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蚺 传说,蛇修炼一千年可化蟒,蟒修炼一千年可化蚺,蚺修炼一千年可化蛟,蛟修炼五百年便可化龙。 ……………… 青苍古树,白云悠悠。 位于鸢尾镇外十里开外的连云山上,君怜正背着背篓,四处寻找草药。 他是一个药师。 几乎每个月都会到连云山来采药。 连云山上常年雾气缭绕,远远看去,好似仙境,无数飞鸟走兽生存其中,各种草药在此孕育生机。 听着树梢上鸟儿的鸣叫,微风吹过时的沙沙声,阳光投过树间空隙时,照在身上的那种惬意,君怜仔细的在山中寻找着药材。 这是他感觉最幸福的时刻。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的暗了,天空中闪烁着白光,一场风雨即将到来。 大雨说下就下,正在采药的君怜不得不停下动作,双手遮在头顶,在山林种寻找着避雨之处。 对于连云山,君怜比任何人都熟悉,很快便寻找到一处岩壁凸起,站在下方躲避风雨。 “轰隆!” 震耳的雷声响起,雨下的更大了。 君怜在模糊的雨水中,好像看到天空中一道黑影闪过,此时,一道闪电横空劈过,暂时照亮了天地。 使得君怜也看清楚了那道黑影,那是一条蛇一样的生物,但是它身上却长有一对爪,似鹰的爪子。 雷声越来越大,雨如倾盆般洒下,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整个山林中的草木都朝着一个方向偏倒。 君怜也被这股巨大的吸力吸得腾空而起,朝着天上飞去。 “啊!” 他发出惊恐的大叫,这么高的高度,摔下去怕是十死无生。 渐渐的,君怜眼中再次出现了那条如蛇一般的生物,这会隔的近,他彻底的看清楚了眼前的这条生物。 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散发着金色光芒,身上的鳞片一片一片的排列分明,以及那张已经张开,散发着腥气的血盆大口! 君怜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叫,便被这条生物给吞下了肚。 腥味刺鼻,四周黑暗,身上像是沾满了无数恶心的粘液,这是君怜最直观的感受,很快,他便感觉呼吸困难,神志越来越迷糊。 “要死了吗?” 他心中暗道,随即意识陷入昏迷。 不知过去了多久,君怜耳边逐渐传来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以及河水流过时的哗哗声。 他猛的睁开了眼睛! 可映入眼帘的一幕,使得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血肉横飞! 一条小溪中,四处散落着碎肉,周边的树木东倒西歪,还有不少被雷劈死,正冒着黑烟。 君怜正站在两截断肉之中,浑身都是鲜血,溪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他强忍着恶心,逃一般的离开了此地。 来到一条清澈的河水边,君怜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激起的水花使得远处低头饮水的几只小鹿飞快跑开,远远的观望。 “呼!” 良久,君怜从河水中站起,身上的血液已经被清洗干净,可还是有一股刺鼻的腥味。 “那是……蚺吗?”冷静下来的君怜坐在岸边,身体因为寒冷,有些微微颤抖。 传说,蛇化蟒,蟒化蚺,蚺化蛟,蛟化龙,每一次的蜕变,都要经历天劫,天劫威力极大,天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可这些只是在传说中,从来没有人见过。 但是君怜如今却是亲眼见到了,还被吞下了肚! 按照书中描述,吞下他的是一条蚺,那只蚺应该是在渡化蛟天劫,可很显然,失败了,尸骨无存。 一想到那副场景,君怜再次忍不住的干呕起来,急忙用手盛起河水,在脸上浇了几下。 可忽然,他愣住了。 河水中倒影着自己的脸,瘦弱白净略带一丝病态,可那对眸子却是变得有些细长,散发着淡淡的金芒。 君怜猛的摇了摇脑袋,再次看向水面,一切又变得正常无比。 这般诡异的变化,使得君怜再也不敢在此地多待,快速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离开了连云山。 在他离开不久后,一人御剑来到有着蚺尸体的溪水边,此人须发皆白,面黄肌瘦,身穿深蓝色道袍,后面有一个太极的图样。 长长的胡须拖在胸前,手中拿着一把拂尘,若是有人看到,定会倒头就拜,高呼神仙。 因为此人的形象,与画像中画的仙人,一模一样。 “可惜可惜,还是太过心急,如若再修炼个三百年,定然可以成功化蛟,不似这般,千年道行烟消云散” 老人捋着胡须,摇摇头,颇为感叹的说,随即大手一挥,散落在四周的碎肉纷纷飞入他的袖中,紧接着他手捏印决,一把寒光闪闪的飞剑从远处飞来,变得巨大。 老人轻盈一跃,跃上飞剑,消失在了天际。 回到鸢尾镇的君怜,来到自己开的药铺,走到后院住人的地方,到房间里面,拿起一面铜镜对着脸照了起来。 他对着脸左捏右捏,看到没有任何变化,才松了口气,褪下已经湿透的衣物,换上一件干净的白衣,随后打了桶井水,开始洗去衣物上的腥味。 “奇怪,为什么我回来的时候,那些狗对着我叫呢?”君怜边洗着衣物,边回想刚刚发生的事。 他一进鸢尾镇,鸢尾镇上的一些狗便对着他叫了起来,声音急促,而且不断四散远离,好似在畏惧着什么。 “是了,衣服上有蚺的气味,这般生灵恐怕已经成妖,这些狗畏惧也倒正常” 君怜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不可思议,原来这些传说中的事物,不仅仅存在于传说中,因为他亲眼见到了! 恍恍惚惚,半年过去。 每当君怜坐在药铺内无聊发呆之际,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总会心惊胆战,一阵后怕,他跟别人说起这事,别人也只当是玩笑话,一笑而过。 可只有君怜知道,这并非玩笑,但没人信他,这年头妖啊仙啊之类的传闻层出不穷,可除了讲述的人还有谁见到过? 怪力乱神的这些事,都不过是饭后的谈资罢了。 这半年里一切平常,没有什么事再发生,可唯一让君怜感觉奇怪的是,自己浑身好像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每到夜里更是精神充沛………… 第二章:年月 眨眼间,七年已过。 鸢尾镇的街道上铺满了厚厚的雪,没有人去清理,天空中飘荡着无数的雪花,孩童们在雪中玩的不亦乐乎。 寒冬已至。 君怜依旧是待在那间小药铺里,双眼慵懒的眯起,身上穿了一件厚厚的棉衣。 铜盆里燃着碳,温暖充斥整个药铺。 药铺外,半躺着一个老乞丐,老乞丐手里拿着一个脏兮兮的葫芦,葫芦里面盛满了烈酒。 “小兄弟,你身上有妖气” 还记得君怜在三年前第一次看到这个老乞丐时,老乞丐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君怜没有不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感觉到了。 七年来,他的样貌没有任何的变化,而且每到夜晚或是清晨日出时,总会忍不住的坐在院子中一呼一吸。 一吸间似乎有看不见的东西入体,一呼间便是一条白色长龙吐出。 渐渐的,君怜明白了这叫吐纳,吸收日月交替时的精华,也叫修炼。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修炼,没有人教过他,好似是一种来自心底的本能,这个修炼让他感觉自己变得力大无穷,而且七年来,没有生过一场病。 这一切或许只能追究于七年前,在连云山被那条蚺给吞到肚子里后发生的异变。 “你病的很重,确定不要我帮你医医?”君怜坐在柜台前,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药铺外捂手咳嗽的老乞丐。 君怜不是没有叫老乞丐进药铺里面来,里面暖和,可老乞丐总是摆摆手,表示拒绝,任凭君怜如何去说,都不为所动。 真怕他有一天冻死在药铺门口。 “要死早死了,况且看病那么贵,我还不如多去买些酒来吃”老乞丐不在意的摆摆手。 随即又拿起他那脏兮兮的葫芦,狠狠的灌了一口。 “倒是你,没想到三年来妖气淡了不少”。 “我是人” 君怜拿起一本药书看了起来。 老乞丐哈哈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雪还是一如既往地下,冬天总是要亮的晚些,但君怜还是准时打开药铺的门,天色灰蒙蒙的。 老乞丐已经不见了,地上留有一本脏兮兮的书籍。 书籍已经发黄,看上去有些年头。 君怜捡起书籍,有些好奇的翻开,引入眼帘的便是几个大字,三十六天罡大法,七十二地煞小术。 以及老乞丐写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勤加修行,你我有缘。 君怜没有多说什么,收起书籍,开始扫药铺门外的雪,雪花飘落在他的发丝上,一片一片,好似晶莹的花,随即化作雾气消散。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岁月。 鸢尾镇死了几个老人,老人的儿孙们哭的稀里哗啦,街上抬棺的队伍浩浩荡荡,君怜依旧守着他的药铺,每天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一年内,他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每天日月交替时吐纳修行,顺便修行一下老乞丐留下的书籍。 上面的众多法术,也许是天赋,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倒也会了不少。 老乞丐,则是再也没有出现。 至于体貌上的变化,依旧是那样,只是某天君怜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的两颗犬牙变尖了不少。 以及视力变得越来越差,有些时候,去拿近在眼前的茶杯都会落空,摸索半天才能拿在手中。 因为这个原因,君怜开始变得越来越少走动,就连采药都是花银子去拜托别人。 不过因为他常年不变的容颜,坊间就传出了鸢尾镇药铺掌柜是仙人一类的谣言。 这些谣言传到君怜耳中,让他哭笑不得,但是因为鸢尾镇就他一家药铺,平常也会无偿的给一些穷人送药,所以名声极好,倒也没人来探寻谣言是真的还是假的。 “踏踏踏” 马蹄在青石路上发出阵阵声响,君怜看着停在药铺门口的一辆马车,上面走下来一个脸上蒙着白纱的女子。 身段窈窕,皮肤白皙,摘下白纱后应该也很好看。 君怜这样想着,实际上他眼睛根本看不清,但脑海中却总浮现。 只是……有一股很讨厌的气息。 自从君怜的眼睛看东西越来越模糊之后,他的嗅觉变得越来越灵敏,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或许是直觉一类的东西。 这种感觉一年来,总是非常的准。 “掌柜的,给我拿二两当归”女子淡淡的开口,拿出五两银子。 君怜没有说话,转身拿了二两当归,女子接过当归就离开了,也没有等君怜找她钱,好像根本不在意。 这天夜里,春雨无声的落下,落在大地上,万物开始复苏。 第二天一早,药铺没有开门,因为这里的掌柜离开了。 君怜杵着一根木棍走在山林小道上,他明白自己该离开鸢尾镇了,因为今天早上他起来惊愕的发现,自己心口的位置长了一片鳞。 和当初那条蚺的鳞一模一样。 这种变化使得君怜心中不安,纵使他已经学会修行,会使用法术,算得上凡人眼中的仙人了。 但这些事情他却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君怜明白,想要弄清楚这些事,就需要找到老乞丐,老乞丐肯定不是简单人物。 因为在修行他留下来的书籍时,君怜越是修炼,越能感觉到其中的高深。 看似已经会了,但一深入研究,仿佛又发现了另一片新天地。 高耸的树木茂盛生长,清晨间的雾气缭绕,似满天云霞遗落人间,带来些许凉意,山林间的小路深幽清净,鸟儿的鸣叫回响不断。 君怜就这样慢慢的走着,走了一会前方出现一座破庙,青色的古庙,已是残垣断壁,没有门,所以他径直走了进去,准备歇息一会。 破庙内杂草丛生,其中的神像已经残破的只剩下半截身子。 “哗啦啦…哗啦啦” 突然,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君怜靠在神像下方坐下。 不一会,破庙内又走进一人,穿着单薄,身形柔弱,背后背着书箱,是个书生。 那书生也是进来躲雨,看到里面有人,有些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回复平常,走到角落里,拿出一块布垫在地上,坐下休息。 第三章:黑蛇 细密的雨丝如轻纱般笼罩大地,打在树叶上,化作一滴滴水珠落下。 君怜惬意的坐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很喜欢这种阴寒的天气,这种天气让他感觉很舒服。 而那边的书生却是冷的瑟瑟发抖,书生尝试生火,可试了半天也不见一点火星。 因为他的取火方式完全是错误的。 百无一用是书生?连生火都不会。 君怜心底暗笑,可没有理会,他不太想动。 伴随着视力的下降,他也变得越来越懒,很不想动弹。 “大哥,你说我们能不能抓到那条蛇?” “放心吧,就凭我们几个的身手,抓条大蛇还是不在话下的!” “可我听说那条蛇已经成精了!” “瞎说!哪有什么妖精,你是不是听书听傻了?” “哈哈哈哈哈………” ………… 破庙外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五个猎户打扮的人就走了进来,他们身上都带着武器。 最老的看上去四十来岁,最年轻的看上去才二十来岁。 这些人进到破庙后,只是随意的瞟了一眼君怜和书生,随即便聚到另一边,生起火开始取暖。 君怜看着这些人,看到他们每个人头顶都有一股黑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君怜发现,自己能够看到很多种颜色的气。 比如书生头顶上的颜色是绿色和红色,而那些朽木将行的老人头顶则是灰色,一些富贵人家头顶则是紫色。 君怜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只是他每次看到不同颜色都会有种不同的感觉,比如现在看到猎户几人头顶的黑色,心里就感觉很不安。 “两位小兄弟,不嫌弃的话就过来和我们一起烤火吧,暖暖身上,不然在这大山里着凉可就麻烦了!” 猎户中年纪最大的那人看了一眼浑身颤抖的书生和穿着单薄的君怜,出言说道。 “那……那就多谢了”书生颤颤巍巍的走到火堆旁坐下,看了眼猎户五人,抱拳说道:“小生沈巍,不知几位壮士名讳?”。 “我们是天河镇的人,都是些粗人,平时就靠打猎为生,我叫梁浩”年纪最大的那个猎户回答,然后指着其余四人,一一介绍 “他叫陈章,陈涛,高角,赵四鹏”。 陈章看上去是一个三十来岁,满脸胡须的汉子,浑身有着结实的肌肉。 至于陈涛则是五人中年龄看上去最小的,身材有些瘦弱,当然,只是与猎户们相比如此,与君怜或是书生相比,还算得上壮实。 而高角则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精瘦男子,至于那赵四鹏却是一个看起来憨厚无比的壮汉。 “哦!”书生沈巍点点头,一一抱拳,然后不再说话。 至于君怜则是一动未动,这些猎户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他们已经叫了,至于别人来不来那可就管不着了。 破庙内,火堆燃的很大,里面的柴被烧的噼里啪啦直响。 “呜呜呜” 忽然,一阵诡异的风吹起,破庙内的枯草被吹得四散飞舞,火光变得忽明忽暗。 “沙沙沙” 庙外传来类似某种鳞片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庙内的空气一瞬间变得极冷。 “不好!”梁浩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急忙站起身来,招呼其他人:“赶快拿武器,大蛇来了!”。 其余四人一听,纷纷面色凝重的拿起武器,至于那年纪最小的陈涛,显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手有些微微颤抖。 书生沈巍见此状况,更是脸色煞白,也许读书人天生就有撞邪的体质,所以此刻的沈巍则是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至于一直靠在神像下方的君怜则是一动不动,双眼微睁,好似已经睡着了。 “陈涛,去把那边的小兄弟叫醒!” 梁浩手里拿着一把刀,急促的说。 “哦……好!”陈涛反应过来,急忙朝着君怜走去。 可他还未走近,便听到“崩”的一声无数碎石高高飞起,一条水桶粗细的巨大黑蛇直接撞开了破庙仅剩的墙壁,冲了进来。 “啊!妖怪!”陈涛本就听说这里最近闹腾的大蛇是条蛇妖,不然正常的蛇哪有长这么大的?如今一见,果不其然,顿时吓的双腿瘫软在地,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其余几人,除却梁浩以外,皆是面露惊恐,沈巍更是眼神呆滞,已然被这条大黑蛇吓的失了魂。 梁浩虽说还能保持清醒,但脸色也不好看,就算是他的见识,也看出来了这条蛇体型大的不正常。 “嘶嘶嘶” 黑蛇身体躬起,浑身鳞片好似刀刃,硕大蛇头上幽绿色的蛇眼左看右看,一条蛇信子不断吐出。 可它只是不断的游荡着,并未发起进攻,眼睛有些警惕的看着里面,里面有一股让他忌惮无比的气息。 一种来自心底的忌惮,来自灵魂的畏惧。 站在原地的梁浩此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下,拿刀的手已经有些颤抖,他不知道黑蛇为什么不进攻。 也许是在玩弄猎物?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让他焦虑无比,他且这样,其余人更不用说。 于是便出现了很诡异的一幕,一座残破的庙内,雨丝不断落下,一条巨大的黑蛇在雨中不断游走,眼睛紧紧的盯着里面的几人。 终于,黑蛇没有耐心了,张开那张散发着腥臭的大口冲向几人,梁浩想要逃跑,但无论他怎么使劲,脚就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终于,在此刻君怜睁开了眼睛,眼底深处一抹金光闪过,但就是这一道金光让黑蛇犹如雷击,身体疯狂的往外退去,全身躬起,瞳孔剧烈收缩,嘶嘶的叫着。 君怜刚刚却是是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如今看到这一幕也是吃了一惊,在他的视线里,一条巨大模糊的身影不断摇摆着身躯。 可在脑海中却出现一条巨大的黑蛇,每一片鳞都清晰无比的在脑海中呈现,清晰的好像就在眼前! 看着黑蛇,君怜下意识的舔了舔变得有些尖锐的犬牙。 可就是这么一个动作,使得黑蛇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扭动巨大的身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四章:千秋葬 雨,停了。 君怜有些愣愣的看着远去好似逃离的黑蛇,感到有些奇怪,但很快便明白过来。 蚺乃是蛇修炼千年后才能进化而成的,有着绝对的威压。 “难不成过去了那么久,我身上还有蚺的气息?”君怜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仙师!仙师啊!” 君怜正在发愣,而那边回过神来的梁浩却直接跪在了他面前,口中高呼仙师! 在梁浩看来,君怜仅仅是一个睁眼,便直接震退了大蛇,此般神通,唯有那虚无缥缈的仙人才能做到! 很快,其余人除了沈巍和陈涛,纷纷跪倒在君怜面前。 “仙师,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陈章不断的给君怜磕头,其余人也跟着附和。 君怜扭头看了一眼远处一脸呆滞的陈涛和沈巍,皱了皱眉头,没有答应。 因为他并不会。 他只会医人病,对于这些事情,一概不知,顶多会些法术,但是老乞丐留下来的很显然不是什么救人的法术。 而沈巍和陈涛是被惊了神志,如果不使其回神,恐怕以后都就这样了。 但是医者父母心,君怜实在不好就这样放任两人不管。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去找那条黑蛇。 “你们在这里待着” 君怜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拄着木棍走了出去,其实他在脑海中能看得清路,但是这样总会莫名的头昏。 反正看路而已,虽然模糊,但是加上条木棍指路,还是勉强能看得清。 刚离开破庙没一会,一阵黑风袭来,在君怜面前幻化成了一个黑衣男子,剑眉心目,颇为英俊。 “参见前辈!” 男子见到君怜,倒头就拜。 前辈? 君怜心中疑惑,但还是问道:“你是那条黑蛇?”。 “晚辈不知前辈在此,多有得罪,还请前辈谅解!” “罢了” 君怜大概明白了,因为蚺的气息,让这条黑蛇妖误认为自己是修炼千年即将化蛟的蚺。 “我与那庙内几人也算是认识,其中两人被你惊了神志,自行解决吧”。 说罢,君怜转身离开,既然都被别人,应该说别蛇,认为是前辈了,那么自然得拿出些高人前辈的风范来才行。 “谨遵前辈吩咐!” 男子赶忙点头,尤其是看到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时,心中流露出敬畏。在他眼里,这种眼神,定然是历经了千年岁月,看遍世事浮沉的前辈才能拥有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君怜忽然转头。 男子一听这话,顿时欣喜,道:“晚辈印南!”。 “嗯” 君怜略微点点头,越走越远,而原本以为能得到前辈指点的黑蛇印南,眼神变得失落。 可忽然,他听到远远的传来几句话。 “大海东头红日轮,青山几度碾为尘。 修行一途,切勿急躁。顺从自然,风轻云淡。” “是!”印南激动无比,朝着远去的那道背影,深深的拜了拜。 其实这些话都是君怜从老乞丐留下的那本书上原模原样照搬出来的,在三十六天罡法七十二地煞术的最后一页,有老乞丐留下的几句话。 除却这几句以外,还有一句。 “你我有缘,若是想来找我,便到长安城,应天阁!”。 破庙内 两道常人看不见的黑光分别飞入沈巍与陈涛眼中,两人随即惊恐大叫起来。 “你二人这般生龙活虎,应该是没事了” 君怜走进庙内,梁浩几人立刻拜谢: “谢仙师!”。 君怜坦然受之。 沈巍和陈涛两人,在经过粱浩的解释后,立刻对君怜感激涕零,尤其在粱浩添油加醋般的讲解下,目光中更是多出了一抹敬畏。 “仙师将要去往何处?”粱浩恭敬的询问,他身后站着的几人皆是如此。 “长安” 君怜眼睛看向庙外,天色有些晚了。 “如今天色已晚,仙师若是不急,还请随我们一同回到天河镇,小住一晚,明日再走可好?” 粱浩说完,有些紧张的看着君怜,毕竟那可是睁眼吓退大蛇的仙师啊! 这其中自然也有粱浩的一些小心思,如果能够邀请到君怜与他们一同回去,那么一路上自然就不会怕再遇到怪事。 “也好” 君怜点点头,并未拒绝。 “那沈小兄弟不如也到天河镇歇息一晚?”粱浩欣喜过后,看向沈巍说道。 “那就多有打搅了!”沈巍立刻答道。 就在一行人准备离去之时,半截神像忽然震动起来,一道白光闪过,神像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掀翻在地,下方出现一个窟窿。 一柄白如飞雪的长剑静静漂浮于窟窿之上。 突然出现的变故,将粱浩几人下了一跳,急忙看向身旁的君怜:“仙师....这...这”。 “无妨” 君怜摆摆手,走到白剑面前,此剑雪白无比,花纹奇特,剑柄处有三个小字“千秋葬”。 “你打算随我一同离去?”君怜看着白剑问道。 而那白剑好似有灵一般,居然动了一下,像是人在点头。 “好,那就随我一同离去吧,千秋葬,葬字不太好,从今以后你就叫千秋!” 这一幕落在粱浩几人眼中,震惊无比,他们从未见过世上还有人能与剑交谈的!这不是仙师是什么? 君怜仙师的身份,彻底的刻在了在场几人的心中。 枯藤老树,幽静小道,一行人走走停停,夜幕逐渐降临,那高高悬挂与九天之上的明月,像是一个大圆盘,向着人间散落淡淡银辉。 天河镇 此镇比起鸢尾镇来说,要大上了不止一倍,比得上三个鸢尾镇那般大小,繁华程度自然也非鸢尾镇可比。 虽然已是夜晚,可四处的街道上都挂起了灯笼,依旧是热闹非凡,高高的楼台上有笑谈风月的才子佳人,酒楼里有闲话家常的市井小民。 街道上有贩卖各种新奇玩意的商人,也有表演喷火的艺人。 据了解,原来这是天河镇一年一度的灯元节,故而这般热闹。 君怜在粱浩的诚挚邀请下,住进了他家。 夜,明月高悬,繁星满天,微风不燥。 君怜坐在粱浩家院子中的一张藤椅上,仰头看着天空。 此情此景,让他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的曾经,曾经的他还是前朝名门世家的公子,家住京城,君家更是深受前朝皇帝宠信。可最后伴随着前朝的覆灭,君家被抄,父母被斩,一切都犹如过往云烟,消散。 新帝登基,倒也并未将君家彻底灭门,君怜才得以活了下来,最终去到小小的鸢尾镇,当了一个药师。 “也罢,过去的便过去吧,长安......或许就在这天河镇渡过余生也挺好”君怜下意识的摸了摸心口处,那里有一片鳞 “只是.....这身体的变化却是让我心忧,看来长安不得不去.......” 第五章:狐妖祸患 人生一世,岁月沧桑。匆匆一遭,韶华易老。春日才看杨柳绿,秋风又见菊花黄,得失恰如三更梦,百年恍如戏一场。 不知有多少的烦恼苦闷存于心中无处诉说。 世事的无常,人情的变故。红尘茫茫,纷争不休,不知百年过后,可是大梦一场? 或许是那么多年的修行,又或者是当药师早已见惯了生生死死,让君怜心中看透,父母的死,他心中虽然悲伤,但却没有埋怨过任何人。 一个朝代的交替,总是要有人死,血流成河,数不胜数。 这独拥万里江山的皇帝,也是由无数的白骨堆积而来,与其独坐大殿享寂寞,可如山野谈笑得自在? 第二天,清晨 君怜离开了粱家,并未知会,独自走在天河镇内,他不急于离开,打算多住些时日。 正如老乞丐说的那样,不急不躁,风轻云淡。 这才是修行,修行亦修心,心境的升华抵得过天下无敌。 君怜来到一家茶楼,要了些糕点,点了一壶茶,听着说书先生讲的志怪之事。 “传说啊,在极北的地方,有一条龙,那条龙通体雪白,据说修行了足足上万年.......” “龙吗?”君怜喝了口茶,不由得想起了将自己吞下肚的那条蚺。 茶,很苦,但配上香甜的糕点,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天河镇的城隍庙香火鼎盛,君怜站在庙外,他能看到无数金色的气在城隍庙上空聚集,不断往上飞去,好似无穷无尽,连接天地。 “上仙来此,小神有失远迎!” 一阵青烟弥漫,青烟散去,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出现在君怜面前,面带笑意:“小神天河镇城隍徐天良,拜见上仙!”。 上仙? 君怜心中疑惑,那些个凡人看不透他,所以认为他是仙人仙师,这无可厚非,但难道连一个堂堂城隍,也看不透吗? “你……为何叫我上仙?” 带着疑惑的心,君怜开口问道。 “这……” 城隍显然没料到君怜会这样问,但还是开口回答,毕竟很多的修行之人,都很古怪。 “上仙的修为高深,小神看不透,身上又有着强大的道韵,故此称您为上仙!”城隍恭敬的回答。 修为高深?强大道韵? 君怜哑然,没有再说什么。 或许一切的疑惑,都只能去往长安后,方才能够得到答案。 “上仙若不嫌弃,不如与小神一同去往庙内,小酌一杯?”城隍出言邀请。 “如此甚好”君怜点点头,没有拒绝,神请的酒,会有什么不同呢? 此时,城隍庙外的一个小女孩,扯了扯她身旁母亲的衣角,指着一个方向:“娘,我刚刚看到有个人和空气说话!”。 小女孩母亲闻言,顺着小女孩指的方向看过去,人来人往,并没有什么奇怪,以为是小孩子说着玩,于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婉儿乖,走,娘亲给你买吃的”。 城隍庙,偏殿 此处距离主殿略微有些远,很少有人来,非常清净。 君怜跟随天河镇城隍的脚步,来到了偏殿之中,里面空无一物,城隍手一挥,一套桌椅凭空出现,桌上摆满了珍馐琼浆。 “上仙请坐!” 君怜也不客气,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眼前的酒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钩,酒壶自动飞起,往酒杯里倒满了酒。 这便是七十二地煞小术中的御物之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虽然是神请的饭菜,可君怜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没他在鸢尾镇时,镇东老刘家炒的菜好吃。 “小神有一个请求,希望上仙应允”城隍徐天良放下酒杯,看着君怜说道。 “城隍但说无妨”君怜微微一笑。 城隍点点头。 “最近在天河镇出现了一只狐妖,此狐妖狡猾异常,多次害人性命,小神想去除妖,可无奈总是被她逃走,所以希望上仙助小神一臂之力,还天河镇一个清明太平!”。 “狐妖?可就连城隍你,在自己地盘上出手都让她逃走,我恐怕也拿不住她”君怜皱了皱眉头。 “上仙大可放心,此狐妖喜欢接近身含灵气的凡人,吸食阳气,小神虽然能隐蔽身上气息,但却无法隐藏身上神性,故而才被那狐妖察觉逃走,上仙可以隐藏身上气息,只留一缕灵气缠绕在身 狐妖必然会接近,皆时小神再与上仙里应外合,一举捉拿狐妖,希望上仙身为修道之人,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答应小神的请求!” 说罢,城隍起身,拱手一拜。 君怜也起身回了一礼 “城隍此举乃是造福百姓,如若能用得上在下的,自然全力相助!”。 闻言,城隍一喜。 “可在下并不擅长隐蔽气息的法术,所以还需要城隍相助”君怜开口道,他确实不擅长这类法术,天罡地煞中也未曾记载此类法术。 “那是自然!”城隍立刻答应。虽然有些奇怪面前这位修为高深的上仙,居然连隐蔽气息的小法术都不会,但也没有多想。 毕竟在他看来,这般修为看不透的高人,都是隐于山清水秀之地修炼,那些地方很少有人,自然也就用不上隐蔽气息的法术。 城隍手中聚集金光,对着君怜一点,一个圆圈浮现,套在了君怜身上,很快消失不见。 “小神已经为上仙设下了隐蔽气息的法术,只留一缕灵气在外,接下来就看上仙的了!”。 “我要去什么地方等待狐妖现身呢?”君怜看了看自己身上,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 “上仙随意寻个地方住下即可,毕竟身含灵气的凡人实在太少,那狐妖必然会跟着气息自动寻过来!” 城隍说道。 “嗯” 君怜点点头,不再言语。既然已经答应了城隍,那自然要全力而为,况且他心中有一个疑惑一直存在,或许在此次的除妖之中,能够得到想要的答案。 第六章:缘由 夜,无月。 天河镇内,并元河旁。 星光璀璨落山河,微风轻抚印满江。 君怜坐在临河旁的一家名为明月的客栈里,看着窗外的水波粼粼。 他已经等了很久了,可却没有看到狐妖的半点踪影,桌上的茶早已经冰冷,更是困意升起。 千秋剑静静的摆在桌上,雪白的剑身在灯光的照耀下,似乎闪烁着某种神秘光辉。 城隍和他手下的判官几人,早已埋伏在外,只等狐妖前来服诛。 烛光摇曳,一阵冷风吹过,窗户吱吱作响,桌上的千秋剑猛的飞起,盘旋在君怜身旁,将他惊醒。 “来了” 君怜眼神一眯,握住千秋剑的剑柄,心中紧张起来,城隍叫他上仙,可究竟是不是上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对于妖鬼之事,心中还是有些恐惧。毕竟在经过无数说书先生的口中,妖鬼之流被吹得神乎其神,什么青面獠牙,吞人神魂,吃人不眨眼。 忽然,一道月光透过窗户打在地上,可今天并没有月亮。 月光印在地上冒出阵阵白烟,墙壁上一道影子渐渐出现,身材婀娜。 就在君怜注意影子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身旁一冷,扭头一看,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长相冷艳,身着白衣的女子。 那鲜艳无比的红唇,好似涂满了鲜血,身后一条白色的尾巴像是勾魂的锁链! 君怜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刚想移动,却听见虚空中传来一声大喝:“妖孽,今日看你往哪里跑!”。 空中顿时金光弥漫,金光化作一道道锁链,在白衣女子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缠了过去。 很快,女子便被金光化作的锁链困住,动弹不得。 手持宝剑,身旁站着文武判官,日游夜巡的城隍身形缓缓浮现,对着白衣女子怒喝: “大胆狐妖,你伤人性命,作恶多端,今日便将你就地正法!”。 说罢,城隍朝着狐妖一剑刺去。携带神性的剑,妖邪触之,灰飞烟灭。 “且慢!”君怜急忙制止,因为他看到狐妖投来一种求救的目光,这道目光清澈无比,况且也有一些事要需要问明白。 手中的千秋剑似乎理解了主人的意思,嗡嗡剑鸣作响,脱手而出,挡在了狐妖面前,与城隍的剑对了一式。 “铛!” 金铁交错之声响起,城隍的剑飞了出去,插在身后的堂柱之上。 “上仙,你!”城隍不解,疑惑的看向君怜。 “城隍不必着急,此妖既然已经失去抵抗之力,不如盘问一番害人缘由,如此草率,恐略有不妥”君怜微微躬身。 “上仙所言极是,是小神鲁莽了”城隍点点头,躬身回了一礼。 “城隍急与除妖,还被害之人一个朗朗乾坤,心中急切也是情有可原” 君怜看向女子,道:“你为何伤人性命?如实说来,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狐妖闻言,身体一颤 “小女白夭夭,参见城隍,上仙,小女从未伤人性命!”。 “一派胡言!” 城隍冷哼一声:“本神几次捉拿,所察气息,皆与你无异,如今你却满口胡言,那么那些死去之人,莫非是自己死的不成?知罪不改,罪大恶极,当受炼狱之苦!”。 城隍怒目圆睁,气愤无比。 其实城隍这般愤怒也不是毫无缘由,毕竟身为护佑一方太平的城隍,让一个妖邪几次三番的作恶,而且还多次逃脱,自然是觉得脸上无光。 “小女真的没有伤人性命,是.....” 白夭夭还未说完,窗外一道乌光极射而来,直奔她命门而去,速度之快令城隍也没反应过来,不过好在那道乌光在即将射中白夭夭时,千秋剑斩出一道白光将乌光斩散。 “好大的胆子!”城隍立刻大怒,这是要当着他的面杀人灭口?完全没把他放在眼中。 “日游夜巡,你二人待在此地,供上仙差遣,文武判官,随我一同捉凶!” 城隍说罢,纵身一跃,和文武判官一同化作金光飞了出去。 “你现在可以说了” 君怜手持千秋剑,看着白夭夭说道。 “是” 白夭夭点点头,扭头看向窗外,外面星光点点: “伤人性命的……其实是我的亲生姐姐,白依依,不过罪魁祸首却是白狐夫人!”。 “白狐夫人?细细说来”君怜坐到椅子上,看着已经冷却的茶,手指轻轻一挥,茶立刻散发热气,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和姐姐原本是幽洲城外,祁连山上的两只狐妖,那时的我们法力低弱,连化形也无法做到,只能待在山中,可山中又危险无比,稍不谨慎便可能成为强大妖怪口中的美餐。 有一天,我们出去采摘野果,却遇到一只强大的狼妖,姐姐掩护我逃跑,与狼妖战在一起,可最终我们两个都被狼妖抓住。 正当以为死定到时候,白狐夫人出现了,她身着白衣,仅仅一挥手狼妖便身死道消,手指一点就赐予了我们人身。 那时的白狐夫人在我们眼里,比神还要尊贵,或者说她就是神,她带我们去到一座洞府,教我们修炼,教我们礼仪,教我们琴棋书画,然后叫我们下山去吸食凡人阳气,拿回来供她修炼。 不过白狐夫人非常严厉,定下规矩,每个凡人都只能吸一口阳气,这样便不会对凡人造成伤害,凡人也能几天后就恢复,我们也这样遵循。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白狐夫人性情大变,变得阴狠,变得毒辣,逼着我们将凡人的阳气吸食殆尽然后给她修炼。 但是这样到话凡人不出三个时辰,必死无疑!姐姐对于白狐夫人非常崇拜,所以遵循她的意思,但我不愿,却又不是白狐夫人的对手,只能逃到城中,希望得到城隍老爷的帮助。 但是,高高在上的神,又怎会听从我们妖怪的话?又怎会去帮助一个妖怪?所以还请上仙为我做主,救救我姐姐,我不能看着她就这样跟随白狐夫人堕入邪道!”。 说罢,白夭夭不顾身上的锁链,跪在了君怜面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原来是亲生姐姐,怪不得城隍说气息一样。 君怜点点头,看着白夭夭,刚想说话,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大叫: “上仙救命!”。 第七章:白狐夫人 城隍的声音!听到喊声的君怜立刻走到窗边,往外看去,只见城隍和文武判官三人,正与一黑衣女子在空中缠斗,且明显落于下风。 同样听到喊声的日游夜巡二神,化作金光加入战斗。 君怜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不会飞,虽然三十六天罡大法中有腾云驾雾的本事法术,但早就试过了,根本使不出来。 手中的千秋剑不断震动,像是兴奋无比的反应! 对啊!千秋剑! 此剑神秘无比,但能够挡住那道乌光,也能挡住城隍的剑,就说明了其中的不凡。 “去吧!”君怜抬起千秋剑,得到准许的千秋剑脱手而出,化作流光朝着白狐夫人冲去。 正在与城隍几人战斗的白狐夫人,突然抬头看向那倒飞来道白光,心头一惊,此剑居然让她有种心惊胆战之感! 惊疑不定,一掌震退城隍几人的白狐夫人刚想逃窜,便看到千秋剑忽然变大,长约十几米的样子。 浑身散发着剧烈的白光,犹如黑夜中的另一个太阳! “上仙已经出手,孽畜受死吧!” 城隍站在原地大喝,心中称赞不愧是上仙的同时,对于千秋剑也是颇为忌惮。因为他看向此剑的时候,也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白狐夫人大叫一声,直接化作本体逃离,是一只七尾白狐。 可千秋剑哪里会让她逃走,一剑隔空斩下,无数白光倾泻而出,好似银河落九天,更胜满天飞雪照人间。 白光化作弯月,紧追白狐夫人而去。 自知不敌的白狐夫人,眼中露出一丝狠色,以掌做刀,对着自己的一条尾巴斩下,鲜血顿时流出。 那条白狐尾散发出阵阵黑烟,变成一个巨大的盾牌,弯月斩在上方,轰隆巨响,盾牌与弯月一同消散。 而那白狐夫人,借助这个时间,早已不见了踪影。 看着这一切的君怜目瞪口呆,感情这把剑那么强?逼得以一己之力独占城隍五人的白狐夫人断尾而逃! 一道白光自眼前闪过,千秋剑早已变回原来大小,静静的漂浮在空中。 几道金光从外面飞进来,落在地上变成了城隍五人,城隍对着君怜一抱拳:“多谢上仙出手相助,只可惜还是让那厮跑了!”。 “你再与他们说一遍吧”君怜坐回椅子上,看着白夭夭说道。 “是”白夭夭点头,随即把刚刚的话又与城隍讲了一遍,得知真相的城隍看向白夭夭咳嗽了两声,一挥手,金色锁链消失不见。 “你可知白狐夫人在哪里?” 城隍看着白夭夭问道。 “知道,就在天河镇三百里外的黑山洞!”白夭夭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复杂。白狐夫人救了她的命,给了她人身,教她修炼,可谓是恩人。如今却要与他人一同去杀恩人,无论是人也好妖也罢,面对这种事的时候,心情难免复杂。 “烦请上仙出手,与我等一同前往除妖!”城隍闻言,看向君怜说道。 “我就不去了,那白狐夫人已断一尾,实力大减,你且拿好我的剑,应该足够斩杀她了!”君怜手轻微移动,漂浮与空中的千秋剑便飞到城隍面前。 见识了千秋剑之威的城隍大喜,一把握住千秋剑,与君怜告辞后,带着文武判官,日游夜巡化作金光飞出窗外。 君怜不去自然是有多方原因,其中一点便是要询问一件事,于是他褪去身上衣物,露出白净有些瘦弱的身躯,看向白夭夭,指着心口的鳞问道: “你可知这是何物?”。 君怜是被蚺给吞下了肚后才产生的一系列变化,蚺是妖,白夭夭也是妖,妖与妖,说不定白夭夭就认识呢? “这是!” 白夭夭目露震惊,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有些怪异的看着君怜:“回上仙,此物小女并不认识,但却能够从中感受到一股很淡很淡的妖气,若如不是上仙亲自拿给我看,再加上我本是妖,恐怕根本察觉不到!”。 “不认识……” 君怜穿起衣衫,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起码知道了此物有妖气,不过很淡。 看着心口的鳞片,越看越觉得它和那条蚺的鳞片相像,不过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君怜也是有些记不清了。 思索间,城隍已经带着白狐夫人回来了,白狐夫人身旁还跟着一个与白夭夭七分相似的女子,想来是她姐姐,白依依。 白狐夫人是一个相貌极美的女子,虽然身上有着多处伤痕,七条尾巴更是断了六条,可依旧散发着一种莫名的韵味。 白狐夫人身旁的白依依一脸失魂落魄,在她眼里,白狐夫人就是神,是她的信仰,信仰破灭,失魂落魄也是在所难免。 “小神不负所望,已将此獠拿下,归还上仙宝剑!” 城隍将千秋剑托在手中,恭恭敬敬的举到君怜面前。 此时的千秋剑白光略微有些黯淡,像是疲惫无比。 “辛苦了” 君怜轻抚剑身,将它放在桌子上,扭头看向白狐夫人,又看向城隍:“既然如此,那该如何惩戒发落此妖,就交给城隍了”。 “依小神看,这白狐夫人罪大恶极,乃是罪魁祸首,当受天劫之苦,如若扛得住,押入冥界永无出头,如若扛不住,灰飞烟灭,也算报应。 至于这白依依,虽然杀害多人性命,可也是因为白狐夫人所以误入歧途,但若不加以惩罚,恐难以平民意,便将她押入冥界,受五百年牢狱,不知上仙觉得如何?”。 仅仅是关押白依依五百年,想来已是看在白夭夭的面子上。 城隍看向君怜的目光,充满恭敬,在他拿着千秋剑伏妖的时候,着实被千秋剑的力量吓了一跳。 能掌握拥有此剑之人,那必然是修为高深,造化通玄之辈!此等人物,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将羽化成仙!从此位列仙班,法力无边,长生逍遥! 可他如果知道其实君怜也不知道千秋剑的真正威力,而且完全就是在几天前才得到的时候,不知会作何感想。 君怜哑然一笑。 “城隍自裁之,何需问我”。 第八章:离去 天河镇的凡人,在这天晚上,都能感觉到空中传来阵阵响声,可他们抬头一看,却又什么也没有。 肉眼凡胎,自然是看不见鬼神之斗,顶多会认为是打雷,要下雨回家收衣服之类。 “你背叛了我!” 明月客栈内,烛光摇曳,风扫落叶沙沙响,河水潺流如丝竹。白狐夫人一脸凄凉,怒目看着白夭夭。 白夭夭目光中有些害怕,不自觉的往后退去,可她眼角的余光瞟见边上坐着的君怜,心中平定下来。 有上仙在此,不必畏惧。 “你是救了我和姐姐,也教了我们很多,我一直将你视为父母视若神明,可你却变了,为了修炼不择手段的去杀害凡人,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当初在狼妖口中,救下我和姐姐的白狐夫人了,我认识的,只有那个风雅绝资的白狐夫人!”。 白夭夭眼神痛苦,随即闭上眼睛,扭过头去。 “哈哈哈哈,如果没有我,你早就死了!”白狐夫人发出凄厉的惨笑。 “好,我还你!”白夭夭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顿时,无数霞光溢出,化作一直雪白的狐狸。多年修为以及人形全部消散。 “你这是何苦” 君怜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但也并未多说。白夭夭自己的选择,他没有理由去插手。 “上仙,时间也不早了,小神就先告辞,至于这白夭夭……” “你去吧,我自会解决” 城隍点点头,一招手,文武判官便押着白狐夫人和白依依离开,随后城隍也化作流光离开。 外面虽然还是漆黑一片,但已经露出一抹鱼肚白,远远的也能听到鸡鸣之声,明月逐渐归隐华光,红日自东方缓缓升起,房内只剩下君怜和已经化作一只白狐的白夭夭。 倦意涌上心头,君怜抱起地上的白狐,放到床上,自己坐回座椅上,一只手半撑,缓缓闭上了眼睛。 清晨,夜间的雾气凝成露珠挂在叶子上,第一抹阳光照射在其上,散发出晶莹的光。 城隍庙,偏殿。 “上仙不如再多留几日,好让小神尽一方地主之谊” 偏殿内城隍正对着君怜挽留说道。 “城隍美意在下心领了,在下还有事要去办,若是事成之后,还有时间,定来拜会!” 君怜一袭白衣,眼睛微眯,怀中抱着一只白狐。 要去办的事自然是去长安找老乞丐,问清楚心口鳞片以及一系列变化的事。因为今早起来,发现两颗犬牙又长长了那么一点。 “上仙既然已经决定,那小神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祝上仙所办之事马到成功!” “谢城隍吉言” 说罢,君怜走出偏殿。 城隍庙还是一如既往地香火旺盛,人来人往。 带着白夭夭走到天河镇街道上,随意找了一处小摊,准备吃些东西。 毕竟君怜不是神仙,还是会饿。 这处小摊是卖粥的,老板是个看上去挺忠厚的中年男子,不过头顶却有丝丝黑气缠绕。 “老板,来份甜粥”君怜坐下,老板立刻手脚麻利的端上一碗甜粥,色泽白亮,散发着糯米的香气,令人胃口大动。 君怜大口的吃了起来,足足吃了三大碗还是觉得腹中空荡荡的,这可把卖粥的老板惊讶到了。 他边端着第四碗粥放到君怜面前,边说:“小兄弟,我看你人不壮,想不到居然能吃这么多!”。 “人不可貌相”君怜微微一笑,也是觉得挺奇怪,自己的胃口居然也变大了。 但也没多想,毕竟有一句话说的好,能吃是福嘛! 当君怜把第四碗粥吃完以后,他身旁坐下一人,素色僧衣,面如冠玉,是个好看的小和尚。 如果不出家,不知道又要祸害多少小姑娘。 君怜看了一眼小和尚后,摇了摇头,准备起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小和尚开口:“施主,我看你怀中的白狐挺有灵性,可惜妖气太浓,不如把它卖给我,在佛祖坐下听禅,洗去妖气,将来也能修成正果”。 和尚也喜欢养动物吗?虽然怀中的是只妖。 听到这话的白夭夭,立刻摇着爪子表示抗议,不过君怜自然也是不可能同意小和尚的话,虽然他长的很不错,让人很有好感。 “这白狐不能卖给小师傅你”君怜淡淡一笑。 “这样啊,那就不打扰施主了”小和尚也没多说,转身点了一碗粥,开始吃了起来。 耸耸肩,君怜离开了。 稀里糊涂的出了天河镇,在路上打听了一番,天河镇离长安居然还有几千里,以人力行走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 坐在山中一颗大树下的君怜,看着远处与蝴蝶玩耍的白夭夭,心中思索起来。 不知道白夭夭能不能变大?这样不但可以省力,还能省去买马的钱,虽然根本买不起马。 简直是两全其美啊! 似乎是知道了君怜的想法,白夭夭停下了动作,扭头看向君怜,满脸的惊疑不定。 差点忘了,她已经没有法力了,现在顶多是只有灵性的白狐。 失策了! 君怜心中暗自摇头,打消了让白夭夭当坐骑的想法。 感受从树梢中打下来的一抹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君怜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出发。 白夭夭跟在后面,山中小道,一人在前方走着,一狐跟在后面。 林间鸟儿鸣叫,君怜与白夭夭饿了,便吃野果,渴了便喝山泉,累了就寻一阴凉处歇息。 倒也挺自在。 或许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心境才能得到升华,怪不得那些个仙人总喜欢待在山清水秀,人迹罕见的地方修炼。 每当夜晚来临,待到白夭夭睡下,君怜还是会不自觉的盘膝而坐,呼吸吐纳。 不知不觉,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这天,一人一狐来到了襄州城内。 经历的半个月的山野生活,君怜的气质多出了一种飘渺之感,身上的白衣依旧如新,每当夜晚呼吸吐纳之时,白衣上沾染的灰尘便会随着风飘散。 “离长安不远了” 君怜长长的出了口气,看了眼身边的白狐,此时的白夭夭身形变大了一圈,身上白色的毛发整洁无比,仰起头,气宇轩昂,完全可以用丰神俊朗来形容。 这让君怜觉得她颇有当坐骑的天资。 第九章:怪谈 襄州城是大城,其繁华程度比天河镇繁华了数倍,地域也比得上十个天河镇那般大小。襄州城内也有那种金光,连接天地,但是却比天河镇的金光要浓郁。 “听说了吗,陈员外家闹鬼了!” “据说都死了好几个人了!” 一家茶楼里,君怜听着旁边人的话语,摇头一笑,无数的人总是对这些志怪之事充满兴趣。 忽然,君怜感觉脚被什么东西蹭了蹭,低头一看,白狐正举着一只爪子,指着远处的角落。 好奇的看去,角落中的茶桌边,坐着一个和尚,不正是那天遇到的和尚吗? 他也来襄州了。 君怜起身走到小和尚所坐的茶桌边坐下,笑了笑:“真巧啊”。 “是啊,没想到又与施主见面了”小和尚也笑了笑,不过他似乎没什么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 “你来襄州干嘛?”出于好奇,君怜开口问道。毕竟和尚不都应该是在寺庙里吃斋念佛,整天盘坐研习佛法吗?只听过道士下山游历红尘,倒是没见过和尚下山游历红尘的。 而且还是长得好看的和尚,就不怕一个心智不坚,被红尘中的形色所迫害。 “不瞒施主,小僧来此是为了了却多年前的一桩尘缘琐事” 小和尚说道。 “肯定是你还未出家之时,喜欢你的那些姑娘吧?”君怜立刻就想到了,毕竟很多书籍上记载了不少这样的事。 痴情女子,向佛书生。终是有缘无分,徒留空悲。君怜在鸢尾镇的时候,闲下来还是挺喜欢看这类书籍的。 “施主怎么知道?”小和尚露出惊讶。 “这种事情不用猜就知道了”君怜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这样啊……” 小和尚百思不得其解,这种事情很明显吗? “那施主来此又是所为何事?” “我要去长安,途径此地” “长安繁华,确实该去看一看”小和尚起身:“小僧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君怜无言,小和尚走出了茶楼。 没过一会,君怜也起身离开,他背上背着千秋剑,用一些藤条编制成了剑鞘,虽然很丑,但勉强过得去。 忽然,行走间的君怜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身后,他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可回头一望,人群熙熙攘攘,并未发现什么。 君怜自然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太过敏感之类,因为他现在的直觉或者说感知变得非常灵,既然感觉有人在看,那就一定有人在看!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摇摇头,离开。 他并不担心,福也好祸也罢,有千秋剑,那大可不必畏惧。况且还可以请神,襄州这种地方,城隍香火极为鼎盛,与之相对的城隍实力肯定也极为强大。 而七十二地煞小术中有一请神术,可请一方城隍,土地,山神,甚至上达天宫请更强大的神前来相助! 当然,请归请,人来不来又是另一回事,不过除却那些大神,城隍土地之流还是多半会应的。 虽然这请神术君怜并没有用过,但经过一番实践,他发现,七十二地煞小术基本都可以全部使用,而那三十六天罡大法却是多半发挥不出来。 其中缘由,完全想不明白。 夜晚,待到白夭夭睡下,独自走到客栈小院中,望着天上的明月,今晚的月亮很圆,估摸着七夕快到了。 传说在那一天,牛郎和织女会在鹊桥上相会。 明月总是孤寂的,是凄美的,不是月圆就是月缺,不是圆满便是遗憾,也难怪古今这么多的文人墨客总爱写明月以抒情。 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君怜开始吐纳,清风围绕在他身旁,洗去微尘。月华印在身上,照亮凡心。一呼一吸间,顺应自然。 “呱呱呱” 阵阵乌鸦的叫声传来,君怜缓缓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天空,本该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被蒙上了一层黑雾。 就连那皎洁的明月也被黑雾遮挡。 “嗡!” 原本放在房间里的千秋剑自动飞出,飞到君怜面前,剑身作响,不断盘旋。 不知为何,君怜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千秋剑盘旋了一会后,冲出小院朝着外面飞去。 略微迟疑了片刻,君怜跟上。 千秋剑不断的朝着前方飞去,经过了数条街道后,停在了一处宅邸面前。 等到气喘吁吁的君怜来到这里后,看向眼前的一幕,顿时惊住了。 无数黑雾弥漫,将整座宅邸掩埋,那股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快走!” 一道声音在脑海中炸响,还未来得及细想,另一个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想不到此地煞气竟如此浓重!” 君怜心中一惊,千秋剑入手,扭头看去,是一个看上去颇具威严的高大中年男子,他身上弥漫着缕缕金光,与天河镇城隍身上的金光一样,不过要更加浓厚。 “你是襄州城城隍?”君怜问道。 看了一眼君怜手中的千秋剑,襄州城城隍眼中露出忌惮,看向君怜之时,眼中惊讶更甚,他居然完全看不透面前此人的修为! “襄州城城隍,白梓烨,参见上仙!”城隍微微躬身说道。 “你可知此地是什么情况?”君怜转身看向宅邸,被黑雾包裹之下依稀能够看清牌匾上的两个大字,陈府。 “此地煞气这般重,想来是有鬼邪作怪,是小神失职,竟然没有发现,上仙还请后退,待小神施法除了这鬼邪!” 君怜点点头,往后退去。 只见城隍大手一挥,那原本存在于天地间的金光聚集,化作一道巨大的剑立于陈府上空,一剑斩下。 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那些黑雾像是在不甘心的挣扎,最终挣扎无效,化作黑烟消散在了天地。 整个陈府恢复一片清明。 “此地鬼邪已除,是小神的失职,竟然惊扰到上仙,还请上仙不要怪罪!” 城隍转身对着君怜一拜。 “城隍言重了” 君怜深深的看了一眼城隍,又看了一眼陈府,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又有些说不上来。 第十章:印南 杯中清茶温热,回到客栈的君怜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到底来源于哪里。 终于,他猛的站了起来,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说快走,君怜细细回想,声音………小和尚! 那声音是小和尚的! 莫非城隍没发觉吗? 君怜感到奇怪,如果那声音真的是小和尚的,叫说明他在陈府,可城隍不像是察觉到的样子,那只可能是城隍隐瞒了。 当然,也可能是城隍真的没发现,无法妄下定论。 一番决定,君怜打算再去陈府看一看。 拿上千秋剑,走出客栈,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行人,很快便来到陈府。 黑雾早已消失不见,君怜靠近大门,好似听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 “救.....” 这会确定无疑是小和尚的声音了。 君怜往前一探,这一探之下大门居然开了! 小心翼翼的走进其中,奇怪的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身影,寂静无比,只能听到风扫落叶的响动。可......也并没有风。 君怜手中紧紧握着千秋剑,千秋剑散发出白光,似可斩退妖邪。 “上仙,您怎么来了?” 一个声音冷不丁的出现在身后,君怜被吓了一个激灵,转身一看,竟是城隍。 “我方才正要入睡,忽觉一阵黑气闪过,故来此看看妖邪是否还有残存” 君怜暗自平复心情,淡淡的说,这种情况自然不能说出实话。况且,也可以试试城隍的反应。 “城隍来此又是所为何事?” “哦,小神来此与上仙的目的一样,怕妖邪没有斩尽” 城隍看了眼天:“不过看上去妖邪已经全被斩除了!上仙所见的黑气多半是残留幻象,明日让正午阳光照耀,一切便会恢复!”。 “那倒是我多心了,只是有些奇怪,这里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 “上仙有所不知,陈府因为闹鬼的事情,全部搬离了”城隍解释道。 “这我来襄州的时候,倒是听人说起过,据说还死了几个人?”君怜看着城隍。 “唉,小神失职”城隍懊恼的摇摇头。 “不怪城隍,圣人也难免会有犯错的时候,既然是我多心,时间也不早了,那就先告辞” 君怜说罢,对着城隍点点头,离开。 “恭送上仙!” 城隍躬身,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回到客栈后,君怜一杯茶水下肚,平静了不少,刚刚他其实还是非常紧张的,毕竟背后突然无声无息冒出个人来这种事,任谁都会被吓一跳,谁只不过城隍好像没看出来。 这城隍果真有问题。 君怜沉吟,先不说城隍出现的如此巧合,光凭陈府内出现小和尚的声音,但城隍却说并无异常,就有问题。 无异常…… 第二天一早,君怜一出门就看到城隍在外,据说是要尽一方地主之谊,带着君怜一人一狐在襄州城内闲逛。 既然能够白吃白喝,君怜也不好拒绝,虽然说城隍有问题,但这一切却没什么证据,只能算是猜测。 况且君怜又去陈府看了,确实没什么问题,也没有再听到小和尚的声音。 一人一狐一神在一家酒楼二楼内吃喝,城隍孜孜不倦的介绍着襄州的风土人情,君怜心不在焉的喝着茶,白夭夭倒是对一块排骨痛下杀手。 忽然,酒楼外走进一人,还是那般的素色僧袍。 小和尚?君怜愕然,原来他没事,那么在陈府听到的一切莫非是幻觉不成? “哦?上仙认识那和尚不成?”城隍见君怜的目光反应,疑惑问道。 “有过几面之缘” 君怜收回目光,既然小和尚没事,也就意味着城隍没问题。 终究是自己多心了。 “既然上仙认识,那何不请他上来” 城隍哈哈一笑,手指伸出,一道金光对着小和尚飞了过去,小和尚疑惑抬头,看到君怜几人,走了上来。 “施主又见面了” 小和尚双手合十,随即又看向城隍:“这位是?”。 “这是本地城隍”君怜在旁说道。 “原来是城隍大人,小僧有礼了”小和尚躬身。 “无需多礼,坐吧”城隍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就这样过去了好几天,每天君怜出客栈都会见城隍在外等候,紧接着便是游玩吃喝。 只不过小和尚却是再也没见到,说不定已经离开了,君怜也忘记问他的尘缘琐事办完了没有。 七天过去,君怜也打算离开,虽然城隍盛情邀请再多留几天,可却不敢再耽搁下去。 因为他发现,心口的鳞又多了一片! 离开襄州城后,君怜在一处山谷停了下来,原因无他,只因此地太美。 满山遍野的桃花,花瓣落下,如同一场梦幻的雨,芳香沁鼻,有些桃树下还立着几座坟,桃花古坟,颇有意境。 自古以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若寿终正寝,死在此地,也算无憾。 白夭夭停在了一颗桃树下,不再动弹。 “你不和我一同去长安了?”君怜见状询问道。 白夭夭点点头。 “也好” 君怜一笑:“跟在我身边倒还受限制了,此地不错,也算得上山清水秀,你就在此地好好修行,如若日后想来找我,便到长安来,我也许……会在那里待很久。” 白夭夭叫了两声,紧接着跑进了桃林深处,渐渐消失了身影。 离开山谷后,君怜朝着长安的方向进发,没走一会,狂风大作,一条巨大的黑蛇出现在面前,吐着蛇信子。 身后的千秋剑瞬间出鞘,横在面前。 黑蛇身上冒出青烟,变成了一个黑衣男子,剑眉星目,正是那黑蛇印南! “参见前辈!”印南恭敬说道。 “哦?你怎会在此地?”君怜自然也是认出了印南,一招手,千秋剑回鞘。 “前辈,印南有事相求!”印南语气急促。 “何事?” “我有一挚友,在襄州城出了事,于是我便来到襄州城想要救他,可当我来到这里时,他的气息已经全无,倒是察觉到了前辈你的气息,所以追上来,请求前辈相助!” 印南拱手,单跪在地。 “你这挚友长什么样子?” 印南手捏法决,空中出现阵阵涟漪,一道身影在其中浮现。 面如冠玉,素衣僧袍! 第十一章:鬼神之秘 夜晚的襄州城内,灯火阑珊,两道身影鬼鬼祟祟的走在小巷中。 “前辈,你的意思是净空在陈府?”印南扭头看向君怜。 “不错” 净空,便是小和尚的法号,君怜眯了眯眼睛,暗道大意了,城隍果真还是有问题。 按照印南的说法,他自从上次得到君怜点拨后,寻了一个靠近佛门的山头修炼,毕竟佛门乃是清净之地。 印南修行山头名为枣山,枣山外不远处的佛门叫虚空寺,虚空寺内有一和尚,天资聪颖,时常来到枣山感悟天地。 这和尚自然就是净空,一来二去,印南与净空二人逐渐认识,净空给印南讲佛门道理,两人也算得上亦师亦友。 可就在某一天,净空决定离开,要去了结一桩多年前的尘缘琐事,印南没有阻止,但却不放心,于是给他施加了一道血印,若是净空出事,血印便会告知。 陈府,大门洞开,其内一片萧瑟,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阴森。 印南着急,冲了进去,君怜手中拿着千秋剑,紧随其后。就在两人进入陈府的一瞬间,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君怜立刻转身,想去开门,但却发现大门如同被钉死一般,无论怎样使劲,都是纹丝不动。 “哈哈哈,上仙,我就料到你还会回来!” 城隍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金光闪过,城隍出现在君怜两人面前,似笑非笑。 “你有何目的?” 君怜抬起千秋剑,指向城隍。 城隍答非所问:“不知上仙可否害怕死亡?”。 君怜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心想这不是废话吗?世间有谁不怕死。 “人怕死,畜牲怕死,神也不例外,同样怕死,若是有一天,供奉小神的香火没了,小神便会身消天地,死去” 城隍伸出手,接过一片落叶。 “生生死死,乃是万物轮回,仙人也不例外!”印南大喝,他在净空讲佛时了解到了生死轮回。 “是啊,仙人也不例外,可谁不想多活几年呢?我们这些依靠香火存在的神,与天上高高在上的神不同,也与逆天而行羽化成仙的仙人不同。 香火对于他们而言可有可无,动辄便是千万年的寿命,哪怕青灯枯骨,百世轮回,依旧还是那样。 可我们若是香火断绝,世间再无信仰,便会死亡,不知上仙可觉得不公?”。 城隍冷笑着看着君怜:“本来上仙你在来到襄州城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可我想着若是上仙不管闲事,我也不会去招惹。 但无奈上仙还是发现了我养的这些怨魂,我也退步了,忍着心痛灭掉了这些养了几年的怨魂,就是不愿与上仙为敌! 但如今上仙却又来此,那就休怪小神不客气,以那和尚和自然相近之体,不甘不灭之魂,再加上上仙你的修为,铸就我鬼神之道!”。 城隍狞笑着,他身体不断散发着黑气,双眼更是一片赤红,已然没有了神的威严模样,赫然是一尊大魔头! 君怜一阵心惊,手中千秋剑更是颤动不已,脱手而出,朝着城隍斩去。 城隍大吼一声,无数的怨魂从他体内飞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完全可以想象这些怨魂来自那里,定是襄州城内的凡人! 想不到这城隍竟然如此恶毒! 君怜看着那些怨魂,尤其是还有着四五岁孩童的怨魂时,心中一震。 可就在这时,无数怨魂飞了过来,印南早已化作一条巨大黑蛇撕咬着那些怨魂,千秋剑正与城隍厮斗。 君怜则是用着七十二地煞小术中的斩鬼术,朝着那些怨魂发动攻势,可那些怨魂好似无穷无尽,斩了一道,又会涌出十道。 一来二去,君怜感觉疲惫无比,这种疲惫感不单单来自身体,还有心神,毕竟使用法术耗费心神,更何况还是连续的使用。 “吼!” 印南嘶吼一声,挣脱抓在蛇躯上的无数怨魂,朝着城隍冲了过去,擒贼先擒王,很显然他明白这点。 “不自量力!”城隍一把抓住千秋剑扔了出去,随后又一掌拍飞冲过来的印南,紧接着径直冲向了君怜。 千秋剑远远的飞出,插在地上,不断颤动,白光黯淡无比。 君怜见状心头一惊,千秋剑自从使用以来,无往不利,如今却是不敌城隍,使得他心中有些害怕起来。 城隍一手抓来,君怜急忙后退,但却被无数怨魂堵住了去路,正当城隍即将得手之际,心口的鳞片却突然传来炽热。 君怜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变得清晰无比,原先必须要靠着脑海中的浮现画面才能看到一切,却变成了眼睛的模糊消散,一切都呈现在眼前。 两颗犬牙一瞬间变得更加长了。 指甲暴长,眼中的眸子变得竖直细长,脑子中混乱无比,一爪迎向了城隍。 “轰隆” 天空中雷云大作,无数的怨魂再听到雷声时,纷纷露出恐惧之色,城隍也不例外。 风雨大作,雨丝犹如一层薄幕,掩盖了陈府的一切。 君怜站在雨中,眼睛看向天空,忽然,一道闪电径直劈下,雷电乃是天下极刚极阳之物,对所有阴邪之物都有着绝对的克制。 无数怨魂在这一道雷霆下全部消散,城隍面露惊惧:“这不是普通雷霆,这是……天劫雷!”。 天劫雷的目标便是君怜,雷霆劈在他身上,地面瞬间出现一个大坑,无数微小的雷霆扩散,扩散至了整个陈府! 无论是印南还是城隍,在这些天劫雷之下,纷纷倒飞,印南变回人身,吐出一口鲜血,昏迷在地。 至于城隍则是面色惨白,浑身衣袍破烂不堪。 “我……不甘啊!耗费了几十年,费尽心思掩盖天机,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早修成鬼神之道,那时候就算香火断绝,依然可以活着!只想活在世上,求这一线生机,我有何错!我有何错!为何要阻我!不甘啊!” 城隍仰天长啸一声,他的身体逐渐变成无数黑烟消散。 天劫雷之威,邪祟不可挡。 天劫雷之下出现的大坑里,君怜衣袍破烂,缓缓爬了起来,他已经变回了原先的模样,只不过双眼却是流出鲜血。 “我的眼睛!” 君怜双手捂着眼睛,痛苦出声,此时的双眼就连模糊都不见,而是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光亮,双眼,已瞎。 被天劫雷之威劈瞎。 陈府最深处,是一处小院,院内有一颗大槐树,槐树下盘坐着净空,他看着眼前的黑影逐渐溃散,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月儿,你这是何苦,你我有缘无份,何苦自尽,如今成了这副模样,被人锁住祭炼,不入轮回。 师傅常说因果,有因就有果,你的死因我而起,果自然得因我而结!” 净空双手合十,口中颂念佛经,死去之魂在佛经之下,得到超度。 第一章:生死 世间万物,生生死死,乃是命途。犹如一杯清茶,不过拿起放下,起起伏伏。皆是红尘过客。 城隍或许错了,因为他养怨魂,残害平民,想以怨魂铸就鬼神之道。 可他又没错,因为他只想活下去。 一念神,一念魔,是非对错唯有天来定。 襄州城外,古树下,落叶纷飞,花草摇曳。君怜,印南,净空三人站在树下,远处的小鹿远远观望,头顶树梢上的鸟儿叽叽喳喳鸣叫。 阳光明媚的照耀,万里无云。 净空双手合十,眼中含带一丝悲意,印南双眼凌厉,至于君怜则是双眼上蒙着一块白布,双眼初瞎,受不得风尘。 虽说瞎了,但问题却不大,毕竟还能够从脑海中看到景物,只是对于双眼瞎掉这种事情,难免还是会有些伤心。 “君兄,你的眼睛如果不是因为我,就不会瞎,此恩,净空记下了!” 净空对着君怜躬身一拜。 “无妨” 君怜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是一阵叹息。 “前辈,你双眼现在不便,要去长安,不如我送你去吧” 印南开口说道。 君怜摇摇头。 “不必,长安离这里也不远了,用不了几天就能到,你且随小和尚回去安心修炼吧!” 听到君怜此话,二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离去的时候净空留下一句话: “若是有什么事,可托春风携信,小僧定来相助!”。 待到净空与印南离去,君怜抬头看了一眼天,一片漆黑,可脑海中却是万里无云。 “福祸相依” 悠悠晃晃,三天过去,君怜搭上了一辆去往长安的马车,是一群贩卖野兽毛皮的猎人。 其实是这些人硬要君怜与他们一同前往,可能是看在是一个瞎子的份上,善心大作,觉得一个瞎子行走在山林中,恐有危险。 不过既然有免费的马车坐,虽然身后是一大堆散发怪味的毛皮,倒也知足了。 “小兄弟,不知道你去长安是做甚?” 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凑到君怜身边问道,他就是邀请君怜一同前往长安的那人,也是这群猎户的头,姓徐,叫徐界。 “去找人” 君怜微微一笑,既然这些人认为自己是瞎子,那自然得以瞎子的身份相处,虽然本来就是。 “也是,你年纪轻轻就这样,如果身旁没人照顾,倒挺麻烦,你爹娘在长安吗?” 徐界好奇的问道。 “没在,他们死了” 君怜脸上看不出喜怒,风轻云淡。 徐界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兄弟你别介意,我们都是粗人,说不出什么好话”。 “没事的徐大哥” 君怜并不在意,因为他早已经看开了。 月色朦胧,今晚的月亮更圆了,满天的繁星在此刻显得微不足道,猎户一行人停在了一处平原上,明日清晨就能到长安。 一行人围在火堆旁,摇曳的火光照耀着每一个人的脸,君怜静静的坐着,听着猎户们大声的交谈,他们时而争吵,时而大笑。 一切的声音如此真切,却又那般遥远。 “我儿子也差不多有你那么大了” 徐界走到君怜旁边坐下,递过来一块烤热的大饼,大饼散发着香气。 君怜接过,吃了一口。 “那他没跟来吗?” “他死了” 徐界仰头看向天空,淡然一笑:“在跟着我们一次出去打猎的时候,被一条毒蛇咬了,去找大夫的时候,已经晚了”。 世事无常,可能清晨还是阳光明媚,夜晚便是风雨大作。君怜没有说什么。 徐界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一直沉浸下去也不能改变什么”。 “对了,你知道修行吗?”徐界突然问道。 君怜心中一动,却摇头 “不知道”。 “我曾很小的时候听镇上一个说书先生讲过,修行修行,行之一字代表的向前,而修便是行路上的过程”。 徐界说罢,伸了个懒腰,躺在一辆马车边睡去了。 清晨,平原上稀薄的雾气还未散去,一行人便朝着长安城出发了。 “小四,检查货物,准备出发!” “好嘞,头!” “…………” 马蹄踏踏作响,马车的轮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一座高耸的城门逐渐浮现眼前。 青色的城墙,朱红的大门,人来人往,两旁有身穿甲胃手持长枪的士兵排查过往行人。 毕竟是这大唐盛世的都城,君怜的脑海中浮现了浓郁到极致的金光,甚至在高空的云层中,还能看到一条金光所化的神龙在尽情傲游。 不时发出的吼叫,使人心神战栗。 当然,这些除了君怜以外,并没有人看到。 跟着猎户一行人顺利的进了城,因为他们要去贩卖毛皮,所以在一处小巷前与君怜分别了。 君怜眼睛上蒙着一块白布,手中拿着一根竹竿,在前面敲敲打打的走着。 瞎子就要有瞎子的样子,否则让人看到一个瞎子还能在路上行走自如,必然会引起惊奇。 初到京城,还是低调为好,找个人问一下应天阁,然后找到老乞丐,询问一切事情的缘由。 走在路上,京城不愧是京城,街边琳琅满目的各种新奇玩意,无数酒楼高塔,酒家的旗帜迎风飘荡,红砖绿瓦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光辉。 身着白衣手执书扇,腰衔玉佩的翩翩公子,以及貌若天仙的佳人随处可见。 走了一会,看到路边有一个老乞丐蓬头垢面的睡着,偶尔路过的行人会往里扔几个铜板,可老乞丐就那样睡着,并不理会。 似乎对他而言,钱并不重要。 君怜走上前去,一眼便认出了这就是多年前的那个老乞丐,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怀中还是抱着那个脏兮兮的葫芦。 “当” 一颗铜钱扔下,发出清脆的响声,老乞丐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看到自己面前有一个身穿白衣,身负长剑,双眼蒙着一块白布,虽说不上绝世俊美,可却清秀不入俗尘的青年。 “你来的还挺快” 老乞丐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看了一眼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 君怜拱手说道: “前辈,我想要知道一切!” 第二章:半人半妖半神仙 “哦?一切?什么一切?” 老乞丐坐了起来,拿起葫芦喝了一口其中的酒。 “你给我的书,以及……” 君怜指了指心口。 老乞丐眼神一凝,哈哈一笑:“你身上应该有钱吧?不如找个酒楼,咱们边喝边聊,我可是很久没吃过肉了!”。 没有拒绝,君怜带着老乞丐来到一家酒楼,小二刚看到老乞丐便露出嫌弃的样子正要驱赶,但看到放在眼前白花花的银子时,态度立刻转变。 “客观里边请!” 两人坐下,小二依次端上酒肉饭菜,老乞丐两眼放光,用手便抓了吃起来,狼吞虎咽,君怜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不急,先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有什么吃完再说!” 老乞丐头也不抬的说。 君怜没有动筷,而是静静的等待老乞丐吃完。 等到老乞丐吃完后,打着饱嗝,看着君怜。 “你身上有一条蚺的千年修为!而且还是相当于半蛟的蚺!” “千年修为……” 君怜心中疑惑,难不成被蚺吞下肚子后,就有了它的千年修为? “那我心口出现的鳞片是什么?” 老乞丐挠了挠头 “至于你心口的鳞片,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那条半蛟在死亡之际,将它的一切包括修为全都给了你,所以你会出现蛟化,到时候的化蛟天劫,自然也是要你来渡! 也难怪我当初见到你时,你身上的妖气如此薄弱,蛟龙虽说不是真龙,但早已经脱离普通妖怪的范畴,毕竟是化龙的最后一个阶段,所以可以称之为妖仙!”。 “那……我现在究竟是什么?”君怜沉声问道。 老乞丐嘿嘿一笑。 “半人半妖半神仙”。 君怜沉默,片刻后说道:“我曾修行了前辈你给我的七十二地煞小术和三十六天罡大法,其中地煞术能够发挥出来,而天罡法却无论如何都发挥不出来”。 “意料之中” 老乞丐并不意外:“地煞小术,之所以称之为小术,是因为他没有那种颠倒阴阳的力量,而天罡大法则不然,拥有逆乱乾坤的强大力量。 你之所以发挥不出来,是因为天罡法对于体内力量的要求太高了,而你现在处于半人半妖的一个临界,体内吸收的灵气在转变为妖力和法力之间徘徊,非常驳杂。 唯一的办法只有接受彻底化妖,或是舍弃千年修为,舍弃妖的一切,不过这样你很可能会瞬间变得苍老,甚至会死。 因为你也同时得到了一条半蛟的千年寿元,如果你什么都不选择,一直以半人半妖的状态活着,但最终你还是会以半人半妖的状态渡天劫。 没有半蛟强大的身躯,你渡过天劫的几率几乎没有”。 “也就是说,我唯一的路,只有化妖?” 君怜语气沉重,要从一个人变成一只妖,确实很难让人接受。 “可以这么说,况且你的眼睛也瞎了,如果不化妖,失去了妖独有的灵识,那么你真的会成为一个瞎子” 老乞丐灌了一口酒说道。 “而且我也很好奇,以妖力施展天罡法,会有什么变化呢?那么多年来,你是第三个由我传授天罡地煞的人”。 迷迷糊糊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君怜行走在河边,脑海中回荡着老乞丐说的话。 “想清楚了就来应天阁”。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柳石巷,君怜站在一处宅邸面前,朱红的大门,白玉的柱子,青石铺成的路面。 “砰砰砰” 拉起门环,敲了几声。 门吱呀一声开启,一个身穿道袍的童子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君怜。 “你就是云道子师叔说的那个半人半妖?” “是我” 君怜深吸了一口气,昨晚想明白了,妖也好,人也罢,只要心不变,即可。 “进来吧!” 童子打开大门,走在前方带路。 “我叫天心,云道子师叔说今天会有个半人半妖的来应天阁,叫我带你去藏书阁”。 原来他已经料到自己会来。君怜看着天心的背影,心中叹了口气。 不来也不行,因为横竖基本都是个死。要么被天劫劈死,要么舍去妖身,立刻就死。 这应天阁原来就是一处宅邸,不过非常大,偶然能看到几个道士走过,差点没认为这里是道观。 当然,到后面也看到一些其他打扮的人,有的看上去是个砍柴的樵夫,有的衣着华贵,看上去是个富商,形形色色,好像什么都有。 走了没一会,经过一片由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两旁栽着大片大片的竹子,面前很快就呈现出一栋阁楼。 古色古香,清幽安静。 “云道子师叔在里面等你,你自行进去吧” 天心说完,转身离开,不在理会。 走到阁楼面前,门是打开的,刚一进去,门瞬间就关上,顿时四周一片漆黑,不过好在没过一会,四周的油灯便全部自动燃了起来,散发出柔和的光。 这让君怜不由得想到四个字,装神弄鬼。 在油灯的照耀下,一切的景象清晰呈现,一排排高耸的书架,上面摆放着一本本的书籍,一眼望去,好似无穷无尽! “你来了” 老乞丐云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吓了君怜一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见过前辈” “别一个前辈前辈的,生分了,你既然学习了天罡法,从辈分上来讲,可以叫我一声师兄” 云道子拿起一盏油灯,朝前走去。 此时君怜哪里还不明白,老乞丐分明是想让自己加入应天阁,不过加入也无妨。 “师兄!” “嗯” 云道子应了一声,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发黄的书,递给君怜: “上面记载了一条蚺化蛟的事,你好生研习,说不定对你到时候化蛟,会有帮助!”。 “多谢师兄”君怜接过书籍,不过并没有立刻翻开来看,而是收在怀中。 “好了,接下来要助你化妖,不过还得施法压制一下,否则你直接化成半蛟到时候引动天劫,可就麻烦了,所以先把你压制在蚺这个阶段,等做好完全的准备后,再化蛟不迟!” 云道子说完,从衣袖里拿出一副画,展开: “此乃江山图,是师父他老人家当年羽化成仙之前,留下的法宝,可是用了移星换斗的大神通,使得其中自有一片天地乾坤!”。 第三章:画中江山 传说,在很久以前,有一书生,上京赶考,落魄而归。 回到家后更加勤奋读书,在一个月夜,偶然在书房内翻得一副画,画中是一绝美女子,栩栩如生,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乌发如云,妙鬘天然。美目含笑,齿白唇红。犹如仙女下凡! 书生仅仅看上一眼,三魂七魄已被夺去一半,自此夜不能寐,每每拿出观望。 在一个清晨,下人推开书房打扫,却见其中散乱无比,各种书籍掉落一地,更有一副画卷掉在地上,画中是一绝美女子和一个书生背影。 下人没有多疑,合上画卷,整理书籍,离开书房。 但从那以后,书生便凭空消失了,任凭家人如何寻觅,始终不见踪迹。 春去秋来,几十年光阴过去,书生父母早已经逝去,后人来祖宅整理家财时画卷不小心被烧毁,一阵青烟冒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凭空出现。 加以询问,竟是那多年前失踪的书生,书生听闻父母亲朋早已逝去,痛哭流涕,竟气绝而亡。 众人惊奇,但还是将书生厚葬,至于那画卷则是化作一堆飞灰,后人每每谈起,都觉不可思议。 “想不到这画中江山真的存在!” 君怜亲眼看着云道子走进了江山图里,颇觉惊异,想不到书中所讲竟然不假,然后跟了进去,里面一片极美仙境! 高达万丈的巨大桃树矗立于一片漂浮的岛上,其桃树之盖一眼望不到尽头,似可遮天。 远处零零散散漂浮着其他几座岛,岛上茂密丛林,高高山峦,壮丽瀑布,灵巧的鱼儿在水中傲游,洁白的鹤从岛下方飞过。 放眼望去,下方是一片无尽的花海,花瓣飘零,花海中一座茅草屋建立其中,还冒出阵阵炊烟,茅草屋中炊烟起,渺渺白鹤花飘零。 “哈哈哈,师弟你看这画中乾坤如何!” 云道子站在桃树下方笑道。 “大开眼界!” 君怜啧啧赞叹。 “每每来到此地,都会想起师父曾经的教导,以及那滔天神通!” 云道子接过一片飘落的花瓣,放在指尖,呼出一口气将它吹飞,眼中露出追忆,叹了口气。 “好了,我们下去吧” 云道子说罢,纵身一跃,朝着下方的花海落去,他的身体犹如一片羽毛,缓缓落下。 君怜紧随其后,顿时一股奇异的感觉传来,身体好似与整个天地连在了一起,风从体内穿过,也是慢悠悠的飘下。 来到茅草屋前,虽说简陋,可里面的东西却是一应俱全。 “化妖之后你就在此地适应一段时间” 云道子转身说道:“我现在便助你化妖!”。 君怜点点头,紧接着闭上了眼睛。只见云道子手中出现阴阳二鱼,不断旋转,最终化作一道白光,飞进君怜眉心。 顿时,无数黑色鳞片覆盖全身,身体变得越来越长,最终变成了一条长约十几米的巨大黑蛇,虽说是蛇,可其身上却有利爪浮现! “吼!” 长啸一声,响天动地。 君怜自视,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看向云道子,巨大的脑袋点了点,只不过那对眼睛却黯然无光,依旧是一片漆黑。 “不错,只不过你现在还无法做到半身化人,所以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现在你吸收的灵气就会转变为妖力,天罡法也可以使用!” 云道子眼中精光闪烁。 没过一会,他便离开了,出了江山图后,外面站着一个赤发老头,身穿华贵衣袍,双眼明朗,一眼看去,就是一种武林盟主的风范。 老头一见云道子便开口说道:“你这是在玩火,有没有想过若是他的妖性压过人性,该当如何?”。 云道子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师弟,你未免太过紧张了,怎么能叫玩火呢?我可是在为了完成师父他老人家当年的愿望而努力! 师父当年最大的愿望就是妖与人能够平和相处,所以应天阁诞生了,可这么多年来,妖与人的关系紧张,我一直在想一个办法,一个让妖与人双方都认同的办法!”。 “那个半人半妖?但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人了!” 赤发老头冷哼一声。 “可他的人性还在,妖身人性,或许他可以成为平衡妖与人之间的桥梁! 如果他的妖性压过人性的话,那就只能………杀了!”。 云道子眼中冷意一闪而过,不过很快恢复那副猥琐的笑容,看着赤发老头,手搭上他的肩: “我说师弟啊,你我那么久没见了,是不是该请师兄吃顿饭啊?”。 “哼,三天前才见过,当时你也是这么说的!” 赤发老头一扭身,将云道子的手避开。 “啧,你我师兄弟一场,怎么如此生分,若是师父知道了,也不会高兴,对不对?” “没门,想都别想!” “赤道子,你当真如此绝情?” “是又如何!” “…………” 两个老头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犹如泼妇骂街。 花散花飞花满天,君怜懒洋洋到躺在花丛中,每天盘起吞云吐雾吸收灵气,然后便是躺着休息。 就连那些天上飞的白鹤落到他身躯上,也并未动弹。 如此重复的生活悠悠哉哉过去了一年。 一年里画中江山没有任何变化,那颗巨大桃树开的依旧旺盛,一片花海也更加鲜艳,这里没有四季,永远都是明媚如春。 君怜也彻底熟悉了这副新身躯,他上半身化作人形,下半身则还是蛇躯。 每天在茅草屋中研习云道子给他的那本书籍,偶然练习练习天罡法和地煞术,那本书里面记载了蚺化蛟龙的事迹,而且是几千年以前的事。 蚺想要化蛟龙极为困难,天劫之下少有活者,而蛟化真龙者,更是毫无记载。 其中提到了蛟龙想要化真龙最重要的一个东西,气运! 这也解开了君怜心中的疑惑,原来他看到人头顶的那些气,和在天河镇以及襄州城中的金光,便是气运。 朱红大喜,紫气富贵,金芒极盛,灰雾凋零,暗黑死亡,草绿生机。 第四章:气运为约 花瓣飘洒如雨,君怜躺在花丛中,双眼微微睁开,很是惬意。 “想不到城隍竟然可以运用一城气运” 想到城隍运用金光极盛气运做法的事,心中不由得感叹。 气运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一个王朝的盛世衰弱与气运也有着极大关联。 据说每个王朝交替之际,便会散发出最为强大的气运,因为那是一个王朝的末路与另一个王朝的新生! “你看起来适应的还不错” 空中出现阵阵涟漪,云道子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依旧是一副老乞丐的模样,君怜起初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总以这种样子出现,后来一询问,竟是因为懒。 “师兄” 君怜起身,摇摆着身躯来到云道子面前,手捏印决,变化成人身,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掌握两种形态身躯的变化。 “我今天来此是要和你说一件重要的事” 云道子拿出一个壶,口中一喝:“壶天!”。 顿时,从壶中飞出桌椅等物,上面摆着酒食。 两人坐下,云道子夹起一块肉放在嘴中,说道:“你可知应天阁为什么有个应字?”。 “不知” 君怜摇头。 “应天阁的应字,有顺应天道之意,亦有有求必应之意,无论人神妖魔鬼,只要不是邪祟,应天阁有求必应,当然,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云道子放下碗筷:“想必你已经知道想要化龙最重要的东西气运,这东西对你化蛟也有帮助!”。 “师兄的意思是让我取人气运?” 君怜明悟。 “不错,所以让你成为别人所求的人,而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有一个,一半的气运!” 云道子微微一笑。 出了江山图,来到长安西城,两人行走在街道上,君怜抬头望了一眼天,天上有常人看不见的一片黑云,让他感觉异常压抑。 云道子说那是劫云,凭他的道行最多压制蚺形态十年,十年过后,天劫必然会降临。 所以也就意味着必须得在十年内,拥有抵抗天劫的力量。 长安城还是那般的繁华,天子脚下的盛世,让人感叹。 西城有一处小店,不大,里面卖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新鲜玩意,小店内一个小童正端坐在椅子上,正是那天心。 “师叔!” 天心见到云道子和君怜来此,立刻起身拜道。 “天心,君怜是我师弟,也是你师傅赤道子的师弟,也就是你的师叔,从今天起,他便是这里的主人了!” 云道子转身看向君怜:“你以后就在这里住下,天心会在此帮你做些杂事”。 “嗯” 君怜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小店位于一条巷子里面,虽说离街道比较近,但看上去没什么人,非常冷清。 外面的嘈杂和里面青石地面带来的冷清之感,形成了怪异的隔阂。 “是你!” 天心有些惊讶,但还是看着君怜说道:“见过师叔!”。 云道子交代完一些事便离开了,君怜也逐渐适应了新的环境。 迷迷糊糊,三天过去了。 没什么变化,天上那黑压压的劫云越来越厚,每每看去,总有心惊肉跳的感觉,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一条雷龙咆哮着冲下。 杂事都被天心做完了,君怜本想帮忙,然后才发现,是自己多余了,天心一个人便有条不紊。 闲下来的时候就看着外面发呆,来来往往的人,似乎没有重复。 天心做完杂事以后,经常一个人鼓捣着一些人偶,这些人偶很是好玩,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动,也成为了两人吃饭的主要来源。 孩童们路过这家小店的时候,看到里面陈列的玩偶,便会缠着娘亲要买,孩童的娘亲溺爱孩子,况且也不贵,便买去。 看着孩子脸上洋溢出开心的笑容,大人也露出笑容,这种笑让人感觉很舒服。 原来那叫幸福。 君怜心中一叹,眼睛上的布已经摘掉了,眼睛也可以正常睁开,只不过一双眸子变成了灰色,看上去死气沉沉。 云道子没有再来过,兴许又在某条街上躺着。 这天,外面下起了小雨,天心不知道去哪了,小雨滴滴答答的,君怜眼睛半眯。 这种感觉和在鸢尾镇的时候很像。 “踏踏踏” 一个瘦弱的身影小跑着踩着雨水来到店里,他没有撑伞,雨水顺着发丝凝结,又滴落在地。 君怜难得的因为来客人而坐直了身体,伸了个懒腰,顿时一愣,这人好像认识,不就是那个叫沈巍的书生吗? 他也来长安了。 “仙师!” 一道不可思议的声音传来,很显然沈巍也认出了自己。 “说吧,想求什么?” 君怜慵懒的说道。 听着仙师的话语,沈巍回过了神,眼中露出很奇怪的目光:“我想要………一个人活着!”。 “你现在不就是一个人吗?” 君怜撇了撇嘴。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想要上官姑娘能够好起来!” 沈巍连忙摆手,眼神出现慌乱。 君怜心中暗笑,原来读书的也不都是榆木脑袋,很显然沈巍就开窍了。 “你这是喜欢哪家姑娘了?” 沈巍笑了笑,看着外面的小雨,没有多说。 “我听人说这个地方可以满足任何愿望,所以就来了,没想到竟然遇到仙师”。 “确实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不过需要付出代价!” 君怜看着沈巍头顶的气运,那朱红已经快要转变为紫色,也就意味着他即将大富大贵。 “我愿意!” 沈巍立刻说道。 “你问都不问一下是什么代价吗?” 君怜觉得好笑,但看见沈巍坚定的目光,开口道:“代价是你一半的气运,如果你失去了这一半的气运,可能你原本会大富大贵,但却会因此失去富贵,可愿?”。 云道子说气运只能取朱红大喜,紫气富贵,和金芒极盛这三种,而且必须得是别人自愿的才行。 如果在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强行取人气运,恐会招惹不幸,用常话来说,会损阴德。 沈巍眼神中出现一丝迟疑,但立刻变得坚定: “如果能以我的富贵,换上官姑娘一生平安无忧,那我愿意!”。 第五章:斩邪 细雨哗啦啦的下,清风悠悠的吹,沈巍的声音铮铮有力。 上官? 君怜眼神一凝,在整个长安,姓上官的家族只有一个,当朝宰相上官仪的家族。 似乎是看出了君怜所想,沈巍眼神低沉了一下: “不瞒仙师,我所说的上官姑娘,正是宰相上官仪的千金”。 “你要知道,就算你用了一半的气运帮了那个上官姑娘,你们也不一定能够修成眷属!” 君怜云道子一只手撑着下巴。 “我不奢望上官姑娘与我在一起,只希望她平平安安,即可” 沈巍认真的说。 真是个傻书生,别人做了什么让你这般云道子心甘情愿付出,怪不得那些个女鬼都喜欢找书生下手,就是因为傻。 不过君怜没有再多说,反正只要帮了沈巍,然后取他一半的气运,其他的事可管不着。 “仙师,我……需要做些什么?” 沈巍好奇的问。 “不必,你回去等着就行” 君怜摆摆手。 “那……代价?” “事情办成后,再给不迟” 夜,因为下过一场雨的缘故,地面很潮湿,很冷,少有行人,就连街边的小贩都不见了踪影。天空依旧还在下着很小的雨。 看着天上那一轮越来越圆,越来越大的玉盘,七夕快到了,一算日子,就在明晚。 打着一把花伞走了出去,其实这并非君怜所愿,只是天心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没回来,翻遍整个店铺硬是只找到这一把伞。 不过好在今晚没什么人,不会有人看到。 走在街道上,无比的寂静,一步一步的朝着宰相府走去。 宰相府很大,上官仪深受高宗的信任。 门口有几个家丁把守,随便施展了一个障眼法,就让他们什么也看不见了。 大摇大摆的走进宰相府,一进去君怜就感觉一股邪气传来,心中不由得冷笑。 原来是邪祟作怪,只不过令他疑惑的是,这可是长安,京城,此地的城隍应该是强大无比,怎么会放任邪祟出现,还是出现在宰相府呢? 跟着那股邪气的源头走去,一路上虽然遇到不少家丁,可在障眼法的作用下,君怜从他们身旁走过,犹如空气。 很快就来到一处小院,小院清幽素雅,房间里亮着烛光。 “小姐,你的身子越来越差,一定要记得多休息!” “放下吧,小叶,我知道了” “吱呀” 房门打开了,一个端着药碗的丫鬟走了出来,等到她走远后,君怜才使用穿墙之术和隐身之术走进房间里面。 里面的布置非常古典素雅,简洁却自有一股华贵之气。 阵阵香气弥漫整个房间,一眼便看到了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 女子长得貌美如花,也难怪沈巍如此着迷。 摇了摇头,君怜走上前去,捉住一道灵气打入女子体内,女子脸色略有缓和。 “为什么?” 黑暗中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扭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装神弄鬼!” 君怜冷哼一声,朝着声音来源的黑暗处一甩衣袖,一招法术打了出去,黑暗中传出一声痛苦的哀鸣。 一个黑影捂着胸口走了出来,眼神愤怒:“为什么!”。 黑影全身被黑雾包裹,只能看见一双猩红的眼睛,其余一切,看不清。 “奇怪?” 君怜心中疑惑,没有在黑影身上感受到妖气或是鬼气,但却有邪气和怨气,可黑影明显不是什么怨魂,诡异。 “大胆邪祟,京城之中也敢行害人之事!” 君怜说罢,手捏印决,便要一道法术打出去,将其灰飞烟灭。 “邪祟?” 黑影大笑起来,可笑声却有些凄凉,他看向君怜身后上官仪的千金:“我知道打不过你,想听个故事吗?”。 听故事?这是玩哪出? 君怜没有回答。 “放心,我跑不掉,更不会跑,因为我…………还要杀了她的命!” ……………… 长安很繁华,不分黑夜或是白昼,醉酒吟诗风流才子,笑弹琵琶俏丽佳人。 “小姐,您慢些,别摔着了!” “嘻嘻,一帮笨蛋,这都抓不住我!” 上官落兰双手叉腰,肉嘟嘟的小手指着身后一大帮气喘吁吁的下人,紧接着便跑出了宰相府。 作为当朝宰相的掌上明珠,上官落兰在京城可谓名声在外,人人见她都要称一声小魔女。 所过之处鸡犬不宁,遍地狼籍。 父亲对于她没个女儿家样子的责骂,上官落兰全然不理会,一会去欺负常年趴在街边的大黄狗,一会又去酒楼里大闹一番。 有些时候跑到城外,急得这位宰相大人赶忙发动人马寻找,等找到的时候才发现,小魔女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这天,小魔女来到河边摸鱼,河里的虾兵蟹将们只能大呼倒霉,纷纷逃窜。 “喂,万物皆有灵,你怎么能这样欺负它们!” 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个毛头小子,八九岁的样子,穿着很不符合他身材的宽大衣袍,指着上官落兰说道。 “我又不是和尚,干嘛管它有没有灵!” 上官落兰扔掉手中扑腾的鱼儿,指着对面的孩童:“你是和尚吗?”。 “和尚是啥?能吃吗?” 孩童挠了挠头,非常不解。 “你这个人还蛮有意思的,我叫上官落兰,你呢?” 上官落兰踩在河中露出水面的石头上,越过小河,来到孩童面前。 孩童吓了一跳,像是受惊的兔子,急忙往后跑去,但因为绊手绊脚的衣袍,立刻摔倒在地,来了个四面朝天。 “咯咯咯…” 上官落兰发出无情的笑,银铃般的笑声惊动树梢上的飞鸟,叽叽喳喳飞走一大片。 “笑……笑什么!” 孩童站了起来,脸有些红。 “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落兰停下笑,看着孩童问道。 “七……七元!” “就这样,我和她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 …………… “你既然认识她,为何又要伤她?” 君怜不解。 “因为我是地灵,地灵者生于地,食之,可治百病” 黑影坐了下来,靠在墙壁上:“她还有个姐姐,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当我把我是地灵的事告诉她以后,她便告诉了上官仪。 原本我们已经是很好的玩伴了,所以我才告知真实身份的,可她最终为了她姐姐,带着她父亲,来到我住的山洞里,还带着几个臭道士,将我抓了起来。 无论我怎样求饶都没用,最终变成了治好她姐姐的一味药材。可我不甘啊,我要报仇,最终化作地怨,让她缠上永远治不好的病,在痛苦中慢慢的死去!”。 黑影说罢,疯了似的冲向上官落兰,君怜自然不可能让他得手,一式法术打出,立刻将黑影击倒在地。 紧接着手化作利爪,一爪将黑影打了个魂飞魄散。 做完这一切以后,君怜看了一眼上官落兰,只见她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有了红润。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的宰相府,君怜只觉得心情很不好,明明杀了一个邪祟,应该高兴才对。 可七元变成邪祟是因为什么,因为上官落兰还是上官仪,或是他地灵的身份?还是因为……贪婪? 一把花伞在黑夜里格外醒目。 第六章:正阳 清晨,君怜坐在藤椅上,看着手中的一团紫气,愣愣出神。 这是沈巍的一半气运,失去了这一半气运,他头顶的颜色变成了代表还活着的草绿色,朱红和紫气皆已消失不见。 沈巍得知宰相府传出上官落兰病好的消息,非常高兴,兴冲冲到跑到店铺里,付出了代价。 收起气运,叹了口气,走出店铺,昨天下了雨后,今早的空气特别清新。 天心也回来了,还带着一大包的书籍,上面都是些机关之术,君怜只是看了一下,就觉得头昏脑胀。 写的什么?完全看不懂! 一想到昨晚的事,更觉得心情不畅,听说垂钓可以使人心平气和,于是君怜便拿着一根钓竿出发了。 来到江边,有不少老叟垂钓,学着他们的样子,坐在岸边,用力一抛,鱼钩入水,静静等待鱼儿上钩。 一刻钟过去了。 啪! 鱼竿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君怜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谁说垂钓使人心平气和?越钓越烦躁,一直没有鱼儿咬钩。 回到店铺,发现云道子来了,上去打招呼,一询问,才知道云道子是要来带自己去正阳宫代表应天阁和那些道士切磋。 君怜寻思,有云道子一起去,而且还有千秋剑,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麻烦,便欣然同意。 长安城外的山林里,一条巨大如蛇却长有利爪的动物飞速前进,背上有一个乞丐般模样的老头,半躺着,手里拿着一个葫芦。 君怜心中郁闷,感情是给云道子当坐骑去了!天罡法中不是有腾云驾雾的本事吗? “哎呀师弟,你要知道,师兄我三十六天罡法中,刚好就不会腾云驾雾,你说这不巧了吗?绝对不是想体验一下骑蚺才这样说的,嘿嘿嘿” 纯阳宫在长安城外十里多外的山上,云雾缭绕,让人错以为是仙人所居。 不过这样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上面都是一群修仙的道士。 在凡人眼里,这不就是仙人吗? 君怜在即将靠近正阳宫的时候,就变回了人身,与云道子并肩一同前往,走了一会就出现两个道士,其中一个对着云道子恭敬的拜了拜。 “云道子前辈,师尊早已恭候多时,请!” “嗯” 云道子点点头,君怜紧随其后,不一会就来到山上,山上是一处很大的宫殿,一片巨大的广场上无数道士在互相交谈。 看向君怜二人的时候,面露不善。 最上方的位置是一座看上去颇为壮观的主殿,主殿上有一个牌匾,上书正阳二字。 那两个道士带到主殿后就离开了,云道子大大咧咧的走了进去,轻车熟路,很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许老道,你人呢!” 云道子大喊一声。 “聒噪!” 主殿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紧接着青烟弥漫,一个手持拂尘,面黄肌瘦,看上去莫约七八十岁的老者出现。 正阳宫当代掌门,青阳道长,许祁。 “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样的形象,你们应天阁是没钱吗?” “行了,废话少说,赶紧带我们去升仙池!” 云道子大声说道:“这可是你师父和我师父当年一同立下的约定!”。 “哼,走吧!” 许祁一甩手中拂尘,转身离去。 “走,咱们跟上,这升仙池可是个好东西,这次带你来就是为了这升仙池!” 云道子眼中跃跃欲试。 “师兄,这升仙池是个什么东西?” 君怜不解问道。 “这升仙池能够让你体会到人间百态,甚至传闻可以一步登仙,不过至今没有人验证,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升仙池可以洗去一切邪祟之气,你在其中泡上一泡,浑身妖气自然会被全部洗落!” 升仙池位于主殿后面,面朝群山,像是一个巨大的温泉,其中是乳白色的液体,半空无数雾气飘荡。 “你们应天阁还真是驳杂!” 许祁站在升仙池前,看了一眼君怜,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进去吧”。 “去吧,升仙池对你有好处,天劫乃是至阳至刚之物,而你的妖气与天劫之气相冲,若是洗去妖气,对渡过天劫又大了几分把握!” 云道子拍了拍君怜的肩膀。 “嗯” 君怜点点头,走进升仙池中,不热不温,异常寒冷,像是上万年不化的寒冰。 眼皮越来越沉,头越来越昏,好似闻到一阵花香,随着花香逐渐睡去。 “许老道,如果我这师弟成功渡过了升仙池之境,那你可要乖乖交出天道之剑!” 云道子搓了搓手,嘿嘿笑道。 “哼,你云道子还真是精打细算,不过如果他没渡过,那么你就要交出江山图!” 许祁说罢,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云道子。 黑暗,潮湿,冰冷,君怜猛的睁开眼睛,闻到一股泥土的味道,迷茫的看了一眼四周。 破败的房屋,遍地狼籍,无数尸体堆积在旁,远处几只乌鸦盘旋在空中,怪叫着,就等着随时下来大快朵颐。 “老大,这还有个活的!” “抓过来!” 马儿的嘶鸣响起,君怜扭头看去,一队骑着高头大马,手拿刀剑,凶神恶煞的土匪正朝着这边冲来。 很显然,这个村子如此破败,就是这些土匪做的。 眼神一冷,手朝后面摸去,想要抽出千秋剑给这帮土匪一个颜色看看,可却突然一愣。 千秋剑不见了! 仔细一看之下,君怜这才发现,自己身穿破烂的布衣,而且体型很明显就是个七八岁大的孩童! 手上传来剧痛,一个土匪拽着君怜往前走去,他想要反抗,可这具七八岁孩童的身躯根本拧不过一个壮实土匪的大手! 想要使用法术,却惊讶的发现法术也使用不了,身体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妖力存在,更是感受不到天地间的灵气! 想要化作大蚺,但没有任何变化。 被拉扯着带到一个满脸胡须,瞎了一只眼的土匪头子面前,土匪头子看着君怜,嘿嘿一笑: “不错,卖去给那些富商做家奴,还能换些银两,带走!”。 第七章:约定 马背上的颠簸以及众多土匪身上传来的血气,让君怜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阶下囚。 莫名其妙就成了阶下囚,随时有生命危险,而且法术妖身,全都用不了。 不过一双眼睛居然恢复了正常! 细细的回想,难道是因为升仙池? 可云道子也从未说过,那就是他隐瞒了! 君怜心中不由得愤愤起来,一种被坑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被这群土匪带回一座叫黑风的山。上面是他们的寨子,这座山很奇特,上面的树木一切,都是呈现一种黑色,让人看上去就觉得不安。 君怜被关在了一个暗无天光的地牢之中,整日被鞭打,折磨。所有的一切只能在心中把云道子咒了个体无完肤。 因为那鞭子打在身上,是真疼啊! “愤怒吗?我可以给你杀了这里所有人的力量” 地牢中,带着一丝蛊惑的声音出现,君怜被锁链捆在柱子上,浑身是伤,只不过一张脸倒是除了有些脏,并没有伤痕。 因为他是个商品,再过些时日,就会被带去城中卖掉,一张脸自然是不能受损,否则就卖不出去了。 所以那些土匪在折磨的时候,尽量的避开了脸。 “你是谁?” 君怜的声音有些疲惫,真正的身心俱疲。 “我只问………你想要力量吗?杀了折磨你之人的力量” 声音的主人并未现身,黑暗中回荡着它蛊惑的声音,可奇怪的是,外头把守的两个土匪,依旧是呼呼大睡,好似没有发现声音。 想到这些天受的痛苦,君怜一双眸子逐渐变得猩红,似乎是感受到了愤怒,一把寒光闪闪的青色长剑凭空出现。 绑在身上的铁链全部脱落,君怜的手慢慢的朝着剑柄握去……… 这天,一个让黑风山周围百姓都拍手叫绝的事情传出,据说那盘踞黑风山的土匪,就连官府都拿他们没辙,居然在一夜之间被人给灭了! 所有土匪全部身死,死状极其恐怖,全部都是被拦腰斩断,脸上写满惊恐,鲜血浸湿了大地,当官府来此查看的时候,纷纷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忍不住的呕吐起来。 当百姓还在议论到底是那位大侠做了此等豪事的时候,君怜已经从升仙池中站了起来。 猛的冲了出来,跪在地上大声咳嗽起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云道子,看来你这师弟也不行啊,只坚持了一刻钟就出来了!” 许祁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带笑意的看着远处半躺的云道子:“江山图拿来吧!”。 “唉,罢了罢了” 云道子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画卷扔给许祁,正是江山图!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离开了正阳宫,走在回长安的路上,君怜忍不住的问道,看着双手,似乎还能看到鲜血在上面。 “这是当年师父和正阳宫上一代掌门天阳子立下的一个约定,如果我应天阁有人能够破了升仙池之境,就能拿到正阳宫至宝天道之剑,如果输了,就要把江山图拿给正阳宫使用一百年,哎呀,可惜了” 云道子摇摇头很是遗憾的样子: “不过你身上的妖气倒是在升仙池的作用下被洗净了,此行倒也不算太亏”。 听着这个属于上一代的约定,君怜有些疑惑,破了升仙池之境就能得到天道之剑,而没有破开却只用交出江山图一百年,这怎么听都是正阳宫亏了。 像是知道了君怜心中所想,云道子笑了笑:“别认为是正阳宫亏了,实际上他们非常赚,因为升仙池之境非常难破除,而不同的人进入升仙池,都是不同的境,如果没有破除,长此以往,升仙池会越来越强,隐藏于升仙池之中的天道之剑也会吸收这些境的力量,越变越强! 想当初师父带着我来破境,唉,那个境着实让我难忘啊!”。 云道子一脸怀恋。 “师兄遇到的境是什么?” 君怜好奇,想到自己遇到的境,就觉得云道子遇到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好的。这样一来,倒是能平衡一下受到伤害的弱小心灵。 只可惜好像事情不是想的那样,云道子遇到的似乎不是什么很差的境,只见他老脸一红。 “咳咳……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回到店铺后,云道子就离开了,君怜坐在藤椅上,看着外面,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心头蔓延。 刚刚还是拿着剑疯狂杀人,现在就成了坐在藤椅上喝着清茶望着天空发呆。 天上的劫云越来越厚,只不过看过去的时候却没有了那种心惊胆战的感觉,也许是代表与天劫极阳相反的妖气没了所致。 接下来的日子,就这样,答应别人所求,取其气运,慢慢且平静的过去了十年,十年的时光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不过让君怜感到郁闷的是,来求他帮忙的,多数是什么隔壁的大婶家的鸡没了,要找偷鸡贼,要么就是哪家娃娃又走失了,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只有少数是妖邪作怪。 不过多数这种小事取人家一半气运,总感觉有些心虚,于是君怜只取了一点点,基本不影响其运势。 至于帮忙抓偷鸡贼啊,找孩子这些事,就苦了天心,十年时间,那个白净如玉的小童沧桑了不少。 兴许是寿命变长,到也没觉得时光飞逝。 那一天还是来了。 天地间狂风大作,云道子,赤道子,天心以及众多应天阁的人全部站在一座山峰上,看着远处的平原,表情严肃。 君怜站在平原中心,狂风咧咧吹起鬓边的发丝四散飘舞。 “轰隆” 只听一声炸响,君怜一个扭身化作百米巨蚺,迎着天上无数的雷蛇冲去,浑身的鳞片都在闪烁着寒光。 一道天劫劈在身上,只觉得酥酥麻麻,可忽然,像是有一道诡异的力量从内部出现,“砰”的一声,整只左爪爆成血雾! “吼!” 剧烈的疼痛让君怜仰天长啸,但也借着这股疼痛带来的愤怒,直接冲进劫云中,抱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心情,迎接天劫。 云道子站在山峰上,狂风吹的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只有像他这般道行高深之辈才能看清天上劫云发生的事。 其余之人,只能感受到天劫带来的压抑。 云道子看了一会,转身走下山峰。 “渡得过,化为妖仙,肆意九洲。渡不过,灰飞烟灭,身死道消!一切皆是天定,只看你能不能逆天而上!” 第八章:蛟龙出林 天空中翻滚的劫云犹如大海浪花奔腾不息,其中无数的雷蛇咆哮,君怜的身躯上早已伤痕累累,鲜血直流。 可天劫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毫不留情的劈下,一声炸响,直接将君怜从空中劈落,朝着一片丛林落去。 这般庞然大物的落下,使得一大片的草木被压倒,无数飞鸟走兽惊恐的叫着逃窜。 意识有些涣散,君怜不由得想到十多年前的那条蚺,也许自己的命运即将和它重叠。 天意,真的不可逆吗? 也许是察觉到君怜生机在慢慢的溃散,劫云有了消散之意。 不,我不能死!求生的欲望眨眼占据身心。 君怜的意识瞬间清醒,原本消散的劫云再次聚集,猛的一道天劫劈下,誓要将忤逆它的生物杀死为止。 “吼!” 君怜猛的腾空跃起,对着天上的劫云怒吼一声,嘶鸣间隐约出现丝丝龙吟。 这是最强的一道天劫,劈下时,掀起的滔天气浪将远处山峰上的众人直接掀飞。 烟尘四起,整个天地都只剩下天劫劈下过后的轰鸣声。 君怜整个身躯被劈进了地里,大地更是出现一个大坑,周围四分五裂,裂痕绵延数十里。 劫云彻底消散,大坑中的身躯没有一点动静。 “唉,这天劫真是夸张,根本没人能渡过吧” 赤道子稳住身躯,发觉已经没有了君怜的气息,摇头叹息。 “咔嚓” 就当众人以为君怜已经在天劫之下灰飞烟灭的时候,大坑中传出什么破裂的声音,更像是毛虫化作蝴蝶时的破茧之音! “昂!” 嘹亮的龙吟自大坑底部响起,虽说没有真龙那般让人心声震荡,可也能让无数生灵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一道黑影腾空而起,冲进云层,翻腾着,很快落地,化作人形。 天劫之下不死,自当化茧成蝶! 此刻的君怜已经成功渡过了化蛟天劫,完成了十多年前那条蚺没有做到的事! 成了名副其实的妖仙! 长安城,一处酒楼。 云道子满脸带笑的喝着酒,君怜坐在他对面,渡过化蛟天劫后,浑身多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两人喝着酒,这顿酒是云道子破天荒的从鞋子里拿出一两银子请的。 “你是怎么渡过那最后一道天劫的?那威力可是让我都心惊!” 云道子边把菜往嘴里夹,边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快要死的时候,一种莫名的力量流转,是气运的力量吗?” 君怜对那道天劫也是心有余悸,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后怕不已。 “兴许是,兴许不是,毕竟气运只是起到一种辅助作用,具体如何渡过的,也懒得深究,喝酒喝酒!” 两人一直喝到深夜,却没有什么醉意,凡俗之酒已醉不了仙心。 回到店铺后,君怜打算去云游,现在已经成功化蛟,那么接下来的目的就是化龙,龙者,云游四海。 想要化龙,见识与感悟是必不可少的。 和云道子说了,他没有反对,只是让在云游的过程中不要荒废了法术的修炼,其余倒是没说什么。 收拾一番后,准备离开长安,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准备先去一趟襄州城外的桃林,去找一下白夭夭。 毕竟是准备离开长安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去了那片桃林,没有白夭夭的踪迹,也许是在什么地方修炼吧,十年时间也不知道有没有修炼成人。 既然没有找到,君怜自然也不会过多停留,转身离开。 走在路上,背上背着千秋剑,再加上现在一股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气质,一种凡尘剑仙之感出现,路过的行人都要驻足看上一眼。 夜已至,风微凉。水清澈,鱼儿摇。 君怜坐在一汪很大的水潭前休息,找了一些枯枝,手心冒出火焰,枯枝眨眼就被点着,熊熊火焰燃烧起来。 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纵使是黑夜,依旧能够看清一条条的小鱼在欢快的玩耍。 烤了一会火,身上反而热了起来,君怜看着面前的清潭,心中有了想法。 化作蛟身,入水,没有激起太大的波浪,平静无比。 整个身躯沉在水潭中,只剩下一个脑袋留在水面上,冰凉的感觉瞬间侵袭全身,不过却非常舒服。 “你………你就是蛟龙吗?” 身后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君怜没有扭头,而是灵识看了过去,一个穿着绿衣,皮肤白皙,手腕上带着一串银色铃铛,头发用一根红绳扎起来的小姑娘站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投来好奇与激动的目光。 没有回答,也许是变成了妖,而且还是鳞族,一眼就看出了小姑娘也是鳞族,但身上的妖力与修为非常非常的弱。 是一条鱼。 小姑娘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样子,应该是住在这片水潭中的鱼妖,当然,这个年龄只是用来衡量人类孩童的标准,小姑娘是鱼妖,真实年龄应该更大。 但观其眼神,想必在妖的寿命中,小姑娘的年龄与十一二岁的人类孩童也差不多。 君怜没有理会,缓缓朝着岸边游动。 “你怎么不说话呀?娘说蛟龙可是非常强大的生物,在我们鳞族之中也是佼佼者的存在,我还从来没见到过呢!你到底是不是啊?” 小姑娘见君怜不理会自己,急了,踏在水面上跑到大蛟的面前,双手展开拦住,问道。 “是” 君怜不胜其烦,泡个澡都能遇到这些事,既然这条鱼这么想知道自己的身份,告诉也无妨,兴许这样她就能离开了。 “真的吗?” 小姑娘露出崇拜的表情,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碰了一下比她头还要大的鳞片,又急忙缩回去,像是做错了事的调皮孩童,双手背在身后,古灵精怪的吐了吐舌头。 “好了,别挡道!” 君怜晃了晃硕大的脑袋,朝岸边游去,不想理会这条很弱的鱼妖。 “哼,小气鬼,到时候我可是能变成龙的!” 小姑娘小声的在大蛟后面说道,握紧洁白还有些肉嘟嘟的小手,挥舞着。 龙吗? 君怜心中笑了笑,云道子和他说过,传说鱼跃天门可以化龙,所以天门也叫龙门,只可惜这样化成的龙只是最低等的鱼龙,无法与蛇修炼而成的龙相比较。 甚至还不如蛟龙。 世间没有捷径可走,如果有,那必然无法与脚踏实地相比较。 第九章:司银儿 “听娘说蛇想要修炼成蛟要渡天劫!” “你原本是蛇吗?” “渡天劫的时候疼吗?” “天劫可怕吗?” “喂,怎么不说话呀!” “那边有野果,我想吃!” 清晨,君怜耳边传来喋喋不休的话语,吵的脑袋颇有些痛,无奈的看向走在自己身边,一蹦一跳的鱼妖。 今早准备离开的时候,这条鱼非要一直跟在身后,赶也赶不走,还非常自来熟的介绍起了自己的名字,司银儿,一条修行了十二年的鱼妖。 “我说,你跟着我干嘛?” 君怜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身子的小姑娘。 “这条路又不是你家开的,我干嘛不能走啦?而且谁说我跟着你?哼!” 司银儿双手叉腰,抬起头,理直气壮的说。 算了,你爱跟就跟吧。 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她,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吼!” 一声震吼响彻山林,司银儿小脸顿时煞白,急忙躲到君怜身后,紧紧的拽着衣角。 君怜心中暗笑,抬头看去,只见远远的的几个黑点出现,越来越近,等到这些黑点近了才看清是几个人,浑身衣袍破烂不堪,脸上写满了惊恐。 在这些人的后面,跟着一只白色的老虎,浑身黑色斑纹,体大如牛,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妖……妖怪啊!” “快跑!” “救命啊!” 这些人惊恐的叫着,那只大老虎在后面紧追不舍,有一个稍微年迈点的汉子跑得慢了些,便被大老虎口中吐出的黑风高高卷起,直接送进口中。 “我……我们快跑吧” 司银儿拉了拉君怜的手,有些害怕的说。 “跑什么,一只虎妖而已!” 君怜拍了拍司银儿的脑袋,背上千秋剑出鞘,迎着虎妖冲了过去。 现在的君怜可是成功化蛟,是妖仙,身上更有天罡地煞,千秋剑亦在手,莫说此刻是妖仙,就算不是,亦不惧此虎妖! 一剑斩除,只见那虎妖不躲不闪,伸出硕大的爪子,一爪迎了上去。 “铛!” 金铁交错声响起,君怜被强大的反震之力击退,千秋剑不断晃荡,虎口发麻,有些震惊的看向虎妖。 虎妖此刻化作人形,是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身上携带一股王霸之气,与住在宫中,出行是万人跪拜的皇帝相差无几。 曾经高宗出宫,整个长安城万人空巷,君怜也有幸得见了这位人间至尊,他身上的气运浓郁到遮盖住了半个天空,甚至周身还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金龙盘旋。 “你也是妖仙!” 虎妖一只手背在身后,沉声问道,背在身后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这么说来你也是,既然已经脱离凡俗妖物,竟还行此等吃人之事!” 君怜抬起千秋剑,指着虎妖喝道。 “哼,我吃的都是些恶人,那些百姓巴不得他们死,如此一来,我把他们吃了,有何不可?还是做了件好事呢!” 虎妖不屑的说道。 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恶虎磨。 虽然不知道虎妖说的是非真假,但想要拿下他也不可能了,两人皆是妖仙,妖物能够修炼至妖仙级别的,少说都是几千年的修为。 妖者,生七窍,与人同,可修炼。 修炼至一个地步,可施展大神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往来六界,安然无恙。 是为天妖,亦称妖仙。 既然如此,不再理会狐妖,收起千秋剑,朝前走去,司银儿急忙跟上,紧紧的拽着君怜的衣角。 尤其路过虎妖身边的时候,更是紧张的将整个脑袋都低下了。 “喂,他是妖仙,我也是妖仙,你怕他不怕我的吗?” 等到走远后,已经看不见虎妖的身影,君怜停顿在原地,司银儿的脑袋一下子撞了上来,赶紧捂着脑瓜,嘟着嘴抱怨:“干嘛突然停下来……”。 “那只大老虎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还吃人,好可怕,不像你,虽然挺小气的,但没有那么可怕,反而看起来很舒服!” 司银儿仰起头说道。 “原来如此,那如果我也吃人,你就会怕了?” 眼中泛起寒意,冷笑的看着司银儿。 司银儿很明显被这话吓了一跳,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好了,偏你的,我可不吃人,嗯,更不吃鱼” 君怜笑了笑,恢复原样,朝前走去。 司银儿没有立刻跟上,而是在原地迟疑了几秒,但最终还是跟了上去,不过一路上话少了不少,倒也落得个耳根清净。 但是没走一会,她就拉了拉君怜的衣袖: “我饿了”。 “你不是鱼吗?怎么比猪还能吃?” “鱼……鱼怎么了!能吃是罪嘛?” 司银儿小脸涨红,头扭到一边。 “你好歹也是个修行了十二年的鱼妖,想要吃的,自己去找” 君怜心中暗自摇头无奈的笑。 “以前都是潭里的小鱼给我找吃的,还有乌龟爷爷,只不过他好像不会动了……我不管,反正你要对我负责!” “搞得好像我把你怎么了一样,而且不是你自己跟上来的吗?我可没逼着你!” 夜晚,篝火旁。 君怜坐在一颗树下,看着对面抱着一颗比脸还大的番薯狼吞虎咽的司银儿,叹了口气。 真麻烦。 “我还要!” 没一会,一大个番薯就被她消灭完,伸出手眼巴巴的看着君怜。 一挥手,地上的一个番薯瞬间被烧熟,自动飞向她。就这样,司银儿足足吃了十个大番薯才满足,蜷缩着身体渐渐的睡着了。 一阵夜风刮过,熟睡中的司银儿身体微微颤抖,君怜看了一眼,脱下身上的白衣,盖在她身上。 但就在这时,发现了司银儿手臂的位置,一抹微弱的红光若隐若现,呈现出一个怪异的符号。 仔细看了一会,君怜认出了这个符号,这是忘却咒,据说可以忘记一切,曾经在应天阁藏书阁里面看到过。 但是这是谁给司银儿施加的忘却咒呢? 心中虽疑惑,却没有轻举妄动,给司银儿盖上衣服后,背靠着大树,沉沉的睡去了。 第十章:愿者上钩 清风吹过,小溪边。晨雾弥漫,山林间。 “呼,还是水里舒服!” 小溪里一条红色的锦鲤躺在水中,白花花的肚皮朝着天空,极为人性化的眨了眨眼睛。 “噗通” 有东西落水的声音,小鲤鱼猛的看向声音来源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拿着一颗用竹子做成的钓竿,坐在河边钓鱼,鱼线是挂的是一条很肥的蚯蚓。 鲤鱼眼睛一亮,飞快的朝着蚯蚓游去,毫不犹豫的咬下,刚想离开,游了几米,忽然发觉游不动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朝着后方倒退。 “哗啦” 水面破开,鲤鱼被高高抛起,落在了钓鱼老头的手中。 老头看着手中这条比寻常鲤鱼大了一圈的红色锦鲤,满意的点了点头: “运气不错,钓到这么一条肥鱼”。 紧接着老头准备离开,把鲤鱼放到背篓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走了。 鸣泉镇 君怜慢悠悠的走着,今早起来发现司银儿不见了,找遍附近都不见,寻思着她可能会去旁边的小河里,但翻遍整条小河也不见踪影。 兴许是被昨天到话吓到了,自己回去了吧。 这样一想,便不再寻找,顺着山路一直走,就来到了附近的这座镇子。 此地环境优美,君怜打算在这住上一段时日,那么就得先了解这座镇子,而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无非茶馆酒楼二地。 在街上闲逛着,顺便查看哪里有茶楼,路过一个卖鱼老头身旁时,忽然愣了一下。 看着地上那条比脸还大的锦鲤,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君怜心中疑惑,这条锦鲤给了他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不会是司银儿吧? 她没那么傻吧?好歹也是只妖怪,会被人类抓住?还是一个看起来起码古稀之年的老头。 摇摇头,准备离开。心想不太可能。 “公子,您要买这条鱼吗?” 就在这时,老头突然问道,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君怜:“这条鱼很肥,只要五文钱!”。 看着满脸褶皱似乎能夹死蚊子的老头,君怜心想,老人家这把年纪了,也不容易,况且才五文钱,也不贵。 在准备外出云游的时候,找云道子拿了点盘缠,那老头一脸肉痛的掏出五十两。 “好,我买了” 掏出五文前递给老头,然后一把抓起锦鲤,转身离开。 一路上锦鲤都是死气沉沉的,君怜心中暗叹,觉得亏了,这条鱼死了就不新鲜了。 想到锦鲤给自己那股奇怪的感觉,就把它提到眼前,细细观望,忽然一愣,锦鲤左边鱼鳍的位置,一个很小的金色印记微微闪烁。 君怜嘴角抽搐,还真是司银儿,那个金色小印记分明就是忘却咒! 看着变成真身半死不活的司银儿,没有再去寻找茶楼,而是找到一处小院,清幽无比,和主人谈好了以七两银子的价格租下半年。 君怜站在院子中央,将司银儿提到眼前,轻呼一口气,顿时,她变化成了人形。 现在的君怜已经成为妖仙,呼出的气息足以赐予一些生灵人身。 变回人形的司银儿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猛的冲向远处装满水的木桶,一头扎了进去,咕嘟咕嘟的喝了好几大口水,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好险好险,差点就要渴死了,果然,真身不能随便变!” 远处的君怜摇摇头,走到司银儿面前,敲在她的头上:“你身为一个妖怪,居然被人给抓住,被抓住也就算了,你不会施法再变回人身吗?这样那老头最少会被吓走,可你居然还被他拿到市集上去卖!”。 司银儿双手捂着脑袋:“我……我被抓住,一着急,就……就忘记怎么变回人形了………”。 刚想再说两句,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欧阳先生在吗?” 君怜走到门口,开门,外面站着的是一个体态臃肿,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他身旁还站着一个青年,观其打扮,应是仆人。 “你是谁?欧阳先生呢?” 中年人一见君怜,皱了皱眉,问道。 欧阳? 君怜细细回想,交租金的时候,跟此地的主人聊过两句,他并不姓欧阳,那么应该是以前的租客。 “不清楚,现在这里被我租下了” 说完,不再理会中年人,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他。 “什么?欧阳先生不在!这该如何是好啊!” 中年人顿时焦急起来,手足无措,就差没昏倒在门口。 中年人头顶是红色和紫色环绕,明显的将有大喜之事,不是升官就是发财。 但可惜的是,除却紫、红这二中代表喜事的颜色,中年人头顶还有一股黑气弥漫,而且印堂发黑,多半有灾事,如果渡不过此灾,将万劫不复。 现在君怜是在游历,既然游历,自然也是不能舍弃收集气运,毕竟以后还要化龙,冥冥之中的感觉,气运将是化龙的关键。 “你的一半气运,我可保你无恙!” 看着中年人,君怜说完这句话以后,转身离开。 “气运……” 中年人沉思起来,突然大喜,看着君怜的背影:“是了!是了!”。 他身旁的仆人不解: “老爷,什么是了?”。 “小九,你可还记得欧阳先生说过的一句话中,也带了气运二字,此人既然也知道和欧阳先生一样的东西,那必然不是凡俗之辈!有救了!” 中年人急忙拦住离去的君怜: “先生救命,先生救命啊!”。 “不急,不如进屋稍坐,喝杯茶,慢慢细说” 君怜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远处的木桶,发现司银儿不见了,走进一看,里面有一条大红鲤鱼,不由得摇摇头,不去管她,走进屋内。 “哦?秦员外的意思是不时能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疑似撞鬼?” 君怜摩挲着茶杯,看着这位这位名叫秦富的大财主,问道。 秦富说,就在几月前,他每晚睁眼都能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冷冷的看着自己,鲜红的血似要滴在脸上,甚是骇人。 于是找了道士做法,和尚驱魔,却无一点用处,闹得每晚心惊胆战,几欲崩溃,一个月前,遇到一个姓欧阳的先生,那先生长得颇为好看,有神仙风范,他掐指一算,便得出是鬼魂作怪。 画了几道黄符镇在门口,自此那浑身是血的男子不再出现,但最近又出现了,这才来此地寻找欧阳先生求救,可没成想,欧阳先生竟然已经走了。 第十一章:因果 “我知道了,那就麻烦秦员外带我去看看,究竟是什么鬼怪” 君怜微微一笑,鬼怪一类倒是简单,施法驱除即可。若是人心,那才难办。 人心,比鬼怪可怕。 秦员外立马应允,只是眼神有些奇怪,像是在避着什么,亦或是……隐瞒。 君怜自然看到了,可没有理会。 出了小院,外面已经接近日落,一抹红霞自天边流转,余晖洒落,远处的房屋烟囱冒出缕缕炊烟。 红霞一抹在天边,几番流转落人间。 跟随秦员外来到一座宅子前,宅子一眼看上去就显得大气无比,门前的两头白玉狮子威风凛凛,大门上镶嵌的是镀金的门环。青石铺成的台阶,门前两个壮硕的家丁把守。 如此华贵,足以证明秦富家底不凡,只可惜这般华贵的宅子,却是有一股怨气弥漫。 怨气…… 君怜心中一叹,隐隐猜到了什么。 走进秦府,跟随秦富到处逛了一圈后,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纷纷画了一个镇邪咒。 因为在秦府只发现了怨气和阴气,却不见鬼怪。 “秦员外,如果今晚你还看到那个男子,就立刻来找我!” 嘱托一句后,转身走出秦府,继续待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按照秦富说的,他在很早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可过了那么久,却安然无恙,足以证明作乱的鬼怪没想杀了他。 否则早就动手了。 秦富一脸担忧,总觉得不靠谱,但别无他法,只能点头应允。 “先生慢走!” 回到小院后,君怜坐在院子中的藤椅上,双眼微睁,天空一轮明月缓缓升起,不过这月亮却不是洁白,而是略带一丝淡绿。 正阳宫,主殿。 许祁坐在主殿上方的位置上,掐指一算,皱了皱眉,手中拂尘一甩,整个人眨眼就出现在殿外。 “寒月现,阴门开。百鬼行,人间灾” 青烟弥漫,许祁回到殿内,双眼微闭,微微张口。 “连钥” “在,师尊有何吩咐?” 殿外传来声音,紧接着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样貌英俊年轻,却一头白发。 “通知下去,让所有下山历练的弟子知道,寒月来临,百鬼夜行,我们正阳宫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护卫人间太平!” “谨遵师尊吩咐!” “喵呜~” 躺在藤椅上不知不觉睡着的君怜,被一阵猫叫声惊醒,睁眼一看,远处的房檐上有一只白猫,在泛着绿光的明月下舔舐着利爪。 心中一阵不好的感觉蔓延,一招手,屋里的千秋剑立刻飞到手上,站了起来,看着白猫。 “何方妖孽!” 白猫双眼微微眯起,发出如人一般阴森森的笑声,忽然,白猫整个身体变高,变大,最终化为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出现。 “装神弄鬼” 君怜冷哼,一跃而起,只是轻轻一跃,整个人却飞到半空,一剑朝着猫妖刺去。 猫妖不闪不躲,只是冷冷一笑。 心中顿感不妙,君怜下意识的朝着旁边一躲,果不其然,一抹红光瞬间从身后飞来,打在屋檐上,屋檐刹那间出现一个大洞。 “反应倒还机敏,不过我这阵法,专门杀妖,妖仙倒是还没杀过呢!” 猫妖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刚刚君怜坐的藤椅面前,惬意的坐下,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四周涌现无数红光,犹如一只只饥渴难耐的秃鹫,不断飞出,手中千秋剑自动盘旋在周围,将红光尽数挡下。 “这把剑……” 猫妖突然站了起来,大笑:“其内竟然蕴含如此强大之灵,我要了!”。 “那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拿!” 不想浪费时间,君怜直接化为真身,霎时,天地间风云大变,一条硕大的蛟龙出现,一声咆哮,远处伺机而来的红光全部破碎,变成点点星光消散。 猫妖面色大变:“你是妖仙!”。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毕竟经过升仙池之后,君怜身上的妖气几乎已经淡化到没有了,如果不显露真身,怕是没人知道,这是一条化蛟成功的妖仙! 猫妖浑身汗毛直立,朝着后方跑去,妖仙之流,之所以带一个仙字,那就意味着在妖之中,已经强大如仙一般高高在上的存在。 哪怕是一方妖王也不愿轻易招惹。 没有什么花哨的招式术法,仅仅是一爪探出,男子直接被强大的力量压制,不得不变回真身抵挡,他的真身白猫很小,与硕大的蛟龙比起来犹如皓月萤火。 很多危急时刻,真身才是最强的保命神通,据说妖变回真身后,可以使出一招大神通,名为法天象地。 君怜听云道子无意中提起过,据说此神通早已经失传,威力极其强大,上可至九天摘星,下可入五洋捉鳖。很久以前有只猴子倒是会,据说还凭借此法,打上了天宫。 让一群神仙不得安宁。 “妖仙饶命,妖仙饶命!” 猫妖被压制,动弹不得,急忙大叫,君怜一只爪将他压在地上,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盯着他,虽说什么都看不见,可却能够增加压迫。 凡人间的帝王就是如此,看着对方,让对方猜不透心中的想法,从而焦急起来,最终畏惧。 据说此法还有一个名字,叫帝王心术,没有法力施展,却也能展现强大力量。 猫妖心中苦笑,用了灵查阵才探查出妖气极淡,本以为是只很弱小的妖怪,竟会是位妖仙。 一般来说,哪怕是妖仙,也终究脱离不开身上的妖气,唯有用天地自然孕育的天材地宝,才可能洗去妖气。 可这般宝物,基本不显于世。 唯有正阳宫的升仙池,可正阳宫会让一个妖仙使用自家的升仙池吗? “来此何事?” 淡淡开口,在真身蛟龙的加持下,君怜说出的话语如同携带了天地之威,滚滚而来。 猫妖没有动弹,看着头顶巨大的脑袋: “你身为妖仙,也算得上仙之一流,何故还去帮那些恶人!因果报应,你既插手了因果,纵使你道行滔天,也难逃报应!” 嘶 好熟悉的话,君怜松开爪子,变回人身,看着猫妖: “因果报应?你是说……秦富?”。 第十二章:报应 寒月阴风,乌鸦鸣啼。 “小白,这次我们把这些果子卖掉,应该能换点钱,足够吃顿饱饭了” 衣着单薄的青年走在路上,背上背着一个包袱,怀中抱着一只白猫。 “喵呜” 白猫慵懒的叫了一声。 在这般寒冷的天气下,除了街边的乞丐,大多数人都换上了厚厚的衣衫,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生怕沾染风寒。 很少有穿着如此单薄的人。 “咳咳” 一阵冷风刮过,青年咳嗽几声,看着怀中的白猫,眼神黯淡: “跟着我让你吃苦了,如果不是我执意要替小白姑娘向那蓝公子讨个说法,也不会这般被逼的远走他乡。 可我身为读书人,心中存浩然正气,又怎么可能看着一个弱女子被人欺负,而放任不管?”。 白猫眼睛微微睁开,其中是一抹不屑闪过,更像是讥讽。 “前面的人滚开!” “踏踏踏” 后方传来马蹄奔腾之音,更有凶神恶煞的车夫高高举起鞭子喝道。 青年急忙朝一旁闪去,可还是被急驰而过的马车掀翻在地。 “吁~” 车夫勒停那只枣红骏马,走到青年面前:“活的不耐烦了?秦府的马车也敢挡?”。 说着,手中马鞭就要挥下,想要教训教训这个穿着寒酸不知好歹的家伙。 白猫从青年怀中跳下,浑身白毛直立,恶狠狠的看着马夫。 被一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猫这么一看,马夫心中竟没来由的一颤,高高举起的马鞭就这样愣在了空中。 “好了,别浪费时间,给他点钱,让他滚蛋” 华贵的马车内响起不耐烦的声音。 马夫连连称是,扔出一个铜板在地上,小跑着回到马车,赶着马扬长而去。 青年看着地上的铜板,纵使肚子已经很饿了,这一个铜板能让他买一个大烧饼吃饱,可他没有去捡。乞丐还不食嗟来之食,何况还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 更何况这个铜板还是在被羞辱过后才得到的。 “这群权贵,真是可恶,太霸道了!” 青年站了起来,朝着还未远去的马车愤愤说道。 四周的人听到青年这话,犹如惊弓之鸟,纷纷远离青年,像是见了瘟疫。 唯有一个年龄很大,已是古稀之年的老人走到青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嘘声!年轻人,你是外地来的吧,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说话,尤其是议论秦府的话,这秦府势力可是极大,而且极其的睚眦必报!”。 “老人家,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青年看着老人笑了笑:“我就不信在这朗朗乾坤之下,这秦府还能不顾王法!”。 老人见状,不再多说,摇摇头离开。 青年叹了口气,抚摸着怀中的白猫:“小白,我们走,去换钱带你吃好吃的!”。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鸣泉镇的一座房屋屋檐上,万物自清晨复苏,一滴露水顺着屋顶的青瓦滴下,落在下方一个躺着的人身上。 那人浑身脏兮兮的,身体躬着,当有人从他身旁经过,无意中碰到,顿时惊叫起来。 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在这具尸体不远处,还有一只浑身洁白的猫,可惜那洁白似血的皮毛上,是斑驳血迹。 “人枉为万物之灵首!奸诈狡猾,更甚于妖!” 猫妖双眼通红大叫:“元叹就因为这样的小事,被他们活活打死!我也信过人类的王法,幸的土地老爷可怜,让我保住魂魄不死,重新拥有躯体,修成人身! 更让我在一座山上得到了阵法真解,实力大增! 我想着先去报官,可我却看见秦府和那官府的肮脏交易!什么人间自有正道,不过是一片漆黑,暗无天光!”。 猫妖突然大笑起来: “元叹,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所谓圣贤书中所讲,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很快,他又阴森森的笑了起来:“不过,我很快就能报仇了,如果在平常时候杀了秦富,定然会被城隍察觉,我花费了整整一年,杀了无数地精,将元叹的魂魄放到秦府,用死去地精的气息掩盖住了怨气,不被察觉。 再用远处镇子凡人之命,饲养怨魂。 如今正是寒月,诸神法力变得虚弱,正好运用寒月带来的阴气,让元叹怨魂变成魂煞,屠了秦府报仇!”。 看着有些癫狂的猫妖,君怜沉默不语,一爪探出,再次将猫妖制服,将他全身穴道封住,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不可能看着秦富就这样死去,天道有轮回,纵使秦富做了恶事,但也应交给官府和地府来办,交给天道。 “你走不出去的,我利用寒月之威,已经布下了天浑大阵!纵使你是妖仙,也休想离开这里,除非杀了我!” 猫妖阴森森的笑着。 没有理会他,抬头看去,果不其然,天空除了一轮泛着绿芒的月亮,在小院上方还有一层看的不是很真切,昏蒙蒙的东西,应就是那天浑大阵。 随手捡起一边地上的木枝,君怜口中轻喝:“炼!”。 地煞七十二之术,炼兵,草木皆兵,万物成剑! 与此同时,一招手,千秋剑高高飞起,冲到空中,对着天浑大阵斩去,双击齐下,可却犹如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一丝风浪。 一式不成,化作蛟龙真身,朝着上空飞去,却如同撞到了大山一般坚硬的东西,硬生生被反震之力给弹了下来! “成了…” 远处的猫妖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一脸煞气,还带着一丝解脱,一挥手,天浑大阵消散。 君怜意识到不妙,飞上空中,朝着秦府冲去,在下地的一瞬间化作人身,却看到了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恐。 已经晚了。 回到小院,看见藤椅上有一只白猫,走过去,却发现已经没有了气息,猫妖自绝而亡。 “唉” 君怜叹了口气,看到远处天边一阵金光闪过,应是城隍发觉了秦府的杀戮,接下来就交给城隍解决。 佛说,世间有因果,万物皆因,万物皆果。 秦府做了恶事杀人,是为因。猫妖复仇杀人是为果。可却杀了无数无辜之人,亦成因,如今自绝而亡,亦是果。 鸣泉镇外的一片枫树林中,枫叶片片飞舞,震惊整个鸣泉镇的秦府灭门一事,已经过去了三天。 官府展开大力调查,可他们无论如何调查都是无果,鬼神之事,凡人纵使知道,缺无力插手,只能摇头叹息。况且凶手已死。 说不清谁对谁错,或许最开始猫妖是对的,可他为了复仇,已经不择手段,从那一刻起,他就错了。 如今,秦富也算得上报应所致。因果因果,报应报应,是否这般? 看着眼前的两个土包,君怜叹了口气,心中不知为何,有一丝悲环绕。猫妖仇恨已报,自绝而亡,随主人而去。 妖有此情,比人更甚。 人生于世,唯心一颗,皆千般难测。妖有百种,却善恶分明。人们畏惧的妖,却比人更有人味。 可笑……还是可悲? 或许是人心妖身,使得君怜心中很是复杂。 土包立于两颗枫树下,一个土包里空无一物,另一个土包里面有一个匣子,匣子里是一只白猫尸体,皮毛洁白似雪,不像死去,更像睡着。 枫树的树干上刻着几个字。 “元叹之墓” “小白之墓” 第十三章:霸星 永徽六年,长安,皇宫大殿。 夜色如水,万籁俱寂。 大殿内有很多的红色巨柱,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 整个大殿金碧辉煌,尽显皇家威仪,烛火摇曳,并不是很亮,略显昏暗,大殿空无一人。 唯有当今的皇后坐在龙椅上,皱着眉头,批阅奏折。 就在不久前,高宗废了王皇后,立了一位昭仪为新皇后,批阅奏折本应是当今皇帝的职责,可皇帝却借口卧病,将这些事全权交给了她。 黑暗处,一阵青烟弥漫。 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的老者自黑暗中缓缓走出,跪在地上:“参见皇后娘娘!”。 她没有抬头,甚至眼神没有一丝的变化,淡淡的问: “事办成了吗?” 老者略带迟疑的回答。 “回禀娘娘,十二肖之妖已搜得十一,唯有这龙肖实在难找,就连蛟龙都找不到,如今龙族早已经灭绝,恐怕.......”。 “最后给你三个月” 她手中的红色朱砂笔停下,打断了老者的话,缓缓抬起头,那是一张绝美的脸庞,却有数不尽的威严:“找不到龙肖,炼不成乾坤明悟珠,提头来见”。 老者不敢与她对视,额头上冒出冷汗,头低的快要挨在地上。 “是.....是!” “好了,你下去吧,本宫乏了” 她摆摆手,眼神疲倦的说。 老者点头,退回黑暗处,一阵青烟过后,再无身影。 待到老者离开,她缓缓起身,走出大殿,外面一片漆黑,看着黑暗中的皇宫,以及隐藏在睡梦中,她和她丈夫的江山。 皇后之位,不是光凭容貌就能得到的。 她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与自己竞争的对手,王皇后,一个以为拥有了容颜,就能得到一切东西的女人。 凤凰跃真龙。 这是曾经一个算命先生和她说的话,她要的不是凤冠,而是龙袍,而是整个江山! 乾坤明悟珠,可算天下事,她要一个答案,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大唐的答案。 微风不燥,小院中,传来阵阵饭菜香味。 司银儿大口大口的吃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吃的满嘴都是,从来没有想过一条鱼这么能吃。 君怜静静的坐在藤椅上,眼睛半睁半闭,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没有动弹。 司银儿旁边还坐着一个男人,胡子拉渣不修边幅,可却满脸和善,眼神里充满了沧桑。 这些美味的佳肴就是出自他手,是一个不错的厨子,据说曾经在皇宫当过御厨。 男人名叫顾长青,就在几天前,他来到这里,和小院的主人以及君怜商量过后,愿意以平摊租金的条件,住了下来。 住在小院东边的屋子里面,从里面经常能够传出饭菜的香味,司银儿常常被香味所吸引,跑到顾长青的屋子里吃东西。 然后顾长青干脆到吃饭的时候,就邀请君怜和司银儿一同来吃。 直觉告诉君怜,顾长青不是普通人,因为他身上的气运,看不透。 可那又如何?所以并没有过多理会。 每到夜晚,君怜最喜欢坐在院子中的藤椅上,看着天上的明月发呆,感受着夜色微风带来的凉爽,很是惬意。 夜空中一道白光闪过,一朵洁白的莲花自虚空中缓缓绽放,莲花过后,是一个长相俊逸无比的和尚。 “哦?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君怜眼睛微微睁开,没有起身,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的和尚。 净空。 “道家有一术,名曰踏雪寻梅,曾在你离开之际,我取了一丝气息,如今施展此术,寻着气息来的” 净空的模样还是那般,没有任何一丝的变化,如果有,那就是他身上多出了一丝煞气。 “可你是和尚,修行道家法术,不妥” 微微一笑,君怜闭上眼睛,伸了个懒腰,今晚的天气很适合吐纳修行,月明星稀。 “你是妖,修行道家法术,也不妥” 净空淡淡开口。 两人相视一笑。 “印南死了” 净空平静开口,像是在诉说着一件毫不相关的事。 “谁杀的” 眼神一凝,起身看向净空。 “一个道士,可真正的凶手是当今皇后” 净空抬头看向天空。 “你要如何?” 君怜也抬头看向天空,那里有一颗红色的星辰闪烁,霸星临世,天下大变。 “要去………杀了她吗?” 净空淡淡一笑:“此人身负大气运,杀不了,但那个道士,还是可以杀的”。 “你一个和尚,煞气真大啊,要我帮忙?” 君怜看向他。 “不用,我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君兄能替我带句话,带到虚空寺,就说不肖之徒净空,犯下杀戒,无颜面对师父和众师叔,自此与虚空寺断绝关系”。 说罢,净空转身离开,犹如一阵风,消失不见。 第十四章:青阳 第二天,清晨。 青砖绿瓦,车马不息。 君怜和司银儿走在鸣泉镇的街道上,四处闲逛。 对于昨晚净空的事,并不担心,因为凭借净空昨晚那手虚空灿莲花,足以证明实力。 就算杀不掉那个道士,也能全身而退。 况且净空已经说了不用帮忙,也就意味着他有把握。 鸣泉镇一如既往地热闹,秦家被灭门的事情仅仅过去了几天,就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你们凭什么欺负人!” “就凭本少爷看你不爽,给我打!” 前方不远处聚集了不少的人看热闹,围成一个圈,中央是几个恶奴围着一个青年拳打脚踢,青年有些痛苦,可却忍住没有出声。 远处还站着一个低声抽泣的娇弱女子,周围的人只是在远处观望,无一人上前阻止。 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乃人之常态。 君怜见状皱了皱眉,袖中的手指轻轻一挥,顿时,一阵无名大风吹气,烟尘迷了众人的眼睛。 烟尘散去,众人再看,刚才的地方一片空白,嚣张狂妄的纨绔子弟,三五个的恶奴,以及那个被打的青年全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的女子一脸茫然。 小巷外,一个青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路过的形容,他刚刚还记得自己正因为多管闲事被痛殴,现在竟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这里。 镇外的池塘中,几个人正在湖中央的水中扑腾着。 “你们几个废物!还不赶紧把很少弄上去,否则打断你们的腿!” 中央的华服少年大声叫嚣,水花被他的双手高高拍起,很显然,他不会水。 远处的一座小楼屋顶,君怜坐在上面,静静的看着水中扑腾的人儿,微风吹过发梢,带来花草的香味。 “人性本恶吗?” 抬起手,一只花蝴蝶落在指尖,扑腾一下,飞走。 “人性本善?” “唉” 所有的一切,只能化作一声长叹,一阵青烟过后,屋顶上再无一人。 回到热闹繁华的街道上,人们对于突然出现的身影,没有任何察觉,前方不远处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站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孩,直勾勾的望着那在光辉照耀下,印照着光芒的糖葫芦。 摇头一笑,君怜慢慢走到司银儿身后: “想吃吗?”。 “嗯嗯嗯!” 司银儿头都没回,不断点头,然后突然一愣,扭过头气冲冲的叉腰,看着身后的青年:“你刚刚去哪里了?”。 “没去哪,就随便溜达了一圈” 耸耸肩,君怜拿下一串糖葫芦,掏出铜板递给小贩,摆到司银儿面前。 司银儿眼睛里充满了怀疑,紧接着一把抓过糖葫芦,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 “唔……信你一次………” 看着这个狼吞虎咽的鱼妖,君怜心中有些奇怪,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种奇怪来自于什么。 “道友真是心怀大义”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嘈杂的闹市中,这道声音却显得异常清晰。 扭头看去,是一个身穿道袍的老者,胡子拉碴,满脸褶皱,手里拿着一张幡,上书算命二字。 其实君怜心中一直有一个很大的疑惑,道士都是这么不修边幅的吗?那些年轻俊美的道士哪去了?怎么都是些看起来猥琐无比的糟老头子穿行于闹市之中? 疑惑归疑惑,还是看着老者,说道: “道友何事?”。 老者似乎没有看出自己妖仙的身份,只看到刚刚施展法术救下青年,所以只认为是个同样的修行之人。 “呵呵” 老者一笑,指了指远处的酒楼:“刚刚我家师兄看到了道友所为,所以派我来此,邀一叙,品一茶,下一棋,论一道”。 下棋喝茶论道。 君怜心中点点头,看着老者: “那就麻烦道友带路了”。 老者不再言语,转身朝着酒楼走去,君怜拉着司银儿跟在后面。 来到酒楼,二楼天字号房包间,老者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里面竟然只有一个人,此人穿着华贵的镶金线紫袍,绣着一只白鹤。 出乎意料的,竟然不是个老头,是个看上去年方十七的少年,长相极为俊逸,比之净空更甚,出淤泥而不染,入凡俗之谪仙。 有些惊异,君怜扭头看向老者,刚刚他好像说是他师兄有请。可这里面除了这个俊逸如谪仙的少年,并无他人。 “道友无需猜疑,老夫今年已是八十有二,道家修仙,不过是为了长生不老,驻颜有术也是家常便饭,有何奇怪?” 少年微微一笑,那十七八岁的容颜口中说出的话,却苍老的如同迟暮老人。 君怜心中暗道,果然。哪有什么年少,不过是驻颜有术罢了。 坐到少年对面,司银儿紧紧的跟着,这间房中充满了道韵,对于她这种小妖怪来说,就好似蚂蚁望大海,心底生畏。 “哦?道友还真是雅兴,身旁还随时带着一只小妖怪” 少年抬起头,一双眼睛呈现青翠,他从袖中掏出一颗洁白的圆珠,看着司银儿,随即又看向君怜:“老夫天寂门青阳,那位是我的师弟,青苍,初见面,没什么好送的,道友的修为应该早已登临绝巅,老夫看不透,恐远超我许多。 这一身俗物道友应该也看不上,倒是有一颗亲手炼制的韵道丹,还算上佳,可以给你身旁着只小妖怪增加增加修为。 鱼妖化龙不一定需要跃龙门,那样只是最低等的妖仙,不过是一群神仙的坐骑盘中餐,韵道丹可以增添悟性,可以窥探天机。 三千大道,吾窃其三,能看到什么全凭造化,或许机缘所致,窥见天缘,鲤鱼跃龙,登临天仙,也不是不可能”。 青阳倪倪而谈,言语中是对手中丹药的极为自豪。 君怜听在耳中,随然听不太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至于司银儿,则是在韵道丹出现的一瞬间,就被吸引住了。 一双大眼睛跟着丹药动而动,肉嘟嘟的小脸上写满了渴望,就差没流口水了。 但她还不算太傻,知道不能吃来路不明的东西,于是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君怜。 君怜微微一笑,这颗丹药确实没什么危害,因为其中灵气盎然,如果有危险,凭借蛟龙远超凡人的直觉,也能察觉到。 况且青阳没道理做那害人之事。 于是端起茶喝了一口。 “想吃就吃,对你大有裨益”。 第十五章:魂魄百年 白云悠悠天边过,温酒一壶解清愁。 青阳右手执棋,左手执酒。 “我之道,犹如执棋者,命当自定,不由天定,长生不老,逍遥天地!”。 说罢,手中棋落,这这一刻,犹如整个天地都在这一棋中臣服,虽只有一刻,但也让君怜心神震动,不由得出神,手中棋子迟迟未落。 青阳也不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天边的树林中树叶如雨般落下,微风吹过树梢,天地正好。 司银儿吃下韵道丹后,化为真身,在一旁的大缸中睡去,青苍双眼紧闭,盘坐修行。 我的道……是什么? 君怜心神沉浸天地,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条蚺将自己吞下肚中的场景。 也是因为那场机缘,使得拥有了这千年修为,妖仙之命,更想再上前一步,化龙遨游九洲。 可若是没有这场机缘,心中之道又是如何? 除却这妖身,自己真正的道………又是什么?化龙不是自己的道,是那条蚺的道。 手中棋子迟迟不落,犹如石化,一动不动。 青阳看着这一幕,心中惊讶,不由得感叹,想不到君怜在此等情景下,竟然悟道了。 悟道一说,飘渺至极。 曾经在很久以前,有一个樵夫,在一颗菩提树下悟道,当他再次醒了的时候,世间已过千年,他也成为了神仙,天地任逍遥,自此归隐山林,不见踪影。 青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可就在这时,对面悟道中的君怜发生了一丝变化,阵阵光芒自身上闪烁,身后逐渐出现一道透明的身影,越发凝实。 整个房间内所有的东西开始飞舞,天地间的灵气聚集而来,青阳大惊。 魂已成道! “青苍,快,作法回天寂门!” 青阳大声叫唤修行中的青苍,青苍醒来,看到眼前一幕,也是大惊,不由得想起当年看到过的一个和尚,也是此般情景。 魂已成道,入世百年,归来时,天下无双! 青阳手捏印决,一阵灰色旋风自平地卷起,将君怜,青苍,以及大缸中沉睡的司银儿一起带走,化作一道青烟朝着东边飞去。 当小二听到动静上楼查看之时,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整个房间内狂风大作,可外面却是艳阳高照。 可当他再看的时候,风没有了,所有的一切变回原样,除了刚刚的客人不见了。 幽恒山,天寂门,后山。 一阵青烟弥漫,出现三道身影外加一条鱼。 青阳看着远处的君怜,还是手执棋子的模样,可下一秒就变成了一条硕大的蛟龙,一动不动! 心中惊讶转变为震惊,没想到此人不但是妖仙,而且还进入魂已成道的境界,届时魂体脱离,魂入世修行百年,身感悟天地。 二者合一。 青阳已经想象不出那将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妖中极致,大圣。 人中无敌,人仙。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天地逍遥过,唯我是真仙。烈阳锻我魂,明月入我体。清风明我道,岁月渡我心,天地………是归墟!” 青阳喃喃自语,那条蛟龙头顶出现一抹透明的身影,朝天上飞去,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颗光点,消失不见。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立刻传音整个天寂门: “从今天开始,后山是为禁地,入者,逐出天寂门!”。 传音过后,青阳看着蛟龙: “放心吧,你的妖身我替你守着,待你归来。真是想不到啊…………我竟然还能再次看到这一幕,第一次看到是什么时候了? 七十年前,是缘吗?”。 …………………… 岚州,北剑山庄。 北剑山庄号称天下剑派之首,正道之尊,乃是天下剑修心中的圣地。 北剑山庄葬剑峰峰顶,有一青衫男子站在那里,双手负在身后,一双眸子犹如满天星辰散落。 容貌说不说绝顶俊逸,可也清秀无比。 “十九年” 男子口子喃喃自语。 “已经过去十九年了,我的道……究竟是什么?”。 “唉,大师兄又在发呆了” “是啊,大师兄究竟在想什么,已经这样持续十年了” “谁知道呢?”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还不快去练剑!” 执剑堂长老袁覃口中大喝,那几个弟子立刻连连称是,急忙跑开。紧接着袁覃看向远处山峰的青年,心中不由得摇摇头。 北剑山庄大师兄君怜,据说是当年庄主外出时捡到的弃婴,带回庄中教习剑法。 君怜之名也是庄主所取,据说捡到弃婴的那一天,有一个女子推翻了大唐李家王朝,自立为帝,天降祥瑞,故而觉得当为君。 而怜之一字,是觉得被人所遗弃,觉得可怜可悲。 君怜自小就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三岁习剑,五岁熟读剑谱,七岁败尽庄中长老,十岁取得北剑山庄第一神剑,浮生。 十五岁已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被天下剑修视为榜样,十七岁被庄主立为下一任庄主,堪称整个北剑山庄第一人。 十九岁却变得懒惰,不再习剑练剑,自此荒废,再也未出一剑,庄主屡教不改,一怒之下,废除其下一任庄主的身份,不再管教。 天授七年。 武则天称帝,改定都洛阳,称之神都,国号为周。 回到峰顶的一间草屋中,君怜盘膝在地,打坐修行,自从没了千年修为的妖身,魂魄新生,他便无法轻易的吸收天地灵气。 至少没有以前那般随意了。 不过还好记得天罡地煞,倒也还能修行,可这么多年来,心中的道始终没有找到。 曾问过庄中教书的先生,何为道。 先生说,随心所想,便是道。 但………什么是心中所想? 长生?天下无敌?权倾天下?还是位列仙班? 君怜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在追寻,可哪怕苦苦追寻,仍是无果。 第十六章:问剑 长鹰嘶啼,寒风凛冽。 北剑山庄。 这处天下剑修的圣地多了许多人,来来往往,身携长剑。 北剑山庄有一个规矩,每隔三年都会举行一场问剑大会,比剑、试剑、问剑。 夺得大会的第一,可以获得万剑令,可以得到北剑山庄的三次出手,亦可以在北剑山庄藏剑阁挑选宝剑,挑选剑谱,是为天下剑客的头等大事。 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参加,唯有是君子之行径的剑客和名声显赫的剑客方能参加。 今年的问剑大会比以往来的人更多,除却看戏的以外,参加问剑大会的人也比以往多了几倍。 原因无他,都是想来看看,那位天下剑修之榜样,剑道天才是否真如传闻中说的那样,自甘堕落。 葬剑峰峰顶,茅草屋内。 君怜周身清风环绕,外面竹林鸟雀鸣叫。身着白衣的少女拿着一盒糕点站在外面。 “大师兄,你在吗?” 微微一叹,君怜睁开了眼睛,停下修炼,没有回答。 云绮,北剑山庄庄主,云天河的掌上明珠,君怜的小师妹。 云绮容颜俏丽,生得一副好皮相,颇得众多弟子喜爱,可她却独独对于君怜很是动情,此刻幽幽一叹,轻咬银牙:“大师兄,我知道你在,父亲说这次的问剑大会,你如果再不参加的话,就.....就废了你大师兄的身份”。 没有任何人的回应,唯有山间鸟雀的窃窃私语。 云绮跺了跺脚,生气的转身离开。 看着这一幕,君怜只是一叹。云绮喜欢自己,并不是毫无察觉,因为也根本不用着去察觉,云绮从未延时自己的喜欢,从小到大。 十九年来,虽说没有找到自己的道,可却明悟了不少,美人皮色之下,不过是森然白骨。 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山又是山,见水还是水。 二者唯一不同的点便是后者观其外,见其内。前者观其外见其外。 早在三年前,君怜就在那次的问剑大会上没有出场,第一的位置被北剑山庄二师兄,东方桀给夺走。 外界一片哗然,以至于东方桀觉得是君怜看不起自己,一直耿耿于怀,如果不是碍于庄中规矩,恐怕早就冲上葬剑峰,大打出手。 但事实,君怜并无此意,只是觉得没意义。 练武的和修仙的打,根本不是一个层次,无论怎么打,自己都是第一,就会觉得索然无味。 与其无敌的浪费时间,不如修行法术,更进一步。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 北剑山庄一片热闹非凡,无数剑客已经来此,静待问剑大会的开始。 云绮站在门外迎接众多来客,眼睛不时瞟向远处的葬剑峰,她心中有一个期待,期待着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在问剑大会上再展绝世风貌。 一人,一剑,败尽天下豪杰,让所有人的猜测,不攻自破。 可却也有些害怕,害怕如三年前那般,等到的结果是北剑山庄第一人的弃赛。 芳华正茂的年龄,对于那心目中的英雄,总是在意的。 葬剑峰,峰顶。 君怜静静的站着,看着下方众多的人群,随即眼睛看向天边,代表着极盛的金光气运在北剑山庄上方聚集,可若是仔细看去,却发现有不少金光在边缘流散,消失。 这一点早在几个月前,君怜就察觉到了,心中很是费解,气运会自主消散吗? 以前并没有发现,怪异。 “东方,你大师兄来了没有?” 主殿内,一袭华服的云天河端着一杯茶,看着前方的青年,淡淡的问。 青年正是上一届的问剑第一人,北剑山庄二师兄,东方桀。 “回禀师傅,大师兄他…………说没兴趣参加问剑大会” 东方桀有些迟疑的说。 “荒唐!” “砰” 云天河手中的茶杯因为太过用力的原因,动怒,被强大的内力震裂成了无数碎片,茶水洒落在滴。 “不思进取,身为北剑山庄的大师兄,竟然说出此等话语,立刻把他叫过来!莫非他真不想当这大师兄了不成!”。 “师傅息怒” 东方桀拱手。 “弟子觉得,大师兄对于问剑大会并不在意,所以………没必要强制的去逼他,不然适得其反,如果大师兄不想参加,那么弟子可以代表………”。 “够了” 东方桀话语未断,就被云天河打断:“他代表的是我北剑山庄,三年前就因为没参加,使得外界议论纷纷,如果这次再不参加,外界会怎么想?立刻去叫他过来见我!”。 云天河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整个大殿只剩下东方桀一人。 东方桀紧握拳头,眼中出现一丝冷意,没有去葬剑峰,而是回到自己所住的小院。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都这样了,师傅还那么在意你!” 房间内很乱,茶杯桌椅倒在地上,东方桀手里拿着一把剑,胡乱挥舞。 “我明明已经非常努力了,可为什么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你!”。 “从小你就是天才,想练剑就练,不想练剑就不练,我一直在努力的追赶,可………为什么?” “无论我怎么努力,永远得不到师傅的认可!被青睐的永远都是你!大师兄是你!下一任庄主也是你,就连小师妹喜欢的还是你!”。 “如果当初你没被师傅捡回来,大师兄应该是我的!庄主之位是我的,小师妹也是我的!” 东方桀一剑对着前方的床斩出,床瞬间断裂成两半,极为平整,甚至地面上都出现一条长长的划痕。 “二……二师兄?” 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小师妹?” 东方桀一愣,脸上浮现喜色,赶紧朝着门口走去,打开。 可印入眼帘的不是云绮,而是一个身穿紫色纱衣,长相妩媚的女子。 她外头看了一眼房内,看到里面一片乱糟糟,有些柔柔的问:“二师兄……你……你怎么了?”。 见到不是云绮,东方桀眼中出现厌恶,喝道:“滚!”。 说罢,关上了门。 门外的紫衣女子眼神黯淡,自嘲一笑,转身离开。 “君怜……” 东方桀眼神阴冷: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拿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把你踩在脚下,让你只能仰望我的背影!”。 第十七章:一剑 恩怨,不知何所起。唯情一字,最难断也。 看着手中的一面铜镜,铜镜里面是东方桀的模样,君怜微微一叹,刚刚东方桀所说的一切,被全部看在了眼里。 东方桀对自己的敌意,君怜很早就察觉到了,可真是自己抢走了他的一切吗? 不清楚,或许吧。 走出茅草屋,静静的坐在门口的大青石上,看着天边的云霞,还是有不少金光自边缘流散。 云霞展,清风散。 出于好奇,君怜伸手拔起旁边的一根草,轻喝:“炼”。 这根柔软的草立刻闪过一道银芒,变得坚硬无比。对着远处流散的金光一斩,剑气纵横,那金光就好似白云一般,被斩开,分成了两半。 被斩下的那一半,化作流光钻入天灵。可很快,就有新的金光出现,补齐了刚刚被斩下的那一半。 君怜心中愕然,沉思起来。 云道子曾说,气运飘渺,由天而定。 人这一生的贫富贵贱早已经由上天安排好,气运被抽取,便不能再恢复,这也就是为什么都要再三的说,经过被抽取之人的同意。 可如今这情况却是有些怪异,气运被斩去夺取,却能恢复。 百思不得其解,君怜坐在大青山上,身后竹林被风吹过,竹叶乱舞,枝叶飘摇。这一坐,就是三个时辰。 “原来如此” 猛的站起了身,君怜看着下方北剑山庄里的众多剑客和弟子,微微一笑,若是从近处看,看不出什么。 可若是从远处看,或是从高处看,这些人全部被包裹在金光气运之中,亦或是说……是这些人组成了金光极盛气运。 天定的气运是个人,命途不能更改,可天地间存在的气运,却是无数气运交杂,可以人为更改。 就好似一个王朝的交替,总是有人站出来推翻,推翻的那个人,带领众多的人,组成的新的气运,代替了原来王朝的气运。 比如北剑山庄,因为庄内的弟子众多,其强大闻名天下,以至于达到一个巅峰盛世。 可若是没有这些弟子,那北剑山庄还能达到盛世吗? “原来修行是如此” 君怜转身一笑,回到茅草屋。 修行修行,带一双人。或是更多的人,人定……可胜天!修行的行字,从来不是独影孤行,而是结伴而行! 夜半明月,盘坐于大青石上,吐纳天地灵气。现在是人,可身为妖之时的习惯保留了下来。 明天就是问剑大会,云天河来过了,他的意思很明确,也很强硬,明天必须得参加。 夜风流转发梢,君怜停下了修行,看着天上的明月发呆,云天河对自己有养育之恩,有恩,得报。 既然那么想要自己参加,那就参加吧。 明月总是多愁的,不是月圆就是月缺,古来那么多的文人墨客,总喜欢写明月以抒情。 据说长安有一个诗人,写月很是擅长,豪情万丈,所作之诗仙气灵动,不惧强权,就好似仙人下凡,来这纷扰的俗世走一遭。 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去,稚鸟还在母亲翅膀下依偎熟睡,北剑山庄的问剑大会却早已经开始。 形形色色的剑客站在台上,双剑相对,出手凌厉。 剑者,锋芒毕露。 云绮站在云天河旁边,四处张望,玉手紧紧的拽着衣角,她在寻找那个人的身影,可问剑大会已经开始那么久了,却一直不见。 东方桀站在云绮身后,看到此景,眼神一冷,紧接着看向葬剑峰的方向,冷冷一笑,心中暗道。 “君怜………你该不会是怕了吧,我飞星剑法已经大成……败你……不在话下!”。 云天河手中端着茶杯,坐在主位的椅子上,和身旁几位同样名扬天下的江湖人士谈笑风生。 几人皆是内力深厚之辈,谈笑间让人心神震动。 不知不觉,问剑大会已经过去一半,坐在大青石上的君怜双眼睁开,其内似有光辉闪过。 “差不多了” 看向下方,虽是云雾缭绕,可却能看清一切。 走进茅草屋,随意拿了一把普通的剑,那把神剑浮生静静的插在地上,剑身呈现青色,看上去便是不凡。 可这些在凡人眼离看来是这样,在君怜眼里却不是,凡人所谓的神剑,其实也不过是一把更好的剑罢了。 神剑,凡剑,对于自己来说没有任何区别,经过炼兵之术,再普通的剑都会变成坚不可摧,锋利无比的神剑。 武道,仙道,差别就在这里。 凡人习武,永远敌不过修仙之人,任你武功再强,练至最高,也不过是百年岁月,弹指之间。 况且永远没有那种移山填海的大神通,也不得长生。 问剑大会。 东方桀早已上场,他手持长剑,剑尖斜指,一只手负在身后,犹如那天上剑仙,英武不凡。 所有的人在他手上,都接不住三剑,无人能让他使出全力。 “大师兄怎么还没来” 云绮心中焦急,身体前倾,眼睛一直看向葬剑峰,终于,她看到葬剑峰山脚,一个青衫男子缓缓走来,手中提着长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朦胧的光辉。 “来了!” 这是在场所有剑客心中的话语,所有人全部起身,看向葬剑峰。 那个曾经让所有剑客只能仰望的天才。 东方桀心中冷笑,他就在等这一刻,他要打败君怜,让所有人知道,他才是北剑山庄第一人! “来战!” 长剑抬起,口中大喝。 没有回答,甚至眼神都没有一丝变化,君怜缓缓的走着,心中思索,其实天才之名,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修行之人。 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罢了,凡人,总是喜欢把名誉,紧紧的挂在心中。 怪不得大多修行之人都喜欢躲在深山,就是为了自己的仙心不被尘世所扰,不被身边的婀娜奉承捧的落入深渊,唯有不忘初心,才能方得始终。 没有人看清楚君怜是怎么走到台上的,好像非常的模糊,甚至眼睛看到了,可却没有记忆留存。就连君怜的脸都没有看清,就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雾,遮挡了起来。 朦朦胧胧。 那个青衫男子就这样走到了台上。 东方桀眼神一凝,看到君怜手中只是一把普通的剑,皱了皱眉。 “你的浮生呢?” “用不着,对我而言,没什么不同” 君怜眼神淡然。 “你太自大了!” 东方桀口中大喝一剑刺出。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一场巅峰对决。 “铛!” 可君怜仅仅只是一剑,平淡无奇的一剑挥出,没有任何招式,东方桀的剑就被从中拦腰斩成了两段。 断掉的那半截剑掉在地上,弹起,又落下。 第十八章:满堂花醉三千客 鸦雀无声。 死一般的寂静,甚至连呼吸都静的清晰可闻。 一剑,仅仅一剑,就打败了北剑山庄的二师兄。 这就是北剑大师兄真正的实力吗? 原来,人家不参加是因为太过无敌,无人能让其出手,更无人能打败。问剑大会,对于君怜而言,不过是如同三岁孩童拿着木棍要和一个成年剑客打斗。 刚刚东方桀可是连三剑都没有出,就打败了所有人。 而君怜仅仅只是一剑,就打败了他。也就代表,打败场下的其他剑客,也只需一剑。 剑客,若是剑断,则代表失败。看似断的是手中剑,实则是心中之剑。 所有人都看向场上站着的那位青年,他浑身好似散发出光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似是那高高在上的神灵,给予在场之人一种无法逾越的压迫感。 “这就是差距吗……” 东方桀摇头苦笑,自己甚至于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居然还妄想打败别人。 可笑啊…… 无数的目光如芒在背,深深的刺进了东方桀的心中。 “好好好!” 云天河站了起来,笑的很开心,他没想到君怜竟然已经这么强了,原来是因为低调,错以为是他自甘堕落。 不过君怜越强,对北剑山庄而言,就越好! 云天河的声音,让东方桀眼神黯淡,他一步步的走下台,步履瞒珊,好似迟暮的老人。 夜色朦胧,问剑大会过去后,没有在见到东方桀的身影,整个北剑山庄都不见。 可没有人关心,所有人在意的,只是一剑打败他的君怜。 云天河在主殿设了一场宴会,满座皆是英雄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花酒满桌,好不畅快。 剑客们互相攀比谁的宝剑更好,谁的剑术更高超,但最多的还是对云天河的奉承。 今天的君怜,让所有人见识到了北剑山庄的未来,必将成为天下第一大派! 期间云天河还宣布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恢复君怜下一任庄主的身份,第二件则是云绮的婚事,和君怜。 欢声笑语响彻黑夜,君怜被那些围在身边的阿谀奉承搞的心烦意乱,于是宴会进行到一半,就借口离开,出去后坐在小楼的屋顶上,静静的看着明月。俗世繁华,好像与自己格格不入。 对于云天河说的话他并不是很在意,甚至说出和云绮的婚事时,心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倒是云绮那丫头,一双脸变得通红,高兴的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被下人扶回房里去了。 她为什么会那么高兴? 君怜不知。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喜欢过的人,喜欢,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永远在一起吗?可那天上的牛郎织女并不是时时刻刻的在一起,可他们的情却感天动地。 情,究竟是为何物? 人,乃万物之灵长,七情六欲,君怜曾经在应天阁藏书楼中看到过一本书,修行者想要成仙,飞升的时候也要渡劫。 可这种天劫不和化蛟的时候一样,更为复杂。 其中一劫最为困难,名曰情劫,古来多少天骄,都因情劫尽折腰。 万般劫难皆已过,唯有情字折人心。 可纵使情劫这般恐怖,依然有着无数的人,飞蛾扑火般,去渡。哪怕生死道消,阴阳两隔。 金光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句话,或许便是最好的诠释。 “大师兄” 思索间,下方传来一道犹如轻铃般悦耳的声音,低头看去,是满脸醉意的云绮。 她穿着一件白衣,脸颊上是异样的红,在明月的衬托下,与九天之上的仙女差不了多少。 见状,君怜起身一跃,像是一片落叶,慢悠悠的落在了地上,没发出一丝的声响。 云绮歪着脑袋,轻咦一声,摇摇晃晃的走来,靠近之时,脚下不稳,就要摔倒在地。 没有动弹,只是手轻轻的一挥,微风拂过,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云绮给扶住了,不让她摔个人仰马翻。 当着云绮的面使用法术,君怜并不担心,因为他很清楚,云绮的酒量极差,几乎是一杯酒下肚,就能睡个一天一夜。 所以她也看不出什么。 “大师兄,我饿了……” 云绮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说。 “我去叫居灶君给你做吃的,吃什么?” 君怜背过身去,淡淡的问。对于云绮,心中的感觉不是很像牛郎织女那般的欢喜,但又有点像。 真是难琢磨。 “我不要他们做的……我要……大师兄亲手做的………” 云绮摇摇头,眼神迷离的看着君怜的背影,她清楚君怜对自己的感情,很迷糊,可那又怎么样。 自己喜欢的不是那群剑客口中的小剑仙,北剑大师兄。而是在小时候,自己被师兄弟们欺负,哭哭啼啼去找人哭诉时,那个会帮自己出气的大师兄。 仅此而已。 “可我……不会做饭啊” 君怜一只手扶着额头摇了摇,颇觉头疼。 抵不过云绮的软磨硬泡,随便煮了一碗清汤面,并不美味,可没想到那丫头吃的很是开心,像是把一碗平淡无奇的清汤面,吃成了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珍馐佳肴。 吃饱喝足后,竟然就这样趴在桌上睡着了。 远处的屋顶上,东方桀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身体犹如石雕般一动不动,眼中出现冷意、痛苦、羡慕、嫉妒与挣扎。 良久,转身离开。 地上留下了几滴鲜红的血。 看了眼窗外,君怜心中叹息,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云绮身上,手指一钩,云绮整个人凭空漂浮起来,一阵青烟过后,两人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已经是云绮的闺房之中。 把她放在床上,正准备离去,却被桌子上的一个木盒吸引了目光,木盒很是精美,沉香木打造。 锁是打开的,沉香的香味散发,里面是一把雕刻的很丑的食指大小木剑。 “想不到还留着” 看着木剑,君怜摇了摇头,好像还记得,这是七岁的时候,在一次云绮又被欺负捉弄后,哭哭啼啼的跑到葬剑峰,自己被哭声吵的心烦,随手雕刻给她的礼物。 看了一眼后,君怜不再理会,化作青烟离开。 请假一天 加班,开会,思考剧情,寻找灵感,头疼。(•̥́ˍ•̀ू) 第十九章:开天门 大雪纷飞,散落发梢。白了少年头,落得满树花。 北剑山庄上空飘荡着鹅毛般大的雪花,四处庭院内也积起了薄薄的一层雪,几个弟子拿着扫帚扫雪。 “哗哗哗” “听说了吗?大师兄和小师妹的成亲之日定下来了!就在一个月后!” 扫雪的其中一个弟子兴奋的说:“我叔是执剑堂三长老的朋友,他告诉我的!”。 “唉,可惜了,枉我对小师妹一片痴心” 其中一个弟子面露惆怅。 此话一出,立刻引得其余人大笑:“哈哈哈哈……徐妄你可拉倒吧,小师妹能看得上你?当然是只有大师兄这样的人中之龙,才有资格娶小师妹!”。 “是啊,大师兄这般强大,只能让我们仰望” 几人纷纷想起那天那位青衫男子斩出的一剑,平淡无奇却又惊世骇俗。无奇的是招式,惊世骇俗的却是人心。 徐妄兴许也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玩笑,摇了摇头: “你们说……大师兄是凡人吗?”。 “你是不是练剑练傻了,不是凡人难不成是神仙?你见过神仙吗?”。 几人鄙夷,摇摇头不再理会。各自扫雪去了,如果不完成,怕是又要被罚练剑了。 “可真的像神仙………” 徐妄一叹,看向远处的葬剑峰,大雪纷飞的日子,峰上也是云雾缭绕,但隔着云雾,似乎能看到峰顶的大青石上,盘坐着一位青衫男子。 “成亲……” 君怜缓缓睁开眼睛,停下了吐纳,古井无波的看着下方尽收眼底的北剑山庄。 其实对于和云绮成亲一事,他并不排斥,反正百年过后,自己也会化为一抷黄土,魂归妖身。云绮也一样,不同的是她不是修行之人,只是凡人,终会魂归地府,六道轮回。 前世今生,化作云烟。 可纵使是这样,依旧有种说不出的心悸之感。却不知这种感觉来自何方。 抬手接起一片落下的雪花,仰头看去,天空一片昏暗,寒冷刺骨的下雪天对于凡人而言,是致命的,会感染风寒。 但对于修行之人而言,只是觉得凉爽。 因为修行之人燃心火,心火循环周天,外冷而内热。 “沙沙沙” 人踩在雪上发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是云绮,她披了一件狐皮大麾,柔软而洁白的皮毛看上去就显得暖和。 发丝仅仅只用一根丝带随意的扎在脑后。 葬剑峰的雪没有人打扫,就算有弟子前来,也都被君怜给叫走了,一个原因是吵闹,二个原因是有人自己不好修行。 其实云绮在踏入葬剑峰的那一刻起,君怜就已经察觉到了,或者说无论是谁,只要进入葬剑峰,都会被察觉。 云绮静静的站在茅草屋旁,没有进去,更没有轻声出言,只是那样看着前方的青年,雪花落在他的发丝上,却没有被体温融化。 没有回头,纵使已经知道云绮在身后的目光,可君怜一动不动。 两人相对而站,也算一起白了头。 “大师兄……” “外边冷,进去吧” 云绮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可云绮没有动,双手紧紧的握住:“大师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说这话的时候,她好像很紧张,身体不自觉的前倾。很害怕,很怕听到不喜欢三个字。 喜欢?不喜欢? 这两种问题君怜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救人,修行,斩妖除魔他在行,可这种东西,真的不明白。从前还是现在,都不明白。 沉默无言。 云绮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但能从她身上感到一丝伤悲,很淡,却好像比这天还要冷。 这不是我的道……… 爱恨痴狂,凡尘一道,太过复杂。 眼角余光瞟见大青石的缝里面,居然有很多蚂蚁,它们身上背负着各种各样的食物残渣,天冷了,蚂蚁也需要储存食物过冬,不然,则会死。 看着这些蚂蚁,君怜伸出手,张开,放在那些蚂蚁的上方,看似没有什么,但对于小小的蚂蚁而言,就犹如天黑了一般。 手拿开,天又亮了。 随意捡起一块石头,堵在蚂蚁们的必经之路上,又像是一座大山,让人望而生畏。 可哪怕有这么多的磨难,蚂蚁背负着食物,不断的翻越。 渐渐的,好像有了一丝明悟。 君怜缓缓的抬起头,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自己的手对于蚂蚁而言,就是天,可以主宰它们的一切。 可蚂蚁身上背负着的食物,是更多蚂蚁的生命来源,哪怕是天摆在面前,还是会一往无前。 蚂蚁就是那渺小的人,众神高高在上执掌着蚂蚁们的一生,挥手即可剥夺一切。 而蚂蚁身上背负的食物就是那不屈,是命。是在苦海中挣扎的人所背负的一切。 既是如此,那为何要神和天道来执掌一切,人人皆可以修行,人人皆得长生,人神妖魔鬼,无一再不同。 这样想着,君怜眼神越发明亮,心中的道似乎出现了,那是苍生之道,为天地众生窃取长生法,六界再无不同! “轰隆” 天空出现了一丝莫名的变化,像是被撕裂而开,君怜抬头看去,心神受到极大的震动。 那是一扇门,一扇看不见尽头的门,连接天地。 “你心太大了” 一道朦胧的话语从那扇天门中传出,君怜立刻口吐鲜血,身子爆退,这一刻,天地间的一切都静止了。 飘落的雪花停在半空中,飞动的鸟儿也不在动弹,唯一还能动的,便只有那扇天门和君怜自己。 “你有什么资格执掌众生!” 君怜抬起头,嘶哑大叫,他已经知道了天门中的是谁,是高高在上的天道,世间万物,无人能逃出天道的掌控,天道,就是无所不能。 鲜血从嘴角滴落,可却没有掉在地上,而是漂浮在空中。 没有人声音再回答,天门缓缓消散,空中的雪花落在地上,鸟儿飞走,行人恢复行走,鲜血落在地上,如同花瓣散开。 九重天。 高高的大殿漂浮在空中,云雾缭绕,云霞飞散。 殿内有一个华服男子,坐于殿中央,手执白棋,皱着眉头思索,可奇怪的是,并无一人与他对弈。 “前有一凡人想普度众生,今有一修行之徒想要为苍生开天门,谋长生,可笑。蝼蚁,总是那么自不量力!” 第二十章:血夜 一曲蒹葭,散尽两人眉画。 三曲送他,执笔四书墨撒。 五共桑麻,巷里六人别话七言情沙,流浪八方飒沓。 九泣暗哑,桃花十里成画。 凡人一生,两件大事。 成亲与寿终。 大喜大悲,流转轮回。 北剑山庄四处挂满了大红灯笼,绫罗绸缎,人人都忙碌起来,有接待四方来客的,也有忙着做饭的。 这里不像是一个宗门,更像是一个家,有人间的烟火气。 葬剑峰上空无一人,罕见的,君怜出现在了北剑山庄的一处小院中,里面燃着温暖的炭。 北剑山庄的大师兄几天前被人发现昏倒在葬剑峰顶,不知什么缘由,更不知是谁干的。 庄主大怒,可几番彻查也是无果,只能不了了之。 但此事过后,却是引起了北剑山庄的警惕。 年轻一辈几乎无人是这位北剑大师兄的对手,可那些练武几十年的老家伙就不一样了,世间不缺小人。有会对你阿谀奉承的,自然也有看你不爽,生出害人之心的。 树大招风,便是此理。 “众生皆是蝼蚁………” 君怜从房中醒来,双眼无神,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这般的渺小,在那扇天门前,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妖仙如何,魂已成道又如何,能够抵得过天道吗? 可……如果我的道是与天道为敌,为众生谋长生,那么天道,可否逆? 君怜猛然想起了那些蚂蚁,虫子自当这般不惧,自己又有何理由去惧?如若惧怕,岂不是虫蚁也不如? 心中明悟,双眼恢复神采,走出屋子,来到庭院。看到外面的张灯结彩,心情很是复杂。 四面八方的江湖门派陆陆续续的来到北剑山庄,比之问剑大会时更加热闹。 夜,灯火银霄。 满座宾客。 凤冠霞帔,长裙喜服。云绮坐在屋内,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梳妆打扮,她没有让任何一个人来帮忙,手中的发髻梳动着乌黑的发丝。 外面还在下着雪,不大,也不小。 繁星被遮挡了起来,明月也躲在云中。 红唇犹如娇艳的花朵,仅仅微施粉墨,已是绝色倾城。可美中不足的是,那双灿若星河的眼中,有一抹不安。 黑夜中暗潮涌动,盘坐于青石上的君怜看着远处的几队黑影,全都身穿夜行衣,蒙着面,看不真切。 但无一例外,都带着杀气。 静静的看着这些人,良久,君怜动了。 先生说,心所想,即是道。 想为苍生谋长生,是为道。现在想去杀了那些人,亦是道。 一根木枝化作黑暗中的银蛇,无数身影悄无声息的倒下,雪花夹杂着血花,鲜血浸透了大地。 当最后一个人被一剑刺穿时,君怜听到身后的北剑山庄传来嘈杂的声音,有马儿嘶蹄,也有兵戈交错。 心中大呼不妙,转身朝着北剑山庄冲去。 几个呼吸间,已经来到。 可看到的是几个流淌着鲜血,奄奄一息的弟子,他们看到君怜,虚弱的说: “大师兄……快跑……二师兄他………” 话音未落,便被身后一追来的人一剑挑飞头颅,不瞑目的眼睛顺着君怜眼前擦过。 手中木枝划过,追来那人还没有看清楚,就已经人头落地,君怜朝着里面冲去,炼兵之术附在木棍上,拦路者,皆亡。 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君怜早已经杀到了云绮的庭院,一席青衫已经被鲜血浸透成了红衣。 但眼神自始自终都没有什么变化,这些人的死,没有激起心中多大的波澜,唯一有些在意的,只是云绮。 当来到云绮的庭院时,发现几个北剑山庄的弟子早已经倒在血泊中,房门开着,君怜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里面乱糟糟的,有一股很诡异的气息,不是凡人。凡人没有这种气息。 正当君怜四周环顾之际,忽然觉得心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刺破自己的后背,透心口而出! “仙师说的果然没错,你真的不是凡人!” 身后传来东方桀阴恻恻的声音,他缓缓走出,此时的样子很可怖。 不再是原先那犹如英武剑仙的模样,而是骨瘦如柴,似乎没有了血肉,只剩下皮囊和白骨。 “原来我一直费尽心思想要追逐的人,竟然是个修行者,如果不遇到仙师,那么我永远,终其一生,也无法打败你!” 东方桀大笑起来。 “但是如今嘛……我不但能打败你,更能杀了你!” 君怜看着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很讨厌的感觉,像是很久以前,还在鸢尾镇时,那个抓药女子的气息。 “咳咳……” 咳嗽两声,手中的木棍微微抬起,想要动手,可体内像是有一股诡异的气息流转,全身灵力都被锁住,无法运转分毫。 “没用的,这是专门对付修行者的封灵剑” 东方桀得意的笑着,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把黑色的匕首,一步一步的朝着君怜走来。 想要挪动脚步,可君怜发现,身体也动不了了,像是毒深入了骨髓。 “你那么恨我?可我们并无太大仇怨?” 君怜声音沙哑的问。 东方桀停下了脚步,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大笑起来:“恨?我当然恨你!不是你,我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吗?不是你,师父一定会把小师妹许配给我,不是你,庄主之位一定是我的!”。 “你想要,说即可” 东方桀冷笑。 “不过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仙师收我为徒,引我走上修行之路,什么凡人间的庄主,我已经不在乎了,可对你的恨,却不减,去死吧!”。 黑色的利刃刺下,带着阴寒的气息,君怜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一叹。 他并不怕死,这具肉身死了,便会魂归妖身,重新成为妖仙。 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睁眼一看,云绮出现在面前,那把黑色的利刃深深的插进了她的胸膛。 东方桀一愣,冷哼一声,看着云绮:“既然你那么想和他当亡命鸳鸯,就成全你!”。 说罢,他缓缓离开。 中了封灵剑和蚀骨剑,无人能活,修行者也不例外。这是仙师保证过的。 第二十一章:大道无情 身体动不了,只能看着云绮缓缓的倒在地上,她嘴唇一片乌紫,脸色苍白,双眼涣散。 可却带着笑意。 “大……师……兄……这次……换我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云绮重重的闭上了眼睛,倒在血泊中,她嘴角始终带着笑意,像是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为什么,脑海中涌现出这么多年来,和云绮曾经的记忆,这是从未有过的。 君怜气血一涌,一口血吐了出来,眼皮沉重,天旋地转。 天寂门,后山。 黑云滚动,压抑人心。 青阳从盘坐中醒转,那么久过去了,他的容颜还是少年模样,只不过头发彻底变成花白,暮气重重。 大道争锋,与天斗。几人能成几人终。更多的,是在与天斗争求长生的路上,死去,甚至魂魄都无法入轮回,彻底的消散天地,成为世间的一阵清风。 长生路上天比高,几番红尘叹妖娆。 “百年未至,魂归妖身。魂已成道,终究是败了” 他看向窗外,那里正对着后山,紧接着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 北剑山庄,残絮败柳。血流成河,嘶鸣震天。 在各大门派的围攻之下,北剑山庄已经彻底破防,可却无一人逃走,皆是死战到底。 云天河双手持剑,独战眼前的几人,可最终被一剑划破手腕,剑落在地,血洒长空,凄然大笑。 他已经认出了这几人是谁,不由得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一桩事,当时的北剑山庄势力强大,号称天下正派之首。 云天河更是壮年,被称为人间剑圣,意气风发。于是大手一挥率领大军准备前去将天毒门和无虚宫这两大江湖邪派给灭掉。 是为江湖除害,亦是立威。 那场战役北剑山庄非常轻松的胜了,两大邪门被屠,妇孺老少,无一活口,可如今看来,却是有遗漏。 “怪老夫当年失策,竟留下你们这群祸害,如今我北剑山庄遭此劫难,皆因我而起!” 云天河双眼通红,大笑起来,围攻几人皆是眉头一皱,手中武器纷纷朝着云天河命门刺去。 笑声戛然而止,一代豪杰云天河身死。 随着云天河的死去,北剑山庄彻底沦陷,无数弟子身首异处,其余的皆成为了阶下囚。 就在天毒门与无虚门众人准备清理残余之时,天地间忽然卷起一阵大风,随即他们看到了此生永远也无法忘记的一幕。 天空电闪雷鸣,****。 一条黑色的巨大生物自云层中缓缓涌动,电光照亮犹如甲胃般的鳞片,一道震天的吼声响彻天地。 所有人全被震晕了过去,七窍流血。 君怜从云层中落下,即将落地的时候,变回人身,一步便来到云绮房中。 原先自己的身躯还在,可却突然从额心飘出一块菱形的碎片,紧接着诸如此类的碎片越来越多,最终整具身躯全部化为碎片飘散。 暴雨大作,君怜抱着云绮一步步的走着,雨幕掩盖了身影。 可就在他离开的一瞬间,一股无名之火自地底涌现,整个北剑山庄化为灰烬。 “修行修行,我终究修成了无情,如果不是因为大意,北剑山庄不会遭此劫难,妖仙如何,法力滔天又如何,终究改变不了什么,此一生,大败” 再一次,君怜感觉到了自己是这般的渺小,回想起曾经与云绮的过往,因为自己心中总是想着修行,而忽略了一切。 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把很丑的小木剑,这是从云绮身上漂浮出来的。临死之前,她还带着。 修行终途归无情,这便是大道无情真解! 善因得善果,恶因得恶果。 恶果唯有死,方能偿还! 君怜眼神一冷,一招手,前方大地开裂,出现一个土坑,将云绮放入其中,紧接着强大的妖仙灵识横扫而出。 此般动静,立刻惊动了四方山神八方土地,以及城隍诸神,可当他们感受到那股强横气息的时候,纷纷摇头叹息,不敢过问。 “土地何在,速速来见!” 一声大喝,周身青烟弥漫,几个手持木杖,身材矮小的老者出现在君怜身前。 “立刻去寻得此人,不得有误!” 手指在虚空中勾勒,东方桀的身影缓缓浮现,几个土地对视一眼,再加上君怜命令的语气和不善的脸色,纷纷点头应允。 没过一会,其中一个土地回来。 “回禀上仙,您要寻的人在三百里外的一处洞府中,可那洞府中有一个强大无比的………” 土地话还没说完,君怜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三百里外的洞府内,黑气涌动,以君怜现在的速度,十息便已来到,一招手,远在天寂门的千秋剑瞬间化作一道银光飞出,来到手中。 “哈哈哈,不知是哪位道友来此,老夫失礼,未曾远迎!” 洞内传来笑声,黑雾顷刻间散去,一个干瘦老者出现,他身旁跟着的正是东方桀! 只不过此时的东方桀双眼无神,像是是去了意识。 “妖仙……” 君怜眼神一眯,一眼就从眼前老者身上感觉到了相同的气息,加上虎妖,这是自己遇见的第二个妖仙! 只不过相比与虎妖来说,眼前老者更加的煞气浓厚,一看便不是善茬。 老者一看君怜动目光看着身旁的东方桀,嘿嘿一笑,刚要开口,却见对方一剑刺来,心中有些愠怒。 刚要说些什么,可对方攻势凌厉,丝毫不给机会。 “莫要欺人太甚,真当我怕你不成!” 老者双手一探,两把弯刃出现在他手中,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这场打斗,以干瘦老者的败落而终,他的头颅被君怜一剑斩下,是一只山羊妖仙,临死前还残留着愤怒与不甘的神色。 虽然打败了老者,可君怜也不轻松,浑身是伤,但他却觉得轻松多了。 本来这一战可有可无,只要和老者说明来意,对方看在二人皆是妖仙的份上,多半不会阻拦。 可不知道为什么,君怜不由自主的朝着老者杀去,心中的怒火需要一个发泄。 东方桀也被一爪抓成了灰。 冷静下来后,君怜看着身旁的一切,心中一惊,无数树木在刚刚斗法的过程中倒下,更多的生灵倒在血泊之中。 有鸟儿,有兔子,有小鹿………… 第二十二章:修心 高耸的山峰上,君怜盘坐在此,静静的望着远方的云霞。 北剑山庄的覆灭引起了整个江湖的震动,众人议论纷纷,流言四起。 抬起手,看了眼指尖缠绕的黑气,闭上眼睛。因果。 山羊妖仙吃人修行,被自己斩杀,是他的果,可在斗法过程中,无数无辜的生灵死去,又成了一个因。 “好累……” 叹了口气,君怜缓缓吐纳起来。 云绮被埋葬在了并州城外的那片桃林中,因为那里很美,在那里没有看到白夭夭,兴许离开了。 君怜曾想过,若是有一天自己死了,有没有会把他的尸体埋到那里。 盘坐吐纳,春去秋来,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无事可做的君怜整天趴在山顶,甚至连人身也不再变化,就这样以蛟龙的身躯懒洋洋的躺着。 清晨早起吐纳,呼出的白气让山下的人们惊异无比,都觉得是山中有神仙在修炼。 于是常常会把瓜果一类的东西送到山下,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但如果他们看到心目中的神仙,长得利爪獠牙,会作何感想。 青阳死了。 就在几天前,寿元耗尽而亡。对于和天斗的修行之人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寿终正寝。 也是让多少人渴望的结局。青苍来此告知,没有停留便离开,他的背影也佝偻了起来,暮气沉沉。 不知怎的,君怜越发讨厌听到有人死,越发害怕有人死,或是传到自己耳中。 于是干脆深居简出,在溪水中和鱼儿打闹,山林中摘些野果充饥,也挺好。 只不过经常会有一个猎户,带着些野果来君怜居住山洞外面祭拜,他深信不疑里面住着神仙。 经常喋喋不休的讲一大堆。 “最近嘉儿的病又重了,大夫说活不了几天,可我跟他说,我们嘉儿啊,以后可是要上学堂,读取功名的………” “娘的身子骨也快不行了,我这一生没让她老人家享到什么福,唉………” 所有的话皆是诉苦,把君怜吵的头都大了,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听着猎户的这些诉苦,像是在听人闲唠家常。 这天,君怜往常趴在山洞中乘凉,蝴蝶落在身躯上也懒得动弹分毫,一般到午时,猎户就会带着果子一类在外面开始祭拜。 只不过今天他没来,但君怜也不在意,看着外面的阳光,绕过树梢中间的缝隙,打在洞口外面。 第二天,猎户来了。 只不过他好像一夜间苍老了很多很多。 他盘坐在门口,将所有瓜果依次摆放,虽然这些东西,君怜从未吃过一口,都拿去给山间的小兽分食了。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了” 猎户声音充满沧桑,拿出一壶酒,倒了两杯,一杯放在地上,对着山洞,自己则端起另一杯,一杯杯的喝着。 酒入愁肠,猎户忍不住的哭了起来,一个八尺汉子,在此刻哭的犹如娇弱娘子。 “嘉儿死了,娘也死了,从今往后我就不打猎了,已经把家里的东西全部变卖了,打算去做些小生意,我知道里面有人,凭我打猎那么多年的直觉。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神仙,虽然大家伙都这样认为。但还是谢谢你,那么久以来都在听我说话………” 猎户又是喋喋不休的讲了一大堆,原来昨天他没来,是在处理丧事。 是个可怜的人,年幼的子嗣死了,年迈的母亲死了,妻子也早就魂归九泉。 或许吧,离开这个伤心地,也不算太坏。 猎户走了,走的悄无声息,君怜没有察觉,因为刚刚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星光点点,不耐烦的起身,朝着山顶而去,准备吸食日月交替时的天地精华。 “嘶嘶~” 一条手臂粗细的白蛇出现在君怜身后,此时的蛟龙身躯盘起,头却扬起,一呼一吸间日月精华入体。 懒得理会不远处的白蛇,因为像白蛇这样,总喜欢在自己吸食日月精华时,来偷取流散精华的小妖不在少数。 这些山林间的小妖法力低微,日月精华对它们而言可谓是大补,纵使那只是一些遗落。 不过平常时候它们没有机会吸取,甚至没有实力接引不到,便只借助君怜之手。 看着闭上眼睛,盘成一小团的白蛇,君怜不由得想起了那条非常能吃的鱼。 稍微算一下,魂已成道入世修行的年岁,加上这一年,足足过去了二十年。 二十年,对于凡人而言,就是大半辈子,其内还不包括各种变故。 但对于修行者而言或是妖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 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君怜睁开眼一看,发现,昨晚那条白蛇居然躲在自己爪子下睡着了,睡梦中还用它那小小的脑袋往里蹭了蹭。 身为蛟龙,身上的气息对于蛇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用两根爪子拎起白蛇扔到一边,身躯摇曳间回到山洞,却发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只老虎给霸占了。 不过君怜仅仅只是一睁眼,大老虎瞬间就变成了小猫咪,逃走了。 “师兄,据说这里面有一只大妖怪!” “是啊,若是我们能把他抓回去,一定能让其他人刮目相看!” 似远似近的讲话声传到君怜耳中,但他没有理会,灵识已经看到了那几人,是几个身穿道袍的年轻道士,身上的灵力低微。 修为不足就想学别人斩妖除魔,只会自讨苦吃。 只不过不知道他们说的大妖是谁呢? 君怜有些好奇,自己在这片山林中住了那么久,好像没发现什么大妖。 慢着! 难不成………我就是他们口中到大妖? 猛的抬起脑袋,君怜灵识扫出,果然,那几个道士手持桃木剑,一人拿着一张符纸,朝着洞穴而来。 想不到竟然被一群道士当成了妖物。 君怜觉得有些好笑,想要捉弄捉弄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道士。于是一道灵力打出,山林间狂风大作。 传出恶鬼嘶鸣般的呜呜声。 “不好,动手!” 几个道士顿时乱成一团,手中桃木剑胡乱挥舞,符纸纷纷打出,树木被炸的乱响,但等到风停,却什么也没有。 这让几人都觉得有些脸上无光,大妖还没见到,自己就先被吓的乱了阵脚。 随后又是一招法术打出,在虚空中幻化出一个狰狞可怖的妖怪,几个道士立刻被吓的屁滚尿流,逃走了。 就这胆量还当道士呢,有人请你们去做法驱鬼,不先被鬼怪吓死就算好的了。 君怜摇头一笑,继续自顾自的躺着,看着天外的云卷云舒,风轻云淡。 抱歉 对不起,这本书切了。 这个抉择真的纠结了很久,但因为还要工作,导致没有太多时间去更新,所以非常非常感谢一直以来支持过我的读者。 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浪费了你们的投资,月票等等,于心有愧,其实我心中还是非常不想切的,但与其每天凑字数的写出一章来,还不如切了,省的让大家难受,作者自己也难受。 不浪费大家时间和心情。 其实我觉得这本书的文笔也不算太成熟,包括里面的一些构思,情节等等都还有很大的不足。 我自己也在改进,可改进着改进着发现写不下去了,很多人说写作要坚持“剩者为王”,但是那种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剧情的感觉真的很难受,甚至有些时候工作时也在想,导致晚上没睡好,偏头痛又犯。 其实想必看书的也有很多作者朋友,都能深有体会那种卡文的感觉,我知道我写的不是很好,但也曾至少为了这本书努力过,去查过相关资料,去冥思苦想过,以及去熬夜码字过。 现在想来,要切了,有些失落。 当然我也知道自己只是个扑街,切了就切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这本书其实是我第一本签约的书,对来朝而言,很有意义。 我一直在纠结于是写迎合市场,还是写出不入俗套,就导致陷入一个很尴尬的境地。 想写不入俗套没那个实力,想写迎合市场的爽文一类有有些把控不住,就导致了有些四不像。 或许我不太适合写作,但脑子里时常会浮现出种种天马行空的想象,有些时候是剑仙,有些时候是超能力者,有些时候是统治世界的君王(这些中二的想象应该不止我一个┐( ‾᷅㉨‾᷅ )┌ ),所以不写出来就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或许还会开新书,但会先存稿,会先理大纲,会先设置人物,伏笔等等。不会像这本书一样,仅仅一个念头就开了,也就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我认为一本好的书,是要能够让人记得住的,里面的人物,剧情等等能让人耳熟能详,这就算成功。 而不是看完整本书以后,一回想,却发现根本没记住其中的内容,那样的书我并不想写。 这里可能会有人想笑,觉得作者爽文还不一定写的出来呢,还不想写,太搞笑了。 但我会不断的精炼文笔,未来我们互勉,乾坤未定,皆是黑马。愿所有人都能如龙,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