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爷爷还是那个爷爷
天蒙蒙亮，破落的石背村还处在一片静寂中。
村西边李老头家却不平静。
李明月紧紧抓住爷爷李大虎的破棉袄不放手，泪眼连连，“爷爷！”
一朝重生，再次见到梦牵魂绕的爷爷，李明月满腔激动，喊了一声爷爷之后，就说不出话来，只是哽咽着看着爷爷，生怕一个眨眼，眼前一切又都消失了。
李大虎略微紧张地捂了捂藏在怀里的地瓜，心里琢磨着孙女这么激动难道是发现他偷拿了明天的地瓜？
家里也没几个地瓜了，这几天孙女天天数，精打细算，这个歪屁股地瓜是他明天中午的口粮。
他面上镇定道：“蜜枣儿，你放心，爷爷今天肯定能给你打个野鸡回来，你放心地在家等着吧。”
山外围处早就被村里的人给搜刮的干干净净了，今天他打算往里面走走，野鸡再打不回来，他都没脸再面对孙女了。
看看，孙女的小脸都饿得小了一圈，眼泪也比以往多了。
听了爷爷的话，李明月噙在眼眶里的泪水顿时如泄闸的洪水，刷刷流了出来。
上辈子，爷爷就是留下一句“今天肯定能给你打个野鸡回来，你放心的在家等着吧。”然后她就再也没有把爷爷等回家里来。
没了爷爷的日子，她过得好艰难。
李老头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把孙女给惹哭了，哇哇的，怪可怜的，哭得他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他寻思了下，难道是因为他天天说打个野鸡回来，但就是天天见不得野鸡，把孙女给馋哭了？
行吧，那就再往山里面走走。
他在往山里走走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五里的路程，那里动物多。
“枣儿，别哭了，爷爷肯定给你打个野鸡回来！”他伸出两只树皮一样糙的手轻轻摸了摸孙女的头发。
李明月哭得更急了。
李老头尴尬地“哎呀”一声，手上的死皮刮住孙女细软的头发了。
李明月感受着头皮揪疼，抽噎道：“爷爷，你的地瓜掉地上了。”
李老头低头一看，可不正是他捂怀里的那个歪屁股小个地瓜么，一时更觉得尴尬了，竟被抓了个现行。
他小心翼翼地把孙女的头发摘开，然后坚决否认：“这不是我的地瓜，肯定又是你乱放东西，把地瓜放这里忘了拿了。”
李明月扁扁嘴，想哭又想笑，爷爷果然还是那个爷爷！
她说：“爷爷，你别去山里给我打野鸡了，我不饿也不吃野鸡。”
话才说完，她就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她从小有个毛病，饿不得，一饿，胃里就会恶心。
李老头看到孙女微微皱起的眉毛，便知孙女是又恶了，他赶紧道：“锅里有菜汤，你快去喝点儿。”
等孙女去舀菜汤时，他就趁机溜走。
可惜他的打算落空了，此时李明月虽然饿得恶心，却一点儿也不想松开爷爷，几十年未见，此刻爷爷最重要。
“爷爷，你别想把我哄走，然后自己溜走去山里打野鸡。”她瞪着爷爷说，一时过往的许多事情清清楚楚地涌现在脑海里。
其实爷爷在打猎方面就是个半吊子，从她六岁起就一只说要给她打野鸡，除了十岁那年有只野鸡自己落荆棘刺里飞不起来被爷爷捡了个现成之外，一直到她十六岁爷爷在深山里出事，就再没摸到过野鸡。
李老头见自己的打算被孙女识破，嘿嘿笑着摸摸鼻子，哄道：“蜜枣儿，爷爷算了算，爷爷今天的运气好得不得了，就跟你十岁那年一样，一准儿能给你拿回野鸡来。”
李明月瞅一眼爷爷头顶那黑得发亮的气运值，—588，头摇得坚定，就你这气运值，运气还好得不得了？
她决定以后爷爷无论去哪里，她都要一步不落地跟随，她实在是担心这—588的气运值会让爷爷走路摔沟里，喝水被噎着，坐着被砸到……
无论李明月怎么不撒手，李老头也没有把进山打猎的念头给打掉。
爷孙二人拉锯唱戏半晌，眼看着天全亮透了，再不出发，晚上就赶不回来了，李老头一咬牙：“行行行，我不去了还不行么。”
看着孙女抹着眼泪松开手，他拍拍自己的破棉袄，本来就破，刚刚被孙女拽得差点儿撕烂。
他瞅一眼孙女，眼睛一闪，拔腿就跑，结果却没跑动。
“知了，知了，我不走，你快把手松开。”他无奈地回头瞅着棉袄上孙女的手。
看爷爷不死心，李明月想了想，一直防着也不是回事，干脆和爷爷一起去山上好了，这次有她看着，爷爷总不能再出什么事吧。
而且爷爷的气运值低，也许她的气运值高呢，可能有她在，说不准还真能抓到一只野鸡。
如果老李家有镜子就好了，李明月若是照照镜子，就会发现其实她此时的气运值也就比她爷爷好上那么一丁点，她的气运值是—578。
李老头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好。
于是爷孙二人急急忙忙一人喝了一碗野菜汤，各自怀里揣了一个地瓜，老李头拿了绳子镰刀䦆头，李明月背了一个筐，胳膊上挽了一个筐，打算出门。
这过程，李明月里里外外又把这家看了一遍，以前的记忆更加清晰了，感觉也更加真实了。
她和爷爷是真穷！
二人才要开门出去，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穿着补丁棉袄、扎着两条长黑辫子、十四五岁的女孩鬼鬼祟祟地扑了进来。
“明月！”
那女孩急急地喊了一声，一眼看到李明月和李老头要出门的打扮。
“你们要去哪里？”她毫不见外地问了一句，又着急地说道：“快，大队长带着五个知青来了，要借你们家的房子住，我听说那些知青可不好相处，你可别答应，到时候免得你被欺负了。”
李明月一下子想起来，眼前的女孩可不就是那个把她推进火坑，害她做了十几年活寡妇的小姑子赵小兰么！
前世是有这么一出，当时爷爷去了山里，她一个人在家，赵小兰跑来和她说了一样的话，等大队长带着人来借住时，被她给直接拒绝了，后来她被赵家欺负，大队里也没有人给她做主。
李明月垂了垂眼眸，掩下其中的冷意。
她淡淡地说：“先听听大队长怎么说。”
一旁的李老头见孙女这次没有被赵小兰给煽呼了，浑浊的眼睛闪了闪，心想果然他今天的运气好，孙女都被他影响了，没有跟以往一样被赵小兰牵着鼻子走。
他只关心孙女，至于大队长借房子什么的他也不在意，全看孙女的喜好。
赵小兰见李明月没有如以往一样对她言听计从，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不过跟前有李老头，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用肩膀撞了撞李明月示意她一定听自己的。
李明月顿了顿，压下心里腾起的怒气，从大门走了出去，果然看到一行六人朝着他们家走来。
看着那几人走近，李明月的双眼一下子瞪直了，最后的一个小伙子头上的气运值竟然红得发紫，999！
她伸出手颤抖地指着红通通999下面的那个人，咽了口口水说：“借房没问题，但我也跟你们借个人，借他和我们去山上走一趟。”
这么高的气运值，一定有野鸡！
众人：“……”
第二章 随便住
被李明月用手指住的人是一个十八岁的男青年，是这几个人里长得最精神的小伙子。
他叫周珩。
寸长的头发，身材欣长，虽然也干瘦，但看起来矫健有力，脸上的皮肤被晒得有些黑，不过一双眸子很是锐利，五官也俊朗得很。
听了李明月突如其来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意外，齐刷刷地看向周珩。
人精李老头和石背村的大队长李石柱眼睛滴溜溜地飞快在周珩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又瞅了眼他旁边的另外一个男知青，顿时懂了。
女爱俊，男爱俏嘛。
一转头，两人的视线对上，李石柱：老叔，我懂。
李老头：你懂个球！敢坏我孙女名声，老头子拔了你头上那几根毛！
李石柱赶紧伸手摸了摸头上剩余不多的头发，决定少管闲事。
不动声色间，两个人精就过了一个回合。
其他三个女知青见周珩面无表情，赶紧收回视线互相挤了挤眼睛后，再次把视线投到李明月这个村姑身上，打算看好戏。
赵小兰看到周珩的脸时，一下子愣住了，呼吸也凝滞了下，这个人长得真好看，她的脸颊都不由自主地热了下。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心里一惊，扭头瞅向李明月，待看清楚李明月呆愣愣的样子时，眉头便皱得老高，就好像抓住了李明月出轨对不起她哥的证据一样。
她悄悄地伸出手狠狠地扭了一把李明月的胳膊。
“啊！”
李明月正想着关于气运值的事，想着该怎么蹭这个999的气运，胳膊上就传来刺痛，她忍不住叫了出来。
一低头看到赵小兰正要缩回去的手。
经过在天上几十年的排队等待，其实她对赵小兰赵家的怨恨已经没那么深了，可此时赵小兰好像生怕她忘记了曾经的恨一样，竟然还敢掐她，一时怒气蹭蹭往上冒。
赵小兰被李明月的嚎叫给吓了一跳，见大家的视线都看过来，赶紧抢先说道：“明月，你喊什么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扶你进屋里躺会儿先。”
一边说一边想扶李明月往院里走。
她想着先把李明月给带回屋里，然后再背着人好好训训李明月，让她别朝三暮四，见到个男人就盯着人脸红脖子粗的。
李老头关心地看向孙女，“蜜枣儿，你可是哪里不妥了？”
李明月伸手就把赵小兰狠狠推倒，赵小兰没防住，一下子坐倒在了地上，然后不可置信地看向李明月，这个李明月竟然敢推她！
反了天了！
李明月看也不看赵小兰一眼，直接把袖子撸起，露出胳膊上一个大红印子，这才举着胳膊冲赵小兰发怒。
“你有病啊！把我的胳膊掐这么狠，要发疯回你家发去。”
众人被李明月突然的发作给吓了一跳，视线扫过白生生胳膊上的红印，又都看向坐在地上的赵小兰，这女孩可真是坏。
大队长李石柱：李家小闺女还有这么爆脾气的时候？咋像换了个人一样。
几个知青啧啧看戏，一个村姑阴险小人，一个村姑暴躁神经，这个村儿真有意思。
当众被李明月这么不给脸，赵小兰的脸变得又青又红起来，恼羞成怒道：“李明月，你怎么回事？”
李明月懒得理她，臭虫子什么时候都能收拾，现在把999留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她转头看向周珩几人：“你们要借住我们家的房子，是吧？没问题，随便住。”
李石柱的注意力被拉回，想起来这里的正事。
他笑呵呵地对李老头说：“叔，这几个是新给咱们村分来的知青，昨天夜里就到了，在大队凑合了一晚，咱们村就你家房子宽裕，你看能不能把房子借给他们，你放心，不白住，一个月给二十斤粗粮。”
老李头家有三间正屋，还有两间西屋和两间东屋，安排这几个知青绰绰有余。
他把人带来这里，不仅仅是因为老李头家房子多，更是因为他和李老头同属一族，他想照顾照顾日子过得艰难的老李头爷孙二人。
一听还有二十斤粗粮，李明月立刻想到家里那干净的存粮缸。
她又瞅了一眼999，果然是老天爷的亲孙子——气运大佬，这才刚挨上，家里就进粮了。
“爷爷。”她喊了一声示意爷爷赶紧答应。
李老头却是误解了，以为孙女提醒他先要人答应陪他们进山去。
“大队长啊，你的安排......”
李石柱赶紧摆手：“叔，喊我石柱子就好。”
老叔一喊他大队长，他心里就慌，他家的粮食也不多了。
李老头瞅他一眼，心说看把你给慌的，真是出息。
“行，两件事：这个月的粮先给，这小子跟我们爷孙去山上打个猎。”他指指周珩。
李石柱笑道：“粮食没问题，一会儿就给你拿来，至于让周珩去山上打猎，这我可做不了主。”
大家把视线又转到周珩身上。
周珩脸上平静的很，他往远处的大山看了眼，心想正好他也有意去山上探一探，若是有老猎人先带着去，那更好。至于李明月这个十五岁的豆芽菜村姑，他压根没多看一眼。
“没问题，什么时候走？”他干脆利落地说。
赵小兰早就悄悄站了起来，她心里恨着李明月，但也没再轻易说话，一直安静看着，此时听说这几个知青真要在李家借住，急了起来。
她趁大家不注意，再次凑到李明月跟前，低声道：“明月，我哥可不喜欢你家住进其他男人，你快别让你爷爷同意。”
李明月转头看向赵小兰，这次她仔细打量了一遍赵小兰。
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怎么这么有心机呢！
而且长得这么丑，当初她怎么就没嫌弃，竟然对这么个丑人言听计从来着。
赵小兰见李明月紧张地看着自己，心里得意了起来，又低声说了句：“我哥要是知道你家住了其他男人，肯定不高兴。”
李家这么大院子，要是住进了其他人，到时候她家搬进来麻烦。
她本以为李明月会听自己的，谁知却见李明月突然勾了下嘴，就转头朝大队长大声说话。
“大队长，赵小兰不让我把我家的院子借给知青住。”
赵小兰的脸一下子绿了，惶恐地看向大队长李石柱。
果然，李石柱的脸沉了下来，“赵家的丫头，李家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吧。”他特意在‘赵家’二字上咬重了音。
其他几个知青也眼神不善地看向赵小兰。
赵小兰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啊，她怎么也没想到李明月会直接把自己给卖了。
这是让她得罪大队长和这几个城里来的人啊，她嗫嚅了几下嘴唇，想解释，可大队长的脸色实在难看，让她慌得不行，最后还是拔腿就跑，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看人跑了，李老头很是欣慰小孙女终于没那么傻了，他想说什么当着外人的面又没说。
他转头对几个知青道：“你们自己搬过来住吧，东屋和西屋自己安排，我家里穷得老鼠都不来，我们现在要去山上，去晚了，野鸡就飞走了，那个周小子，你要不先跟我们走吧？”
听了这话，其他人还好，李石柱嘴角抽了抽。
老李头可真能忽悠，还去晚了野鸡飞走了，外围的山上别说野鸡了，麻雀都见不着一只。深山里倒是有，但不仅有野鸡还有野猪呢，他不信老头敢带着孙女进深山里去。
第3章 小王八羔子是我
几个知青听了李老头的话，很是吃惊，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急，连等他们搬进来了再去也等不及。
不过大家倒是也对李老头产生了点好感，这人可真是大方磊落，直接把房子给他们撂下让他们搬家，没有唧唧歪歪，这样的人以后肯定好相处。
周珩稍微想了下，觉得今天除了搬家也没其他事，去山上消磨消磨也好，回来了再搬家，反正他也没什么东西，搬个家容易的很。
“行，我回去拿点儿东西先。”他说。
见周珩爽快答应了，李石柱也不多说什么，反正以后也要住一起，提前了解下李老头啥性格也好。
李老头和李明月爷孙二人住正屋的东西间，将东西厢房借给了五个知青，任由他们自己商量怎么住。
其他四个知青决定先留下来打扫房间，然后再去大队搬行李。他们看看老远老远的山，可一点儿都不想跟着去受累。
周珩回大队去拿上山的东西，李明月扯一把爷爷，赶紧跟上周珩。
她瞅着周珩头顶的大红色999，眼馋得不行，心想能多蹭一会儿是一会儿，就算一时蹭不了多少，让她先见识见识气运大佬的好运气也行。
李老头看孙女急吼吼的样子，咂摸一下嘴，心里有些酸酸的，一眨眼还在襁褓里的小乖乖都长这么大了，竟然开始追着男人跑了。
心里虽然发酸，行动却不慢，想着趁蜜枣儿现在还小，他也能帮着把把眼，若是这小子品性不行，就想方设法给撅了。
他走到孙女跟前，低声道：“你在后面跟着，听听爷爷怎么考查他。”然后就紧走两步追上周珩，和周珩并肩同行。
李明月愣了下，不明白爷爷要考查什么？为什么要考查？
不过她也没多问，落后两步听着爷爷和周珩说话。
待走到大队时，爷爷亲热地和周珩进院子里拿东西，李明月站在门口无语望天。
短短一段路，哪里是爷爷考查周珩啊，倒是周珩把她家给详详细细考查了一遍，爷爷就差把他自己内裤什么颜色告诉周珩了，这也就是周珩不感兴趣，见爷爷有要说的苗头赶紧把话题转开了。
这个人不简单！
这是李明月得出的结论，不过她也不担心，这么高气运值不是啥坏人。
老天爷总不会选一个坏人当亲孙子捧。
正想着，听到头顶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声，她抬头一看，见一群麻雀从天上飞过。
她还来不及想什么时，突然‘啪嗒’一下鼻尖上开了花。顿时她的身体僵住了，呼吸也凝滞了。
她用一双斗鸡眼看到鼻尖上的那坨还温热的玩意儿时，心里奔溃得不行。
几秒后，李明月吐出一口浊气，弯腰拾起石头就朝天上那群麻雀狠狠扔去。
“小畜生！敢给姑奶奶脸上拉屎，别让姑奶奶逮到你们，一定抽筋扒皮烤了你们！”
可惜她的力气和准头都不行，连麻雀一根毛都碰不到，那群麻雀唱着歌得意地飞走了。
“哎呦！”
大队院里刚从屋子里出来的李老头惊叫一声，捂住头，看着掉地上的石头，怒喊：“哪个小兔崽子扔的石头，砸到你爷爷我了！”
听到动静，周珩从门里一步跨出来，问：“怎么了？”
李老头捂住头气道：“也不知道哪个小王八羔子，用石头砸我，怕是砸破我的头了。”
这时，院门口李明月一脸生无可恋地探头举手，“爷爷，那个小王八羔子是我。”
她和爷爷这到底什么运气啊，一个被麻雀拉粑粑到脸上，一个被石头砸到头。
李老头：“......枣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肯定是有人欺负蜜枣儿，蜜枣儿才扔的石头，不然多善良一孩子，怎么可能朝他扔石头呢。
李明月一言难尽道：“刚刚飞过一群麻雀，我想打麻雀来着。”
不能让周珩这个外人知道麻雀在她脸上拉粑粑的糗事。
听力过人的周珩眼神飞快扫过李明月的脸，心里强忍着笑，这对爷孙可真是倒霉到一块儿了。
李老头听了，立刻又心酸了，慈祥地安慰孙女：“爷爷今天肯定给你打个野鸡吃。”
孙女这是馋肉了啊，真可怜！
他转头就对周珩道：“周小子，咱们快点儿走吧，往山里面走走。”
说着话，他瞅了一眼周珩肩上背的军绿色小包，那里面有一把锋利的匕首，还有一个望远镜，有这两个玩意儿，肯定能打到东西。
他此时觉得把周珩带上去山里真是太正确了，还是孙女有眼光。
李明月检查了下爷爷的头，还好没破皮流血，只是砸出一个红色的小包。
她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气运值可能也比爷爷好不了多少了，毕竟当初重生前，天上那管事说过她气运不太好。
于是，接下来的路程，李明月紧紧跟在周珩一步远的身后，以防再出什么事故。
一路上倒是太平，没再发生什么意外。
周珩问了几句上山打猎的事，然后就懂了，这老头打猎根本就是靠运气，而且运气还不怎么样。
他梗了梗，心想一会儿上山后还是靠自己吧。
话题转移，开始问村里的一些情况。
李明月跟在后面不出声，默默捋着自己重生的情况。
根据爷爷的说法，她现在十六岁，且上辈子就是这一天爷爷去山上打野鸡，然后出事没了的。
爷爷走后，她备受打击，且落了个孤苦无依的地步，对‘闺蜜’赵小兰以及关怀她的赵家更是言听计从。
先是让赵小兰姐妹搬到她家陪她，接着过了两年满十八岁能结婚了，就听从赵家的安排，草草嫁给了赵小兰的哥哥赵文生。
赵文生在城里上班，一年能回来一次，留她在家里给赵家做牛做马，临了才知道赵文生在城里另有家室，她当初和赵文生领的结婚证根本就是假的，赵家不过是谋划她爷爷留下的房子和她这个免费的佣人。
她气不过去城里找赵文生要说法，结果才进城就被从天而降的一个人给砸死了。
死后她的魂魄上了天，排队等待了二十六年才等到申述的机会。
天上的管事听完她的申述，觉得她的确是可怜，且横死是意外，她不该死，于是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又担心她再次横死，于是还给了她个......‘金手指’，对就叫金手指，让她的眼睛能看到一些人的气运值，还提点了她几句关于气运值的话。
所以现在她能看到特别高的气运值和特别低的气运值，不高不低的气运值就看不到了。
按照天上管事的说法，她要想这一次活得好，就得远离气运值低的人，往气运值高的人跟前凑。
想到这里，她又抬头看一眼前面周珩头顶鲜红的999，再看一眼旁边说得眉飞色舞的爷爷头顶黑黝黝的-587.5。
唉，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咦？不对！爷爷的气运值比之前高了0.5分。
这是蹭到了周珩的气运了吗？但周珩的气运值却没有变。
噢，是了，气运大佬的气运不会被人给蹭掉，只是会带好身边的人。
想到这个，她顿了下，紧走两步，走到周珩另外一边，紧紧挨着，和周珩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李老头的气运值涨了0.5分，那是因为周珩对质朴的有些可爱的李老头产生了好感，所以李老头的气运值才会涨。
第4章 好运气
周珩转头微微皱眉，这小姑娘一副猥琐的样子盯着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他微微抬了下下巴，用眼神示意李明月你有什么事？
李老头觉察到这边的动静，也探过头来看热闹。
李明月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说：“太阳挺大的，我给你挡一挡。”
周珩嘴角抽搐了下，想要讥讽两句，又觉得是对牛弹琴，咬着牙抬起手比了下自己的头顶，手又降低到自己胸前，瞥了她一眼，最后用鼻腔喷出一个“哼”来，大长腿一迈走到了前头。
李明月赶紧要追，却被一旁看不过眼的爷爷给抓住了。
李老头觉得老脸有点儿臊，他语重心长道：“蜜枣儿，追男人不是这么追的，你找借口也要找个合适点儿的啊，他那么高，你这么矮，你怎么给他挡太阳？”
“这样吧，让爷爷给你教两招追女......追男人的法子。”
孙女还小，不懂，还好有他在，能给教一教。李老头瞬间觉得很有
李明月有点儿懵，赶紧打断爷爷搜肠刮肚的节奏，澄清道：“爷爷，我没打算追男人，也没打算追这个周珩。”
“且我是比他矮，我给他的腿挡太阳总行吧。”自己也没瞎说啊。
李老头觉得孙女是害羞，一脸我懂的样子，眼睛一转换了个说法：“你知道当年你奶奶是怎么看上我的不？”
这又扯哪儿了？
李明月看看前面越走越快的周珩，急道：“爷爷，咱们以后再讨论我奶奶怎么看上你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跟紧周珩。”
李老头坚定地摇摇头，“蜜枣儿，这事儿你得听爷爷的，爷爷比你有经验。”
李明月看爷爷一副要拉着她好好扯的样子，很是无语，上辈子她和赵文生那事就算了，魂魄在天上排队等待的二十六年里可是听了不少男女之间的故事，什么女追男隔层纱了，什么霸道总裁了，什么追妻火葬场了，什么白莲花绿茶婊了，什么一见钟情了......
反正理论水平绝对比爷爷强。
“爷爷，我跟你实话说了吧。”李明月干脆站住不走了，拽着爷爷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周珩这个人的运气不错，咱们挨他近点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老头眨巴了下眼，“你怎么知道？”
他觉得孙女真能扯，比他还能扯。
李明月又解释一句：“你听我的，我能看得到。”
说完她赶紧迈步往前赶，李老头愣了下，也赶了过去传授女追男的秘诀。
“蜜枣儿，你听爷爷的，这男人吧就是头驴，你不能追太紧，太紧他会撅蹄子，你得矜持，最好是拿跟胡萝卜吊着他，他一准儿跟你跑......”
李明月一时哭笑不得：“爷爷，你快打住吧，咱俩先把日子过好，肚子填饱再说其他的吧，再说了我现在才多大，追什么男人。”
前面听力过人的周珩听到李老头的‘男人是驴’的理论，差点儿一个踉跄没摔倒在地。
他觉得李老头说的是自己。
一对儿不着调的爷孙！
李明月眼看着离周珩就差五六米的距离了，便小跑两步喊道：“周珩，我问你个事情，你等等。”
周珩还真站住回头等她了，“你想问什么？”
李明月走近他跟前，认真问：“你今天吃了没？”
周珩的眉头瞬间拧紧，还以为要问什么正经问题呢，果然不能正常看待！
他板着脸说：“你要没有其他问题要说，那我说两句：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永远都不会有，所以你也别白费心思了。”
先把话说清楚的好，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不会待的长，且，真不是他看不起李明月。
就不说长相、品味、脑子和文化水平的差异了，这副看他如看一块肥肉的样子，他就接受无能。
李明月听了一点儿没生气，还笑呵呵地摆了摆手：“你放心，我对你也没其他想法，我才十五岁，想这事儿早着呢。”
“......那就好。”周珩点头。
“对了，你今天吃了没？”李明月继续问。
周珩：“......没吃！”
“没吃啊，那我们今天可得努力打猎了，不然你就得饿肚子了，因为我和我爷爷只带了一块红薯，我们两填饱肚子都够呛，所以你的饭要靠打猎。”李明月笑眯眯地解释，心想这样会不会给周珩点打猎的动力啊？一会儿真能弄到猎物，她和爷爷也能跟着吃肉。
追过来的李老头听了，附和地点头。
周珩听了，一言难尽地重重点了点头。
他转头继续往前走，李明月一步不落地紧紧跟上，她知道周珩怀疑自己对他有想法，所以乖觉地不再主动找他说话，也不再谄媚地朝他笑。
很快三人上了山，在外围处爬了一会儿，上了一处平缓的地方。
周珩拿出望远镜看了看，然后一脚提出一个石子。
李明月随意瞅了一眼，然后眼神一凝，噔噔噔跑了出去，弯腰将周珩刚刚踢出去的那个石子捡了起来。
“爷爷，核桃！”她兴奋地大喊了起来。
999果然没有浪得虚名，随便一脚就踢到一个核桃。
周珩眯着眼睛看了眼李明月举得高高的东西，虽然黑不溜秋的，但好像还真是一个核桃。
李老头一听眼睛都亮了，扔下周珩，竟然也撒丫子跑了过去。
“爷看看，还真是一个核桃嘞，这片地方我跑过好几次，竟然都没有发现，这玩意儿是哪里蹦出来的。”
李明月一边高兴地拿石头砸核桃，一边说：“周珩踢出来的，我早说了他运气好，我们凑紧点肯定有好处。”
关于运气这事，李老头暂时存疑。
核桃砸出来了，里面的果肉很饱满，李明月一分为三，自己一份、爷爷一份，然后又把一份递给周珩。
“给，这是你的。”她眼睛亮亮地说：“从现在起，山上获得的所有东西，咱们都一分为三平分。”
她和爷爷是两个人，怎么着都不吃亏，且东西可都要靠周珩的999了。
周珩看看她手里那小小块的核桃肉，再看一眼李明月，心里诧异了下，看来核桃果然是补脑的东西，吃一点点竟然能让一个猥琐的村姑眼睛里出现狡黠的东西。
“你吃吧。”他淡淡地拒绝，并不认同核桃是他踢出来的说法。
李明月一听，高兴地直接把手里的核桃塞自己嘴里，“谢谢啊。”
周珩：“......”看她吃那么欢快总感觉自己吃亏了。
大家继续爬山，过了一会儿，李明月突然说：“难道你就不想再踢点儿什么东西了吗？”
周珩：“......不想。”
李老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解释：“这孩子魔怔了，她觉得你运气好，随便踢一踢就能踢出吃的来，你就随便踢一踢哄哄她好了，等她发现你也不是随便就能踢到吃的，她就不再烦你了。”
周珩嘴角抽了抽，停在一颗树跟前歇口气。
李明月抬头看了看他跟前那颗树，又兴奋了起来：“爷爷，你快看树上是不是有个鸟窝啊？”
第5章 我愿意做你的腿毛
李老头往上面一瞅，还真有个鸟窝在上面。
他赞一句：“枣儿，你眼神就是好。”
李明月不居功，“是周珩运气好，随便选棵树就能遇到有鸟窝的。”
周珩嘴角又抽了抽，表示这小女孩可真能扯，这么拍他马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李老头不同意，他觉得是自己的运气好，他早上就说了今天自己运气会不错；就算不是他运气好，那也是孙女运气好，这鸟窝可是蜜枣儿抬头发现的。
不过，这事儿放心里想想就成，因为现在还指望周小子爬上去看看有没有鸟蛋呢。
“周小子，要不你上去看看有没有鸟蛋。”
周珩看看李明月，再看看李老头，一个瘦得像豆芽，还是个女孩子，一个是老人，腿脚不便，也只能是他爬树了。
在李家爷孙的注视下，周珩手脚灵活地蹿上了树，然后很快他就捧着四颗鸟蛋跳下了树。
李老头惊叹一句：“果然有鸟蛋啊！”
他已经好久没看到蛋这玩意儿了，孙女也很久没有吃过鸡蛋了，今天可算嘴巴能沾沾荤了。
今天这一趟果然没白来，吃了一小块核桃，现在又收获了鸟蛋，不赖，不赖。
李明月一副那是当然的表情，999那可不是白给的。
周珩把四颗鸟蛋给了李老头，“你们吃吧。”
这一对爷孙盯着鸟蛋的眼睛都要发绿了，且这么小的鸟蛋都不够他塞牙缝，他家的条件不差，下乡之前家里给他带了不少吃的和钱粮票什么的，也不缺这么点儿吃的。
李老头一点儿没推拒就接了过来，用大手掌拍了周珩肩膀一巴掌，“好小子，以后肯定有出息！”然后直接把鸟蛋转给了孙女。
周珩呵呵两声，不把老头不走心的话放心上。
李明月把四颗小鸟蛋放框里，底下垫了些杂草，心想着带回家晚上做个蛋花汤。
周珩看一眼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转头问李老头：“大爷，还要走多远能见到些猎物？”
李老头看也没看就说：“再往前走个把小时吧，这一片都被村里人给搜刮干净了，再往里面会有些野鸡兔子什么的，再往深山里走的话就危险了，里面有野猪狗熊狼那些个大家伙，村里人都不会往里走，再过几个月进入冬天了，这里也不会安全。”
周珩点了点头，继续前行。
越走树木杂草越茂盛，周珩看李老头拿出锄头把挡路的草木撂倒，也把包里的匕首拿出来准备割往脸上招呼的树枝。
李明月跟在二人身后，一会儿喊一声爷爷注意安全。
她可是记得爷爷上辈子出事的事情，虽然这次有她跟随，更有身边的气运大佬陪伴，但越往山里走心也越有些提着。
周珩又把面前的一根横出来的树枝割掉，正要往前走时，胳膊被后面的李明月一把给拽住了。
“你等等！”
李明月失声一喊，然后用力拽过周珩的胳膊，把脸凑到了那光亮可照的匕首跟前。
她看了又看，看着匕首亮光里自己头顶上黑黝黝的-587分，心情复杂得无以言表。
震惊、不可置信、难过、伤心、绝望......
不是让她重生了么，怎么就给她这么一个气运值啊！
被麻雀都能欺负的人生，真的好想再死一死啊！
看到李明月她一头扎在了匕首一尺远的距离处，然后一脸生无可恋地盯着匕首不动，周珩先是吓了一跳，还以为李明月又发神经想不开要自杀，立刻握紧了匕首，用力挣脱李明月的手，却没成功。
也不知道这丫头吃了什么，力气大得像头牛，他拽都拽不走。
想要生气，但待看到她那伤心欲绝的样子，他最终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人用劲推开，把匕首给收了起来。
“干什么？”他沉着脸问道。
前面开路的李老头并没有发现后面孙女的异动，仍然在往前走。
李明月抬起她那被晒黑的脸，盯着周珩头顶红得发紫的999，更觉得好气哦！
人和人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如果气运值能抢的话，她真想把周珩推倒，然后......抢走！
最终她十分恳切地问：“你腿部缺挂件不？”
周珩一副防备的样子挑眉：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很合适做一个你腿部的挂件。”李明月沉痛地说：“如果有一个机会能让我变成你腿上一根毛，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
周珩这次不光是嘴角抽搐了，脸颊、额角一块儿在抽抽。
这是什么狗屁愿望啊！
“不需要，永远都不需要！”他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李明月眼疾手快再次把人抓住，“那我以后能离你近点儿不？”
“不行！”
“做人不要这么绝情，要有爱心。”
周珩看她一眼，抽出自己的胳膊，加快脚下的动作蹿了出去。
李明月盯着窜出去周珩的背影，咬了咬牙，她觉得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尽快提高自己的气运值，不然随时能发生什么意外。
她努力回忆着重生之前得到的那几句点拨。
气运值是可以改变的，可以借助外力，比如蹭气运大佬的福气；还可以通过改变自己而提高气运值，比如通过行善积攒福气，还比如自立自强，也能提高气运值。
她决定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以后尽量往周珩跟前凑，反正人要借住她家的房子，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重要的是不能让大佬讨厌她，再一个那就是多行善，积极向上努力改变自己。
她正想着，突然听到前面爷爷欢快的喊声。
“枣儿，快把你的筐拿来，这里有好多木耳！”
有木耳？
李明月立马打住自己的思绪，顺着声音跑了过去，就见爷爷真站在一棵银杏树后面摘着什么，周珩站在一边仔细打量着。
她转过去一看，树干上面长满了木耳，一时大喜，赶紧上手去摘。
李老头把手里摘下来的木耳放进孙女胳膊上的筐里，笑道：“这木耳是周小子发现的，这小子运气果然不错。”
李明月一边飞快地摘木耳，一边道：“我早就知道了。”
“等下山回家了，我给你做凉拌酸辣木耳，野菜木耳汤，炒木耳、木耳炒鸟蛋。哎呦，要是食材够的话，我还能做其他的木耳菜。”她一边兴高采烈地说一边流着口水。
周珩要否认这木耳和自己有关的话在听到李明月的木耳菜谱时，默默咽了回去。
他们采了整整一小筐的木耳，李老头爷孙二人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第6章 福气还带挑人的？
周珩觉得自己都无法直视这爷孙二人脸上的喜悦，不就是一小筐的木耳么，那高兴劲就好像捡到一块金元宝一样。
果然是质朴的村里人啊！
“咱们继续往里走吧。”他说。
才走一段路，周珩拿出望远镜看了看后，转身就对李老头爷孙二人做个禁声的动作，“前面有只兔子。”他悄悄地说。
李老头眼睛哗啦一下睁大，里面的浑浊变成了亮光。
吔？兔子！
他立时举起锄头，然后使劲张望，哪儿呢？
李明月看着周珩头顶那999，流下一滴想羡慕的眼泪和一滴欣喜的口水。
只见周珩突然如豹子一般急速蹬了出去，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捡了几块石头，边跑边狠狠砸出去。
李老头腿脚也不哆嗦了，一溜烟跟了过去。
李明月看着周珩扔出去石头的落地点，灵活地跑去查看。
很好！
第一块石头的落地点，有一只瘸了腿在扑腾的野鸡。
这是乱石砸死瞎野鸡吗？
她喜滋滋地扑上去抓住野鸡，从旁边扯了条藤蔓栓住野鸡的两条腿，扔进了大筐里。
确保野鸡不会逃脱后，她兴奋的抬头，朝远处的爷爷和周珩大喊：“打到野鸡了！有鸡肉吃了！”
李老头听到孙女的喊声，惊喜地直问：“是真的吗？”
问完她就懵逼状：不是在追野兔么，野鸡抢什么戏啊！
“被周珩扔的石头砸断腿了，我已经抓进筐里了。”李明月大喊。
李老头高兴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使劲儿拍了几巴掌周珩的后背以表激动。
“好小子，好小子，好小子......”
周珩没防住，被‘咔咔’几巴掌拍得差点儿一头载到地上，兔子也差点儿没拿住掉地上。
他躲了开来，心里得出一个结论：这村里人就是力气大，不管是瘦成豆芽菜的女孩子还是老人。
李明月欢快地往第二块石头落地的地点跑去，却没发现什么野物，心想999虽然厉害也不能把把不走空啊，那不得气死其他人了，比如她这个-587。
正要转身走时，眼睛余光好像扫到了什么，她又转过头仔细看了看，然后弯腰捡起一根挂着两个毛刺球的树枝。
稍微沉思了下后，她拿石头砸开那毛刺球，里面亮闪闪的板栗扑棱棱掉了出来。
她抬头一看，好家伙，头顶的不就是一棵板栗树么！
“爷爷，快来，这里有板栗树！”她快乐地喊叫了起来。
999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把把不落空啊！
李老头听了，招呼周珩一声，就赶紧噔噔噔跑了过来。
待看到上面山坡上的板栗树时，他也高兴得手舞足蹈，上面结的果实起码能装一麻袋，这个冬天孙女有零嘴吃了。
“这里竟然有这么一棵板栗树，我以前咋没发现呢，好家伙，不赖，不赖。”他高兴地走了几个来回，瞅摸着该怎么把上面的板栗打下来。
李明月诚实地竖起手里那根树枝，“要不是刚刚周珩的石头砸下来一支，我也没发现。”
这时周珩提着死兔子走了过来，他顺着李老头的视线看到上面那棵树。
“这就是板栗树？”
李老头一见他过来，就忍不住连声说：“好小子，好小子......”
激动的大巴掌又拍了出去，被周珩给眼疾脚快地闪了开来，没拍到人，李老头也不失落，转了个弯拍到板栗树下面的土坡上。
李明月转头笑眯眯地对周珩说：“你真棒！”
周珩：......呵呵！
一番采摘后，他们收获了一大筐板栗，还有很多装不下了，李老头看向周珩的上衣，对上周珩拒绝的眼神后，他嘿嘿笑道：
“你们城里人的衣裳精贵着呢，还是用我这破布皮吧。”
于是又用他的上衣打成一个包袱，装了一包袱的板栗。
有了这些收获，李老头也不觉得饿了，直接把自己的红薯硬塞给了周珩。周珩怎么可能会抢一个老人的饭，且他年轻能抗饿，又把红薯还给了李老头，然后背起那一筐板栗就率先往山下走。
李明月此时发现爷爷头顶的气运值又有了改变，便-578了。
咦，又少了0.5分！
她想了想，赶紧跑上去跟周珩借匕首。
“周珩同志，借你匕首用一下。”她用讨好的语气说道。
周珩迟疑了下，问：“干什么用？”
李明月老实说道：“照照镜子。”
周珩嘴角抽了抽，看一眼她因为爬山奔跑劳动而变得乱糟糟的头发，以及黑红的脸庞，一阵XXX&&&&####的心理活动。
算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不应该随便评论人。
努力想通了的周珩将匕首借给了李明月。
“谢啦！”
李明月欢快地道谢，然后接过匕首仔细对着头照了起来。
嗯？为毛她的气运值没有改变呢？
-578还是-578！
爷爷的数值在提高，为什么她的没有变化？难道气运大佬的福气不是普照型，还带挑人的？
李明月觉得很伤心，可这事儿又没办法找人讨论，她只好叹口气把匕首还给了周珩。
看她这一副大受打击、垂头丧气的样子，周珩也忍不住有些好奇了，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刚刚才发现她长得真不怎么样？不应该啊，这么爱照镜子的人。
但看李明月恹恹地不想说话的样子，他压下了疑惑。
回去的路上，李老头发现了孙女的没精打采，便逗她，“蜜枣儿，能吃肉了，你咋还不高兴上了呢？回去爷就给你炖鸡吃。”
李明月听到爷爷的话，转念又想，不管她的气运值有没有改变，但现在她和爷爷好好的在一起，且今天还有这么多收获，应该高兴。
于是她打起精神说：“今天是知青们搬到咱们家的第一天，回去请他们一起吃炖鸡肉，欢迎他们加入石背村。”
她之前就想好了，一个院子住着，自己吃独食不好，且这里有周珩一份呢，不如她主动提出来大家一起吃，也卖其他四个知青们一个好，以后大家好相处。
就当日行一善。
周珩听到了李明月的话，一时很有些意外，想不到这小姑娘挺大方，除了一开始有些神经兮兮，倒也挺会做人的。
此时李明月头顶的气运值瞬间变为-577。
第7章 吃鸡
李老头对孙女用野鸡请客的主意一点儿都不反对，还甚感欣慰，孙女长大了懂事了，懂得人情世故了。
以后再有哪个烂舌根的说他把孙女惯歪了，他就能更理直气壮地怼回去了。
“爷爷，咱家有什么调料没有？炖鸡用。”李明月问道，时间太久，她记不得家里东西的详细情况，今天早上出门之前也只是在放粮食的屋子里大致看了下。
李老头道：“家里有盐，放点儿盐就行了，只要是肉，怎么做都好吃。”
前面的周珩听了，脚下一顿差点儿崴了，瞬间就对李老头的厨艺不抱希望了。
李明月想起在死后遇到的一个厨师魂魄，排队等待的日子很无聊的，大家魂魄就靠聊天吵嘴打发时间了。
那个厨师魂魄蹭说过：“烹饪最高的境界就是只用少量的盐做辅助调料。”
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反正很多魂魄反驳这个说法来着，都没说过那厨师魂魄。
难道爷爷已经掌握了烹饪的真谛？
李明月嘿嘿笑了起来。
周珩一回头间，扫到她的笑容还稍微失神了一下，这画面让他联想到了一只猪。
只听猪......不，李明月说：“爷爷，那你一会儿注意看看哪里有野葱野蒜野姜，我们挖点儿回去炖鸡肉的时候放些。”
山上田间地头是有这些野味的。
李老头痛快地应了一声，眼睛就四处搜寻了起来。
周珩又开始期待吃鸡了。
到了山下，才进村，他们就迎头遇上了扛着锄头的大队长。
“哟，老叔，你们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进深山去了？”
大队长李石柱眼睛发光地看着李老头手上提着的兔子和野鸡，又瞅了一眼周珩背筐里的板栗，再不客气地看看李明月筐里的木耳。
他快速估摸着，有了这些东西，老李头和孙女二人应该能撑到下个月收粮的时候，这样自己也不用再借粮给他们了，也不用天天被婆娘骂得上不了炕了。
李老头也不怕被李石柱看到，东西少，不用上交给队里。
他脸上的得意劲掩都掩不住，说：“没进深山，就在外围往里面走了一点点。”
李石柱一点儿也不信，外围的地方早就被村里人给刮了一遍又一遍了，哪里还有什么能吃的东西留下了。
算了，不告诉他真话就不告诉呗，他也不稀罕。
李老头继续眉飞色舞地说：“这不，家里来知青了么，咱作为主人怎么也得表示表示，我家你也知道没东西，亏得今天运气好，逮着一只兔子和野鸡。”
他看了眼周珩，蜜枣儿老说是因为周小子运气好，也不知真假。
大队长也隐晦地也看了眼周珩，心说，可拉倒吧，话说的好像你觉悟多高似的，当年到底是谁为了三颗蔫吧枣堵他家门口三天的，害他被婆娘揪着耳朵骂了一个星期。
往近了说，就上个月为了跟五岁的三娃要半个玉米，给三娃可是编了半天的狗尾巴草。
他觉得这些东西肯定是周珩弄来的，李老头就是为了占便宜，才说这么大方的。
反正别大方到他头上就行，李石柱也懒得管这事儿。
“行，那你们抓紧回去吧，别被村里人看到了又生事。”村里其他人可没他这么高的素质不眼红。
李明月路过李石柱时，笑着招呼了一声：“队长叔，晚上来我家一块儿吃鸡肉啊。”
李石柱赶紧摆手：“你们吃吧。”
就这么点儿东西，五个知青都是年轻力壮的，再加上老李头爷孙二人，估计一人也分不到多少，他虽然也馋肉，但不会去凑这个惹人嫌的热闹。
他一边走一边砸吧嘴，觉得明月这丫头深得老李头真传。
李明月三人一路回到家里，一进院子，就见三个女知青正蹲在院子里洗衣服说话，另外一个男知青则坐东屋门沿上拿着本书看。
院子里一下子有了生气，看着这生气，李明月心情明朗了起来。
她抢先吆喝了声：“我们回来了！”
听到动静，四个知青抬头看了过来，见是房东回来了，俱都站了起来。
一个梳着两个小辫子圆圆脸的女知青左右看看，见同伴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便开口说道：“那个，李爷爷，明月妹子，是吧？”
李老头挤出个憨厚的笑来，“哎”了一声。
李明月也笑道：“你们喊我明月就好了。”
圆圆脸女知青见李家爷孙二人看起来和善，便也笑道：“我叫麦丽丽，我们上午就搬过来了，我们几个人自作主张，住了你家的一间西屋和两间东屋，之前里面的东西我们都搬到另外一间西屋了，你们看行不行？”
他们三个女知青占了一间较大的西屋，男知青古士杰担心周珩嫌和他住一个屋不方便，就自己占了一个东屋，又把周珩的东西搬到了另外一个东屋。
李老头琢磨了下，咧嘴笑道：“麦.......小麦同志，小麦好，有面吃。”
麦丽丽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其他两个女知青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觉得这老头真有意思。
李老头很实在地说：“我们家也就房子多，你们看怎么住得方便怎么来就好，要是有什么问题......找大队长李石柱，他管用。”
他突然想起李石柱答应每个月给二十斤粗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过来，等晚上吃过肉得去催催，家里可没粮了。
“好，谢谢大爷。”另外两个女知青见李老头这么实在，也都笑着打招呼自我介绍。
“我叫沈小琴，明月可以喊我小琴姐。”
“我叫徐英娜。”
那个男知青也走过来帮忙卸周珩背上的筐，一边说：“我叫古士杰，你们喊我什么都行。”看起来很文静。
李明月一一和他们打招呼：“小麦姐，小琴姐，英娜姐，古大哥。”
李老头憨厚地嘿嘿笑了笑，举起手里的野鸡，说：“今晚炖野鸡，欢迎大家住进我家，以后大家一个院子里过了，都别客气。”
麦丽丽等人早就看到那野兔和野鸡了，本以为没自己的份，没想到竟然还能分到一杯羹，忍不住都欢呼了起来。
徐英娜瞅着野鸡尾巴五彩的羽毛，问道：“大爷，能给我几根鸡毛吗？”
李老头笑了笑，“这鸡毛都归我孙女，这你得问我孙女。”
李明月准备拿这些鸡毛做个鸡毛掸子玩，她听到爷爷这样说，笑道：“行啊，等我把鸡毛洗干净了你再来挑。”
“好。”
傍晚时候，李明月拎着野鸡在院子里收拾，麦丽丽好奇地蹲一边看。
“明月，你动作可真利索，你是不是经常做鸡啊？”
李明月想了想，上辈子也就死之前三四年生活条件好了，赵家基本上每个月都吃鸡，都是她收拾。后来上了天后，她还和那个厨师魂魄探讨了下鸡的各项法则，也有涉及鸡的处理，不过那个主要是理论。
现在她应该是个几乎没吃过鸡的人，她于是笑了笑：“我们农村人，干活干多了，做什么都利索，做鸡是第一次。”
“啊？”麦丽丽担忧了，“那你会做鸡吗？”
能吃一次鸡挺不容易的，可别糟蹋了，那就可惜了。
她转头问徐英娜等人：“你们谁会做鸡啊？要不过来帮帮明月。”
徐英娜摇摇头，她家穷，没条件吃鸡，鸡蛋倒是会做。
沈小琴也摇头，她家倒是时不时地吃鸡，但不是从食堂打回来的成品，就是家里以前的警卫员做，她没动过手啊。
古士杰脸红地摇了摇头，表示没做过。
周珩在屋里不知干什么，没出来。
李明月笑道：“我会做，一会儿你们等着瞧。”
麦丽丽露出个不走心的笑，心里决定全程看着她做，万一哪一步不对劲了就及时阻止。
没过多久，麦丽丽发现自己压根没有发挥的余地，而且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勾人馋虫的香味。
其他人都走到了院子里，一边作矜持聊天状，一边时不时朝厨房方向吸两口，就连周珩也走了出来。
李老头抱着十斤粗粮从外面走进来，问：“这是谁做的，咋这么香嘞，我离得老远就闻到了。”
他话音才落，就见孙女和那个小麦一人抱了一盆热腾腾的鸡肉出来。
“准备吃鸡喽！”麦丽丽心情激动地吆喝了一声。
众人立刻乱做一团，回屋里取碗筷的取碗筷，找板凳的找板凳，找桌子的找桌子，想帮忙的迎过来要接手，连周珩也走了两步。
李老头一激动，赶紧道：“快去堂屋搬桌子，把桌子搬出院子里来，大家都坐院子里吃。”
众人坐定，桌子上除了一盆鸡肉，一盆鸡汤外，还有麦丽丽贡献出来的一包饼干，古士杰拿出来的一瓶罐头，沈小琴中午多做出来的一个玉米饼子，周珩的一小瓶白酒。
徐英娜不好意思地说：“我箱子里只有几块糖，要不吃完我来洗碗好了。”
李老头挥了挥手，看着一桌子的人，觉得今天自家人气真旺。
“开吃！”
一声令下，众人的筷子都迫不及待地伸向了鸡肉。
又香又热的鸡肉入口，大家只觉得满口生香、香鲜至极，香嫩爽滑，舌头上的味蕾得到了极度的满足，五脏六腑都好似得到了熨烫。
“好吃！”麦丽丽咽下一块后，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鸡肉！”
沈小琴也使劲点头：“对对对，闻着就香，结果吃起来更香，我觉得我以前吃的鸡都白吃了。”
古士杰想了想说：“饕餮美食！”
徐英娜笑得满足地说：“下乡插队挺好的。”
连周珩那张冷峻的脸上也露出赞成表情，冲李明月点了点头：人不可貌相！
李老头十分骄傲，这是他孙女做出来的。
李明月做的鸡征服了所有人，她头顶的气运值连闪几下，变成了-574。
第8章 花样去世法
鸡肉好吃，可架不住人多嘴快手更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盆里的鸡肉块就没了。
古士杰的筷子探了个寂寞，他犹豫了下，矜持还是没敌过美食的诱惑，鼓起勇气说：“我能把盆里的汁给舔了吗？”
众人轰然抬头，齐齐看向他。
古士杰抓着盘子的手紧了紧，盘子也拽到了自己面前。
李明月：至于吗？
她觉得这盘鸡其实没有发挥出她的真实水平来，主要是材料不齐全，若是有茶树菇、粉条、辣椒、料酒......会更香。
算了，不说了，说出来有作恶的嫌疑，等以后给他们露一手瞧瞧。
她打发挥挥手：“行，这盘子到洗碗前归你了。”
其他人齐齐朝她发出幽怨的光，然后再次转向古士杰，因为古士杰得到李明月的肯定后，立刻就掰了一块沈小琴的玉米饼开始沾汁。
众人：失策了，被这小子给抢了先。
李明月觉得被大家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古士杰沾汁的手都发抖了，于是帮忙解围：“这个鸡汤也很好喝的，别看里面没肉，但味道不错。”
众人的视线这才移向来桌子中间那盆看起来清得能看清底的所谓鸡汤，鸡汤里的确没肉，只见上面飘得几颗野葱，底下沉着几块野姜。
李老头是个务实的人，心说刚刚那盆子里的汁晚了一步，这次的汤可不能晚了。
他抢先把碗递过去，“枣儿，你给爷舀一碗。”
其他人不甚走心地也跟随着各舀了一碗汤。
第一口，没味！众人不由得叹口气，还是刚刚的鸡肉好吃啊。
只有周珩慢慢地抿了一小口汤，在嘴里晃荡了一会儿才慢慢咽下，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下，好像觉出这汤的美妙来了，于是不动声色地又喝了一大口。
嚯！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淡淡的鸡香味在舌尖在口腔细细蔓延，鼻窍间好似清气充盈，缓缓咽下，四肢百骸都似得到了熨烫。
虽然内里已经舒服得在尖叫，但他面上不动声色，想着再多喝几口，趁大家没反应过来时多舀一碗。
偏偏这时，李明月说话了：“这鸡汤的美味一般需要慢慢品尝才能体味，第二口第三口你就能觉出不一样来了。”
周珩一顿，然后一口咽下，又快速喝了一口，见碗空了一半，就立刻抓汤勺，往自己碗里添。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心不慌手不抖，愣是把碗添得满满的。
第二个反应过来这鸡汤美妙之处的李老头，一向只有地瓜吃的人哪里会嫌弃鸡汤不如鸡好吃，咕咕喝了两口鸡汤就尝着美滋滋的了，此时看周珩这动作，于是待周珩放下汤勺后，厚着老树一般的脸皮，眼疾手快地抢在沈小琴之前抓过汤勺，又往碗里添了两勺。
“大爷，您勺下流汤啊。”麦丽丽着急地喊了起来。
......
众人慢慢悠悠地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俱都舒舒服服地喟叹出一声。
沈小琴叹道：“啊，如果天天都有鸡肉吃，鸡汤喝的话，让我一辈子待乡下插队，我也愿意。”
麦丽丽和徐英娜使劲儿点头。
古士杰犹豫了下后，说：“人生中能吃一次已经无憾了。”他觉得自己的归宿在城里。
周珩目光闪了闪，没说话，细细回味先前的味道。
麦丽丽感叹地说：“明月做鸡的时候，我一眼都没落地看着，就那鸡，就那些野葱野蒜野姜，可愣是化腐朽为神奇。”
“而且这还是明月第一次做鸡，太有天赋了！”
一旁的沈小琴听了，好奇地说：“难道这是遗传？”她看了眼正在美滋滋喝周珩拿的白酒的李老头，觉得李明月遗传的应该是爹妈的烹饪技能。
她问：“小明月，来，告诉姐姐，你爸妈是不是做饭也特好吃啊？”
李明月歪头想了想，对亲爹妈没有任何印象，好像打她有记忆起，就跟着爷爷过活了。
于是她说：“我爸妈早就去世了。”
众人愣了下，麦丽丽问：“怎么去世的啊？”
李明月朝爷爷扬头：“爷，我爸妈怎么死的？”
李老头抿了一小口酒，随口道：“走路摔死的。”
众人：......
走路摔死？这路怎么个走法能摔死人？而且还是一摔摔两。
周珩嘴角抽了抽，早上去山里的路上，李老头明明告诉他李明月爸妈是坐着被砸死的！
不知下一次再问，这死法又会是什么。
第二天下地干活的时候，他心血来潮问了大队长李石柱一句，对方回道：“明月爹妈啊，听说一个是喝水噎死的，另一个是太难过了，走路没注意掉水里淹死了，你说这得多倒霉啊。”
这是后话。
由于大家吃了一顿美食，虽然没吃饱，但气氛好得很，众人依然围着桌子坐，一边聊天，一边吃着沈小琴的玉米饼、麦丽丽的饼干、古士杰的罐头、徐英娜的糖。
李老头喝了两杯酒，有些上头，笑呵呵地挥手：“娃娃们，今天能乐就乐吧，以后有的是苦让你们吃。”
几个知青，尤其是三个女生面面相觑，刚要问句怎么个苦法。
然后就又听李老头胡咧咧：“你们赶上好日子了，有饭吃，没人欺，还有鸡肉填肚子。”
李明月哭笑不得，“我爷爷喝多了，你们别听他的，农村虽然不如城里条件好，但事情分两面看，你们可以把它当做是人生的磨砺，用积极的乐观的心态面对，就会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这话是天上某个大肚子老头魂魄的口头禅，她忍不住拿来忽悠这几个知青了。
忽悠完，她又加一句自己的真知灼见：“放心吧，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几个知青瞅着才十四五岁、干瘦得如同一颗豆芽一样的李明月，这么深刻的人生哲理由她说出来，安慰他们这些城里来的知识青年，这场面怎么那么富有戏剧性呢。
“哎呦，我不行了。”麦丽丽率先笑出声来，她直接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徐英娜和沈小琴也趴桌子上笑起来。
古士杰笑着直摇头，爷爷泄气，孙女打气，小孩子家家说的一本正经的。
周珩眼光闪闪地看看两小杯酒就晕乎了的李老头，再看看智者上身的李明月，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了勾。
第9章 家徒四壁
李明月看爷爷迷糊了，便要扶着爷爷回屋里躺炕上去休息。
“爷，回屋里去躺着。”
李老头晃晃悠悠站起来，被孙女搀扶着拽着往北屋里走，走到门口时，一只脚跨了进去，一只脚还在外面，他突然顿住不走了，对孙女道：
“枣儿，你把耳朵凑过来，我跟你说悄悄话。”
李明月哭笑不得，说：“有啥悄悄话等明天你醒了再说。”
院子里还坐着的麦丽丽等人听了，也嘿嘿笑了起来，好笑地转头看向这对爷孙。
李老头不依，非要说悄悄话，还说不然就晚了。
他扬着脖子道：“我跟你悄悄说，别让那些城里来的娃子听到，他们太能吃了。”说是悄悄说，结果嗓门大的站在大门口都能听到他说的话。
李明月觉得这样当着人的面说人能吃不好，要把爷爷往里面推。
李老头还不走，说：“你把兔子和板栗藏起来，这个可不能再给他们吃了，总不能天天欢迎他们吧，那酒可真辣，我喝一次也就够了，又不顶饿。”
院子里的麦丽丽听了忍俊不禁，她扬声道：“李大爷，你放心，兔子和板栗我们不吃了，我们有粮，国家给分配的粮食。”
迷糊了的李老头还回头晃了下手：“那我记下了啊，我们可没粮啦。”
说完他就自己抬步晃回了屋里，进了他住的东间屋。
李明月在里面伺候爷爷躺下，给他脱了鞋，盖上被子，才轻手轻脚又走了出去。
沈小琴招呼她：“明月，你过来坐。”
李明月坐了过去。
麦丽丽道：“我们正商量以后吃饭的事，要不以后咱们的粮食放一起，一起做一起吃吧。”
听说有的知青点是知青们轮流在家里做，出去上工的工分平分给不上工做饭的人。
本来他们一开始也是这样打算的，但刚不是吃了李明月一顿鸡么，他们觉得李明月的烹饪技术是值得信赖的，就想继续蹭李明月的手艺。
见其他人没有什么意见，李明月笑道：“有个事儿得先告诉你们，在你们今天早上来之前，我家就剩一些地瓜了，将将能凑合到收粮后队里分粮，你们来了后，我们一个月能有二十斤粗粮，先前我爷爷去队里刚领了十斤苞米。”
“如果你们的粮和我们混一起的话，意味着你们的粮食要拿出来分一些给我和我爷爷，听说每个知青的粮都是勉强能糊个饱。”
如果真按麦丽丽说的，很可能最后他们会没粮吃了。
听了李明月的话，麦丽丽看看沈小琴和徐英娜，再看看古士杰，又看看周珩，见大家不再说话，这事儿看来是不能行了。
“那算了。”麦丽丽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年头，粮食可不是能经得起考验的，谁都不想饿肚子。
既然不想让李家爷孙占便宜，那也不好意思再让李明月动手了，人家也得上工挣工分呢。
李明月要去洗锅碗时，周珩喊住了她，当着众人的面说：“我的那份粮跟你们放一起吧。”
其他人吃了一惊，麦丽丽脱口问道：“那你不和我们一起轮流做饭了？”
周珩点点头，对李明月说：“我能弄到吃的，吃没了跟我说一声。”说完他冲其他人点点头，说要出去村里转悠转悠。
对于周珩的决定，李明月当然是求之不得的，这样不说能蹭一些粮食，而且一个锅里吃饭的话跟气运大佬就更能凑一块儿了，说不得就蹭到气运值了。
麦丽丽等人互相看了看，均觉得周珩这是看上李明月的做饭手艺了。
没错，周珩的确是看上李明月的做饭手艺了。
吃了李明月做的一顿野鸡后，他就再不想尝试其他人的手艺了，且没了吃的，就上山走一趟啊。没看今天花了大半天功夫，就带回来这么多吃的么。
因为石背村还没有通电，天一黑人们基本上没有了活动，大部分人家都是有要紧事了才点根蜡烛，没事时都摸黑，或者早早睡了，第二天还得早起呢。
李明月就着窗外淡淡的月光，把自己屋子里好一顿摸索。
炕上一个陈旧的木头箱子，里面放了几件打着补丁的衣服，炕上草席子上面铺着一床褥子杯子。
地上有个简易的脸盆架子，上面放着脸盆。
屋子空中横拉了一根绳子，上面挂着一个破了洞的毛巾。连块香皂肥皂都没有。她倒是在窗台上翻到两个皂角。
炕头放着一本很旧的书，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书，李明月仔细回想了下，记起自己小时候上过村里的扫盲班，好像有一本扫盲班发的识字书。
哎，真穷，简直是家徒四壁。
壁......壁？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摸索到炕对面的墙上，找了找找到块活动的砖头，然后在砖头后面找到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有四毛六分钱。
这数字，又是四又是六的，不着四六啊！怪不得气运值那么低，运气那么差。
不知道爷爷手里有没有钱，她觉得应该是有的。因为她记起小时候，爷爷时不时会给她弄一些零食，比如几颗枣了、半个玉米什么的，这些应该是用钱买的吧。
她躺炕上慢慢捋家里的情况。
目前已知财产：四毛六分钱，家徒四壁的一院房子。
目前所有食物：一筐地瓜、一筐木耳、一筐板栗、一只死兔子，些许盐、一个鸡内金
她决定明天还是想办法把兔子给换出去吧，换些粮食调料什么的，要是能换些钱的话就更好了。
对了，今天石柱叔说让明天去打麦场开会，估计是要说知青的事吧。
爷爷说最近生产队事情不多，用不了那么多人上工，就等着再过一个多月麦子熟了收割忙一阵，等各家分了粮种上冬天的大白菜也就没啥事了。
明天带着兔子去镇上供销社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换回些东西来。
第二天刚天亮，李明月就起床了，她准备到厨房烧火热水再洗漱，一出院子，就看到周珩正在院子里做运动。
“早啊！”她眼睛发亮地跑到周珩跟前打了个招呼。
周珩看着凑到面前的脑袋，头往后仰了仰。
“早饭你想吃什么？等我洗漱了就做。”李明月主动问道，昨晚周珩已经把他的五斤面粉、四斤豆子、五斤黄米、四斤苞米给了她。
“你看着做就行。”
李明月眼睛转了转，说：“我想做苞米粥，然后煮一些板栗，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
第10章 倒霉三连环
李明月明明做的是最简单的水煮苞米粥，水煮板栗，可周珩就是觉得很香，一碗粥喝得整个身体都热乎乎的十分熨帖，板栗也又粉又甜很好吃。
“谢谢。”他说，给出去一点点粮食换得现成饭吃，而且这饭还很美味，他觉得很值。
早上起床后李老头就得知了周珩要和他们搭伙的事，对于这事儿他是极度欢迎的，此时听到周珩说谢谢，赶紧挥了挥手：“别客气别客气。”
等周珩出了院子，李老头忍不住小声和孙女嘀咕：“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傻啊，给咱粮吃还跟咱说谢谢，枣儿，难道他也看上你了？”
要是那样的话，李老头惆怅了，好不容易养大的孙女，竟然就要被人叨走了，不开森！
“枣儿，我跟你说，你现在才十五岁，等到二十岁了再嫁。”
院子里的周珩：“.......”
这都什么呀！
李明月哭笑不得，说：“爷，你别胡思乱想了。那是因为我做的饭好吃，有的人为了好吃的，别说是粮食了，就算是卖身都是愿意的。”
李老头看向孙女，这丫头，该不会是发癔症了吧，“你咋知道的？”
李明月：“以前听一个厨子说的，那厨子的媳妇儿就是因为喜欢他的厨艺嫁给他的。”
那个厨师魂魄可没少吹嘘他在世时的成就。
李老头看着孙女的眼神很是惆怅，啥也不说了，伤心去！
从厨房出来，李明月瞥到沈小琴正站在西屋门口里面照镜子。
于是她噔噔噔跑了过去，“小琴姐姐，我能不能照照你的镜子？”
沈小琴扭头看到李明月一双眼睛热乎乎地看着她手里的小镜子，想着昨晚吃的那顿好吃到想哭的野鸡肉，于是大方地把镜子递了过去。
“行，照吧。”
李明月嘿嘿一笑，接过来赶紧往头顶照。
-574。
嗯？李明月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昨天在山上的时候她的气运值还是-578，过了一夜，竟然一下子提高了4分，发生了什么？
爷爷的气运值并没有变化，那原因就是在她身上了。
沈小琴见李明月瞪圆了眼睛震惊地看着镜子，还以为这是她第一次照镜子，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长相。
石背村果然够艰苦啊！
她笑着安慰了一句：“其实你长得也不是很丑，就是黑了点。”
李明月反应过来，知道沈小琴误会了自己照镜子的行为，再一听她话里的意思，嘴角抽了抽，那她到底是丑还是不丑？
还给沈小琴镜子后，她看看天不早了，赶紧拽住要出门的爷爷。“爷，我想把兔子拿到乡公社去换点儿粮食。”
李老头惊奇地问：“你不吃肉了？”
前段时间为了吃肉，天天跟他唱小白菜，现在竟然要用肉换粮食去。
李老头想了想，把孙女的反常归结到了周珩身上。
只听孙女解释：“现在咱家缺粮，先把肚子填饱，以后再吃肉。”
李明月颇有些惆怅，做魂魄好多年，对饥饱没感觉，昨晚只吃了一点鸡肉，喝了一碗清淡的鸡汤，今天早上其实她是被饿醒的。
饿醒那一会儿，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李老头也惆怅了，谁让他们家老的老，小的小，工分挣不了多少，分粮的时候自然就分不多，他又不想饿着孙女，有粮的时候只管往饱了吃，到后面几个月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的。
“那你去乡公社吧。”他说。
李明月顿了顿，记起自己十三四起就经常和赵小兰去镇上，赵小兰一般去镇上邮局取赵文生的信和汇款单，或者买个盐买个蜡烛什么的，就会把她拉上做伴，顺便洗洗脑。
所以爷爷对她去乡公社习以为常，也从不担心什么。
行吧。
爷爷和院子里的几个知青都去了打麦场开会了，李明月把兔子放筐里，挽着筐，拿了那四毛六分也出发去镇上。
按着有些模糊的记忆穿过村子，往东走，她很快摸上了去乡公社的路，越走记忆越清晰了起来。
路上有一个山丘要翻过去，当她刚爬上山顶要下面走时，突然天降一个一人高的树枝，树枝照着她的头面砸了过来，李明月心里大惊，下意识地竟然不是躲开，而是想到果然她的气运够衰，才出门就遇到了灾祸，接着她才想起来躲避。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好不容易躲开了那大树枝，跟着脚就是一趔，然后身体失去平衡，人就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咕碌碌......
李明月在一个凹洼里爬了起来，她抬起疼痛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泥，第一时间去找早就掉了的兔子，却见山下面的小路上一个寸头、穿着破破烂烂的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拎着一只兔子一溜烟儿往前跑。
“兔子！”
“那是我的兔子，你给我站住！”
“快停下，你这个小偷！”
......
她的喉咙都要喊破了，那少年却越跑越远，很快转过一个弯没了影子。
李明月气得想跳脚，更是大骂老天爷。
“拿树枝砸我还不够，还绊人，还让我摔下山，还让我丢了兔子，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既然让我重活一次，为什么不给点福气！你这样小气，算什么老天爷！”
“气运值低就要这么倒霉吗？你这么恶趣味，你孙子会被人拐走的！”
“你这么打击我，你以为我会屈服吗？我现在就回去拐你孙子！”
......
李明月拐着腿往回走，越走越生气，越生气越委屈，越委屈越生气。
走了一半路后，她终于冷静了下来，也恢复了理智。
她气运值太低了！
怎么才能提高气运值呢？
她想起了自己的气运值变成-574的事，开始琢磨从昨天到今天她做了什么。
下山见到大队长李石柱，回家晾晒了木耳和板栗，然后做了鸡肉和鸡汤给大家喝，再然后睡觉......
难道是因为请别人吃了鸡肉和鸡汤这件事？
她又琢磨了一遍给她重生机会的那个魂魄管事说的关于气运值的那些话。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提高的那几分一定是因为她对别人施了善，并得到别人认可和感谢。
认可......感谢......
她琢磨着这两个词语进了村、回了家。
第11章 他运气真的好
“我的个老天爷啊！”李老头惊呼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周珩从屋子里立时走了出来，他看到院子里李老头又急又心疼地拉着李明月。
李明月此时狼狈极了。
灰头土脸，脸上有不少血道子，头发上有草叶，衣服也擦破不少，一只袖子还划破了挂在胳膊上，一条裤腿也烂了。
周珩思忖：这是从山上滚下去了？
只听李老头焦急地问：“你不是去乡里了么，怎么弄成这样，谁欺负你了？你告诉爷，看爷不把他先人板板给敲碎了！”
看到孙女这吃了大苦头的样子，老李头心疼坏了。
爷爷的关切让李明月的委屈又冒了出来，她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我差点被树枝给砸了，然后从山上滚下去了，兔子也被人抢走了，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呀！”
周珩听明白发生了什么，竟然有点想笑，一个人竟然能倒霉到这种地步。
李老头气得跺脚：“哪个王八羔子抢了你的兔子？我去找他！”
“不知道，我不认识，十二三岁，小平头，离太远了，我追不上。”李明月抽噎：“我的兔子。”
她真是太倒霉了，东西被人拿走了，也不知道该找谁去。
周珩看她哭得伤心，心里有些不忍了，于是走了出来，说：“人没事就好，兔子以后再打。”
李老头被提醒，对啊，万幸人没出大事。
李明月泪眼婆娑，看着他头顶红红的999更是悲从中来，“我没有你运气好，再也打不着了，再上山说不定会被野猪拱了。”
她瞅着周珩，说：“除非你再陪我去山上一趟，我才能打着兔子。”
周珩嘴角抽了抽，看看她那狼藉的样子，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道：“你先收拾收拾，等哪天伤好了，我陪你去。”
其实他也挺喜欢去山上的，如果能再打到一只野鸡的话……他想起昨晚吃的鸡肉，口水便分泌出来了。
一听周珩答应，李明月的伤心立刻不见了踪影，她拔腿就往屋里走，去拿盆到厨房舀热水清洗。
“我马上就好，你先准备下上山的家伙，等我半小时，半小时后我们就上山。”
李老头震惊得不行：“枣儿，你腿不疼了？你脸上还有伤呢！”
李明月已经拿了脸盆往厨房走，沉痛地说：“只有上山才能治愈我的痛。”
周珩：“……”
半小时不到，李明月洗干净了脸，重新梳了头发，另换了一身衣服。
李老头还在劝阻：“枣儿，咱换一天再去，今天太晚了，最多在外围转一圈就得回来，可外围啥也没有，就是白跑，过几天爷有空了陪你去。”
队里安排了他下午去拉牲口，他走不开。
李明月打定主意要今天去，“爷，我和周珩去就行，保证晚饭前回来。”
见爷爷还要劝说，她赶紧把爷爷拉一边压低了声音说：“爷，你忘了，周珩运气好，就算是去外围也肯定能找到好东西，不白跑。”
院门口的周珩：“……”
如此被人盲目信任，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老头见孙女一定要去，只好嘱咐几句放了行。
李明月和周珩一路朝着山那边走。
过了一会儿，周珩忍不住说：“其实我的运气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如果真那么好，就不会来这里了。”
真运气好，他此时不是去了大学，就是去参军了。不过这个没必要和李明月说，她也不明白。
李明月笑眯眯道：“要不咱俩打个赌，要是今天所有收获都和你有关的话，你就把你那匕首借我，等我买到小镜子了再还你。”
这是把他匕首要当镜子使啊！
周珩嘴角抽了抽：“……照镜子也不能当饭吃。”
李明月摇头晃脑：“这你就不用管了。”
“行。”他还是答应了，也有些好奇自己运气真有那么好？
李明月想了想，先凑他匕首上看了一眼自己的气运值：-574。
真黑！
她嫌弃地瞪瞪眼。
周珩：“……”丑还要照镜子，真是自虐。
他们到了山底下，李明月说：“你选个上山的口子，你选的肯定错不了。”
周珩：“……”
合着要是不好了，就得赖他？
在李明月热切的期盼中，周珩抬头看了看，随手指了右边一处地方。
于是……
他刚拨开一米高的野草，然后就看到野草里一个野鸡窝，鸟窝里安静卧着五颗野鸡蛋。
身后李明月欢呼地从他身边窜出去，“野鸡蛋！你的运气太绝了，这地方都能找到野鸡蛋，还一次五个！”
她小心地把野鸡蛋放篮子里，开心道：“晚上给你做鸡蛋炒木耳，昨天晒的木耳今天可以吃了。”
周珩：……鸡蛋炒木耳，听起来不错。
他们路过几棵倒地的腐木时，李明月安排：“你去看那边的，我看这边的，看看上面有没有木耳。”
然后周珩看到三棵树干上都发现了一簇簇的木耳，而李明月看的五棵树干上啥都没有。
李明月一边飞快摘木耳，一边酸酸地说：“你看你运气多好。”
摘完木耳，继续往里走。
周珩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问：“这地方一般会有动物吗？”
李明月道：“按理说没有，不过现在你在这，这就说不定了。”
周珩呵呵一声，心说要是有一只兔子自己撞上他面前这棵歪脖子大树，他就信李明月念叨的他运气好。
谁知他念头才起，前面草丛就簌簌响动了起来。
他不可置信地想，难道真要要兔子撞过来？
这时李明月却惊叫一声：“野猪！”叫完她就把篮子往脖子上一套，然后往树上窜。
周珩惊了一下，果然看到前面草丛里露出一只猪头来，也赶紧上了李明月所在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树。
俩人一人骑了一个树杈，紧张地看着下面。
还好野猪没朝他们来，好似受了什么惊吓跑掉，又消失在另一边的树林里。
李明月松口气，遗憾道：“要是再有两人的话，说不定能把这野猪给留下了。”
她记得大队长李石柱就是打野猪的好手。
周珩却盯着下面，眼神都呆滞了。
李明月顺着他视线往下一瞅，然后就乐了，树下竟然躺着一只兔子。
“哪来的兔子？”
周珩语气复杂道：“自己撞树上晕了。”他从树上跳了下去。
李明月瞬间酸了，她的兔子掉山下被人拿走了。到了周珩这里，却成了兔子自己撞上门。
此时的周珩陷入了自我怀疑中，难道真如李明月所说，他的运气非常非常好？
那他在自己生命的前十八年里怎么没有发现啊？
难道是因为那些年没有遇到李明月？
为了验证他的运气，他们又在山上转了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里，他们的收获又增加了一筐野菜，两只野鸡，十来只野梨，六颗鸟蛋，且这些收获都能跟周珩扯上关系。。
第12章 今晚还吃鸡
不管周珩信不信自己的运气好，李明月是开心坏了，对比上午从山坡上摔下去的悲惨，她现在觉得生活也是挺快乐的。
周珩看着前面的李明月很是感叹。
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两个膝盖上还各有一块补丁，头发如枯草一样没有营养，瘦得似豆芽菜，皮肤晒得黢黑，偏偏此时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甚至连个镜子都没有，只能拿匕首当镜子使用。
这么艰难的生活，这么贫困的处境，竟然还能哼得出小曲来。
他心里都不由得有些佩服李明月这个小姑娘，顽强、乐观、积极......
走在前面的李明月又照了一次匕首，一下子就顿住不走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盯住匕首不动。
-573、-572、-571、-570。
-570！
她屏住呼吸盯着那依然黝黑的-570，等了十秒后，见数字不再改变，这才长出一口气。
原来数字是这样变化的呀，一闪一闪，真真那个可爱哟。
周珩见李明月突然站住不动，双眼紧紧盯着匕首，好似匕首里正在发生着什么大事一样。
发生了什么？
他不解地看看匕首，再看看李明月，却没看出个明白来。
正在这时缓过神来的李明月想起一个关键问题：是什么触发了她气运值的提升呢？
最大的可能是周珩。
她立刻转头看向周珩。
二人的目光对上，一个疑惑，一个审视，然后二人同时出声。
“怎么了？”周珩问。
“你刚刚是不是在心里念叨我了？”李明月定定地看着他。
周珩：“......”
什么叫念叨？就算是真念叨了也不能承认，说出来会产生误会。
于是他坚定摇头，“你这脑袋瓜子里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正想着兔子和野鸡该怎么处理呢。”
李明月不信，眼睛转了转后，突然晒然一笑，循循善诱道：“你刚刚是不是觉得我其实也很不错？你放心，我不会胡思乱想的，就是好奇，纯好奇。”
周珩嘴角抽了抽，果断摇头：“天不早了，再不走，要赶黑回去了，到时候你爷爷该着急了。”
见周珩死活不承认，李明月只好放弃，自己琢磨。
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气运值提升肯定跟周珩脱不了关系，总不能是这大山突然看她顺眼了，给她了些福气吧。
她又好好琢磨了下自己和周珩今天的接触，难道是周珩今天突然发现她聪明伶俐又可爱，然后福气就蹭蹭蹭自己来了？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李明月确定了一条：那就是不能和周珩交恶，也不能引起周珩的反感厌恶。
看到李明月一路拿着匕首当镜子照，一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周珩松了口气，突然觉得李明月这女孩有点儿神叨。
等到村里各家各户炊烟袅袅的时候，李老头终于在村头等到了孙女和周珩。
“可算回来了，没遇到啥事吧？”他一见面就问安全，一边把孙女背上被的筐接了过来。
李明月心里有些酸涩，这世上果然只有爷爷才会关心她的安然。
她笑：“啥事没有，还大丰收。”她把今天的收获告诉了爷爷。
李老头听了惊喜得不得了，啧啧两声，别人上山最多挖点野菜，砍个柴，他家蜜枣儿就又是兔子又是鸡。
照这势头孙女以后准错不了。
他低声问孙女：“东西都谁说了算？”
李明月摇摇头，不知道，还没顾得上说这事。
李老头懂了，孙女面子薄，不好意思争，这事他来。
“小周同志啊，你们今天又是大丰收啊，不过东西虽多，但咱得好好合计。”
周珩一听就明白，干脆利落地说：“今晚吃一只鸡，其他的你们做主。”
主要是昨晚人多，鸡肉没吃够，他都想那滋味想了一路了。
李老头呵呵笑了起来：“那行，那行，今晚就咱爷三吃，让你吃个饱。”
周珩很不走心地扯了扯嘴角，那样的鸡肉和鸡汤，他能一个吃两。
到了家，麦丽丽、古士杰四人正在院子里凑一块吃晚饭。
看到李明月等人麦丽丽招呼了一声：“回来了，要不一起吃？”
她也就是那么一说，他们四人一人端一碗面条，哪里有多余的。
沈小琴看了麦丽丽一眼，觉得她这样很虚伪；徐英娜动作顿了顿，加快了吃面条的速度，古士杰抬头露出个微笑。
李明月笑道：“不用，我一会儿就做饭，你们先吃。”
她招呼着爷爷和周珩把背筐放北屋的堂屋里整理东西。
麦丽丽看他们进了堂屋，小声朝沈小琴和徐英娜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你们猜他们的筐里有什么？”
沈小琴不愿意猜，“管他们有什么，跟我也没关系。”
徐英娜犹豫地说：“好像是野菜。”她看到李老头背筐里露出来的野菜了。
麦丽丽摇摇头，神秘道：“周珩的背筐可不轻，里面肯定有其他东西，说不定又有野鸡野兔什么的。”
沈小琴呵了一声：“那山是他们家开的不成，回回给送野鸡野兔？”
徐英娜也道：“我今天跟村里人聊天，村里人说那山上外围早也就有些野菜，其他动物什么的都被周边几个村的人搜刮的干干净净，再往深山里倒是有野鸡野兔，不过也有老虎野猪什么的，没人敢进去。”
正在这时，古士杰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提醒道：“他们出来了。”
三人看过去，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就见李老头拿着一筐木耳倒在北屋窗户下面的光滑台阶上晾晒，李明月拎着一只野鸡到院子南边去收拾。
周珩面无表情地回自己房间去洗漱。
“明月，你们今晚还吃鸡啊？”麦丽丽自虐地问了一句。
李老头抢答：“啊，明月和小周上山一趟辛苦，今晚吃鸡给他们两个好好补补。”潜台词：今天的鸡没你们份啊。
四人顿时觉得碗里的面条不香了。
吃鸡真好，他们也想吃鸡啊。
等李明月利落地收拾好野鸡时，麦丽丽几人早就吃完面条并洗好了锅碗，把厨房腾了出来，正好让李明月进去施展。
李明月决定除了炖鸡，还在锅周边贴几个菜饼子，菜饼子是用周珩的白面和爷爷白天磨的高粱面、玉米面掺一起和的，里面还加了些野菜，饼子就着鸡，肯定能吃饱还能吃好。
今天周珩这么配合，得奖励一下，鼓励他以后继续。
很快四处漏风的厨房就传出了肉香味，麦丽丽凑在窗户跟前使劲儿吸鼻子，沈小琴看她那馋样，嘴角抽了抽，她干脆出了屋，坐在门沿上畅快地闻香味。
当李明月端着做好的炖鸡块从厨房出来时，吓了一跳。
大家伙儿竟然都在院子里呢，连她爷爷和周珩也在，此时俱都热切地看着她，她甚至都能听到咽口水的声音了。
至于嘛！
第13章 我就是照照镜子
周珩面无表情地走过来，那气势十足的样子吓了李明月一跳，她绷紧了神经，看着他：你想干嘛？
只见他伸手就抓住她手里那盘鸡肉，“我来吧。”
李明月：“……”所以端个肉盆而已，摆什么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打架呢。
李老头也紧跟着过来接走了孙女手里的另外一个盆，里面是几个菜饼子。
“你去拿筷子。”丢下一句就往北屋的堂屋里窜。
没错，的确是窜，那行动老敏捷了，不知道的光看背影还以为是三十多岁的汉子呢。
李明月从厨房拿了筷子出来，对上麦丽丽等人依然火热的视线。
“那啥，”她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去吃饭了啊，你们忙。”
麦丽丽笑：“我们不忙，你……慢点吃啊。”
李明月简直有点落荒而逃了。
院子里其他几人互相看看，嗨，有啥开看的，都是可怜人。
麦丽丽暗自寻思：难道刚刚她那谄媚的暗示不够明显吗？李明月这小丫头竟没有一点表示，不知道客气一句“要不你也来吃点”什么的，之前她可是客气来着。
她一抬头就看见沈小琴手里抓着一把大白兔往北屋去。
“哎，她去干嘛？”麦丽丽赶紧问徐英娜。
徐英娜摇摇头，心里却猜测肯定是拿糖换肉去了。
麦丽丽眼睛一转，轻手轻脚走到了北屋窗户跟前，只听到里面沈小琴说：“明月妹子，这是牛奶糖，可好吃了，一般人都买不到，我拿糖跟你换鸡肉，一颗糖换一块肉。”
哎呦，她怎么没想到换肉这个好办法啊！
麦丽丽立刻转身回屋，准备看看有啥好东西可换。
李明月吃惊地看着沈小琴，再看看那一把大白兔奶糖。
牛奶糖的确是好东西，精贵得很，一般的地方都买不到，比如在石背村，比如乡公社也买不，得去大城市。
不对，重点搞错了。
说好的高不可攀沈小琴呢？上辈子沈小琴虽然没借住她家，但她可对大城市来的沈同志很有印象的。
那可绝对是一朵冰清玉洁、十分骄傲的高岭之花，现在竟然如此和蔼可亲，甚至还略带些讨好的意思要拿大白兔和她换野鸡肉吃。
真的好让人惶恐啊。
李明月眨了眨眼，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鸡肉，不就是野鸡肉么，其实真没有家养的鸡肉好吃。
今天的鸡肉应周珩要求，已经分成了三碗，各吃各的，且她的碗里也没多少肉。
让人这么精贵的城里人吃她动过筷子的肉好么？
沈小琴看李明月不回答，还以为不愿意，心微微沉了下，她瞥了一眼一旁专注吃肉的周珩，以及一脸纠结的李老头。
实在是肉太香，昨晚那顿肉让她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她真的拒绝不了这野鸡肉的诱惑啊。
不行，再磨叽下去，肉该没了。
于是她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挤出一抹诚恳又不谄媚的笑来，“你要是觉得不划算，那两块奶糖换一块肉？”
李明月赶紧澄清道：“我没觉得不划算......”
她正要说我这碗肉给你吃了时，突然想到什么，扭头就朝专心吃肉的周珩说：“把你匕首给我用下。”
周珩皱皱眉，“在我屋里的那个书包里，你自己拿去。”
他已经答应了李明月在她有镜子之前，匕首随时给她做镜子用。
李明月站起来就往外面跑，跑之前还不忘对沈小琴说：“你等等哈，我马上就来。”
沈小琴就看着她噔噔噔跑掉了，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匕首’！
她要拿匕首干什么？
然后就见李明月手里拿着一把亮光闪闪的匕首风一般又跑回来了。
刚从西屋出来的麦丽丽，一眼看到李明月手里那把锋利的匕首，心里咯噔一下，她立刻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的半个玉米面窝头。
李明月坐回原位，把匕首抬起来放面前，瞅了一眼匕首镜面中自己的气运值，然后才转头对沈小琴笑道：“行，换吧。”
沈小琴瞅着匕首锋利的刃，眼睛闪了闪，没说话。
周珩百忙之中抬眸看了一眼李明月，嘴角抽了抽，不管，继续吃。
李老头也很不明白，孙女这是干啥，一边跟人拿匕首比划着，一边说换，这是真心的吗？
李明月看着自己头顶的气运值一动不动，愣了下后，看看沈小琴，发现其一副无动于衷的呆滞，她想了想，试探地说：“要不我把碗里的肉都给你？我还没吃。”
除了肉，她还做了六个菜饼子，吃菜饼也能饱。
沈小琴反思了下，她没有很过分吧？
她也没白要啊，两块奶糖换一块肉；不换就不换呗，还拿一把刀来晃，这是干什么呀？是想告诉她：想吃肉就得挨刀吗？
一直瞅着匕首的李明月突然‘蹭’一下站了起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瞪着匕首，把脸又往跟前凑了凑。
刚刚她的气运值竟然又降低了一分，由-570变成了-571！
她干了什么呀？！
李明月觉得自己冤死了，好端端的就掉福气了。
屋子里的其他三人此时齐刷刷地看向她，发生了什么？
“枣儿，你把匕首放下先，有话好好说。”李老头有些担忧了，赶紧出声劝道。
李明月回过神来，看看爷爷，再看看周珩，最后看向沈小琴，两条眉毛弯成了委屈的样子：是不是你？
沈小琴很懵：“......我什么也没做，也没说。”
李明月一手拿匕首，一手端起自己那碗鸡肉，很诚恳地说：“肉给你，我不要你的糖，真给你，你一定念我好啊。”
沈小琴嘴角抽搐着往后退了一步，总感觉李明月这小丫头不正常。
她用下巴指指那明晃晃的匕首，“你能把匕首先放下吗？”
李明月福至心灵地转头看向匕首，觉得事情可能坏在这上面了，她立马把匕首扔桌子上。
“我拿匕首没事，就是拿它当镜子照，我没镜子，早上我还借你镜子照来着，你记得吧，我就是照镜子。”她努力解释。
沈小琴：......
周珩：......
屋外走到门口的麦丽丽：......
拿匕首当镜子照，大姐，亏你能想得出来！
谁家吃饭的时候还会照个镜子，你说你长得美也就罢了，就这黑不溜秋的样子，还照个啥呀？能照白还是咋地！
只有李老头瞬间心酸了，孙女这么大了，连个镜子都没有。
谁说俺孙女丑了，俺孙女从小就长得跟金娃娃一样好看，也就是这几年晒黑了，不然能让你们自惭形愧到不好意思见人。
他心痛道：“爷跟队里请假，明天就把另外一只野鸡和野兔拿到乡公社去，一定给你换个镜子回来。”
他的话才落地，外面的麦丽丽就冲了进来，脱口说道：“我有镜子，和我换！我愿意拿镜子换兔子和野鸡。”
第14章 多看书多发财
麦丽丽的搅局，让沈小琴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再顾不得什么匕首不匕首的事，立刻将李明月那碗鸡肉一把端走。
“那些奶糖都给你了，肉我端走了。”
深怕慢一步，到嘴的肉飞了。
李明月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她的气运会不会涨，看沈小琴似身后被狼追一般走得飞快，赶紧追出去问：“那你有没有觉得我善良又可爱，美丽又大方啊？”
沈小琴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她赶紧用手护住鸡肉碗。
她失笑地转头：“嗯，你善良又可爱，大方得很。”
至于美丽？她是一个正直的人，做不出闭着眼睛说瞎话的事，即使为了吃肉也说不出来。
李明月听了，满意地笑了，扬声道：“以后做肉我还和你换！”
沈小琴果断高喊：“你是石背村最美丽的姑娘！”
麦丽丽等不及地问李明月：“我现在就把镜子给你，明天你能帮我把野鸡给炖了吗？”
李明月没回答她，转头问爷爷：“爷爷，您估摸着一只鸡要是拿去乡公社能换些什么回来啊？”
李老头眼睛转了转，做一本正经状，一边思索一边说：“你拿回来那鸡肥得很，要是卖的话，最少四块钱，要是换粮的话，至少能换十五斤白面，四十斤粗粮。”
“一个小镜子，供销社最多也就几毛钱。”
李明月很满意爷爷的回答，转头笑呵呵地看着麦丽丽不说话，心说，你别真拿我当什么都不懂的农村十来岁孩子哄啊。
麦丽丽脸红了下，她偷偷看了一眼周珩，见他没有看自己也没什么表示，稍微好受了些。
毕竟他们现在借住的还是李明月家的房子，也不好争辩，于是很识趣地说：“我也不多要，你给我......刚刚沈小琴拿走那一小碗就行。”
李明月却摇头，“我不要你的镜子。”
麦丽丽露出惊讶和失望的表情，她看向桌子上的匕首，你连匕首都不嫌弃了，怎么还不要我的镜子了。
却听李明月又解释：“我想借你一本书，我识字不多，想跟你学认字，我先自己看，不认识的再请教你，你要是答应的话，以后只要我们家吃肉，我肯定给你留一小碗。”
没想到李明月竟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来，不仅不要她的镜子，以后还能有肉吃。
不就借本书么，不就教认字么，而且还是不认识的时候再请教，简直太划算了！
麦丽丽张口就答应了：“没问题！”
“一会儿吃完饭，你就去西屋找我，我那里有几本书，你随便挑。”
李明月笑了起来，上辈子她就上过个扫盲班，认识一些常用的字，为此没少被赵家骂文盲，也因此被赵文生骗了那么久才发现。
这辈子，她要抓住一切机会学习，再也不做文盲。
且在天上听魂魄聊天打屁的时候，她也知道知识能改变命运，未来知识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她用空盘子盛了一个菜饼子，端给了麦丽丽，“这是我炖鸡的时候，在铁锅上面贴的菜饼子，有肉香味，你拿去尝尝吧。”
她吃一个菜饼子就够了，且她饿了也可以吃几个板栗充饥。
对待老师得真心诚意，她记得明年村里会建一所小学，麦丽丽、古士杰和沈小琴都会成为村小的老师。
麦丽丽看到那菜饼子，眼睛就亮了，双手接过来放鼻子下一嗅，果然闻到了浓浓的鸡肉味儿。
“行，那我不和你客气了，谢谢明月妹子。”
一旁的周珩听了，有些意外，没想到李明月竟然还有这个心。
李老头则诧异地说：“枣儿，你咋又想学习了？以前爷爷要送你去隔壁水家湾生产队上学，你哭得嗓子都快哑了也不去，现在咋又想起学习来了？”
李明月一笑：“人都是会变的嘛，我现在觉得多学一些书本上的知识也挺好，我听人说书里有金子，看多了能发财。”
李老头呆滞了一下后，马上脸上堆出笑来，“那你得多看书多学习，多发点儿财。”然后又把自己了一半的肉碗推孙女跟前，多吃肉多看书多发财。
周珩眉毛高高挑起，呵了一声。
饭吃完了，李明月才想起照镜子（匕首）。
一看之下，她就惊呆了，此时她头顶的数字已经变成了-565，竟然提高了6分！
她脑筋转得飞快，是因为和别人分享了食物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做出勤奋好学的决定，还是两者皆有，或者是因为她的这两个举动引起别人的肯定？
李老头和周珩对视一眼，然后齐齐转头看向匕首、看向瞪圆了眼睛的李明月。
这咋一照镜子就一惊一乍的，好似匕首里有金子一样。
“咋了，枣儿？”李老头好奇地问。
李明月回过神来，嘿嘿嘿笑了几下，快手快脚地收拾了碗筷盘往厨房去。
李老头询问地看向周珩：“还傻笑，她这是咋了?”他觉得周小子年纪小，应该能明白同样年纪小的蜜枣儿的心思。
周珩摇头，心说你是她爷爷都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
女人，不管老还是少，对他来说都是深不可测的物种。
麦丽丽拿着菜饼子兴冲冲地回了西屋。
进屋，她就看到沈小琴正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地吃鸡肉，脸上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她咽了咽口水，‘啊呜’一口咬在菜饼子上。
哇——唔——
虽然不饿，但真好吃！
麦丽丽觉得这菜饼子比野鸡肉也不遑多让，好吃得让人恨不得咬掉舌头。
几口吃完，她意犹未尽地回味了下，对沈小琴说：“我觉得李明月这个小丫头做什么都好吃，可能他们今天早上的那个苞谷粥也很好喝。”
沈小琴的鸡肉还剩最后一块，她迟迟舍不得下筷，闻言，瞅麦丽丽一眼，问：“你那镜子就换这么一块菜饼子？”
麦丽丽摇摇头，把她和李明月的交易说了。
沈小琴听了，也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李明月还是个爱学习的孩子，对一个农村女孩子来说，不错，不错！
饭后等李明月来借书的时候，她还把自己的书也拿了出来，耐心地一一告知这些书都是什么内容，并提了一些关于认字学习的建议。
在麦丽丽和沈小琴的建议下，李明月选择了一本字比较大，书比较厚的红宝书。
天上一个后来的魂魄说，这红宝书很厉害，说是什么屠龙术，她也没太听明白，不过跟龙相关的，那肯定很牛掰，她决定好好研究研究，看看这书能不能让她长点儿知识。
走的时候，缝衣服的徐英娜主动说：“明月，你以后要遇到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好，谢谢你们。”
一回屋，李明月又照了一下匕首，发现自己的气运值又升高了2分，她歪头想了想，觉得与她刚刚在西屋麦丽丽那里借书有关。
经过借书那一遭交谈，她明显感觉到沈小琴三人对她的态度尊重了不少，也多了些真诚。
所以得到别人的尊重和好感有利于提高气运值。
她转念一想，觉得很有道理，都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其实优秀的朋友也属于一个人的福气。
第15章 我妈姓赵
早上起来，李明月做了木耳炒鸡蛋，这是昨天在山上答应了周珩的。
她把五个野鸡蛋都打了，木耳也抓了一大把，做了足足一小盆木耳炒鸡蛋，然后又熬了一锅面糊糊，面糊糊里放了不少野菜，还剁了些木耳丝，最后出锅的时候洒上野葱野蒜碎，香味一下子就出来了。
四个知青那边今天是徐英娜做饭，熬了一锅粥，本来粥还挺稠的。
可此时沈小琴等人端着粥碗一点儿喝的心思都没有了，小眼神一个个直往李明月那瞟。
麦丽丽忍不住后悔：“当时我应该也和明月他们搭伙吃饭的。”
偶尔饿肚子和时常享用美食之间真是个两难的选择。
古士杰点头：“还是周珩有先见之明。”
沈小琴：“为什么她做的木耳炒鸡蛋会这么香？”她又不是没吃过木耳炒鸡蛋，感觉以前吃的好像是假的。
徐英娜咽下一口口水，小声道：“大早上就吃这么好，是不是太浪费了？”她习惯了勤俭节约。
四人正食不知味时，就见李明月把木耳炒鸡蛋分出来一半，另装了一个盘子，然后端着盘子朝他们走来。
麦丽丽眼睛瞬间直了，激动地问：“你们说，明月是不是要给我们吃啊？”
其他人没回答，这时李明月走到了跟前，把盘子放在他们中间的小木桌上：“以后要麻烦各位哥哥姐姐们在学习上多教教我了。”
她有个宏伟的目标：要在三年内把这几个知青手里的书全都看一遍，并多多和他们请教。
因为三年后，知青下乡插队就结束了，这些人会陆续离开石背村。
麦丽丽等人一听，俱都眉开眼笑了起来，一边痛快说：“没问题，没问题。”一边急急忙忙伸筷子夹鸡蛋。
这其实是一个交换，双方都觉得赚大了，于是交易非常愉快。
周珩吃得很满足，他想野鸡蛋就是香，亲手摘得木耳也不一样。
心情好了后，他主动说：“等下次有时间，我们再去一次山上。”
饭后，大家全部出动去地头干活。
沈小琴全程绷着一张脸，大家也很理解，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娃，要刨土干活了，这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麦丽丽和李明月凑近乎，问：“明月，你一般都干什么活？”
李明月想了想，上辈子爷爷在的时候，因为有爷爷帮她争取，她一般做的都是轻松点的活，比如割草、比如点豆子、比如捡麦穗、照麦场什么的。爷爷不在后，没人为她争取，队里安排什么她就干什么，后来赵家为了让她多挣工分，还特意跟队里争取让她干最重的活。
这辈子希望爷爷能一直陪着她。
“给猪羊牛割草，打扫牛棚、猪舍、羊舍之类的。”她轻轻地说。
到了地头，李石柱安排李明月继续割草去，麦丽丽赶紧举手表示想从割草干起，队长皱了皱眉挥手答应了，周珩和古士杰跟着其他人去锄草了，沈小琴和徐英娜则是安排去掰苞米了。
等人走差不多了，李老头跟李石柱请假。
“柱子，我今天去乡公社走一趟。”
李石柱狐疑地问：“去公社干啥？”
李老头瞅他一眼，道：“你别问，问就是家里没粮了，我要去公社想想办法。”
李石柱：“......行行行，我不问。”只要别去他家想办法就行。
然后李老头就回家拎了那兔子和野鸡，想了想又把晾干的木耳装了一兜子，板栗也拿了一半，然后出门了。
李明月和麦丽丽正往割草的地方走，还一边兴致勃勃地听麦丽丽评论着红宝书里的文章，突然胳膊就被人给一把扯住，那力气大的差点儿把她给拉倒，就这，李明月也踉跄了好几步。
好容易站住了，李明月回头一看就瞅到赵小兰那倭瓜一般的脸，竟然还一副气恼的样子瞪着她。
李明月瞬间火气，“你有病啊，差点儿把我拉摔倒。”
赵小兰本来是兴师问罪的，结果竟先被李明月给责骂了一句，她不可置信地愣了愣，瞅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女知青麦丽丽，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她压着气，对李明月说：“明月，我有话跟你说。”
等一会儿把李明月拉到没人的地方，再好好收拾她，反了天了，竟敢这样跟她说话！
李明月嗤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你有话，我就要听？你有屁，我就得闻？你以为我现在还会跟以前一样没脑子听你骗人！
她冷冷道：“怎么，今天你要替我割草啊？不是的话，就走开。”
赵小兰这下觉出不对劲来了，李明月这是吃了枪子了，对她竟然这么冲，说一句顶一句的。
她心思转动，调整了情绪，好声好气地问：“明月，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怎么这么看我不顺眼，说话就跟要吃了我一样。”
李明月呵了一下，“我就是觉得你太丑了，看到你这么丑我心情就不好，说的话也就好不了了。”
赵小兰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
“噗嗤——”麦丽丽忍不住笑出声，对上赵小兰怨恨的表情，赶紧转过身去，肩膀耸动，“库库库——”。
赵小兰气坏了，她知道自己长得不好，但被人这么毫不客气地讽刺，尤其还是一直被她哄骗掌控的李明月嘲讽，一下子气得失去了理智。
“李明月，你这个有妈生没爹教的杂种！你以为你长得好，你就是一个黑炭！一个掉煤堆里都找不到的黑炭！”
李明月此时对赵小兰，以及任何姓赵的完全没有一丝耐心，眼一冷，直接从筐里抽出割草的镰刀，冲赵小兰扬了起来。
“明月！”麦丽丽急呵一声，生怕出现什么血溅三尺的事，她晕血。
赵小兰也变了脸色，下意识后退两步：“李明月，你想干什么？”
对上李明月狠厉的表情，她的心突突跳了两下，吓得声音都颤了。
李明月喝道：“滚！不然我削你！”
麦丽丽生怕李明月冲动之下做出什么来，一边拽着她的胳膊，一边冲赵小兰说：“你别招惹她了，快走吧。”
赵小兰眼看李明月对她完全没有一丝缓和的意思，心里很气恼，又有麦丽丽这个外来的在旁边看着，一时也没好办法，只好咬着牙转身先离开了。
等赵小兰走远了，李明月才把镰刀又塞筐里，转头对麦丽丽说：“你以后别理她，也别理任何姓赵的，没一个好人。”
上辈子，赵小兰背后可没少跟她说麦丽丽三个女知青的坏话，当面却又谄媚地拍马屁，得了不少好处。
麦丽丽：“......我妈姓赵。”
第16章 悲愤
李明月：......
麦丽丽好奇地问：“她怎么惹你了？我看你对她挺恨的。”对农村什么八卦小故事之类，她可最爱听了。
李明月冷笑一声，说：“恨？不不不，我不恨她，恨她还浪费我的感情和精力，我就是蔑视她。”
麦丽丽睁大了眼睛，还可以这样？
只听李明月继续说：“她刚说我像黑炭一样，以前我可白了，是我们村最白的妞。”
“噗嗤！”麦丽丽没忍住捂嘴笑了起来：“哈哈哈......你继续说，最白的妞。”
李明月瞅她一眼，“你知道我怎么变黑的吗？就赵小兰那个奸诈小人，天天大中午拉着我出去給她家猪割草，她戴着大草帽，还说我身体太弱，要多晒太阳才能结实。”
“我已经连续晒了三年了，你说，任是白雪公主也该晒成黑炭了吧。”
麦丽丽终于忍住了笑，问：“你就那么傻，她让你去割草你就去啊？”
李明月幽幽叹口气，“也不是傻，所有的事都是等价交换的，我没爹没妈缺爱缺陪伴，她陪我玩给我虚情假意，而且还有她哥那个石背村的金凤凰在前面吊着我，我当然对她对她们赵家言听计从了。”
这是一个自称生前是心理咨询师的魂魄替她总结出来的，她觉得很有道理。
麦丽丽嘴角抽了抽，虽然意思很好理解，但这话听得太别扭了，尤其是从一个十分朴素的农村小丫头嘴里说出来。
“她哥很厉害？”
李明月点头：“放在石背村应该是很厉害吧，我们村屈指可数的在城里上班的男人，石背村所有的姑娘都想嫁给他。”
麦丽丽震惊地张大了嘴，“你也想嫁？你才几岁啊！”这也太早熟了吧！
李明月解释自己上辈子的想法：“现在是早，但嫁人不是迟早的么，谁不想先定一个条件好的，而且农村姑娘不工作不上学，除了结婚嫁人也没其他的大事，所以要趁早打算。”
“不过那是我以前的想法，现在就算是赵文生跪我面前求我嫁他，我只会给他两个声。”
“哪两声？”麦丽丽很配合地问。
“he、tui！”
想想那场面就觉得很解气，李明月有些向往，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达成这个愿望，魂魄状态时，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练这两声练得炉火纯生，还得了一个暴躁魂魄的外号，那段时间其他魂魄都是绕着她飘的。
麦丽丽：“......”村里姑娘真性情！
傍晚时候大家都下了工，各回各家。
李明月把晚饭做好，将周珩的那份先给他盛了出去。
“你先吃吧，我等我爷爷回来了再吃。”
爷爷走了一天了，还没有回来，李明月有些担心。
村里到乡公社，走路也就三个小时左右，爷爷是早上八点出发的，按说早应该回来了，可现在还没影子，难道不顺利？
她不由得想到了爷爷头顶那黑黝黝的气运值-585，运气这么差，真不会出事吧？
想什么来什么。
周珩刚把空饭碗放下，就听到大门外面李明月的惊叫声，他顿了下后，立刻蹿了出去，麦丽丽古士杰等人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李老头一脸的血，精神很萎靡，腿也一瘸一拐的，旁边李石柱一只胳膊用力架着他，肩头还扛了一个麻袋。
李明月吓得都快哭了，她扑到爷爷另外一边，惊慌失措：“爷爷，你怎么了？”
“别慌，别慌，先进屋。”李石柱镇定地说。
这时周珩已经跑了出来，见状把李明月推一边，直接弯腰把李老头给背了起来。
李石柱松了口气，对李明月道：“你爷爷看着惨，其实问题不大，养两天就好了，你别慌。”
他的话音才落，院子里就传来徐英娜的惊呼声，原来其他知青看到了周珩背上李老头狼狈的样子。
李明月慌忙追了上去，赶在前面进屋给周珩引路。
她爬上炕把褥子铺开，让爷爷躺了上去。
麦丽丽很有眼色地去厨房舀了一盆热水进来，递给李明月，“你先给你爷爷擦一擦。”
李明月感激地道了声谢，赶紧拿了爷爷的毛巾弄湿了给爷爷擦拭。
李老头睁开眼睛，轻声安慰孙女：“别担心，爷爷没事。”
李明月一边给爷爷擦拭脸上手上的污迹，一边眼睛红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周珩视线瞥到她这可怜巴巴的样子，眉头微微蹙了下，问走进来的李石柱怎么回事。
李石柱说：“我在村头遇到老叔的，好家伙摔成那样了，还抱着一麻袋粮食一点一点往回挪呢，一问说是在回村的路上从山坡上滚下来了。好在没啥大事，脚崴了，头上磕破了点皮，养几天应该就没啥问题了。”
李明月一下子想起自己昨天从山坡上滚下去的事，一问果然爷爷也是从那地方摔的。
他们爷孙二人果然是倒霉透顶的两个。
看着爷爷这受了难的样子，她心里升起一股悲愤来，欺负他们爷孙气运黑是吧，一个破山丘摔了她还不够，又摔她爷爷！
你们且等着，等我和爷爷把气运值提起来，看你们再如何欺负我们爷孙！
“爷爷，你别担心。”她沉痛地说。
等李明月擦拭干净后，周珩检查了一遍，头上的确是破了皮，血已经自己止住了，他还是在李明月的要求下给缠了一圈干净的布，头上的伤养两三天就差不多了。
崴了的脚，周珩说：“这个只能是养着了，估计十天半月就差不多了。”
李石柱之前就检查过，也是一样的结论。
李老头还挣扎着笑：“这下可算是能歇着了，还好今天换了些粮食回来。”
他用兔子野鸡和板栗换了五十斤棒子面，把木耳送到供销社卖了八毛钱，花了五毛钱给孙女买了一个小镜子，两毛钱买了一块香皂，还剩一毛钱买了些盐。
从山坡上滚下去后，他第一时间就检查了小镜子，还好包裹的严实，没烂。
等外人都走了后，李老头把小镜子拿出来给孙女，“你快看看，我挑的供销社里最好看的一个。”
镜子巴掌大小，有个塑料的外壳，背面是丰收的图案。
李明月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爷爷，以后你听我的，我要让你天天在荆棘丛里捡野鸡，再也不会这么倒霉。”
李老头笑了起来，“行，爷以后都听你的，你快别哭了。”
小丫头尽跟着他吃苦了，唉！
第17章 善意
照顾爷爷吃过晚饭后，李明月在煤油灯下一边缝补爷爷刮破了的衣服，一边和爷爷说着话。
李老头说：“换的这一麻袋苞米面撑到秋收分粮的时候，这段时间，你别省着，该吃饱还是得吃饱。”
李明月点头，想了想说：“咱们家没啥菜，我想着要不把咱家外面西边墙下的土地收拾收拾，趁着天还暖，种些萝卜和白菜，冬天好吃。”
她家西边没有人家，空着一片地方，收拾收拾倒是能种一点儿菜。
以往他们家几乎不种菜，基本上是东家要一点西家蹭一些，一看就不是好好过日子的人家，也是老的老，小的小。
但现在不能再这样糊里糊涂地得过且过了。
李老头笑道：“行，等爷爷腿好一点儿了就给你收拾出来，到时候去大队长家借点儿菜种子。”
被惦记的李石柱在家打了个喷嚏，李石柱的老婆刘翠神情一凝，“该不会是李大虎那老头又惦记咱家了吧？”
李石柱神色凝重：“不能吧，他今天才从公社拿回一袋粮来，且我假也给他准了，他还能惦记我啥。”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当，嘱咐媳妇，“你明天把家里东西该藏的藏起来。”
闲话不说。
李明月问李老头：“爷爷，你说一个人的运气怎么才能好起来？”
李老头想了想，摇头：“一个人的运气都是天生的，有人天生命好好，有人......你爷爷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以前他觉得大家都过得挺惨的，这两天孙女在耳边老是唠叨运气什么的，他就仔细琢磨了下，发现自己好像运气真的很差劲。
十几岁上就没了爹妈，好不容易养育大一个小子，结果长大了去了城里就不回来了，接着就跟媳妇两个直接消失不见，扔下哇哇大哭的孙女给他，日子越过越紧巴。
这大概就是运气不好吧，他觉得是命，他的命不好。
李明月听见爷爷消极认命的样子，心中翻腾半晌，缝好衣服后，她用肯定的语气说：“爷爷，人的运气是能改变的，你等着我给你改命。”
李老头眨巴眨巴眼，“枣儿，现在不准搞封建迷信。”
......
次日早上，李明月早早起床洗漱了后，正要进厨房做早饭，麦丽丽在院子里喊她。
“明月，你来，我们有话跟你说。”
李明月走进了西屋，却发现除了周珩外，沈小琴古士杰等四人都在。
麦丽丽说：“明月，我们商量了下，决定大家以后还是一起搭伙吃饭吧。”
李明月意外地看向其他人，他们俱都回以肯定的表情。
沈小琴说：“你爷爷受伤了，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家里照顾你爷爷，顺便给大家做饭，挣工分有我们几个。”
面对他们的善意，李明月很有些感动，这意味着以后她和爷爷要被他们五个知青养着了，别看爷爷才弄回一袋苞米面来，但最多够两个月，即使分粮了，以她和爷爷的工分，分到的粮也不会多。
且昨晚爷爷回来时，周珩背爷爷回来，麦丽丽给她端了热水.....
这些年轻人真是阳光又善良，她很喜欢家里住着这样的人。
“好，以后你们想吃什么，告诉我，在能力范围内，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她真诚地说道。
大家笑了起来，沈小琴立刻不客气地点餐：“今天的早餐就做你昨天早上做的那个野菜面糊汤吧。我们的粮都放隔壁西屋了，你尽管去取粮，该用多少就用多少。”
那滋味太香了，她都想了一天了。
“对对对。”麦丽丽等人积极附和。
李明月笑了起来，应好。
她刚要出去做饭时，却又被沈小琴给喊住了，沈小琴严肃着脸说：“之前不是说要跟我们学习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几个回轮流给你布置任务学习，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
李明月愣了下，轮流布置学习任务？这是要轮流当她的老师，包括周珩吗？
古士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听说你借了一本红宝书在看，有什么问题吗？”
李明月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两天我还没时间看。”
沈小琴毫不客气地指出：“时间如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能挤出来，说没时间那都是借口。”
这么严厉啊？
李明月有些傻眼，难道不能是她没见过海绵不知道海绵是啥东西吗？按理说她现在真不知道海绵是啥东西。
她看徐英娜好像也要说教，眼睛一转，赶紧道：“各位老师，我有问题请教。”
众人露出好为人师的欣慰状，“什么问题？你说。”
李明月认真问道：“请问什么可以可以让一个人的运气好起来？”
众人呆滞，这是什么问题！
李明月赶紧补充：“我是认真的，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已经困扰我很久了，希望能得到各位老师认真的回答，你们不用着急回答我，可以好好想想，到晚上了再回答我。”说完她就溜出去做饭了。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办？
古士杰先出声：“既然明月问了，那我们就好好想想，把我们各自的答案告诉她。”
徐英娜点点头，不确定地说：“我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
麦丽丽皱眉：“运气这事儿，说不来的。”
沈小琴一锤定音：“那就如明月说的，多好好想想吧，晚上大家再讨论。”
很快早饭做好了，是沈小琴想了一天的香香野菜面糊汤，李明月还凉拌了一盆木耳，煮了一小锅板栗。
“板栗你们出去干活的时候装口袋里，饿了吃一颗，很管用。”
周珩见麦丽丽等人也一块吃饭，没说什么。
众人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面糊汤，噢——我的老天爷啊，真好喝！
麦丽丽夸张道：“喝一碗明月做的野菜面糊汤，今天一天精气神都足足的。”
吃得满足，众人心情跟着明朗起来，几个知青甚至还商量了下以后要拍个值日来挑水，家里最重的活就是去井里打水。
李老头见了，笑得眉开眼笑地，还传授了几招关于上工干活的不外传秘诀，逗得麦丽丽等人直笑。
一时小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外面悄悄跑来打探情况的赵小兰听到院里的笑，心情一下子阴郁了下来。
没想到李明月那个黑炭竟然还和这些外来的嘻嘻哈哈，再等几天她哥回来了，有李明月好看的！
她气狠狠地又跑走了。
第18章 门道
麦丽丽临出门上工之前，给李明月留下一首诗，“这是你今天的任务。”
李明月拿着麦丽丽写在纸上的诗，一边洗锅刷碗一边读，待把厨房收拾干净后，她结结巴巴地也能背下来了，背完一遍心里竟觉得很有成就感。
似有所感，她拿出小镜子来一看，果然看到头顶的气运值又升高了一分，现在变成了-562。
学习能增高气运值？
李明月激动地立刻回屋拿出那红宝书来，翻开找了一篇短小的文章，再次背了下来，但这次气运值却没有任何变化。
她想或许当量变引起质变的时候，才会影响到气运值吧，这个需要慢慢摸索验证。
无论如何，学习的感觉挺好的。
进去看了下爷爷后，她翻找出一个破烂的小锄头就去院外面西边收拾菜地了。
花了两个小时翻好了一小块菜地后，她又回家拿了筐往山那边去，准备挑些大树根下的腐土回来，这样的土种菜有营养。
走在路上时，遇到一个十二三岁、竖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子。
那女孩和李明月打招呼：“明月姐，你今天咋没去割草啊？”
李明月一边猜度着这个女孩是谁，一边回答：“我爷受伤了，我得在家照应，你去哪里啊？”
女孩笑道：“我妈让我去河边找我弟。”
两人一边说着没啥营养的话，一边往前走，遇到了一十三四岁小子时，女孩子扬声冲那小子说：“高丰收，你是不是有枣啊？你给我一个呗。”
高丰收先是嗤了一声，然后吐槽：“李宝玲，你整天跟我要东西，你什么时候能给我还回来一个啊。”
原来女孩子是大队长李石柱的闺女李宝玲啊，李明月一下子想起来了，怪不得看起来对她笑嘻嘻的，李石柱一家对她家都还可以。
高丰收虽然吐槽，但还是从兜里掏出一颗半青不红的枣来扔给了李宝玲。
然后李宝玲拿着枣就蹦蹦跳跳跑远了。
李明月想了想，走到高丰收面前，也伸出了手，“高丰收，你能也给我一颗枣吗？”
高丰收一愣，怪异地瞅她一眼说：“没有。”
李明月：......
明明口袋里鼓鼓的，至少还有四五颗枣。
好吧，她就知道自己是个脸黑的非酋。
同样是村妞，还都是姓李的，李宝玲就能轻易要到枣，而她就只能要个冷漠。
李明月咬咬牙，又堵在了高丰收面前，诚恳请教：“能说说你不想给我枣的理由吗？你要是说得好，我给你两颗煮熟的板栗。”
高丰收看到板栗眼睛就亮了，他立刻掏出一个枣来：“我想起我还有一个枣，给。”
李明月：“……不要，不好。”
高丰收也是个机灵的，立刻懂李明月意思了，他挠挠头，说：“我就是觉得你比我大，还跟我要枣，不讲道德。”
“你再想想，我想听真话。”李明月依然不满意。
最终在三个板栗加李明月的坚持下，高丰收为难地说了真话：“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为啥？”李明月打破沙锅问到底。
高丰收那小子拿到板栗了，没了顾忌，就竹筒倒豆子道：“你黑啊，你丑啊，你又懒又馋，你还不知羞，你还没爹没妈，脾气也差，又是个文盲。”说完他就跑，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把李明月那个气啊，诽谤，绝对是诽谤！
偏偏那小兔崽子还是诽谤完就跑，完全不给她澄清的机会，太不讲武德！
除了黑，她认之外，其它的她一概不承认跟自己有半毛钱关系。她觉得主要还是自己气运值低的缘故。
李明月气呼呼地来到山下一棵树下挖腐土，快把那树给挖翻了才平息了怒气。
晚上麦丽丽等人回来，大家吃过晚餐后坐一起讨论所谓运气的事。
本来周珩要离开的，在听到这个话题时，又坐了回去。
两次上山的丰收让他也对自己的运气关注了起来，谁让李明月总是一口咬定他运气好。可这两天他发现自己和其他人相比似乎也没有什么运气更好。
麦丽丽先开口说：“我听过一句话，爱笑的人运气往往都会不错，所以笑可以让人运气好。”
所以她经常笑呵呵的。
古士杰补充：“对，笑让人心情好，大家都喜欢笑的人，而不是板着脸的人。”
李明月赶紧记脑子里。
沈小琴轻描淡写道：“只要投胎投得好，一般运气都差不了。”
那就是拼爹妈啊，李明月觉得对自己不适用，她爹妈到底怎么去逝的她都没弄清楚。
徐英娜说：“我觉得运气这个概念太虚无缥缈，人要想过的好，那就要自强自立自爱，凡事努力攀登，生活总不会差了。”
李明月觉得有道理，又记在脑子里。
古士杰说：“我觉得运气这个东西也是看情境的，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只是呆呆坐着等天上掉馅饼，十之八九是不可能的。不是有句话么，人自助者天助之。所以运气并不是起决定性作用的因素，关键还是要你自己积极主动去争取。”
李明月继续记脑子里。
接下来几天，李明月除了做饭外，便一头扎进了关于气运值变化的研究里，经过反复验证后，她总结出一些结论。
“爷爷，第一，你以后要多笑，有事没事把笑挂脸上。”
李老头咧嘴嘿嘿笑了两声，问：“这样行不？”
李明月：“……看着像要干坏事。”
“爷，你自己琢磨吧，要笑得开心，笑得真诚。”
李老头夜里醒来弯嘴挤眉，心说真有意思，他这么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得学怎么笑。
真是要笑掉个大门牙！
“爷，第二，以后做个好人。”
李老头忍不住委屈辩解：“爷爷本来就是个好人。”
“就是以后要多做好事，与人为善。”
李老头眨巴眼：“那我试试吧。”这年头有啥好事可做啊？愁人！
“爷，第三，要勤快，以后咱俩不能再懒了。”
李老头嘀咕：“爷就不说真话惹你不高兴了。”
“第四，爷爷，人要保持学习，以后你跟我一起学习吧。”
“啥？！”李老头张大了嘴瞪大了眼。
第19章 惊悚的笑
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跟着十五岁的孙女开始学习，李老头觉得自己的人生挺魔幻的。
不过既然孙女喜欢，那就学呗，没看因为他摔了这么一跤，孙女眼睛都哭红了，怪可怜的。
学习总比哭来得好。
李明月发现爷爷竟然是识字的。
李老头略微得意地说：“我小时候可是上过一年私塾的，而且你前两年去扫盲班认字，爷爷为了陪你也跟着去了，你忘记了？”
李明月挠挠头，好像有个模糊印象，那时候她坐在教室里认字，爷爷似乎就在窗户外面搓草绳来着，难道搓麻绳是假，跟着认字才是目的？
麦丽丽几个人每天去地里上工，刚开始几天还挺勤快的，后来发现很多人都在磨洋工，于是也跟着偷懒。傍晚下工回到家就一点儿都不累，偏僻穷困的小村庄没什么业余娱乐，于是教李明月就成了他们几人的兴趣。
他们都高中生毕业生，第一次在李明月这里成了老师，俱都很兴奋。还像模像样地分了科，徐英娜教数学，沈小琴教语文，麦丽丽教音乐，古士杰教历史；沈小琴提议要比赛看谁教得更好，于是四个知青一时还铆足了劲教李明月学习。
李明月学得不亦乐乎，越学越觉得日子过得充实，且学习对提高她的气运值很有用，平均一个月能提高十分，有时候说不得遇到什么顿悟，那气运值更是蹭蹭蹭地涨。
她自己学还不算，不忘带上同样脸黑的爷爷。
于是每天李明月从古士杰四个知青那里学了什么，转头就教给李老头。
李老头开始了他苦不堪言的生活，人老了，不说能不能记住，就是发音都不能搞定，把李老头那自信心打击的哟，就差自闭了。
有一次麦丽丽不小心听到李老头嘴上念叨：“屋、吴、捂、误，播屋饱......”一口水喷出去，笑得不能自已。
李老头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自己要变成个笑话了，于是跟孙女哭惨。
“枣儿，你说你还小，学知识有用，爷爷都这么大人了，还天天跟着你念拼音，算加减法，还唱歌，不是闹笑话么，你以后就给爷爷讲讲故事听好了。”
古士杰的历史课就是讲古代历史故事，李明月听得不亦乐乎，李老头也觉得有意思。
李明月想了想，觉得自己死板了，这样逼爷爷也不对。
“那以后你就听历史故事好了。”
“哎，我看行，你放心，以后我肯定好好听你讲故事。”
不用再呜呜呜呜了，李老头很开心，为了让孙女高兴，他拄着一根粗棍子出门。
“枣儿，爷爷帮你去弄些白菜和萝卜种子去。”
李石柱远远瞅到李老头拄着跟棍子走来，立刻转身就闪。
李老头“嘿”了一声，一边喊一边追：“大队长，你别走啊，我找你有事，有重要事嘞！”
路上其他村民看到他们一个躲一个追都笑了起来，李石柱只好无奈停下来。
“老叔，怎么是您老人家啊。”他做惊讶状，关切地问：“您老腿咋样了？头还疼不，我看这精神好像还差点儿，要不再回家去躺躺。”
李老头拄着拐杖走到跟前来，笑了两声，说：“看把你吓的，看见我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李石柱：“......”见鬼的猫和老鼠！
李老头说：“我家蜜枣儿要种些白菜和萝卜，你给我借些菜种子呗。”
李石柱一听李明月要种菜，惊讶了一声，转念一想这是好事，冬天多吃些白菜萝卜还能省点儿粮食，给队里少填些麻烦。
“行，晚一点儿我给你送过去。”他干脆地答应了。
李老头听了也不走，又问：“队里有没有合适我干的活，工分少点儿也行，天天待家里心里慌。”
天天待家里被孙女督促着又是笑又是学习什么的，他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想到这里，李老头脸上挤眉弄眼摆出个笑脸来。
李石柱顿时惊悚得不行，颤抖着问：“您老是真想干活还是......”
李老头笑得更用力，使劲拍了李石柱肩膀一巴掌，差点儿没把李石柱给拍飞了，他说：“看你这啥觉悟，我这么实诚的人，说了要干活，那自然是要干活的。”
李石柱揉揉自己的肩膀，谨慎地说：“老叔，你有啥想说的尽管说，我能解决的就尽量给你解决。”
李老头一听，就不客气道：“那你尽快给我安排活，明天早上我就来上工。”
看着李老头走远的背影，李石柱依然深陷那迷之笑容里，深深惊悚，他不禁想，难道这一摔把老叔哪里给摔坏了？笑得那渗人。
晚饭过后，徐英娜教李明月九九乘法表，百以内的加法和减法对李明月太简单了，直接跳过。
这时李石柱拿着两个小纸包来了，他在院外听到里面的声音停了下来，特意听了一会儿才又抬腿走进来。
“明月啊，你爷爷呢？”他笑着问，视线余光却在打量徐英娜和桌子上的纸笔。
李明月站了起来，笑着招呼大队长。
“队长叔，我爷在屋里呢，您先等等，我去喊我爷。”
李石柱看着李明月那明朗的笑容晃了一下，磕巴地应了一声“好。”还是小姑娘笑的好看啊，老头子笑起来真是吓人。
趁李明月进屋去喊李老头的功夫，李石柱便问了徐英娜几句，比如住得怎么样，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没有之类的。
他余光瞅到李老头出来了，这才又笑着问：“你刚刚是在教明月学数学呢？”
徐英娜实话实说道：“明月喜欢学习，我们几个也没什么事，就一起教她了。”
一起？
李石柱问：“你们都教数学？”
“不是，我教数学，沈小琴教语文，古士杰教历史，麦丽丽教音乐。”
还历史、还音乐，听着挺像那么回事的，李石柱心里吃惊得不行，这时见李老头爷孙二人都走过来了，于是把菜籽拿了出来。
“老叔，明月，这是一包白菜种子，一包萝卜种子，去年我家留的种子。”
李老头笑道：“你家留的种子，错不了。”示意孙女接过来。
李明月便接了过来，并道谢。
李石柱给了菜种子，但也不急着走了，反而坐下来问李明月学习的事情。
李老头咧嘴问：“你小子打什么主意呢？”
李石柱嘿嘿笑了笑，说：“我想让宝玲和狗蛋也来跟着蜜枣儿一起学习。”
啧啧，这小子，有事求人就是蜜枣儿，没事就是明月。李老头心里鄙视一番李石柱，想了想觉得让李石柱家闺女小子来跟明月一起学习也好，于是道：“你想让来就让来呗，不过小麦们可是城里来的高材生，你不能白占人便宜。”
李石柱面上笑呵呵地说那哪儿能呢，心里却骂臭老头，刚拿了他家的菜种子，现在又跟他要好处，到底是谁占谁便宜啊！
第20章 走调是正常
等李石柱走了，李老头对徐英娜麦丽丽等人说：“你们别怪老头子我自作主张替你们答应，他是生产队的一把手，教他家闺女小子是卖他个好，以后有啥事他也能想着点你们。”
一旁的沈小琴挑了挑眉，表示了然。
“你们放心不白教，有我刚才那句话，他不可能没啥表示，你们等着吧。”李老头顺便暗搓搓地替自己邀功。
麦丽丽秒懂，笑道：“那多谢大爷替我们争取了。”
其实住在李老头家，每天吃着李明月精心做的饭食，他们对李家这对爷孙是很有好感的。就算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再多教俩人也没啥。
反正教一个是教，教三个也是教，且能卖大队长一个好那更是一举多得了。
李老头努力凹出一个笑容来，惊起一片噗嗤声。
第二天早上连李老头在内，众人一起出动上工。
几个知青下地锄草、浇地什么的，李明月依然给队部里的猪割草，李老头则坐队部大院里用荆条和柳条编筐挣工分，这个活不用腿，正合适他。
李宝玲挽着筐拿着割草镰刀凑到李明月跟前。
“明月姐，我爸说那几个知青在教你学习，都学什么呀，你跟我说说呗。”
李明月抬头瞅了一眼李宝玲头顶，心说虽然不知这娃的气运值是多少，反正是个比她运气好的人。
她没什么隐瞒的把麦丽丽等人教她的内容说了一遍。
李宝玲听说竟然还教唱歌，惊讶得不行：“小麦老师教唱什么歌啊？你唱给我听听呗。”
李明月本想拒绝，但眼睛瞅到赵小兰挽着个篮子往这边走，于是改了主意，张嘴唱了起来。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她还没唱完，李宝玲就笑得花枝乱颤。
“哈哈哈，明月姐，你这跑调跑得快掉水渠里去了，笑死我了，不行了不行了，哎呦......”
李明月一脸淡定，作为一个气运值黑得发亮的人，唱歌跑调不是正常的事么。
她说：“我会唱的越来越好的。”
她觉得自己五音不全跟气运值低很有关系。
这时赵小兰走到了跟前，她看到李明月和李宝玲有说有笑的就不太高兴。她觉得李明月就应该围着她一个人转才对。
李宝玲是大队长的女儿，也不好得罪。赵小兰先朝李宝玲笑了一笑，然后对李明月说：“明月，我哥回来了。”
李明月淡淡的哦了一声，心说你哥回来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最好不要来招惹我，否则一定把他打成猪头。
赵小兰见李明月没有像之前两次一样怼她，便忍不住得意地一笑，果然还得她哥出马，这不一听到她哥，人立刻就老实了。
她的胸不由地挺了挺，“明月，我先去前面割草了，你一会儿和宝玲说完话记得来找我啊。”
她想着一会儿让李明月把李宝玲甩开了，没人的时候她再好好教训教训李明月。
李明月还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赵小兰以为李明月答应了，冲李宝玲笑了笑，就高兴地往前面去割草了。
等赵小兰走远了，李宝玲瞅着埋头割草的李明月，犹豫了下后，还是开口道：“明月，你......我爸说赵小兰家的人都不正派，你以后跟她来往还是注意点好，别她说什么你都应。”
李明月停下手里的活，转头朝李宝玲笑了起来。
“你爸说的对，赵小兰一家子都坏心眼，我以后不跟她来往了。”
李宝玲轻‘啊’了一声，没想到李明月会这么从善如流，以前李明月跟赵小兰走得可近了，几乎形影不离。
“那她刚刚说让你去找她，你......”她不由得问。
李明月一笑：“我可不答应去找她。”
李宝玲一想，可不就是么，李明月只是哦了一声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她也忍不住抿嘴笑了。
李明月对李宝玲道：“我们快点割，割满筐早点回去，你和你弟吃过饭就来我们家。”
割满一筐草，李明月就和李宝玲直接回大队部，队里的牲口都在那里养着。
而赵小兰还在磨蹭着等李明月，等李明月来了帮她割草，见李明月半天不来，气呼呼地嘴里骂个不停，又怕李宝玲缠住了李明月不好意思来直接喊人。
李明月到了队部，把草交了后，就到仓库门口找编筐的爷爷。
李老头看到孙女和李宝玲，先凹一个笑，然后问：“累不累啊？”
“不累。”李宝玲赶紧低头咬舌尖，生怕自己笑出来。
“不累，爷爷，你累不？”
“爷爷也不累，你等爷爷一小会儿，等爷爷把这根条子编好咱们就回家。”
“好。”
李宝玲便努力憋着笑说：“明月，明月爷爷，我先回去帮我妈做饭了。”
“行，你走吧。”
李宝玲一边跑一边抖着肩膀，李老头还琢磨一句这小丫头抖虱子呢！
李老头编完手里的荆条，然后就起身拄着棍子和孙女往家里走。
这时很多上工的人都下工来队部还工具，打算回家做饭吃饭歇晌，下午再去干活。
赵小兰拎着一筐不太满的猪草疾步迎面走来，满脸不高兴地质问李明月：“明月，我等了你半天，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看她这么气势汹汹地质问，李老头先不高兴了，他也顾不上凹什么笑，气道：“赵家丫头，你这是吃了枪子了，对我家枣儿这么凶！”
赵小兰滞了滞，见李明月面无表情一点儿为她说情的意思都没有，只好憋闷得把不高兴压下去，以往李老头说点她不好，李明月都会着急地替她辩解说情，不让李老头多管闲事，现在李明月竟然没有维护她，一时更是生气，但不敢表现出来，只好自己肝疼。
李明月见赵小兰一副吃了瘪不敢再撒气的样子，这才轻飘飘道：“你等我干什么？替你打猪草？”
李老头在跟前，赵小兰哪里敢说是，她嗫嚅道：“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空。”李明月不想在爷爷面前跟她吵，仍然淡淡道：“你有话就说吧，没事我要回家做饭了”。
等了几秒见赵小兰说不出话来，李明月便扶着爷爷绕过她继续往家走。
李老头啧啧两声，说：“赵家那丫头脾气可真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地主家的大小姐呢。”
他声音也没掖着，身后几步远的赵小兰听了个清清楚楚，吓得赶紧往队部跑，生怕跟‘地主’这个可怕身份沾上一丝半点。
李老头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转身朝孙女挤了挤眼睛：你看爷爷多厉害！
第21章 多么痛的领悟
因为李老头崴了的脚还没有好利索，走路就很慢，李明月陪着她爷爷两个人渐渐走到了下工村民的后面。
爷孙二人一边说着中午吃什么饭，一边往前走。
突然前面一个干瘦老太太身上接连掉下来几颗花生来，那老太太却没有发现仍然往前走，这一幕被李老头爷孙二人给看到了。
还没等李明月反应过来，腿脚不便利的李老头把拐棍扔给孙女，人跟着就灵活地蹿了过去，不过十来秒中，就把那些花生给捡了起来，然后又返回孙女身边。
“给。”李老头把几颗花生往李明月手里塞，“现在的花生还没熟，嫩得很，你快吃了吧。”
李明月没接那花生，哭笑不得道：“爷，你脚不疼了吗？”刚刚那蹿得叫一个灵活，任谁能看出那是崴了脚的老人家。
李老头嘿嘿笑，“看到吃的，我就顾不上疼了。”
李明月把拐棍还给爷爷，掏出小镜子照了一下，又瞅了一眼爷爷头顶的黑色气运值，这才对爷爷说：“爷，你把那花生还给人家吧。”
大好的做好事换气运值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比起吃几颗还没熟的嫩花生仁，她更愿意要气运值，气运值上去了，吃的那还不是随便捡。
李老头“啊”了一声，纠结得不行，本以为孙女就是嘴上说说做好人好事，现在竟然要把到手的花生再送出去，这......太违背他李大虎的生存技能了。
“爷爷。”李明月眼巴巴看着他，轻轻喊了一声。
李老头立马投降，“知了，知了，爷爷听你的。”
李明月笑了，“那你把花生给我，我去还给人家。”
“费那事干啥。”李老头忧愁地叹口气，转头就大吼了一声：“高老太，你花生掉了！”
空气突然安静，路上所有的人集体冻结一秒。
掉了花生的老太太最先跳了起来，没错，就是跳了起来，她如通电了一般跳起来，转过身来，气势汹汹地朝李老头吼了回来：
“李大虎，你的花生才掉了呢，老娘没花生，少给老娘身上扯那鬼！”
停下赶路的众人把视线狐疑地投向了他们三人。
李明月的小心肝被老太太那高亢的吼声给吓得噗通噗通跳了两下，事情的发展怎么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呢？
她转头，爷爷，您还人东西不能低调点吗？
高老太强势否认了后，立刻转身就走，犹如脚下生风，竟然带起一道尘土。
前面的大队长李石柱穿过人群走了过来，问：“老叔，这花生哪来的？”
花生还没到挖的时候，不说里面的花生仁只有一点点，现在挖出来就是浪费，且这花生是集体的，生产队就怕有人偷偷挖，还特意立了规矩，要是逮到偷挖花生的人，今年就少分一半的花生。
所以李老头一喊，高老太就第一时间否认，其他人更是宁愿不回家也要留下来关注一波，别人少分意味着他们到时候能多分点，哪怕多分一颗花生也开心啊。
李明月咋然重生，早忘了队里立的规定这回事。
李老头嘟囔一句：“反正不是我的，我在地上捡的。”
李石柱皱眉，转过头看向其他社员，问道：“花生是谁的？”
自然不会有人认领，且这明摆着的事，不是已经跑了的高老太就是还在现场的李老头。
可李石柱知道李老头今天就没离开过队部，李明月和自家闺女一直在一起，也不可能；那就是高老太了，可人已经跑了，除非李老头一口咬定，不过这又会是一番扯皮。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心累，决定和稀泥。
最后花生被没收了，众人被大队长又敲打了一番，这才各回各家。
路上，李明月看爷爷头顶的气运值，再看看镜子里自己头顶的气运值，欲哭无泪。
气运值没升反降。
看来他们爷孙二人是被高老太给记恨上了，说不得其他社员也对他们不满了，以后这种事要慎重。
啊，多么痛的领悟！
李明月蔫蔫地回到家，刚进门，李宝玲就拎着一篮子蔬菜走了进来。
“这是我家自留地里的菜，我妈让我拎过来给你和李爷爷，还有小麦老师们添点菜。”众所周知李明月家是没种菜的。
李明月接过菜篮子，拉着她给麦丽丽等人介绍，“这是大队长家的李宝玲，她和她弟弟从今天起来咱家一起学习。”
面对城里来的穿着干净无补丁的知青们，李宝玲有些拘谨，害羞地和几个知青打了声招呼。
麦丽丽等人一看李宝玲这朴实的样子，就都产生了好感。
“吃过饭就来啊，中午歇晌前明月也会学半个小时，宝玲。”麦丽丽招呼道。
李宝玲赶紧点头答应：“嗯，好的。”然后就高兴地跑走了。
李明月翻了翻菜篮子，里面有豆角、几个西红柿、四根黄瓜、一把韭菜，一个茄子，东西还挺多。
她把西红柿拿出来让麦丽丽等人直接咬着吃。
麦丽丽沈小琴等人觉得李明月这小姑娘真是太会做人了，大家一人拿起一个舀了水洗干净就直接咬着吃了，又甜又酸的西红柿在嘴里爆汁，真是太爽了。
李明月照着小镜子，咧嘴笑了，从高老太那里丢失的气运值又被几个西红柿给升回来了。
她把小镜子放下，一抬头就看到周珩从外面走进来，这段时间周珩总是独来独往的，也不知道干什么。
哎呦，那红红的999啊！
李明月咽咽口水，拿起给周珩留下的那颗西红柿，噔噔噔跑到周珩面前。
“给，这是你的西红柿，大家都有。”
红通通的西红柿突然出现在面前，闪着诱人的光泽，周珩劳作了一上午，早就又饿又渴了，看到这可爱的西红柿，他喉头滚动了下，视线转到举着西红柿的李明月身上。
李明月冲他露出八颗牙齿：“吃吧。”
周珩接过了西红柿，“谢谢。”
“不用谢我，这是队长家的李宝玲拿来的，感谢小麦姐姐他们愿意教她和她弟弟狗蛋。”
周珩默然地点了点头。
李明月又笑了一下，然后很识趣地走开去厨房做饭了。
她早就发现要想蹭到999的运气，就要保持好适当的距离，时不时找机会凑跟前，但不能粘的太近了，太近了周珩会不高兴。
回到厨房，她拿出小镜子一照，八颗牙齿就又露了出来：哟呼，气运值+2！
第22章 优待
中午饭，李明月凉拌了一个黄瓜丝，一个木耳，炒了一个茄子豆角。
凉拌黄瓜丝里除了盐外，还洒上沈小琴贡献出来的香油几滴、麦丽丽贡献的醋，味道很是爽口。
而凉拌木耳则用油炝了几颗干辣椒，再加上醋，酸酸辣辣的很开胃。
她又烙了几张杂粮饼，抓了两把米煮了一锅清可见底的稀粥。
香味从厨房蔓延到院子里。
当李明月喊了一声“开饭了”时，饥肠辘辘的大家立刻敲着碗盆过来盛饭，李家碗盆有限，所以吃饭都是各人用各碗。
李老头一边嘴里念叨：“一二一，一二一，讨吃的排成队。”一边敲着手里的碗。对此，沈小琴几个知青除了哭笑不得也没其他法子。
李明月这个大厨拿着勺子给大家分饭，每个人都是三勺稀粥，一筷子木耳一筷子黄瓜丝，一勺豆角茄子，一张烙饼。
三个女知青占据桌子，埋头吃得欢快。
古士杰把饭端回自己的屋子里，这样吃得欢脱时也不会被其他人看到，他还是很注意自己斯文形象的。
李老头坐在屋檐下，一手饼，一手粥碗，菜碗则放地上，吃得呼呼噜噜，越来越觉得他家蜜枣儿饭做得真好吃，以后谁娶了枣儿那真是要享大福气了。
想到此处，他抬头瞪了一眼刚从厨房端了碗盆出来的周珩一眼，坏小子！
别问他问什么要骂周珩坏小子，反正就是想骂。
被瞪眼的周珩嘴角噙着笑，因为他的菜分量最多，李明月说了，因为木耳有他摘的一份，且他是第一个搭伙的，所以要优待些。
不过这个优待你知我知，不让其他人知道。
对此，周珩很满意，觉得李明月虽然长得黑，不过心眼儿还灵活。
李明月也坐屋檐下，端着一碗稀粥滋滋喝着，一边环视下吃得欢实的各位，再扭头照照镜子，嗯，美美滴！
每顿饭只要大家伙吃嗨了，她的气运值就会涨个一两分，虽然不多，但架不住一天三顿饭，要不是食物实在紧张，她都想给大家再加个宵夜了。
周珩正好视线扫过，看到她对镜傻笑的样子，额角抽了抽。
太臭美了！
吃饭照镜子，说话照镜子，走路照镜子，干活照镜子，估计睡觉也少不了要照一照，难道是魔镜王后转生不成？
魔镜魔镜，这个世界上最黑的人是谁？
主人主人，最黑的人是你。
......
麦丽丽吃完最后一根黄瓜丝，砸吧两下嘴回回味，然后问李明月：“明月啊，你家为啥不种菜呢？”
不然天天有黄瓜丝吃，那该多美满啊。
李明月先咧嘴笑，然后道：“我爷不耐烦伺候蔬菜，我觉得我小，也伺候不了，然后我们家就没种。”
“不过现在我觉得我不小了，可以种了，外面我已经种了大白菜和萝卜，天冷了我们就可以吃白菜萝卜了。”
合着大还是小这么随意啊，周珩呵呵一声。
徐英娜想了想，抬头说：“以后我帮你给白菜和萝卜浇水，锄草。”
那点儿菜地不大，浇水锄草也费不了什么功夫，她就是想要享受优待，以后白菜萝卜也能多吃点。
麦丽丽和沈小琴一听，也积极地要帮忙，只要到时候优待跟上就行。
屋子里的古士杰听到了，赶紧探个头：“还有种子没有，我看旁边还有地方，可以多种一些，听说白菜萝卜可以做出腌酸菜、萝卜干、辣萝卜条什么的。”
这是书上看到的，他觉得李明月肯定能做出来，且手艺错不了。
优待，我也想要的......
所以，别看群众不吭声，其实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李老头眼睛转了转，凹出一个自认很喜庆憨厚的笑容来，道：“明天下雨不上工，咱们把西边那地方全都翻了，多种些白菜萝卜，冬天大家就能敞开吃了；”
“明天春天再抓两只小鸡崽，到了秋天就能下蛋，到时候让明月给你们天天做木耳炒鸡蛋，明年你们想吃什么菜，咱们都种起来，到这个时候，西红柿黄瓜随便吃。”
画大饼他是很溜的，现在有这么多青壮劳力不用多可惜啊，闲是会闲出事来的。
周珩想了想木耳炒鸡蛋，决定找时间再带着李明月爷孙去山上多跑两趟，多找些野鸡蛋和木耳回来。
至于为什么带李家爷孙二人，问就是秘密。
古士杰畅想了下冬天敞开了吃白菜萝卜的场景，觉得老爷子说的太可行了。
西红柿黄瓜随便吃？麦丽丽和徐英娜激动地直点头，明年春天快快来吧！
只有沈小琴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问出最关键的：“李大爷，明天会下雨吗？”
李老头“嗯呐”了一声，“你们等着看吧。”
大家吃完饭，刚把碗放下，李宝玲就带着她弟弟狗蛋来了，午饭后会有半个小时的学习时间。
李老头一挥手：“明月，你带着宝玲狗蛋去和小徐老师学习去，我来洗碗。”每天中午都是徐英娜教数学的时间。
徐英娜教学的时候，麦丽丽在一边瞅着，暗搓搓地寻找机会能委婉再要些西红柿黄瓜。
很快，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因为李宝玲和狗蛋的数学基础很差，基本上处在加减法需要好好想一想的级别；而李明月已经在学乘除法了。
进度无法统一，时间还只有半小时。
麦丽丽自奋告勇：“我先给宝玲和狗蛋教基础加减法。”
于是三个学生便分成了两个班教学。
到了下午割草时间。
李宝玲不好意思地道歉：“明月姐，我和狗蛋耽误你学习了吧。”
李明月正想让她别客气，脑子一闪，然后拿出小镜子来。
李宝玲：“……”照镜子是想暗示什么吗？
李明月打起精神，开始发功……不，开始做个好人。
“宝玲，其实我觉得你挺聪明的。”先鼓励。
“我也就是比你多学了几天，不然还不如你呢。”再肯定，上辈子李宝玲都到乡里念的高中了，肯定错不了。
“这样吧，咱们一边割草一边学习。我出题，你来答，徐老师说了数学就是要多练，熟了就会了，会了就优秀了。”最后提出帮助。
果然，李宝玲脸上的笑容一层比一层深，最后感动又感激，连连说“明月姐，你真是太好了。”
一个下午结束，思维敏捷的李宝玲百以内的加减法就已经很溜了，可以进阶乘法了。
李宝玲很兴奋，李明月也很欢快，因为她的气运值唰唰升高了十分。
第23章 闹大了
李宝玲和李明月拎着猪草往大队部走，路上又遇到了一肚子气的赵小兰。
今天上午没堵到李明月单独说话，且割的猪草太少，害她得了个警告，说下午不把草补齐，今天就不给工分了，那样岂不是白干了活，若是被她妈知道了，肯定会挨打骂，没办法，她连晌都没有歇就跑出去割草了，顶着大太阳晒得头晕脑胀的，割了一下午才把这一天的量给补齐了。
当她又累又渴地看到李明月竟然还在和别人说说笑笑时，就生了一肚子的气，于是就拦住了李明月。
“李明月，我有话跟你说。”她压着火气道，然后缓和了表情对李宝玲道：“宝玲，我想和明月说点儿悄悄话，你可不可以先走啊？”
李宝玲踌躇了一下，赵小兰那意思就差直接把她给赶走了，她也不是厚脸皮的人，但赵小兰可不是好人，她看向李明月。
“明月，你要和她说话吗？”
李明月看着赵小兰冷笑了下，心说这黑心的小丫头总往她枪口上撞，不给一下教训也对不起赵小兰这热心肠啊。
于是她道：“宝玲，你先去吧，替我和我爷爷说一声，我一会儿就来。”
于是李宝玲就独自走了。
赵小兰等李宝玲走后，立刻就拉长了脸，翻着白眼瞪李明月。
“李明月，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她质问道。
李明月也翻个白眼，然后拿出小镜子来照了照，也不知道暴揍一顿黑心少女会不会降气运值。
赵小兰看到李明月照镜子，梗噎得目瞪口呆，这什么意思？怎么就照上镜子了！
“李明月！”她大喊一声，唤回李明月的注意力：“你还想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你还想不想嫁给我哥做我嫂子了？”
李明月把镜子收起，一步一步走到赵小兰面前，在赵小兰炯炯地注视里出拳。
左勾拳，右勾拳，拳头带风狠狠打出去。
赵小兰吓得尖叫一声，紧紧闭上了眼睛。
拳头并没打到人，只是吓唬人的，看到赵小兰那怂样，李明月轻蔑地哼了一声。
赵小兰等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等到发生，捂住胸口睁开了眼睛，入眼却是李明月又在照镜子。
“李明月！”她气得哇哇大叫起来。
李明月转头看着她平静说道：“跟你说件事，我爷爷还有个侄孙，也就是我还有个堂哥，人就在隔壁的K省钢铁厂当工人。”
赵小兰的气急败坏一下子哑了，她眼睛里闪过慌乱，紧张地看向李明月。
“不是说你们家除了你爷爷和你再没有其他人了吗？”
李明月继续说：“我爷爷说了我们家的房子以后就留给我堂哥了，我堂哥以后会给我找个钢铁厂的工人做对象。”
赵小兰一下子慌了，“那我哥呢，你不要我哥了？你家的房子是你的啊，你怎么能给外人呢！”
李家那一院子的大瓦房，她早就在心里划拉到她们赵家名下了，她家现在三代十几口人挤几间土胚房，她天天都在盼着搬到宽敞的瓦房里住，现在突然听到那一院子的大瓦房要归别人，心里那个着急啊。
李明月呵一声，“我的房子我想给谁就给谁啊，我给我堂哥了。”
十三四岁的赵小兰急得没了分寸，赤裸裸说道：“你没有房子怎么嫁给我哥啊，结了婚你们住哪里？你要是没有房子了，我哥才不会找你，我们家也不会接受你的。”
李明月挑了挑眉，心平气和地问：“所以，你们家是看上我家的房子了？”
赵小兰刚想答应，突然觉出不对来，来了个急刹车，使劲摇头，“不是，你和我哥结婚了总不能挤我们家吧，我们家没地方住了，所以你家的房子不能给别人。”
李明月瞥她一眼：“我现在就去把你刚刚说的话告诉我爷爷，再去问问大队长，我该怎么做。”说完她就走。
赵小兰这下子傻眼了，她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这些是不能摆在台面上说的，更不能让李老头知道了。
她赶紧去追李明月，等追到大队部的时候，她一眼看到院子里坐着编筐的李老头，心里突突地胆怯，转头急忙往家里跑，去找大哥想法子。
赵小兰刚把她哥叫到后院把事情说了一遍，就听到前面大门口一阵嘈杂。
“赵家的，你们这些不要脸不害臊的王八羔子，给老子出来！”
听到李老头叫嚣的声音，她吓了一跳，惊慌道：“哥，李老头来了。”
二十岁的赵文生心思转过，沉着冷静道：“没事，我去见见这个李老头。”
他打定了主意把脏水泼到李明月头上，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李明月那里，反正李明月那个丫头之前也对他一厢情愿来着。天要下雨孙女要嫁人，李老头也管不了，再闹最后没脸的是她李明月。
兄妹二人转过三间土房，入眼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院门口不仅仅有李老头爷孙二人，更有生产队长李石柱，还有不少村民，他家的不少家人也在院子里。
李老头义愤填膺地唾沫横飞不说，还用手指着他爷爷和他爸爸的脸在大骂，就差跳到他们家人身上了。
李明月怯懦委屈的样子，被两个大娘拉着，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
大队长李石柱严肃着脸一副主持公道的样子，围观的村民津津乐道地看热闹、拱火、劝解。
事情闹大了！
赵文生心里生出不妙来，他瞪了妹妹一眼，立刻走了过去，想要把被人骂得喘不过来气的爷爷和爸爸拉到身后。
“爷爷，爸，发生了什么事？”
李老头一看到他，就往上冲，“老子打死你这个龟孙子！”被周围的人赶紧给拉住。
赵文生吓了一跳，生怕被李老头那黑漆漆的手给抓到，赶紧后退。
李老头被人拉住后，也不再往上扑，反而弯下了腰，趁人不注意脱下脚上的臭鞋，照赵文生脸上就扔了过去。
“不要脸的王八羔子！爷爷今天臭死你！”
两只臭鞋从李石柱头上飞过，直扑赵文生脸上。
赵文生只觉得一阵臭气扑面而来，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鼻子、额头就“砰砰”两声被砸中。
“嗷——”他疼得捂住了鼻子，低头一看，见地上那臭烂的鞋子，怄得差点儿没晕过去。
第24章 狼狈
赵文生气得肝疼肺疼，他好歹是石背村里为数不多的在城里上班的人，本来就心高气傲的，突然被李老头先指着家人鼻子大骂，现在又被扔臭鞋。
“都给我闭嘴！”他爆发出最大力气大吼了一声。
混乱的场面静滞了一下，拉扯的、看热闹的、说风凉话的、安慰的、调解的、要打人的......全部都停了下来，看向脸都涨红了的赵文生。
万众瞩目的赵文生这才气顺了些，他拨拉了一下头发摆出气势准备施展他的三寸之舌。
李老头嘴里骂着‘奶奶个腿，让谁闭嘴’，转身就从高家老太太捡牛粪的筐里抓了一把，。
于是赵文生的气势出师未捷身先死，就被一块牛粪“啪”一声砸在了他脸上，赵文生只觉得他身体里轰的一声炸裂了，整个人不可置信地自闭了。
气氛凝滞一秒，然后人群又沸腾起来了，拍腿大笑的，叫骂的，着急忙慌关心赵文生的，努力维持场面的......
高老太低头看着筐里少了一块的牛粪，想起上午的花生仇，立刻跳了起来。
“李大虎，老娘牛粪惹你了？你砸它，你赔老娘牛粪！”
李老头指着赵文生，叫嚷：“你的牛粪在那里呢。”
眼看着高老太要和爷爷撕扯起来，李明月赶紧挤过去，一把抓住高老太的手，“丰收奶奶，您别急。”
这是小子高丰收的奶奶。
高老太正要甩开李明月的手时，突然觉得手心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她的张牙舞爪的气势瞬间按下暂停键，转头看向李明月。
李明月凑到老太太耳边，低声道：“两颗大白兔奶糖，可甜了，大城市里来的，给您孙子甜甜嘴，换您牛粪。”
奶糖，可甜了，高老太立刻想到李家住的那几个知青。
她的手从李明月手里用力拽了回去，郑重地接受了这个交易：“好孩子，牛粪送你了，正好奶你家的白菜，冬天白菜一准儿长得好。”
李明月：合作愉快。
这边高老太用小半筐牛粪换了李明月两颗奶糖，那边赵文生还处在奔溃边缘，把赵文生他妈马翠兰“嗷”地一声尖叫着要撕扯李老头，赵家老头和赵文生的爹赵有田要生产队的李石柱等人做主。
“李老头，我让你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马翠兰的爪子极长。
李老头灵活地躲过，往其他人身后躲闪，一边回骂：“王八羔子，一窝子黑了心的王八羔子，竟然敢打你爷爷我的孙女和房子。”
“放屁！是你家李明月死皮赖脸要贴我儿子。”
一听孙女被这么侮辱，李老头气得转头找高老太，李明月赶紧把牛粪适时端过去，“爷爷，砸她！”
“好孩子，爷爷给你报仇！”李老头不忘安慰孙女一句，抓起一块牛粪就往马翠兰头上砸，竟然一下子就砸中了。
马翠兰气得哇哇叫，一边扒拉头上的牛粪，一边追李老头。
李老头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躲得十分灵活，根本就让她抓不到，马翠兰骂一句，他就扔一块牛粪。
赵文生被妹妹扒拉掉脸上的牛粪，终于回了神。
他大喊一声：“李老头，你给我住手！”
“你算老几，住你个王八羔子！”李老头回一句。
赵文生气，一眼瞅到李明月，“李明月，你让你爷爷停下来！”
李明月瞥他一眼，回想起上辈子赵文生总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命令她，一股气冒了起来。
于是她把筐往爷爷跟前递：“爷爷，砸他！”
赵文生：......
“好。”李老头又扔出去一块牛粪。
这次赵文生有了准备，立刻躲了开来，牛粪砸在他身后赵小兰身上。
赵文生怒极，小兰说的果然对，这个李明月竟然反了天了，好，别怪他不给她再留面子。
“李明月，你之前死皮赖脸要嫁给我，现在来我家闹，是要逼婚吗？逼着我娶你吗？”
“不要脸！”李老头气狠狠地扔出去三块牛粪，“俺家明月才十五岁，你他娘的这么老竟然还敢攀扯她。”
李明月一边给爷爷随时递牛粪，一边对身边的吃瓜群众说：“你们可要看好自家小闺女，千万别被赵家的给骗了，哄骗着要嫁给赵文生。赵小兰低声下气地要跟我做朋友，转身就胡说八道，想坏了我名声，我才十五岁呀，他们家就是欺负我和我爷爷，想贪我们家的房子。”
涉及自家女孩子和自家财产，吃瓜群众对赵文生对赵家的观感变差了，于是会适时地替李老头挡一挡。
接下来赵文生说一句话，李老头就躲人后砸他一次。
马翠兰被高老太悄悄伸出去的腿给绊了一跤，坐在地上大喊大骂，骂李明月，骂李老头，骂绊了她的人。
赵文生狼狈得抖不起他的气势来。
场面混乱极了，看热闹的村民们哄笑着、嘲讽着、自以为是的说教着。
李石柱头大地喊一声：“都给我住嘴！”
牛粪全部砸完，李明月把筐还给了高老太，“丰收奶奶，筐还您。”
高老太接过筐，转身就弯腰去赵家那边低头捡牛粪去了。
李老头喊一句：“姓赵的，以后再敢打我孙女主意，我就天天上门糊你们牛粪！”然后就拉着孙女往家里走了。
骂也骂了，牛粪也砸了，人也气过了，界限也划清了，该回家做饭了。
赵家几个男人还被李石柱等人拉扯着明里暗里让以后别招惹李家，赵文生跳脚放狠话，被围观的村民劝善良，马翠兰还在拍着大腿哭喊唱大戏。
李家爷孙撤了，热闹很快消散，留下赵家人的不甘与愤怒以及窝里出气，赵文生没人说，赵小兰就倒霉了。
回去的路上，李老头问孙女：“枣儿，你咋早不告诉爷爷这事儿呢，我还以为赵家那小丫头是个好的，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诓骗你，唉！”他叹了一大口气。
李明月怅然了下，上辈子已经过去了，她的仇恨在天上排队那二十六年里满满消磨掉了，现在，也不晚。
她收回神思，对爷爷道：“爷爷，赵小兰赵文生再也骗不了我了。”
李老头后悔道：“想起我以前给赵小兰的那两根玉米，我就难受得很。”
李明月翘起了嘴：“日子会好起来的，以后玉米会有很多很多，别难受。”
第25章 活到老，学到老
李老头想了想，说：“对，按你说的，咱爷俩以前运气是不好，以后咱们就积极向上、自立自强，运气会好起来的，日子也会过好的。”
被孙女整天在耳边呱唧运气好运气差的，耳濡目染，他被同化了，确实开始相信有运气这么一说了。
李明月抬头看了眼爷爷头顶的气运值-538，虽然还黑得发亮，但这段日子已经提高不少了。
气运值虽低，不过一切向好。
谁知她这念头才起，老天爷似乎要提醒她别太乐观，然后脚下就是一崴，踉跄了几步，经过一番努力挣扎，她终于还是摔倒了。
“枣儿，你没事吧？”李老头赶紧过去扶人。
李明月抬起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呜呜呜道：“窝涩头夭坡啦。”
李老头看着孙女嘴唇血红、张嘴吸气的惨样，心疼得不行，他转头看刚刚走过的路，挺平坦的路啊，怎么好好走着就摔了呢？还咬破了舌头。
“咋回事，你腿绊着了？”
李明月欲哭无泪，“我相信走路摔死人是真有可能的事了。”
爷孙二人对视无语凝噎，这欠揍的运气哟。
当他们相互扶持着走进大门时，麦丽丽迎了上来，看着李明月脸上的土，嘴角的血，惊讶道：“明月，你又摔着了？”
没错，是‘又’摔着了，反正在麦丽丽等知青眼里，李明月就像腿脚不利索的学步小儿，时不时就会摔一跤。
李明月坚强地“嗯”了一声，她是打不死的小强，她会坚强地直面人生的蹂躏。
徐英娜默默端来一盆温水，“来洗洗吧，洗完咱们去做饭。”
主厨自然是李明月，她是帮厨打下手的。
麦丽丽也说：“让古士杰给你烧火啊。”
沈小琴掏出一颗奶糖来，“给，吃了这个做饭有力气。”
别怪他们无情无义，实在是李明月的手艺太销魂。
做饭的时候，麦丽丽站厨房门口问：“明月，村里是不是有人打架了？下工那会儿，好多人跑得飞快，我们刚来不知村里的事情，不好意思跟去瞧热闹。”
李明月一边利落地把面粉洒进锅里，一边点头：“应该是我和爷爷打上赵小兰家去的事情。”
啊？
切野菜的徐英娜、烧火的古士杰、门口的麦丽丽俱都震惊地抬起头，异口同声问道。
“你们去打架了啊？”
“那你们打赢了吗？”
“难道你刚刚那么狼狈是打架打的？”
早知道，他们就跟着过去看了，不说替李家爷孙加油打气吧，他们站那里就是无声的支持。
李明月想了想，把事情经过说了说。
几人听完后，俱都脸色复杂地看向她的手。
麦丽丽颤抖着开口：“明月啊，你要不把手再洗洗？”
徐英娜转身就去舀水，古士杰紧紧闭着嘴看着李明月的手。
李明月嘴角抽了抽，恶作剧心起，一脸无辜地说道：“其实你们今天中午吃的西红柿就是用......”
“打住！”麦丽丽疾声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饭桌上，周珩听到麦丽丽等人议论的与赵家的纠纷后，看了看李老头又看了看李明月，最终说：“下次有啥事，你们先回家招呼一声。”
意思是你们爷孙两个太单薄了，家里这么多人不是吃干饭的，遇事会站他们这边的。
古士杰等人纷纷点头附和。
李老头听了心里有些翻涌，这周小子嘴上说看不上他孙女，心里却这么有情义，果然男人的嘴啊，就是口是心非。
他们饭还没吃完，李宝玲就带着弟弟狗蛋又来了，她手上还提着一个小瓦罐。
“我爸说麦老师们教我们辛苦了，肯定少不了点灯熬油，让我给麦老师们送点煤油晚上用。”
这里晚上照明基本靠煤油灯，且煤油需要去乡公社供销社买，李石柱主动给他们一些煤油灯用，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麦丽丽沈小琴几人顿时有股自豪的心情激荡起来，啊，原来为人师竟这么受尊重。
李老头笑道：“我就说了李石柱那小子人错不了，你们几个娃能分到咱们石背村生产队是走了运了。”
吃过饭，沈小琴就好为人师起来，教李明月三个娃学习语文。
直到点起煤油灯，教学才结束，李宝玲拉着弟弟和大家说再见。
第二天一早起来，果然天地间一片湿意，正下着蒙蒙细雨，麦丽丽欢快地说：“哎呀，终于能歇着了。”
天天改造地球也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吃了早饭，周珩说要去生产队部看看，古士杰听了也跟着去了。
李老头坐在门口用柳条编筐，应孙女要求，要编个装衣服的小匣子。
李明月坐在门沿上拿着红宝书念里面的文章，念几句和爷爷讨论一下，以达到共同学习进步的目的。
爷孙二人都是有人生阅历的人，都能看得懂，也能讨论出些内容来，一时气氛倒是很好。
正在这时，李宝玲和狗蛋头上披着麻袋来了。
“我爸说今天上午不出工，让大家都歇着。”
闻讯过来打听消息的麦丽丽欢呼一声，转身回屋去补觉了。
狗蛋看到李老头编筐，便蹲在一旁抽了柳条玩。
李宝玲问李明月在干什么，李明月晃了晃手里的书，“跟我爷一起读文章呢。”
李宝玲惊奇地问：“李爷爷也要学习？”
李老头骄傲地说：“活到老学到老。”
“李爷爷觉悟真高！”
李老头故作谦虚地摆摆手，然后有意通过李宝玲向李石柱卖弄，让孙女继续读。
李宝玲因为年纪小，且经历的也少，听不出什么意思来，就觉得没意思，注意力就转移了。
李老头看出来了，很快就停了下来，让孙女和李宝玲玩去。
小孩子应该和小孩子玩。
李明月带着李宝玲去了厨房，拿出仅剩的几颗板栗给了她，两个人坐厨房里聊天。
李宝玲说起赵小兰家的事情来，“我早上看到赵小兰哥哥回城里去了，赵小兰妈去送的人，昨晚赵小兰好像被她妈给打了，她家隔壁的小红听到她哭了。”
李明月听了眉头微微挑了下，赵文生最好面子，昨天出了那样大的丑，肯定在村里待不下去了，今天一早就离开也能想到。
这下子赵家应该不会再打她的主意了吧。
第26章 过河拆桥？
她们两说了一会儿话，徐英娜拿着三张自己出的试题过来找她们。
“来，你们要没事就做些题吧，我看看你们现在的水平。”
李明月李宝玲二人欣然答应，三人转到堂屋，带着狗蛋一起做。
李宝玲姐弟做的是一样的百以内加减法，而李明月做的则是两位数的乘除法。
徐英娜看了一会儿他们做题，心里微微惊讶了下，不过一天李宝玲的水平就提高了很多，昨天才掌握技能，计算的勉勉强强，今天就十分流畅了，看来回去自己用功了，她并不知道李宝玲是被李明月训练了一下午。
徐英娜看他们没什么问题，便和一边编筐的李老头聊起天来。
“大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老头看了眼孙女，见不受影响，便低声道：“枣儿让我给她做个衣匣子放衣服。”
徐英娜听了，眼睛亮了亮，想说给她也做一个，又觉得不好意思，只是认真看着李老头编筐的动作，心想不行就偷师学会了，自己做。
两人一个编一个看。
过了一会儿，徐英娜又问：“大爷，村里的活什么时候能干完啊？一年能歇几天？”
天天下地干活，她手上都长了一层茧子了。
李老头晃晃头给徐英娜做农普，“现在是地里活比较少的时候，再过半个月就开始秋收了，那时候才是真忙呢，忙得你天天睁眼就干活，一直到天黑睡觉才能歇下来，要连续干一一个月把所有粮食装就仓库，交了公粮，各家各户分了粮才算松闲一些。”
徐英娜咋舌：“那样岂不会把人给累坏了？”
“累得再狠，睡一觉就全好了。”
......
徐英娜为自己担忧，也为同屋的沈小琴麦丽丽担忧，到时候她们可怎么办呀。
很快李明月三人把试题全部做完了，徐英娜让李明月检查狗蛋和李宝玲的，她检查李明月的题。
很快检查完，狗蛋错了几道题，李宝玲和李明月竟然全部做对了。
徐英娜表扬了两个女孩子几句话，然后又把狗蛋做错的那几道一一纠正了。
等李宝玲姐弟和徐英娜都离开后，李明月到外面去看她种的白菜和萝卜地有没有被雨冲坏了。
她正蹲地上揪新长出来的杂草时，高丰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高丰收问李明月：“宝玲是不是天天来你们家跟着知青学习啊？”
李明月仰头看他，没答反问：“你怎么知道？”
“反正我就是知道。”他说。
李明月便顺着他点了点头，问：“怎么了？”
高丰收犹豫了下，还是鼓起勇气说：“我也想来你家学习，行不行？”
李明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肯定地说：“你是冲着宝玲想来的吧。”
高丰收别扭了下，还是否认：“你别乱说话，我能不能来你家吧？”
李明月啧一声，心说还害羞上了，这才多大啊，就想着找媳妇了，而且找的还是生产队长李石柱家的闺女。
上辈子李宝玲高中毕业后，就到乡公社做老师了，最后嫁到了城里。
高丰收这小子也就是白费劲。
对于李宝玲和高丰收之间的事情，她是不会插手的，随他们自己的缘分去。
高丰收看李明月这副样子，急道：“我上次还给你枣吃了呢，你怎么过河拆桥啊。”
提起这事儿，李明月嘴角抽了抽，幽幽道：“你还说我又黑又丑，又馋又懒，不知羞、脾气差、没爹没妈呢。”她把上次高丰收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高丰收显然没想到李明月记得这么清楚，他眼睛转了下后说：“我怎么不记得，你可别胡乱给我头上按。”
李明月抽气：......
这小子竟然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怪不得上辈子人家李宝玲没看上他呢，人品不行啊。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们家地方太小......”
高丰收立刻大声道：“我再给你五颗枣。”
李明月呵了一声，五颗枣就想买通她？这是小看谁呢。
“不行，不满意，自己想去，想通了再来。”
高丰收站着一动不动地瞅李明月，最终伸出一根手指头：“十颗枣，再多就没有了。”
“不要！”
高丰收正要再说什么，院子里传来李老头高声询问的声音：“枣儿，你在跟谁说话呢？”
他想起昨天李老头骂上赵家的事，生怕这护短的老头跑出来打自己，赶紧一溜烟跑了。
结果过了没半个小时，高丰收被他奶拉着又来了。
高老太太站在门口大喊：“李大虎，你这个死老头子过河拆桥，你不怕被水淹死啊。”
屋里正编筐的李老头虎躯一震，哧溜一下蹿了出去。
“高老太，你瞎叫唤什么？”
高老太看到李老头出来，便伸手指着他鼻子理直气壮道：“昨天用了我的牛粪，今天你就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
李老头听到她这胡言乱语，头大得恨不得上去把人的嘴给捂了。
“你瞎咧咧啥呢，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吧，什么提起裤子？我啥时候脱裤子了？我脱裤子的时候能让你看到！”
西屋里的麦丽丽三人面面相觑几秒，然后飞快地扑向窗户门口。
艾玛，农村老头老太太之间不可说的故事可真是太刺激了。
李老头深吸一口气，在高老太又要开口前立刻打断她，抢先问道：“什么事，你先说事。”
高老太一拉孙子，说：“我家丰收要来你家跟着知青学习，你为啥不让？你要敢不让，你把我牛粪还回来！”
李老头看看高丰收，再看看胡搅蛮缠的高老太，有些懵。
这时厨房里的李明月把手里的活三两下弄好，终于跑了出来。
她一露面就说：“高奶奶，我和我爷爷都答应让丰收来。”一边说一边朝爷爷使眼色，先把主要矛盾解决了，让高老太的火没了源。
高老太太听了果然面色缓和了下来。
只听李明月又说：“之前丰收找的是我，我爷压根就不知道。我没松口是因为丰收非要给我十颗枣，我觉得也不是我教，那我肯定不能收，我让丰收回去想想去。”
没想到却回去告状了，真能耐了，这小子。
高丰收有些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他刚回去遇到奶奶随口回了去想去李明月家学习人家不让，然后他奶奶就跟炸了一样拽着他就来了。
而高老太之所以这么激动，那是觉得昨天她才和李大虎成为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结果今天就这么不给面子，实在是太不把她放眼里了，所以才上门来要个说法。
此时李老头看高老太偃旗息鼓了，心里却不乐意了，心说这老太婆一顿胡说八道，指不定院子里几个知青怎么想歪他呢。
他眼睛转了两下，说：“人家宝玲姐弟来学习，石柱子可是又给蔬菜又给煤油，蔬菜给了一篮子，煤油给了一罐子，你们家打算给人知青们点啥辛苦费啊？”
高老太无语道：“你这个死老头，一转眼睛我就知道你要使坏。”
李老头心惊：这老太莫不是看上他了，竟这么了解他！
第27章 渣男的痕迹
最终高老太答应送知青们一篮子自家的菜，并一再声明：“这可是给几个老师吃的，李大虎你别想吃啊，吃了会倒霉的。”
李明月：……
这诅咒可真是毒，他们爷孙够倒霉了。
但李老头才不会把她的诅咒当一回事，反正他们爷孙和知青们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他还提了要求。
“你别光摘菜叶子，小麦她们喜欢吃西红柿黄瓜，多送些那玩意来。”
高老太噎得不行，她还真打算就割点韭菜什么的，再摘两南瓜。现在正是缺粮的时候，饿急了，生吃颗西红柿也能顶饿，且她家菜园子也没剩多少西红柿了。
这死老头！
她狠狠剜了李老头一眼。
高老太又牵着孙子走了，走到没人的地方停下来就扭高丰收的耳朵。
“你个臭小子，哪里来的枣？”
高丰收直喊疼，他就知道刚刚李明月一说枣的事肯定糟。
李明月看着爷爷头顶又升高了两分的气运值，心说高奶奶对她爷爷可真口是心非的，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吃中午饭的时候，麦丽丽徐英娜看向李老头的眼神里充满了八卦，趁李老头不注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探照了一回又一回，好像想要看出李老头是如何对高老太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的。
连沈小琴也时不时瞅两眼李老头，想从那满是沟壑的老脸上找出渣男的痕迹。
李明月发现了她们的异常，误解了，便不好意思地解释：
“没经你们同意就答应了让高丰收来，你们也是不想教高丰收，我去跟他说。”
麦丽丽立刻摇头：“不用，让他来吧。”
刚刚李老头替她们争取蔬菜的话，她们听得一清二楚。
反正是放羊……教书，教三个是教，多教一个也是教，且还能换一篮子菜，她们只想说谁还想来啊？李明月家啥都好，就是缺蔬菜。
干农活她们不是好手，好不容易能从教小孩子学123…中获得些自信，得干。
吃完饭，等麦丽丽几个女知青离开了饭桌，李老头一把抓住要离开的周珩。
周珩回头，就见李老头带着几分娇羞说：“那几个女娃子今天咋老偷看我呢，让人怪紧张的，你能不能委婉地跟她们说说，我这辈子心里只有明月奶奶一个女人。”
还没走出堂屋的古士杰：“......”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做了什么？
周珩：“......”
为什么要让他来委婉地说？
李老头理直气壮道：“你们是一伙的，但你是男的，而且你运气好，不会挨打，当然是你最合适了。”
周珩脸颊抽了抽，你也知道会挨打啊！
虽然如此，但他也发现吃饭的时候，麦丽丽三人神色古古怪怪的，一直在偷看李老头。
于是他从吃饭的堂屋出来后，在院子里稍微站了站后，还是去了西屋门口。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问的没头没脑，门口的徐英娜回头看了看同样茫然的麦丽丽和沈小琴，然后朝周珩摇了摇头。
周珩便直接传话：“李大爷说他这辈子心里只有明月奶奶，你们偷看他让他很紧张。”传完话他就走开了。
徐英娜三人面面相觑几秒，然后西屋便爆发出轰然大笑。
之后几天三人每每看到李老头仍然抑制不住地笑个不停。
下午雨停了，大家接到通知都去生产队领活干，麦丽丽等人哀嚎一声，继续出工。
割草的时候，李明月和李宝玲遇到了高丰收。
李明月问：“高丰收，你确定要来我家学习吗？”
上午高老太也没明确答应，且高丰收要是真来的话，有些话还是提前说的好。
李宝玲很惊讶，不过她没插嘴，只是看向高丰收。
高丰收接收到李宝玲的惊讶，心里有些高兴，微微挺了挺胸脯，对李明月肯定道：“来。”
“你要来的话就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然我……和宝玲看不起你。”
高丰收咬牙：“你别狗眼看人低！”
“来了就好好学，不能调皮捣蛋，要对知青老师们尊重，自己准备笔和本子。”
“知道了知道了。”高丰收有些不耐烦，觉得李明月真啰嗦，他转头问李宝玲：“要不要我替你们割草啊？”
“要！”李明月说。
“不用了。”李宝玲抿嘴笑着摆手。
李明月：“……”
所以这就是高丰收喜欢李宝玲的原因吗？
晚饭后，高丰收和李宝玲狗蛋是一起来的，高丰收拎着一只菜篮子。
“给，这是给知青们的。”高丰收在麦丽丽等人面前有些腼腆，不敢直接给她们，找到了李明月，然后又大声说，生怕麦丽丽等人听不到，生怕李明月昧下。
李明月：“……”
看你这怂的一比样，怪不得上辈子李宝玲被城里人给追走了呢。
她心里虽吐槽，还是接过了菜篮子，一看，里面竟然都是西红柿黄瓜，这些都是知青们等人喜欢的，她便转手把菜篮子给了麦丽丽。
“麦老师，这是高丰收的学费。”
麦丽丽欢快地接过，对高丰收笑得和蔼可亲，“丰收是吧，欢迎你来学习。”
高丰收嘿嘿傻笑着挠了挠头。
于是每天中午和晚饭后，高丰收和李宝玲都会来李明月家跟着沈小琴徐英娜等人学习。
可没过两天，高丰收就不想来了，他的学习太差劲了，连八岁的狗都不如，每次徐英娜出题考他们，李宝玲李明月很快就能计算出来，狗蛋过一会儿也能算出来，而他使劲儿算半天却还总是出错。
上沈小琴的语文课时，沈小琴的严厉要求更是让他觉得不自由，还被点名批评了两次。
在李宝玲面前出错，让高丰收很窘迫，也觉得很丢人。
且他来李明月家学习的目的是为了多和李宝玲待一起，可老在李宝玲面前丢脸，那就不好了。
于是高丰收直接不来了。
过了两天，高丰收还没出现，沈小琴皱眉了，她是书香世家出身，最不喜欢这种学习态度不认真的学生了。
“李明月，你去问问高丰收怎么回事，既然要学就不要无故不来。”
李明月还是第一次看到沈小琴这么严肃生气的样子，愣了愣后答应有时间就去找高丰收。
第28章 万一呢
下午割草的时候，李明月对李宝玲说：“我去找高丰收看看那小子到底什么情况，你先割吧。”
李宝玲问：“要不要我陪你去啊？”
她其实觉得高丰收人挺好的，不学习的话有些可惜。
李明月想了想说：“我先去，他要不给我面子，你再出马。”
古有三顾茅庐，她来个二请高丰收，她打头，李宝玲压阵。
她知道自己脸黑，其实也不抱希望能把高丰收给劝回来，不过有大好的机会公报私气骂一顿高丰收，当然要抓住了，她可是记着那小子说她又丑又懒的话呢。
所以她决定自己先出面，不行再找李宝玲去，如果高丰收连李宝玲的面子都不给，那小子这辈子还娶不到李宝玲那也是活该如此！
她也不知道高丰收那小子在哪里浪，一路走一路问却都没有问到。
当她在村头大柳树下问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时，赵小兰蹦了出来。
赵小兰恨恨地看着李明月，“你到处找高丰收干什么？”
李明月呵了一声，故意道：“你患白眼病了？本来就丑，现在连黑眼珠子都看不到了，更丑了。”
这丫一看她就翻白眼，实在是膈应的很。
赵小兰被李明月的话给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一下子就泼了起来，指着李明月喊叫了起来。
“李明月，你是不是看上高丰收了啊？怪不得突然抛弃了我哥，连我也不搭理，还和你爷爷闹到我们家，原来是看上高丰收了啊。”
她越说越觉得是这样的，高丰收是孩子王，厉害的很，高丰收家里劳壮力多，房子也多，肯定是了。
李明月啧啧两声，这简直就是条疯狗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要不是附近有人看着，她真想一巴掌把这黑心的小丫头给拍飞。
算了，跟狗一般见识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李明月突然狠狠踢出一脚去，但没有踢中赵小兰，只是踢到了她的左肩膀旁边，就这都把赵小兰给吓得尖叫了一声。
“再胡乱说话，小心我踹你！”
赵小兰脸色变得青白，嘴巴闭得紧紧的，明显被吓到了。
丢下一句警告的话，李明月转身离开，走出好一段路后，她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停下来，赶紧弯腰往裆下瞅了瞅，刚刚踢的时候幅度太大，好像听到裤子撕扯的声音了。
还好还好，裤裆没走风，只是一小节缝合处裂开了，不过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她就算再倒霉，应该也没有人会爬她裆下瞅吧？
她继续去找高丰收，一边走一边想：果然够背，踢个腿都能把裤子给扯裂。
李明月猜测也许高丰收那小子躲家里偷懒呢，十三四岁的大小子了也不好好干活，可见高家劳壮力多么充裕。
她找到高家时，见高家的大门是从里面反锁的。
所以，里面真的有人。
“高丰收，你在家吗？”
“高丰收，你要不出来，你就是个孬种，我告诉李宝玲去。”
......
她喊了几声，没把高家的人喊出来，倒是赵小兰又追了过来循着声音找来了。
原来赵小兰等李明月离开后，越想越有些恼羞成怒，再加上那天因为李家爷孙上门闹，她被她妈收拾了一通，心里对李明月恨极了。
此时见李明月找高丰收，就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和李明月打一架。
她就不信了，能打不过李明月，以前李明月就不是她的对手，刚刚李明月那一脚就是太突然了，她也能踢那么高。
赵小兰手里拿着一根细棍子，冲李明月喊：“李明月，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还要不要嫁给我哥？”
李明月：“......”
没完没了了！
她瞅了眼赵小兰手里的棍子，冷笑一声：“你是想拿棍子打我吗？”
也许是李明月的表情太过冷冽，也许是李明月的语气太过不屑，赵小兰心里竟打起鼓来，一时不敢承认自己要拿棍子打人。
她把棍子放身后，“不是，这是我拿回家烧火的。”
李明月“哼”了一声，觉得高丰收应该不在家里，决定离开这里。
她对赵小兰说：“我和你们赵家已经决裂了，这辈子也不会看你们家顺眼的，你哥爱娶谁娶谁去，跟我没有一分钱关系，所以你以后别再往我跟前凑了，不然......后果自负！”
赵小兰眼睁睁看着李明月走开，想了想还是不甘心，以前什么事情都有李明月帮她做，还有李明月家那大房子.....
她又追了上去，这次换了个苦口婆心的语气：“李明月，你是不是看上高丰收了？高丰收他妈肚子里还有一个，高丰收肯定是给他妈找看孩子的，才会找你，你别瞎了眼。”
李明月突然站住不动。
高丰收他妈肚子里还有一个......
她拧紧眉头使劲回想，上辈子好像村里有个孕妇独自在家，突然发作难产，因为村里人都去地里干活了，结果孕妇难产一尸两命。
她努力回想，貌似就是高丰收的妈，当时她和赵小兰一起割草，赵小兰跟个长舌妇一样说了很多，好像有一句高丰收以后就是个没妈的了。
想到这里，她回头看了赵小兰一眼。
赵小兰顿住，不解李明月怎么突然停下来，又神色莫测地看她。
“你想干什么？”
李明月问：“高丰收他妈现在几个月了？”
赵小兰“啊”了一声，以为是自己的话让李明月醒悟了，赶紧道：“不知道，反正肚子很大，我妈说快生了，说不定一生了就会喊你去给伺候月子。”
李明月听了就往回走，高家院子是反锁的，说明里面有人，如果是大人，她喊了那么久正常来说肯定会出来。
一直没有人回应，且没有任何动静，有两种可能：一是里面的人是见不得光的，现在这个热血纯真的年代，见不得光的人几乎没有，如果被逮到了那就会接受全生产队甚至全公社的唾弃、批斗、改造。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里面的人无法行动，处于艰难状态中。
不管是不是这种情况，她不敢打赌，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回去确认。
虽然上辈子经历了被人欺负到压在地上磨蹭，在天上排队等待的二十年里也见识了各种魂魄，听了不少故事，但她还是个善良的人。
就算是为了她的气运值着想，也无法做到直接离开。
赵小兰看李明月又往高家走，急忙问道：“你干什么去？”
李明月没理她，很快跑到了高家大门口，再次用力拍打大门并叫喊起来，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第29章大佬，救命
赵小兰不解李明月为什么又返回去拍打高家大门，也跟着跑过去。
“李明月，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刚刚不是喊过来么，里面没有人，高丰收肯定不在家。”
李明月不理赵小兰的呱噪，她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抬脚用力踹过去，可惜此时的她才十五岁，且由于长期吃不饱，身体很瘦弱，根本就没多少力道，门哐啷了一下没开。
她又踹了两脚，依然没有踹开门，她又换撞，用肩膀去撞门也一样的结果。
哎，这门怎么这么结实得不合时宜呢！
身后的赵小兰看不明白了，“李明月，你这是要干嘛？高家得罪你了？”不然不能这样又踹又撞的啊。
正在这时，李明月恍惚听到里面好像传来一声东西摔地上的声音，她赶紧把耳朵趴门板上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偏偏此时赵小兰还在身边呱噪。
李明月烦了，转头朝赵小兰吼了一声：“你给我闭嘴！”
突然被吼，且此时的李明月犹如一头暴躁的狮子，赵小兰被吓退了两步，心里却恨得不行，可她敢怒不敢言，只能用眼睛死死盯着围着门折腾的李明月。
李明月怕里面真有高丰收的妈，见门弄不开，便围着高家的墙转了起来，很快找到一处能翻进去的地方。
她攀着墙，踩着墙脚堆着的柴火一跃而上，然后翻身跳下，全程不过一分钟。
赵小兰看着李明月竟然爬墙翻进了高丰收家，一时目瞪口呆。
她......她竟然翻进去了！
如果让高丰收那个混小子知道了，肯定轻饶不了李明月；高丰收的奶奶也是个厉害的婆娘，若是知道李明月翻进她家去偷东西，肯定会到李家闹。
她想到此处，眼睛里闪过亮光，脸上也浮现跃跃欲试的兴奋，于是她转身就跑。
赶紧去找高家的人，最好把高丰收或者高老太给找过来，然后来个现场抓脏，她都有些期望那时候的场景了。
赵小兰越想越兴奋，越兴奋跑得越快，她要让李明月成为所有人都唾弃的小偷。
李明月一如既往的倒霉，从墙上跳下去后竟然诡异地摔了个脸着地。
还好摔下去的地是高家松软的菜地，她只弄了个灰头土脸。
MMP！
心里骂一句，李明月爬起来就往屋子里跑，一边用手扒拉脸上的土。
她很快在正房最东边的屋子里发现了一个躺床上虚弱喘着气的孕妇，看那硕大的肚子，应该就是高丰收妈妈吧。还好屋门没有锁，她推门而入。
“你怎么样了？”她进门就朝孕妇扑过去。
高丰收妈妈一看到李明月，本来虚弱的脸上微微亮了起来，更是急切地看向李明月。
“明月，你......去喊人......喊丰收爸去......快......”
她喘着气，挣扎着说话，声音沙哑虚弱得不成样子，竟是没有一点力道，她并努力抬起胳膊，胳膊抬了一半，脸突然扭曲了起来，一副痛苦到极致的样子。
李明月吓了一跳，她赶紧抓住那堪堪抬起来的手。
“你怎么了？”
高丰收妈妈只顾痛苦呻吟，头上豆大的汗珠子往外冒，脸煞白，看起来很不好。
李明月一眼看到高丰收妈妈身下一大片水，这就是传说中的羊水破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她没有生孩子的经验啊。
一时找不到什么头绪，李明月一咬牙说：“你先再坚持坚持，我现在就去喊人来帮你。”
说完松开高丰收妈妈的手，转身就往外面跑，结果出门的时候，竟然又被门沿给绊了一跤！
如此危机时刻她也顾不上再说什么，只是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打开从里面叉上的大门跑了出去。
此时村子里一片安静，大家都到地里去忙了。
她想了想先往大队部跑，那里近一点，也有人，爷爷也在那里编筐，才跑过一个转角，就远远看到前面有个人手拿䦆头在走。
太好了！
她边跑便用力喊：“哎！拿䦆头的大哥，你站住！”
拿䦆头的人似乎听到了喊声，停了下来并转过头。
哎呦，竟然是周珩！
李明月更觉得好了，周珩气运值高，有他在事情坏不了；且周珩是大城市里来的人，为人稳重办法多。
“周珩！你快跟我来，人命关天的大事！”
她跑到跟前一把拉了周珩的胳膊就往高家返。
周珩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不似开玩笑，皱眉问，“出了什么事？”
李明月把高丰收妈妈的事说了一遍，“你办法多，你快去看看该怎么办吧，我看她好像不行了，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喘气。”
周珩一听神情立刻绷紧，更是大步快速跑了起来，李明月紧紧跟着后面跑，一边给他说地址。
二人很快来到高家，高丰收的妈妈此时仍然作痛苦挣扎状，但状态比之前更虚弱了。
李明月慌忙安抚：“这是周珩，他是城里来的知青，很厉害的，你别担心，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高丰收妈妈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表情狰狞地看着她和周珩，目光里满是祈求。
出乎她们的意料，周珩似乎还真懂生孩子的事，他先粗略看了一遍，然后拉起产妇的胳膊摸上了脉，又用手指稍微摸了下产妇的肚子。
最后他神情凝重地说：“她要生了，且是难产，胎位是横位，必须马上送到医院去。”
李明月失措地“啊”了一声，想问怎么办。
周珩却对她快速地说：“你在这里看着人，我出去找人送她去医院。”并不给李明月反对的时间，就指了产妇身上几个穴位，“你给她喂些热水喝，并按摩这几个穴位。”说完就往外面走。
李明月懵了懵，999竟然还动穴位按摩？
不是，按摩穴位管用吗？
不是，热水哪里有？
不是，产妇都这样了，她一个毛都不懂的人留下合适吗？
不是，他怎么就走了呢？她害怕啊！
李明月赶紧追了出去，在院子里抓住了周珩的胳膊。
“你留下，我去找人行不行，我什么都不懂，而且我很倒霉的，我怕自己的霉运影响到高丰收妈，我跑得很快，很快就把人找来......你运气好，有你在，她肯定不会有事的......”她慌乱得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反正她觉得自己不能留下来。
周珩看着慌得都开始抖的李明月，只得用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双目镇定地看着她。
“你别怕，我很快就能回来。”
999的语气和神态能让人镇定，但李明月还是快哭出来了，她真的很背的，会坏事的。
“我运气不好，你的运气好......你留下她才能没事......”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愣愣地看着周珩突然抬起一只手，郑重地按在她头顶。
只听周珩说：“不要害怕，我把好运气分你一些，你们不会有事的，我很快就回来。”
李明月呆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个周珩的衣角从大门消失，她下意识掏出小镜子来看了一眼。
+100！
她的气运值竟然加了一百分！
周珩真的把好运气传递给她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屋子里传来高丰收妈妈的动静，李明月飞快转身回去。
第30章搅事失败
李明月急急忙忙地倒了一碗热水，一点一点喂产妇喝了，一边按着之前周珩教的方法按摩穴位，一边努力镇定地安抚着产妇，心里却有个小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停不下来，祈盼着周珩能赶紧回来。
随着时间流逝，她发现产妇的神情貌似没那么痛苦了，以为是按摩起作用了，一时有了些信心，更加卖力按摩起来，并用其他的话头转移产妇注意力。
“大婶，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李明月想起之前在天上听过的一个笑话，觉得此时挺应景的，正好可以让产妇放松。
高丰收妈感受着肚子里传来的疼痛，轻轻扯了扯嘴角，表示接受李明月的好意。
“话说有个老太太和自己儿子聊天，老太太说：‘儿啊，你和你媳妇要是想生孩子，你可千万别喝酒，不然生出来的孩子可能是傻子。’
儿子说：‘妈，那你和我爸生我的时候，我爸是不是喝酒了，我总觉得我有些傻。’”
听到这里产妇忍不住笑了下，结果才笑一下，一阵痛又袭来，她倒吸一口气。
李明月见状赶紧给她揉腰缓解。
过了一会儿产妇松缓了些，又吁着气问：“然......然后呢？”
“老太太说：‘你爸他敢吗？你瞅瞅他那熊sei！我说话大声点他都能打哆嗦。’
儿子松了口气，紧接着老太太说：‘他没喝，你放心吧，我喝了。’”
讲完了，李明月去看产妇的神情，却发现产妇没笑，反而一副被雷劈了的呆滞样，她心里一咯噔，赶紧问：“你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只听高丰收妈妈喘着气惶惶道：“怀之前，丰收爸喝酒来着，有了之后，我有时候干活太累了，就喝了几口解累，明月，你说我会不会生出来个傻子？”
李明月：......
她努力补救：“这就是个笑话，当不得真......你看高丰收多机灵啊，他弟弟肯定错不了。”
且说周珩先在晒场上找到干活的高老太，把事情跟高老太一说，然后又跑去田埂上找高家男人并报告大队长李石柱，让安排牛车送产妇去乡里的公社医院。
高老太一听，心里慌得不行，扔了手里的耙子就往家跑。
按说大儿媳妇的日子还没到呢，今天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动了呢。
她一边想着刚刚周珩说的凶险的情景，心口怦怦跳着，一边脚下跑得飞快，愣是跑出石背村老太太的飒劲儿来。
另外一边，赵小兰跑了好几个地方，才终于在村后面的小河边找到了高丰收。
当时高丰收正爬上树掏鸟窝，可惜掏了个空。
“高丰收，李明月翻墙跳进你家偷东西去了。”
赵小兰在树下仰着脖子大喊，不止高丰收听到了，周围玩耍的小孩子们都听到了。
高丰收一开始是怀疑的，但赵小兰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绘声绘色得不行，只好将信将疑地往家里走，赵小兰跟在身后准备看戏。
当他和赵小兰走他家那条小路时，正好和风一样刮过来的高老太遇了个正着。
高老太看到赵小兰就不喜，问：“你们俩怎么在一起？”问完又骂孙子：
“你个臭小子，又去哪里浪了？也不知道在家照应着些，要是出了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赵小兰一听，以为高老太也知道李明月翻墙进她家的事了，所以骂高丰收不看家给了李明月机会，心里一阵窃喜，忍不住卖乖。
“高奶奶，我看到你家出事了，所以去找高丰收的。”
高老太立刻顿住，神色莫测地瞅了赵小兰一眼，以为赵小兰和周珩一样也是帮忙喊人的，便压下内心的不喜，心说见事知人，赵家这小闺女看来也是个好孩子。
她放缓了神色，刚要说一句你是个好孩子，就听孙子气狠狠地说：“李明月这个死丫头，竟然敢翻墙进咱家偷东西，我这次绝对饶不了她！”
高老太眼神一凝，“......你说啥？什么进咱家偷东西？”
赵小兰忙忙解释：“我亲眼看到李明月先是在你家门上捣鼓了半天，然后又翻墙跳了进去的，我拦她来着，她还想打我，我拦不住，只好去找丰收了。”
高老太：......
原来这是一个挑拨生事的搅si棍啊！差点儿被这丫头给骗了。
她立刻冷了脸，一边走一边伸手拧住孙子的耳朵：“你个小王八羔子，你妈现在家里肚子疼得不省人事，要不是人家明月发现，你......”
这时他们走到了家大门口，正好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惨叫。
高老太再顾不上孙子，也顾不上搅事失败的赵小兰，飞速往屋子里扑去。
高丰收听出刚刚那惨叫是他妈的声音，吓得脸色惨白，也追了进去。
大门口留下赵小兰一人，犹如被雷劈了一样。
很快高家的男人惊慌失措地跑回来，跟着队里赶车的牛二杆子赶着牛车也来了，没过多久高家男人用门板抬着人匆匆出来了，高老太太提着一个大包袱，高丰收着急忙慌地在周围跳着。
牛车拉着人，在一堆人的簇拥下飞快离开。
李明月精疲力尽地在最后面走了出来，她把高家的大门给掩上，才转身就对上了赵小兰。
赵小兰目光含怨地盯着李明月。
“你是故意害我的吧！”
李明月：“......有病回家躺着去，我可没力气搭理你。”
赵小兰不依不饶：“你明明知道高丰收妈妈在里面出事了，你却不告诉我，害我在高丰收和他奶奶面前出丑，你怎么能这么坏！”
李明月觉得赵小兰的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她更觉难过，自己上辈子竟然被这样一个脑回路骗得团团转，她索性凶狠地说：
“对呀，我看你不顺眼，不害你害谁。”
“我现在还想打你，打烂你的猪头。”
赵小兰看着突然凶狠起来的李明月紧张了起来，她往后退一步，警惕出声：“你想干嘛？”
李明月：“......”听不懂人话？
正在这时她看到周珩和爷爷走了过来。
原来李老头听说了高家的事，不放心孙女，就过来看看，本来传完话完成任务的周珩想起李明月之前的恐慌，想了想也跟着李老头来了。
李老头一见赵小兰，就板起脸：“赵家丫头，你是不是又要欺负我家蜜枣儿？”
赵小兰转身看到李老头和知青周珩，怕他们合起伙来三打一，吓得瞅了个空子撒腿就跑。
李老头：......
跑这么快，他还没发挥呢。
第31章 老鼠老鼠追着跑
李明月看到爷爷，顿觉心安，紧走两步过去搂住爷爷的胳膊。
“爷爷，先前可慌死我了。”
她很想挽救高丰收妈妈的厄运，可真没有生孩子经验，生怕坏事依然遵循上一世的轨迹，让她努力成空。
李老头却以为孙女说的是赵小兰，以为刚才赵小兰在欺负孙女，于是赶紧安慰。
“别怕，赵家那丫头就是个纸老虎，她要真敢欺负你，爷爷绝对饶不了她！”
感受着爷爷话语里浓浓的爱护，她心里一时软软的，用脸蹭了蹭爷爷的胳膊，整个人终于放松了下来。
“我不怕赵小兰，我说的是高丰收的妈，爷爷，你说高丰收他妈会没事的吧？”
上辈子高丰收的妈是在家里没的，这次她活生生的被送去医院了，应该会没事吧？
李老头噢了一声，如同可以做主的老天爷一般，十分笃定道：“没事，能出什么事，一准儿活蹦乱跳地抱着孩子回来。”
“那就好。”
李明月长出一口气。
一旁的周珩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希望借他们吉言吧。
折腾了一通，离中午休息也差不多了，他们打算直接回家，下午再去上工，该刨土刨土，该割草割草，该编筐编筐。
远处一群六七岁的毛孩子咋咋呼呼地在玩。
“李明月是小偷，”
“翻墙头，偷鸡蛋；”
“进东家，蹿西家；”
“老鼠老鼠追着跑。”
......
清脆稚嫩的童音整齐划一，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李老头李明月周珩三人耳朵里。
李明月：......
周珩：......
李老头不可置信地掏掏耳朵，然后看看孙女，再看看周珩，跟着就暴怒了，一抬腿抠下臭鞋就朝那群小娃娃们跑了过去。
“小王八羔子们，我让你们偷鸡蛋，我让你唱瞎话，你们才被老鼠追着跑呢！”
玩得欢快地小娃娃们被从天而降的李老头吓得轰一下四处逃跑，鬼哭狼嚎的哇哇声一时间热闹响起。
周珩看着举着臭鞋追骂小娃娃们的李老头，嘴角直抽搐，所以到底谁是老鼠？
李明月懵逼了一瞬间，赶紧朝爷爷追去，生怕爷爷摔倒什么的。
“爷爷，快追他们了，跟他们计较不值当。”
涉及孙女名誉，李老头倔强得很，他就不。
“爷爷，别追了。”
李明月看着那些小孩子们躲爷爷犹如小鸡见到老鹰一般，心说爷爷只怕是石背村公认的吓娃最佳工具人吧。
她好不容易抓住了爷爷的胳膊，而爷爷也拽住一个七岁皮小子的胳膊。
“小王八蛋，谁告诉你们那儿歌的？”
皮小子尖叫着，挣扎着，一点儿和李老头沟通的意向都没有。
李老头高高举起他的臭鞋吓唬：“再鬼叫鬼喊，小心爷爷打你屁股。”
皮小子吃软不吃硬，大喊了起来：“李明月就是小偷，她翻人墙头，跳别人家院子，偷东西！”
“你特娘的放狗p，我家明月偷谁家东西了？”
“高丰收家的！”
李老头气坏了，作势要打那小子的屁股蛋。
李明月赶紧拦住：“爷爷，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我又不是小偷，等高丰收他们回来了，自然会替我澄清的，让这小子家里大人看到你欺负小孩子就不好了。”
她的话音才落，一个微胖的年轻妇女就朝着他们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喝骂着。
“李大虎，你这个老鳏夫，敢欺负我家二蛋，我和你没完！”
“快来人呐，李大虎爷孙两个打小娃娃啦！没天理了！”
“我要和你们拼命，敢动我家二蛋一根毛，我把你的毛全拔光。”
那尖利的声音让李明月目瞪口呆，她的嘴这么灵？
眼看着那妇女泼辣地直直撞过来，李明月赶紧抓着爷爷躲了开来，远离那皮小子二蛋。
周珩看一眼李明月，真不知该说她乌鸦嘴呢，还是该说他们爷孙够背。
欺负小孩子被人家长逮个正着是怎么样的寸劲啊！
李老头边躲边辩解：“我可没有动他一根毛，他满嘴胡说八道，污蔑我家蜜枣儿是小偷，我找他理论呢。”
二蛋妈高声压过：“没打你那臭鞋举那么高，没打你抓着俺二蛋不放手！你糊弄鬼呢！”
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其他小娃娃的爹妈们也下工寻娃来了。
人多势众之下，李老头死死咬住：“是他们先污蔑我家明月的，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不说清楚，谁都不准走，走了我就去他家闹个清楚。”
对孙女的维护之心胜过所有。
众人问过自家孩子，都说：“孩子们又没说谎，是赵家闺女亲口和高丰收说的，那难道能有假？”
“放P！”
“你咋能骂人呢！你以为骂人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了？”
......
“都给我住嘴！”
石破天惊一声吼，打着嘴仗的众人被震住了，大家扭头一看发现是板着脸的大队长李石柱。
李石柱问：“是不是都闲得慌！还有力气吵架，那就去地里给我干活去！”
众人不说话，二蛋她妈一咬牙站了出来：“队长，是李大虎以大欺小打俺儿子。”
“是你家小子先骂我孙女的！”李老头一步不让。
又一番来往之后，大家对发生了什么一下子了然了。
一个和高老太一起在晒场干活的老太太出声了，“二蛋妈，这就是你家二蛋的错了，人家明月翻墙进高家，那是因为丰收他妈要生了，家里没人，明月没办法才翻得墙，现在高老太一家人可都送产妇去乡公社医院了呢。”
李石柱也替李明月澄清：“没错，明月是做好事，要不是明月早发现，不定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呢。”
他一转头，指向周珩：“他可以作证，高家的人还是他去地里喊的。”
周珩：......
他算是见识了农村人吵架是何等的有气势了，他愣是喊破了嗓子，这些人都当耳旁风了。
现在被大队长点名了，他无力地点了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这些造谣的皮娃子们必须揍一顿！”李老头气呼呼地提要求，跟个小孩一样，让李石柱很是头疼。
二蛋妈不高兴了，她眼睛一转，又大声喊道：“那咋没别人发现丰收妈要生了呢，就李明月发现了，肯定是她先翻墙偷东西去的，然后才发现了丰收妈在里面。”
要打她的命根子？没门！
李明月站出一步，平静地说：“我是去找高丰收的，在大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不对才翻墙进去的。”
“那你为啥要去找高丰收？”有人嘀咕。
李明月：“高丰收在我家跟着几个知青老师学习，学了两天就不来了，我去找他问问情况。”
学习？
学啥习啊？众人茫然，就高丰收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子还学习，莫不是说笑话呢。
第32章 我给你们说说
“啪！”
一声响，二蛋妈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唤回众人的注意力。
“李家闺女，你不要骗人了，高丰收那小子要是学习的人，俺家二蛋以后就是当大官的料！”
她一点儿也不信高丰收会学习，振振有词道：“学习又什么用，一不能吃二不能喝的，还耽误干活，大家伙说说，就高老太那精明的样，能让自己孙子去偷懒。”
学习就是偷懒，这是她的想法，也是很多村民的想法。
村里没有任何学习的氛围，连一所村小都没有，也就前几年上面要求办扫盲班，扫了大半年上面管得不严了，扫盲班就消失了。
在村里人的认知里，学习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甚至是一个浪费时间和精力的行为。
周珩听了众村民们的想法，惊愕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很受震撼，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老头扯着脖子辩解：“你个瞎眼的婆娘，真是没见识，高老太为了让高丰收到我家学习，还送了一篮子蔬菜呢，满满一篮子，不信你去问。”
“别说是高丰收了，俺家蜜枣儿也学习呢，可比你有文化。”
“石柱子家的宝玲和狗蛋也跟着知青们学习呢，你觉得石柱子不如你知道的多吗？”
听说李石柱家闺女儿子也在跟着知青学习，众人收回之前的鄙夷，疑惑地看向李石柱。
为什么？
难不成那几个知青有什么门道？
他们的关注点没转移到该转移的地方，反而转移到了知青的身上，觉得肯定是知青们能给好处。
李石柱这时候只好站出来，“二蛋妈，你别瞎咧咧冤枉明月了，明月说的都是真话，高丰收是跟着知青们学了几天，这事儿等高家回来了，一问就知道。”
然后他开始和稀泥、做最后的发言，催大家散了吧。
“行了，大家没啥事就都回吧，我说一句：明月不是小偷，大人回去好好跟娃子们说一说，都是误会。”
他要赶人，很多人却不走。
之前替李明月澄清的那个老太太问大队长：“石柱队长，你为啥要让你家闺女小子去知青那里学着啊？是不是知青们有啥门道，有好事你可别自己独吞，给大家伙吱一声。”
一听‘好事’二字，哗啦啦很多人站住了，你一言我一语想弄清楚好事是啥。
李石柱那个气啊，合着在村民眼里他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啊！
“收起你们那些小心思，俺家宝玲和狗蛋去学习，不仅仅送了蔬菜，还送了一罐子煤油灯，好处是有，那就是能从知青们那里学到知识，至于你们认为的别的好处，我不知道！”
有人问：“学到知识有啥好处？”
周珩听不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站了出来。
“队长，我来跟大家说几句吧。”
李石柱一看是周珩这个稳重的青年，正要点头同意，就被李明月的大喊给打断。
“支持周珩同志讲话，周珩同志最棒！”
周珩是气运大佬，是李明月要想方设法刷好感、抱大腿的对象，见此机会，她自然要拍一把马屁，蹭一波运气。
且人家站出来肯定是为了撑她和爷爷的，别人没表示，她得把氛围炒起来。
众人：“......”
李老头：“......”
李石柱：“......”
周珩：“......”
李明月见气氛突然安静，于是又加了一句：“周珩同志很厉害的，他讲的肯定错不了，大家鼓掌欢迎。”
掌声自然是没有的，大家瞅她如傻子。
脸皮之厚如李老头都觉得有点儿无法直视，他默默往旁边挪了两步。
李石柱咳咳两声，“好了，那大家就听一听周珩同志咋说。”
周珩环视一遍四周，在大家的注视里，他蹭蹭爬上旁边的一棵枯树，站在一个大树杈中间，高高在上的俯视众人。
“我就是一名知青，现在借住在李大爷家。”
“有人说学习没用，我想跟大家掰扯掰扯学习到底有没有用。”
刚刚听村民们一席言论，石背村的偏僻落后封闭再次刷新他的认知，也让他堵得难受。
“我先告诉大家我的看法，学习有用，学习很有用，学习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话音一落，众人哂笑起来，有人嗡嗡嗡地说起话来，觉得周珩在瞎说。
李明月见此情景，觉得这些人真是不知珍惜，能听999一番话多难得啊。
你以为999到处都有吗？
从她重生那一刻起，到目前为止，她也就见了这么一个活生生的999，且村里的人能显示出正气运值的人不超过两个，且气运值差999一个长城的距离。
不是有句话叫做‘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吗。
周珩的话不仅会让你们打通任督二脉，还会让你们的气运值增加呢。
从周珩站出来到现在，不过三句话，她和爷爷已经各自增加了一分的气运值，这大概就是气运大佬的普照吧。
于是她又举起拳头大喊了一句：“说得好！”
众人：“......”说啥了就说得好，他们咋没听出来呢。
李石柱无奈道：“明月，别捣乱。”
李老头眨巴一下浑浊的眼睛，表示他啥也没听到。
周珩往李明月那里看了一眼，继续说话：“我先给大家举几个例子，大家听一听再想想学习到底有没有用。”
他尽量用最通俗易懂的话说。
“现在国家到处搞建设，城里的工厂、单位越来越多，用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很有可能就会来咱们村招工。”
“招工的时候，如果有两个小伙子，一个有文化，一个没文化，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人家肯定要有文化的那个。”
“我听说咱们村的赵文生，当初能去城里上班就是因为他有文化。”
可不就是么，这倒是真的，大家默默点头认同。
李明月暗暗加一句：赵文生那个狗能被招上，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会舔！
不过这个就不说出来了，那样会拆999的台。
她又大喊一句，支持周珩，“没错，我们村现在不少大姑娘都想嫁赵文生那个狗！”
众人抽抽，之前李老头到赵家闹不就是为这事儿么。
不过听了周珩说的这件事，众人表情意动，赵文生可不就是小学毕业么。
别看大家不怎么看得上赵家的为人，不过很多都羡慕赵家有个在城里工作的赵文生，也的确有不少大姑娘想嫁给赵文生去城里过呢。
周珩又说：“除了招工，还有参军入伍也一样，有文化更有优势。”
“我问问大家，若是你们家有个姑娘要结婚了，你们是愿意选择有文化有知识的，有可能去当兵去城里上班的小伙子呢，还是愿意选择一辈子在村里种地的文盲？”
那自然是前者了，众人想也不想就用脚选择了。
“你如果想当干部，有文化有知识就是必须的条件，谁的文化高谁当干部的可能性就更高。”
“有人说种地不需要文化，那不对。”
“你种地要买化肥吧，化肥也有很多种，起的作用也不一样，你要是不认识字，就有可能买错了，甚至买不到，或者买贵了。”
“现在国家其他地方种地都有拖拉机、播种机、收割机，磨麦子有磨面机，要操作这些机器也都需要你有文化。”
“不然同样种地，可能别人一亩地能收三百斤，而没文化的人则可能收五十斤。”
有人听到一亩地收三百斤深吸一口气。
“学习的越多，懂得会越多，以后的机会会越多，以后也会过得越好。”
“所以，如果大家想要自己的孩子有出息，能走出咱们这村，到大城市去，那就抓住一切能读书学习的机会去学习吧。”
周珩都是拿村民们身边的事情来说的，大家一听就明白，很是受震动。
当周珩说完了半晌，大家还沉浸在他刚刚说的那些事理，仔细琢磨着、诧异着、恍然大悟着......
第33章 完美配合
在周珩讲话的时候，李明月手里的小镜子就没放下，她发现自己声援一次，气运值就+5分，这一发现让她很兴奋也很开心。
不过有个奇怪的象限，扣除她声援时的增值外，也有10分的气运值增长，但爷爷却只增加了3分。
这是为什么呢？
她挪到爷爷跟前。
咦，爷爷不是一直和她站一起吗？什么时候跑这么远的？
“爷，你听了周珩说的有啥感想啊？”
李老头撇撇嘴，“啥也不敢想，反正谁要再说你小偷，我就拿鞋臭死他。”
李明月：“......”
她歪头想了想，觉得自己和爷爷的气运值增长不同的原因可能是：她认同周珩的话，而爷爷不认同。
想了想，她凑到爷爷耳边悄悄说：“爷爷，周珩说的都是实诚话，对咱掏心掏肺的，你得支持。”
李老头表示他拒绝，他不想和孙女一样乱吼乱叫。
小孩子喊叫可以说孩子小，爱玩，他一个老头子也乱吼乱叫，别人该说他不稳重了。
周珩等众人思索了一会儿后，又说：“我建议咱们村办一个学校，让村里到了上学年纪的小孩子们都去上学。”
他这话一说，众人不平静了。
一般家里的孩子们过了六七岁就都能干活了，要是上学去了，那家里的活谁干？且能干活了就代表着能挣工分了，哪怕最小的孩子割草一天也有两个工分，那可都是粮食和钱啊。
可如果上了学，然后真的能有机会招工到城里工厂上班，或者参军当兵，那就真的是改变命运了。
这选择太让人艰难了。
李明月看了一圈，见众人只是纷纷扰扰地乱嘀咕，也没个吱声表态的。
唉，机会可是给你们了，既然你们不要，那她就不客气了。
于是众人又听到李明月的大嗓门喊了起来。
“我赞成，我支持！”
“我要上学，还要念初中、去公社上高中，以后再读中专上大学，去城里上班吃公粮。”
“周珩说的对，办学校！”
李石柱叹气，这孩子捣什么乱呢。
二蛋妈嗤笑，“大白天的说啥梦话呢，你还想去城里上班吃公粮，你咋不上天呢！”
李明月丝毫不怵她，大声道：“人家石梁村的村支书女儿就去乡公社念高中了，念完高中她就留公社供销社上班了，一个月能挣二十八块钱呢。”
这事儿是她上辈子听说来的，印象很深刻。
二十八块钱算是高收入了，村里的人，一家子一个月都挣不到二十块。
有人又是吃惊又是羡慕，也有人点头佐证，“是呢，石梁村的确有个女娃念完高中在供销社上班了。”
李明月继续给众人加火，“我听说去年招兵，人家只要有文化的，没念过书的都不要了，是不是啊，大队长？”
众人看向李石柱，后者皱皱眉，敷衍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见大队长点头了，李明月朝周珩挤了下眼，你看我的，多厉害啊，快分点气运给我啊。
周珩：......你行！
“这两年招兵都没来咱们村，人家就是因为嫌弃咱们村的小伙子们没啥文化。”
这是她胡说的，其实这几年当兵非常吃香，名额也紧张，哪里能轮得到村里，到县里就超额完成任务了。
听了李明月的话，村民们哗然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哎呦，听说当兵的一个月的工资比供销社上班的还要多呢，而且一年还发两身军装，穿不完能寄给家人。
李石柱看了看李明月，疑惑了，这事儿他都不清楚，李明月这丫头怎么知道的。
他转向周珩，却见周珩并没有反对澄清的意思，难道是真的？
不过，他是知道的，念书总没错。
他早就打算好了，让女儿儿子好好念书，以后去公社读高中，上完高中，或者当个老师，或者去当兵，都是好出路。
周珩看李明月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嘴角微微勾了下。
不管怎么样，有这么一个正面的反馈，他还是很高兴的。
之前那个老太太问李石柱：“石柱队长，我觉得知青周珩说的很对，咱们村是该办个学校，隔壁石梁村都有学校。”
李石柱倒是愿意办，可他们石背村人口少，是石梁村人口的一半。
之前他也跟乡公社说过这事儿，公社却让他们村的孩子去隔壁石梁村去。
石梁村距离石背村有五六公里，小孩子们上学一来一回至少得两个小时，太耽误时间了，所以几乎没有人去。
他说：“公社不批准。”
有人不服气：“公社凭啥不让咱们石背村办学校啊，这就是要断了咱们村招工和当兵的路啊！”
“对，可不就是嘛！”
人这个生物呀，求着让你做的时候觉得有阴谋，不让你做的时候，你还是觉得有阴谋。
李石柱没好气道：“办学校不得地方啊，请老师不得人吗，公社不给钱不给人，你拿什么办！”
“那怎么办啊？俺也想让俺家小子去城里当工人呢，没文化怎么办？”有人茫然问道。
有人瞅了眼周珩，嘀咕道：“大队长家的闺女小子不是在知青那里学习么，这知青也不是大队长家的，那可是咱们村的，其他人也能去。”
被人一提醒，众人醒悟过来。
是啊，这不是现成的学习的地方么，老李头家多宽敞啊，而且那五个知青可都是大城市里来的，有文化有见识。
不就送一篮子蔬菜么，还不用交学费，要是以后真能招了工或者当了兵，那......
一阵思索后，有娃的村民觉得太划算了。
于是有人跟李老头凑近乎了，也有人冲周珩喊：“周同志，你说的对，等明天我就让我家小子去跟你们学习，你们知青有文化，没问题。”
周珩眉头微微皱起。
把人都弄到李家，丢给麦丽丽等人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办学校才是正道。
他刚想说清楚情况时，就被李老头抢了先。
李老头气呼呼道：“你们这帮不要脸的，刚刚说我家枣儿是小偷的时候咋不好好想想呢，现在想去我家学习，脸皮就这么厚了？！”
“一篮子蔬菜就想换城里招工的机会？你们咋那么美呢！你们咋不上天呢！”
“不行！谁敢来，我就打出去！”
被拒绝的村民找李石柱主持公道：“队长，你看这李大虎，这是要霸住几个知青啊，你得给大家主持公道。”
李石柱头大得很：“瞎吵吵什么，干了一上午活了，你们不饿啊，不饿就继续去干活。”
“回家回家回家去！”
他不由分说把人给赶走了。
周珩：“......”
真是好办（粗）法（暴）！
第34章 夜谈
等到众人散去，李明月恍然想起之前她被冤枉为小偷的事情来，这话题拐得可真是得有一百八十度吧！
李石柱见李明月望天长叹，额角抽了抽，心说也不知这丫头今天是发什么疯，难不成真看上周珩了？所以才会那么捧场。
他道：“行了，你不是要回去做饭的么。”
李明月不仅管她爷爷的饭，还管五个知青的饭呢，且每天中午饭后，还要学习半个小时，看今天这耽误劲儿，怕是没时间学习了。
李明月委屈道：“队长，赵小兰造我的谣，说我是小偷，还有刚那些小孩子们也没跟我道歉。”
结果话题拐到念书上面去了，倒是把之前污蔑她的事给忘记了。
而且事情始作俑者是赵小兰，必须把这事儿说清楚。
李石柱顿了下，也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他挠挠头掩饰自己的窘意。
“那啥，等高丰收回来了，让他去给你澄清，赵家那闺女可真是不行，你以后少跟她来往。”
高丰收那小子可是孩子王，他澄清这事儿最合适，哪个小娃子再乱说，让高丰收揍一顿保证不会再乱说了。
李老头：......
李石柱要走之前，瞅了一眼周珩，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小周啊，关于办学校那事，......你和李大爷好好了解了解咱们学校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也许这外来的知青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呢。
他真觉得周珩这小子不错，才来几天，就把队里的生产情况都摸了个透，没有一点儿架子，跟村里人打成一片，干活也不像其他几个会偷懒，是一把好手。
他觉得周珩有不错。
周珩点了点头。
......
下午高丰收爸爸回来了一趟，到队里借了二十块钱就匆匆又走了。
李老头打听到的消息是，高丰收妈难产，乡里的医院弄不了，让直接去了县里的医院，县里还好有个接生的老手，对这种胎位不正的难产很有经验，正在通过按摩的方法正胎位，但不能保证一定能成。
若是正不了胎位，最多到晚上就得做手术生了。
高家拿的钱不够，高丰收爸匆匆跑回来借钱，可惜队里也没啥钱，只给了二十块钱。
高丰收的爸在大队部院子里看到李老头，还特意跟他道了一声谢，说等他媳妇儿生出来了，一定给李明月一碗红鸡蛋。
李老头回到家跟孙女唏嘘半晌，看着勤劳的孙女心里很是不得劲，忍不住担心要是以后孙女嫁人生孩子也这么遭难的话，他一定心疼死。
就因为突发的担忧，晚上的饭他愣是少吃了半个红薯，剩下那半个掰给孙女了。
晚上学习结束，等李宝玲姐弟走了后，李明月送人回来看到东屋周珩的房间里还点着煤油灯。
之前他们学习的时候，她瞅到周珩在跟爷爷打听村里办学的情况。
通过窗户可以看到周珩坐在煤油灯下，皱着眉头，手里拿着笔在一个小小的笔记本上写划着什么。
她想了想后，走到东屋门口。
“周大哥。”
周珩抬头，“什么事？”
“关于村里办学校的事，你咋想的啊？”
李明月问道，虽然说明年冬天的时候村里就会把学校给办起来，但她希望更早一点办起来，自己也能出一份力，涨一份气运。
办学校这是大好的事情，气运值肯定少不了。
周珩本不想跟李明月这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说的，但想了想上午她的表现，便转了念头。
他把煤油灯吹灭，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到了院子里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你坐。”他还不忘指了指另外一个小板凳让李明月坐。
这是要促膝长谈的节奏啊，李明月眉开眼笑了起来，高兴地端了小板凳坐在周珩对面一米距离处。
周珩：“......”
至于这么高兴么！
“周大哥，你想到办学校的法子了吗？我们村人口少，公社肯定不愿意为了这么点人再派两个老师来。”李明月故意道。
上辈子公社就没有派老师来，老师就是麦丽丽几个知青，而教室则是找了几间破破烂烂住不了人的旧房子，当时她去上了几天，四处漏风冷得很。
后来麦丽丽等人返城后，学校就又停了。
周珩笑了一下，说：“过几天，我打算去一趟县里，直接找县里的教育局，人口少不是理由，且让石背村的学生去石梁村上学，的确是太远了。”
李明月微微诧异，难道周珩认识县教育局的人？还是说周珩家里背景不简单，县教育局的人会给面子？
“那如果教育局的人也和公社一样的意见呢？”她问道。
周珩：“走一步看一步，看教育局给出的理由是什么，到时候针对那些问题再一个一个解决。”
李明月心思转过，试探地说：“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自己办学校。”
周珩一抬眉，“自己怎么办？你说一说。”
“其实公社不同意，就是不想也没有钱给咱们拨过来，我觉得咱们可以自己解决，冬闲的时候可以在村里盖教室，老师的话直接让沈老师她们当。”李明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这样的话，只需要获得教育局的审批认可，我们不跟他们要资源，我觉得他们肯定乐意。”
周珩有些意外李明月能说出这些话来，他眸光闪了闪，觉得有可取之处。
他有心继续考较。
“咱们村子并不富裕，基本上家家都欠队里粮食和钱，到时候上学，大家出不起学费怎么办？”
李明月歪头想了想，回想天上那些魂魄说的话。
“周大哥，要是我们生产队很有钱就好了，就可以直接把村里所有小孩子的学费都给承包了。”
周珩觉得李明月在说傻话，生产队再有钱，怎么可能替上学的孩子们交学费。
这个念头才转过，他就愣住了，为什么不能？
生产队本来就是大家的，生产队的钱也是全体队员干活挣出来的。
但据他所知，石背村生产队很穷，账上几乎没啥钱，不少村民已经断了粮了，现在全凭野菜地瓜之类的挨着，都等着秋收分粮呢。
他瞅了眼李明月，笑了笑，道：“可是生产队没钱。”
李明月眨眼，“那生产队怎么才能多挣点钱呢？我看现在村里的劳力还有剩余，明显活不够，为什么不多安排些活呢。”
周珩道：“村里的地就那些，活自然也不多。”
所以产出有限，生产队就没钱。
“那不能多养几头猪吗？也可以多养些鸡，交完国家的猪后，剩下的完全可以卖给供销社收购站，那不就有钱了么。”
李明月又说：“除了养猪养鸡，还可以养兔子，听说兔子长得很快，生的也多；还可以多种些蔬菜，也卖给收购站，我觉得山脚下那片林地可以种些板栗、核桃之类的，这些收购站也收的，价格不低。”
现在貌似还不允许村里办厂什么的，但养殖种植是可以的。
听了李明月的话，周珩神情慢慢变得认真严肃，他拧眉思索了起来。
第35章 队长，你能睡得着吗
李明月看周珩思索便不出声打扰，她把小镜子拿出来照了下，咦，又增加了22分，照这个趋势下去，她觉得自己的气运值很快就能转正了。
哎呀，好期盼她也头顶一红红的气运值啊。
到时候她就出门到处显摆去，肯定把把都是满载而归。
周珩回过神来时，就看到李明月对着镜子美滋滋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好事。
他忍不住打趣：“镜子里有花不成？”
吃饭照镜子，走路照镜子，干活也照镜子，简直是时时刻刻都在照镜子，关于照镜子这方面，他真的很服李明月。
可以改名叫李照镜了。
李明月却一本正经地说：“比花儿还好的东西，你不会懂的。”
周珩：......
好吧，女孩子爱臭美的事情，他真的不懂。
“我出去一趟，你们先休息吧，把大门给我留着就好。”
他现在心情很激荡，等不及明天，想要现在就和李石柱讨论讨论村里办学校的事，以及生产队提高产出的事情。
周珩走了，李明月正要回屋洗洗睡，却被麦丽丽喊进了西屋。
麦丽丽、沈小琴、徐英娜都没有睡，坐在炕上围着煤油灯在斗地主，三人脸上各贴了几张纸条，在幽幽的煤油灯下散发着勾魂的光芒。
李明月一进门就捂住了胸口：“......”
确定不是把她喊进来吓唬人的？
“明月，你刚刚和周珩是在说村里要办学校的事情吗？”
麦丽丽的一双眼睛在纸条后面闪烁着幽光，沈小琴和徐英娜也都关切地看着李明月。
她们最关心的是谁做老师的事情，先前她们听了一嘴，听到李明月说让她们几个做老师，当时就老激动了，导致后面打牌就很随机了，然后谁都没逃过贴纸条。
做老师好啊，比下地干活轻松多了，还干干净净不沾泥。
李明月秒懂她们的关切，也不藏着掖着，把情况说了一遍。
“石背村人口少，所以没学校，想上学就得去隔壁的石梁村上，村里要办学校就得自己想办法，条件可能会比较差。”
沈小琴义正言辞道：“条件再差也不能没有啊，耽误啥都不能耽误孩子们上学。”其实她也就十七岁。
“当老师可能没工资。”李明月试探地说道。
麦丽丽立刻插嘴：“算工分也行，我们不要工资。”只要不下地干活就好，她们真不擅长。
徐英娜点头，沈小琴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那就好办了，李明月眼睛里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面上诚恳道：“如果学校真能办起来，我肯定投票选你们，你们教的咋样，我太了解了，我觉得李宝玲也会选你们的。”
麦丽丽三人眼睛更亮了，是啊，是啊，她们可是有口碑的。
明月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村里没电，夜里没啥娱乐休闲节目，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吃过饭就睡了。
所以周珩找到李石柱家时，李石柱家的大门已经关上了，灯也灭了。
周珩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敲门喊人了。
“谁呀？”
李石柱很不乐意地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腰上被老婆扭了一把，他赶紧抓住了老婆的手。
周珩喊：“队长，是我，周珩。”
李石柱咬牙，“有啥事明天再说，回去睡觉去！”
周珩：“队长，这么早，你睡不着吧，咱俩讨论讨论村里办学校的事，我有些想法......”
李石柱气呼呼地打断了他：“我命令你现在回去睡觉！”
这小子果然不能夸，上午还夸他能干，晚上就来捣乱。
老子睡不着也不像你个单身狗没事干。
周珩：“.......”
他看着李石柱家紧闭的大门闭上了嘴，难道......一个想法飘过，他眯了眯眼，左右看了看，然后把头凑近，扒门缝上往里面漆黑不见一丝光的院子里看了看。
好吧，是他太激动了，忘了某些常识了。
......
第二天李明月挽着篮子割草。
二蛋妈路过她，然后又倒了回去。
“明月啊，割猪草呢。”
李明月抬头，不知道这泼辣的劳动妇女要干啥，点了点头。
是啊，割猪草。
二蛋妈洋溢出一个亲热的笑容，不见外地伸手从李明月身边的篮子里抓了一把猪草，“喲，这猪草割得可真好，又饱满又健壮。”
李明月：......
第一次听说形容猪草可以这样子，你确定形容的不是猪？
如果生产队的猪又饱满又健壮，队长李石柱肯定高兴坏了，收购站的工作人员也会很高兴。
李明月不失礼貌地呵呵了下，继续割草。
二蛋妈见此，把猪草放下，说：“明月啊，婶儿问你个事，你说要是让二蛋跟着你学习，他以后能去城里上班不？当兵也行。”
李明月心里了然了，原来是为了学习这事儿，看来昨天周珩和她的那些话起作用了呀。
这是好事！
她笑道：“能，只要学习好，一直念下去，肯定有机会去城里，说不得真能当大官。”
二蛋现在才七岁，等上高中的时候，高考也能参加了，或者考个中专，或者考个大学，还能赶上分配。
这话真是说到了二蛋妈的心尖上，她立刻眉开眼笑了起来，看李明月更加顺眼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咱们村最好的姑娘，以后肯定错不了。”她眼睛转着滴溜溜，“下午我就给你们送一篮子菜去，我们家菜园子里的菜最好吃了，这可是咱们村都知道的，一般人都没拿福气吃着。”
李明月一个激灵，她打起了精神。
“那您还是给二蛋留着吧，二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吃好的。”
她怀疑二蛋妈是想直接把二蛋塞到她家，让麦丽丽等人教，就二蛋那皮小子样，现在绝对不能送她家来，进度不一样不说，管也不好管，还是以后学校办起来了再去吧。
心里想着，李明月不动声色地说：“等咱们村的学校办起来，到时候二蛋就能去上学了，以后您让他好好学习，就等着去城里过好日子吧。”
二蛋妈一愣，问：“不是说公社不给办学校吗？”
“咱们村自己想办法自己办，还省事，肯定能办起来，估计这个冬天就能办起来，您就等着看吧。”
二蛋妈看她这么笃定的样子，心里又衡量了半晌，最后一笑：“那行，你继续割草吧，我得赶紧往地头去了，去晚了，大队长又得叨叨。”
既然村里能办学校，那她就再等几个月好了，也省得落李大虎爷孙的人情，菜也省下了。
不出两天村里人就基本都知道这个冬天就能办起村小学来了。
第36章 千万别给其他人看到
除了二蛋妈在李明月跟前刷了波存在感后，村里也有其他人就这事儿来找李明月确认。
比如那天帮李明月澄清了两句的葛姓老太太。
下午李明月到大队部交了工，才走了几步，就被葛老太太拉住。
“来，咱往那边说话。”
葛老太太左顾右盼，声音压低，眉目犀利，把李明月拉到了一个背人的角落。
李明月心里嘀咕，难不成葛奶奶其实是地下党？有重要任务要交给她来完成？
“明月，村里真要办学校了？”
原来是这事儿！李明月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点点头，寻思，这也不用弄这么一副架势吧。
“真能办成吗？你跟我说说。”葛老太不放人，眼睛依然相当机警地瞅着四处。
李明月：“......大队长的意思是要办，但公社不是嫌咱们村人少不答应么，让周珩想办法，我看周珩挺有成算的，应该能办下来，估计就这个冬天的事。”
葛老太慎重地打量了一番李明月，犀利地问：“你怎么知道？周珩跟你说了？”
李明月有种被当做犯人审的感觉，心说至于嘛！
她还是老实道：“我还给周珩出主意来着，再一个他们不是在我家住么，吃饭的时候，我听到他们几个知青讨论。”
葛老太这才终于换上了春天般温暖的笑容，从衣服底下掏出一个什么来，紧紧握着然后闪电一般塞进李明月手里。
“好孩子，东西交给你了，路上小心，千万别给其他人看到，快回家去吧。”
老太太说完就敏捷地闪人了。
李明月：“......”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这是秘密接头呢。
这老太太不去干地下工作者真是浪费了，一颗煮鸡蛋愣是被她给弄出了一颗手榴弹的郑重。
李明月揣着鸡蛋到了家，看到爷爷蹲门沿上编柳筐。
柳筐编了一个星期了，爷爷编了拆，拆了编，力争要编一个精巧的衣服匣子给她放衣服。
她走过去吧鸡蛋皮剥了一分为二，把一半塞进爷爷嘴里。
“嗯......唔......你吃......你这孩子。”李老头很不赞同孙女给自己吃鸡蛋，嘴里的鸡蛋一时都不知道该吐出来还是该咽下去。
李明月笑嘻嘻地举了举手里另外一半，“爷，咱俩一人一半，这是葛奶奶给我的，不知道为啥，突然把我喊住问了几句话，临走塞我一煮鸡蛋，还让我别给其他人看见。”
她小口咬着鸡蛋，很是满足，除了在之前在山上捡那几颗野鸡蛋炒了木耳，七个人分，没吃出个味来呢就没了。
李老头看孙女吃得欢快，自己也慢慢吃了起来。
哎呀，委屈孩子了。
他心里想着哪天去李石柱家转悠转悠，李石柱家养了四只下蛋母鸡。
“葛老太这人没啥长处，也就眼睛还算看得清。”李老头吃完鸡蛋后，跟孙女分析，“她是个爱上进的老太太，一直想让几个孙子孙女上学念书，咱们村要是真能办起学校来，第一个高兴的就是她。”
“她知道你出了力喽，所以感谢你呢。”
李明月被提醒，拿出小镜子来一照，果然气运值又+3。
她琢磨，葛老太对她的感谢貌似也没多强烈啊，才3分，难不成等学校真办起来了，才有其他的气运值增加？
好想赶紧验证。
只听爷爷长出一口气：“可算是把里面的隔断给编出来了，你看看，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不？”
李明月凑过去看，0.6*0.6*0.5的匣子里面，被分隔成四个区域，两个小两个大，这样衣服就能分开来放了。
她笑了起来：“就是这个样子，爷爷，你真棒！”
李老头哈哈笑了起来，“等我给你修整下，把倒刺什么的打磨掉，你就能用了。”
可算是给孙女做了个可心的东西，他觉得很高兴。
以前怎么就没想起来给孩子做这么个玩意儿啊。
这时下工的麦丽丽和沈小琴从外面走进来，一眼看到了那柳条匣子，“是不是编好了？快让我看看。”
麦丽丽端起匣子来左看右看很是满意。
沈小琴也觉得李老头手巧，这东西编得精巧。
“大爷，你啥时候给我也编一个呀？”麦丽丽忍不住说：“我拿钱买，用粮票换也行，要不拿我的木头箱子换这个。”
她下乡的时候家里给准备了个木头箱子，但那木头箱子死沉死沉的，这个柳条编得轻多了；且木头箱子就一个大空间，这个柳条匣子里还分成了四个小格子。
沈小琴也有些心动，不过让麦丽丽抢了先，她倒是不好开口了，决定先静观其变，看看李老头和李明月怎么说，若真能用钱活粮票换，那她也可以再让李老头给做一个。
李老头笑着摆手：“这个是明月的，你还要的话，我再给你编一个，粮票还是钱你看着给吧，意思意思就行，反正咱们是一个锅里吃饭的。”
第一个肯定是要给蜜枣儿的，谁也别想抢。
没想到这玩意竟然还能换粮票换钱，李老头狡猾地让麦丽丽自己给，反正这小妮子不是抠门的人。
沈小琴听了，立刻跟上：“大爷，那给我也编一个把，我不要这么大，长是这个的一半就行，里面也要有隔断。”她又提了几个小要求。
李老头笑呵呵地说可以试试，钱还是粮票一样让看着给，看起来极憨厚淳朴。
李明月全程作微笑状，听凭爷爷做主。
两厢情愿的交易，多好啊。
这不，接下两个订单，爷爷的气运值+6了呢，可见她们也是很满意的。
她决定等徐英娜、古士杰和周珩回来了，也要拿着这个柳匣子在他们面前晃晃。
做饭继续去挣气运值喽。
饭后，李明月拿了柳条匣子在院子里擦洗，古士杰也预订了一个打算放书，徐英娜虽然喜欢但没张口要，主要是穷闹的，周珩不爱这种玩意。
周珩和李石柱凑一起商量了三天，然后两人又一起往县里跑了一趟，最终定下了秋收结束后就开搞办学校的事情。
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了，李明月的气运值在替几个婶子大姨解答了一点疑惑后，又增加了10分。
在县城剖腹产生完孩子的高丰收妈终于抱着孩子，又被抬了回来。
晚上李宝玲来上课学习的时候，跟李明月悄悄说：“高丰收多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妈说要不是你发现的及时，他妈肯定是一尸三命，他们家该好好感谢你，还有周珩，主要还是你的功劳。”
第37章 一大三小
两人正说着高丰收呢，高奶奶带着高丰收就来了。
高奶奶胳膊上挂着一篮子蔬菜，毫不委婉地直指李明月：“明月呐，这篮子蔬菜是给你一个人的。”
“那天多亏了你机灵，要不是你，指不定出啥事呢，高奶奶谢谢你了。”
当时他们先去的乡里，结果乡里医院竟然说弄不了，让去县医院，到了县里的医院，好险把肚子划开抱出来两个小猫一样的崽子。
人医生说了要是再晚来，产妇可就危险了，肚子里的两个娃娃也会因为缺什么羊什么没命。
一想起这事儿，他们一家人就能出一声冷汗，太后怕了。
多亏了李明月那天去找丰收，然后发现了不对劲，及时翻墙进去了。
就冲这个，李明月就是他们高家的大恩人。
即使李明月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但他们高家行事正派，该感谢就得感谢，不能含糊。
李明月强忍着没把镜子掏出来，她露出个可亲的笑来，“高奶奶，您客气了，只要伯母和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就好，其实那天是沈老师让我去找高丰收的，也算是巧了，合该伯母不会出事。”
她不动声色地把沈小琴给拖出来。
沈小琴听了，眉毛立刻高高挑起，这还有她的事？
高奶奶果然惊讶又感激地直朝沈小琴道谢，更是把沈小琴夸成一朵花。
不愧是城里来的女学生，善良又有责任心，文化也高，长得也俊，也不知道以后谁家有福能娶回家去。
愣是把高冷的沈小琴说得羞红了脸。
高奶奶最后把孙子高丰收往前一拉，“沈老师，这小子以后就交给你了，他要敢不听话，你尽管打。”
然后不等沈小琴说什么，就又往李明月前面推，“明月，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负你，你给丰收说，让他替你出气。”
反正就是弟弟妹妹和妈妈的恩，让哥哥（儿子）来还了。
最后撂下一句：“过几天满月的时候，你们都来吃红鸡蛋啊。”就扔下孙子走了。
高老太回家后，还跟家里的儿媳妇感叹，“明月那孩子，别看没爹妈，但是人没长歪，实诚！没想到李大虎竟然还是个会养孩子的。”
李明月趁沈小琴不注意，悄悄地掏出小镜子来照，看到气运值一下子增加了30分，高兴得嘴快咧上天。
难道是救了三个人，一人贡献十分不成？
“李明月！”
沈小琴一个回头发现李明月又在照镜子，立刻严厉出声。
李宝玲已经麻木。
高丰收嘴角抽抽，人家宝玲都没照镜子，你李明月照镜子是不知道自己有多丑？
李宝玲持不同意见：明月就是黑了点，其实长得真不赖，要是变白的话，能秒杀整个石背村。
第二天上午，李明月和李宝玲割草的时候，高丰收溜过来给她们枣吃。
李明月瞅着手里的两颗小小枣，再瞄一眼李宝玲手里的四颗枣，心说做好人终究是敌不过做心上人啊。
她问：“高丰收，你为什么只给我两颗枣？”
高丰收一副瞅她如傻子的样子，理所当然道：“我妈生了两个小崽子啊，他们虽然小，我也是有一个算一个。”
看看他多么的光明磊落，一点儿没有克扣缩水。
李明月啧一声，故意说：“那这样算的话，我也算救了你妈一命呢，你把你妈给忘了，小心你妈知道了回头削你。”
高丰收一想，觉得李明月说的也对，于是又从口袋掏出来一个大枣给了李明月。
李明月看着手里一大二小的三颗枣，完全没了脾气，总觉得她手里拿的不是枣，而是高家母子三人，下不了嘴了。
高丰收给完李明月枣后，就去找赵小兰了。
那天赵小兰谎报军情，让他冤枉了李明月，他可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有恩报恩（三颗枣），有仇报仇。
听说后来李明月还被赵小兰诬陷了，为此受了气，那他更得给李明月一个交代了。
反正就是干了坏事的赵小兰，必须得到教训。
他逮着赵小兰，二话不说上手就把人给揍了一顿，丝毫没有男人不打女人的概念。
赵小兰哭爹喊娘地跑回家告状去了。
没过一会儿，气冲冲的马翠兰就带着赵小兰来找高丰收讨说法了。
高丰收完全不怵，理直气壮道：“谁让她胡说八道骗我的，打一顿，下次就不敢再骗我了。”
马翠兰那个气哟，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打了人还有理了，你给我过来！”
她仗着自己是大人，想要打高丰收，结果高丰收那小子可不傻，像个泥鳅一样滑溜溜地躲闪，马翠兰一根毛都碰不着，反而自己出了一身汗。
高丰收不仅躲，还火上浇油：“赵小兰心术不正，她敢胡说八道干坏事，我就打她。”
哭唧唧的赵小兰心虚得很，不敢骂高丰收，心里却把这一切怪到李明月身上，都是李明月害她的。
马翠兰问：“你是不是为李明月出头？”
高丰收没多想，直接应了：“是啊。”
马翠兰咬牙切齿地骂：“怪不得李明月那小婊（）子水性杨花，原来是勾搭上了你这小子。”
高丰收一听就跳脚了，“你胡说八道！我才看不上李明月！”
李明月又黑又干，还整天招鸟屎，还臭美爱照镜子，他才不喜欢。
他喜欢的人是美丽聪明善良美好文静可爱的李宝玲。
“你才和李明月勾搭上了，你们全家都勾搭上了！”他气呼呼地反击了回去。
勤劳割猪草的李明月：“......”当老娘是沙包啊！
马翠兰一口气噎得差点儿仰过去，觉得跟高丰收这小子扯就是找虐，她狠狠道：“行，我这就去找你妈问问，还管不管你这个小王八蛋！”
说着就一把拽过女儿赵小兰，要往高家去。
高丰收才不管，家里有他奶呢，随便她们谁爱去，他奶可不是吃干饭的。
果然马翠兰找到高家，还没进大门呢，就被伺候儿媳妇月子的高老太给骂了个兜头罩脸。
马翠兰被骂得灰头土脸，还差点儿被浇了洗脚水，最后败北狼狈离去，回家了就在女儿赵小兰身上找补从高家受的气，赵小兰又挨了一顿揍，她也算到了李明月的头上，对李明月更是恨之入骨。
第38章 吓唬
过了两天，赵小兰在路上截住了李明月，她盯着李明月不说话，一脸幽怨。
李明月平静地看着她，丝毫不为所动。
见李明月这么一副看她如看空气的样子，赵小兰情绪越发激愤，她出口质问：“李明月，你现在满意了？！”
害她现在天天累得跟牛一样不说，还老是挨打。
李明月有些想笑，看赵小兰这悲愤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揪光了她的头发，并害她被狗啃了脸呢。
她淡淡地勾了勾嘴角，反问：“那怎么样你才满意呢？”
还和以前一样对她和赵家言听计从，像个傻子一样被赵家人耍得团团转，让后再让他们算计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吗？
多年前的种种如放电影一般在脑海中闪现，她眸中的神色更加淡漠。
重生一次不是为了重复之前的老路。
赵小兰没想到李明月会这样问，她愣了下后，竟然还真的想了想，然后毫不心虚地说：“我们还跟以前一样，还是好朋友，一起干活，一起玩，你只跟我做朋友。”
不能跟李宝玲做朋友，这句话她没傻得说出来。
李明月心想：那个冷面毒舌的魂魄说的对，世上多奇葩，跟她认真你就输。
她没耐心地说：“好啊，那以后你帮我割草，帮我做饭提水洗衣服，从你家偷地瓜给我吃，把你的衣服也借我穿，你再去把你妈藏的钱拿出来给我买好吃的，那我们就还是好朋友。”
说到这里，她蓦然想起一件事：赵小兰妈马翠兰藏钱的事。
反正上辈子给马翠兰做儿（牛）媳（做）妇（马）的时候，她偶然一次发现了马翠兰藏钱的地方，后来她去城里找赵文生，就是偷拿的那个钱。
一想到这件事，李明月心里就安分不了了，那钱.....谁不拿谁就倒霉一辈子！
听了李明月的话，赵小兰目瞪口呆，失声道：“李明月，你怎么能这样！”
李明月拽回心神，嘲讽地看着她：“我以前不就是这样做吗。怎么，换你这样就不行了？”
赵小兰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嗫嚅半晌，强辩道：“可你......你不是想要嫁给我哥吗？你要做我嫂子，自然要帮我干活了。”
李明月冷笑一声：“那我认真再跟你说一遍：你哥现在我眼里就是一堆臭狗s，你会想嫁给一堆狗s吗？”
“李明月！”
赵小兰听不得自己最厉害的大哥被李明月这样侮辱，气得吼了一声。
李明月不耐烦地摆手：“行了，我没时间跟你磨叽，以后咱俩还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吧，你不招惹我，我也懒得搭理你。”
看到李明月这就要走，赵小兰想起来之前自己的打算，她感受着藏在口袋里的手里握着的土，一咬牙，紧追了两步。
她追到李明月身前，把手从口袋掏出来，举起来就要把土扔到李明月脸上去。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声低沉的厉喝声陡然想起。
“赵小兰，住手！”
突然被点名，还是被这么凌厉的声音喝止，赵小兰本来就心虚，一时更是打了个哆嗦，一把土全洒自己一侧的肩膀和脖子上了。
李明月一看赵小兰突然跑自己前面，且狠毒地抬起手，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跟着就听到了周珩的喝止声，然后眼睁睁看着赵小兰把自己扔了个灰头土脸。
她：“......”
想骂人。
但一时她竟然想不出骂人的词来，只能抖动两只紧握的拳头，并朝赵小兰亮出一口牙。
赵小兰吓得直往后退，一不留神脚下绊到，一屁股坐倒在地。
“李明月，你想咬人吗？”她尖叫。
走到跟前的周珩看到李明月龇牙咧嘴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竟想到了曾经见过的一只橘色猫，那只猫被惹急了，就奶凶奶凶地朝人亮它的獠牙。
他憋住笑。
“明月，没事吧？”
李明月瞪了赵小兰两眼，转头看到周珩疑似忍笑的表情，一时有些委屈，“没事，我就是有些生气。”
周珩心说，我知道你生气，气得都亮獠牙了。
他努力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转头冷冷地看向坐在地上的赵小兰。
“你刚刚是想朝李明月脸上扔土吗？”
赵小兰被周珩凌厉冷冽的气势给吓得脸煞白，她只敢摇头。
周珩说：“刚刚如果你那把土扔到了李明月脸上，很有可能她的眼睛会进土，这些土里有不少细菌病毒，且还有沙硕石子，极有可能造成失明，那么你就是故意伤害，并致人伤残，且是三级伤残，到时候你会被公安机关抓起来关押判刑，并赔偿李明月。”
说道这里他冷笑一声，“到时候就算是把你们赵家卖了，只怕也不够赔偿的。”
赵小兰本来就发憷周珩，此时听了这么一通话，更是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可周珩还不放过她，只是淡淡道：“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故意伤害仍然存在，如果不想被抓走，现在向李明月道歉，并保证没有下一次。”
赵小兰哪里敢说个不字，着急忙慌地先给李明月道歉，然后哭着保证以后再不敢惹李明月。
终于得到周珩的首肯后，就立刻手脚并用地逃离此处。
呜呜......太可怕了。
李明月被周珩的这一番操作给惊呆了，赵小兰扔了一把土，在周珩的嘴里，愣是关联到了眼睛失明、三级伤残、关押判刑、赔偿......
别说是赵小兰这么一个十几岁的、欺软怕硬的小村妞了，就算是搁其他成年人身上说不得也得发虚。
厉害厉害！
她简直要膜拜了，原来周珩不仅有999加持，人家自身也是杠杠的厉害啊。
看刚刚赵小兰那差点儿吓尿了的样，李明月估摸着以后赵小兰肯定会绕着她走道。
“周大哥，你真厉害！”她真心实意地朝周珩竖起大拇指。
周珩瞅了她一眼，“现在不气了吧？”他忍不住又想起刚刚李明月那气得炸毛的样子，眼里再次溢上笑意来。
李明月用力摇头，嘻嘻一笑：“一点儿气都没了，谢谢你啊。”
不仅出现的及时，阻止了赵小兰，还把赵小兰给吓了一通给她出气，更是解决了以后的烦扰。
周珩道：“不用谢，我也是担心今天吃不上饭。”
李明月看着周珩走在前面的背影，歪头寻思，今天该怎么偷偷地给周珩些优待，又不被麦丽丽等人发现呢？
第39章 年轻真好
晚饭时，李明月给周珩的稀粥里多舀了两块地瓜，分给他的野菜拌木耳也是木耳多野菜少。
周珩接过饭碗时微微顿了下，然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李明月。
李明月朝他眨了一下眼睛：有优待噢！
周珩：“......”
继续保持！
李老头的声音适时插入：“枣儿，你们两个眉来眼去地在打什么机关？”
其他人纷纷抬头，把视线投了过来，一道一道如强力探照灯想要发现蛛丝马迹。。
李明月：“......我就是想从周大哥的眼睛里看看我变白了没。”
爷爷，您老不是眼神不好么？
众人嘴角抽抽，知道你爱照镜子，没想到竟然又照出新高度了！
周珩平静地转移话题，“今天队长说再有两天谷子差不多就能收割了，让大家这两天抓紧时间休息，到时候全队的人，不论老少都得参加抢收。”
李老头一听，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刻说：“哎呀，那可有的累了。”
麦丽丽心惊，立刻问：“大爷，比现在还累？”
李老头呵了一声，说：“现在哪算什么累，你们这些娃娃们还有心思教学生，天天还洗啊涮啊的。
等秋收开始，天不亮就起床，抹两把脸就得去地里，一气干到中午，就地坐了抓个馍馍吃，吃完继续干，得埋头苦干到天黑了看不见了才算完。
那时候别说教学生了，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回来了就想往炕上躺，三秒钟不到就能睡着。”
徐英娜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啊”。
李老头嘿嘿笑，“大爷我传授你们一个不外传的秘诀，保证你们到时候不会觉得累。”
众人：“......”
所以不外传就是个修饰词吧。
李明月：......我怎么不知道咱们老李家有啥秘诀？
只听李老头说：“这两天趁着有时间去队里领把镰刀回来，没事就磨镰刀，一定要把镰刀磨得锋利，镰刀越快越省力；还有就是干活的时候戴双手套，不磨手；再一个，前紧后松，紧前不紧后，一定别拖，越拖越累，另外出门的时候带上水壶......”
大家一边认真听着，一边默默吐槽，说什么不外传的秘诀果然就是个笑话吧，且这可不是一件，是好几件了。
吐槽归吐槽，但李老头说的这些的确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很有用的东西，他们也知好歹，等李老头说完后，都向他真诚道谢。
果然，第二天，李明月再去割草的时候，发现割猪草的人不仅多了，且队里要求的量也多了，以往半天割一篓子，现在翻倍了，说是这两天多割些出来，等秋收开始割草的人也得参与抢收。
收割谷子前一天，李石柱还开了个抢收动员大会。
他站在歪脖子柳树下面的石磨上，激情昂扬地鼓（煽）舞（动）众人。
“誓死打赢我们石背村生产大队的秋收大会战。”
“一定要确保颗粒归仓，给国家交一份满意的答卷，让组织满意，让人民满意！”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抢时间，夺山头，早日拿下，早日胜利！”
......
鼓舞人心的话一句一句的，犹如鸡血一样打进了众人滚热的胸腔，激起了一颗一颗火热的心。
连沈小琴都激动的脸红了，摩拳擦掌准备明天大展身手，战天斗地。
晚上。
李老头蹲在屋檐下看着五个知青在月下磨刀，他们磨的自然是镰刀。
这五个傻知青明天全部下地割谷子，且还都是主动申请的，积极得不得了，把李石柱得意坏了。
“年轻真好啊。”他笑呵呵地说。
李明月就着煤油灯给爷爷补袜子，闻言笑道：“爷爷，有激情，生活才不会苦。”
其实她也羡慕麦丽丽等人激扬纯粹的青春，这些城里来的天之骄子，来了条件艰苦的乡下，鲜有抱怨，干农活、教学、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李老头嘿了一声，转头看孙女，昏黄的煤油灯下，孙女缝补的身影那么娴静，他的神情恍惚了下，透过孙女好似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
当年那个女人也是这样在灯下给他缝衣服。
那个女人......现在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
他脸上晃过一丝思念，很快晃了晃头，回了神，笑说：“你个小丫头，最近这段时间老气沉沉得很。”
李明月顿了下，笑问：“那爷爷，你觉得我这样好么？”
李老头说：“你高兴就好，不管你什么样，都是我李大虎的亲孙女。”
......
次日凌晨四点左右，李明月就爬了起来，用凉水随便洗了把脸，赶紧烧火煮稀粥，煮地瓜，蒸窝窝头。
今天是大会战的第一天，得让大家吃饱有力气。
五点多的时候，周珩几人陆续起来了，一人一个窝窝头一个地瓜一大碗稀粥，呼噜噜吃了个肚饱，这是少有的能在早上吃这么饱。
然后他们拎上各自的水壶，里面李明月都给灌满了热水。
古士杰右手握成拳头，十分精神地说：“我觉得自己现在充满了力量。”
李老头郑重地点了点头，“好，不论何时何地，记住一句话：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古士杰愣了愣，也郑重答应：“大爷，我会的。”
李老头欣慰：“行，石背村今年的秋收就靠你们了！”
看着爷爷忽悠古士杰，李明月觉得自己简直没脸看，爷爷，您老这样真的好吗？
周珩的目光闪了闪，背着水壶，拿起镰刀率先出门。
生产队的青壮年劳力几乎都是割谷子，妇女们把谷子用平板车运到打谷场，年老的把谷子穗割下来、并翻晒。
天不亮，整个石背村就已经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割稻子的、搬运的、割穗的、翻晒的......大家一个个干劲十足。
李明月在地里来回跑，把谷子抱上平板车，有时也跟随平板车往打谷场运送，反正就是忙得脚不沾地。
中午时分，李明月又一次搬运割下来的谷子时遇上了麦丽丽，后者哭丧着一张脸在艰难挥动镰刀。
她对李明月诉苦：“明月，我的手上全是泡，脚裸上也被秸秆给戳破了，呜呜，割谷子咋这么痛苦啊。”
开干前，她以为自己是收割狂人，开干后，她觉得自己是个被谷子蹂躏的小可怜。
李明月安慰她：“今天你先坚持，不行明天和队长申请换个活。”
隔壁垅的古士杰望天偷偷把眼泪和汗水一起咽下，早上他才答应李大爷要不忘初心的，┭┮﹏┭┮
第40章 天公不作美
干了半天活，大家都累得不行。
李明月也累得双腿发软，两条胳膊使不上力，她来回跑了不知多少次，四十来斤的谷子抱上抱下，虽然累得不行，但紧张的劳作节奏哪里能让她停歇，没看五六岁的小娃娃们都被大人扔地里捡谷穗呢么，只能靠意志强撑着劳动。
听了麦丽丽的诉苦，她自我安慰，好歹她的手上没起泡，脚腕上也没有被戳烂。
随时掌控全场的李石柱抬头看看火热的太阳，再瞅瞅已经割过的谷地，见差不多了，喊了停让大家停一会儿，原地坐着歇一歇，等村里送饭过来。
这几天为了让大家吃饱有力气干活，也为了节省时间抢收，中午饭由生产队管饭，只要来干活的全部吃大锅饭。
这也是没人敢偷懒的原因之一。
听到喊歇息，李明月跟着大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瘫软着腿脚大口喘气。
哎呦，累死个人啊，这才是第一天。
要是有收割机就好了，她奢想了下，但也只能是奢想，石背村地理位置偏僻，有收割机也轮不到，更别提石背村的地势一点儿也不平坦，也不适合大型的机械作业。
“饭来了！”
突然不知有谁大喊了一声，众人一听有饭，秒切生龙活虎的状态，俱都伸长脖子往村里来的方向看过去。
由于被挡了视线，李明月只好站起来，只见远远的，四五个健壮的妇女一人挑着两个筐朝谷子地里走来，那筐里一看就是吃的。
朝他们这块地走来的是李石柱的老婆刘翠，刘翠还没走到跟前，就被迎过去的村民给接走了肩膀上挑的筐，其余民众一哄而上，李明月被挤了出来。
刘翠用布擦着头上的汗，一边对自家男人说：“这两筐都是窝窝头，你们先吃着，还有粥和菜呢，我们人不够送不过来，你再给我派两人跟我回去拿其他的去。”
李石柱便转头往歇息的人群里看。
不巧听到刘翠所说的李明月立刻作无知状低头，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咦，这里有一点谷穗，粮食得珍惜，她正要趴地上把指甲盖大小的谷穗捡起来时.....
“李明月。”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到，李明月动作顿住，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石化，最后冷淡地看着地上的谷穗：小谷子，合该你倒霉！
然后她和周珩被李石柱挑中了，追随刘翠回村里去拿粥。
刚要出发，大队长又来了一句，让李明月直接腿软地差点儿摔倒。
“回去别空着手，顺便挑两担谷子到晒场。”
顺便？
晒场在村北边，大队食堂在村南边，而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在村西头。
所以，顺便是怎么个顺出来的？
李明月笑得真诚地望向大队长李石柱：“好咧，队长叔，我们会尽快把谷子送到晒场，再去拿饭。”
李石柱点头：“好，加油！”
李明月：“......”
转过身，她掏出小镜子看了看，笑容一秒凝固，没有变化！
李石柱瞅到李明月手里举的小镜子，嘴角抽了抽，“快去快回！”
周珩和刘翠一人挑了一担谷子打先走，刘翠说：“明月，你旁边跟着，谷子要是掉了，你捡起来就行。”
这是个轻松活。
到了晒谷场，李明月一眼看到爷爷正坐在一堆秸秆上吃饭，她跟刘翠说了一声就朝爷爷跑过去。
“爷爷，你累不累？”
李老头看到孙女一头的汗，赶紧把身边装水的瓦罐推过，“吃了没？”
李明月摇头：“还没，一会儿还得往地里送饭去呢。”
李老头一听眼睛转了转，朝孙女招了招手，小声说：“一会儿去了大队食堂，你捡好的先吃，别抹不开脸，吃饱了再送去。”
李明月睁大了眼睛，表示不懂。
李老头给她解惑：“送饭这可是有油水的活，一般都先在食堂吃饱了再去送，防得就是吃不上饭，先吃这可就不一样了，能吃好吃饱。”
他话也不说了，催着孙女赶紧去，别去晚了，好吃的没了。
所以，大队长喊她去送饭是照顾她喽？
李明月半疑半信，等到了生产队食堂，果然如爷爷说的，刘翠直接让他们先管饱吃，吃饱再送。
早就肚子饿得前心贴后背的李明月和周珩对视一眼，确认过对方眼里都有欢喜，开动！
吃了个腹圆肚饱后，他们才又生龙活虎地担着饭往地里去。
到了地里，李明月看了眼麦丽丽等人的饭，心说果然不如他们在食堂吃的瓷实。
饭是一样的，但那个量就有点儿差别了。
晚上直到太阳落山看不到了，收工的号子才吹响。
李明月拖着疲累的身躯快步回家，她要先把饭做好，然后去晒场给爷爷送饭，晒场得有人照看着，防止被偷，爷爷要看到夜里十一点，然后其他人接班。
等她做好饭，周珩等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果然如爷爷所说，吃过饭就直接躺下了，几秒钟内呼噜声起。
用了三天的高强度大会战，谷子全部从地里收割完毕，运到了晒场。
麦丽丽等人以为会歇个一天，谁知道根本就没有歇的功夫，谷子收完，接着去割黄豆，割黄豆腰要弯得更低，那个费腰啊。
连续割了两天黄豆后，古士杰深深地为自己的腰而担心，他还没对象没结婚没生儿子呢！┭┮﹏┭┮
李石柱把所有人安排的明明白白，鸡血打了一桶又一桶，个个都是连轴转，没得一点儿空歇。
黄豆割完就该割高粱了，可天公却不作美了。
一早起来，天就阴沉沉的，任谁都知道大概率是要下雨。
秋收最怕的就是遇到下雨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甚至都不用李石柱催促，就一个个加速度在地里抢收。
李明月这种十四五岁的少女们也都加入了收割高粱的行列，只为在大雨来临之前多收一些进粮库。
李石柱眉头一直紧紧锁着就没松开过，他急得愣是嘴角起了泡。
这样的速度不行！
高粱没收完，还有苞谷、还得搂花生、挖土豆、地瓜。
苞谷被雨水打了的话，大概率要糟。
他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一回，把高粱地里的周珩喊了出来。
李明月注意到周珩和李石柱站在田埂边说了一通话，然后周珩就飞奔而去。
999干啥去了？
第41章 作个法吧
“滴答——”
一滴豆大的雨砸在了李明月脸上，她愣了下，抬头去看，就见无数的雨滴急速地冲了下来，瞬间她的头上、脸上、身上就落满了雨滴，不过眨眼间浑身就湿透了。
我滴个娘哎！
村民们一边惊慌地骂天，一边更是加快了速度割高粱。
李石柱在雨里大喊。
“快点，快点，加把劲，这都是大家的口粮。”
“把割好的直接运库房里去。”
“宋广田，你他娘的快去晒场，看看晒场的粮都收起来了没有，往库里搬。”
......
其实他不喊，大家伙也没有一个人停，粮食对于农民来说有多重要，每一个人都太知道了，这是大家的命根子啊。
这破老天要坏大家的命根子，大家怎么会不着急。
很多人一边狠狠抹一把脸上的雨，一边唰唰挥动镰刀，一边骂几句老天爷。
李明月很是怀疑这突然降临的大雨会不会跟她的气运值有关，不过这想法一闪而过，她很用力的否定，她才不背这锅！
她跟着其他人跟在割高粱的人身后，把割下来的高粱飞快地往车上送，装满就拉走。
高粱已经湿透了，上面沾满了雨水，增加了重量。
地里也开始积水，脚踩上去，嘎吱嘎吱的，一个不注意还会滑倒摔一跤，李明月已经摔了一跤了，本来就湿透了的衣服沾上了泥，她站起来根本就顾不上清理泥巴，不一会儿泥巴就被雨水给冲掉了。
她抱起一摞高粱转身往平板车那里走，才一转身，脚下又是一滑，身体失重。
天旋地转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跟着她直接被拎了起来，犹豫抓住一只瘦弱的落汤鸡。
“小心点。”头顶传来温热沉着的声音。
她被放了下去，稳稳站住，回头一看，却是周珩。
李明月条件反射地冲他咧嘴笑了起来：“谢谢你，周大哥。”
周珩嗯了一声，转身抓住一把高粱就是一镰刀。
大家冒雨一直干到天黑得看不清了，实在没有办法再干了，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各回各家。
先回家的李明月把水烧上，然后才回房间擦拭并换干衣服，换了干衣服又匆匆返回厨房，把热水从大锅里舀到桶里，继续烧水。
听到知青们回来的声响，便探头出去，大喊：“麦老师，沈老师，你们拿盆来舀热水。”
这种天用热水擦洗一下更舒服。
麦丽丽等人很惊讶，本以为回来就是冷锅冷灶，面对湿冷的房间，谁知道还有热水。
“哎，马上来。”
他们赶紧回屋各自拿了脸盆，一人盛了半盆热乎乎的水，然后端回屋子去擦洗。
古士杰也端了一盆热水回去。
李明月发现周珩竟然还没有回来，便站在院子里问：“古老师，周大哥怎么没有回来啊？”
古士杰在屋里喊道：“不知道，天太黑没看清楚。”
这时刚走到院墙外面的周珩听到了李明月和古士杰的喊话，脚步微微顿了下，湿冷的身体霎时间觉得没那么冷了，胸腔里似有一团小火苗开始烘暖身体。
被人惦记着是一件温暖的事。
李明月听到大门响的声音，赶紧又把头探了出来，见周珩回来了，便扬声道：“周大哥，你回来啦，没事吧？”
周珩唇角翘了下，说：“没事，和队长说了两句话。”解释了自己晚归的原因。
李明月“噢”了一声，催他道：“那你快拿脸盆来端热水，用热水擦洗了再换衣服，暖和点。”
“好。”
周珩拿着脸盆来厨房的时候，见厨房里热雾缭绕，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李明月接过他的脸盆，从大锅里舀了半盆热水，又从水缸里舀了凉水兑成温热的水。
“周大哥，你快去擦洗换衣服吧，一会儿再来端姜汤喝。”
“好。”
周珩端着水要走时，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她：“你用热水擦洗过了吗？”
李明月的头上用一块布包裹着，也不知是洗过了还是没有洗。
听到周珩关心自己，李明月笑道：“烧好姜汤我就去洗，一会儿你们自己来厨房舀汤喝啊。”
“行，你也快去洗洗吧。”
“好的。”
等周珩走了，李明月拿出小镜子来一照，发现气运值果然又+2。
哟嚯，999又给她蹭了2分呀。
看着头顶的气运值，她有了一个想法。
这时听到爷爷回来的声音，李明月把那个想法放一边，赶紧披上麻袋钻出厨房去搀扶爷爷。
李大虎摆手：“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行。”
李明月便和爷爷一起进了堂屋，她拿了爷爷的脸盆又去厨房舀了一盆热水给爷爷端到屋里。
“爷爷，我再去给你端碗姜汤，你和了姜汤再洗。”
爷爷年纪大了，她生怕爷爷有个着凉感冒。
看着爷爷喝了姜汤，她才出去，端了热水回自己屋里擦洗。
众人用热水擦洗了一番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再喝上一碗热乎乎的姜汤，这下子从里到外全都暖起来了。
沈小琴麦丽丽等人窝在炕上。
麦丽丽感叹：“这雨下得可真大，我第一次顶着这么大的雨干农活，而且没想到的是我竟然撑了那么久，总以为自己会晕过去。。”
徐英娜担忧地说：“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今年的收成，我看大队长急得不行，其他老乡也个个愁眉苦脸。”
沈小琴说：“一场秋雨一场凉，小明月真能干，是个好孩子。”
完全没想到，累了一天回来，又热水洗漱还有姜汤喝，也不用撑着去做饭，那小丫头就像他们几个的老妈子一样，体贴周到。
她打心底里越来越喜欢李明月了，如果真的没饭吃了，她就让家里想办法给寄些过来。
提起这话题，其他二人也纷纷点头赞同，能住到李家并有李明月这个小房东，真是太幸福了。
另外一边周珩喝过姜汤后，也觉得身体由内而外热乎乎的，他四肢舒展地躺在炕上，放松着劳作了一天的肌肉。
“周大哥，我有事找你，你方便出来吗？”
李明月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周珩顿了下，李明月从来不会进他屋里来，即使有事找他也只是站在外面把他喊出去，别看小姑娘总是往他身边凑，扬头就是一个笑脸，但小姑娘真的很有分寸。
他现在能确定，李明月对他真的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想法。
“什么事？”他懒洋洋地出声问道。
李明月说：“我想让你做个法，让雨别下了。”
周珩盯着房顶，思考了三秒，他没听错吧？
所以，在李明月眼里，他是会做法的大神？
对面西屋听到李明月话的麦丽丽三人，也陷入了僵硬的呆滞中。
第42章 雨变小了
周珩觉得今晚的自己不像自己。
想他一个红旗下出生并茁壮成长的五四科学有志青年，一向行的端坐得正，理智沉着冷静端庄之人，现在竟然在作法！
太诡异了！
他觉得一定是之前喝的那碗姜汤有问题，不仅烘热了他的四肢百骸，还烘晕了他的大脑，让他一听李明月的请求，然后就跑了出来。
不对，也许是他觉得李明月的想法过于奇葩，长夜漫漫实在无聊，且找些事见识见识？
算了，他实在是无法为自己幼稚的行为找出合适的理由来。
就这样吧。
麦丽丽沈小琴三人捂住嘴憋着笑，抖动着肩膀，齐齐挤在窗户边，就着屋子里的煤油灯光线瞧着外面的周珩和李明月。
哎呦，憋得肚子都疼了。
笑死人了，有谁能想到一向不假辞色的周珩竟然会‘作法’。
哈哈哈，好欢乐呀。
古士杰也爬自己炕上凑在窗户跟前往外看稀奇，想看看周珩到底是怎么作法的。
李老头窝在自己的炕上，乐呵呵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心说他家蜜枣儿就是会玩。
会玩好啊，会玩才能过的开心。
据他观察以及以往的经验，这雨得下个十来天才能停。
唉，今年的收成怕是要黄了，又是一年饿肚子。
他琢磨着等天好了，带着这几个娃娃们多往山上跑几趟，得多存点儿吃的，好过冬。
只见院子中间，周珩和李明月头上顶着麻袋遮雨，一人手里拿着一根干柳条，那是李老头往日里编筐用的。
周珩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要拿干柳条？”
李明月随口胡诌：“下雨是湿的啊，我们现在求的是停雨，要地变干，所以用干柳条，不然老天爷会错意，会下更多雨的。”
她觉得拿什么就是个形式，最最主要的是有周珩这个人，他可是老天爷的亲孙子。
只要999振臂一呼，也许老天爷就听到了，雨也许就停了呢。
所以重要的是需要周珩去求。
周珩麻木地问：“然后呢？”
李明月眼睛转了转，继续胡诌：“周大哥，你拿柳条指着天，然后喊：老天爷，别下雨了，再下就要出大事了。喊六遍‘别下雨了’，最后再念一遍：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八方神灵求听令：停雨！停雨！”
东屋西屋的麦丽丽古士杰等人差点儿被口水给呛到，使劲儿捂住了嘴。
他们敢笑李明月，却不好笑周珩。
周珩嘴角抽啊抽，无语地说：“管下雨的是龙王爷，关太上老君什么事。”
李明月“啊”了一声，脑筋转得飞快，解释说：“那太上老君是传指令的，传指令给龙王爷的。”
周珩面无表情地看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是在胡诌。
李明月双手合十，恳切祈求：“周大哥，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心诚，老天爷一定会听到你的呼声的，再下雨不仅石背村，就是周边的十里八村都会饿死人的，大家辛劳一年就都打了水漂了。”
“那为什么你不求，为什么一定要我？”
周珩越发觉得扯淡，想要反悔，躺着睡觉不香吗？他为什么要出来陪李明月玩这种三岁小孩才玩的游戏。
李明月敏锐地发现周珩想半路甩手，赶紧抓住了他的袖子。
“周大哥，别人都不行，我就更不行了，只有你行！我不是说过么你的运气最好了，如果你都不行的话，别人更不行了。”
周珩被一堆的‘行’、‘不行’给绕得有些晕，他总不能说自己不行吧？
东屋偷听偷看的古士杰：......所以他也不行？
这绝对是污蔑！
李明月见周珩不为所动，继续恳求：“周大哥，只要你作了法，我就给你做好吃的，明天早上做西葫芦煎饼，把西葫芦切成细丝，然后拌上面粉，在油上煎，可香了，可好吃了。”
求不行，只能出大杀招‘吃’来诱惑了。
周珩一咬牙：“行吧！”
谁让他的运气在李明月那里独一无二呢。
西屋窗户后面的麦丽丽咽口水，小声道：“我也想吃西葫芦煎饼了。”
沈小琴点头：“听着很香。”厨房里好像有两根高奶奶送来的西葫芦。
徐英娜：“希望周珩作法顺利完成。”
古士杰默默握紧拳头替周珩加油。
在众人的注目中，周珩一把高高举起柳条，喊道：“众神灵，你们给我听着，速速把雨停了！”
他一张口，众人一愣。
所以，这到底是在求老天爷还是在命令老天爷啊？
李明月愣了下，然后忍俊不禁地使劲点头：“继续继续。”别说这999气势还挺足的。
周珩冷眼看她一眼，只好继续念词：“别下雨了，别下雨了.......”
“天灵灵地灵灵......停雨！停雨！”
词念完了，周珩用柳条在李明月头顶点了一下，然后一扔，就两步回了自己房间。
那些傻兮兮的词念得他臊得不行，还好天黑看不清楚。
李明月却站在原地如一座雕塑，一动不动了。
但她此时内心有一万个‘额滴娘啊’狂叫，因为她感觉到了，雨势真的在变小。
在周珩念完最后一个‘停雨’后，雨势就改变了，虽然很细微，细微到不仔细感受就不能发现。
但雨变小了！
她伸出了手，仰头望向漆黑的天空，感受着雨滴打在脸上、手上、胳膊上的动静，然后咧嘴笑了起来。
雨真的在变小！
之前的雨打在头顶的麻袋上是‘啪啪啪——’，现在的雨打在麻袋上则是‘咚咚咚——’
她笑着转头看向周珩的屋子，这家伙果然是老天爷的亲孙子！随便求一求，雨就变小了，以后必须抱紧能蹭则蹭，不能蹭也强强蹭一波。
正屋里的李老头突然坐了起来，倾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脸上满是惊讶。
这是巧合吧？
两个小孩子玩笑一样胡念几句，就真能把雨给灭下来？
他觉得不可思议，但又说不清......
过了一会儿，他稳定了心神，且看明天的情况再说。
西屋里的麦丽丽等人见周珩逃也似的跑进了屋，俱都忍不住嘻嘻哈哈笑了起来，他们并没有感受到雨势变小的细微变化，只是觉得瞅了一回西洋景。
麦丽丽甚至还问：“哎，你们说周珩怎么会这么听李明月的话呀。”
这么可笑的事竟然都能做出来，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周珩可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一向独立于众人之外让人不敢轻易攀扯。
沈小琴笑了一下，“可能是明月的西葫芦煎饼威力比较大吧。”
半夜里，周珩突然醒来，他发现外面的雨势竟然真的小了，几乎听不到动静。
他想起了之前游戏一般的操作，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暗的亮光。
第43章 唠叨月
“呀，雨变小了。”
次日早上起来，众人惊喜地发现雨势没有昨天的急了。
如果说昨天是瓢泼一样的大雨的话，今天就是滴答滴答一样的中雨了。
照这个趋势，雨应该会越来越小吧。
麦丽丽几人纠结地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肯定是巧合，跟昨晚周珩李明月的所作所为没有关系。
很多人都看到了雨停的希望，其中包括大队长李石柱，他紧皱的眉头松了一点儿。
本来都做好了大雨磅礴个十天八天的准备，没想到第二天雨势就变小了，阴郁的心情好了一点儿。
李明月早晨四点多就爬了起来，做了厚厚一沓西葫芦煎饼，熬了一大锅稀粥，又煮了一锅姜汤，打算给每个人都灌满水壶瓦罐。
今天又是冒雨劳作的一天，秋雨浇在身上会很冷，随时喝点儿姜汤可以御寒。
麦丽丽等人起床后闻着往厨房寻了过来。
“真香！”古士杰深吸一口气。
麦丽丽紧跟着问：“是西葫芦煎饼吗？”
李明月扬声道：“是的，一人两块。”
一听这话，麦丽丽高兴地真想把李明月给举起来，然后再扔三个来回，“明月，明月，你真是个小天使！”
分饭的时候，李明月多给周珩了一块西葫芦煎饼，挤了下眼睛，“周大哥，晚上我们继续作法啊。”
“噗！”
不小心听到的徐英娜直接一口稀汤全喷了出去，对上周珩淡淡瞅过来的眼神时，立刻闭紧了嘴巴表示她没事，她很好，她什么也不知道，煎饼真香，煎饼真好吃。
李明月拽一把周珩的袖子，指指天上的雨，说：“我觉得今晚我们再努力一把，明天变小雨，明天再努力一把，后天变晴天。”
周珩扯扯嘴角，收回袖子，端着碗和盆一边往自己屋里走一边义正言辞道：“不要乱搞封建迷信。”
李明月“嗯嗯”两声表示您说得对，转头就说：“要是雨停了，我们可以到山脚下采些蘑菇，蘑菇汤味道不错，你也想停雨吧。”
“对了，周大哥，明天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麦丽丽等人立刻眼巴巴看向她，积极发表意见。
“好想尝尝小明月的蘑菇汤啊，一定非常好喝！”
“木耳炒野鸡蛋也挺好吃的，可惜家里没有鸡蛋了。”
“还吃西葫芦煎饼吧，今天去找高奶奶家再换两个西葫芦回来。”
“凉拌野菜也不错，酸辣味的很开胃。”
“酸辣汤也挺好，这么冷的天喝着热乎乎的。”
。。。。。。
周珩：“......”
天降降大任于斯人......其实那也不算是封建迷信，看你怎么想了，也可以想成是陪李明月玩，对，陪小孩子玩一玩也是可以的，小孩子这段时间天不亮就起床给他们做饭吃，值得陪玩！
李老头一边吸溜着粥，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孙女和这些知青娃娃们之间的互动。
天空依然下着雨，生产队上工的铃声照旧敲响。
伴随着李石柱的吆喝声，所有能出动的人全部冒雨抢收。
这天李明月依然是跑腿的活，把割下来的高粱往车上抱，跟车往大队部的仓库里运高粱穗。
她每一次回来地里头时，都会在茫茫雨中精准地找到周珩，然后灵活地钻到他身边小声唠叨几句。
“周大哥，你一边割一边心里默念：停雨吧停雨吧。”
“周大哥，你刚才有没有在心里默念：快出太阳吧？”
“真的管用，周大哥，你信我，我肯定不会哄骗你的，老天爷喜欢你。”
“你看淋着雨干活多难受啊，要是雨停了就好了。”
“你一定要多念几遍啊，最好一直念一直念，心诚则灵。”
.......
周珩被她唠叨得实在是没办法，本来打算敷衍她两句的，谁知到后来竟然真一路默念到傍晚。
然后十分巧合的是：雨势一路向小，到了天黑收工的时候，竟然变成了毛毛细雨！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李石柱瞅一眼天，直撇嘴，村里几个老人这次可都估计错了，还说什么大雨至少要持续五六天，说什么很大可能会发洪涝灾害，结果呢，两天这雨就要歇，说不定今晚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雨就停了。
“收工了别忙着回家，各家各户出两个人，到大队部粮仓领高粱去，带回家放炕上好好烤一烤。”李石柱大声吆喝着村民们。
昨天和今天收割的高粱都是湿透了的，就这样堆粮仓的话，怕是过不了多久就瞎，必须尽早往干了烤。
“五十斤烤干的粮顶十个公分。”
“都把手脚嘴控制着些，粮食少不了大家的，但是得等到都收完，交了公粮再分。”
......
李石柱说的口都快干了，又怕粮食发霉坏了，又怕有的人家贪了发回去烘烤的粮食，操心得不行。
大家纷纷去领被雨淋湿的粮，李明月和麦丽丽三个女知青先回去了，留下李老头、周珩和古士杰领粮食。
回去路上，徐英娜问李明月怎么烘烤粮食。
“回去把炕烧热，然后把粮食铺炕上烘。”
麦丽丽啧一声，“那我们睡哪里啊？”
李明月说：“把连着灶台的地方腾出来烤粮食，炕尾影响不大，移到那边睡。”
几人冒雨回去后，也没热水洗，便先去看了几个屋子的炕和灶，最后决定麦丽丽三人屋的炕不烧，烧其他屋子的。
四人一起把灶烧了起来，又烧了热水，然后才各自打了热水去擦洗换衣服等。
等她们擦洗好，周珩三人这才背着两麻袋湿漉漉的高粱穗回来了。
吃过饭后，大家分了高粱，在各自屋子的炕上开始烘烤。
在周珩的预料中，李明月执着地又来找他作法了。
这一次他也懒得再说什么了，痛痛快快地拽过李明月手里的柳条在自己屋子里作法一遍。
“明天吃野菜疙瘩汤。”
作法完毕，该点的餐继续点。
李明月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没问题，之前我爷爷弄来的辣椒还有些，到时候也放进去。”
周珩点头表示满意。
回到屋子里，李明月一边翻高粱，一边照镜子。
刚刚999又给她蹭到3分的气运值。
所以刚刚周珩对她的观感应该是高兴喜欢的吧，偏偏要表现出一副生人莫近的不假颜色来。
唉，口是心非的男人哟！
第44章 雨也是有脾气的
“喲，特娘的，雨竟然停了！”
早上一起来，李石柱就忍不住说了一句脏话，也不是说停雨让他不高兴，主要是你都做好了要打持久战的准备，甚至把淋湿的粮食都分到各家各户去烘烤了，结果这雨突然结束了。
这就好比你被判定不能生孩子，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收养了个孩子，结果你又突然生出一个自己的孩子来了，这艹蛋的人生让人很惆怅。
要是早知道雨停的这么快，他绝对不会把高粱分出去的。
现在好多家都断顿了，那高粱就是羊入狼群，要是影响了最后的公粮上交，他头顶那几根头发绝对会全部掉光的。
所以这高粱是该追回来呢？还是维持原状不管？
李石柱望天惆怅。
另外一边周珩也在望天深思：这雨停了到底跟他的‘作法’有没有关系？
如果没有，这也太巧合了吧，巧合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往自己身上揽功劳。
如果有，那他以后是不是可以呼风呼雨了？
想到此处，他突然生出了吃耳屎的冲动。
因为睡不着早早起床，然后蹲在屋顶上的李老头静静地巡视着他的江山，以及在他江山中活动的人。
他看到周珩左右瞅了瞅，然后飞快地从地上捡起一根带着水的柳条。
这小子想干啥？李老头饶有兴趣。
周珩盯着手里的柳条半晌，一会儿想他怎么跟李明月似的要变二傻子了，一会儿又想停雨是用干柳条，求雨得用湿柳条吧？这个算是湿柳条吧。
最终他似下了什么决心，然后拿起柳条出了大门。
此时天还早，院子里保不齐谁会突然出来，李明月还在厨房忙碌呢，说不定也会突然探头。
外面倒是空无一人，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周珩找了一个开阔的地方，然后一把举起湿柳条，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老天爷，下个雨来看看。”
“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灵来听命.......下雨、下雨、下雨......”
房顶上的李老头：“......”
熊孩子，怕不是想要挨揍？
他正要找个东西扔下去提醒下周珩，东西还没找到，就感觉到鼻尖上“啪嗒”一声砸下来一个雨滴，甚至还溅起一点雨丝到他的眼睛上。
跟着远处传来咋呼声：“哎呀，这雨咋又下起来了，快把饭桌抬回去。”
是李家小院后面不远处的解家二媳妇的咋呼声。
李老头的心哇凉哇凉的，这好不容易才盼着停了雨，还没出门干活呢，雨就又来了，若是被人发现这事儿是周小子弄出来的，说不定要来拆了他家的房子。
这可是他李大虎的江山哟！
“赶紧让雨停！”李老头站起来朝下面的周珩压低声音呼喊。
周珩吓了一跳，他不可置信地仰头看着屋顶上的李老头。
这老头啥时候上去的？
不是，好好的，你爬屋顶干啥，老胳膊老腿的。
不是，所以刚刚他吃耳屎的过程被李老头给全程看到了？
不是，为啥让他把雨停了？这雨又不归他管。
周珩不可置信地感受到雨滴打在自己脸上，所以......所以，他真能呼风唤雨？
他霎时觉得胸腔里的心脏嘭嘭嘭跳动起来，血管里的血也沸腾起来。
谁还没有一个英雄梦呢！
“别愣着，赶紧把雨停了。”李老头急得喊了起来，眼瞅着雨越下越大了，这孩子咋还傻愣住了。
不远处的解家，解家老头和儿子站在自家房檐底下，看到了李老头站在房顶上大呼小叫。
解老头嗤笑：“这老头子疯了，他以为这雨是水渠里的水，想要水了就打开闸，不想要了就把闸堵上。”
解家大儿子为人比较憨厚，忧愁地说：“爹，你说我李叔该不会是被这雨给闹得失常了吧？”
眼看着要收回粮仓里了，突然天降大雨，哪个庄户人家不急。
解家大儿子觉得自己很能理解李老头的心情。
于此同时，周珩急忙又作法，不过把‘下雨’的词变成了‘停雨’，可惜他一口气念了三遍，却没丝毫作用，雨反而越下越密。
雨：我没面子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我也是有脾气的！
李老头的大呼小叫把院子里的李明月麦丽丽等人都给喊了出来。
李明月惊道：“爷爷，你怎么爬房顶上去了，快下来，别摔着了。”
古士杰很有眼色地去给墙角处接应李老头。
沈小琴皱眉问：“发生了什么？”
她话音才落，就看到大门从外打开，周珩走了进来。
麦丽丽伸出手感受了下毛毛细雨，遗憾地说：“我还以为雨停了呢，原来没停啊。”裹着湿衣服干活太难受了。
李老头从屋顶爬了下来，笑呵呵地粉饰太平“没事没事，大家快回屋准备准备，一会儿吃了早饭又该出门上工了。”
等到麦丽丽等人进了屋子，李老头用食指隔空点点周珩，示意他进厨房说话。
厨房里。
李老头一脸复杂地看着周珩。
周珩很无奈，一摊手：“雨跟我没关系。”
李老头：“我看着你把雨招来的。”
周珩：“跟我没关系。”
“就是你招来的。”李老头倔强道。
周珩：“好吧，它不听我的，不回去。”
两个来回，李明月了解了发生的事，她也皱紧了眉头，不应该呀，999怎么会不灵呢？
难道接触不良，时灵时不灵？
周珩和李老头同时看向李明月，等待她发表意见。
李明月最终摊手，她也不知道这雨是怎么回事。不过她知道一件事：绝对不能为难999.
“爷爷，你别为难周大哥了，下雨不下雨跟他没关系，周大哥又不是管雨的龙王爷。”
李老头：......
女生外向，伤心鸟。
周珩：......
你之前磨着我作法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不管如何，周珩确定了一件事，他并不能呼风呼雨。
另外一边李石柱不纠结不惆怅了，因为雨又下起来了，好了，该开工干活了。
这一天大家继续冒雨割高粱，到了下午所有的高粱都收割完时，雨也终于停了。
李老头望着天，掐着手指，神叨叨地说：“这雨可算是下过去了，未来一个月内不会再下雨。”
古士杰好奇地问：“大爷，您还会掐算天气？”
这算不算封建迷信啊？
李老头摇头：“不会，瞎猜的。”
周珩心累得很，今天他又是被李明月唠叨的一天，又是默念停雨的一天。
第45章 为了好吃的，拼了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没有再下雨，且日光越发的好，生产队里抓紧时间抢收、晾晒、脱谷。
小米、高粱、苞米、黄豆、花生、土地、地瓜、萝卜......一个接一个，大家都累懵了，除了干活吃饭睡觉之外，再想不起什么神仙玩意。
所有的粮食都收进粮仓库，李石柱就抓紧时间组织人去交公粮，公粮交完，这才按户按人口分粮。
麦丽丽等人也领了不多的一些粮食，毕竟参加了秋收大会战。
他们到家就把粮食往厨房一放，任由李明月安排，然后就去睡觉补精气神去了。
这一个月可把这几个知青给累坏了，除了一开始几个女生抱怨了几句，到后来就完全是服从命令听指挥埋头苦干，连下雨的时候都没有喊苦喊累找借口不去。
李明月还是很佩服他们的，都不是娇气的娃。
她是吃惯了苦的人，且现在年轻，白天再辛苦，晚上睡一觉就能缓过来，便没有去睡觉休息。
“爷爷，咱俩去磨点小麦面吧。”
李明月把粮食放好后，喊住了背着手打算外出的爷爷。
这次他们家分了十斤小麦，加上几个知青的，一共能有二十多斤，她想做点好吃的给大家吃。
李大虎顿了顿，有些犹豫，其实他出去是有事要做的。
现在不是家家户户都分了粮了么，肯定有不少人家今天会吃好的，他正打算出去逛逛，给蜜枣儿弄点儿回来尝尝呢。
“我昨天听说万老四说今天要炒黄豆，我去他家瞅瞅。”李老头说。
李明月哭笑不得地一把拽住了爷爷，“咱家也有黄豆，我不爱吃炒黄豆，嚼起来费劲，嘎嘣牙。”
她知道爷爷肯定是要去万老四家打秋风，给自己解馋。
以前她不懂事，也爱占这种小便宜。
现在才知道，看着你是占了小便宜，其实却是吃了大亏了。
且目前她和爷爷的气运值还在负数上，更不能做这种讨人嫌的事情，这年代谁家都不富裕啊。
李大虎又被孙女就气运这一重要事项唠叨了一番，最后只好老老实实地点头应是，并答应以后再不去占人家的小便宜。
李大虎深深觉得他们爷俩完全反过来了，所以到底谁是爷爷，谁是孙女啊？
爷孙二人一个推磨一个扫磨上的谷子。
“枣儿，你要做什么吃的？”
“擀点面条给大家吃吧，好久没有吃细粮了。”
李老头点头：“我看那个沈妮子和周小子以前都是吃细粮的人，自从来了咱家，天天跟着吃粗粮也没抱怨，是两个不错的娃。”
“嗯呢。”
“年终分红，咱家怕是分不了几毛钱，到时候也不知道够不够给你买个红头巾。”李老头有些惆怅地说。
说到钱，李明月又想起赵家马翠兰藏钱的地方。
也不知道现在马翠兰藏了多少钱了，据她所知，每个月赵文生都会给马翠兰一些钱的。
再等一等吧，等急需用钱的时候再去搞。
上辈子给赵家当牛做马被压榨到了骨髓，拿赵家的钱，她心安理得。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高奶奶。
高奶奶看到李明月就扬起笑脸，却没有给李大虎一个眼风。
李大虎哼一声，心道：你那张老脸比我的还要糙，我还能稀罕你搭理不成？
“明月啊，明天和周珩几个来家里吃饭啊。”高奶奶热情邀请。
上次李明月和周珩救了她家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因为秋收耽误了过满月，一直也没有时间把人喊家里吃顿饭表示感谢，现在还容易能歇两天了，她便赶紧把事情张罗起来。
李明月笑着应了。
到了傍晚，麦丽丽等人饥肠辘辘地醒来，闻着厨房传来的饭香味顿觉幸福。
“啊，有明月这个勤劳的小蜜蜂在，真是人生之幸事啊！”古士杰感叹一句。
李明月听到他们醒来的动静，便从厨房探出头来，“洗洗准备吃饭了。”她利落地把面条下进锅里，等众人洗漱好时，面条也刚好煮好。
出锅的面条上浇的白菜汤汁，混合着麦香味，一下子就把人的食欲给勾了出来。
周珩挑起一筷子，一口吃下，劲道的面条在唇齿间游转，咸香的味道，从口腔一直到肚子，身体好似吸收到了麦子和白菜丝的精华，让人舒畅极了。
李明月做的饭，总是让人吃起来很舒服。
周珩觉得吃起来让人舒服的饭才是最好的饭。
“好吃，真好吃！”麦丽丽一边呼噜噜吸着面条，一边朝李明月竖起大拇指：“吃了这一碗面条，我就算是活过来了”。
沈小琴也没吝啬她的赞美：“很香很好吃。”
古士杰笑道：“我感觉自己以前吃的白面都是假的，新麦子磨出来的面粉就是鲜香。”尤其这麦子还是他们辛苦收割的。
徐英娜极其珍惜地小口吃面，觉得很是满足。
李老头更是不用说，孙女就算是端上来一盆土，他也会睁着眼睛说美味，更别提纯白面做的面条了。
看到众人这么喜欢，做饭的李明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她想起上辈子在赵家做的饭总是被各种挑剔和批评，那体验真糟糕。还是给懂得欣赏的人做饭更好啊。
“要是有西红柿鸡蛋，做成西红柿鸡蛋打卤面也很好吃；或者有肉的话，做成肉酱也很不错。”她笑眯眯地说道，语气间很是有些遗憾，条件所限，不能做更好的给大家吃。
一听她这话，众人齐齐流下口水，为什么光听着就觉得好吃的不得了？要是能吃到，那该多美满啊！
沈小琴说：“明年春天咱们家种些西红柿吧。”
麦丽丽说：“再养几只母鸡，天天有鸡蛋吃。”
徐英娜也表态：“其实也可以养两只猪，听说可以留下一只猪自己杀了吃肉。”
古士杰点头：“对对对，咱们人多力量大，明年春天一定把猪和鸡养起来。”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大家已经把李老头爷孙的这个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李明月笑眯眯地点头：“好啊好啊，到时候我给你们做更好吃的。”
周珩不动声色地抬头瞥了一眼李明月那笑得如狐狸一样的眼睛，总觉得这姑娘有些狡猾。不过，他也愿意为养猪养鸡贡献一点，只要能吃好吃的。
“我听说东北那边有塑料大棚，冬天也可以种菜。”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要是想吃西红柿，这个冬天我们也弄个大棚。”
众人露出惊为天人状，大棚？冬天吃西红柿？
怎么感觉像是听天外奇谈。
第46章 劈雷了
听了周珩的话，李明月眼睛一下子亮了。
如果真能弄个大棚出来，冬天就有新鲜的蔬菜吃了，说不得多余的蔬菜还能卖给供销社的收购站换点儿零钱买酱醋盐什么的。
上辈子她去城里找赵文生之前，村里正搞大棚蔬菜搞得红火，先搞的几家都靠这个发家致富了呢。
说不得过两年自由交易放开了，她和爷爷也能靠大棚奔小康。
想到这里，她立刻举手赞同。
“我同意，我支持，我参与！”惯例三连支持。
虽然已经习惯，但周珩脸部的肌肉还是忍不住抖了两抖，将点点笑抖落。
麦丽丽无语道：“你的意见不作数，周珩打个喷嚏说要下雨，你都能立马去收衣服。”
古士杰跃跃欲试道：“我觉可以试试。”
谁还不想干点大事啊？弄大棚在石背村绝对是大事。
徐英娜想想冬天有新鲜蔬菜吃，也小幅度大频率点头，表示可以一搞。
李老头自然是站孙女的，就不用多说了。
看这些人这么冲动，沈小琴有些无奈，她正色地提醒大家。
“搞大棚这可不是小事，首先土地是集体的，你要在集体的土地盖大棚，那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村里这么多人，人多嘴杂；就算生产队出面给你兜了底，同意了；还得往上面报，起码得走一趟公社吧，公社是怎么个情况，是保守还是积极，说不定还得继续往上面，说不定得闹到县委去。”
“村里的人胆子小，你别真把县里的人招来了，把村民给吓着了不答应。”
她的一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到了办大棚的热火朝天上，古士杰等人沉默了。
李明月看了看周珩，举手发言：“我觉得只要周大哥去做，肯定能做成的。”语气间是对周珩的绝对信任。
众人嘴角抽抽，啥都不想说了。
如果再过个三四十年，大家一定会知道李明月这种就是周珩的‘脑残粉’。
周珩看了一眼李明月，脸上一片严正清明。
他说：“我觉得，弄大棚是好事，既然是好事，那就值得去做。至于能不能成，先试一试才知道，尽力争取过后，如果还不行，也没啥好说的。”
人生苦短，且现在又落在了这么个地方，不折腾折腾和混吃等死的老狗又有什么区别，他不想当狗。
但其他几人仍然不说话，这个世道是个什么样子，他们都是知道的。
“说的好！”
李老头打破了沉默，给予周珩肯定，然后摆出一副智者的样子，敦敦教诲起几个知青来。
“你们这几个娃娃哟，老气沉沉的，比我这个啥都不懂的农村老汉都要死板。”
“这样子可是不行的。”
“如果真能弄出一个大棚来，这绝对是石背村，不，是整个武光县的大事。”
“人最怕的就是找不到事干，现在有一件大事等着你们去干，你们竟然还退缩了，这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沈小琴等人：“......”这是封建迷信！
众人吐槽才落地，天空“咔嚓——”一声巨响。
跟着一道亮光在李老头身后的木桌子上闪过，然后木桌子开始冒烟了。
冒烟了。。。。。。
众人呆滞：......发生了什么？
李老头在巨响发生的第一时刻，就立刻抛弃智者形象，捂头缩成一团就地苟了。
李明月大脑里在循环尖叫‘额滴个娘嘞！’，身体却在颤抖，她小心翼翼地朝爷爷伸出手、迈出步。
“爷爷......”
大家被她惊颤颤的动作给惊醒，都看向李老头。
周珩行动敏捷地直扑李老头，查看情况。
李老头慢慢抬起头来，小心观察，对上孙女担忧的脸，立刻咧嘴笑：“没事，没事，爷没事，别怕啊，枣儿，爷真没事。”
古士杰望天，想要发现个究竟，刚刚真的劈雷了？
晴天打雷啊，这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
徐英娜吞着口水看向冒烟的木桌子，真的在冒烟啊！刚刚是不是劈歪了？
沈小琴冷静地拿起身边的水壶，快速拧开壶盖，把水泼向木桌子，那是李家唯一可以用来吃饭的家具，她不想以后蹲着吃。
麦丽丽一脸复杂。
只见李明月紧紧抓住爷爷的手，后怕地哽咽，“爷爷，以后可千万别再说......那个了。”她用手指了指天上，没敢说出来，怕自己也引来雷。
麦丽丽看看这，看看那，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越笑越厉害，笑得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古士杰徐英娜被她带动，也偷偷笑了起来。
这雷刚刚劈的是李老头吧？
哈哈哈哈啊哈哈......
严肃的造大棚事被很玄幻的雷劈干扰了一下，然后大家一致举手赞同必须要试一下。
周珩是个行动派，在李家小院通过后，一刻也不停，就打算去找李石柱聊聊这事儿。
其他知青为表示大家是一体的，派出古士杰陪伴。
李老头想了想，也派出孙女李明月表示支持。
李明月把爷爷稳妥地安置在炕上，然后叮嘱一番没事就别出门之类的话，然后就和周珩古士杰出门去找李石柱了。
路上，李明月远远地就瞅到了赵小兰的身影。
自从上次被周珩警告过后，赵小兰就不敢往李明月跟前凑了，但对李明月的怨恨一点儿没变少，有把李明月当仇人看的架势。
她老远就一眼看到了李明月，并看到李明月身边的周珩和古士杰两个男知青。
不要脸！
她心里狠狠骂，觉得李明月抛弃她哥，就是见异思迁，就是她妈说的杨花水性。
虽然心里恨，但她却不敢上前找李明月的茬，只是一眼一眼地剜李明月。
李明月被她看得实在不得劲，立刻来了一个主意。
只见她突然冲赵小兰咬牙瞪眼，大喝一声：“赵小兰，你给我站住，我带人揍你来了！”
赵小兰被吓了一跳，一个哆嗦。
李明月看赵小兰傻站着不跑，继续吼，“你等着啊，我们来了！”同时作出拔腿跑的架势，甚至还朝赵小兰跑了两步，边虚张声势地大喊：“周大哥，你堵她左边，古老师，你堵她右边，别让人跑回家了。”
这次赵小兰终于回过神了，吓得转身就跑，甚至还跑出一道烟来，生怕被三打一。
周珩：“......”
古士杰：“......”
他们看着虚张声势的李明月，所以他们成帮凶了？
第47章 蹲蹲更欢乐
看到赵小兰跑没了影子，李明月收回手脚，得意地一笑。
“小样，吓都吓死你！”
下一秒，她踩到一个石头，脚下一崴，身体就朝斜前方摔下去。
眼疾手快的周珩一伸手抓住了她的后衣领，然后将人给拽了回来。
“呼——”李明月呼出一口气，幸亏周珩给力，不然她估计又要摔个脸着地了。
唉，日常摔的黑气运伤不起啊！
要是什么时候变成日常捡钱或者捡粮食就好了。
李明月转头朝周珩感激道：“谢谢周大哥。”
周珩随意地“嗯”了一声，已经习惯随时准备救人于将摔之时，脑海里想的却是刚刚李明月那得意的小样，难得见到她这样生动的样子。
古士杰忍住笑，趁机说教一句，谁让他现在为人师表，被李明月日常称呼‘老师’呢，自然得有机会就要刷一下老师的身份。
“得意过头了吧，以后可长点儿心吧！”
李明月眨眨眼：“......噢。”
古士杰不解地问：“明月，你和这个赵小兰不能握手言和吗？”
他觉得小姑娘家，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人来的好。
李明月坚定摇头：“不能！我能做到对她视而不见已经是心态足够平和宽容了，她应该感到知足。”
古士杰一时无语。
周珩的神色闪过一丝疑惑，据他所知，李明月和赵小兰之间的矛盾就是李明月被赵小兰及赵家当傻子欺负了一段时间，认真算起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且正如李明月自己所说她的确是个平和宽容的小姑娘。
他当然赞成李明月和赵小兰赵家划清界线，不过总觉得赵家好像做了什么对李明月更过分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以后与人交往把眼睛擦亮点。”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李明月“嗯嗯”点头，表示您老说的真对。
看她这么一副如奉圭臬的样子，古士杰觉得依然没眼看，仰头望天。
李明月却怜悯地看他，一副你不懂、你错过的一个亿的样子。
所以，到底是谁看不穿啊！
到了李石柱家门口。
李石柱正蹲在院子里看着一双儿女在吃鸡蛋，一听外面大门上的动静，立刻站起来。
“宝玲，快带着狗蛋回屋里去吃，别让明月那娃子看到了，回去又找她爷爷哭，她爷爷指定要上咱家来讨鸡蛋。”
大门口的周珩默默看一眼李明月。
李明月对上周珩的视线，便咧嘴笑了笑。
周珩：......
等到李宝玲姐弟二人躲进了屋子里，李石柱查看一遍见发现不了什么端倪，这才去开门。
“你们怎么来了，不搁家歇歇？”
周珩微微颔首，说：“有点事想和大队长商量下。”
李明月笑着喊了声大队长，然后问：“宝玲呢？是不是在家休息啊？”
李石柱面不改色道：“宝玲去她姥姥家玩了。”然后就岔开话题：“你们啥事要和我商量？”
古士杰笑了下，礼貌地说：“队长，咱们还是进去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李石柱瞅了周珩一眼，心里嘀咕只要不跟他借钱借粮就一切都好说，“行吧，那进来说吧。”
四人鱼贯而入。
李石柱往院子里面一蹲，然后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来，蹲着说。”
周珩已经熟悉了李石柱的做事风格，没说啥客随主便地蹲下了。
李明月更是见怪不怪，跟周珩身边蹲下，还拿出小镜子来照了照。
古士杰目瞪口呆地看着就地蹲下的几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玩蹲大号聚会呢。
这样子招待上门的客人，合适吗？
说好的好客老乡呢？正确的待客方式不应该是把他们热情地迎到炕头上，然后一人一杯糖水，大家盘腿坐一起唠嗑么？
古士杰觉得自己蹲不下去。
但，在蹲着的三人的目光询问下：你有啥隐疾不方便蹲？他一咬牙蹲下了：啥隐疾都没有！
进入正题。
周珩说：“队长，我们想办个蔬菜大棚，冬天种些蔬菜吃，你同意一下。”
李石柱一脸懵：“啥是蔬菜大棚？冬天这么冷，蔬菜可活不了，你种也白搭种子。”
古士杰赶紧授业解惑，吧啦吧啦一通，详细耐心地给解释了一遍蔬菜大棚的定义、起源、原理、作用、特点等。
李明月啧啧感叹，果然是大城市来的知识青年啊，果然是爱看书好学习的文化人啊，听这一通话她都更懂了。
周珩瞥到李明月冒星星的眼睛，微微挑了下眉，低声问道：“你刚刚照镜子发现什么了没？”
李明月懵：......发现啥？
“你又黑了。”
就没见过那么不爱惜自己的女孩子，干起活来完全不知道防嗮，且哪里太阳毒辣就往哪里钻，什么活晒太阳时间长她就挑什么活。
李明月不解地“噢”了一声，刚秋收完，秋收晒黑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这需要发现？
不对，999这么说肯定有其他深意。
李明月一脸诚恳求教：“所以呢？”
周珩铁面无情道：“你的小镜子没告诉你，世界上最黑的人还是你么？”
李明月这下子反应过来了，合着这人是在嘲讽她太黑了。
真是......肤浅！
不过，周珩很少有这么毒舌的时候，所以她是惹到他了？
李明月心里一惊，赶紧拿起小镜子又照了下，却发现这么一会儿工夫气运值却+5分。
她先是惊喜，然后疑惑，然后又嘿嘿笑了起来，这口是心非的孩纸哟！
表面一副看她不顺眼的样子，暗地里却偷偷地送她气运值。
周珩看到李明月一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的样子，又对镜发笑，默默移开了视线，可能傻病又发作了。
旁边李石柱终于听古士杰科普完大棚。
他双手一摊：“没钱！队里没钱弄。”
他也觉得冬天能吃新鲜蔬菜是好事，但一没钱，二，这事儿能不能弄，会不会给石背村给他带来什么麻烦，他不敢保证，所以队里不能出面。
周珩说：“钱我有。”
李石柱拿眼上下打量了一遍周珩，心说这小子果然是个不差钱的。
他又说：“队里的地不是你想干啥就能拿去干的，那是产粮的地，每年种啥都是上面说了算，所以我做不来主批给你，生产队也做不了这个主。”
李石柱一副抗拒敷衍的态度，反正就是不想折腾，他真不想为了这种听都没听说过的事情跑公社，谁能知道要办些什么复杂手续，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想冬天吃新鲜菜，你咋不想着飞天上去呢。
周珩似乎早就想到过这个问题了。
他平静地问：“那不用集体的地呢？”
李石柱笑：“不用集体的地就不用简单了，只要你有钱，你自己在自己的地方折腾自然没人说什么。”
不过，你们知青有自己的地吗？
第48章 又厚又油
周珩很淡定地说：“明月家院子西边有一块菜地，那算自留地吧，我们就在上面建个大棚，没人说什么吧？”
现在西边种着李明月一个多月前种下去的白菜和萝卜，白菜已经吃上了，萝卜还在地里埋着，吃倒是也能挖出来吃，不过个头有点儿小，李明月一早就打算好了，要拿大萝卜做萝卜干咸菜。
那块地大概六七十平米的样子，盖个小点儿的大棚做试验，种的菜也足够一家子冬天吃了。
对于周珩的决定，李明月自然没异意，白菜萝卜现在收了也不影响什么。
李石柱脑海立刻闪出李大虎家西边那块不大的地，点头：“可以。”
那地的确算自留地，在自家的菜地上折腾，村里其他人也不好有什么意见。
有意见？那折腾你自己的去就是了。
没钱？没钱你瞎哔哔啥。
古士杰仔细，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可行这才把心放下来，同时也跃跃欲试了起来。
走之前，周珩提醒李石柱，既然不忙了，就该抓紧时间把学校的事情办起来了。
提起这事儿，李石柱可认真多了。
他说：“你尽快去找时间去县里一趟，把批条公文弄下来，我这两天就找时间开个生产队大会，会上讨论一下章程，定下来就能开工了。”
之前他们两商量过这事，审批的事情由周珩来弄。
学校是得尽早办起来了，村里的娃娃们一直不上学也是个麻烦事。
周珩点头：“嗯，后天我就去县里跑一趟。”
李石柱看他痛快爽利的样子，眼睛滴溜溜转了两转，突然冲周珩露出个热情谄媚的笑容来。
“小周啊，这段时间我是看出来了，你虽然年纪不大，但人不错，是这个。”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李明月看着他那一脸有所求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大队长，你是不是有啥要求周大哥的呀？”
一旁的古士杰立刻咬住舌尖低下了头，仔细扒拉地上的蚂蚁。
李石柱：......这妮子，真是心直口快！
他扬了扬下巴：“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去屋里找宝玲玩去。”
李明月“哎”了一声，回过神来，“叔，您不是说宝玲去她姥姥家了么？”
差点儿露馅的李石柱：“......噢，我忘记了。”
他瞅了一眼古士杰，给李明月找事：“那你跟你的古老师一起扒拉蚂蚁玩吧，别打扰我们说好。”
假装扒拉蚂蚁的古士杰：“......”所以这蚂蚁到底还要不要扒拉？
“小周啊，你看办学校，咱们至少得该四间屋子，别的都好说，就这砖头，得花不少钱，你也知道咱们生产队穷，要不你给大家伙想想办法？”
李石柱脸皮又厚又油，一点儿没觉得自己一个生产队大队长占一个十几岁的知青便宜不合适。
李明月都听不下去了，盖四间房子那得多少钱啊，你就这么好意思占人周珩的便宜？
一看她又要心直口快，周珩抢先张口：“咱们村的余粮不是还没有卖么，我觉得卖了余粮的钱就先不给大家分红，拿一部分出来买砖头就合适，村民们应该没意见。”
李石柱不死心，朝周珩眨巴眼：“小周，你现在也是咱们生产队的一员，你真的不能为生产队做做贡献？”
李明月：......队长叔，不说您一把年纪了，就顶那一张糙脸，真不适合卖萌！
周珩皮笑肉不笑地拒绝：“等修学校的时候，我肯定去出力，其实我一直对建筑挺感兴趣的。”
出力可以，出钱就算了。
说完，他就站起来，“没啥事，我们先回去了。”
古士杰紧跟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走了几步却见李明月没跟上来，周珩转头：“明月，走了。”
李明月还蹲原地不动，笑着挥手：“你们先走，我和队长叔说两句话。”
等人走了后，李石柱问她：“你要说啥？”
李明月一脸艰难：“我蹲腿麻了，得缓缓。”
李石柱：......
次日上午，李家七个人集体出动去高丰收家做客。
麦丽丽等几个知青凑了一块小花布，一包饼干作为礼物；李老头拗不过孙女，只好让带了一点儿黄豆，其实他本来想给送两颗大白菜的。
高丰收的妈一手抱一个襁褓接待客人，看到麦丽丽递过来的花布，笑得眼睛都快张不开了，嘴上一个劲说太客气了，手却诚实得很，紧紧拽住布不撒手。
麦丽丽徐英娜看到两个小包子，母性大发，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不撒手。
李明月还凑跟前瞅了两眼这两个前世没降生的龙凤胎，觉得长得挺好的。
高丰收的妈一把拽住了李明月的手，“明月啊，那天幸亏有你，婶子这辈子都感谢你，以后常来我家玩啊。”
李明月做谦虚状，笑笑：“不当回事，那天谁遇上了都会帮您的。”
“好孩子。”高丰收妈更觉得李明月善良懂事。
过了一会儿，开饭了。
高家招待他们的是高粱饭，菜有四个菜：土豆炖豆角、茄子炖土豆、白菜肉片、蒸南瓜。
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荤菜，虽然肉片没几块，好歹也是见到荤了。
可见高家招待他们的真心。
虽然味道不如李明月的手艺，好歹也是有肉的，大家吃得挺愉快的，尤其是李老头，吃到了两块肉，连带看高老太太都觉得脸上褶子少了几道子。
高老太问麦丽丽：“小麦老师，你们啥时候教书啊？再让我家丰收跟你们学习去。”
这件事来之前几个知青就商量过来，他们商量的结果是从明天开始，不去上工了就吃过早饭过去学两个小时，若是需要出去干活，那就依然是晚饭之后一小时。
高老太听了，高兴道：“那感情好。”
高丰收却不太高兴，他觉得自己不是学习的料，学不好老在李宝玲面前丢人。
可惜这事儿他说了不算。
李明月去外面解手的时候被高丰收拦住。
高丰收手里拿着一颗红枣诱}惑李明月，“你要是能想个办法，让我不用去你家学习，我就把枣给你。”
李明月：“......”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那种能被区区一颗红枣就收买的人！
也不知道这小子哪里来的枣，身上总能掏出来枣。
她吓唬道：“宝玲喜欢学习好有文化有知识的男孩子，你要照现在这样子下去，以后宝玲看到看不上你。”
这话惹毛了高丰收。
高丰收气呼呼地瞪李明月：“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啊！”
第49章 去城里喽
高丰收话音一落，身后就响起李老头气势如虹的声音。
“你敢打谁啊？”
高丰收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可不就是李大虎那老爷子正一副看小兔崽子的模样看着自己。
李大虎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尤其是把李明月这孙女当眼珠子一样护着，敢动李明月，要是被李大虎知道了，那后果绝对不能想。
现在威胁李明月竟然被李大虎给捉了个正着，高丰收瞬间偃旗息鼓，更想脚底抹油，他也是这么干的，直接转身就跑。
李明月看着跑出大门的高丰收，嘴角抽抽：傻孩子，这是你家！
李老头问：“那小子没欺负你吧？欺负了你尽管说，今天就把他家肉都拿走！”
李明月哭笑不得，爷爷，你该不会就是想拿人家的肉吧？咱吃一顿就行了。
“没事，没事，是我先吓唬他的。”
“嗯？你再想想。”
“真没有。”
......
周珩要去县里办事，想着顺便弄些物资回来。
他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李明月正在里面做晚饭，突然生出一股念头来：要不把李明月带上？总觉得有李明月在的时候，他的运气异常奇怪，且李明月是做饭的，对物资的取舍更有发言权？
吃晚饭的时候。
周珩说：“我明天去县里办事，顺便要弄些物资回来，明月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需要哪些东西？”
众人纷纷看向他。
李明月高兴地立刻点头：“好啊，好啊，好啊。”
好家伙，高兴也不用一连说三个‘好啊’吧！
麦丽丽羡慕嫉妒被周珩邀请去县里的李明月，呜呜，她也想去，但不好和周珩提。
李大虎眼睛如一双探照灯在周珩身上上下打探，想要看出些什么猫腻来，可惜什么也没看出来。
他说：“明月第一次去县里，没有我陪着，我不放心。”意思就是他也要去。
李明月瞬间感动，上辈子她可不就是第一次去县里，然后就被砸死了么，果然只有爷爷才会担心她的安危。
周珩额角抽了抽，想了想答应了李大虎同行的要求。
李大虎当即两口把饭吃完，放下碗就走。
“我去生产队借辆牛车。”
麦丽丽：大爷，您得意的尾巴都露出来了。
古士杰犹豫了下，殷切问：“需要我去帮忙吗？”
“不用。”
......
第二天一早，李老头爷孙和周珩就从家出发。
他们先坐生产队的牛车往乡公社走，打算到了乡公社再搭个汽车什么的去县里。
路不平坦，坐在牛车上很是颠簸。
李明月让爷爷坐在牛车最中间，她和周珩都坐在后面一左一右。
车轮子碾过一块石头，随着车咯噔一下李明月直接掉下了牛车摔了一个屁股墩儿，她面不改色地爬起来追上来又跳了上去。
李老头用手指数着孙女摔下牛车的次数，一只手已经数完了。
他瞪了一眼坐得稳稳当当的周珩，一样的坐牛车，蜜枣儿摔了这么多次了，这小子屁股下面就像上了钉子一样，钉在车上牢牢的。
被瞪的周珩也无奈，坐个牛车就这么难吗?
李明月见爷爷一脸不忍，还乐观安慰：“爷爷，我小，摔摔打打啥事也不会有，您别担心。您不也说了么，谷子不摔打是出不了米的，别看我现在摔得有些惨，以后肯定会很结实的。”
赶车的牛老头也出言安慰李老头：“对啦，你孙女说的就是这个理呢，咱们老头子老胳膊老腿还摔不起呢。”
好容易到了乡公社，牛老头赶着马车回去了。
李老头三人搭了一辆班车去了县里。
到了县里，他们先找人打听了县供销社所在地，然后一路走过去。
县供销社比乡公社的供销社大多了，还分了好几个部门，有化肥部、有农机部、牲畜部、百货副食部。
他们盖大棚需要的材料有些在农机部，三人便去了农机部。
周珩找售货员问了问情况，一转头就看到李老头围着拖拉机播种机脱谷机之类的机械在转悠，还跟几个同样看机械的老头唠在了一起。
李明月则是站在门口瞅着外面的热闹，农机站斜对面就是一所中学，透过学校的围墙栏杆能看到里面操场上的情形。
学校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和她一样的年龄，但完全不同于她们村的孩子，城里的孩子看起来更加朝气蓬勃，脸上荡漾着无忧无虑的笑容，欢快地追逐着打闹着，身上穿的衣服也齐整多了，补丁很少见。
这些孩子们真是幸福！
李明月脸上浮现羡慕的笑容，看着操场上的城里学生们，她都想上学了。
突然耳边响起了周珩的声音：“你想来这里念书吗？”
李明月回过头朝周珩笑了笑，“想，不过在石背村念书也可以。重要的是这几年不耽误功夫能有书念，以后有底气走到城里去。”
周珩有些惊讶她的回答，心平气和的小姑娘，自信的小姑娘，真不知道李大虎怎么养出来这么豁达的孩子的。
“我们要走了吗？”
李明月看他不说话，出声问道。
周珩回神，说：“我现在要去别处办点事，你是留这里还是跟我一起去？”
李明月回头看了一眼和别人聊得嗨的爷爷，果断作出选择：“我跟你一起吧，可以吗？”
难得进城一次，跟着999肯定会有收获。
“当然可以。”
于是二人和李老头说了一声要去别处等会儿再回来，李老头挥挥手：“快去快去，别打扰我们老乡聊天。”
呵呵......
周珩二人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在这里我有个认识的长辈，上次就是托他弄的办学审批文件，这次去找他拿文件，顺便再让他帮忙弄些物资。”
路上周珩给李明月粗略地介绍了下。
李明月心里惊叹，周珩的这个长辈可真厉害，这个年代又能办审批，还能搞物资，能人啊！
不过最牛的还是周珩！
二人路过一个国营饭店的时候，李明月突然对周珩说：“唉，你快停下。”
周珩不解地停下，就见李明月蹲下了身，伸手去拽他的脚，“你把脚挪开，快！”
周珩疑惑地抬起脚，李明月从她脚底捡起一张一元钱来。
“还真是钱啊！”李明月兴奋地举起了那张钱。
周珩：......
这都行！直接在路上捡钱！
他快速转头扫视四周，然后在左边的一个路沿下发现了一张一市斤的肉票！
第50章 天上掉下五个包
李明月激动又高兴，跟着999出行果然有好事。
回家的时候能买一斤肉吃了，现在一斤肉0.8元左右，还能多出两毛钱来。
“剩下的两毛钱我们买骨头回去熬汤喝。”骨头不要粮票。
周珩觉得捡钱捡粮票是一件纯运气的事，果然带着李明月他的运气就起飞了。
“我们走吧。”他把钱和粮票递给李明月让她收着。
走了几步，他突然又产生了一个念头。
走在人多的大路上能捡到钱，那如果换成几乎没有人经过的小路呢？
他抬头四处看了看，领着李明月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小巷子套小巷子，越走越深。
小巷子宽不过三米，窄不过两米，隔十多米是一个大门，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紧闭状态，道路上很干净，一块纸头都看不见。
周珩心说这么干净的路，总不能再捡到什么钱啊票啊的了吧，就算有，在这小巷子里也会很显眼，早就被其他人给捡走了。
正想着，前面一堵墙头上突然掉出来一个包，骨碌碌掉到他们脚下。
！！！！
还没等他们作出反应，然后第二个包、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包接连被扔了出来。
李明月心里喊声“额滴娘嘞！”，这算是天上掉下包吗？999的气运值果然不是盖的！
这包明显是被人给扔出来的，青天白日的不走大门，却悄不声的从墙里面扔出来，这肯定有猫腻啊，说不得是小偷、强盗！
他们很有可能是要见证犯罪现场了。
她转头看向周珩：怎么办？要不要来个黑吃黑？
周珩灵敏地听到墙里面有人要出来了，他左右飞快扫了一眼，朝李明月使个眼色，示意往后面那个拐弯处退。
情况不明，最好不要牵扯进这种烂事里。
李明月走之前，一咬牙弯腰抓起一个包就跑。
周珩：“......”雁过拔毛？他来不及多想也弯腰抓了一个最大的包。
二人快速而又悄无声息地退回一个拐弯处。
刚退回去，周珩就听到有人翻出了墙，貌似发现少了两个包正在陷入自我怀疑中。
这样不行，那个人肯定会追过来的，而他们也来不及跑出这个巷子。
周珩左右查看，果断选定一户上锁的、且有些破旧的院子，一看就是长时间无人居住的人家。
他朝李明月做个手势，把包递给李明月，然后自己双手抓住墙头，一撑手跳了上去，翻身坐了上去，伸手向李明月，抓过那两个包扔进墙里面的杂草堆里，再次朝李明月伸出手，一用力把人给拽了上去。
他先轻轻跳下，然后双手抓住李明月的腰，把人给举了下来。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他们蹲在墙角的杂草里，屏声静气，很快便听到有人疾步走过去的声音。
李明月轻轻把手放在胸口，胸腔里的心脏怦怦快速跳动。
周珩用鼻息对她说：“那人又回来了。”
李明月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怎么没听出到那人回来的动静，她悄悄地把耳朵往墙那里探了探，等了一小会儿才听得脚步声以及一个低沉男声的咒骂声。
听到那声音，她的眼睛再次睁大，满是惊讶，那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啊。
想了一会儿，她霍然转头对周珩说：“好像是赵文生，你能不能探出头去看一下？”
周珩其实也觉得外面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听到，此时听李明月提到赵文生，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如果是赵文生的话，那就真的是偷盗了！
他神情变得凝重，左右看了看，对李明月轻声道：“你在这里别动。”自己却四肢灵活敏捷地攀爬上房顶，然后趴在房顶上移动到靠近那个巷子的角落，然后探出头。
李明月等了一会儿，就见周珩从屋顶攀爬跳了下来。
“怎么样，是不是赵文生那狗？”
周珩顿了下，摇头：“只看到个背影，人走了。”那人估计也知道自己干的是见不了光，速战速决地消失才是正道。
真是遗憾！
不过李明月觉得肯定是赵文生那狗男人，人渣什么做不出来啊！
没想到他在城里竟然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若是传回石背村......赵家就在村里抬不起头来了，若是把赵文生这事儿给抖到他们单位，赵文生的工作铁定能丢掉，那样的话，这个狗男人就会背上个偷鸡摸狗的恶名回去，也说不定会被抓起来。
想想，李明月就想仰天长笑两声，总觉得自己抓住了赵文生的大把柄。
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周珩的肩膀，“干得不错！”
这意外收获自然要归功于999的逆天运气啊。
周珩嘴角抽抽：得意过头了啊！竟然忘形到拍他肩膀了。
“先看看包里有什么。”他说道。
对对对。
李明月赶紧拽过一个包，一打开来，发现却是一本普通的旧书。
“《三国演义》？”李明月不明白了，“他偷一本《三国演义》干什么？”
周珩把书拿出来，翻了翻，书里立刻掉出几张小纸条，二人对视一眼，赶紧捡起来。
二两红糖票、五斤面粉、二斤棉花、十斤大米、五尺棉布。
这下两人明白了，赵文生偷的不是书，而是书里的各种票据。
周珩仔细翻书，发现了不少票据，有各种粮票二十张、棉花布票五张、生活日用品十二张，肉票五张，还有一张自行车票、一张缝纫机票，两张收音机票。
赫！票据可真不少。
李明月又翻包，书下面放着的是一个红色丝巾，她把丝巾拿出来，露出一个手电筒、一个白色水杯，再下面是一身绿色军装。
怎么什么都偷啊！真是贪婪又没品的赵文生。
水杯明显就是普通的陶瓷喝水杯。
周珩翻开他拿的那个大包，打开一翻，也是几件崭新的衣服、两条红色枕巾，衣服里还包裹着一个二十厘米见方的时钟，枕巾里有一块镜子，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个一小小的水滴状泛着紫的玉坠。
这些新衣服、时钟、还有玉坠，在这个年代都算是好东西，对了，还有那一书的各种票据，价值不菲，不知其他三个包里是什么。
李明月一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先前就该把那五个包都拿走，让赵文生那狗白忙活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