名贵族之家,只可惜早就没落了,但那样不切实际的想法却一代一代的传下来,直至传到大庭叶藏这一代。 戛然而止。 看事通透异常早熟的大庭叶藏或许正是大庭家一直想要的那个‘争气的后代’,但他却因为家庭的环境而逐渐被扭曲压抑,拥有着一颗离经叛道不愿顺从的心,却没有一张能说出否定拒绝的嘴。 他没有从大庭家身上学到任何事物,反倒是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 轻轻打开不属于自己的房间的门,大庭叶藏走进了熄灯后一片黑暗的房间,虽然光线昏暗,但他仍旧一眼看出了床的位置。 光很微弱,但仍旧能够通过轻薄的只存在隔绝外界人视线作用的窗帘稍稍提亮房间内的暗,而这个色彩过于纯净的人身上,只需要一点点的光,就能让人的肉眼感觉到远比那微不足道的光更为鲜明的亮。 这种情况在黑暗中更加鲜明,白天中还看不大出来,只觉得这人和光的契合度太过完美,站在光影之下就是一幅大师之作,可惜她虽说是世间少见的极致的美与极致的帅完美融洽的典例,但可惜就是长了张不解风情的嘴。 大庭叶藏轻轻关好门,爬上床,明知道对方极难讨好,连仅有的几次的笑都捉摸不透原因,却不知原因的还是做出这样的决定,大庭叶藏这个想法刚一浮出就跟着魔了一样的迈出了脚步,等他回过神已经站在这个人的房间门前。 钻进被子里,就像是晒太阳一样的温暖让大庭叶藏顿住了。 这个被窝就像是被施加了魔力,大庭叶藏第一时间就被这个被窝黏住,如同落入蜘蛛网的飞蛾,大庭叶藏心中慌张,但身体却诚实地没有表露出任何逃脱的意愿,甚至往被窝里缩了缩,让被子盖得更严实些。 然后大庭叶藏就对上了一双即便在黑暗中,近距离也亮得足以看清虹膜上每一根隐约泛着银辉的纹路的薄荷色眸子。 “!”大庭叶藏只觉得唰的一下,浑身冒冷汗,这人是猫吗?!晚上眼睛居然发亮!还是说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晚上更明显,就像是夜光手表…… 大庭叶藏的思维飘远了,紧接着又被对方的声音拉拽回来。 “不困?” 大庭叶藏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的……现在就、就有点困了……” 嘴上说着困了,其实眼睛睁得老大,哪里看得出之前看电影时犯困到点头的样子。 那双美得像是磷叶石的眸子眨了眨,大庭叶藏觉得自己的心脏一定是被这双眼睛带得改变了原由的节奏,跟着她眨眼的频率去了,白发的神子像是理解他所说的话,比寻常人都要白皙的脸往柔软的枕头里埋了埋,带着几分理所应当的倦怠。 随着布料轻微的摩擦声,她从被子下里伸出了一只手,向大庭叶藏晃了晃。 “手。” “诶?”大庭叶藏下意识的也跟着从被子下伸出自己的一只手。 “伸过来。” 大庭叶藏的手对比白昼的手而言小了许多,能够被她轻而易举的用温柔而不失牢固的力度握住。 “小时候不安害怕的时候,哥哥都会和我这样拉着手睡,这样哪一方松开了就会被另一方发现,就不会有一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消失,久而久之我和哥哥就养成了拉着手睡的习惯。” “可是,姐姐是女孩子对吧?姐姐的哥哥是男孩子。”大庭叶藏从小就被灌输着男女有别,七岁不同席,又经历某些事,知道了男女之间身体上生理上的差异,他已经是不会问出‘小孩是怎么样出生的’这样让成年人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作答的问题。 “因为是家人。” 她说出这五个字时语气轻软,却能听出她的坚定不移,大庭叶藏再一次在心底想,面前的这个少女绝对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纯净美丽的生灵,超越了性别和人性的美。 不知不觉中,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近了很多,大庭叶藏似乎只要再往前挪一点就能靠近对方怀里。 “安心了吗?那么晚安。” 大庭叶藏沉默了一会儿,往她怀里挪了挪,低下头轻轻的小心翼翼的靠在她肩上,小声道:“晚安……姐姐。” 就像是一种奇妙的咒语,说出‘晚安’的那一刻起,大庭叶藏就感觉到巨大的困意涌上来,眼皮子越来越沉重,很快便安然睡去,睡梦之中,他小小的手指用极轻的力度回握了少女。 他的确是终于找到了能够让自己感觉到安心的龟缩之地,不大,只是一个小小的却极度温暖、充满连成年男性都无法给予的绝对可靠感的少女的怀抱。 第30章 第30章 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  大庭叶藏在陌生的房间醒来,看着只有他一人的房间,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狠心渣男睡过后就丢下海誓山盟抛弃的游女,  他再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哦,上午九点了。 整理好床铺,大庭叶藏离开卧室走到客厅,看见茶几上放着的提醒他吃早饭的便条和早饭,心情顿时大好,  虽然早饭已经冷了,但在微波炉热一下就行了,  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如大庭叶藏所想,  白昼醒来后就早早地回了咒术高专,把家里放着的酸柠糖存货往学校宿舍里补充了一些,  往口袋里又揣一把来到了一年级的教室里,  身怀咒力的同时兼备术式能够成为咒术师的人寥寥无几,  看每年入学咒术高专的人数就会深刻明白这一点。 “你的评级下来了,  这是你的学生卡,  也是今后你在咒术界的‘身份证’。”原山恒太为了白昼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不断的和上层交涉着,  而最后让一切尘埃落定的是五条悟这位五条家未来家主的一句评价。 能够让自负的五条悟说出“勉勉强强能和我相提并论”这句话,足以体现出白昼的分量,最终高层破例免去需要两位一级术师推荐才能晋升的限制,  让白昼成为了一级术师。 白昼接过了自己的学生卡,向原山恒太道了谢。 “等灰原和七海回来了,  之后的任务大部分情况我能安排你们在一起就会尽量会让你们一起,  自己的安全至上,  效率不用太在意,毕竟咒灵是杀不完的。” “我明白了。” “有特殊情况我会通知你的,之后再这么空闲可就很难了,好好珍惜现在的悠闲吧,去樱兰看看银,或是在东京走走逛逛也很不错。”原山恒太拍了拍白昼的肩语重心长道。 白昼听出原山恒太的意思意会道:“哪怕是在校生也会压榨的咒术界可见人力已经缺乏到了极点。” “可不是,我们这么点人满日本地跑。”原山恒太认同地点点头。 “除了压榨手下的咒术师别无他法的他们只有发布任务的作用了吧,哪怕他们的权利一开始是由咒术师这个‘群体’赋予的,但正如世上的某些官僚,他们将权利视作了理所当然。” 白昼面不改色的说着极其离经叛道的话语。 “不够强大的话迟早会被代替的,实力也好,才智也好,至少在某一方面派上用场吧,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么多老不死如果都是老‘封建残余’,那么应当好好准备为后人腾位置了。” 原山恒太觉得他之前对白昼‘乖顺懂事’的印象在这一刻被打破了,彻彻底底的。 “我并非是‘羊’,也非‘牧羊犬’,我绝非任何能够用‘栅栏’圈住而驯化的生物,也非被‘栅栏’隔绝在外的‘恶狼’。”白昼说罢,面对着原山恒太那表情不知为何如临大敌般紧张严肃的脸,她语气一软,“不过我会听您的话的。” 原山恒太:…… 什么嘛!这还是他那心目中乖巧懂事的可爱学生啊! 原山恒太还有件事要和白昼说,他这人主张的就是不多废话,毕竟咒术师的时间很宝贵,指不定下一秒就被安排了任务。 “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个孩子,监护人身份过到我这边了,对方相当的干脆,给钱就行,不过那那孩子父母留下的财产不动用些手段是要不回来了,已经被转移走了,诺,这是他的户口和出生证明之类的东西,总之哪个证件都不少。” 原山恒太说着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显然是想起了当时交易的场景,“要不是你,那孩子如果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未来会变成什么样……有点难说。” “我知道了,今后那孩子我会照顾的,那些财产我会问他想不想要回来,十分感谢您的帮助,一直以来都麻烦您了,那么请告诉我,您为此支付了多少?” 白发的少女态度尊敬地向他微微低身致意,原山恒太忙摆了摆手婉拒:“别这么客气,说不定以后我还需要你来帮忙呢,今天恐怕就是最后一天空闲日子了,别和我这个老男人杵这里浪费时间。” 白昼真诚的点了点头发出认同声:“嗯,不过钱还是要还的,毕竟那孩子是我要养的,不能让您出力又出财。” 原山恒太没法,报了数和自己的账户,白昼默默记下,想起中原中也给她的银行卡里的数额,心头再一次对日元和种花家人民币的汇率产生了一丝疑惑,这些日元如果转换成人民币会是什么数?算多吗?中也哥在那家公司是混到了什么位置? 说实话,骨子里就是种花人的白昼就是那拿着好几张那种一千、五千、甚至是一万面额的日元纸币也只觉得数额挺大,心里没有多大的感觉,倒不如给白昼十张红彤彤的印着毛爷爷头像的百元钞让她来得兴奋。 因为日本物价也高,所以每次花出去的数额也偏大,所以中也哥给她的银行卡里有那么长一串零也是因为日元本身的缘故吧? 毫不知情自己现在完全是个真富婆的白昼如此想着。 ——咒术界那么多条条框框,限制的是谁? 限制的是无法突破这些条条框框的人。 这一点,从出生起就被众星捧月着长大的五条悟再清楚不过了,他就是导致咒灵方实力上涨的罪魁祸首,无形的规则提升了咒灵的实力让其能与咒术师方继续保持着平衡。 他是特殊的。 独一无二的孩子。 然后突然出现一个和他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存在。 五条悟第一眼起就对那个人感到无措,因为他看不透她,只要她站在那里,本该被他完美掌握的六眼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似乎只能映入她的存在,再远的再多的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本来是懒懒散散靠着树的五条悟默默站直起了身。 这人走出去的确是能让普通人觉得咒术高专真的是什么宗教学校,明明只是多了小披肩和两条飘带而已,却因为她的气质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牧师的圣袍。 他远远就看见了这个披着赤红色披肩特别显眼的人,可对方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低头认真拆着手里的棒棒糖上面的糖纸,看着手里的糖时,她的眼睛是闪闪发光的,极其专注手中的糖,以至于他第一眼就看见她,这人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一种难以言喻的不悦在五条悟心中升起。 白昼一边走一边拆着手里的酸柠糖的糖纸,照常把拆开的糖纸往口袋里一塞,就是这个动作让她没能及时把糖送进自己嘴里,白昼看着这位上前咬住自己手里酸柠糖的白发少年。 “五条前辈?”白昼看着咬住糖之后僵住一动不动的少年,然后露出了痛苦面具一般的表情。 明明是他自己过来抢的,五条悟却有种自己是被暗算了的感觉,他刚想把嘴里的糖拿出来讽刺对方的喜好品味,但还没有所动作,他整个人就顿住了。 大概是因为他的表情过于突兀不符合长相气质,这种反差让她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冷清的长相顿时越发明艳温软,好看得犯规。 比起无表情时难分性别的冷感美,笑起来的她有种让男人惊艳挪不开视线的绚烂之美,就如祭典上升起的八尺玉烟花,这一瞬间极致的绚烂,哪怕是无意间所见的过路人也会铭记一生,自此难忘。 的确好像有烟花炸开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是在他脑海里直接炸开的。 “抱歉,那么这根糖送给您了五条前辈。”她大概是不常笑的类型,脸上笑容只是短暂的浮现了没一会儿便淡去了,礼貌而疏远道了别快步离去。 那种微妙的不爽又来了。 像是学了谁的习惯,五条悟用力咬着糖棍,用牙齿磨着,眯着眸子,嗜甜的舌头被酸麻木后如失去了味觉,五条悟的表情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口中因酸味而分泌出来的唾液妄图将那股酸味淡去却始终无济于事。 “悟,久等了。” “……” “喂,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这个表情?”夏油杰困惑地看着一声不吭地五条悟,五条悟冲他摆了摆手,像是极力抗拒此时开口,家入硝子发现五条悟咬着的糖棍上贴着的细纹。 比起一般棒棒糖纯白的糖棍,这种简单的只在接近糖棍下面末端贴了一圈的青色细纹她只在白昼吃的酸柠糖上看过。 “你抢人家学妹的糖吃做什么?”家入硝子惆怅地点了根烟,“我可是知道昼吃的糖可是很酸的,自讨苦吃了吧,想欺负人家结果没想到人家不是寻常人。” 说罢,家入硝子感觉到不对劲:“奇了怪了,你怎么没吐出来?你不是真的五条悟?”平时财大气粗的五条悟可是买了甜食,发现不喜欢就直接甩了都不心疼的大家少爷。 五条悟:“……”家入硝子,你给我等着! 夏油杰了然,笑着说:“总之悟嘴里那糖吃完之前肯定是说不了话的,酸的东西都知道吃进去满嘴生津没法说话,今天不是约好去看电影吗?走吧走吧。” 五条悟还没感动一下就听见夏油杰接着道:“对啊悟,你怎么没吐出来丢了?” 五条悟:“……”夏油杰!你也给我等着! 五条悟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是除了白昼这个爱好者外,唯一一个能够坚持着把酸柠糖完全含在嘴里吃完的人,全靠一口不服输的气以及少年自己都说不清的莫名其妙的心思。 舔了舔嘴里酸得简直不是人能吃的糖,五条悟总算是尝出一丝甜味,他完全是心不在焉的和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一起来到了电影院,嘴里的糖也终于完全吃完了,五条悟大大松了口气,然后买了很多甜食来慰劳自己。 他绝对不会再抢白昼的糖了!尤其是她今天拿着的这种!简直就不是他五条悟能吃的!这是多么糟糕的品味! “悟,你最近真的很奇怪哦,因为那个和你有相似点的新生。”作为和五条悟打过来通过打架成了好友的夏油杰懂五条悟,却不是那种善解人意的解语花,而是有些损友的那种,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这也是他的一番好意,不断在提醒在感情方面过分迟钝的五条悟。 “才不是。”五条悟垮着脸长哈一口气,像是裁了一片青空的眸子布满了阴云,恼怒而愤然的不知道在生谁的气,“那家伙不像任何人。” 家入硝子微怔,这大概是这些天来五条悟第一次否定白昼与他有相似点吧,似乎也意味着五条悟改变了一开始对白昼的认知和对她的判断。 要知道一开始他们可都是知道白昼未来很有可能会是上层以防万一来取代五条悟的‘替代品’,白发、能力强大、眼睛特殊,都像是被上天眷顾偏爱着,尽管不尽相同却一样特立独行的性格……这些都是客观可见的事实。 为何你要像是和谁极力辩论一样的喊出“那家伙不像任何人”? “那家伙……”像是为了掩盖嘴里的酸味,五条悟吸了一大口的全糖的奶昔,像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电影院还未开幕的荧屏,语气颇有些漫不经心的散漫说道:“我根本不关心她的未来会如何,世上没有一样的叶子,我的眼睛告诉她和我根本没有相似点。” 而他此刻想的是什么? 是在认真分析她的不同点。 ——她的发色是更加温暖纯净的色调,皮肤是比他还要稍白一些的冷白皮,眼睛似乎能看穿人的本质,但并没有大量收集情报的能力,而且还会放光炮……会放光炮这一点五条悟就觉得比六眼帅多了。 大概是经历了什么,她并没有他的骄傲,对于自身的实力有信任,却也仅仅只是信任。 对更弱者那谦虚顺从的态度让他不愉,辅助监督说建议她去放‘帐’,她就立刻答应并去执行了。 要知道除非特殊情况,没有特殊要求的‘帐’一般都是由辅助监督来做这种事,那个叫竹之内的辅助监督没有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反而真把自己当成‘监督’旁观,即便知道后面有上层的意思在内,但五条悟仍旧对竹之内看不顺眼极了。 她可以变得更优秀,更耀眼,她还是一颗能够再打磨加工变得更璀璨的宝石,如果能在更好更干净的环境下,她或许能成长得更好,从横滨擂钵街走出来的她已经不需要更多的磨砺了。 果然还是把上层那堆腐烂恶臭的老家伙全部清理了吧? 看着一边往嘴里塞着甜味爆米花像是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嚼着一边闷闷不乐地想着什么的五条悟,这个心理年纪幼稚的少年有时候真是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家入硝子看向和五条悟关系贼铁的夏油杰,对他挑了挑一边眉毛来表达自己的疑惑,夏油杰耸了耸肩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总之现在的五条悟表情很可怕,别管他。 第31章 第31章 被五条悟抢走了一根酸柠糖的白昼在出校门的时候重新给自己拆了一根吃,  她在手机上确认了一下物流,发现中原中也给她寄过来的东西已经到了这里的邮局,东京和横滨距离不远,  物流快也正常。 而白昼也打算听原山恒太的话,在东京认真逛逛,不过在此之前她先回了趟家,不为什么,就是为了带个人。 “叶藏君出门买衣服去吗?买了衣服后我需要顺便去邮局拿东西,  可以不等快递员送上门了。” “去!” 大庭叶藏哒哒哒的跑过去主动牵住白昼的手。 “你的监护权挪交到了我老师手里,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不过你想要拿回自己父母留下的遗产吗?”白昼手指微微收拢反握住他微凉的手。 “姐姐会养我吗?”大庭叶藏问。 “会。” “姐姐有钱吗?” “有。” “那不用啦!”大庭叶藏眉眼弯弯,  “我嫌脏。” 白昼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奶奶在横滨的财产以及那家花店你想要吗,奶奶立下的遗嘱将她的财产转交给了我,  但我想那更适合交给你。” 这是大庭夫妇绝对没想到的情况,  闲院理子早就在两年前写好了遗嘱,  她如果死了,  她的所有财产归于白昼所有,  他们最后只能成为一无所获的杀人犯。 但是如果不是白昼,大庭夫妇甚至不会成为证据确凿的罪人被法律惩罚,  因为真正杀了闲院理子的是以他们的杀意、恶意、贪婪凝聚而诞生的咒灵。 他们在那间度假小屋踩点计划了很久吧,  想好了如何在那里杀死老人、抛尸然后是欺瞒世人的谎言。 闲院理子的死亡会成为一起灵异事件。 在这个世界,足够沉重的诅咒和恶意是真的能够在‘无形’之中杀人的,多可怕的事实。 打开警察局里存放着的落满尘埃的密卷,  一页一页书写着的悬案有多少是诅咒有多少是咒灵——有是诞生于多少人的恶念,有多少页就有多少罪魁祸首满脸悲切地面对警察的询问后笑得喜不自收,  感叹上天的‘开明’。 没能保护闲院理子这一事将会在白昼心中铭记一生,  明明她在意的想要守住人寥寥无几,  而闲院理子正是其中之一,而她却连这一人都没能保护,只因为她根本还未领会到人心的难测以及那一时心软的沉默。 大庭叶藏抬着头与白昼四目相对,她眼里的悲伤和无力真实得几乎使人感同身受,哪怕那双眼中并未有水雾浮现,大庭叶藏却觉得这人就像是在无声的哭泣,在说着‘对不起’。 “我很强大,比起你们,是你们望而不及的强大;但我也很渺小,比起人类这个群体,是微不足道的存在。”白昼严肃地向怔愣愣看着她的大庭叶藏说,“不要太依靠我,叶藏君。” “那等我长大了就和姐姐一起去横滨,帮姐姐照顾花店!” “嗯,当花店店长也挺不错。” 大庭叶藏随后去换了身衣服,白昼仍旧是那身咒术高专的制服,两人一起出了门来到了繁华的商业街,他们牵着手一起看着街道两旁商店的橱窗,一起商讨着要不要进去看看,白昼看见银行的时候就顺便进去把要给原山恒太转的账转了。 空着的手也慢慢来了活,拎着的袋子慢慢的增多,白昼一侧头瞧见了一家手工饰品店停住了脚步。 “我们进去看看?”大庭叶藏询问道。 白昼点了点头,大庭叶藏这才牵着白昼进了店,男孩像是玛瑙一样的褐红眸子带着几分枯叶般的凄凉之美,但在看着白发‘少年’时却像是透进了光变得暖融融起来。 店员小妹看着这对高颜值的‘兄’弟,激动不已,恨不得拿出手机拍一张照分享在社交圈里,但职业素养还是让她忍住了,上前为二人介绍了一下店里的手工品,并告诉他们可以自己挑选喜欢的零件来做饰品。 流程过了一遍,过度的热情只会让客人感到不适,于是最后在告诉二人手里的东西可以由她暂时看管后,守着购物袋的店员小妹就看见那位像是日光眷顾的白发‘少年’已经一眼看中了一件主件——山羊纹的银制品。 “这个你讨厌吗?”白昼手心上放着山羊纹的银制品给大庭叶藏看,见他摇了摇头才开始挑选其他的配件,也就是把这个镂空着山羊纹的银制品加上去的手绳。 最后选中的是黑色的皮质编绳,把银山羊加上去就好了,这样的手绳白昼做了五条才算结束,结账后白昼先给大庭叶藏戴了一条,她自己也戴一条。 剩下精心用小礼袋包装起来三条手绳的归属自然不用说都知道是谁了。 向店员小妹道了谢,白昼用右手拎起所有购物袋,大庭叶藏开心的用带着银山羊手绳的右手拉住白昼的左手,和店员小妹甜甜笑着地说了拜拜,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会讨女孩子欢心。 来到邮局,白昼用手机询问了一下中原中也她想要寄东西回去写什么地址比较好,是他们新买的家还是中原中也所在的公司,得到了寄到新家的答案。 于是写好地址把两条手绳寄过去,拿了东西,白昼看了下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接近中午了,可以吃饭了。 “想吃什么?”白昼问大庭叶藏。 “不知道。”大庭叶藏笑道。 “嗯,我也不知道吃什么。”白昼一边思考着一边咬着糖棍,口中的酸柠糖已经融化得几乎只剩下光秃秃的糖棍了,但因为一手拎着袋子一手牵着大庭叶藏,白昼没有多余的手给自己拆下一根糖。 “……真是人生的难题呢。”大庭叶藏眨眨眼,“尤其是这样每日每日都必须要重复思考的问题,不管是什么答案我都觉得枯燥乏味。” “那买点菜我随便做点?”白昼说。 “可以吗?”这让大庭叶藏升起一些期待。 “嗯……不过出于提醒,我还是要告诉你,不要对我的厨艺怀有任何期待。” “我们去买菜吧姐姐!”大庭叶藏像是根本没听进去依旧兴致勃勃的样子。 于是中午白昼下厨做了饭。 大庭叶藏的确是吃不大惯白昼做出来的那些菜,但是并不是不能接受,他觉得多吃几次就习惯了。 而且白昼的厨艺真的一般般……很一般,需要重申一遍,也就把菜烧熟然后不会忘记放调味料的水准。 洗碗的工作大庭叶藏主动承担,但白昼怎么可能自己干坐着看家里最小的孩子做家务,于是她来洗大庭叶藏来清,并之后打算买个洗碗机。 一边洗着,白昼说:“叶藏君是在帝丹小学上学吧。” “姐姐果然对我的是很了解呢。”大庭叶藏笑道,“果然对我认真的调查很多才来找我的对吧!” “嗯,来时想了很多,比如该怎么和你说话。”白昼回想着说。 “结果直接对我说出表达着‘我是你杀害你父母的凶手’这个意思的话。”大庭叶藏语气柔和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过这样的姐姐我并不讨厌哦。” 二人之间沉默下来,只余下手中碗盘碰撞的清脆声。 过了一会儿白昼说:“明天起我这里就会来事,你也的学业也不能耽搁,上学是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事,如果从你的亲戚到现在都没什么作为,那么我需要带你去学校一趟。” “那去了学校就再给我请半天假吧,顺带把昨天我旷课的事情解释一下,我可以自己坐地铁、公交车上学和回家,不会迷路的。”大庭叶藏细细地把盘子擦干后放在一旁。 哪怕他其实很想问‘能不能接送我上学’、想说‘我害怕一个人’,但却害怕给人添麻烦,尤其是害怕白昼觉得他麻烦。 白昼把手上的泡沫洗干净甩了甩,她手上的水分很快就干透了,“就现在吧,顺便去米花町那里把你自己觉得还需要的东西带过来,毕竟这里才是你的家,自己的东西寄放在别人家也不好。” 大庭叶藏眼睛亮了亮:“好!” 白昼揉了揉大庭叶藏的头发,“我们出门吧。” “好——” 小男孩开心起来,跳起来抱住白昼的手臂,白昼顺着他的力气微微俯下身让他贴,这一次她没有从大庭叶藏怀里抽出自己的手臂。 把那些餐具都放进碗柜里,两人把买来的东西收拾好,大庭叶藏新买回来的衣服还需要分类清洗一下再穿,简单的分了一下后,白昼便和大庭叶藏一起出门,目的地明确的直往米花町的帝丹小学。 在可供学生任意调配的午休时间里,从外面就能看见很多孩子在操场上玩耍嬉戏,足球场上更是很多男孩子一边学着电视动画片里的角色那样念着中二的台词一边踢球。 大庭叶藏带着白昼来到他的班级——一年b班,让她先知道他的班级在哪里,然后凑巧的是班主任正好也在班上,看见大庭叶藏后,这位女教师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得出来她十分喜欢大庭叶藏。 大庭叶藏长得好看、性格乖巧,有时候还古灵精怪的,成绩相当的出色,一直都是班上的第一名、年纪的前几名,哪个老师不喜欢大庭叶藏呢? 因而哪怕大庭叶藏有时候上交的日记作业总是搞怪不正经的,老师们也总是会笑着当成业余的消遣看,不会较真的叫大庭叶藏过来更改纠正。 而大庭叶藏在学校里一直都是受人尊敬的优秀学生,品行、性格、成绩、为人处世都堪称完美,哪怕在大庭叶藏眼中,这个受人尊敬应当被打上双引号。 班主任看着这位极其面生的白发‘少年’,她从来不知道大庭叶藏家里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大庭叶藏紧紧牵着‘少年’时无意识信赖、依靠的表现证实这个人的确是大庭叶藏的熟人。 “叶藏君家里父母逝去后,我从他的亲戚手里接替了照顾叶藏君的责任,今后请多指教。”白昼向这位班主任微微致意。 “我是叶藏君的班主任,我姓清水,请多指教。”果然是一家人啊,大概是因为好看的人才会有所相似的,班主任看着面前这位‘少年’都不由得感到害羞,被对方注视着她都不由得紧张起来,想要检查自己的衣着却又拘谨得不敢有所动作。 “昨天叶藏君没来上课是因为我的缘故,周末把他带走后忘记周一来学校请假了,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叶藏君没事就好!” 又聊了几句,白昼顺利的给大庭叶藏把今天的假请了,推迟到明天再来回校上课,大庭叶藏看着如此顺利也松了口气,把昨天欠下和今天会欠下的功课作业拿到,他们可以离开学校了。 接下来再把他还在亲戚家的书包、课本之类的东西带走就可以了。 路过足球场的时候,大庭叶藏微微停下步伐。 “有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吗,朋友?” “算不上。”大庭叶藏用轻软的声音说着冷漠的话语,转而对白昼展露出一个温软的但却又有些勉强的笑容,“我们收拾好东西就赶紧回家吧。” “……嗯。” “步美,怎么了?”正在捡足球的圆谷光彦看见像是被什么吸引了目光的吉田步美,心思细腻的他便出口询问道。 “我好像看见大庭君了。”吉田步美一边说着一边踮起脚似乎还在寻找口中之人的影子。 因为没兴趣和小学生一起踢足球的江户川柯南也是在草坪上闲坐着,无聊得发霉,吉田步美的异动他第一时间便有所察觉,因而也看见了大庭叶藏的身影,知道大庭叶藏没事,江户川柯南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我也看见了,是他没有错,应该是和家长一起来的吧,毕竟昨天旷课了一整天。”江户川柯南猜测以大庭叶藏好好学生的性格,必不可能没有理由的突然消失,总之人全须全尾的出现了就好。 小岛元太看见自己几个小伙伴在一起聊了起来便也从足球场跑了过来,“你们在聊什么?” “就是步美和柯南刚刚看见大庭君。”圆谷光彦给小岛元太解释道。 小岛元太很是看不惯很受班上女生欢迎的大庭叶藏,他喜欢的吉田步美甚至对大庭叶藏都很有好感,吉田步美想要和大庭叶藏交朋友但却总是找不到机会,因此小岛元太在听见是关于大庭叶藏的话题后顿时表现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 “别管他了!我们继续踢球吧!” 第32章 第32章 来到亲戚家,  帮忙开门的保姆看见大庭叶藏后本来是露出了笑容,但察觉到大庭叶藏身后的气势冷冽、神情淡漠的白昼,顿时笑脸僵住,  在大庭叶藏介绍后,这位年过三十的女性目光开始不安的闪烁起来并看向大庭叶藏。 见大庭叶藏面上并无异色,保姆也暗自松了口气,赶紧让他们进了玄关。 屋内,正巧那一家子都在,有说有笑的,  大庭叶藏进来后便像是个误入的陌生人。 “叶藏?你是来拿东西的吧,都在院子里放着呢,  去拿吧,  不要打扰你叔叔婶婶聊天知道吗?” “没想到横滨那边老家伙居然还认识这么有钱的人物,  你以后跟着那新监护人可就享福了,  要是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我们这些血亲。” 大庭叶藏脸上挂着笑容听着,后他一步进来的白昼抬起手放在他头上,大庭叶藏顺着她的力度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听到白昼说:“叶藏的东西是在院子里吗,请拿过来吧。” 虽然依旧是无波无澜一根直线似的语气,但大庭叶藏却敏锐的感觉这语气冷得掉冰渣子。 “你是谁?”因为白昼样貌气质皆非普通人,他们并不敢质问对方凭什么喊他们去拿东西。 “叶藏的新监护人。”白昼眸子向下看着那些坐在榻榻米上的人,或许是角度问题,  她眼睛似乎带着冰冷的光,宛如天生就理应如此地俯视着他们,  “我希望那笔钱没有白费。” “当然!当然啦——奈美,  快接待一下,  我们这就给你把叶藏的东西拿过来。”知道那笔监护权‘转让费’是白昼出的,这一家子的态度立刻就热切了起来,中年大婶赶紧招呼身边身材丰腴的女子去招待白昼和大庭叶藏,然后和丈夫一起去后院子拿东西。 “请坐。”被叫做‘奈美’的女子起身整理了一下坐垫示意白昼过来,她捏着嗓子,极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细软甜美并露出一个极尽腼腆的笑容。 但这个笑容并没有丝毫的淳朴和善,而是充满了刻意,大概是过于得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大和抚子一样秀气,露出不符合自己习惯的笑容的她看上去皮笑肉不笑,却反而显得矫揉造作。 “不必了,我们拿了东西就走。”白昼直言道:“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不必露出如此勉强,像是要吃小孩的白般若一样。” 大庭叶藏知道被拒绝的奈美一定是面色尴尬的看向了他,提醒他来解围,那视线对于大庭叶藏而言存在感如针扎般的强烈,他便像是求救似的拉住白昼的手轻轻拉了拉,倒也不是让白昼稍微顺着对方一点的意思——让白昼去顺着别人,大庭叶藏总觉得这就是委屈了她。 因而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大庭叶藏就下意识拉住了白昼的手寻求庇护。 他一抬头便知道这人心情有所不愉,淡色嘴唇微微地抿着,嘴角向下,她低垂着眼睑,表情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在对方说话时她没有看着对方双眼这一小举动就似乎表明她对奈美这一举动以及这举动背后目的的不喜。 白昼心情的确不好,但并不是因为自己,作为长辈,她更不会把这份负面的情绪传递给年纪尚小的大庭叶藏,于是她沉默地继续摁住大庭叶藏的头,作为‘强势方’让大庭叶藏无法来掺和这一趟浑水。 大庭叶藏微顿,立刻便顺着她的动作表现出极其弱小且顺从的依附姿态,他收紧自己拉着白昼的手的力度,往她身上倚靠,对旁人来说,他这样的举动就是在说‘我没办法违抗这个人’一样。 “这不是叶藏吗?这两天你都哪里去了?”前来拜访的邻居家小哥熟门熟路的进来,看见大庭叶藏便眼睛一亮,态度热切的呼唤道,就像是在叫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亲昵。 “渡、渡部哥哥……”大庭叶藏捏紧了自己握着的白昼的手,看向来人扯出一个笑容,“我搬家了。” “搬家?你要去哪?你不才回来吗?”渡部哪里乐意看到大庭叶藏这么快就搬家了。 大庭叶藏大概四岁的时候就在这个亲戚家里借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渡部就认识了冰雪聪明得异于常人的大庭叶藏,他清楚大庭叶藏出身不是普通百姓家,只是在这人家借住,走个亲戚。 可现在不一样了,大庭叶藏父母双亡,一下子财产全部落在了领养他的亲戚手里,这户人家可谓是飞黄腾达,就是大庭叶藏成年了,那笔财产也肯定要不回来了,转移的转移、花销的花销,而大庭叶藏也多半要在这里一直住下去了。 大庭叶藏一下子就从小少爷变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儿,不再遥不可及,还没等渡部开心几日,大庭叶藏就要走了?他的父母其实没有死? 渡部伸手便想要把大庭叶藏拽过来,就看见大庭叶藏面露惧意地转过身抱住了谁,一只白得像是玉琢而成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缓慢地收紧着力度,直到把他骨头捏得咔咔作响,像是要把他腕骨捏碎般坚定。 “回来算不上,而且叶藏的事与你无关。”冰冷的充满了危险讯息的嗓音微微低沉的响起,渡部如置冰窟,从激动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就对上那双看不出一丝人类情绪的浅色眸子,冰冷、威慑、警告。 用冰肌玉骨来形容再合适不过的白发少年语气平淡地对他陈述道:“想死吗。” ——别碰她家的孩子。 渡部仿佛灵魂都要被冻结了般,这一刻他坚信就是拿把枪指着他,他都不会有此刻被这双眼注视着时这般恐惧惊慌,他几乎敢断言面前的少年绝对杀过人! 白昼没有了耐性,她看着渡部仓皇而逃,目光淡淡扫过在角落畏畏缩缩站着不敢上前把手里那盘准备好的茶点放到桌上的保姆和看了眼安静地埋下头像个鹌鹑的奈美。 等那对夫妇把东西拿过来,白昼示意大庭叶藏去选他觉得需要带回家的。 书包、课本、笔袋,最后再把从学校里拿过来的功课装进书包里,大庭叶藏背上后便飞快回到了白昼身边。 白昼牵着大庭叶藏往门口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这一家子,被中原中也笑道是‘糖果色’的眸子没有丝毫多余的感情却又显得那样锐利危险。 没有丝毫杀意,但是下一秒把你咽喉咬碎、抽筋拔骨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就如在高空中所见的海漩涡,保持距离的时候你会觉得这漩涡泛起的浪花、旋转的纹路简直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危险致命的美才会拥有如此震撼人心的特质——可近了,谁都心知肚明自己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叶藏以后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否则你们从收养中获益多少……我发誓会让你们加倍失去更多。”白昼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无波澜,就仿佛黑帮教父在你面前慢条斯理的给手里的枪子弹上膛般,明明是那样优雅从容,却又极度压迫着你的神经。 “虽然没有多大的可能,不过还是说一句,今后去哪都不要踏足横滨,不然你们这样的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发少年言罢,带着大庭叶藏走出门,随着门彻底合上的声音,屋内冰冷而压抑的似乎下一秒就会大难临头的危机感才慢慢的褪去,缓缓消融在阳光之下,所有人才得以喘息。 “横滨?” “叶藏他妈不是说过吗?横滨最多的就是黑手党……” “好了!别说了!总之叶藏今后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知道了吗?!” 离开亲戚家走了一段路,在暖融融的阳光下,大庭叶藏似乎这才像是被解封了一般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叶藏君,你是冷吗?” “不……” 白昼有些奇怪于大庭叶藏的表现。 “姐姐刚刚真的超帅!原来这才是冷着脸的姐姐啊,所以姐姐对我一直都是态度相当温柔吧?” “我没必要一直冷着脸,只是面无表情而已。”白昼并不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道: “毕竟大部分时候并没什么值得为之一笑或是流露其他情绪的事,非出自真心的笑容只会成为负担……叶藏君,你现在的表情虽然一言难尽,但的确是顺从内心露出真实情绪,所以我不讨厌。” “我现在的表情很奇怪吗?” “和看见了偶像后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疯狂追星粉一模一样,眼神却像是装了‘黑泥’似的,再这样下去……你就跟我那个在横滨混黑的好友更像了。” ——还是在工作时那种眼神黑得透不进光的状态,那个时候的太宰治一般都会被港口afia的手下跟随保护着,即便看见她也不会像平时那样俊脸上洋溢着笑容地扑过来。 太宰治不愿意让港口afia的首领知道他和她是朋友,这一点太宰治曾说过——因此曾经他们的聚会地点西餐馆‘自由轩’的老板曾被太宰治‘贿赂’过。 没错,‘自由轩’所属港口afia的一家餐馆,关于这个白昼是知道的,因为她的缘故,老板直言即便太宰治不提,他也绝对不会把‘火厄’的事情上报给港口afia,让太宰治事后笑着对白昼感叹道:她有着独属于她的人格魅力。 讨厌她的人会一直讨厌她,但一旦喜欢上她也会是一直的事,难以更改。 【所以太宰从一开始就是喜欢我对吧。】 【咳!我要呛死了!我要被咖喱呛死了——这种死法我不要啦!咳咳!水水水——!】 最后少年的脸不知道是被呛红的,还是羞恼红的。 白昼寻思两者都有,不过羞恼最先——她这样说了,然后被太宰治塞了一口特辣咖喱,求她闭嘴。 “姐姐不止一次提过那个朋友了呢,真的有这么像吗?那我说不定真的适合混黑?”大庭叶藏牵着白昼的手好奇的询问道,他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但白昼总觉得这只是个开头,这孩子未来……该不会真的混黑吧? “你很聪明,黑手党大部分都是武力派,顶尖的脑力派是稀少且珍贵的,他就是那样一个绝大数情况以脑力取胜的脑力派,我很敬佩他,虽然他大部分时候都很不靠谱。”白昼回答道,“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当花店店长吧。” “是吗?我听姐姐的话哦。”大庭叶藏眉眼弯弯,他拉着白昼的右手下、手腕上戴着的黑色手绳坠着的银山羊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微暗沉的反光。 第33章 第33章 回到家,  还没松上一口气,大庭叶藏就听见在他身后白昼说: “叶藏君,以后遇到危险和任何你觉得对自己有威胁性的事情或人,  如果我在就喊我,没有的话——” 她沉默了一会儿,走到他面前,屈膝半跪下来拉过大庭叶藏的一只手,让他摊开手心,然后把自己似乎虚握着什么的手覆盖上去,  然后缓缓的拿起来。 “它会代替我保护你的。” 温暖的赤红火球就那样悬浮在大庭叶藏手心上,将他褐红色的眸子映得灿烂,  因为过于耀眼炽热的火球宛如弹珠般完美的圆,  也如弹珠那样小小的,  甚至只有弹珠汽水里的弹珠一半大,  但周边不断腾起上扬的火焰轮廓昭示了它的特殊。 它就像是缩小到了极致的太阳,表层时不时就会出现‘日珥’般的火环,那是火焰运动的痕迹,一种危险的警告。 这是白昼将炎属性魔力压缩到了极致并利用‘帐’的原理制造了一个完整的球形‘帐’将魔力包裹起来,结合她前生所学到的魔术知识和理论制造出来的魔力球。 这东西可以说是一次性的‘月灵髓液’,但并没有月灵髓液那样智能全面,因为大庭叶藏是个没有魔力也没有咒力的普通人,白昼做到这种程度就足够了——能准确判定目标并将其烧死就足够了。 最外层的球形‘帐’只有一个限制——只有大庭叶藏才能够破坏它释放出里面的‘日炎’,其他人无法破坏,  哪怕是她这个创造者本人,就连最基本的屏蔽普通人视觉的作用都舍弃了,  只为通过对等的代价让‘帐’坚固到能够长时间承受住里面的魔力。 大庭叶藏抬起另一只手,  双手捧着这颗小火球,  眼睛落满了璀璨的光看着面前半跪着的白发神子,她会给他这种东西,暴露自己的能力和不凡必定有她的原因…… “我能叫它小太阳吗?”大庭叶藏笑着说道,眉眼弯弯。 她愣了一下,莞尔:“当然,它是你的东西了,想如何称呼它都是你的权利。” 没有提出“这是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能力”等诸如此类会深究到那种神秘侧世界的问题的大庭叶藏展现出了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和善解人意,还有不愿看到他人为难的温柔。 “那我怎么带着它?”大庭叶藏眨巴眨巴眼,有些苦恼,“飘在身边的话是不是太明显了。” “这样子。”白昼说着,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小火球,小火球就跟着她的指尖,在空中拖拽着宛如流星的小尾巴落在了大庭叶藏右手上的手绳上,在银山羊旁边安家落户并将自身的光收敛到了极致。 大庭叶藏好奇地晃了晃手腕,看见小火球也跟着晃了晃。 白昼站起身,拿过大庭叶藏的书包,从里面抽出班主任布置了作业的作业本说道:“开始做功课吧,不懂的可以问我,今天一下午都要用来补昨天和今天上午的功课。” “诶?” “开始吧,做作业。” 大庭叶藏鼓起腮帮子,真是还没等他开心一会儿就直接破坏气氛的坏姐姐:“知道啦!” 一天半留下的作业还是需要花点时间解决的,大庭叶藏专注开始应对自己落下的功课基本他翻翻教科书或是询问白昼一下就能迅速领悟,毫无疑问的天才。 “我去再买点菜放冰箱,如果有翻了教科书还不会的就先留着等我回来。”白昼说着便要动身,顺带习惯性地问了一句:“有什么想要我带的吗?” 大庭叶藏手里的笔微微一顿,这样的问题,他那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也曾对他问过,那个时候他是怎么想的? ——怎么样都行,反正这世上不可能有什么让我快乐的东西。 但同时,只要是别人赠予他的东西,无论它多么不符合他的口味,也是不能拒绝的。 大庭叶藏有些支支吾吾,说不上来自己想要什么,忐忑地想去看白昼的脸色,就看见她保持着一贯没有多大情绪可言的无表情,安静地站在房门口,一言不发,像是看出了他的踌躇。 等待的过程中,白昼娴熟地摸出一根酸柠糖投喂自己,寻思着这根糖吃完了大庭叶藏还没想出来就让他留到下次继续想。 他不是完全没有想要的东西,只是因为惯性思维觉得自己没什么想要的,所以这才是她等待的原因。 “舒、舒芙蕾……?不要太甜的。”大庭叶藏说出来后自己感到意外。 “好。” ——没想大庭叶藏想要的居然是舒芙蕾,买好了鱼肉蔬菜瓜果的白昼在上次那家舒芙蕾专卖店买了一份,一转身就看见似乎也是来买舒芙蕾的二年级前辈三人,而五条悟走在最前面,看方向也是冲着这家店来的。 “前辈?” 五条悟脚尖一改方向,装作若无其事的路过,双手揣在衣兜里,大长腿几步就飞快走远了,一副很不想和白昼接近的样子。 白昼:? 她已经被五条前辈讨厌到这个程度了吗? “抱歉抱歉,你也是来买舒芙蕾的吗?”夏油杰打着哈哈上前,“这家店人气很不错呢。” 家入硝子抽着烟,兴致缺缺的样子,像是短短一天里不少槽多无口的事情那样心累,因为嘴里的烟还没抽完,她并没有靠近身上不适合沾上烟味的白昼。 “嗯,家里的孩子说想吃,所以买好菜顺便买一份。”白昼说着把买好的舒芙蕾拎高一些给夏油杰展示。 “你家里有小孩?”夏油杰有些意外,因为白昼只有十五岁,又是出身擂钵街……虽然有些失礼,但他一直认为白昼是个孤儿。 “在东京收养的,来东京当咒术师也有一部分他的原因,那孩子是一位对我有恩的人的外孙。”白昼把手重新自然的垂下去,“不过我的确不是一个人来东京的,还有妹妹,我并非独自一人。” “看起来你在擂钵街的生活相当有意思吧。” “嗯……那里的确很难闲下去,不提咒灵,光是各种组织间的争斗就经常在擂钵街的战区发生,每天都会听见枪声。”白昼回想道说道,“有趣算不上,已经习以为常了,用咒灵来练手倒是有意思。” 夏油杰完全无法同情咒灵,甚至还想笑。 “不过你说当咒术师还有别的一部分原因?”夏油杰察觉到白昼是个别人问就会诚然回答而不会感到被冒犯的性子,便没有忍耐自己的好奇心,当然,他也是清楚什么能问什么别问,就比如被白昼收养的那孩子和她之间的事情。 “救自己所能救的人,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白昼与夏油杰直直的四目相对,“你们会需要我这份力量。” 夏油杰愣住,他应该怎么说?对这位‘傲慢’的后辈,告诉她:你的前辈比你强大得多,不会有你派上用场的时候? 说不出来,在这个人、这双眼面前根本说不出口,似乎内心真有冥冥而来的声音对他说:“你迟早会需要她的这份力量”。 “而且我想赚钱,然后给我哥我弟我妹打钱,把每次的酬劳分成四份,每人一份。”白昼话音一转,十分认真的说道,“那就是我现在的目标,现在家里还多了一口人,所以要分成为五份了。” 夏油杰忍俊不禁,伸出手拍了拍白昼的头,然后就被那柔顺蓬松像是云一样极致手感吸引了,忍不住继续揉了几把,看着少女没有防备的顺着他,不由得失笑:“这么没有防备心?” “因为夏油学长是个温柔正直的人,是个会按照自己心中认定的‘正论’前行的正义之人,值得信任。”白昼肯定道,“不过……” “不过?”夏油杰觉得白昼接下来的话语恐怕不会和前言一样是赞扬的话语,毕竟‘不过’这个词是用于转折的。 “倘若您一直依靠心中‘正论’前行,迟早会面临‘正论’坍塌并被责任感压垮的一天,而届时您要么在为自己寻找一个新的‘支柱’,要么在思想痛苦之中徘徊——这个世界远比学长所想的要残酷,充斥着欺骗、愚昧、自私、贪婪,那会相当痛苦。” 夏油杰看着那双薄荷色的双眸,感觉到一种恐惧。 “夏油学长一开始和五条前辈关系应该相当之差吧,隔三差五因为理念问题打架,虽然你们现在相处得很好,甚至成为了挚友,但这个祸根并未消除,五条前辈虽然自我任性,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是坚定的站在‘人’这一方、世界认定的‘善’的一方……那么您呢。” “……”夏油杰陷入了那蓝绿色的海漩涡之中,如果不把对方的话语理解并得到他自己的答案,他将无法从这漩涡中挣脱出来。 明明他只是来代替五条悟和新生聊几句,为什么此刻却像是被施加了诅咒一般—— “不要因此对这家伙产生不满和怨恨啊,昼说的没错,这种事想清楚了对你只有好处。”家入硝子的声音传来,随着家入硝子的一记拍肩,夏油杰如梦惊醒。 “抱歉。”夏油杰苦笑地看向面前的低垂着眼睑似有些可怜的新生说,就看见她顿时精神了起来,不同于五条悟那样卷翘而是冷淡感十足的洁白睫羽顿时抬了起来,宝石般的眸子像是带了音效似的布灵布灵闪起来。 “夏油学长没有讨厌我就好,这种涉及到未来的重点,我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白昼说着露出了笑容,“因为一次没有直言说出真心话,我失去了很重要的人,所以请原谅我的直言不讳。” 她此时的笑容给人以十分安静的感觉,安静得像是在哭。 “那么我就先走了,夏油学长,硝子。” “哦,路上小心,看到咒灵作乱不要随便出手,会被当成怪人不说严重的还有可能被警察抓进警局喝茶。”家入硝子点了点头,听她的话就感觉充满了故事感。 “我会的。”有谁被当成怪人,还被抓进过警局里喝过茶呢?白昼心里寻思着离开了。 看着白昼离去,夏油杰沉默下来开始思考对方的话。 “你觉得讨厌她吗?擅自看穿你的内心还自作主张地说出来给你听,就像是公开读你小学日记一样的羞耻。”家入硝子语气调侃地说。 夏油杰无奈低笑道:“不,我发现自己无法讨厌她了。”毕竟五条悟的眼睛也是那样锐利到让任何秘密都无所遁藏,想要适应白昼,对于从一年级起就和五条悟相处到现在的他们而言并不难。 家入硝子能做到,夏油杰更不例外。 “那就好。”家入硝子指了指几步远的店门,他们刚刚是站在长椅旁聊的天,“还买吗?” “试试看吧。”并不喜欢甜食的夏油杰决定尝试一下。 “喂。”大概是在不远处用六眼看着他们结束聊天等白昼走后才回来的五条悟大步流星走过来问道:“你们刚刚聊了什么。” 夏油杰微笑:“在聊要不要尝试一下这家舒芙蕾,我被昼说服了,想要试着买一份。” 家入硝子也拖长了语调有些漫不经心的说:“要不我也买一份算了,来都来了。” 五条悟觉得很不对劲,他看出夏油杰压根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却知道夏油杰这家伙想瞒东西的时候嘴硬得不行,打一架都没用。 但是他依旧想知道夏油杰和白昼之间到底说了什么。 “你这么想知道,一开始还什么对别人避而远之?”夏油杰哭笑不得。 五条悟能怎么回答,每次那家伙一出现他就心律失常到让他怀疑需不需要去看看医生,六眼也好像瞎了一样看不见其他东西,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信息都看不到,身体慌不择路选择避开让他产生这些反应的罪魁祸首。 对于自己就像是在逃避压抑着什么的行为,五条悟感觉到一种隐隐的不安,而这份不安并非出于白昼,更不是对其他任何事物—— 而是在对那个状态下的他。 第34章 第34章 结束任务回到咒术高专,  灰原雄伸了一个懒腰长舒一口气元气满满地说:“果然回到学校里就感觉跟回家了一样放松啊!” 与他相反,七海建人满脸都是疲倦和不耐,仿佛下一秒叫他去执行任务就会死的样子:“一想到回来多半也不会有多少休息时间我就无法理解为什么还要回来。” “辛苦了,  之后你们可以直接回宿舍,  原山老师说这些天你们可以好好休息。”清冷平淡的嗓音传来,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循声看去,  宛如真的出身宗教学校的少女款款而至,云一般蓬松轻逸的白发微微卷着像是被风托举着的优美弧度。 “昼桑!中午好啊!”灰原雄高高举起手臂用力挥舞,  着精神十足的样子光看着就觉得自己似乎也和这个少年一样充满活力。 通过原山恒太的发来的消息,  他们都知道白昼已经是个一级咒术师,  七海建人便顺带礼貌性地说了句:“恭喜成为一级咒术师。” “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上层不会允许我在没有特别功绩的情况下成为特级咒术师。”白昼就事论事、格外诚实地叙述道。 灰原雄:“……” 七海建人:“……” 好吧,我们友情的小船就要沉没了。 “对了。”白昼说着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了二人,赫然便是典藏首印版本,“我来是给你们这个。” 因为不确定二人回来的时间点,  白昼从早上送大庭叶藏上学后回来就在咒术高专里等到了现在。 “这个是——!”灰原雄小心翼翼的打开烙印着鎏金字体‘朝日之诗’和同样烫金的太阳与云的图纹的封壳,第一页的给人以典雅静美之感的和纸上‘白也’两个字跃然纸面,映入两个白也老师粉眼中。 to:灰原雄 希望你能一直坚定自己所想的走下去,  用笑容迎击世界对你设下的难关,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和认可。 白也 to:七海建人 祝你工作日渐清闲,  在工作方面我十分的理解你且深有体会,但愿你的上司有朝一日能稍稍体谅一点下属吧。 白也 灰原雄:“!!!” 七海建人:“!” 很好,  我们友谊的巨轮即将乘风破浪! “好长一段话。”这已经超过七海建人原本设想的简言了,他看向面无表情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白昼,  她与白也老师之间的关系看来远比他所想的要好。 “让我数数有几个字!”灰原雄像是追星成功的小粉丝兴奋地难以言表,  开始认真地数起了字。 “话说没有包装吗?典藏版应该会有个盒子吧?”七海建人本来就有《朝日之诗》,  不过那是用来看的,  而这本有着to签的典藏版怎么看都应该有个相当华丽一看就很奢侈的盒子装来收藏。 “因为是从我的收藏里拿出来的空白无签典藏本,是五本一起放在一个收藏盒里的,所以这两本没有盒子。”白昼眨眨眼,“不过可以补款定制一个典藏盒,毕竟盒子不像书一样是限量的。” 两个少年齐刷刷的陷入了沉默,看白昼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慷慨撒钱的大佬,还带了那么点小愧疚,同时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书。 “补款定制书盒大概需要多少钱?”因为是咒术师,灰原雄每次出任务赚的钱攒了相当多,给自己喜欢的诗人花钱那叫一个天经地义,就跟喜欢纸片人的二刺猿买喜欢角色的周边一样。 白昼比了个数字。 两个少年沉默了好一会儿,选择了掏钱。 解决了盒子的问题,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再一次同白昼道了谢。 “如果你们想去横滨玩的话可以和我说,那里其实比你们想的要美丽繁荣。”白昼真挚地说道,“再怎么说,也是诞生了白也老师的城市。” “说的也是,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吧!”灰原雄一口答应下来,笑容爽朗元气,“到时候要麻烦昼桑给我们当导游咯?” “没问题,请交给我吧。”白昼莞尔,清浅得就像是冬日落下,浮在霜雪上的金辉般的笑靥再一次让面前的两个少年深刻意识到面前人的性别。 ——她长大后一定会是个大美人。 “让你等这么久,不如今天中午我和七海请你吃顿饭吧,说起来我们都是一年级生,但并没有好好的聊过。”作为一年级最开朗健谈的人,灰原雄义不容辞的担任起了‘交际花’的责任。 白昼答应下来后,两个少年先把自己拿到的典藏书珍之重之的放回寝室就带着白昼去他们常去的烤肉店吃,吃饭时间总是交谈沟通的好时间,无论在哪个国家,‘民以食为天’这句话都是不会错的。 “话说我们可以休息几天的话,那以后和我们一起做任务的昼桑是不是也能一起多玩几天?”灰原雄听原山老师说,一年级三个人会尽量安排在一起做任务。 “我的话有额外的单人任务。”白昼说道,“你们有任务的时候没有意外的话我也会一起,多人任务和单人任务不相撞。” “那可真是……”这就是一级咒术师的日子吗?七海建人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想成为一级咒术师了,这糟心的狗屎生活。 “现在咒灵实力涨得越来越快,情报里的判定和真实目标的强度出现偏差的情况越来越多了。”灰原雄一边说着一边夹起烤好的肉往蛋液里裹了裹,“队伍里有个一级咒术师的确是安全感更足了。” 三人吃完烤肉,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打算回宿舍休息,白昼则是接到了从原山恒太那里发过来任务,而她的辅助监督也提前一步开着车过来接了。 “竹之内君。”看着这位面熟的大汉,白昼表情平淡的坐到了副驾驶上,嘴里叼着饭后必吃的酸柠糖,“去预定的地方吧。” “是!” “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以至于面对我时如此的忐忑不安。”白昼抬起眼睑看向竹之内,在车内微暗的阴影下,她的浅而亮的通透眸子发着淡淡的光,空灵得让人自惭形秽,“即便做了我也不会对你动手的,放心。” 竹之内想不通为什么上层会让自己来负责这位新任一级咒术师,他也的确没做什么,虽然任务结束后五条悟威胁他最好不要把光之帐的事情汇报上去,但在上层的给予压迫感之下,他还是如实汇报了上去。 光帐内发生了什么,竹之内根本不知道,别看光帐似乎是半透明的,可在竹之内看来,四位咒术师走进去后便消失不见了,他能看见只是一成不变的建筑,他的眼睛被‘光’欺骗了,看久后甚至连光帐本身都透明化了—— 一切都安静正常得让竹之内寒毛战栗,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屏蔽、欺骗他人感官的帐,甚至连拥有咒力的咒术师也无法避免,只有内部的咒术师才能看见里面真正的实情。 等光帐散去,如流萤般金辉直至消散才最后在竹之内眼前浮现了一瞬便悄无声息的淡去了,那烂尾楼平静的幻象也如海市蜃楼般随之消失,进入竹之内视野中的是焦黑灼烫的土地和被风吹走的余烬。 五条悟说的没错,所有人都会相信白昼一把火将烂尾楼连同所有咒灵焚尽了,而竹之内所能说的,只有特殊的光帐。 夹在上层和咒术师之间的辅助监督难做啊! 听到白昼的话后,竹之内差点被吓得一脚油门踩到底飙出去。 一米八的大汉一边怕得直掉金豆子一边开车。 “这样很容易出事的,先停在路边把眼泪擦干再说吧。”白昼恳切道,“若是我刚刚的话语吓到你了,我道歉。” “呜呜呜呜呜……”竹之内赶紧听话地把车停到路边,白昼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递给他,竹之内受宠若惊的接过纸巾擦起了眼泪。 “最近压力很大吗?” “呜呜呜是啊,上层说什么一定要我来,可是我也好怕啊,五条悟大佬似乎对你很上心的样子,让我不要多嘴但我又被派过来负责监视你,而且白昼桑实力也特别强,不像我们因为实力的不足……” 竹之内曾何几时也是怀揣着拯救他人成为英雄的愿望的天真少年,直到被残酷的现实压垮,那些继承有强大的生得术式的咒术师出生起就在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起点,而出生平凡的他们—— 即便是在咒术界,也泯然于众人。 他们只能成为那些耀眼璀璨星辰的垫脚石。 “辛苦了。”温暖的手轻轻放在了他头上揉了揉,“那么请看着我吧,我默许自己展现的一切皆非秘密,竹之内君与他人直言自己所见所闻之事皆无妨。” 竹之内抽抽噎噎地看向副驾驶位上的白昼。 “再者,我与五条前辈并无多少交集,甚至没有见过几面,聊过几句,你的忧虑根本是杞人忧天。” “可是……”竹之内想起那天五条悟拍着他肩膀时露出的笑容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真的会有人为了没见过几面甚至是没说过几句话的做到那种地步吗? “我们预计抵达目的地的时间是多久?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在下午尽快回来。”说不定还能去帝丹小学接大庭叶藏回家。白昼见竹之内情绪平复下来便开口提醒啊。 “对对对!现在是两点多,预计抵达时间是在四点。” “那请快点启动车子吧,再久一点交警要来贴罚单了。”白昼说着看向路旁拿着罚单蠢蠢欲动的交警。 竹之内赶紧的发动车子重新回到路上。 “白昼桑,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说话啊……” “在你的认知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竹之内讪笑了一下:“实力很强、沉默高冷不和凡夫俗子说话,三无属性的那种高岭之花。” “是吗?那让你失望了真是对不起。”白昼把嘴里的酸柠糖换了一边继续含,“我这人其实相当话多,而且不是完全的无表情面瘫。” 竹之内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该如何聊下去。 一路沉默着在约定时间抵达了目的地,这一片山头,所属某个富人买下的山,买山这种行为在日本并不少见,不过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买座山倒也不奇怪,但如果真仅仅只是如此就不需要一位一级咒术师前来了。 ——他们要拆掉山上一间岁月已久的神社,并在神社上改建成别墅,做成富人数栋豪宅的其中一栋,或许根本不会来住,只为增添一项值得炫耀的收藏品。 虽说在这个世上还存不存在神明的确难以确定,但白昼愿意相信这个世上是存在神明的,只不过祂们都很贪睡,与世无争,就像是那位古老至极的荒神。 她对一切未知神秘的事物怀着尊敬之心,绝不因自己的变强不再是普通人而胆敢又一丝怠慢。 将缘由全部交托出来,竹之内听见白昼叹息了一声,那声音很轻,没有任何情绪可言,似乎只是随着深呼吸自然而然发出一声轻叹,轻得像是云雾般顺风散去。 然后她便一言不发步入深林之中,竹之内跟在她身后,神情颇为紧张。 “我会保护你的,请放心。”她停下脚步对他说,眼中仍是无波无澜的平静,但正是这份不变给人以绝对的坚定,“我不会允许让眼前的人死去。” 不知道为什么,竹之内安心了下来。 他的咒力不算充裕,并不能放出将整个山头都笼罩住的‘帐’,所以要等确定战斗会发生的准确地点再放,虽然不是不能让白昼来放‘帐’,可竹之内这一次不想当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否则当初五条悟对他的看法,就是竹之内对自己的看法。 他是辅助监督,辅助在前,监督在后,而竹之内确定自己没有监督眼前这位白发神子的资格。 “叮铃——” 样式古典、像是浮世绘风的挂着铃铛的天平以奇妙的支点站在不平的土地上,向着一个方向倾斜。 “哦呀……?”有着自然卷长发、画着精致妆容、穿着华丽得有些夸张的和服的尖耳青年拖着优雅而慵懒的腔调缓缓发出一声感叹声,他温柔的眉眼静静望着那个方向,上扬的笑唇妆让他不笑也像是在笑。 几秒后,像是从浮世绘画卷中走出来的美丽青年背着身后的箱子踩着平缓的步调,伴随着天平歪斜时铃铛清脆悠长的空灵之声,不紧不慢的往山林幽深之处而去。 第35章 第35章 “叮铃——” 白昼停下脚步,  那空灵之音回荡着传响而来的一刻,深林都随之寂静了,那是很舒服的声音,  让她觉得心旷神怡,  不由得好奇究竟是哪里传来的铃音。 但现在并没有给她探究其他事物的时间,富人正急着让人解决神社里那些怪力乱神之事,  并非没有找过相关的神官巫女,但都没有派上用场,  甚至还有丧命的,  致使那座神社越发的不详。 但大概是撑着那一口气,  丢不下面子,又或是觉得这一事可以作为谈资,富人并没有放弃改建那座神社的打算。 “哈哈哈……就是这样子,不过根据情报,那个咒灵在那座神社内不知道存在了多久,  实力应该是快准特级了。”竹之内越说越小声。 “请相信我的实力,虽然不清楚你们口中的准特级、特级的咒灵有多强,但请对我交付应有的信任。”白昼说,  “我很强。” “当然啦,白昼桑可是刚进入咒术界就被给予了一级咒术师评定的未来新星啊!”竹之内发自内心的赞同道,  “只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 白昼看了竹之内一眼,诚恳道:“是啊,  你要小心为上,保住自己的命,  该跑就跑不要犹豫,  否则出事的只会是你。” 竹之内捂住自己受伤的心,  大汉落泪:“是的……您说得对,  感谢您的提醒,白昼桑。” “不必客气。”白昼点点头,“到了。” 那是一间相当老旧的神社了,被似有若无的薄雾包围着,挂着大铁球的拆楼机和长臂的黄黑色挖掘机歪七扭八的倒在神社几十米远的地方,几乎大半都成了漆黑的废铁,时不时发出残破不堪地痛苦声响,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通过残秽,竹之内确认目标就在神社中,于是他当机立断放下了‘帐’:“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黑色的帐幕如粘稠的液态缓缓落下,竹之内看向白昼:“那么接下来就麻烦您了,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我在会在‘帐’外等着。” 白昼点点头,走入‘帐’中,踏入神社的木门。 “叮铃——” 又是这个声音…… 白昼低下头,看见了向自己倾倒的小天平。 瞬间出现在她手中的□□携着赤炎在半空中划出一圈圆轮,破空之声凌厉得好似将空气都圆润完美地分割开来,身后被砍成两半的焦黑女鬼自被分割处燃烧起来,发出凄厉的尖叫,消散在空气中。 小天平恢复了平衡,以尖尖的小角作为立足点,像是在寻找着什么迷茫地打着转,然后迟疑地向白昼倾倒,又是‘叮铃’一声。 “不对哦……这位,不是物怪,虽然的确是位很特别的存在就是了。” 木屐踩在老旧木板上发出咯哒的清脆声,白昼循声看去,现在几乎没人会穿着如此夸张了吧,尤其是对方脸上的妆容,真是少见的,宛如艺人般的妆容,但并没有掩盖本人过于出色姝丽的容貌,反而更加独具风情。 来者眉眼带笑,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大小约莫是短剑的武器,外形华丽,剑柄末端是一个白须赤面的鬼头。 “阁下,喜欢它吗?”来人指了指那小天平。 “嗯,喜欢。”白昼诚实地回答道。 “那阁下若愿意帮忙解决这一桩事……那么它就送给阁下了。” “这也是我的任务,在我责任之内。”白昼看着对方,“你是谁。” “只是一介普通的,卖药郎罢了。”不似人的青年悠哉悠哉的拖着不徐不疾的腔调道来,“阁下唤我卖药郎,就好。”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白昼直入正题。 “阁下觉得,这座神社,需要谁呢?”青年目光望向白昼却并非是看着她而是她已经空无一物的身后,“‘巫女’既然已经有了,那么就只有神官这一位置还空着了,要让它主动出来,了解其中的‘形’、‘真’、‘理’,我才能斩杀它呢。” “它和咒灵有什么不同吗?”居然需要了解了形、真、理后才能够斩杀吗?白昼看出青年所言并非虚假,字字皆真便心生困惑,对于对方是如何能够在竹之内无所察觉的情况下进入‘帐’中的,她倒是没有任何疑问。 毕竟竹之内很弱。 “说来……相似,也不尽然,都是自人心而生,但是……它们是有着一段故事,可称为‘妖’或是‘物怪’的存在,嗯——一段故事,足够区分吗?”卖药郎温吞地说着,歪头看向白昼。 “足够了,我认同它并非全然的人之恶。”白昼微微转头看了下自己的身后又转回去问卖药郎,“那么哪里去寻神官,委托我的富人不是没有找过巫女和神官来解决,但都无疾而终。” “能让它满意的神官,不就在这里吗。”卖药郎说着,放下他身后一看就知道沉甸甸的画着一只眼睛状花纹的箱子,从箱子的其中一格抽出一套素白的神官服,“我早已,准备好了哟。” 白昼:“我吗……?但愿能不辜负你的期望。” “怎会辜负呢。”卖药郎笑道,“那么进去里面,进隔间换吧,再怎么说……阁下与我也男女有别。” “我不会穿。” “穿好里衣出来后,我帮阁下便是。” 白昼换上了纯白的神官服,浑然一身无瑕之白的神子那双眼下带着赤妆的眸子越发的明艳逼人,那无法摘下的赤红色绒毛披肩和日轮耳环在她身上倒也不觉违和。 卖药郎看着白昼那翘起的白发,轻轻道了声失礼后抬手压上去,发现这白发十分柔软蓬松,很容易就会顺着力度伏贴下来,但倘若放下手它又会迅速蓬软的翘回去。 “真是可惜呢,乌纱帽我可没准备。”卖药郎笑着,将小天平放在白昼手心上说:“那么就请阁下往神社内庭走吧。” 这座神社,有着怎样的一段的故事呢? “叮铃——” 手心里的小天平向着前方倾斜停顿,白昼这一次看见的乌发女子不再是面目狰狞、仿佛全身都像是被火燎过半的丑恶女鬼,她神情温婉,穿着白衣绯袴,白檀纸挽发,俨然便是一位端庄优雅的巫女。 果然她先前斩杀的只是幻影。 “神官大人,欢迎回来。” 白昼不言,她答不出‘我回来了’这充满家之气息的回答。 对方笑了笑,“您去长冈的这段时间,小家伙可真是闹腾得很,说是想您,我们快些过去吧,要不然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巫女眼神看向白昼身后的卖药郎,笑着问:“这位是?” 卖药郎笑着上前自我介绍:“一介普通的卖药郎罢了,只不过在上山路上迷了路,神官大人见了便出手相助,说是让我来神社里歇息一阵,打扰了。” “神官大人真是的,又带人回神社。”巫女说着,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容,一眼便知她开心极了,“神社热闹点好啊,我这就去准备茶点招待这位,请和我来吧——神官大人快去见小家伙吧。” 卖药郎向白昼点了点头便随着巫女走了,白昼茫然,不知往哪走才是内庭,抬头便发觉了——她往哪走,哪都会通向目的地,就好似有人急切的想要见她,不,是想见……神官。 走了几步,白昼回头看了一眼就发现自己身后已经不是刚刚所见的场景了,同时与此,手中的小天平彻底一边往下贴住了她的手心,而她此刻站在屋檐的阴影之下。 “神官大人!” 穿着浅蓝色和服的男孩欢喜地扑过来抱住了白昼的腰,两眼放光,他与寻常的孩子不同,他畏光且天生异于常人的白。 白发粉眸孩子抱着被像是日光般温暖的神官‘少年’问道:“山城国的长冈好玩吗?” 白昼不知该如何作答,于是继续保持着缄默。 “我也想要出去一趟,像神官大人一样,但是为什么我会被神明讨厌呢?”男孩抬着头看向和他一样白发,瞳色浅淡的白昼,神情失落,“一直待在神社太无聊了。” 男孩的视力不大好,只有这样近距离才能看清楚面前之人的面容,他犹豫了一下想要像往日那样拉住‘神官’的手。 见男孩伸出手,白昼便也抬起手,男孩愣了一下,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把手搭在她手上,紧紧拉住她的手指,他看着她,眼里就像是进了光似的,被刺激得流了泪——他是见不得光的。 “很无聊吗?” “很无聊哦。”男孩笑容灿烂,“但是睡着了就不无聊啦,梦里有很多很多我想要的东西,还能帮神官大人看神社!而且除了神社,我无处可去,我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吗?” “恐怕不能了。”白昼心知除非富人改变主意,否则这座神社是保不来下的。 男孩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睁大了粉红的眸子,神情逐渐变得疯狂,“为什么呢?为什么——神官大人不要我的话,我就真的无处可去了啊!” 【好疼,好疼啊……好烫……】 “这里已经空无一物了。”一身素白的白发‘神官’陈述道。 【火,到处都是火……巫女姐姐——神官大人——】 【见辉!外面都是士兵,不要出去!会死的……会死的……】 【巫女姐姐,神官大人为什么还没回来呢?要是这里烧没了,神官大人不就找不到这里,回不了家吗?】 “这座神社的神官大人早在战国时代于山城国的长冈——也就是京都中因拒绝大名邀请而被杀,但大名仍旧觉得不够解气,便来烧了这座神社。”卖药郎似空谷溪流的嗓音徐徐响起,随着木屐的声响,他已然走近。 从巫女口中了解了一切前因后果并得知目标真名后,卖药郎把握十足。 “你们已死在了那场火灾之下,只不过巫女小姐和见辉本身早已成佛,化作‘物怪’守在此处的——只有你了,那孩子的被烧死时唯一的执念,该醒了。” 火再一次腾起,自那百年光阴之后再一次燃烧起这由一场不愿醒来的梦编织而成的幻象,随着男孩越发狰狞的表情,烈火越发壮大,絮状的羽毛开始自男孩的皮肤上长出又迅速被火燎得焦黑卷曲。 最终他化作了火中痛苦挣扎的朱鸟,成为了它,朱鸟在火焰中不断的燃烧,眼泪还未落下变成了蒸汽,艳丽赤红的羽毛还未长全便被烧得不成样,全部化为了火的燃料,它长鸣着冲向了揭穿真相的卖药郎,似乎因为过度的悲愤而将白昼忘却在一旁。 “那么,‘形’、‘真’、‘理’皆具——” 退魔之剑还未拔出,卖药郎顿住,然后莞尔放下了刀,“阁下真是……罢了,若非阁下,要想让它以真身出现怕是不可能的。” “谢谢。”白昼面无表情地抓住朱鸟的长颈,将朱鸟的头颅摁在地上,任由它嘶鸣着如何拼命挣扎,她的身躯也如钢铁般岿然不动,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既然它将我认成了‘神官’,那么就由我送它最后一程,我可以不用那么麻烦的直接杀死它。” 卖药郎沉默了一会儿,失笑,“那么便如阁下所言,您的话的确不必如此麻烦,小天平和这身神官服就赠予阁下了,日后有缘再会吧……或许不会有那么一天了,毕竟阁下与这个世界的缘分已经缔结得很深了,锁着您无法离去的‘锚’也不少。” 让生于百年前那场火灾之中的朱鸟死于‘火厄’手中吧。 温暖的火焰中,留恋于世间悲之朱鸟慢慢的变回了男孩的模样,痛苦而悲哀的长鸣声也淡去了。 它抬着头,用粉红色的眸子看着身着素白神官服的白昼,向她伸出了双手,像是想要用自己小小的双手握住什么。 【您能是我的神官大人吗?】名为‘见辉’的男孩早已死去,留在此地的,只是披着‘见辉’之皮的怪鸟,但即便如此,深受男孩记忆和感情影响的怪物消逝前,向着面前的神子恳求道。 白昼向它伸出了手。 那双被焦黑的灼伤缓缓覆满的小手因为疼痛止不住的颤抖,却又无比坚定地紧紧抓住了白昼的手,它笑着哭。 【谢谢……】 其实您和见辉的神官大人一点都不像,但却和它一直追寻想要触碰的太阳一模一样……现在的它,能真正的用他来代称了吗? 朱鸟一直等待着其实并非见辉的神官,而是属于他的神官大人,执念散了,它也解脱了。 ——竹之内焦急地在‘帐’外等候,见白昼一身素白的神官服出来不由得愣神了一下,着实想不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漆黑的‘帐’褪去,里面焦黑荒芜的土地让他沉默了。 感情大佬是直接烧了啊。 “竹之内君,久等了。” “这是?”竹之内看着白昼手心上样式十分独特的小天平便问道:“这是您从哪里得来的?神社里面的?而且白昼桑现在这身衣服?” “记不清了,好像是谁送给我。”白昼诚然,“身上这身神官服也不记得怎么穿上的了。” ——记不清了?! 竹之内见白昼本人淡然自若,真是替她着急。 “我只知道缘分到了会想起。”白昼平淡道,“我的校服已经烧没了,只能暂时穿这身。”她似乎是在换这身神官服的时候把制服放在隔间里了。 咒术高专的制服虽然比普通衣服更加耐火耐水和结实,但仍旧逃脱不了在这场由朱鸟引发的烈火中,和这座神社一起化为了乌有的命运。 竹之内没法,只好带着白昼先下山并通过短信告诉委托人事情解决了,先把自己辅助监督的工作做好,没有了详细任务记忆的白昼做任务汇报可就麻烦了,难不成又是“一把火烧了”的汇报? 他可不是五条悟,哪里敢这样说。 “对了,竹之内君。” “?” “这个世上……被人类创造出来的只有由负面情绪构成的咒灵吗?” 竹之内满头雾水看着表情平淡的白昼,白昼看着前方,目光笔直不偏不倚,她缓缓收拢五指将小天平握在手心后缓缓道:“请当做是我的自言自语吧,不用纠结着回答,我并没有期望从你这里得到答案,赶紧回去吧,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接孩子放学。” 竹之内:扎心啊…… 如果有一天能过回想起来——白昼确信自己不会再有第二次遗忘。 记忆对于她而言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第36章 第36章 看了下尚早的天色,  大庭叶藏在学校门口等了好一阵也没能看到自己想要看见的那个人影,不免失落,他拿出手机看了看,  并没有新消息,  不过他也不敢发消息去问对方今天下午会不会来接他放学。 “大庭君!”女孩活泼的声音传来。 大庭叶藏转过头,看见的却不止女孩吉田步美一人,  而是少年侦探团全员,这个小团体总是会聚在一起,  一看就知道小伙伴间感情很好,那个不知道有没有自觉他其实总是表现得和其他孩子格格不入却还要伪装得合群的江户川柯南也在里面。 除了江户川柯南,  还有灰原哀,他们同样都表现出不符合外表年龄的思维和行为。 不管他们有意无意,  在别的孩子做出情理之中的幼稚行为时,这两个人就像是那些大人一样——看到小孩沉溺在自己世界中认为自己很厉害时,他们所透露出的冷淡和不在意,根本不是一个孩子会表露出来的。 当别的孩子披上小斗篷,  拿着放大镜说自己是名侦探时,  那个孩子心中想着的一定是“我是名侦探”,  而其他孩子都会很容易对其产生共通感,陷入‘名侦探’的故事里,  他们很容易信以为真并加入这场故事,觉得自己也是聪明机智的侦探。 但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却会像是那么无法读懂孩子内心世界的大人一样敷衍的表示:“是是是,  你说是就是。” 除了孩子,  旁人看了都知道他们的意思是:“你怎么可能会是名侦探,也就是角色扮演过家家玩玩。” 就像是披着孩子外皮的成年人,光是想到一个成年人的灵魂、骨肉、思想裹在一个孩子稚嫩的表皮下欺骗着世人,大庭叶藏心底便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  甚至恐惧到产生隐隐要呕吐的极端反应。 但他也没有资格说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 “你们也还没回家吗?”大庭叶藏露出一个温和有礼的笑容。 “大庭君是在等家人吗?”吉田步美问道。 “嗯……不过今天应该是我自己回家,我的监护人有着自己的工作,不能太麻烦她了。”大庭叶藏点了点头,“你们呢?是准备又要开展侦探行动了吗?” “是哦!”小岛元太拍了拍胸脯,“我们要去抓坏人了!” “那你们准备往哪里走?”大庭叶藏指了个方向,“我准备往那边走,去公交车站牌等公交车。” “我们正好也要去毛利叔叔的事务所里!现在大庭君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大庭叶藏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就算他回家了也看不到自己的监护人姐姐,沉默了一会儿,发现吉田步美仍旧是满怀期待的真挚邀请自己,他脸上的笑容真实了几分,点了点头:“好。” 没想到大庭叶藏答应了下来,吉田步美面露欣喜。 江户川柯南是没想到吉田步美没一会儿的功夫居然真把大庭叶藏这个看似待人热情亲切实际上总是游离在人群之外不愿与人深交的万人迷邀请进队伍里了。 大庭叶藏虽然是和吉田步美等人同时入学帝丹小学的优等生,但住到米花町却是近日的事情,先前一直都住在东京都新宿区最繁荣的地段,是个当之无愧的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从他的言行举止中也可以看出大庭叶藏受到的家教有多么严格。 父母逝去,被亲戚领养,但是很快又换了一个监护人—— 这是江户川柯南推测出来的信息。 大庭叶藏的过去并不开心,以至于他父母死去也没有多大的伤感,但是大庭叶藏的新任监护人却让这个男孩得到了新生,甚至短短时间内就让这个孩子拥有了真正去接触别人的勇气。 不可思议。 江户川柯南的偶像是横滨的名侦探江户川乱步和柯南·道尔所写的《福尔摩斯探案集》中的主人公福尔摩斯,他现在的名字江户川柯南就是取自这江户川乱步和柯南·道尔这二人。 “走了,柯南。”灰原哀的声音唤回了江户川柯南的注意力,“你在想什么呢。” “就是觉得大庭君好像更开朗了。”江户川柯南讪笑。 “的确。”灰原哀也感觉到了,“这是好事。” 侦探少年团齐刷刷的向着毛利小五郎的侦探事务所而去,熟门熟路得就跟回自家一样,多动的少年侦探们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打闹着,很快就感觉到了口渴,口袋里有零花钱的孩子们便想要在街上的奶茶店买一杯甜甜的奶茶解渴。 三个真正七岁的小孩兴冲冲地跑进了奶茶店,大庭叶藏从众的跟着一起了,假小孩的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为了照看他们也跟着一起了。 吉田步美三人点了奶茶,大庭叶藏看了下菜单,最后选了冰镇柠檬水,询问的看向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笑着说:“你们呢?” 江户川柯南不是很想喝,婉拒,作为女孩子的灰原哀和吉田步美点了一杯一样的奶茶,在他们等待的时间里,突然一声尖叫声传了过来——有人死了。 店员立马报了警,江户川柯南看着老熟人目暮警官的到来,再看目暮警官娴熟地联系毛利小五郎过来,眼神顿时就死了。 大庭叶藏下意识往袖子里缩了缩手,感觉到手腕上属于小火球温暖却不灼烫的温度后,他这才安心了下来并用左手扯了扯袖子,确保自己手腕上戴着的手绳不会露出来。 这是一场谋杀案,凶手蓄意已久筹划了这次谋杀,大庭叶藏想要将自己置身于事外,可少年侦探团却无比理所当然拉着他一起去寻找什么线索,大庭叶藏也看见了江户川柯南格外不同的一面。 那样专注的眼神、敏锐的观察力、果决的行动…… 他是真的侦探,而不是什么过家家。 吉田步美三人或许真的没有察觉,天真的孩子总是无条件的信任着自己的伙伴,可他不瞎啊,江户川柯南是人如其名的侦探,‘沉睡的小五郎’大庭叶藏看出来了,那只是江户川柯南这个真正破案者的挡箭牌。 凶手大概是还想要放手一搏,他情绪激动得异常,就像是有精神问题一般,只见个人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以防万一准备的水果刀,看准了目标伸手往人群中最柔弱的也是离他最近那几个孩子中一拽,孩子之中安静温和的大庭叶藏躲闪不及被逮了个正着。 祸从天降真是有苦难言。 被凶手的手臂紧紧箍住,感觉到锋利的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男人大声向周围人和警方发出的警告不断刺激这大庭叶藏的神经,看着因为他而不知所措只能顺着凶手的态度的警察们,大庭叶藏觉得自己应该是害怕到了极点。 会死吗? 他是不怕死的,但是受伤、残疾那些疼痛之事,大庭叶藏是拒绝的,他怕痛怕得要死。 凶手感觉到怀里的孩子颤抖得厉害,这反而给了他压制者掌控他人生命的优越感和快感,态度也越发猖狂地大声道:“你们要是不放我走!我就拉这个孩子垫背!” “——” 江户川柯南看见大庭叶藏颤抖着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大概是太过害怕,他有些难以发出声音,也是,大庭叶藏再如何优秀也不像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他真的只有七岁。 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对上眼神,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后开始不动声色地调整自己的位置,好找个隐蔽的位置利用阿笠博士给的道具救下大庭叶藏。 气氛过于紧张,警察掏出了枪与其针锋相对,这一‘看你的刀快还是子弹快’的举动不仅没有警告到凶手,反而直接刺激到了他。 男人反应激烈的叫骂着被他毒死的受害者,讲着自以为极其占理的受害者有罪论,骂着社会的不公,骂着人世的冷漠,手中的水果刀更加紧密地抵着大庭叶藏的脖子,锋利的刀刃已经割破了男孩柔软细腻的皮肤。 疼痛让大庭叶藏终于喊出那个对他而言就意味着‘安全感’的代名词—— “姐姐!!!” 刹那间,随着玻璃稀里哗啦的破碎声,被日光映射得格外刺眼的玻璃渣像是细碎的星星般落了一地,不等众人反映,疾风闪电一般的白影以人的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速度冲了过去。 紧接着轰然一声,刚刚还抓着人质张牙舞爪的男人神志不清的深陷在龟裂内陷的墙壁之中,五窍出血,神志不清,但看样子,男人竟然在这样如此重击之下还活着,这一点可以看出踹人者堪称完美的控制力。 江户川柯南震惊了,他虽然有个武力值超群的青梅竹马,但万万没想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直接踹破厚厚的钢化玻璃后还没有丝毫的减缓,直接把一个壮汉踹进墙壁之中,使墙壁内陷龟裂,速度和力量是有多么夸张,而能承受这样的速度和力度的体质又是多么可怕,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还是错觉,江户川柯南竟还看见了流火。 而人质则是被身着素白如雪的神官服的‘少年’抱在怀里,终于忍不住的哭了起来,紧紧抓住‘少年’的袖角,用颤抖的哭腔喊对方“姐姐”,有着云一般轻逸蓬松白发的‘少年’揉了揉男孩的头,无声的安抚着。 画一般美丽的‘少年’用那双过分通透空灵的浅色眸子冷冽的看着已经失去意志的男人,沉默地把男孩摁在自己怀里,丝毫不介意自己被叫姐姐的样子。 “姐姐……我好怕……”大庭叶藏埋在白昼怀里后怕极了。 “抱歉,我来晚了。”白昼用神官服宽大的袖子把大庭叶藏全部遮盖在怀里,确认攀附在男人身上一直喃喃低语教唆着男人作恶的咒灵已经死得连渣都不剩后将注意力全部落在大庭叶藏身上。 “白昼桑!”突然被叫停车,一停车就看见白昼冲过去的竹之内进了店,看见里面的情景顿时便了然了,他叹了口气,给自己负责的咒术师收拾烂摊子早就是家常便饭了,尤其是还是强大但特立独行的咒术师,“您先带着您家孩子回去吧,我来处理之后的事情。” “麻烦了。”白昼抱起大庭叶藏向竹之内微微点头表示感谢,扫了一眼被她一脚踹到墙上的男人,眼神微冷,江户川柯南几乎以为她会直接杀了那个男人的时候,白昼抱着大庭叶藏离开。 “诶——等等!”目暮十三想要阻拦,毕竟作为把凶手伤成那副鬼样的人,基本的笔录还是要做的,哪怕很解气。 “有什么和我说就好了,我是那位的助手,关于被破坏的玻璃和店内的装修,以及这位的医药费我们都会赔付。”穿着西装一看便知是精英的竹之内挡在目暮十三面前,一米八的大汉压迫力十足,丝毫不见在五条悟、夏油杰和白昼这些一流咒术师面前的弱气。 走在路上,白昼对大庭叶藏说:“如果实在害怕,我可以让你忘记。”她可以把大庭叶藏的时间回溯到他经历那场威胁之前,这样不仅伤会消失,那段记忆也会因为回溯而消失。 大庭叶藏抽了下鼻子,态度竟然是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白昼疑惑:“为什么。” “因为……保护我的姐姐特别帅……我不想忘记姐姐保护我的样子。”大庭叶藏喊出那声姐姐时完全没想到白昼真的会随着他那声呼唤出现,简直就是踩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的大英雄。 等他被抱在怀里,感觉到属于对方的温度后才反应过姐姐真的来了,安心下来的他眼泪也如开了闸的大坝一发不可收拾。 “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疼吗?” “疼……” 白昼闻言对大庭叶藏的伤口呼了呼气:“痛痛飞走了。” 大庭叶藏怔了一下,没想到白昼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还这么认真,让他顿时忍俊不禁,大概是心理原因,他觉得好像真的不痛了,小声得就像是嘟囔地说:“痛痛飞走啦。” “叶藏君很坚强,是个男子汉。”白昼发自肺腑的夸奖道。 大庭叶藏害羞的红了耳说:“那、那我下来自己走吧……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毕竟有姐姐陪着了。 在医院处理好伤口后二人一起手牵着手回家。 “姐姐为什么会穿着神官服?” “工作原因。” “很适合姐姐呢。” “谢谢夸奖。”白昼稍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对大庭叶藏说,“能帮我拍一张吗?我想发给家里其他人。” “是姐姐的哥哥和妹妹吗?”大庭叶藏接过手机用行动表示自己愿意帮忙。 “嗯,还有个弟弟,我没和你说吗?你除了我一共是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大庭叶藏:“……”嗯,现在知道了,原本只知道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这还是从姐姐你的只言片语之中得知并记住的。 大概是从大庭叶藏的表情意识到了自己还真没详细提过家里其他三口人,白昼沉吟片刻严肃道:“回去之后我挨个挨个给你介绍看照片,要记牢,以后我带你回横滨才能认出人,是我疏忽了。” “没关系,这大概就是对我的试炼吧,毕竟我和姐姐大人才刚刚开始一家人的生活。”大庭叶藏沉重地说道,“我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和观察力来更了解姐姐才行,怎么能劳烦姐姐大人浪费口舌呢。” 白昼觉得大庭叶藏似乎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门,但是细想一下,似乎和芥川龙之介没什么差别,不过在她看来,大庭叶藏仍旧和太宰治更像。 白昼:…… 不知为何,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魔性的画面: i  have  a  芥川龙之介(左手),i  have  a  太宰治(右手)—— uh(合成)大庭叶藏! 白昼吓到了自己,她赶紧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个可怕的画面从自己脑海里甩出去。 第37章 第37章 几分钟之后看见照片中解锁了新形象,  身着素白神官服的白昼的中原中也和芥川兄妹会是什么反应,白昼看不到,也无从得知,  她先把今天受了惊的大庭叶藏送回家,陪着大庭叶藏吃了饭,  答应他今晚回来睡后,  她回到了咒术高专,为了拿放在宿舍里的校服。 去宿舍的路上,白昼遇到了夏油杰,眼型细长给人一种古典美的少年转头看见她后便露出了一个笑容,不得不说这个人真给人一种活佛般的气质和感觉,  夏油杰抬起一只手向她放松而随性地招了招:“昼,晚上好,这么晚回来啊,  第一次出单人任务感觉如何?” “夏油学长,晚上好,任务还算简单。”白昼走过去,“您是在等五条前辈吗?” “是啊,  还有硝子,闲着无聊一起出去吃夜宵。”夏油杰笑道,  “不过我先出来了,所以在等他们,说起来,  昼。” “嗯?” “你的日常服饰里也没有偏女性化的衣服吗?”夏油杰看着白昼这身过于中性化的t恤加长裤的搭配,  “也不是说不好看。” “有的,只不过没穿出来。”在家里换下了那身神官服来学校宿舍拿校服的白昼闻言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装扮,感觉还好,  虽然t恤是纯黑色的,但是衣角上面有着猫爪印应该也算可爱吧? “对了,关于昨天你对我说的话,我回去想了很多,你觉得……强者保护弱者是应该的吗?”夏油杰像是犹豫了很久,有些迟疑地对白昼问道。 白昼思考了一会儿,像是在考虑究竟什么是夏油杰想要听到的,最后她只能给出这样的回答:“夏油学长,那么就恕我多言了,我们只是拥有普通人所没有的能力,因而能从事他人无法做到的职业的人,别将自己看得太重要。” “真是过于直接的狠话啊。”夏油杰苦笑,虽然他从昨天那短暂的对话中就清楚倘若他问了会得到何等犀利毒辣的回答。 白昼点点头,无表情的继续道: “夏油学长其实远比自己想的要骄傲,以单兵实力而言,我们的确远超于常人,但说到底我们依旧是人类,生活在人类这个以金字塔为结构搭建起来的社会中,我们从事‘咒术师’这个特殊的职业,履行着类似于维护治安保护人民的警察的职责。 而非咒术师者承担了整个社会的运转,这份重压致使现如今日本社会负面情绪如此之多在常理之中,我们应当理解并履行自己的责任,毕竟拔除诅咒就是咒术师的工作。 我并没有夏油学长那样高尚的想法,我只把‘咒术师’当成了一个实现自己目的、可以用来寻找同类的职业而非身份,所以对我而言,咒术界的上层就是‘中介’,只是来转交客户工作的,除此之外他们的存在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真是越说越偏题,夏油杰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跑飞了思想,白昼真的是个出乎他意料之外其实相当有趣的后辈。 “当然,成为咒术师除了能赚钱这一理由外,是因为我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足够的。”白昼诚然,她目光变得有些飘忽遥远,似乎穿过了夏油杰看向了一个遥远得无法触及的地方。 “而我想要保护只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哪怕他们并不弱小,保护其他人则是因为我能够做到,并且我愿意去做。” 夏油杰明白这才是白昼对他的询问做出的回答。 “这个世界很大,但是我的世界很小,它只能装下那么几人,失去任何一位,这个世界也会变得空旷寂寥,我们能保护的也只有自己目能所及之人,夏油学长,承担的越多,责任越大——最后反而自己想要守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感觉每次就在我放松下来的时候,你就会语出惊人。”夏油杰失笑,无奈又苦恼。 “夏油学长觉得我强吗?”回答了夏油杰的问题后白昼反问道。 “特级咒术师级别的强吧。”夏油杰对白昼的实力并没有多深的了解,只能通过上次实力检测任务和五条悟的只言片语之中推断白昼的确很强。 “毁灭一个国家对我而言不需要一分钟。”白昼的话语让夏油杰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冰冷,“那么现在,夏油学长觉得我强吗?” 白昼的神情告诉夏油杰她所言绝非虚假,夏油杰一时间竟是难以给出回答,而他的这一反应也无声的回答了白昼的问题。 “但是我却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白昼微微低下头轻笑道,又问道,“您还觉得我强大吗?” 夏油杰:“……” 白昼经历了什么,夏油杰不知道,但是她没能保护下来的那个人一定是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人,以至于那人的死亡成为了白昼心中的一道无法淡去的伤。 “抱歉。”夏油杰感觉到那份痛失重要之人的沉重悲哀。 “亲人、朋友、老师、前辈,人一生中能放在心上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人,失去任何一者都会痛彻心扉。”白昼摇了摇头,“所以比起‘大义’,能守住自己的‘小爱’就已经耗尽我的全部心神和注意力了,不要让自己太累,夏油学长。” 夏油杰看着白昼,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家入硝子的到来结束了这一话题。 “晚上好,昼。” “晚上好,硝子。” 夏油杰无奈,接着道:“硝子,悟那家伙呢?” 家入硝子挑眉,往一旁抬了抬下巴,示意夏油杰看过去后说:“你们聊得可真入神,都没察觉到那白得反光的家伙吗?路灯杆子可挡不住他。” “我发现了。”白昼对于五条悟有多介怀和不喜她已经深有体会了,便说:“五条前辈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不愿意过来吧,我走了就好。” 夏油杰闻言看向五条悟,就看见那家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背过身,像是那种‘我想要和你蹭蹭贴贴但是我就不表示,而且我非但不表示我还要表现得嫌弃你’的猫猫作态,就是不让人家看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害怕人家看出什么来,明明这人都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硝子,晚上吃多了重油重盐的夜宵是会长胖起痘的,而且你的黑眼圈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你的话太多啦——”硝子和善笑着伸出手拉住白昼的脸颊一扯想让这人闭嘴,但细腻光滑像是软玉一样的触感让她动作一顿,然后开始爱不释手揉搓起来,“你这个肤质绝了,温香软玉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也不知道未来会便宜谁去。” “我不大可能会便宜给别人的。”白昼严肃道。 “啧,也是。”家入硝子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问道。 和前辈告了别,白昼往宿舍走去,走过五条悟身边时,她无意间与他对上了视线又匆匆的错开,就连一声基本的问好都没有,因为白昼清楚对方不会给自己好脸色所以不去自讨没趣,擅自搭话还会徒增尴尬,不如就这样走过。 看着白昼的身影消失在视野的尽头,五条悟才迈开自己的大长腿几步就走到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这边,二年级三人组到齐了。 “悟……你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夏油杰欲言又止,还是叹息着说出这句话,“我觉得怕是不行。” “加一,再这样下去,恐怕难啊。”家入硝子赞同得不能再赞同。 五条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云里雾里的暗号,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关注同伴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那个人戴着黑色choker的颈脖,远距离还好,近了真的有种想要在上面咬一口的冲动。 不对。 五条悟危险的眯了眯眼,几乎是把叛逆写在骨子里的他就连对自己无法控制升起的念头都产生一种不愿顺从的叛逆想法,这样子的他不可否认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却又同时保持着极度的冷静。 “走吧,预约的店要到预约时间了。”五条悟像是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的对两个同伴提醒道。 ——但果然还是想往那家伙脖子上咬一口。 他面上漫不经心,想着的却是这样危险的想法。 白昼感觉有冷风从后面吹过来,因为有黄金甲的缘故,整个人暖呼呼的她并无多大的感觉,她打开自己那间单人宿舍的门,把校服叠好放在袋子里,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原山老师’。 “老师?” “嗯,阿昼啊,你现在在学校里吗?”因为白昼养了个孩子,原山恒太不大肯定白昼一定会在学校里,哪怕她说了自己工作日会住校,只有双休日才回去,但那也只是基于没有例外的特殊情况。 “嗯,在的,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从竹之内那里听到了,你的校服被烧毁了?人有没有事?”电话对面,原山恒太那边传来了车辆行驶的声音,他应该是坐在车里,还在路上。 “没事,我今晚上答应叶藏君在家里休息,来学校是为了拿换的校服,老师开车不要打电话,注意安全。” “我这不刚从竹之内那里知道今天的事儿嘛,没忍住,那孩子没事吧?我这里正好从仙台那里回来,买了那里的特产,专门给你准备了一份,你在学校等会儿,拿回去和那孩子一起吃。” “伴手礼?”白昼走到阳台看着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 “嗯,就是仙台那边的喜久福,各种都买了点,不过我听说毛豆生奶油的最好吃所以多买了点,我马上就到了,十分钟就行,还有校服还是老样子给你补办一套?” “谢谢您的好意,那么就麻烦了,我会在学校里等您回来的。”白昼眼神变得柔软。 如原山恒太所言,他大概是在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快到了,十分钟之内就回到了咒术高专,在宿舍楼下和白昼见面了,这位年过三十的男人笑着把手里拎着喜久福袋子递给白昼,“喏,老师给你的伴手礼!” “谢谢老师。”白昼双手接过袋子,乖巧地道了谢。 “跟我客气什么。”原山恒太没忍住抬起手揉了揉白昼的头发,等他反应过来想起对方已经是比他还厉害的一级咒术师了,这样做不太适合,于是想要收回手,却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那像是丝绸般顺滑的蓬软白发蹭了蹭。 原山恒太:“……” 白昼:“老师?” “没什么。”原山恒太又揉了几把才放下手来,看着自家绝对是布偶猫性格的学生,他总是不自觉的心软一些,大概是初见时被悲寂所包围的她哪怕神性再重,也给了他留下一种脆弱的印象,“回家吧。” “嗯,老师晚安,今天也辛苦了。” “你也是,晚安,快点回去吧。”原山恒太最后叮嘱道,“晚上咒灵会更活跃,而且可以的话可以佩戴一些能够挡住视线的东西,比如平光眼镜之类的,能够有效减少咒灵认为它被发现于是在大庭广众下直接对你发起袭击的可能性,越强大的咒术师的视线会带给咒灵越大的威胁感。” “明白了,谢谢老师。”白昼了然地点点头,对原山恒太浅浅地笑了,“那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原山恒太向白昼挥挥手,看着白发少女走远了几步向他回挥了一下才加快步伐离开,感觉自己就像是多了个贴心的小棉袄,只可惜因为咒术师这个职业的危险性,原山恒太不大敢结婚生子,生怕自己突然死去丢下妻子儿女。 他的双亲就是死于咒灵之手,因此原山恒太曾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仇恨之中难以清醒过来,最后……就如所有人看到的,他成为了咒术高专的老师,有了自己的学生。 说来惭愧,这其实也是他任教的头一年,灰原雄、七海建人、白昼,他们是他带的第一批学生,在原山恒太心里,这三个学生已经是等同于是他的孩子,凡是什么能安排好绝不出一点点疏漏,只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活得开开心心、长长久久,别像曾经的他一样。 原山恒太觉得这样单身一辈子倒也不错,也自在,没有后顾之忧,哪一天死在和咒灵的战斗中也不会有什么遗憾,至少他的学生会给他收尸,也会有人记得每年给他烧点东西。 第38章 第38章 “姐姐——” 一进门就被扑上来的小猫崽子抱了个正着,  白昼稳稳当当地抱住了他,顺带着揉了一把小猫崽子因为发量十足而显得格外蓬松的鸦黑头发。 “欢迎回家!姐姐!”穿着白底蓝纹的一套水手领衬衫和小短裤的男孩奶声奶气的甜甜道,像是只树懒似的抱住了比自己大了八岁的‘大树’。 扑过来的时候,  他头上的水手帽掉了,这身衣服是他自己选的,  说是自己长得可爱,  不能浪费自己大好的能够正大光明卖萌而丝毫不显油腻的时光。 “我回来了。”‘保护树’任他抱着,承担了不属于她的重量,“从仙台回来的老师送了伴手礼,等会儿一起吃吧。” “嗯!” ——对于大庭叶藏而言,选择跟随白昼后,  他的生活是翻天覆地的改变,至少曾经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满怀期待的等待某个人,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后就开心得像只麻雀似的一蹦一跳扑过去。 这样时光,  每一天都短暂得像是转瞬即逝而去的,眨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在这短短的一个月,不过大庭叶藏通过自己的能力发现了那个他从未接触的世界。 比如白昼所读的学校并非是真正的宗教系学校,  而是一个专门培养能与普通人看不见的存在战斗的‘英雄’的特殊学校。 在大庭叶藏的推测中,白昼属于能够看见那些存在的少数人群,  是被上天偏爱的个例之一,拥有常人望尘莫及的特殊力量,大庭叶藏猜想他们是类似于阴阳师之类的职业,  而他们消灭的应该也是等同于妖魔鬼怪之类的存在。 而自古以来皆有人类因怨生恨,  因恨生出无数妖怪的传言,如般若、天狗之类的例子。 当大庭叶藏对白昼说出他的全部推测后,白昼沉默了一下,  还是将咒术师和咒灵的存在告诉了大庭叶藏,如大庭叶藏所说的那样,几乎**不离十,只是需要把‘妖怪’换成‘咒灵’,把‘阴阳师’、‘除妖师’换成‘咒术师’即可。 他是个当侦探的好苗子,长大后无论去哪个地方都会成为智囊级别的人才吧——听到那些除了术语没对其他都完全对应上的正确推测后,白昼如是想着。 大概是察觉到白昼在念着他,本该是临近睡觉时间的男孩发来了新的短信。 [叶藏]:姐姐!这次任务什么时候结束啊? [白昼]:在回来路上了。 [叶藏]:看来这次是不需要我咯? [白昼]:嗯。 [叶藏]:那晚安,姐姐。 [白昼]:晚安。 这孩子对破解灵异事件可真感兴趣,大概是能给他未来作画提供题材和灵感吧,她一周前才听这孩子说出自己的兴趣爱好,说是对画画有点兴趣,说什么“以后一边帮姐姐看花店一边画画”。 不过大庭叶藏的确在这段时间帮了她很大的忙,他总能通过那些细枝末节的几乎常人根本想象不到的线索推测出咒灵诞生的原因、情况并通过这些,得出能够让惧怕白昼而不愿出现的咒灵不得不先生的理由。 他甚至能通过电话,和与自己看不见的咒灵‘相谈甚欢’,说出字字句句就像是烧得滚烫的针往人家痛处里扎,他是看不见,但白昼可是看着本该是智商低下的咒灵就像是滚水下锅的鱼一样炸起来,嗷嗷叫着的不怕死地扑向了她。 而做到那些,对于大庭叶藏而言只需要白昼给他在现场拍几张照,告诉他这里相关的背景和任务的前后因——当他兴致勃勃的说着自己的结论和推测时,所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除了白昼。 白昼清楚大庭叶藏没有恶意,他只是单纯的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出来而已,面对聪明得就像是神明一样的孩子,人们产生了畏惧与恐慌,觉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没有秘密可以隐藏,因而厌恶。 但倘若他把这份能力隐藏起来,转而利用这些信息去讨好人们,他们又会感到特别舒服畅快,觉得大庭叶藏太懂他们的心了——真贴心。 不过这一招在白昼身上不起作用。 因为如果大庭叶藏是违背了自己的本心用谎言来讨好她,她只会不快的直言道出,大庭叶藏干脆直接躺平了放弃思考的和白昼聊。 对于大庭叶藏的存在,身在横滨的中原中也给出了“一言难尽,怎么越看越像青花鱼”的评价,不过好歹是自家人,又是闲院理子奶奶的外孙,中原中也相对的态度好了许多。 关键是这小子的确很会看眼色,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刚回复完大庭叶藏,家入硝子的信息来了,也是问她还有多久才能回到学校里,白昼问了一下开车的竹之内,竹之内算了下剩下的车程给出了答案,白昼如实给家入硝子回答了过去。 二人一同回到了咒术高专,一边走一边说,竹之内手里还拿着关于白昼本次任务的汇报书和白昼告别:“辛苦了,那些接下来的任务汇报就交给我吧,昼桑回去好好休息吧。” “你也是。”白昼点了点头,听到了后面有人靠近的动静,她转过头,看见的显然是刚刚和谁打了一架的五条悟,他垮着脸,就跟谁欠了他五百万似的,霜雪般的白发因主人的无心打理而凌乱翘起几缕。 平日里形影不离的好哥俩此时没了夏油杰,根据残秽可发现和五条悟打一架的就是夏油杰。 “五条前辈又和夏油学长打架了?”在白昼转过身面向五条悟时,看见五条悟,对其有心理阴影的竹之内当机立断脚底抹油撒丫子溜了。 白昼和五条悟面对面站着,气氛僵持不下。 过了一会儿,清楚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五条悟干巴巴地开口道:“喂,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这样问着,五条悟双手插在衣兜里,白昼察觉到他一只手似乎在口袋里紧紧的攥着什么。 “喜欢什么类型的?”白昼困惑,她觉得之前接近她都很勉强的五条悟突然问她这个问题肯定是有原因的,于是她在五条悟注视下缓缓的说出来,“大概是,能给人安全感、可靠温柔……” 慢慢的,白昼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自己在冬木经历的圣杯战争,除了最后因assassin诈死骗过最后放松下来而受到的致命重伤,迦尔纳其实一直有把他怕痛的master保护得密不透风。 白昼天生对于痛的敏锐程度就远超于常人,这就导致她其实每次使用时间魔术一旦过度,魔力干涸的痛苦得就像是有人往她血管里扎针,平日里手指不小心被纸页割伤都会痛得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样。 再这样无法避免的先天情况下,慢慢长大后,白昼的忍痛能力也远高于寻常人,她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忍耐’,直到迦尔纳对她说:【master不必担忧斗争也不用害怕受伤,我会竭尽全力保护您,小磕小碰我无法保证,但会努力避免您发生那样的情况。】 比起酒店的沙发,她更喜欢的是迦尔纳的绒毛披肩,迦尔纳虽然有时候会说出一些与自己master话语相反的言论,但他实际上一直是个相当忠诚的英灵,很让人安心,白昼从不认为他是在ky或是在毒舌,大概是因为她曾经话少,也不太能读懂气氛。 ——“即便是面对掌控自己主权的人也能够坦然说出自己想法,性情坦荡的可靠之人。” 而对于喜欢中意的master,即便是迦尔纳也不可否认自己产生了一种名为‘偏爱’的感情,体质比常人略逊一筹的墨发少女也比寻常人安静许多。 倘若无人搭话,她甚至能够一言不发一整天,像是丧失了语言功能,但是她偶尔露出的笑容是恬静而浅淡的,看着便让人心静了下来。 迦尔纳担心自己的master有一天因为说话太少导致语言功能退化,于是他变得唠叨起来,希望能在短暂的时间里尽量让她变得更加健谈些。 ——“哪怕知道自己嘴笨很容易惹怒人,也会为了他人而努力多说多做,宛如太阳般的人。” “那是你想要成为的人吧。”五条悟丝毫不掩藏烦躁情绪的话语打断了白昼的话语,他那双昏暗光线下莹莹发着光的蓝眸锐利如刃,直直扎过来,没有人能够否认五条悟这个人的性张力有多么震撼,几乎一眼就会让人心律失常。 白昼眸子微微睁大。 “‘你离开后我成为了你’?不要用这种电视剧一样的情节惹我笑好吗?明明真正的自己已经比谁都要出色耀眼了,却理所当然的觉得别人远比自己更加优秀?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还需要被人来提醒吗?还是说那家伙已经死透了,所以在你的记忆中被无限美化了?” 让她露出这种表情的家伙最好是已经死透了。 五条悟语气一沉,那双蓝眸像是某种可怖的食肉猛兽的瞳仁。 “为什么不看着我回答。”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寂,就在五条悟觉得自己得不到回答,心里寻思是不是刚刚说的太直接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白昼的声音。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所谓的理想型,未来我或许会有能陪伴我一生的人,而那个人大概就会是我的‘理想型’。” 真是狡猾的回答。 “现在的五条前辈想要被我看着吗?” 之后他们之间聊了什么,五条悟一概记不清了,脑海里只回荡着白昼那句‘想要被我看着吗’,心如擂鼓,似乎什么信息都无法通过六眼传递进他的大脑中。 她似乎还对他说了什么,五条悟没听清,脑子里嗡嗡的,只知道她走之前给了他一根棒棒糖。 人已经走远了,五条悟皱着眉看向手里的糖,终于还是松开了另一只紧紧攥着东西的手拆开糖纸塞进嘴里,足以让人面目扭曲的酸味扩散,大概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有了心理准备和防备,这次五条悟表情没有太过痛苦。 “这酸得要死的糖谁想要吃啊……”他勉强死死板住脸,耳根却悄无声息的变得通红,白发的少年嘴上含糊地抱怨着。 他从口袋里拿出之前一直攥在手里变得皱巴巴的卡片,俨然就是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的惩罚卡片,上面写着—— 请在外面找一位女性询问她喜欢的类型。 这狗屁的咒术高专里总共有几个人?他怕是把整个咒术高专逛一圈走,恐怕连个女鬼都见不到,五条悟一开始这样心想着便也说了,结果家入硝子叼着烟笑着说:“哦,这个时间点,昼应该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了哦,正好可以帮你完成大冒险。” 说着她还晃了晃手机展示了她和亲亲学妹的聊天记录。 “我不去!”十分钟前的五条悟当机立断直接拒绝,“重选!” “有点游戏精神啊,悟。”夏油杰看戏不嫌事大地笑道,“像个缩头乌龟似的,你就这么怕人家,难怪现在我们都有昼的联络号,可你却是甚至还没和人家说过几句话。” “哈?你什么意思?!怕?我会怕她?” 然后五条悟和夏油杰打了一架,因为是在五条悟的宿舍,所以家入硝子完全置身事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有闲情雅致喝啤酒。 结果显而易见,五条悟最后怀着‘游戏精神’出来了。 为什么生气呢?他说得那么直接,完全没有顾忌她的心情,五条悟不是看不懂气氛,也不是情商低,他就是不乐意顺着别人说话,但对白昼说出那番话时,他怀着的却是恶劣的期待之情。 他究竟想从白昼身上看到什么? 生气也好、伤心也罢,能把她的情绪从那平淡无波的躯壳里逼出来都行,至少让这个人能让他看得更加顺心舒服。 哪怕就像是嘴里的糖酸得极端也没关系,只要是因他而展露出来……也最好只能是因他而表现出来的。 不妙啊,他究竟在兴奋些什么。 五条悟利落地咬碎嘴里的酸柠糖,眼神晦涩而深沉。 第39章 第39章 等五条悟回来,  看他那心不在焉的表情,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感觉到了不对劲。 “喂,悟,  你说句话……”夏油杰感觉到了恐怕情况不太好。 “我好想看她哭的样子啊。”或者是对着他露出那种温柔包容到极致的表情,五条悟表情极度的认真地说:“怎么办?” 夏油杰:“……” 家入硝子:“……” “我得先给昼定点什么……那家的青柠味甜点不错,  明天买来给昼送过去吧。”夏油杰一边看着手机给店家发去预定一边无感情的说道。 “明天我去请昼吃一顿好的。”家入硝子也开始查看有什么店家评价比较好的。 “我现在又没让她哭,  你们现在就着急安慰人去了?”五条悟觉得自己两个好友都不对劲。 两个好伙伴抬头看了他一眼,同时叹了口气,摇摇头。 夏油杰也清楚,如果对此时的五条悟明说“你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那么骨子里就写着叛逆不羁的五条悟只会反应更加排斥,  甚至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喜欢人家而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只有等这家伙自己觉悟才行。 两人作为五条悟的好友,旁观者清看得明白,  想要帮他一把,没想到,好家伙,五条悟直接反向冲刺。 不过地球是圆的,  反向跑绕一周似乎也能到终点? 毕竟五条悟就是这样人。 ——就如栀子花。 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  于是文人雅士不取,以为品格不高。 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要这样香,  香得痛痛快快,  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白昼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尽管对方言语有些锐利、过于直接,但白昼却没有从中感觉到丝毫恶意,  甚至感觉到一种别扭的关心,五条悟看事情看得过于通透,而天生强大的他不屑于那些弯弯绕绕,更未想过去因别人改变自己。 看到了结果的他无视了通向结果的道路有多么曲曲折折,他直接硬生生创造出一条只有他自己能走的直线大路,丝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理所当然的走着自己的路。 于是在旁人看来,这样的他像个过于纯粹的稚子,又像是完全学不会去体谅他人的疯子,无人能够改变他,也没有人敢去改变他,只因为他与生俱来的强大。 倘若没有遇到和他一样天资聪颖的夏油杰和万里挑一的反转术式使用者家入硝子,他会因这份强大而独自站在咒术界的最高点,高处不胜寒,那样会很孤单吧。 夏油杰出身普通人之家,这是极其特殊且鲜少的例子,而他身怀的还是咒术界之人都馋涎欲滴的咒灵操术,家入硝子更是如此。 能在同期遇到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五条悟可谓是运气颇好,简直就是天命之子。 但他还透露着一种还未完全成长起来的青涩,尤其是在面对着她的时候,这份青涩已经是哪怕白昼决定不去探究五条悟本身也依旧能感觉到的。 “是什么呢……”白昼躺在床上,双目放空。 她在成长的路上,遇到的最优秀最强的人就是迦尔纳,于是便向着这个人的方向迈去,但她从未想过要成为迦尔纳,只是向往着那样的存在,努力学习着这个人身上的优点,将那些知识和本领融会贯通。 白昼侧过身,抓住盖在自己身上的绒毛披肩一角,像是火焰般的绒毛披肩温顺的围绕在她身边,她长长的白发交错在赤绒之间若隐若现,白日里,总是翘起的白发此时似乎微微伏贴了下来。 穿着浅蓝色睡裙的白发少女默默抱住暖呼呼的绒毛披肩,就像是怕冷的狐狸用自己的大尾巴包住了自己,小夜灯柔和的光映照在少女白净姝丽的脸上,她薄荷色的眸子似乎还残留着谁的剪影,比平日更偏蓝调。 白昼无法理解,为什么五条悟会对她的事情这么敏锐,尽管从她入学开始,在咒术高专里,他们总会都会碰到那么几次,但正面交谈过的情况却没有多少,因为六眼吗?那么这倒是不值得奇怪多想了。 之后的日子里也是一如既往的繁忙,春天的花相继开放,建在山上的咒术高专风景独好,生机盎然,作为专属于咒术师、远离人烟的咒术高专附近几乎一只咒灵都看不到,再加上保护结界,因此回到咒术高专后,咒术师们都可以安心的放松下来。 也是在这样天气顶好的一天,五条悟和夏油杰接到了一个任务,关于保护并抹消星浆体天内理子。 “这样的任务就交给我们两个?”夏油杰可是清楚天元和由天元维持的结界对于整个咒术界的意义有多么重要。 “的确,按理说这样的任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白昼桑应当也会被安排进来,但是很遗憾的是就在昨天白昼被安排了一项出国任务,因为她懂中文的缘故,上层安排她去探查种花的咒灵情况。”夜蛾正道说,比起五条悟,夜蛾正道不否认自己馋原山恒太班上的白昼。 听话乖巧的学生谁不爱!还是那种每次要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出差回来都会给老师带伴手礼和悉心问候的学生! 自从有了白昼,原山恒太那家伙简直是天天炫耀他多了个闺女一样的贴心小棉袄,可好可好了,就跟小太阳似的。 【哟,这不是正道嘛,看你这愁眉苦脸的,你那些学生又给你添麻烦了?是出任务的时候没有放‘帐’还是又打架打到天昏地暗了? 哦,我这个啊~是我家昼桑特地从京都一家专店里买来的水信玄饼,我都说了不用了,她硬是说可以顺带所以带了一盒给我,要一起吃不?】 和那些鼓吹自家孩子有多么多么优秀孝顺的家庭主妇不能说是毫不相关,只能说是完全一致。 当然最后,夜蛾正道气势汹汹地吃完了原山恒太大半份的水信玄饼,原山恒太自知理亏没敢吭声。 “种花?跑那么远?”听到白昼出国,五条悟眼神霎时充满了不满“她倒是很喜欢种花嘛,恐怕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开心得不行吧,一点都知道帮学长分担。” 那些烂橘子到底想做什么啊,白昼这样的珍宝级咒术师不该自己藏着掖着不让别人看见吗? 那家伙不会被种花国那边撬墙角拐走吧? 夏油杰一愣,这可是就连和白昼关系颇好的他都没发现白昼对种花的喜欢,看着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对人家有多么关注的五条悟,夏油杰失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合适了。 “其实昼她已经分担了相当多的任务工作量了吧。”夏油杰感叹道,“这次任务对于她而言能是一次放松的旅游就好了,除了日本,其他地区的咒灵都没有这么密集来着。” “嘁。”五条悟很不乐意,但能怎么办,脑子里上演着烂橘子的一百种死法,他们这任务还是得做。 任务进展得十分顺利,在冲绳海边玩的时候还有一年级的其他两位学弟保护机场安全,虽然开了很久的无下限让五条悟精神有些疲惫,但还是勉勉强强可以撑到明天把天内理子送到咒术高专所在的筵山山麓,穿过长长的鸟居便可以抵达天元所在的地方。 回到咒术高专的结界中,五条悟刚一松口气解除了无下限的保护,就被捅了一刀,他眼神恐怖地看向不知如何骗过了结界悄无声息靠近过来的黑发男人。 “真是可怕呢,不过我可是就等着这一刻。”男人笑道。 五条悟丝毫不把自己身上的伤当一回事,从未遇到过真正敌对手的他让夏油杰和照顾星浆体的佣人黑井美里带着星浆体天内理子去天元那里,他独自应战这个偷袭他的不速之客。 御三家的咒术早已被咒术界广为流传,大家都知道,因此算不上秘密,而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也早有应对之法—— 可以强制解除发动中的术式的特级咒具‘天逆鉾’。 伏黑甚尔不得不承认自己哪怕是做足了万全准备,通过信息差把能够克制五条悟的方案都备齐了,五条悟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棘手。 没有一点咒力的他同时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强大体质,正是‘天与咒缚’,他正是靠着这一点才得以悄无声息的靠近对于咒力感知极其却敏锐的五条悟,被称之为‘术师杀手’的他可是有着丰富的杀死咒术师的经验啊。 伏黑甚尔走近建筑内,他没必要特意去找,因为他清楚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叮铃——” 镶嵌着小小的各色宝石的金白色小天平突兀的站立在伏黑甚尔面前,它一侧向着伏黑甚尔倾斜,也正是这一倾斜,发出了空灵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随之宁静的铃音。 铃音……小天平…… 这一小小的特征,已经让伏黑甚尔想到了近期内在短短时间里便在咒术界声名鹊起的那位实力据说早就达到特级却碍于功绩而暂且只能定为一级的咒术师—— 白昼。 这可麻烦了,他可没考虑到这种突发情况,这位的情报至今为止都还未收集齐全,比起众所周知的御三家,对方就像是天生习惯了避开人群进行祓除行动一般,除了光‘帐’,她的具体能力伏黑甚尔只知道与‘火’有关。 伏黑甚尔低垂下眼眸,似乎是‘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用来储存武器的咒灵。 这个天平是能够探测咒力的咒具吧?失策。 “很抱歉,此路不通。”和刚刚被他解决了的五条悟一样是白发的少女手拿已经与他一般长的黑金色枪刃,直接从建筑上方如赤红的流星般贯穿而下,赤炎散去,伏黑甚尔看清了那双无波无澜的薄荷色眸子。 “阁下的斗气十分的强大,存在感已经强大到我装瞎都无法无视的程度了。” 此话一出,伏黑甚尔便已经察觉到了对方与一般咒术师的不同,简直是对他的一种嘲讽,那双通透纯澈无杂念到让人害怕的眸子就那样平淡的看着他。 对上视线的一瞬间,伏黑甚尔的身体本能的抬起手里的天逆鉾,也正是一本能格挡的举动让伏黑甚尔反应过来后惊起一身冷汗。 “挡下来了吗,你应当是无咒力者中当之无愧的强者了吧。”她的语气无波无澜,平淡的就像是在说路边看到了一朵开得不错的花。 刀刃相交发出清越而悠长的铿锵之声,却更像是迟钝了一拍的提示音,根本无法通过它来准确对方挥来的武器是何时,从什么角度,伏黑甚尔堪堪抵挡住对方的枪刃,在狭小的通道内,她挥舞手中长武器时却轻松得如臂指使,连呼吸都没有乱分毫。 她脸上没有表情,没有杀意也没有战意,似乎只是想让他明白她是不可战胜的,进而让伏黑甚尔知难而退。 节奏紧促到让人无法不屏住呼吸的近身战随着不绝于耳的武器相撞之声,昏暗的光线下不断闪烁着刺眼的火花。 那是武器摩擦巨大所发生的反应。 ——这家伙是怪物吗? 对方竟然连用咒术的意思都没有,伏黑甚尔在心里感叹自己是遇到克星了,还是头一次遇到体术在他之上的咒术师啊,别说是换武器进行一系列的反击偷袭,就是一点喘息机会都不给他留,他看得出来对方的预判能力恐怕已经达到了预知的水准了。 这次任务恐怕是完不成了,放弃吧,反正尊严这种东西他早就丢了,白费力气不说还伤身,被这把枪刃砍中一下,他恐怕每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亏大发了,任务失败后造成的损失和欠款——嗯,得好好想想怎么解决才行。 伏黑甚尔干脆利落的选择了放弃,一个卸力,假作防御不敌的姿态,顺着对方的力气往后滑退数米,一拉开距离就迅速跑没了人影。 白昼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追上去,她收起不灭之刃往伏黑甚尔来的方向走出去,看到的是躺在地上头上被开了一个洞的五条悟。 她感觉到自己心脏好像咯噔了一下,然后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五条前辈……?” 第40章 第40章东京的平静生活 这是什么上天的玩笑吗?就像是理子『奶』『奶』那样的玩笑。 对于白昼而言,  能够反过来将她看透并用锐利的语言警醒她的五条悟是特殊的存在,而这样特殊的存在会就此消失吗?从这个喧嚣的世界离去。 不会的,至少她不会允许。 躯体保存很完整,  也没有和其他存在掺杂融合在一起,可以使用时间魔术回溯。 像是没有感的机械一般,白昼在脑海里得出了这个结果。 来得及,  还来得及。 但不知道为什么,白昼觉得这个少年不会就此死去,这一种她自己说来都觉得玄妙的直感。 明明对方就连本该由非肺部呼吸带动起来的胸脯起伏都没有了,距离抢救的黄金时间早就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她却无比肯定的认为对方不会就这样死去。 她跪坐下来,  低头看着像是睡着了一般的少年,  他时常戴着的墨镜不知所踪,  白昼伸出手动作轻柔且小心地擦去少年头上的血,  手指接近伤处时,  她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停了下来,低垂着的眼眸对上了那双猛然睁开的蓝眸。 果然—— “五条前辈,  欢迎回来。”丝毫不被这双蓝眸中法被世人理解的疯狂所震慑分毫的白昼甚至『露』出了盈盈的柔软笑容,对于起死回生的五条悟竟是没有一点意外。 此时的她就像是来到这个世界前在只有她一人的大宅里,  在宽阔寂静的书房中看一本小说,  看到了将故事推向happyend的转折点。 ——于是有着异于常人的薄荷『色』眸子的年幼女孩不自禁的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  在心里感叹‘太好了’,而这一点即便长大也从未改变过。 “太好了……”白昼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他是还没醒来吗? 在死亡的边缘领悟了反转术式后真正无敌了的五条悟心是前所未有的舒畅,他甚至进入了一种极其玄妙的状态,  似乎世间的一切都不再能够影响到他,但‘杀’了他一次的那个男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怀着这样的想法睁开眼,通悟了世间万物之理的神明却看到了一个让他心跳快得失常,直接将他重新拉入凡尘的属于神子的笑靥。 她温暖柔软的手还意识地覆在他脸旁,低垂着洁白的睫羽,眼下赤妆艳丽勾人,那双浮着浅浅水光的眸子冲着他盈盈笑着,何止是柔似水一词可以说尽的风情,但给人一种极致安宁平静的温和。 就像是一幅『色』彩浅淡却惊艳至极的水墨画在他眼前展开。 没有伪装的、不含虚假的、也不再虚缥缈,她就是活在这个世间能被人紧紧抓在手心里的美好存在。 世界都仿佛能够听到他此时的心跳声。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我是傻『逼』。 不只是眼睛,这个人全身从脚到头发丝儿都好看的要命,为什么现在才反应过来呢?他对这个人的想法。 这一刻,五条悟正视了自己内心一直以来叫嚣着的让他心烦意『乱』的声音,于是喧嚣的心音平静了下来,与他的心跳归于一致。 夏油杰带着本该与天元融为一体的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出来,两个女『性』眼睛都红彤彤的,像是刚刚才痛哭了一场,此时两人还时不时抽噎一下,擦擦眼睛。 他们一出来,看见的就是一个躺在地上一个跪坐在地上正在四目相对两个白发美人,五条悟躺得还相当规矩,就跟白雪公主似的。 怎的,还要来个白马王子亲吻白雪公主的戏码? 夏油杰:? 夏油杰的到来将二人的注意力同时吸引了过去。 “哟,杰。”五条悟看见自己朋友回来还带着本该已经被抹消的天内理子,也没说么,压根没有任何诧异,他自然地坐起来抬起手向夏油杰打了个招呼。 白昼内心的绪已经平复下来,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淡去,但看见完好无损的夏油杰,她站起身向他微微颔首致意,夏油杰也忍不住放松下来对她笑了笑。 “我有点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先不提刚才五条悟和白昼这边发生了么,夏油杰表严肃地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白昼,让她擦擦沾满了血的手。 五条悟啧了一声,不用夏油杰说他都一眼看明白情况了,他利索轻快地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如果是这家伙的事的话,随你,如果上层有么意见——”五条悟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相当期待的狂气笑容,“那就全部杀掉好了。” 夏油杰下意识看向白昼。 “我知道,没有谁有必须为世人牺牲的义务。”白昼已经把手擦干净了,她把手帕揣进口袋里,“我会洗好了再还给夏油学长的。” “没事,一条手帕而已——我们这边的事,谁和昼说了吗?”夏油杰明白恐怕是有谁告诉了白昼情况,让本该在种花出差的白昼赶了回来。 夏油杰内心不由得深深感叹一句:太可靠了,白昼这个人。 “竹之内和原山老师,他们在我去种花后,和我说了你们这次的任务。”不过更关键的还是大庭叶藏在得到那些信息后得出的推论,致使白昼直接飞了回来。 她看向天内理子,语气柔和地说:“理子……对吧?既然做出了决定,那么请你好好活下去。” 虽然只是同名,但白昼不可否认自己的爱屋及乌,天内理子的存活足以让白昼聊以慰藉,这一次她及时帮助并救下了一位不应该就此死去的女孩。 面对夏油杰和五条悟都能态度趾高气扬的使唤的天内理子面对白昼却有种受宠若惊的紧张感,听到她如此真挚温柔的祝福自己,她顿时忍不住红了眼眶,明明先前已经和自己的家人黑井美里抱着哭了一场,但这一刻她仍旧是忍不住眼泪。 “谢谢!”天内理子心底发誓自己要好好活着。 “不过日本现在哪里有能容得下她的地方啊,出国……恐怕也难,我们不可能保护住她的,如果星浆体只有她一个的话。”五条悟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后,上前说出这个残酷的现实。 “还是有地方的。”白昼说。 看着白昼,夏油杰恍然大悟:“你是说——” “横滨。”白昼点点头,“那里或许可以。” “横滨……吗?”五条悟咧嘴一笑,“也不是不啊,那个特殊到『政府』明面势力难以『插』手、被咒术界几乎放弃的城市自治区。” “夏油学长,那么你是想明白了吗?”白昼突然问道。 夏油杰一愣,沉默了片刻,对着白昼难为又释然的笑了:“差不多吧。” 向天内理子伸出手的那一刻,夏油杰便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产生了改变了,如果说白昼的话是‘种子’,那么天内理子是‘根’,而他所做出的为和抉择就是‘结果’。 但是同时,夏油杰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压在他肩上的沉重责任骤然间卸了下来,轻快得不可思议。 “夏油杰——”五条悟从白昼和夏油杰刚刚的对话里明悟了么,这两人果然是在他不知道时候聊了么人生哲理对吧?!而且绝对是那一次的聊天迅速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夏油杰赶忙打哈哈:“那么就要麻烦昼来安排理子去横滨的事了。” “嗯,好。”白昼欣然应下,看向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那么我带你们去横滨吧。” “麻烦了!”天内理子鞠了一躬,她的确还不想死,她还想要和自己的家人生活在一起,去看更多、经历更多。 “说起来和你打的那个黑发男人呢?”夏油杰突然想起来,便顺带问了一下。 “那当然是——”不管是出于疏忽大意还是别人利用信息差准备的手段过于齐全,输了就是输了,五条悟怎么可能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居然被打败了,还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回来。 “那个黑发男人?是那个人重创了五条前辈?”白昼格外实诚的说,“那个人和我打了一会儿就因为打不过我果断跑了,他极其擅长近战体术,对于自己武器的运用也相当纯熟,不过我恰好克制他。” 夏油杰打趣地看向五条悟,他耸了耸肩,一副‘发现真相’的样子说道:“看来昼才是最强的啊,悟。” “夏——油——杰——!”五条猫猫哪里能听得了这样的话,可却没办法否认,只能眼神危险地咬住牙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上一笔。 那个让他在白昼面前丢脸的家伙,迟早有一天要宰了那个人脑袋找回场子。 不知何时从白昼口袋里飞出来飘到她肩上的小天平,向着夏油杰的方向倾斜,像是在打招呼。 “真是好久不见啊。”夏油杰笑着戳了戳小天平。 已经成为白昼象征『性』物品的小天平打了个转,像是很开心地左右晃了晃,但是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那铃音似乎要在特定的况下才会响起。 “这样可爱的咒具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夏油杰感慨,会根据主人意愿来寻找残秽、诅咒、咒灵等一切相关事物的咒具的确会省下很大功夫。 “我也不记得了。”白昼戳了戳小天平,戳得像是不倒翁似的左右摇晃,像是晕头转脑了一样晕晕乎乎,“不过我们还要杵在这里聊天吗?” 轻松了没一会儿的氛围顿时打破,夏油杰尴尬的咳了咳,“也是,赶紧走吧。” 五条悟看着表情归于平淡的白昼背起黑井美里、抱起天内理子,显然是打算直接这样带着二人飞到横滨,这样也不存在什么路遇阻的烦恼了。 五条悟更喜欢看白昼笑着的样子,某些人怎么就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笑起来很好看,所以就要多笑笑的自觉呢。 “五条前辈,我知道前辈很讨厌我,但也请不要一直用不爽烦躁的眼神盯着我。”白昼被五条悟那存在感过分强大的灼热视线盯得有些不安,她有些为难地扭过头看向五条悟,“我做错了么,惹到五条前辈了吗?” 白昼能够感受到五条悟身上咒力的拔高和突破,肉眼可见的更强了,如她先前所想的,五条悟身上果然还有着青涩还未开发的地方,这一次生死来回直接让五条悟开窍了,先前她所能感受到的青涩『荡』然无存,但是紧接着是更加咄咄『逼』人的危险感。 “讨厌?你——”那只眼睛看见我讨厌你了?! “别管他了,昼快走吧。”不等五条悟说完,担心天内理子的夏油杰便打断道。 “好。”白昼点点头,带着两个人一同腾空,很快便飞到了人类肉眼无法触及的高度,考虑到有天内理子和黑井,夏油杰觉得白昼不会飞到平流层。 在前往横滨的白昼牌空航上,被暖和的绒『毛』披肩裹着的天内理子忍不住问道:“您为么要帮我呢?” 白昼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天内理子觉得自己应该是得不到回到的时候,听到她有些缥缈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理子吧。” 天内理子听不明白,理子?是指她吗? “到了。”不等天内理子想明白,白昼接着。 好快! 得到白昼消息的中原中也对于白昼的回来很惊喜,但是现在的横滨正处于战争时期,这让中原中也多了几分担忧,于是将相见的地点约在他比熟悉的那个擂钵街老地方——仓库,这个他们曾经的家。 在看到白昼身边的二人后,中原中也并没有过问什么,只是直接说道:“她们就交给我吧。” “麻烦了,中也哥。”白昼对于中原中也简直就是盲目级别的信任。 “我不可能让你失望,先让龙之介来负责安排她吧。”中原中也顿了一下拿出手机联络了芥川龙之介,天内理子很快就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少年向着这边走过来。 “白昼姐!”芥川龙之介满怀欣喜地和白昼抱了一会儿。 又和芥川龙之介聊了几句后,白昼对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介绍:“这是我的哥哥中原中也、弟弟芥川龙之介,你们的事之后就由他们来负责了,请安心吧。” 天内理子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相信了白昼,其中或许有她们已经别无选择的原因在内,但更多的还是天内理子觉得从白昼嘴里说出来的话很有可信度。 这个大概是独属于这个人的人格魅力吧? “跟在下来吧。”芥川龙之介得到了白昼的『摸』『摸』头后心满意足了,向天内理子和黑井二人公事公办地冷淡说道:“在下会给你安排最安全的地方,请不要废话的跟过来就了。” “好、好的!” 看着那两个人跟着芥川龙之介上车离开后,中原中也才转头对白昼说:“我有件事想邀请你帮个忙。” “么事?”白昼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咒术师的祓除任务没有回横滨,中原中也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她自然义不容辞,“中也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的时间魔术,能把死人回溯到活着的时候吗?”中原中也觉得自己有些为难白昼,但仍旧是腆着脸问了出来。 “可以。”白昼点点头。 “需要你付出什么代价吗?” “只是会消耗能量,除此之并无他碍,只不过如果是人的话,消耗能量会增加三倍,而且前提条件是需要较为完整的主体,且主体没有和其他事物混合掺杂在一起。” “那就麻烦你帮我回溯一个人吧,虽然他死得有点久了……但是尸体我保留得很完整。”中原中也对于当初自己的举动也很是诧异,但是既然做了就做到底吧。 “没事。”拥有圣杯的白昼有这个底气为中原中也达成他的心愿,她向中原中也『露』出笑容,“请交给我。” 中原中也看着她笑,脸上便抑制不住的跟着她笑,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傻气,掩饰般地咳了咳,调整了一下脸上笑容的幅度,“交给你了。” “中也哥。” “嗯?” “你怎么笑都好看,所以不用刻意抑制自己。” 中原中也感觉到自己耳根发烫,当即正『色』道:“知道了知道了,这个你就不用说了。” 白昼深以为然:“的确,这种事实也不需要我重复。” 中原中也捂住自己的心口,告诉自己——中原中也,你还不能倒下!不就是被小太阳夸夸了吗?!不就是被自己心尖尖上的妹妹夸了吗?!至于吗?你至于吗! ——至于! 他的小太阳世界第一可爱! 第41章 第41章东京的平静生活 等白昼消息的时间里,  夏油杰还是有忍不住担心白昼,虽然他大概是整个咒术高专里最清楚白昼的实力可怕程度的人,但毕竟五条悟都为被『摸』清了底子而战败一次,  白昼的话…… 【你们会需我这份力量。】 夏油杰轻笑,他竟是觉得有她在面前是有多么的可靠,看见白昼在面那一刻,  作为前辈的他居然下意识的松了,紧绷的肌肉骤然放松了下来并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真是让人安心的存在啊,只她站在那里。 那长长的垂及膝盖位置的蓬松白发就像是堆积在蔚蓝天空的洁白云层,泛着一层光衣,像是浮世绘中描绘的浮云纹路,  只是看着便清楚它有多么的柔软轻逸,  而仅凭这一,  大老远就能一眼认出她。 并且坚信,  己只站在原喊她一声,  对方一定会有所回应,一定会走过来询问:“有什么需帮助的吗?” 夏油杰忍不住看向同样白发却像是冰雪雕刻而出的五条悟,抬手,  摁下去。 “啧。”柔顺是柔顺,手感也不错,  但是没有象中类似白昼的蓬软啊。 “夏油杰你什么意思?!”五条悟没到夏油杰『摸』了他头也就算了,  居然还干发出这样的声音,是嫌弃他不成?!开玩笑!他五条悟从头发丝到脚都是完美的! “不,  没什么。”夏油杰坦然若的放下手。 无可避免的,两个dk还是‘『摸』头杀’干了一架,他们在咒术高专的宿舍里一直待着,压根不怕上层派人过来找事,  五条悟夏油杰都做好了反击的准备,结果什么都没发生,明明没有星浆体后天元的状况应该会恶化,也所当然会有人来寻找星浆体天内子的下落,可事实却是一事都没发生。 这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直到夜蛾正道过来告诉他们晋升为级咒术师的消息,并刚刚在学校里打了一架的他们一人一记栗子。 “哈?这是什么意思啊!”五条悟托腮,对于高层没有派人过来打一架很是不爽,他还着玩玩己新研究出来的咒术呢。 “总归对我们也没什么坏处。”夏油杰一时间也不通为什么。 “除之,还有白昼,她这次出差任务回来后也能晋升为级了。”夜蛾正道的话让两个少年沉默了下来,夜蛾正道疑『惑』于两个少年的安静,却也没有深思,“她的晋升通知应该经由原山那边通知到位了,今后你们所承担的责任会更加沉重。” 意思就是他们的任务变多了并且难度更高。 五条悟切了一声,却难得的没有说什么离经叛道的话语。 去的那一刻他经历了什么只有他己才能够明白,从亡中复生的他就好似在亡中通悟了世间万物,将这个世界的规则都『摸』清了,就对于人的生灾祸都不再放在心上,映入他眼中应该是整个世界——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大抵就是这样的感受吧。 “那白昼什么时候回高专?”夏油杰问。 “这等她从种花出差回来吧。”夜蛾正道说。 夏油杰五条悟四目相对,然后齐刷刷的站来,手里正在玩的抽鬼牌也直接丢到了矮桌上:“我们去找硝子!” “喂!”夜蛾正道完无法解己这两个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学生。 清楚己的情况,白昼把天内子黑井二人送到横滨安排后后直接回了种花继续己的出差任务,在一周之后才回了日本,去咒术高专,之前,她还有其他的事做。 于是白昼来到樱兰的校门前。 为有须王让的方便,白昼顺利通过了门卫来到了初中部的教学区里,找到了芥川银的教室,时刻他们正在上课,白昼便打算在教室面等着。 下课铃响了,老师收拾好己的教案向同学们说了声“下课”便向门走去,一开门便看见了靠在门旁墙上的白发‘少年’。 “请问您是在等谁吗?”虽然班上颜值高的人不少,但是这么好看的人,老师还是头一次见,‘少年’身上别的定制款校服一看便知道是来其他学校的,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平民学校。 “嗯,我来找芥川银。” “芥川同学吗?好的。”在门停驻脚步的老师也引了班里其他同学的注意力,见老师转过身面向班里,他们就知道可能是有谁来找人了。 “芥川同学!有人找你!”老师转达了这一后,对着从班里学生们的角度根本看不见的人笑着致意了才离开。 芥川银听到老师的话便快步走了出去,看见是白昼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来:“白昼姐!” 仿佛无时无刻被光拥簇着的人对她『露』出笑容:“银。” 芥川银开心扑进白昼怀里问:“白昼姐怎么来了?不是很忙吗?” “出工作了一段时间,所以回来看看你。”白昼『揉』了『揉』芥川银的头,“我们就趁着课间时间一走走聊一会儿。” “嗯!” 二人在教学楼的种满了樱花树的道路上走着,课间时间不算长,白昼也就只能芥川银简单的说几句。 “近期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吧。” “完没有!学习也很顺利!” “那就好。” “白昼姐之后去帝丹小学吧?”芥川银大致都能猜得到白昼之后去哪,来东京正式成为了咒术师后经常忙得前脚不沾后脚还关心家里的妹妹弟弟,芥川银也觉得有麻烦白昼了。 不过看白昼的样子,她完是乐在其中。 “嗯,我来还有是你带这个。”白昼从袋里拿出一个小礼袋放在芥川银手上,里面是一条绣有莲纹的银灰『色』发带,是她从种花那里选来的伴手礼。 预备铃响了,芥川银收下礼物后向白昼道了别往教室走去,三步一回首的,见白昼向她挥了挥手,芥川银才走快了。 目送芥川银回到教学楼里,白昼『摸』了『摸』己袋里的另一个小礼物,这个就是大庭叶藏的了,其他的伴手礼都为拿不下暂时放在了家里。 来到帝丹小学,白昼才得知今天帝丹小学一年级组织了春游,这个大庭叶藏没她说过,大概也是没到她会这么快回来,白昼便询问了其他知情老师,拿到址找过去了。 ——无聊。 大庭叶藏看着眼前的于他而言吵闹而无意义的场面,嘴角仍旧是带着微笑的对向他询问的女孩子耐心的说着话,时不时还会说出几句可以逗趣的话惹得对方哈哈大笑。 当然,那话都是他从电视上的相声演员那里学来的。 他现在还不如继续关注手机上是否会发来姐姐大人的新消息,或是翻看之前的消息,就是拿出画本画画都比现在布置什么野餐场来得有意思,他不饿,也对吃野餐没兴趣,但是大家似乎都对野餐兴致冲冲,那么他也不能『露』出不感兴趣的样子。 老是所当然的将他跟他较为熟悉的几个孩子——也就是吉田步美等人分到了一。 “大庭君只吃面包吗?”灰原哀看见大庭叶藏从书包里拿出来的食物,不是家长为孩子精心准备的春游便当,而是一个一眼就知道是从便利店买回来的面包。 “嗯,我胃不是很好。”大庭叶藏头。 “家里人没有你做便当吗?那我的小章鱼分大庭君!”吉田步美立刻拿一个被牙签『插』着的章鱼小香肠递大庭叶藏。 “谢谢。”大庭叶藏没有拒绝的接了下来,并为己的家里人辩解:“是我没有告诉他们啦。”芥川银非双休日不回家,是住宿的,而白昼在出差,告诉了也没用不是吗? “下次记得说。”突然在大庭叶藏身后响的平淡声音让大庭叶藏猛转过头,一只温暖的手盖在他手上,用力『揉』『乱』了他的黑发。 “姐姐!”大庭叶藏惊喜万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今天。”白昼看了眼大庭叶藏手里的面包,“就吃这个吗,这几天有真的有像我的回复那样好好吃饭?” “……”没有。大庭叶藏哪里敢当着白昼的面撒谎,乖巧得像个鹌鹑。 “是上次那个一脚踹飞了坏人的漂亮小哥哥!”吉田步美睁大了眼睛,不过旋即产生了疑『惑』,“不过为什么大庭君叫姐姐呢?” “为姐姐就是姐姐啊!”大庭叶藏笑道。 “等我一会儿。”白昼把己准备的伴手礼顺便递大庭叶藏便转身离开。 大庭叶藏捧着礼物看着白昼离开,江户川柯南看得出大庭叶藏手里的是白昼出差后他带回来的伴手礼,拆不拆都看对方己,但几个孩子都期待好奇看着,大庭叶藏也就当着他们的面拆开了。 “哇啊!”孩子们发出了惊叹。 这是一条十字交叉式佩戴的红『色』领结,细细的金边勾勒着充满了古风雅味的纹路,交叉处是一枚莹润的白玉,细细雕琢成了平安扣的样式,下面坠着红『色』的小流苏坠子,经典而贵的红金配『色』。 “这样的领结,对穿着搭配会很考究吧。”江户川柯南一看就看出这个领结的价值不菲,先不说手工费,就是那枚没有瑕疵,在然光下就经呈现出一种温润剔透美感的平安扣就看得出它的昂贵。 “不过意可以搭配高领的长褂或是服?按照大正时期的穿法,服里套衬衫打底的那种?”灰原哀看了一眼颜值极高的大庭叶藏思索道。 “听上去真不错,之后如果有机会我会这样试着搭配的。”大庭叶藏也不由得期待己佩戴这个领结的样子了。 “叶藏。”一个一看便知是从公园面的餐厅买来的套餐便当盒递到了叶藏面前,江户川柯南几乎是惊得差冒冷汗,他居然压根没有察觉到对方的靠近,刚刚也是如。 而且去除店家准备料的时间,从这里走到公园出,来回少说都二十来分钟吧?为什么对方只花了十来分钟?抄近路?那么怎么知道的近路?按说除了公园里负责管花草植物的工作人员没人会对公园如了解,直接把来回路程缩得如之短。 江户川柯南不通 “谢谢姐姐!”大庭叶藏接过暖呼呼的盒子,他知道白昼没有吃冷食的习惯,哪怕从店家那里买来的是冷食也会加热。 “那么我走了,吃完后盒子可以带回去也可以直接丢了。” “嗯!”大庭叶藏目送白昼离开,他清楚白昼离开有人的方后多半就是飞走了。 “大庭君姐姐靠近的时候我们完没有发现呢!”出于侦探的探究心,江户川柯南向大庭叶藏套话,就看见大庭叶藏微笑着看向他,那个仿佛洞察了一切的眼神直接让江户川柯南僵住。 “是哦,姐姐是最强的。”大庭叶藏笑道,“她是正义的伙伴啊,虽然只是我的建议——江户川君,不试图在姐姐面前撒谎,那样只会让你难堪,对了,最好也不卖萌,这是我的真心话哦。” 江户川柯南:“……” “为什么柯南大庭君之间感觉那么奇怪呢?”吉田步美的声音打断了两个男孩之间的僵持。 “是啊是啊!我们一吃叶藏姐姐带来的豪华便当吧!”小岛元太拍了拍己饿得咕噜噜叫的肚子,嘴馋得不行说。 “元太!先问问大庭君愿意不愿意才行啊!”圆谷光彦赶紧用手肘顶了顶小岛元太。 “当然可以。”大庭叶藏若无其事的笑道。 江户川柯南看大庭叶藏的眼神却变得怪异来,但是不等他开询问,一声尖叫声传来,然后江户川柯南就发现大庭叶藏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奇怪。 第42章 第42章东京的平静生活 日本东北地区,  青森县。 在一处靠海的山林之中。 里有着一片平坦的种满了各季花的地方,一年四季基本都能看见应季盛放的花,没有人能想到这片美丽的花地之前是一片让人惊肉跳的漆黑焦土。 一块冰冷的墓碑伫立在花地中央,  穿着深沉如夜的黑『色』制服的白发少女静静地坐在墓碑前,云一般的长发轻柔地浮在那些花草上,就如主人的『性』格那般柔软,  她的手里正在编着花环,墓碑的拜台上放着一束开着星星点点犹如繁星拥簇的白『色』澳梅。 就像只是照例的陪伴,白昼将手里的花环也轻轻放在了拜台上,一言不发的,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她清楚块墓地下什么都没有,  硬要说的话就是老人生前的遗物吧。 沉默了良久,  直至临走前,  白昼才轻声道:“下次我带您一直惦念着的外孙来吧,  正如您所言,他是个需要人『操』,稍不注意便会堕入无尽深渊的孩子,  我会竭尽自己所能庇佑他长大,请您放心。” 青森是个很适合养老的长寿县,  它的自然环境条件在整个日本都堪称优越,  或许这里也是个适合她的埋骨之地。 看望完了最后一个人,白昼才动身回到了咒术高专,  迎接她的是前辈们特意推迟了庆贺晋升特级的派对,虽然成为特级后任务难度和数量也越来越繁,但是五条悟和夏油杰还是专门腾出了时间。 “现在四位特级咒术师中的三位新人都到齐了。”家入硝咬着嘴里的pocky,在白昼面前她绝对不碰烟,  否则她百分百相信自己会听到白昼的‘吸烟有害健康’言论,“只是简单的吃一顿饭已,点时间还是有的吧。” 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从原山恒太那里硬是把白昼回日本的时间诈出来的人就不提了,其中不乏原山恒太的确想让新一代的咒术师们聚一聚的缘故,所以这一天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二人没有派发任务。 家入硝则是自从五条悟和夏油杰晋升特级任务难度直线攀升后便无法再跟着他们一起出任务,作为一个稀少宝贵的『奶』妈留守在后方作为支援。 如此,一年级生和二年级生全员到齐。 “恭喜啊!么快就晋升为了特级术师!”灰原雄笑容元气地拍了拍白昼的肩,“我就知道昼桑一定可以达到的!毕竟老师给的评价一直都是如此,对了,种花那边好玩吗?” “嗯。”白昼眼神温柔下来,“有记得给们带伴手礼,明天会给们带过来。” “万岁!”灰原雄开的高高抬起双手欢呼道,“我还没去过种花呢!想去看看那个国家啊!” “会有机会的。”白昼点点头,“到时候我来为灰原君和七海君做导游吧。” “不要么自然而然的加上我啊,我可没有种闲心啊。”七海建人苦恼的叹了口气,然后就对上了自家伙伴那双期待的狗狗眼和白昼像是宝石一样通透却同样充满期待的眸子。 七海建人:“……” 灰原雄:“一起嘛一起嘛!有昼桑的话绝对没问题的!” 白昼:“嗯。” 灰原雄:“没有七海的话只有我和昼桑也很无聊啊!” 白昼:“嗯。” 七海建人认输。 『性』格各异但是相处格外和睦欢乐的一年级生就这样三言两语定下了来日一起去种花游玩的计划。 哪怕被墨镜遮挡着,五条悟的那双蓝眸中依旧映着不属于他的辉光,像是耍脾气般的他上前几步伸出手,抓住白昼身后蓬软轻逸的白发稍加力度拉了拉表示自己的存在感。 白昼疑『惑』地转过头看向五条悟,『迷』茫而无辜的眨了眨眼,空灵静谧的浅『色』眸子透着不染尘世的美和让少年心痒的懵懂。 “五条前辈?” “走了,是要前辈等们这些一年级生吗?”五条悟放开白昼的头发,手指微微向手蜷了一下,似乎那柔软的触感还在他手上有所残留,以至于五条悟忍不住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手。 还想再碰碰她,但是……算了,再忍会儿。 六人在前往预约的餐厅的路上,因为一众的高颜值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有人窃窃私语猜测是不是正在拍摄什么综艺节目,但是四处张望一下压根没发现摄像机,一晃神的功夫这些俊男美女就走没了影子。 “昼,等会儿吃饭我们坐一起怎么样?”路上,夏油杰笑着向白昼问道,往日即便不笑却也眼尾自上扬带着笑意的狐狸眼盈满了挚的亲近之意。 感受到对方的善意,白昼自然不可能拒绝,一口答应了下来:“没问题的。” 五条悟:!!! 有了夏油杰开头,一人便念叨一句我搭上一句,与任务无关,与咒灵无关,只是一些普通人都会觉得没营养不值得一谈的话题,就比如学校里的樱花开得比去年好了,又比如谁谁谁吃了谁的点心,又或是某个人逃课时用了什么压根没可信度的借口被老师逮了回来。 一路上吵吵闹闹差点两个二年级特级术师打起来,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也算是头次见到了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个特级术师的相处日常,他们可以说是最了解彼此的铁哥们,但同时也是最会损对方的损友。 但七海建人觉得夏油杰和五条悟差点打起来的理由并非他们嘴上争论着的内容,是另有其他。 预订的餐厅是最财大气粗的五条悟,是一家不预约就吃不到的米其林三星日料店。 在预定的包厢里,服务员将每个人的套餐菜品一一放在每个人面前后便礼貌的退了出去,五条悟是这里的老顾客,因为这里的甜点做得十分出『色』。 虽然是在擂钵街长大,但白昼吃相很干净,不过她盘里食物减少的速度却令人咂舌,七海建人沉默的把自己的菜品递到白昼面前,白昼一怔,七海建人淡淡道:“的食量出乎意料的大。” 白昼手里的筷子微顿,脸上流『露』出了回忆的神『色』,“我现在的食量的确远超于常人,是我以前也未曾想到的。” 在成为拟似从者前,白昼的胃口基本就是吃几口饭就吃不下了,因为从小时候记事起她就是一个人在空旷的大宅里生活,没人管束,她一钻研着素未蒙面的血亲留下的魔术和宅中的书籍,甚至连吃饭时间有时候都会忘记。 于是不可避免的得了胃病,然后才学会了好好照顾自己。 “其实我可以一周不吃饭也能活蹦『乱』跳。”白昼认的说道,“很厉害对吧。” 她似乎对此很是沾沾自喜的样子,大概是这一本领在擂钵街派上了极大的用场吧,却不想这样的她让在场其余五人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酸。 白昼进食快的习惯的确是在擂钵街养成的,和中原中也在擂钵街生存的第一年——『摸』滚打爬的第一年,那段时间白昼找到吃的后都会骗中原中也她已经吃过了,然后全部塞给需要进食的中原中也,她则是靠着半从者的优势,以魔力维持生机。 那样的状况是直到中原中也开始从黑手党接手一些任务得到经济来源后才停止。 只要我吃得快,就不知道我吃了多少—— 样的话放在别人身上一定是‘我’吃得更多,但是在白昼身上却是为了假装自己吃得更多。 坐在白昼左手边的夏油杰默默把自己那份手捏寿司递给白昼:“多吃点,能吃是福。” “谢谢夏油学长。”白昼乖巧接下,夏油杰仿佛看见白昼头上光白的猫耳娇俏欢喜地抖了抖。 夏油杰含泪把自己的甜点也给了出去。 吃,多吃点,看只猫猫多可爱,谁能忍住不投喂她好吃的。 瓷盘碰撞桌面的声响让白昼的视线转移过去,精致的古典瓷盘上摆放着的精致甜点在灯光下泛着甜美的光泽,再看捏着瓷盘的手,顺着看上去,正是极其理所然地在白昼右手边坐下的五条悟。 “我只是吃腻了。”五条悟说,“离我最近就顺便给了。” 坐在五条悟另一边的家入硝:个时候保持微笑就可以了。 “那五条前辈吃我个吧。”白昼看得出五条悟是在说谎,于是乎作为交换,把自己那份甜点递给了五条悟。 五条悟看着自己面前口味偏浅淡的甜点,嗜甜如命的他面无表情地一叉戳起个味道清甜的、只有食材本身甜味的点心,一口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嚼,看他脸上凶巴巴的像是在嚼仇人血肉般的表情就知道他不喜欢吃个,就算是吃也肯定是淋满了红糖蜂蜜那些高甜度的佐料。 但是他的确是吃了,还不知道为什么透着些许乖巧意味。 像是一只凶巴巴的大猫被主子投喂了不喜欢的猫粮却因为是最喜欢的主子给的还是强忍着吃下去,并且还吃得干干净净。 “看什么看!”五条悟感觉到白昼以外的人将充满了意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了解他的家入硝和夏油杰,顿时炸了『毛』。 “啧啧啧……”家入硝觉得五条悟说不定挑食能治了,“没什么,就看看西边升起的太阳。” 五条悟无法辩解,他像是的确没什么胃口了,余光看向白昼,因为要吃饭的缘故,她把稍稍低头就会完全遮住口鼻的高领的扣子解开放了下去,『露』出了线条优美的颈脖,同时那条圈着她雪白颈脖的黑『色』choker也显『露』无疑。 家伙高领口下还戴着那个黑『色』choker?是一直戴着的? 已经长到一米八阶段还在拔高的五条悟从上往下看的视线就宛如站在高处俯视世人一般,散发着一种致命的魅力,危险而冰冷的,像是伺机而动准备咬住猎物喉咙的雪豹。 白昼无法忽视五条悟的视线……可以说五条悟的视线永远都是人群之中最让她无法忽视的高度存在感,太过的专注,还有种过分执着的感觉。 “很喜欢这条choker?”五条悟托腮,语气漫不经心,像是懒洋洋的大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因为是哥哥送的圣诞礼物。”白昼提起家人,不管是眼神还是表情都认了许多,她手里的筷子也停了下来,“我和哥哥戴了同款choker,从九岁一直戴到现在,期间有去更换过颈圈部分,但上面挂着的宝石一直没有动过。” “戴着么久?不会产生皮肤『色』差吧?要是反差大了可就好笑了,也难怪你要高领的设计了。”五条悟本来是想说‘要不要换条新的更好看的’,结果嘴皮一秃噜,上下一碰却说出了样的话。 五条悟怎么知道高领是她说要的设计?硝告诉他的吗? 白昼没多想,只是回答道:“『色』差倒也没有,哥哥给我买它的初衷倒不仅仅只是美观,所以除了更换颈圈的时候一直都没取下来过,一直戴着很奇怪吗?” 是因为有特别的意义吧,才会一直戴着。 其他几人这样猜测着,但也没有深究,毕竟是别人哥哥送的圣诞礼物,肯定是意义大于实际作用吧,于是除了五条悟,其余几人都表示了不算奇怪。 说起来,明明平日里让人一点都不觉得高调张扬的白昼实际上全身都戴满了相当显眼高调充满个人『色』彩的饰品—— 镶嵌着红宝石的黄金耳坠、坠着海蓝宝石的choker、银山羊配饰的手绳、火焰般的赤红『色』绒『毛』披肩。 还可以加上总是会被白昼随身携带的小天平。 第43章 第43章东京的平静生活 一顿饭下来,  吃的最多的就是白昼了,同学和前辈都把他们的那份套餐的菜品分给了她一部分,承蒙厚爱的白昼都吃完了,  饭后家入硝子看白昼依旧平坦的小腹,怀疑她吃那么多东西是吃到异次元空间去了吗? 同时,身为女『性』,  家入硝子不可否认的羡慕了。 为是中午,从餐厅出来便是艳阳高照的天气,看刚刚回来还是一身黑的白昼,再加她发量多还格外蓬软的白发,怎么看都觉得热,  家入硝子便建议她把头发扎起来,  那样不会很热,  至少让他们看起来不会觉得她热。 白昼的体温是恒定的,  体内温度高于体外好几度,  在阳光下只会觉得温暖舒适而不会有任何烧灼感,但还是听从了家入硝子的话从口袋里拿出发带,先用嘴咬着发带把头发捋顺抓住,  然后再用发带在颈后的位置把头发绑了起来。 这是家入硝子第二次看见白昼拿出这个带有白『色』蕾丝边的湖蓝发带,看样子是随身携带的,  不过刚刚吃饭的时候没有见她拿出来,  应该是因为头发不会有次掉到面汤里的可能『性』吧。 “好了。” 这条发带和一身黑的她格格不入,但架不住白昼长得好看,  这点违和感也就不再重,却也让这个由蕾丝发带绑成的蝴蝶结在她身上更加显眼,她头顶上偏短的翘起的发角更是因此可爱程度直线升,反差萌在白昼身体现的淋漓尽致。 “悟?”夏油杰察觉到了身边和他走在一起的五条悟身上的氛围变得不对劲。 五条悟面无表情,  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无比清晰的映那个被光辉所拥簇的神子,他微微拉下实际并无法起到多少视线阻碍效果的墨镜紧盯着走在前面的白发少女。 平日里总是一马当先像是在炫耀自己腿长的五条悟会慢悠悠到落在女生后面就已经算是异常了,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五条悟走得慢就是为了看人。 他从一开始无意识的注视转变成了有意识的让对方出现在自己视野中。 “如果产生依赖『性』的话,可是相当可怕的事情啊。”夏油杰抬手拉住五条悟的手臂,细长的狐狸眼斜睨向五条悟,像是在警告般的说道。 “我知道,从见到这家伙第一眼我就知道。”五条悟看向夏油杰,『露』出一个势在必行的恣意笑容,“我一直知道啊。” “……看来是不需我多说什么了。”夏油杰放下手轻笑道。 他就像是一团还未凝固的粘稠得足以将人溺亡的树脂,把那炽热的日光裹藏起来,将自己化作隔绝她与外界的壁障,最后成为这世间比谁都要美丽的蓝『色』琥珀,然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就是五条悟的爱。 七海建人听到了夏油杰和五条悟之间的对话,感觉他们话语里的指向怎么听怎么奇怪,想和灰原雄说说自己感觉,却看见那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子跑到了白昼身边那样自然的『插』入了两个女生之间的话题,聊得还相当不错。 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七海建人觉得自己恐怕会日渐憔悴。 “七海。”白昼的声音唤回七海建人的注意力,“最近的任务很辛苦吗?” “啊,今天才得了点空闲。”七海建人点点头。 “那回去后好好休息吧。”白昼走到七海建人面前,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无论如何,请先照顾好自己。” 七海建人勉强提起些精神,『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好。” 虽然一开始原山老师的打算是让一年级生人尽量一起执行任务,但是白昼的等级提升得太快,层怎么看都不会浪费一个特级咒术师的战力,结果还是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二人一组。 而如今,曾经最强的二年级二人组也拆分了开来,五条悟作为真正已经无敌的人,即便是夏油杰也已经无法追上五条悟,似乎所有人都被他丢得远远的。 不,或许有个人并没有被五条悟甩开…… 七海建人看向白昼,这个人的实力限至今为止都是个谜,她虽然对待任何任务态度都十分认真,但却也从未全力以赴过,永远都是那样的轻描淡写,而实力不断拔高的咒灵似乎也在昭示什么。 比起五条悟,七海建人更乐意信任并依赖白昼。 ——她是最强的。 端起手中由薄荷柠檬作为味觉主调的鸡尾酒,灯光微醺的吧台下,头发蓬『乱』的黑西服少年轻轻晃酒『液』,鸢『色』的眸子像是透过酒『液』看什么,他的右手边空一个现在无人可坐的位置,就像是在等待谁。 “在想她吗。”织田作之助手里端着一杯日本酒看向太宰治,虽然是在询问,但是他的语气却是毫无疑问的肯定。 “如果她在的话,龙头战争就能够更快的结束吧。”太宰治余光看向自己右手边的座位,他伸出手拍了拍那里,像是生怕那里落了灰尘。 “我每天都会擦座椅的,店里哪里都不会落灰,特别是那位小姐的专座。”酒保说。 “那真的是太好了~”明知道这一点的太宰治笑眯眯的回答道。 被拉入伙的坂口安吾想起刚才进来时自己为差点坐到那个位置是,太宰治『露』出的那个让人浑身发『毛』的阴沉眼神,就像是被触及了底线般,于是坂口安吾选择坐到织田作另一边的位置上。 太宰治就像是变脸般的恢复了先前若无其事笑嘻嘻的样子。 “这里是小太阳的专属位哦。”太宰治笑道,“是吧老板?” “然。”擦着酒杯的酒保没有任何犹豫的给予了肯定的回答,“这个位置是专属于昼小姐的,我都专门在那个位置的吧台边缘贴上了金属标签。” 这是谁都没有的特别待遇,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却并没有觉得奇怪。 坂口安吾看向那个金属标签,面没有写什么名字或是字母,而是太阳的图纹。 所以是小太阳吗? 坂口安吾动了动手指,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寻思该如何找个机会去触碰那里的物件,或许他会收获前所未有的情报。 太宰治一口闷完手里的鸡尾酒就似乎上了头,实际是由烈酒调制的薄荷青柠酒顷刻间让他面上霞红、眼神『迷』离,如果是女『性』的话,看到这样的他无论是什么请求都会答应下来吧。 坂口安吾看向太宰治,就看见他一只手不停地往右侧的作为上挥着,就像是想要在什么东西上搭手却又『摸』了个空,但仍旧坚持不懈的想要把自己的搭手的东西给『摸』到。 “嗯?”太宰治还皱着眉,就像是在疑『惑』怎么搭不去,然后尝试了几分钟,他终于是委屈巴巴的看向织田作之助:“小小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了?都不让我搭了。” “太宰,她在东京呢。” “我『摸』不到啊!” “她在东京。” “可是我就是『摸』不到啊!” “为她在东京。” 太宰猫猫委屈坏了,咪呜咪呜叫个不停,别人的话一个字听不进去,如果他的面前有一个按一下就能把他想念的小小姐感应到他的思念之情的小按铃,那么这个按铃必将被他按爆。 织田作之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记得太宰治的酒量没有这么差才对,酒品也相当好,就算真的喝多喝醉了,也会安安静静被白昼背回去,又乖又软,真的就像是『奶』猫。 不过这样温软喵喵叫的太宰治也仅限于对他和白昼了——尤其是在白昼面前,如果白昼笑了,不论理由,太宰治的心情似乎也会跟变得更加开心。 其他人面前的太宰治,织田作之助是见过的,可谓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存在——尤其是阴恻恻想如何坑他那个搭档的时候,他搭档越不开心,他就越开心。 织田作之助觉得太宰治根本没喝醉,但是他心知肚明了也不好说什么,寻思大概太宰治是借这点上头的劲发泄一下这段时间没有小太阳吸的难过。 于是织田作喝闷酒一声不吭。 此时,坂口安吾已经完全看出‘小太阳’对于太宰治的重『性』了,恐怕就是龙之逆鳞的存在吧,他不清楚为什么他会被这两人拉到这里来,但至少关于那位的信息,还不是他能知道的。 而他的能力,身为首领得力干将的太宰治不可能不知道。 暂且放下利用自己异能力‘堕落论’去探查太宰治口中那位‘小小姐’的打算,默默喝酒。 话说太宰治才15岁,根本还没到合法喝酒的年纪吧? 真实身份为『政府』人员的坂口安吾顿时警觉起来并说道:“太宰君还没到合法饮酒的年纪对吧!” 太宰治愣了一下,笑出了声:“你果然很有意思啊!明明是mafia居然还在以这个,不过我很喜欢酒精这种东西呢~所以已经得到了允许哦!” “谁?”坂口安吾想不通谁的允许能够让未成年喝酒的。 “是小小姐哦~”太宰治看出坂口安吾的懵『逼』,笑道,“我只需她的认可就可以继续清爽明朗地活下去哦,毕竟我们可是mafia啊。” “太宰说的是酒精饮料,硬是把人给说服了。”织田作之助补充道,并自己都产生了疑『惑』:“经过调制而成的鸡尾酒……应该就是酒精饮料吧?只是度数比较高,但它也是饮料。” 他都被时的太宰治给说服了。 太宰治无辜的眨眨眼,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未成年少年,他什么都听不懂。 坂口安吾,无言可对,他算是看出来了,太宰治绝对是被不会吐槽的织田作之助和那位他还不清楚的‘小小姐’给宠坏了。 而且小小姐这个称呼……听上去年龄也不大,还是被只有十五岁的太宰治这样称呼,即便其中不乏亲昵的意味,但也透『露』出了一定信息量了。 和太宰治差不多大,或是更小一些的女『性』。 像是小太阳一样很讨人喜欢,让老板都将她常坐的位置变成了她的专座,知道未成年人不可饮酒并和太宰治提及过却被太宰治说服,那『性』格神经应该像是织田作之助一样偏粗,相当治愈,温柔到让太宰治能够为她的话而不再活得痛苦—— 这样一位小小姐吧。 坂口安吾喝了口清酒,对于太宰治的另外一位友人更加在意了。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也就算了,老板是和他俩说好了的吗?居然对于那位小小姐的名字都没有透『露』只字。 第44章 第44章东京的平静生活 五条悟一行人回到咒术高专,  本就繁忙的他们聚在一起吃顿饭就够了,咒灵方实力的增高让咒术界所有咒术师都忙够呛,五条悟和夏油杰更是不用多说,  虽然五条悟压根没有表现出来,但那种低气压已经到了凝的程度,尤其是结束了那顿饭后宣告聚会结束。 刚一走进咒术高专那古老的木门,  就看见两个年级的班主任正在聊着什么,看见他们后便这边招了招手。 原山恒太也是有段时间没见到白昼了,看见小姑娘看见他招手就跑了过来,初见时的压迫力他再也没有从白昼身上感受到了,她就像是一朵灿烂温暖的太阳花,  轻轻柔柔地落在人手心上。 “老师。”白昼走到原山恒太面前喊了声老师,  “我回来了。” 原山恒太看着完好无损的白昼,  心里也开心,  他关切地问道:“欢迎回来~我们家阿昼今天也超级可爱!好久没见了呢,  在种花那边过怎么样?除了日本地区以外的咒灵都没有这么强吧?任务情况如何?” 因为天元的结界,日本境内的咒力特别强盛,因而咒灵的力也远比其他国家强,  但毕竟咒灵和诅咒的形成原因就摆在那里却不代表没有,尤其是在那些国土范围大的国家里,  而也并不代表弱。 “相比日本境内的确更少,  不过也有明显增长的趋势,但没有给种花造成什么影响,  咒术师的存在虽然稀,因其人口基数庞大,咒术师的数量全国汇聚起来并不。”虽然任务汇报早就交了上去,但白昼还是愿意给原山恒太再说一遍。 “经过商议,  两国之间的咒术师合作还可继续,不过种花家上层日本咒术界上层提出了一个疑问——” 白昼陈述着,像是在回忆,认真的学着那位在种花咒术界待她格外慈爱的老咒术师的样子说: “你们对于传承和新一代改革如何想,时代的更迭必定会带来新的浪『潮』,而我们手中握着的不正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国家的力量吗?该服老的时候就服老吧,若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做出违背道德伦理之事,天谴是迟早的事。” 原山恒太并没有看到白昼的任务汇报,那也不是他能知道的事,而原山恒太怎么可能不明白对方让白昼来转述这番话的打算是什么—— 撬墙角。 别说是白昼了,对方这番浩然正气且无私大方的做派,就是原山恒太都忍不住心生动摇,尤其是在上层发现白昼很听她的老师原山恒太的话后,本就心里明清上层那点事的原山恒太第一次深陷进了那些权势之争中。 但他不后悔,因为是他白昼发出了邀请。 并且原山恒太不想让白昼知晓咒术界高层的黑暗,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也亦是如此,在他死之前都会尽力做到保护自己的学生,他是他们的老师,他们的引路人。 只需祓除咒灵就可以了,这就是咒术师最初的也是最基本的职责,他的学生做好这一点就足够了。 着『揉』了『揉』白昼的头发,原山恒太拿出自己给白昼准备的晋升特级的贺礼。 白昼接过礼物,抬起眸子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原山恒太,看见老师她点了点头,她便开始拆礼物,里面的放着的一片金『色』的银杏叶书签。 “你好像很喜欢看书。”原山恒太进过白昼的宿舍,看到墙上的书架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放满了书而且每本都有翻动过的痕迹,问过后发现这些都被她看完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白昼在繁忙的任务中还有空闲看书,竹之内说一开始白昼还没有表现出这个爱好,直到某次任务路过一家特别大的书店,白昼的眼神过于炽热专注,竹之内便停了车问她不进去看看。 结果?结果就是白昼坐在书店里,一个人一张椅子一张桌子一本书,直接忘了任务,竹之内都差点没把人拉出来,最后买了好几本让她在车上看。 于是白昼就开始养成在任务来回途中看书的习惯,宿舍里放的书都是这样被她看完的,不过白昼似乎有些遗憾,就像是很多好书没能找到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放弃。 最后实在是难受到不行,白昼半夜睡不着给太宰治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兴趣写小说,太宰治刚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电话就被挂了,他只能睡眼惺忪且懵『逼』地看着挂断了的电话。 第二天听织田作之助说白昼也问他写不写小说,于是织田作之助和白昼聊了一晚上小说的事情。 倘若不是织田作之助真有写小说的打算,恐怕那个夜晚,芥川龙之介也接到他亲爱的白昼姐极其难得且不对劲的半夜电话。 “是的,谢谢老师。”书签很用,白昼满怀感激地收下了。 “你活得长长久久啊。”原山恒太笑着道,银杏树有坚韧沉着和长寿之意,这也是他会选择银杏叶书签的原因,毕竟咒术师这个职业在日本,谁也说不准哪一天人就没了。 白昼很强,原山恒太心知她是不需自己担心的,但这句话无论如何,他都想对白昼说,算是作为同为咒术师的他老师对学生最真挚的祝福了。 五条悟:“嘁,就像是只喵喵叫没长大的『奶』猫似的。” 夏油杰眉眼弯弯,宛若活佛在世,他了然地说:“吃醋了?想要别人对你『奶』猫似的喵喵叫?” “……没有。” 没有才怪呢,前面那么长的沉默。 夏油杰眯眼笑,“回宿舍吧,看样子昼还和原山老师聊好一阵子,已经很疲惫了不是吗?” “我怎么可能因为那么一点杂碎咒灵就觉累,等等——”五条悟被夏油杰的手臂勾住脖子往宿舍拖,“喂!杰!”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回去说,先把你自己的事情捋一捋。” 五条悟安静了下来,垮着脸被夏油杰拖走,家入硝子两位老师和一年级生们简单的挥了挥手便也离开了,作为使用反转术式的咒术师,她也累得够呛,都快住在医务室了,不过幸好她已经决定了自己未来走什么路,所以提前适应医务室的工作也不错。 “灰原、七海,今天没有任务好好休息吧,我和阿昼还有些话说。”原山恒太向自己其他两位学生容爽朗地挥了挥手,成功到两位男学生的回应。 “那我们先回宿舍啦!”灰原雄拍了拍白昼的肩,七海建人沉稳地向白昼颔首致意,灰原雄单方面和七海建人勾肩搭背地往宿舍走去。 “那么剩下的事我们之后再说吧,无论如何请好好想想吧恒太。”夜蛾正道叹了口气,不管是样貌还是『性』格都男子气概十足的男人此时眉眼间竟是流『露』出几分疲态,“那么我还有别的事。” “抱歉,让你『操』心了。”原山恒太笑道,“没事的,我都想好了。” 夜蛾正道离开后,原山恒太才对白昼继续道:“你去看过那位老人的墓了吗?” “嗯,花开很好,多亏了老师的咒术。”白昼低垂下眼睑,眼神柔和,“非常的漂亮。” “毕竟我的咒术是『操』控植物,做这种事小菜一碟,用不着谢。”原山恒太的双手搭上白昼的肩,“旁的杂事你都不在意,好好成长起来,从更多的人身上学习你认为值得学习的地方,不拘泥于一隅,千万不把你的视线局限于一人。” “老师……”白昼眸子睁大,原山恒太仿佛在她眼中看见浩瀚星海、看见了青山碧湖、看见粼粼水波。 几秒后,白昼嘴角微微下,薄荷『色』的眸子开始泛起海之漩涡般的汹涌的暗流:“老师是有什么需解决的烦恼吗?只要老师和我说——” “昼!”原山恒太厉声呵止,紧接着女眼中闪过的水光让他顿时心头慌『乱』,慌到手忙脚『乱』,“对不起对不起!老师刚刚语气太重了,但是老师没有凶你的意思!没有没有没有!” “老师有情况的话一定和我说,我虽然拥有了能够识破谎言的能力,并不会读心。”白昼语气止不住轻微颤抖起来,她从原山恒太刚刚和她说的话里感到了不安。 原山恒太双手放在白昼肩上,一动不动,他的力度轻像是羽『毛』落在她肩上般微不足道,却又重如泰山,“老师不会轻易死去的,我好歹也是准一级术师不是?但是啊,昼——” “你成长起来,不害怕失去。” “你是在老师心目中,是最强的,不把任何人的话语看太重,那样的话,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会成为你的负担,成为施加在你身上的诅咒。” “这是我的私心,昼,今后无论谁你寻求帮助,不无条件的施舍,就像因为闲院理子而选择接纳大庭叶藏一样,有选择的去答应去接受。” ——原山恒太最后说出的几句话久久不能从白昼脑海中散去。 那是老师施加的诅咒吗? 这是即便身负黄金甲的白昼也无法抵抗的‘诅咒’,她心知肚明,自己应当是那种会为了小部分而牺牲大部分的人,而且是毫不眨眼的。 白昼接纳了这一诅咒。 不害怕失去这一点,白昼很有自知之明——这是现在的她无法做到的。 但是其他能做到的,她会认真去达成。 平复下内心的不安,白昼看着原山恒太,最后还是缓缓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并会去做,然后默默转过身往校门走去,原山恒太疑『惑』:“昼?” “我去买点东西给前辈和七海、灰原准备慰问礼,我不在的时候他们的工作量应该增加了不吧。”白昼停下脚步转头看原山恒太,语气平淡却又透着危险气息的低低道: “您说的话我都记住了,这些话您以后也不比多言了,我不会再听进去第次了,如果再听到您说第二遍,我会把让您说出这番话的罪魁祸首全部揍一遍,区区烂橘子。” 看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出校门的白昼,原山恒太哭笑不,听是听进去了,可这一举动对于往日对待原山恒太尊敬礼貌的白昼而言绝对是称上叛逆的举动。 原山恒太:“……”他怎么品出那么一点五条悟的感觉? 等等? ——五条悟?! 原山恒太想起自己刚刚说的“从更多的人身上学习你认为值得学习的地方”,那还了,急得跳脚,学谁都不能学五条悟!五条悟除外! 可白昼已经走没了影,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诶唷!我的乖乖学生诶!你可别走歪路啊! 第45章 第45章东京的平静生活 买了很多巧克力、水果、坚果,  还有各模具,昼把这些买回家在厨具齐全的家里把慰问品做好,然后装进袋子里封好,  巧克力数量都一样,也不需要贴什么署名来备注是给谁的。 然后再看一片狼藉的厨房,昼沉默且僵硬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手开始刷锅刷碗刷铲,  就像是大扫除一样把整个厨房都整打扫了一边,它才恢复了昼做巧克力点心前的整洁。 “……好累。”这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上的,昼觉得己不太适合下厨,不要求一个顶多把菜炒熟记得加盐的孩子太多不是? 总之要回高专把慰问礼送过去。 于是这一天临近黄昏的时候,  大家发了己宿舍门口放着的小礼物,  拆开一看发发是巧克力,  混着坚果碎的巧克力裹着水果,  吃起来一点都不腻。 “是昼送的吧。”七海建看见了下的纸条,  上用行云流水似是一笔成但够让清晰辨出字体的隽秀书法体写着嘱咐:请好好照顾己。 “我的是小狗狗形状的哦!”住在七海建隔壁的灰原雄双眼发光地高举己手里的巧克力,“超可爱!” 七海建拆开己的那份,拿出里兔子形状的巧克力,  无表情的当着惊呼‘怎么直接吃可爱的小兔子’的灰原雄的咬了一口并评价道:“当做补充热量的零食还不错。” 看样子做巧克力的模具是随机选的。 家入硝子吃着己那份樱花形状的巧克力,神情也放松了不少,  她此时正坐在昼的宿舍间里,  两个一起坐在床上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 “这里的采光很好啊。”家入硝子喝了口昼泡的茶,“西湖龙井?好茶啊。” “硝子知道吗?”昼开心得眼眸弯弯,  “我在花的时候,认识的一位老咒术师送给我的茶。” “稍微知道一点吧,不过比起茶我更喜欢酒。”家入硝子笑着靠到昼肩上,将那绒『毛』披肩当做了枕头,  “『毛』茸茸果然治愈啊,忍不住就有点困了。” “硝子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眼下的黑眼圈比之前还严重点。” “咒灵实力越强,那些实力却并未有提升的咒术师们的伤亡率也日渐增高了。”家入硝子叹气,“稍微让我睡一会儿吧。” “辛苦了,硝子。”昼感觉到肩上一沉,家入硝子的重量完全压了上来,她岿然不地坐着,等到家入硝子睡熟过去,她才开始有作,轻轻拿走家入硝子放在腿上的巧克力和手里捧着的茶杯,把调整了一下姿势挪到床上,并把被子给家入硝子盖上。 二年级男生的宿舍间里,夏油杰吃着己星星形状的巧克力,看着都快把手里那个爱心形状的巧克力拿到融化的五条悟,忍不住说:“还是吃了吧,都看出来是谁送的了不可不吃吧,而且说不定家是随机选一袋放的。” “怎么可!”六眼在这个时候选择『性』眼瞎的五条悟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他瞪大了己又大又圆的猫眼,瞪大了己比夏油杰六倍大的眼睛,“看我这六眼!” “那么话说回来,对昼的态度不改,太恶劣。”夏油杰感觉一嘲讽之意,无表情的往嘴里塞了一口巧克力。 “我的态度那里恶——”五条悟的话戛然而止,他像是被鱼刺更住了般缓了半天,音量骤然降了下来,“怎么做。”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卖个萌、示个弱?这张脸的确好。” 伸屈的五条悟放下手里爱心巧克力,学着电视上那些偶像卖萌的作,双手捧着己脸,微微挤压己脸颊,歪头。 “呕。”夏油杰觉得己要把己吞下的咒灵连同刚刚吃下的巧克力一起吐了出来。 “夏油杰!”五条悟恼羞成怒,撸起袖子。 “呕!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突然生反应。”夏油杰赶紧说道,但是已至此他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这一场架是没法逃的了。 在两个级咒术师的‘谈笑’间,宿舍再次遭受了非的虐待。 男生宿舍遭受了什么,女生宿舍不知道,也不知道。 昼和家入硝子只知道在二天,五条悟蛀牙了,或许蛀牙的祸根早就埋下,只是在才爆发了出来。 疼得死去活来的五条悟整个更加低气压和暴躁,但是死活都不肯去看牙医,昼反应过来,引发蛀牙的原因很有可是己送的巧克力。 “也不是的错,五条悟那家伙本来就喜欢吃甜食,嗜甜如命,我知道他迟早要蛀牙。”家入硝子感慨,“不过他这样子怎么做任务,不暴躁地把周围一起轰了都算不错了吧。” “夏油学长没有带他去看牙医吗?”昼疑『惑』,夏油杰和五条悟不是好朋友吗。 “那家伙说己哪里制得住五条悟,他们昨天刚打了一架说呢。”家入硝子挑眉,完全是吃瓜观众的心态说。 昼了,再怎么说她送的巧克力也是致五条悟得蛀牙的原因之一,毕竟五条悟那蛀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吃了巧克力后来了,“我去看看五条前辈吧。” “小心点。”家入硝子耸了耸肩,虽然还不清楚昼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但她可以肯定昼应该是和五条悟来个不上下,总归她可爱的小学妹没就好,五条悟怎么着都行,“我还有要治疗的咒术师,真告诉他们,如果真那么不怕死,干脆就让我解剖了算了。” 家入硝子治伤,可蛀牙的得因并非受伤而是细菌啊。 昼来探访五条悟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把五条悟打一顿,把他扛去看牙医的准备,就算是被五条前辈更讨厌,这件她也必须要做。 “五条前辈,请——”昼强硬冷淡的语气骤然一弱,“五条前辈?” 缩在被子里的那一大团,只看见『露』在外的几缕发,房间里一片狼藉,可见昨天两个dk打架造成的惨案,听到她的声音,团子抖了抖,往被子又缩了缩,发出了忍耐疼痛时细微又虚弱的哼唧声。 床头,是已经被吃完巧克力后空空如也的袋子。 昼突然福至心灵,仿佛看见了一只委屈的大猫猫,她用就像是在哄受到惊吓躲到沙发下的猫猫出来一样的态度走到五条悟床头边,蹲下来,“是不是很疼?长痛不如短痛,五条前辈请去看牙医吧?” “我不去,就不叫硝子过来帮忙治一下吗?”五条悟探出头,他一只手正捂着蛀牙肿起来的一边,没有戴墨镜的眸子完全『露』了出来,大大的猫眼透着一股子可怜劲。 “蛀牙是由细菌引起的,并不是常上的伤,五条前辈。”昼无情的说道,“而且硝子没空,如果不去的话只由我强行带去看了。” 五条悟难以置信地看着昼,四目相对片刻,宿舍间再一次遭受到了非的摧残,隔壁的夏油杰站在阳台上,听着静,“打起来了啊,五条悟,真有的。” 不管如何,夏油杰压昼赢。 结果在十钟揭开了——这一天,五条悟被昼扛着走出去的画成为了咒术高专价值一百亿的名场景。 夏油杰拍案叫绝,赶紧拍了好几张,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通知硝子快来看名场,这就是他们的友情。 夏油杰的笑声传来,像是条咸鱼般被扛着的五条悟暴弃地垂着己的长手长脚,诅咒那些没得过蛀牙的统统得蛀牙,他五条悟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要不是他下不了手,她昼怎么可在短短十钟内制服他! “请稍微忍耐一下吧五条前辈,治疗的时候医生会给打麻醉的,治疗完就不痛了。” 医院的牙科诊室里,牙医看着躺在牙科床上的发少年,那张颜值奇高的俊脸表情凶恶,就跟谁敢他就宰了谁一样,气压极低的少年一只手紧紧抓着站在一旁少女的一束发。 “五条前辈。”昼把己可怜的头发从五条悟手里抽出来,把己的手递过去,“害怕就捏紧我的手吧。” “谁害怕了,我只是不喜欢被陌生触碰!”五条悟顿了顿,抓紧了昼的手,“敢走一步我回头就去找麻烦!” “明了。”昼无表情,“说实话,五条前辈是吃完了巧克力没有刷牙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吧,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不会给五条前辈送甜点了。” 五条悟顿时安静下来,安地接受了治疗,牙医这才松了口气,经过了检查后确定是有一颗蛀牙,他将情况和己会如何治疗的话告诉了五条悟和昼,确认二没有异议,牙医开始手治疗。 昼够明显感觉到五条悟抓着她的手力度在慢慢收紧,然后突然又放轻但仍旧是抓着不放。 回去的时候,手仍旧被抓着。 “五条前辈,差不多了……”昼还没说完,身高180cm以上的五条悟就像是报复一般把整个的重量压到她背上来,“五条前辈?” “好疼……”五条悟根本不听昼说什么,顾把脸埋进她那赤红的『毛』茸茸披肩上。 “还痛吗?”昼顿时态度一软,对待向她示弱的、还是被她认可了的,她无法不心软。 “嗯,不。” 生病或是身体不适的都会不觉的流『露』脆弱的一,但总是用不加委婉修饰的言辞来提醒她的五条悟会这样还是让昼很意外,她背对着五条悟,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以五条悟的『性』格而言,他不像是那会让别看见己虚弱的一的类型。 沉默了一会儿,昼微微弯下腰把五条悟背了起来,“五条前辈不走路的话那就只这样了。” 五条悟:!!!夏油杰!真的有用!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不要脸,天下无敌! 被昼背回去的五条悟再一次成了名场景,但是比起被扛着出去的时候,五条悟的待遇肉眼可见的有提升,家入硝子惆怅地点了根烟,心叹她的小学妹果然是太容易心软了,居然没看破五条悟的真目。 真不知道对她嘴上不留情的五条悟为什么会被她解甚至是敬佩上,虽然昼嘴上没说,但是家入硝子看得出对于五条悟,昼没有一点点讨厌,反而是那“五条前辈讨厌我没关系,我依旧对他心怀尊敬”的态度。 不过这样的情况,五条悟让昼开窍恐怕会难上加难。 到这里,家入硝子心情有好转。 第46章 第46章东京的平静生活 “原山,  白昼是多珍贵的存在你也应该清楚,优秀的女『性』咒术师本就少之又少,像她这样强大异常还听话的咒术师更是稀少,  但是我们也知她似乎只愿意听你的话。” 隔幕之,年迈的音传来。 “如果可以通过婚姻培养出更优秀的新生力量,这对于咒术界的未来可想而知——” “很抱歉,  我只能辜负你们的期望。”原山恒太未想过自会用如此强硬的态度来拒绝层,但是这一刻的勇和决心让原山恒太并不奇怪自为何会如此,“那孩子听我的话只是因为我于她有知遇之恩,这不代表她是没有自想法的人。” “……你要好好想想,原山。” 原山恒太回去,  心情是压抑的,  很快他就接到了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消息,  平日里都是他来转述任务,  而这一次上层直接跳过了他给他的这两个生派遣了任务。 “是一个二级咒灵的讨伐任务。”灰原雄笑着说,  “对于我们而言并无难度,所以老师请放心吧!” 原山恒太仍旧是难以压制内心的不安,他有些艰难的勾起嘴角,  勉强地说:“昼有段时间没和你们出过任务,她最近也没有什任务,  所以这次让她陪你们一起吧。” “诶?可以吗?”灰原雄诧异,  “昼桑现在是特级咒术师,用来对付二级咒灵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我问问昼,  如果她愿意的话,会和你们在约定时间在校门口集合的。”原山恒太深吸一口,这期间白昼如果来了任务,即便是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  他也会竭尽全力代替她去做。 而白昼陪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一前去那个任务目的地遥远得让他不安的城镇。 ——作为老师的直觉派上了用场,那个所谓的二级咒灵祓除任务出现了情报误差,那是一个等级为一级的‘本土神’信仰件,而且因为本土民众愚昧的对‘本土神’的信仰,那个一级咒灵能够轻易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重创。 然而它在有着太阳光辉的白昼面前,却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完好无损的归来,虽然这段时间也没有太过棘的任务一定要指明让白昼做,再加上夜蛾正的帮助,但仍然难掩疲惫的原山恒太松了一口,用笑容来迎接自回来的生。 但他心中的那块大石却未能放下。 下一个……会是他吗? 然而出岔子的不仅仅是一年级,二年级的夏油杰在数日的某个任务结束,精神恍惚地回来了,带着两个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都岌岌可危的小女孩。 “硝子,麻烦你了。”夏油杰靠着医务室的墙,看着入硝子给两个颤抖害怕的女孩疗伤,因为他的存在,加上他们都是咒术师,这对双子虽然胆战心惊,但还是安静乖巧地接受了治疗。 听到了门,夏油杰一转头看见是白昼,精神骤然一松。 “夏油长。”里拎着显然是给入硝子带的心,白昼走到夏油杰面前,“欢迎回来。” 夏油杰眉眼温和下来:“我回来了。” “看你精神也不怎好的样子,昼给我带的心可以分给你吃一块。”入硝子一边给双子治疗着一边说,“把你那副颓废的样子缓缓吧,不过幸好我没看见你一脸信念崩塌、人生无望的样子。” 夏油杰看着白昼放到他心上的和果子,白白胖胖的小兔子样式的和果子即便看着都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甜味,他看着白昼又转身走到双子面前,也递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和果子。 “我们可以吃吗?”黑发的女孩抬着眸子看着面前这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人,看见对方对她们『露』出一个包容而清浅的温柔笑容表示肯定。 这个人好看啊…… 两个女孩脸上有些发烫。 “当然,请。”白昼看着这对双子始小口小口吃心,经过入硝子的治疗,两个孩子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但仍旧可以看出旧伤的痕迹,这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装着剩下的和果子的袋子放到桌上,转向夏油杰,问:“夏油长之想要做什。” “回来路上,我想了很久,为什明明咒术界提前派人调查过那里,为做任务的咒术师提供情报……他们或许能力不足无法祓除咒灵,可为什对这两个孩子视而不见,为什咒术师之间不能团结一致,明明在茫茫人海之中,咒术师这个群体是那样的渺小。” 言至如此,夏油杰沉默了许久,沙哑着音缓缓说—— “我想要建立一个……能够保护咒术师的咒术界。” 像是确认了自的目标,夏油杰眼神坚定起来,他向白昼伸出,“我需要你的力量,白昼。” 白昼和夏油杰对视片刻,像是确认了夏油杰的决心,这份光辉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心动,白昼放在了夏油杰心上做出了自的回答:“好。” 五条悟进来了,五条悟愣住了,五条悟空白了。 五条悟:“我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夏油杰:“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入硝子:噗嗤。 听完夏油杰的想法,五条悟笑了:“那不正好吗,我早就看那群伙不顺眼很久了。” “昼加上五条悟,解决那群上层很简单,可是上层解决,我们要如何补上那些缺口……不能急于一时。”夏油杰看着那两个因为甜甜的和果子终于『露』出了笑容的孩子,眉眼温软了下来,“我想为培养下一代的引路人。” “先培养替代他们的下一代吗……的确,想要彻底改变咒术界不能急于一时。”五条悟眉眼也沉稳下来,他的六眼能够轻易分析出那对双子经历了什,他思量了片刻,莞尔,“行吧,我就陪你一趟吧,杰,不过你这个想法可有够疯的。” 创造出一个崭新的咒术界,是想想都让人觉得热血澎湃。 “谢谢夸奖。”夏油杰笑,“在此之前,那群上层都还有用,咒术界虚假的平静需要他们维持。” “那就暂时不杀他们吧。”五条悟漫不经心地说着,就像那些人的『性』命完全他掌握在心里,他说生便生说死便死,这份自信背的资本几乎令人心生畏惧。 “现在重中之重就是,杰,你要怎安排这两个孩子。”入硝子问,听到他们刚刚那番对话的她显然也是拖上了船。 “我打算住外面,照顾她们。”夏油杰说,“收养她们的情也需要和父母说一下。” “父母应该会理解你的。”入硝子知夏油杰的父母是非咒术师,但因为夏油杰,这对夫妻对于咒术师的态度也格外包容体谅。 “他们会的。”说自的父母,夏油杰『露』出了笑容,“因为他们一直包容着小就异于常人的我啊。”正因为三观笔直端正的父母,才会有现在责任感极强的夏油杰。 “我给她们洗个澡,夏油杰你给这俩孩子多买几身衣服去。”入硝子作为治疗两个女孩的医生,也得到了二人的信赖,她一牵起一个女孩对夏油杰说,“昼去买容易消化的粥之类的食物回来可以吗?” “好,我这就去。”夏油杰立即动身,毕竟是自要养的连个孩子了,衣食住行肯定是要负责的妥妥当当。 “好。”白昼也不拖沓。 “我呢?”五条悟见三个小伙伴都有做,感觉自排除在外了。 “五条悟——”入硝子想了好一会儿,实在不清楚五条悟这个大少爷能做什的的她最说:“就请你准备心吧。” 五条悟看了一眼白昼放在桌上的和果子,觉得入硝子怎都像是在糊弄他,但还是照着去做了。 这种小团体组织行动的感觉还别说,挺新鲜的,对于五条悟而言的是陌生又有趣的体验,这就像是小孩子过安排谁是爸爸妈妈,谁该做什、履行什职责。 不过他幼时没有什龄的朋友,更不会玩什过,更不用说其他游戏了。 五条没有限制他的出行,似乎他想去哪都可以,但总会有那一个跟随在他左右、生怕他小时候一个不小心夭折的下人,于是五条悟总有种自是拘束住的感觉,但看似肆意妄为的五条悟却未做出过偷偷跑出门的举动,因为他清楚短时间,他就是当时状况日益落魄的五条的心灵支柱。 五条悟讨厌正,没有什应当不应当,只有他乐意不乐意。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对吧。”五条悟几步就跟上了白昼,“没有一表示吗?” 白昼疑『惑』,不是他自愿意加入的吗?为什突然向她要什表示。 五条悟看出了白昼的不解,难以置信的发出了一“哈?”,似乎是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如此愚笨般向她伸出。 白昼顿时心领神会,像是找到了好一般,她发自内心的感到了心,并拿出了一根酸柠糖放到五条悟上,有些感叹和惊喜地说:“没想到五条前辈也这喜欢吃酸啊。” 除了你,谁tm喜欢这种级别的酸味啊! 五条悟把这酸得人神共愤的糖揣进口袋里,再次伸出,心朝上,怎看都不像是要握而是在凶神恶煞讨要保护费的样子:“不对!!” 白昼顿了几秒,略显迟疑的抬起自的,指放松地轻握拳状的就像是猫爪一样轻轻搭在他心上,“。” “……”五条悟沉默了好一阵子,放下了,白昼也随之收回了,看着他大步流星往前走了几步超过她,微微侧过头像是看向她又像是没看她一般,随『性』地向她招招:“走吧,这次我请客。” 五条前辈,看起来很兴的样子。 白昼不解,她刚刚有做什值得他兴的吗? ——她是笨蛋。 ——可爱过头了啊,笨蛋,这伙对自的情也太过迟钝了吧,她是猫吗? 五条悟耳根发烫,捏住自的心。 第47章 第47章东京的平静生活 “两个双球雪糕,  一个青柠一个巧克力。” 片刻后,五条悟把青柠味的双球雪糕递给了白昼,两人之间没什么多的交流,  就像是五条悟所说的‘请客’,他不管看到什么想吃的都会顺带着给白昼买一份。 她的外体温『摸』起来是恒定的温暖,在她手里的雪糕融化速度远比其他人手上更快,  白昼认真『舔』着雪糕,确保不会有融化的甜水落到手上。 五条悟现了,白昼的体内温度要比寻常人高上一些,舌头『舔』的雪糕后,那一部分的雪糕会有更加明显的融化征兆,  和她深吻应该是会相当舒服的事情。 会融化吗?就像雪糕一样毫无抵抗力的直接融化成『奶』油状。 再走几步,  粥店到了,  白昼吃冷饮的速度很快,  因为任何冰冷的事物进入她口腔后都会很快暖化。 “五条前辈也点一下吃的吧,  那些甜点都不是主食。”白昼点好双子还有家入硝子、夏油杰以及自己的份后,把菜单递给五条悟。 “都不想吃。”五条悟任『性』地把菜单一推表示拒绝,“粥有什么好吃的。” “也是,  毕竟来的路上五条前辈已经吃了不少甜食了,肯定是吃不下了,  那……白粥,  小碗,多放糖。”白昼完全没有听进五条悟的拒绝,  表情平淡的给服务员点好单,“全部打包。” “那么就这些吗?”服务员看着这两个颜值奇的白发美人,耐心地再次确认了一遍。 白昼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菜单牌,突然眼睛一亮,  指了指被自己看中的牌子说:“请再拿一个那个。” “好的,请稍等。” 五条悟托腮看着门外的人来人往,因为对方没有顺着自己而散发着烦躁的气息。 “五条前辈。” “啊?”五条悟一转过头,就看见了递到自己面前白白胖胖的散发着一股『奶』香的面点,顺着拿着面点的手看向白昼,“你是来哄小孩子的吗?” “『奶』黄包,很甜的。”她眸子微微弯起,“粥要等一会儿才能准备齐。” 五条悟大少爷接了『奶』黄包,觉得自己是被关注着的五条悟心情有所好转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搭话,于是闷闷地吃了起来,等待的程中,他们对面的椅子被拉开,坐下的那个人让五条悟表情一沉。 “禅院甚尔。”五条悟直接几口吃完『奶』黄包,对来人缓缓扯出一个透着杀意的笑容,“我没想到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啊,是想死吗?”他还没去找这个人,没想到这个人却送上门来了。 “你没死这一点我也没想到,对了,我现在叫伏黑甚尔。” “入赘了啊,真是没想到堂堂术师杀手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哪里哪里。”不拘一格的黑男人无论是从样貌还是行为举止都让人感觉到一种浪人的不羁,把五条悟的讥讽当成了夸奖,他摆了摆手,“不我可不是来找你的。” 说着,伏黑甚尔看向白昼,“缺儿子吗?像你这样优秀的女『性』咒术师肯定找不到适合的另一半,我给你个儿子养老如何,价格好商量——当然,如果你看得上我也没问题哦,儿子加上我更贵就是了。” 不等白昼说话,五条悟已经眨眼间失去了踪影,和五条悟一同消失的还有伏黑甚尔,白昼根据残秽推测五条悟是带着伏黑甚尔瞬移离开了店内。 “客人?”服务员一来就看见白昼站了起来似乎是要离开,而之前陪着她,视线总是落在她身上的白发少年也不知所踪,只留下吃完『奶』黄包剩下的纸。 “我先把账结了,包好的粥暂且放着,一会儿我们会来取可以吗?” “可以的,那么您点的一共是……” 付了账离开粥店,白昼从内衬里的暗袋里拿出小天平,寻找五条悟就靠它了。 不……五条前辈为什么要气了,就跟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一样凶神恶煞的哈起了气。 伏黑甚尔没想到只不是一段时间过去,五条悟已经迈入了新的境界,一个其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度,直接将他都带出了店,眨眼间便在这杂草遍地的荒地里。 五条悟实力突破的原因应该就是当初他和五条悟的那场战斗,伏黑甚尔觉得自己应该向五条悟收费,少说也要个5亿吧,他也知道要是说出来,对方肯定会直接出杀招把他干掉。 伏黑甚尔对白昼什么战意,是面对五条悟时,那股子疯劲便被带了起来,如果说白昼是镇定剂,那么五条悟毫无疑问就是兴奋剂了,哪怕意识到五条悟已经不是他能够战胜的存在了,这一刻,伏黑甚尔竟是一点要逃的意思都没有。 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啊。 伏黑甚尔从自己背着的能够储存东西的咒灵口中缓缓抽出特级咒具‘游云’,游云是一件三节棍,是唯一一件没有任何附带效果的特级咒具,不可否认它是很强的咒具,因为使用它的人越强,它就会越强,它的上下限完全取决于使用者的强弱 不对付五条悟,或许还是用天逆鉾更为合适吧?一手一样使用方式完全不同的武器对于伏黑甚尔而言不成问题。 “我要在这里把你杀了。”漆黑的圆墨镜后,那双通透至极的六眼充斥着冰冷的杀意,那杀意浓烈得堪称疯狂,五条悟脸上却带着近乎张扬的笑容。 “如果可以做到的话——”伏黑甚尔话音刚落,天逆鉾就与迎面冲击而来的‘赫’相撞,那巨大的斥力是哪怕以伏黑甚尔的体质强度加上天逆鉾能强制接触发动中的咒术这一效果,也让人觉得够呛。 五条悟在天空中停滞着,他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愤怒,在听到伏黑甚尔对白昼问‘缺儿子吗’时产的怒火已经消失殆尽,他现在只觉得有个能让他放开手脚不用在意其生死的对手,简直是舒畅至极,连同整个世界都让他觉得那样畅快。 “叮铃——” 如一盆冰水浇头,这场还未正式开始的战斗在前菜就宣告结束。 “五条前辈、伏黑先,玩闹就此结束吧。”白昼的手已经放在了五条悟肩上,像是在阻止他又像是一种安慰『性』的动作。 “这可不是玩闹。”五条悟狂气的眼神触及白昼视线的刹那间散去了所有负面情绪,大概是那种‘我要气是我气不起来’的感觉,“那家伙说的话你不觉得气吗?” “并没有。”白昼摇了摇头,“我没有感觉到伏黑先的敌意,虽然我感觉他想用儿子换一笔大钱有一部分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对金钱的贪婪,好像又另有原因。” “……你这眼睛可比我好使啊。” “我的眼睛就是很普通的眼睛,并没有五条前辈六眼那样的作用,那只是我的感觉。”白昼能感觉到这么多,是因为能看透谎言和本质的‘贫者的见识’,能放眼炮也是托宝具不灭之刃的效果,她的眼睛也就是天颜『色』比较浅。 这扑面而来的凡尔赛气息,连五条悟都愣了。 “那么我之前说的话,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要不然我那可怜的儿子就要在那可怕的禅院家活,和那些人勾心斗角。”伏黑甚尔看见白昼出现后也全无了战意,他没什么架必须一对一的想法,当然是怎么占优势怎么来,因而他也不会要求别人有多么正义。 理所当然的认为白昼会帮五条悟的伏黑甚尔根本不想打,这两人一个近战比他还强,一个远攻无敌,配合起来整个世界都恐怕要被这俩人掀翻了。 突然的,伏黑甚尔脑海里浮现出两只巨大的宇宙长『毛』白猫,一只带着圆墨镜,一只披着红『色』绒『毛』披肩戴着黄金耳坠,把地球当成『毛』线球你推过来我推过去玩的画面。 嘶——恐怖如斯。 “你已经把儿子卖了?”五条悟可是知道禅院家是个什么地方,可以说是御三家都是看咒术咒力的,咒术咒力兼具,那么地位就高,反之则沦为一粒尘埃,而这样的地位改变就是从检查资质开始的。 “那只是一条路而已,如果这位白昼小姐愿意养他,那我家儿子就有更好的路咯。”伏黑甚尔笑道,“谁让我是他父亲呢。” “明明是为了钱才把儿子买给禅院家的吧,因为上次任务的失败造成的巨大损失。”五条悟冷淡道,看向白昼,“是吧——等等你这什么见鬼的反应?!” “好。”白昼只是因为那句‘谁让我是他父亲呢’而有所触动,虽然伏黑甚尔的语气一点都不正经,更像是在开玩笑和借口,或是让别人更容易相信他动机偏善的借口谎言,白昼隐隐感觉到了那种……名为‘父亲’的感觉。 仅存的作为父亲的良知,让伏黑甚尔在看见白昼时,哪怕现了她身边的五条悟,不喜欢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麻烦的伏黑甚尔还是踏出了一步。 “那么就需要你去禅院家赎人了,顺带的,因为你的缘故,我的任务失败了,现在可是落魄得好几天都没吃饭了。”伏黑甚尔眯起眼睛,现了白昼的弱点后,他甚至能够丝毫不顾及五条悟的存在,并当着五条悟那凶恶的眼神上前将一只手臂搭在白昼肩上。 “意思就是我需要连你都养吗。”白昼在五条悟压迫感十足的紧盯下无表情地扒拉下伏黑甚尔的手臂。 “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啊。”伏黑甚尔用极度虚假的忧伤表情说。 “……” “哈?”五条悟愠怒地抬起手摁在白昼头顶,六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明明眼力有时候比他还好使的薄荷『色』眸子,严重怀疑这双漂亮的眼睛是不是突然瞎了,“显然是没有这种爸爸显而会让孩子未来更幸福吧!你别信!” 白昼沉默地抬头对上五条悟的视线。 “为什么五条前辈对我的决定这么在意呢。” “你这是废话吗?!”要不是喜欢你会这么在意你吗?! 片刻后,伏黑甚尔得到了一个折中的结果,虽然没有预想的那么好,是拿到钱并达到目的就足够了,这下子上次星浆体任务失败造成损失也弥补来了,赚大发。 ——等白昼和五条悟来,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看见的就是气压极低的五条悟。 “久等了,全都是粥可以吗?”白昼倒是没有什么异『色』,只是把手里拎着的粥放在了桌上。 “没问题。”夏油杰凑到白昼身边小声问道,“你们那边了什么吗?” “遇到了伏黑甚尔。”白昼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直接说了出来,将前因后果简单的说了一下后,将自己为什么会选择『性』装瞎的原因说了出来:“我知道,那个人称不上是合格的父亲,只是有选择的,认为他们值得帮助——出于直觉的。” “而且既然想要培养下一代,那么就从那些还未接触过咒术界却有着成为咒术师的资质的孩子开始吧。”白昼想得有些远,禅院家是咒术界御三家,有着禅院家血脉的孩子有很大概率会拥有不错的咒术。 “的确。”夏油杰点点头,“昼养过弟弟妹妹,你养孩子很让人放心啊。”他其实对于养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有些不知从何下手,也算偶尔请教一下白昼。 “不最后认养那孩子的不是我。”白昼说。 “那该不会是……”夏油杰难以置信的看向五条悟。 “是五条前辈。”白昼肯定的点点头。 “噗嗤。”家入硝子拍腿大笑,她知道二年级的快乐时光已经到来了,“你也有今天啊五条悟!”被吃得死死的一天,不仅没有直接杀死让自己有了败绩的伏黑甚尔,还养了伏黑甚尔的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夏油杰更是毫无友情可言地拍手称快。 白昼疑『惑』这俩人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开心,洗好澡换上漂亮的新衣服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坐在桌前,手里拿着喝粥的勺子,也好奇地看向突然特别开心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别笑了,硝子,鱼眼纹都要笑出来了,杰,你眼睛本来就小,这样一笑直接都没了。”五条悟哪里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会笑得这么大声,摘下墨镜,忍耐着怒意,怒极反笑道:“笑得多老得快哦。” 家入硝子:! 夏油杰:! 要不是打不你小子,那今天你五条悟肯定是在劫难逃! 第48章 第48章东京的平静生活 伏黑惠没有想,  突然有一天,两个白『毛』那样突兀的闯入他平淡无奇的生活里,自此就再也没有要退出的意思,  而一切都是因为他那个时不时就失踪一段时间的父亲。 “为什么又我家啊。” “我可是刚一结束任务就专门这里看你啊,就这么不欢迎我吗?”『性』别为男、戴着墨镜的白『毛』理直气壮的躺在他家的沙发上就像是在自家一样的对他:“我要喝果汁——海胆小子——” “不要得这么理所当然啊!”伏黑惠觉得自己如果真的是海胆,第一个要扎的就是这个叫五条悟的。 “打扰,  我和他刚出差回,这是给你和津美纪买的伴手礼。”虽然表情少,但是话总是给他一种温柔安静的感觉的白发大姐姐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 名叫白昼的大姐姐虽然有些唠叨,但是出的话字字真切:“惠最近和津美纪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要是被欺负就和我,现在有什么不的问题都可以问我,  或是有什么想吃的?” 自从母亲病逝,  白昼绝对是伏黑惠遇的最可靠的辈,  白昼出的话所做的,  总是让伏黑惠想起他的母亲,  便不由自主的想要依赖这个。 “没有什么,我现在给白昼姐去泡茶,稍等一下吧。”因为老爸不靠谱而变得格外靠谱的伏黑惠把装着礼物的袋子放好,  “白昼姐先坐一儿吧。” “我呢?”五条悟抬起一只手。 “您就和白昼姐一起喝茶吧!”伏黑惠炸『毛』,即便如此他还是对五条悟用敬语。 看着伏黑惠走近厨房,  白昼坐五条悟旁边:“五条辈就不要老是欺负调侃惠。” 现在白昼对着家入硝子喊硝子,  对着夏油杰的称呼也变成杰,伏黑惠也只消几天就叫起惠,  唯独五条悟,仍旧是一口一个五条辈,五条悟不是没有试图让改称呼,却得一句—— “这是出于我对五条辈的尊重。” 五条悟万万没想白昼如此尊重他,  得白昼坚持叫五条悟‘五条辈’的理由后,所有都没音,难以置信,五条悟的确强值得依赖信赖,可他哪里值得尊敬?! 于是白昼当众出那段让高专等足以铭记一生的,忍不住产生怀疑心想口中的究竟是不是五条悟的话—— 【五条辈虽然有时候随『性』自我些,但是我看得出他的判断绝大部分时候都是正确的,坚持走着自己的路不在意他的想法这一值得尊敬。 再者五条辈总是用最为直接的语言警醒、提醒我,虽然偶尔略显锐利,但的确让我有所醒悟,只是直现在,我仍旧未能达五条辈所期望的程度。 虽然有些孩子气的行为,但无伤大雅,毕竟那也是五条辈的一部分,所以我也应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一部分的五条辈。 能被五条辈如此认真的注视着,如果有一天我能够成功破茧成蝶,那么五条辈才放心下吧,等我真正成那一步,再改变对五条辈的称呼也不迟。】 哪怕不清楚为什么五条悟那样认真专注地看着自己,却坦然理解的接受下,给予五条悟最大的善意和包容,那绝对是出于本心的温柔。 五条悟当场心率失速,心情直接七十迈起步狂飙起飞,几乎是用尽自己的自制力才没有把直接抱起短跑冲刺。 那一刻的五条悟就像是发现猎物在向陷阱靠近的猎。 而那个‘陷阱’根本是他无意识时布置下的,不过无伤大雅,他所要做的就是延续、扩大这个‘陷阱’。 于是五条悟再也没有试图改过白昼对他的称呼,他无比清楚想要把这轮温暖却不刺目的暖阳成为自己的所有物,任何强硬的手段都是无用的,只有等自己自愿落他手心上、选择他。 “几天后你要和大庭叶藏去爬山?”五条悟没想同为特级咒术师,白昼还能有这个时间。 “嗯,叶藏被同班的孩子邀请一起去爬山,因为可以带家属,他就问我愿不愿意,我打算这些天把这个月全部的任务量都解决完,腾出时间陪他。”白昼侧头看向五条悟,学着他的样子放松身体,“五条辈累吗?” “虽然我的无下限能够甄别有危险和没有危险的物,但是一直开着无下限还是累的啊。”五条悟『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特级咒术师一起行动太浪费战力,所以一直都是单独行动,像你这样偶尔还能和七海和灰原一起出任务,绝对是原山老师给你开的后门,让你放松的。” 五条悟出个期的任务,这些天压根没有真正好好合眼休息过,周围的一切都需要他警惕,回咒术高专后本是能好好休息,但是见白昼要看伏黑姐弟,他便也直接跟着。 “五条辈已经累吧,为什么还要和我一起看惠呢。” 五条悟顿顿,咧嘴一笑漫不经心地回答:“开什么玩笑,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我才是花十亿把这家伙从禅院家赎回的啊,看看我的‘十亿’有没有出。” 当然是你这家伙偏要所以他也啊,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呢。 五条悟感觉自己被看着,大概他现在一侧头就能对上那双平静却又专注的浅『色』眸子吧,自从这家伙过‘现在的五条辈想要被我看着吗?’得他的默认后,再看他的时候就不故意让聚焦有所偏移,而是准确地落在他身上。 白昼往沙发另一端坐远一,五条悟头上顿时青筋一抽,十字井爆出,转头看向白昼强忍着不快:“喂,你——”什么意思。 只见少女拍拍的腿,对他发出无法拒绝的邀请:“五条辈要躺一儿吗?” 五条悟:“……” “睡一儿吧,五条辈应该是任务期间都没有好好睡过吧。”就像是的头发一样如云般柔软的少女低垂着眼睑,又又密却给种水墨画般淡雅冷清之美的洁白睫『毛』在带着赤妆线的眼下落下浅浅的阴影。 ——勾夺魄。 “或是我给辈找个抱枕……”白昼还未完,就看见五条悟直接躺过,果然以五条悟的身,需要挪一挪才能让他躺下,少年的发质软,却出乎意料的韧『性』十足,可塑『性』强。 白昼看不见五条悟的表情,他侧躺着,靠近的身体,似乎是不愿意让看。 好暖和…… 五条悟几乎要竭尽全力才能忍耐住不让自己抱住眼着绝对是盈盈一握的细腰,也可以想想这个的腰有软韧,毕竟体术强的哪个柔韧『性』不好,他勉强维持着自己濒临崩塌的理智,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侧躺的姿势。 “五条辈应该困吧。”的声音从上面传,那样的近,五条悟耳朵发酥发烫,“在辈醒之我都一直守着辈的,请安心休息吧。” 五条悟感觉一直被戴在肩上的绒『毛』披肩膨大后裹住他,伴随着作弊级别的安心感,少女同样温暖柔软的手轻轻抓住他的一只手。 “如果不安心的话可以抓着我。”就像是对中原中也、芥川兄妹和大庭叶藏一般,在白昼眼里,五条悟不是什么根本不需要凡担心的最强者,也是一个需要哄才能安心下休息的孩子。 是,在身边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解除无下限,他和夏油杰一样,不不觉看见的时候就突然放松下,此时被对方轻易贴合着抓住的手就是证明。 五条悟紧紧的反抓住白昼的这只手,往小腹靠靠,缓缓闭上六眼。 “介意我『摸』一下头吗?” “随便。”他闷闷回答,“不要和我话,我要休息。” “嗯。” 五条悟感觉对方的另一只手在他头上动作轻柔地『揉』『揉』,在他发间穿『插』,那种感觉几乎让他肾上腺素直接爆棚,快要忍耐不住直接把扑倒紧紧抱在怀里狂蹭一顿,但是困意又不受控制的涌上。 可恶…… 你以为自己是在撸猫吗?给我等着! 伏黑惠端着茶出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枕在白昼腿上睡着的五条悟,两个紧紧抓着彼此的一只手,准确是五条悟紧紧的抓着白昼的手——哪怕在睡梦中。 “茶还喝吗?”伏黑惠懂地放轻脚步,他实也有看出五条悟的心思,但却完全没有发现白昼对五条悟有什么想法,五条悟有钱有势有实力外形也是一绝,除『性』格都是完美,想要什么得不的。 偏偏对白昼却小心翼翼的。 不能让伏黑惠白白泡茶,于是白昼用没有被五条悟抓着的手接过茶喝起,喝几口才放面的茶几上小声问:“津美纪出去吗?” “嗯,被的朋友约出去玩。”伏黑惠头,看向睡着的五条悟问:“白昼姐怎么回去?” “等他自然醒后。”白昼一只手被紧紧抓着也不好把抱着火背着带回去,只能等五条悟自己醒,他这么快就睡着可见这段时间有么累。 伏黑惠头,从房间里找出毯子给五条悟盖上,虽然嘴上嫌弃五条悟,但他还是个心别的好孩子,“白昼姐要休息一下吗?” “我的话没。”白昼『揉』『揉』伏黑惠的头,“惠做自己的情吧。” 五条悟是在临近黄昏的时候才醒的,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和白昼离开伏黑家,昏黄的光落在两的白发上,将二渲染上相同的『色』彩,白昼的白发在身后微微浮动着发丝,像是又光凝成的细丝般完美的融入落日的光中。 五条悟就这样突然的抓住白昼的头发,停下脚步。 “五条辈?”白昼也不得不随之停下。 “你不觉得碍吗。”他。 “?” ——等二回咒术高专,家入硝子看见的是身后垂着一条又大又蓬松的辫的白昼,而绑着那条辫的不是白昼随身携带的那条湖蓝『色』发带,而是一条崭的、酒红『色』的丝质发带。 “谁给你编的?”这么简单的三股辫还有那么松松散散没有好好编进去的头发,家入硝子一看就是手的成果,不过整体效果却意外的好看,依旧能看出那种云一般蓬松轻逸的美感。 “五条辈。”白昼『摸』『摸』自己的辫子,因为的发质太过蓬松柔软,虽然只是简单的三股辫,但对方仍旧费大功夫,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撂挑子,不满意就忍着怒意,重拆开一遍又一遍的重编,还给买一条的发带。 看似不完美的三股辫,整体感却十分的漂亮,有些散落出去的发丝半扎进去半未扎进去的,竟是给一种散漫的优雅美感。 家入硝子忍不住从烟盒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 五条悟,你把六眼用在这上边……算,也不出什么话,只五条悟这没救。 第49章 第49章东京的平静生活 五条悟辛辛苦苦编的辫子,  第二天就没了。 夏油杰觉得五条悟盯着白昼的头发时,表情堪称苦大仇深。 “抱歉,睡『乱』了……早上醒来发现散完了。”白昼突然就get到了为什么五条悟会那么不开心了。 不是自己拆的?那没事了。 五条悟表情由阴转晴。 接下来的日子里,  白昼为了能腾出时间陪大庭叶藏去爬山,陷入了无限加班的地狱,七海建人看了都得提白昼说一句“加班都是狗屎”、“层都是狗屎”,  五条悟和夏油杰到没有一要所有任务挤压在一起完成的压,情况比白昼好些。 不过更难以‘偶遇’白昼的五条悟日常更加想要造反掀翻上层那堆烂橘子,如能在任务来回路上碰到人更是抓紧时间吸小太阳,就导致白昼的目标咒灵感觉到又一个超危险的咒术师过来,跑得更快了,  而白昼还被拖住。 后负责五条悟的辅助监督看见那位同样是白发的女『性』特级咒术师男友力十足的直接背起五条悟去追逃窜的咒灵,  丝毫不拖泥带水,  何止一个可靠能说得尽的。 羡慕到落泪,  这就是别人家的特级咒术师吗。 而还被白昼贴心地用绒『毛』披肩护住的五条悟趴在白昼背,  大脑是放空的。 不放空大脑,他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逃窜的咒灵最后还是被白昼用小天平找到并解决了,后白昼甚至还背着五条悟他送回他的辅助监督那边。 虽然偶尔会碰到给她增加工作量的五条悟,  但白昼最后还是利落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时间还是给她腾了出来。 大庭叶藏开心的拉着姐姐的手去爬山了,  集合的地点就是『毛』利小五郎的事务所,  到齐后大家一起出发去爬山的地点。 这次去爬山,是因为有人邀请近期名气越来越高的侦探『毛』利小五郎去山上的别墅做客,  要住个几天,于是『毛』利小五郎就打算带女儿『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一起去。 但少年侦探团听说江户川柯南要去山玩,便也想要一起加入,和少年侦探团关系越来越好的大庭叶藏也因此被拉着一起加入了。 大庭叶藏询问过能否带家属一起,  『毛』利小五郎也想来个大人来帮他管管这些小屁孩,于是同意了,大庭叶藏得到肯定回答后才和白昼说了这事。 “叶藏君的姐姐真的好帅啊。”虽然清楚了白昼的真实『性』别,但是看见了白昼后吉田步美还是忍不住发出感叹。 “谢谢夸奖。”白昼颔首致意,“你很可爱。” 被好看的人夸了,吉田步美不由得更加开心。 江户川柯南对白昼的印象深永远都是第一次见面时一身圣洁的素白神官服外加那把挟持着大庭叶藏的凶手踹到墙抠都抠不下来的一脚,还有靠近时让人回想起来后就觉得背后一凉的悄无声息。 能长成这样的人,怕不是真的被神明眷顾偏心着的神子。 爬山的过程中,那样长而蓬软的头发应该很容易会被一旁的枝叶缠住,可江户川柯南却发现自始至终连一片草叶都没沾到这个人的头发上,简直就离谱。 白昼牵着大庭叶藏的手,带着他往走,护着大庭叶藏不被绊倒或是滑到,大庭叶藏可以放心大胆的又蹦又跳,但他选择安静乖巧地牵着白昼脚踏实地地一步一步的走。 几个小孩很快就走累了,他们中途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走,吉田步美走累实在缓不过来,白昼就单手抱起吉田步美,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上,另一只手依旧牵着大庭叶藏,一看就知道是格外靠谱的家长。 抵达山上那座华丽的洋馆式别墅,除了白昼,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除了『毛』利小五郎,别墅主人还邀请了其他的名流或是上层圈子的人,有的人带了自己的情人,有的人带了自己的妻儿,气氛格外其乐融融,这种社交『性』的活动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轻车驾熟了。 『毛』利小五郎只是为这场社交活动锦上添花的存在。 别墅主人和他们礼貌『性』地聊了几句就让管家带着『毛』利小五郎等人去安排好的房间,白昼察觉到这栋别墅有咒灵的存在,没想到陪大庭叶藏出来玩似乎不能完全闲下来,但现在人,白昼不会轻易出手。 临近夜晚,大部分客人基本都走了,只有少部分和别墅主人关系好的人留了下来打算玩几天。 在别墅过夜的第一晚,似乎一切都风平浪静,所有人都歇下来了,白昼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循着残秽和咒的知寻找咒灵的所在地,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座构造复杂的别墅里,她却因为残秽的指引,‘轻车熟路’得就像是在这里生活了许久的人。 江户川柯南本来是想出来上个厕所,却突然看见那白得即便是在夜晚隐隐发着光的少女走过,她目不斜视,脚步没有任何迟疑和停顿,似乎对这里极其熟悉。 ——可是大家应该都是第一次来这里才对啊。 江户川柯南想要跟去一探究竟,可是想起这个人高到让人寒颤的武力值,这个人愿意的话,恐怕他们所有人都逃不了吧,虽然江户川柯南并不想把人都往坏处想,可是有防备之心总是好的。 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有可能牵连到『毛』利兰和其他人,江户川柯南遏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去上了个厕所,回房间的路上,他有隐隐察觉到了其他人走动的动静。 不是白昼,那个人悄无声息得就像是一只猫,宛如与生俱来走路没有声音,可这个人却能明显被江户川柯南发现是刻意放轻了脚步和动作。 因为光线过于昏暗,江户川柯南并没有看见那个人往哪里走了。 ——穿着黑『色』的衣服的吗? 但声音消失的方向是朝向哪的?江户川柯南现在只能回房间,到明天天亮起来再去一探究竟。 另一边把江户川柯南吓到的白昼循着残秽的轨迹来到了厨房,大概是察觉到给予危机感爆棚的白昼站在门口,厨房内传来的诡异动静和呢喃停了下来,黑夜的别墅变得更加死寂。 “您是和『毛』利先生一起来的那位?” 白昼循声看去:“管家。” “您来厨房门口是有什么事吗?”管家疑『惑』道,“近厨房里的食材总是会少,所以我特意趁着晚过来看看厨房,不过这么晚了,还是回房间好好休息吧,毕竟爬山很累吧。” 有管家在,白昼只能暂时放下自己去直接祓除咒灵的打算,毕竟咒术界有规:咒术师祓除咒灵是需尽量避开普通民众。 “好的。”白昼点了点头,“那我回去了。” “需要我送您回去吗?”管家没有过追究白昼半夜出现在厨房的原因并友好地询问道,这大概是作为管家的修养。 “不必了,谢谢关心。”白昼说完便毫不留恋的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一房间就看见钻到她床的大庭叶藏,“叶藏?” “没有姐姐,我有点怕,大别墅的空间太大了,好可怕。”大庭叶藏抓着被子的边缘可怜巴巴的说,“我可以和姐姐一起睡吗?” 白昼倒是没看出大庭叶藏有什么害怕的,但还是同意了。 “这里有咒灵吗?”白昼躺被窝里后,大庭叶藏十分主动的往她怀里一挪,抱着她问道。 “嗯。”白昼肯定地应了一声,她『揉』了『揉』大庭叶藏的头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有我在。” “嗯!”大庭叶藏『露』出了笑靥,“有姐姐的话,我什么都不怕!”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坐在餐厅的那张长桌旁吃早饭的时候,坐在主位用餐的别墅主人突然发出了痛苦叫声,然后倒下了。 “死了。”在那一瞬间推测出是有人在食物里下毒毒死了别墅主人,大庭叶藏已经确认别墅主人是救不回来了,离别墅主人坐得近的女『性』发出了堪称惨烈的高亢无比的尖叫声。 桌的餐盘七零八落地跌落了一地,没人敢再吃早餐了。 『毛』利兰第一时间报了警,那叫一个娴熟,因为死去的人身份不一般,调查凶杀案的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随行的还有调查死者死因的法医,别墅主人确实死于中毒,这毒的剂量下得很重,凶手显然是早就想要对别墅主人下死手的了。 警察将死亡的第一现场封锁起来,然后开始一一盘查询问在场的所有人。 “呜呜呜……”坐得离别墅主人近的女『性』正是他的夫人,这位贵『妇』人哭得气不接下气,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就连回答警察的问题都更咽得难以做到,一开口就是哭。 警察没办法,只能先去盘问别人,特别是准备早餐的厨师和端早餐的佣人,他们需要所有有可能动过早餐、或是能够触碰制作早餐的食材的人一一找出来,缩小寻找犯人的圈子。 “说起来,昨天半夜,黑灯瞎火的时候,我在厨房门口碰到那位白发的小姐。”问到管家,管家说道,“近期厨房里的食材总是会减少,我怀疑是不是有山里的动物溜了来偷吃,所以特意晚去看,没想到碰到了那位小姐,但我并不清楚那位有没有过厨房。” 在场白发的,就只有白昼一人。 “不会是姐姐哦,管家叔叔,毕竟姐姐是初来乍到的客人,和别墅主人根本不认识,更不了解厨师明天会用什么食材做菜,所有的食材都下如此大剂量且无『色』无味的特殊毒『药』也太过奢侈,而且那样在座所有人逃不了一死。” 大庭叶藏笑着说: “再者我们吃的早餐可不是隔夜菜呢,都是厨师在早上现做准备的,而整个早上,姐姐都一直在我们的视线里哦,可没有机会触碰别墅主人的那份早餐,而下了毒的只有那一份早餐,其他人可是一点事都没有,犯人应该是准确知道别墅主人会吃哪一份早餐的人。” 俊秀优雅的黑发男孩弯着那双红褐『色』的眸子,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冷光,他一字一顿的用带笑的语气缓缓道:“管家叔叔的话有在为谁推、卸、嫌、疑的意思哦,不是笨蛋都能够发现的事实呢。” “不过因为我们无法证明自己没有带大剂量的毒『药』,毕竟来的时候又没有检查行李或是搜身,所以只能证明自己没有作案时间呢。”大庭叶藏叹气,“在座所有人——哪怕是哭得格外凄惨的这位夫人在找到犯人之前,只能都是嫌疑人。” 大庭叶藏话至如此,不管是思维速度还是眼力都堪称一绝的男孩敏锐的察觉到在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管家的异『色』和那位贵『妇』人有所偏移逃避的眼神。 这位夫人想要看向一旁从手茧位置可推断出职业应该是医生的温和青年却又极克制住了自己,那位青年相貌出『色』,但是额头上却有着一圈长长的缝合线,便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觉。 见此,大庭叶藏觉得已经足够了,于是态度一软,若无其事地接着道:“所以警察先生可以来询问我家姐姐详情了哦~配合警察调查是我们作为公民应该做的。” 真是打一棒子再给一颗枣,为的就是改变警察对白昼的怀疑态度,让警察以对待非嫌疑人的态度来盘问白昼,人很容易先入为主,所以大庭叶藏先告诉别人白昼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 “比你靠谱啊,柯南。”灰原哀小声道,她确信在她旁边的江户川柯南听得见自己的话,她可是看出来了,大庭叶藏那番话一说出来,不仅是洗脱了白昼的嫌疑,更是把寻找凶手的范围缩小了一大圈。 至少他们这些刚来别墅不熟悉这里的客人可以直接被排除掉了,犯人应当是期间触碰过。 江户川柯南眼皮子抽了抽,“那家伙就是个极端的姐控,如被怀疑的人不是他姐,他说不只会保持旁观态度吧。” 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的白昼的确按照常理可以排除可能,可是江户川柯南想不通为什么白昼会在半夜出来,而且表现得对这栋如此之大且结构复杂的别墅如此‘熟悉’。 因而,白昼的嫌疑在江户川柯南心中难以排除掉。 就在江户川柯南不断思考着准备悄悄去看别墅主人的尸体和早餐,再去厨房找线索,突然一道视线让江户川柯南一僵,顺着一看可不就是白昼吗。 江户川柯南赶紧卖了个傻笑,一副自己完全搞不懂现状是怎么一回事的样子。 第50章 第50章东京的平静生活 正前言所述,  留在别墅过夜的人,除了『毛』利小五郎、白昼一行人,就只有和别墅主人关系更好的密切之人。 有的商业上还有合作意向的人,  有的则自小就有交往的朋友,有的…… 白昼看向那个据说这半年来和别墅主人来往密切的私人医生,这个人让她感觉到了特别不舒服,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这个人额头上那长长的像做过开颅手术留的缝合线。 并且此人身上没有丝毫负面绪泄『露』,却也并不存在咒力的样子,不管普通人还咒术师都过异常了。 “请问我有什奇怪的地方吗?”医生白昼一直看着他便态度温和地出声询问道。 “你很奇怪。”白昼直言道,“你究竟谁。” “我藤井先生半年前聘用的私人医生,也只会定期来别墅这里看看,  碰到这种事我也很意外。”医生说着十分遗憾地摇了摇头,  “要知道藤井先生可我的大金主啊。” 避重就轻的回答,  但对于不知道咒术界的人而言,  这样的回答似乎也在常理之中。 “我也很好奇,  为什这位小姐半夜会去厨房。”医生询问道。 “刚刚在警察盘问的时候我就回答过了。”白昼直直地看着医生的睛,“因为察觉到了异动所以一路跟过去的。”这并非谎言,却也算不上真正的答案。 “那您的胆子真大啊。” “实力决定我并不会害怕任何比我弱小的存在,  哪怕怪力『乱』神之事。”白昼的神锐利得仿佛能够罗生门一般割裂空间,“说起来,  医生的睛就像死人的睛一样。” “我自认自己长得不丑的,  这被说还真难过呢。”感觉自己被针对的医生叹了口气,“对于藤井先生的死去,  我感到很遗憾,果没有别的事,我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待着,毕竟我们站在这里除了徒增悲伤外没有任何作用,  吗?菊池夫人。” 医生口中的菊池夫人正哭得上气不接气的藤井先生的妻子,她听到医生的,用丝帕擦了擦泪,点了点头。 在凶手确认前,谁也不能离开别墅,但可以回房间。 江户川柯南第一时间想要去厨房一探究竟,少年侦探团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势必要找出凶手,为了不让这几个孩子干扰他的行动或有可能破坏第一线索,江户川柯南建议分头行动,让灰原哀看着这几个孩子,而他则往最有可能发现线索的厨房跑去。 “菊池夫人对吗?”『毛』利小五郎也听到白昼和医生刚刚的对,觉得白昼说难听了,怎能一照面就说人家睛像死人的睛呢,简直不讨喜。 “的。”被管家扶着的菊池夫人悲伤地低着头,似乎不愿意让别人看自己睛通红妆容凌『乱』的样子,即便此,她优雅的姿态也刻在骨子里般没有失去半点。 “请节哀,我『毛』利小五郎势必会找出凶手以慰藤井先生在天之灵!”『毛』利小五郎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对面前丽端庄的贵『妇』人承诺道。 菊池夫人稍微抬头瞧了一『毛』利小五郎,像陷入了巨大的悲痛次低低哭了起来。 “夫人……”管家叹气,只能对『毛』利小五郎说,“我送夫人回房间休息,我们会期待『毛』利先生的好消息的。” “白昼桑,你半夜察觉到的异动什告诉我吧!我觉得那一定就凶手!”『毛』利小五郎转而对白昼说。 白昼怎可能详细说,那异动其实咒灵造成的,而她循着残秽走到厨房前,她沉默地看了一『毛』利小五郎,半晌,淡淡道:“你没有知道的必要,即便告诉了你也没有任何意义。” 『毛』利小五郎觉得自己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觉得白昼虽然长得好看,还和他们一起来的,但就冲这人知不报就有巨大嫌疑! “爸,你就别添『乱』了。”『毛』利兰叹气,她看了一周围,发现除了灰原哀和大庭叶藏,连同江户川柯南在内的少年侦探团都不了,『毛』利兰哪里猜不到这些孩子的想法,尤其对侦探文化极其感兴趣的江户川柯南。 『毛』利兰怕孩子们给查案的警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赶紧去找他们。 “走吧,叶藏。”白昼也准备动身去做自己分内的事。 “好的姐姐!”听到白昼叫他的那一刻,大庭叶藏的睛就刷的一亮了起来,他知道姐姐需要他来探究咒灵诞生的前因果了,说实能够让白昼姐有这种想法的况越来越少了。 一般况,咒灵都会直接被白昼祓除掉,也没有咒术师会在意咒灵诞生的前因果。 大概经历过理子『奶』『奶』的事以及他所不知道的事,白昼对咒灵诞生的原因——或许应该说对于那些非人事的诞生故事比普通咒术师要在意得。 而为何会这样,白昼自己也记不清了。 家中那身小翼翼收起来的素白神官服和小天平无声地告诉白昼,她的确经历了什,只她记不清了。 “明明嫁给藤井先生,但医生使用原本的‘菊池’姓氏来称呼这位夫人的,并且不管怎看,菊池夫人都并非真为藤井先生的死去而感到悲伤的,她的哭为了逃避警官的询问,不管低头延时表还擦泪时的小动作——” 大庭叶藏牵着白昼的手,不断整合着自己刚刚获取的所有报。 “姐姐,你说,藤井先生和菊池夫人有孩子吗?毕竟看年龄已经完全不中年了,藤井先生有钱有势,又并非极其爱惜妻子不愿让妻子遭受生子之痛的好男人,不可能没有孩子哦,还说在外面已经有私生子了?” 虽然昨天并没有和藤井先生久,但大庭叶藏还看出了那个男人个极其好面子,对外好好先生,个拥有好声的男人,可对内呢? 大庭叶藏突然音一转,对白昼笑着说:“我个值得被炫耀的优秀孩子哦。” “我知道。”白昼说,“你个很聪明的好孩子。” 大庭叶藏眉弯弯:“我们先去别墅外面看看吧,然去厨房确认一件事,果我的猜想没有错的,凶手谁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了。” “好。”白昼知道在这方面听大庭叶藏的准没错,她负责好好保护大庭叶藏就可以了。 白昼带着大庭叶藏到别墅外面走了一圈。 “好了,我们进去吧。”大庭叶藏像确认了什,次牵着白昼回到别墅里面,大庭叶藏目的地很明确——爬楼梯,二人一起走到了最一阶楼梯。 “这一层不最高层,很少有人来,藤井甚至没有让佣人来打扫这一层。”但没有楼梯或其他东西可供人往上爬了。白昼抬头看着天花板,上面……否会有着什。 “不愧姐姐,正此,藤井先生和菊池夫人对外一直表现得伉俪深的样子,但其实早就破碎了吧,菊池夫人本应该戴着婚戒的手指连戒指的印子都没有。”这在菊池夫人擦泪的时候大庭叶藏发现的。 果常年戴戒指,哪怕怎包养,也依旧会留印子,还会有一定的肤『色』差异,可大庭叶藏却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好面子的藤井先生怎可能允许自己骄傲的别墅有一层落满灰尘而不去打扫呢,毕竟也不需要他们来打扫,人那——这一层专门空来的。”大庭叶藏看着地板,“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在这里走动过,看时间并不久,应该就在昨晚上。” “管家。”白昼低垂睑。 “正解!”大庭叶藏冲白昼扬起小脸笑得格外好看,“那最去厨房确定最一点吧。” 按照管家所言,他半夜去厨房因为近期厨房里总有食材失踪,怀疑有山林里的动溜进了厨房里。 别墅的厨房在一楼,果窗户没有关好,那的确有可能会有动循着食的气味偷跑进来,这种况并不奇怪。 “真吃得很营养均衡的动啊。”在厨房观察了一圈,大庭叶藏感叹道,“所谓杂食动,就菜肉都可以吃,也都需要吃哦,毕竟营养很重要的——对了,姐姐,有那个吗?” “没有。”因为过了一段时间的缘故,咒力和残秽都消散得差不了,可咒灵离开厨房也有点时间了。 “会来厨房……因为‘饥饿’?”大庭叶藏神向着某个方向看去,“你有什发现的吗?柯南君,我和姐姐的到来突然吓到你了吗?。” 躲在面的柜子里的江户川柯南讪笑着探出头,睁大自己的睛满脸无辜:“我在和步他们玩躲猫猫哦,叶藏君和白昼大姐姐要加入吗?” “算我的建议,你不大适合卖萌。”白昼诚恳说道,“只有我一个这样认为吗?” 大庭叶藏笑眯眯的抬起自己的一只手:“不管姐姐什想法,有我在就不会只有姐姐一个这样认为。” 江户川柯南:?! “那柯南君有在厨房发现什吗?”大庭叶藏面不改『色』地接着道:“我就不了,毕竟比起躲猫猫,我对当侦探更感兴趣哦。” 江户川柯南神死了,算了,在这对姐弟面前他就不应该装小孩。 像察觉到了什,白昼看向了门口,和大庭叶藏对视一白昼才走了出去,看了靠在门口旁墙上的五条悟。 “五条前辈。” “委托人死了,没办法,特级咒术师本来就忙,结果这人就出大价钱,只想要最强的咒术师来为他解决麻烦。”五条悟直起身,双手揣兜,态度依旧的散漫自我,“但他并非死于咒灵而身边之人手里,这一点让我觉得好笑。” “不过还要把咒灵祓除不吗。” “让你们玩一会儿侦探游戏也不不可以,反正能对自己的孩子这样冷血的男人也不值得为他着急什。”五条悟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地说:“反正都要杀,早点晚点无所谓。” 大庭叶藏和江户川柯南刚往门口走就听到五条悟最这一句“反正都要杀,早点晚点无所谓”。 江户川柯南:什?!什都要杀?! “哦?” 江户川柯南对上了一双让人寒『毛』竖起的眸子,白发的少年微微拉鼻梁上的圆墨镜,海天蓝的眸子透着摄人魄的寒芒,者感到一股彻骨的冷。 “这家伙有意,真想把他拆解来看看啊。”五条悟嘴角弧度缓缓扩大,乖戾而张扬,他似乎真的那种会实践自己所言之人。 江户川柯南:!!! “五条前辈。”白昼出声制止了五条悟的恶趣味,“他只普通人。” “普通人——?”五条悟不爽的拉长了自己语调表示反问,但白昼那样认真地看着自己,他还收敛了自己恶劣的态度,“好吧好吧,我就放过这小子好了,也不很有兴趣。” 大庭叶藏看了一已经冒出冷汗的江户川柯南,眉弯弯地拍了拍这位小侦探的肩:“安吧,五条先生不要把你肢解杀掉的意哦。”虽然大庭叶藏和五条悟只有一面之缘,但能被白昼接纳的人,大庭叶藏都坚信不坏人。 江户川柯南这次算彻底意识到了大庭叶藏和其新监护人有危险了,大庭叶藏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被带歪了吗?居然能够毫无感波动的说出‘肢解杀掉’这样的词。 即便不黑衣组织的人,白昼和她身边这位被称之为‘五条’的人也需要警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