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水鬼 “你可以快点吗?要不我先划走了啊!” “你以为我不想啊?” “那你倒是动一动啊,又不是木头,怎么就直直的停着了?” “说的轻松,你来试试啊!” …… 梁溪趴在冲浪板上扭头看着岸边磨磨蹭蹭、迟迟不敢踏出第一步的同伴。 他是林州,自和姐姐搬家定居后的邻居,两人算不上青梅竹马但也认识了有五、六年。 此时他们正在京仓国蒹葭市辖区的蒲草镇旅游。 这是一场策划了两年的毕业旅游,她可不想因为林州这个胆小鬼扰了自己的兴致。 林州站在岸边看着梁溪渐渐划走,心里着急无比。 尔后,他闭眼拿着冲浪板往海里走,等海水没到膝盖的时候就跳上冲浪板。 睁开眼,梁溪已然顺着海浪滑下,慢慢来到岸边。 “舍得动动您尊贵的小脚丫了呢!” 林州不答话,他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划。 也不是不会玩冲浪板,就有点不敢打破之前的心理印象。 这可是海,大海! 平常在水上乐园玩冲浪那倒是顺风顺水,到了大海却有点畏惧,畏惧它的神秘,亦是畏惧它的浪花。 指尖与海水亲密接触,林州渐渐安抚下来,脸上也浮现了笑容。 梁溪跟在林州身后,看他笑了自己也跟着微微扬起笑来。 她就知道他可以! 正当梁溪准备跟上林州的时候,鼻息之间忽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加快速度划到他旁边,梁溪侧头看了他一眼,将沾水的湿法挽到耳后:“林州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是……海苔的腥臭味,很腥很臭的味道?” 看她表情认真仿佛是在说什么很严肃的事情,林州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你也闻到了?” “不是错觉。”梁溪缓慢从冲浪板上蹲起,眼神警惕观察四周,手上的手镯沾了水后闪着粼粼银光。 海面很平静,除了一波接着一波的海浪源源不断袭击海岸线外,并没有蹊跷之处。 林州憋不住了,梁溪好傻啊! 他的笑声说来就来:“这是海洋,腥臭味没有才奇了怪呢,哈哈哈哈——” 感情是逗自己呢…… 梁溪瞥了瞥嘴巴,又趴回了冲浪板,对于这种人只有无语。 可惜了,好端端一个帅哥怎么跟二哈似的。 好巧,林州也是这样想的。 他两手拟作船桨划水跟上梁溪:“比赛吗?” “嗯?” 刚刚怕水怕的不得了的人现在要和自己比赛,真是癞蛤蟆装鞍子——奇了怪了。 梁溪挑眉微笑,正要从冲浪板上站起,一波巨大的海浪夹杂着白沫冲了过来,她连忙趴好,以防自己被海浪击下冲浪板。 越往深处海浪波动越大,梁溪趴在冲浪板上仰头打量了一下周围,心悸非常。 林州笑了,虽说自己也紧紧抓着冲浪板,但对于梁溪她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而言,他就淡定许多。 “不是吧,就一个小浪……唔……” 不知怎么回事,林州突然察觉到有一股力量紧紧的抓住他的脚腕,将他往下带。 海水猛灌,他两只手在海水里扑腾着,好不容易将头冒出海面又被带了下去。 梁溪扭头看着在海里扑腾着挣扎的林州,无语的继续划着冲浪板:“别装了啊,比赛不是耍赖。” 久久得不到回应,挣扎所引起的扑打海水声也骤然消失,梁溪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该死——” 她就说怎么有一股浓郁的腥臭味,被林州一打断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梁溪解开脚腕上绑着的绳子,两手合并准备跳入海水。 就在这时,林州突然带着他的冲浪板在梁溪身旁的海面冒出了头:“哈哈哈哈,被骗了吧?” 梁溪口是心非:“没有我只是想游泳不想玩冲浪了而已。” 承认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会让她很没有面子。 索性她游泳得了,冲浪有的是机会。 只听扑通一声梁溪就跳入海水,没想到却发生了一场始料未及的意外。 一个冰冰冷冷、软软的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梁溪吐了好几个泡泡才稳住心悸的感觉,低头,正好对上抓住她脚踝的东西的眼睛。 这双灰褐色眼睛混浊无比,面色青灰,脸颊干瘦,双手双脚似鱼鳍。 水鬼—— 梁溪惊了,什么玩意儿这也有水鬼?! 林州也跳入海里打算和梁溪一起游泳,反正一个人冲浪没什么意思。 未曾想,他一跳下也遭了殃。 虽说海水里睁开眼睛很困难,但梁溪还是看清楚了周边海域的情况。 怎么那么多水鬼? 梁溪手指动了动,不知道要不要出手。 她回身给了抓住她脚踝的水鬼一脚想要挣脱,奈何这水鬼力量太大,加之海水阻力,梁溪完全拿它没有办法。 罢了,偷偷用姐姐也发现不了。 梁溪目光狠狠地看了一眼水鬼,尔后晃动左手戴着的手镯,手镯发出清脆的铃铛声,周边海水似乎被扭曲了一般给梁溪让开了一条水路。 水鬼惊恐万分,有种不祥的预感。 梁溪得意,看来自己的术法也没有落后。 扭头,林州在海水里憋的满脸通红。 “你们两个去救他,这个交给我。” 耳朵被海水挤压着,上边的声音梁溪虽然听得不太清楚但还是听到了声音。 有人来了—— 她轻轻扭动手腕,方才扭曲的海水空间刹那间恢复原状,重新被海水浸泡的水鬼楞了一下,随即再次拉扯梁溪的脚踝让她当自己的替身。 林州瞪大了眼睛,尽管海水咸的他眼睛充血,但还是不敢闭眼。 这些玩意儿是真的存在的吗? 他铆足了劲去和水鬼斗争,奈何力气太小,越挣扎越下沉。 周围珊瑚若隐若现,林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就算被小学的时候不听话老爸拿皮带抽的感觉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次老妈不会出现。 他意识逐渐模糊,视线重影,最后,他像是海里的水草一样随着海浪飘来飘去,浮沉在海底。 梁溪也发现了林州的异样,但现在她没办法动手,因为她这边来人了。 察觉到那人越靠越近,梁溪连忙闭上眼睛装死。 水鬼疑惑,方才还生龙活虎的,怎么这会儿跟酸菜一样蔫了? “敕!” 这是—— 大概是憋气憋得久,梁溪的意识也逐渐模糊,直到晕了过去。 第2章祝你平安 蒲草镇中心医院三楼某间病房内,窗外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投射在靠着床边摆放的病床上。 阳光照到了病床上梁溪清秀的脸庞上的半只眼睛,显得有些诡谲和神秘,睫毛微微轻颤,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医院? 白色的布隔离了她的周围,要不是窗外伸进来的绿叶,她的视线里就是一片雪白了。 “醒了?” 进来换药的护士反应很淡定,似是早就料到她会醒来一样,拿着一包药递给少女,又倒了一杯水。 “吃药吧,缓解一下心情。” 梁溪伸出手接过护士递过来药包和水杯,手臂上挂着的手环展露出来,上面有个白色的贴纸,赫然写着“梁溪”。 “谢谢。”梁溪点头道谢,将药包拆开,拿出药丸一次性丢入嘴里后仰头喝了一大口水。 等把药咽下去后,梁溪问:“是谁送我过来的?” 昏迷前听到的那个声音太像“敕”了。 梁溪怀疑救她的人也是一个道士,不过她不敢确认那个人底细是好是坏,只能等,等那个人主动出现。 护士摇头,她看了看挂着的药瓶,正好,点滴也打完了:“如果没什么不舒服的话可以换衣服离开了。” 她伸手指了指折叠好放在她床头柜最底下的柜子,尔后取针拿着空了的点滴瓶走了,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顿住:“祝你平安。” “祝我平安?”梁溪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确认护士在门口说的话确确实实是给她听的。 这个地方一定有古怪。 不仅仅是昏迷前所见到的那些水鬼,还有昏迷后所见到的一切,无一不透露着一股奇怪的感觉。 梁溪盘腿坐在病床上,她仔细回想从来到这个镇子后发生的一切,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是陷阱……” 其实梁溪也不怪多想,主要是她父亲去世后同姐姐一起搬离聚集地发生了很多事情,每一件事都事关生死让她不得不提防。 梁溪咬着下唇仔细回想在海边的记忆,又仔细辨认昏迷前所听到的那声是不是“敕”…… “算了,玩就好好玩。” 梁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多想,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看一看不就知道了,现在想那么多也是平白无故增添烦恼。 想明白了,她心情也好了很多。 梁溪深吸一口气,踩着拖鞋弯腰将柜子里的衣服拿出,转身就要离开病房。 林州一睁眼就看见一短头发的女生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在他床尾走过,“梁溪?” 脚步一顿,梁溪扭头:“你也来了啊?” 她和林州被安排在同一个病房了? 梁溪微微挑眉有些诧异,但这并不妨碍她抱着衣服拉开在林州病床旁的凳子坐下,“你也醒了?” “不然呢?”林州揉了揉发酸的脑袋,好像睡得有点久,“我怎么会出现在医院?” 梁溪故意:“不知道啊,或许是……鬼送你来的。” “鬼?!” 她的话霎时让他勾起回忆,那青灰色的脸,绿的跟水草似的眼睛,惨白的手,还有不断回响在脑海的水声…… 林州心跳的快,“你看见……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梁溪目光定定,等着林州接下来的答案。 林州回想起就后怕,“鬼,那海里有鬼!” 还真的是。 梁溪微微点头,“然后呢?还看见什么了?” “忘了……”林州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些许片段,“你是不是……” 梁溪不确定林州是否看见自己使用道术扭曲海水,立马阻断他的话:“不是!” 由于梁溪声音过大,林州一下子就被吓住,吱都不敢吱一声,只是用眼睛看着梁溪,脑海里不断将梁溪的模样和记忆里的片段做对比。 真的好像好像…… 他隐约记得昏迷前有一个短头发的女生慢慢靠近他,还将他身旁的水抽离掉,明明是在海底,却没有水靠近。 隐隐约约,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沁人心鼻的味道,就像是……薰衣草! 林州嘴巴动了动,道:“你用……” “咔哒——” 门突然被扭开,梁溪和林州扭头看向门外,开门的是一个染着银色头发的男人。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套碎花衬衫和花中裤,就差脸上戴着副墨镜;另外一个体型微胖,留着胡子,看起来年纪在三十岁左右。 “你们好。” 率先开口的是银发男子,梁溪分的清楚情况,就算这银发男人长的很帅,但她还是忍住了不盯着他看。 梁溪微微点头:“你好。” 这男人的声音好像就是说“敕”的那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他们救了自己和林州。 银发男人看林州和梁溪盯着自己,像狐狸似的眯眼笑了笑:“别那么紧张,我救了你们。” 林州面露怀疑:“你,救了我们?” 梁溪适时惊讶,她瞪大眼睛用手捂住嘴巴:“可是我们看见了海水里面有……有那种东西呢!” 林州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海水里的水鬼我和梁溪可是都看见了的!难不成你们是捉鬼的?” 一想到这些人会捉鬼,也不是不能相信。 梁溪补充:“对啊,你们会抓鬼吗?” “不会。”微胖的男人忽然开口,他本来是打算袖手旁观的,好端端来这地方旅个游,被突然出现的水鬼扰了兴致不说,还要救人。 他瞥了一眼银发男人和花衬衫男人:“你们缺氧太久脑子产生幻觉导致的。” “可是我清清楚楚看到有一只惨白的手抓住我脚踝,说要拿我做替身!”梁溪音量忽然拔高,她站起身走向银发男人,“这不是错觉吧?” “不是。”银发男人摇头。 微胖男人瞪大眼睛,他们的身份说出去只怕别人会拿他们当做神经病,他在搞什么? 微胖男人用胳膊撞了撞银发男人:“朗斯你在搞什么?” 银发朗斯笑了笑,给了微胖男人一个安定的眼神,“我有自己的打算。” 扭头,朗斯看向梁溪,那眼神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宝贝似的:“我是朗斯。” 梁溪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抿唇朝他笑着点了点头:“梁溪。” “是我们帮你们赶走了水鬼,”朗斯说话很有意思,“躺床上的那个,你叫什么?” “林州。” 花衬衫惊讶:“我去,这外国人中文说的不错啊。” 林州不好意思:“我是本国人,混血。” 没意思,花衬衫撇嘴扬眉随便“哦”了一句。 第3章清洁者 “朗斯,差不多了没啊?”花衬衫有点不耐烦了,他低头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早上十点四十五左右。 朗斯注意到了花衬衫低头看时间的动作,“我来这里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看你们醒没有,顺便认识一下。” 最后一句话朗斯特地看了一眼梁溪,总觉得她有种魔力,特别是那双眼睛,很漂亮。 花衬衫微微挑眉,他看了看梁溪,又看了朗斯。 “嗨,春天真是个万物复苏的好季节。” 微胖男人好像也懂了:“确实,万物复苏。” 朗斯知道他们在调侃自己,“有缘再会。” “拜拜。”梁溪可不想再会。 朗斯看向微胖男人和花衬衫:“走吧。” “好嘞。”花衬衫贼兮兮的笑了笑,故意走近梁溪将手搭在梁溪肩膀,“美女留个联系方式呗?” 林州突然顿住面部表情,花衬衫身上的味道不就是薰衣草香?! 看来还真是他们救了自己。 林州现在心里完全没了对救他的人有什么想法了,救他的是个男人还能有什么想法。 梁溪拍掉花衬衫的手臂往旁边退了一步,坐回了起先的位置:“手机放酒店里了。” “啧,没意思。”看来红娘是当不成了,花衬衫瞥了瞥嘴。 朗斯回头:“不是赶着吃饭?” 花衬衫无奈,一步一步踩在地板上,梁溪似乎能感受到地震。 等她确认他们都离开后,梁溪继续道:“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还能有什么看法啊?”林州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摊咸鱼,一会儿翻这面晒一晒,一会儿这边也是晾一晾,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梁溪微微点头:“我先走了。” “那我呢?” “医院有饭,打完点滴自己回来。” “绝情!” 这里是医院不是大海,那玩意儿应该不会来这的吧? 想是这么想,猛男林州却悄悄把脚缩进了被窝。 朗斯他们选择的餐厅在芳草园的中心商业区。 这里四通八达,条条道路售卖的东西都不一样,以芳草园的克塔斯酒店为原点,分为九大类型售卖。 从正东方向开始,分别是美食、服装、饰品、美妆、美发、古玩、美容、百货、游戏城等,九条路到将头又连为一条路,这条路和九条路以售卖类型命名的不一样,其名为龙蛇路,什么都卖。 选了处僻静的角落,朗斯拿着手机云点单,花衬衫则是和微胖男人聊起了天。 “没意思,你这一天天的整的跟块雕塑似的,咋滴,对我不满意还是对朗斯不满意啊?” 花衬衫是故意这样说的,他知道他们在对于朗斯让他们救人不开心,但人就在那里,总不能放任他们在水里挣扎,直至死亡吧? 微胖男人不说话,斜视一眼花衬衫后继续绷着脸。 花衬衫继续道:“那我问你,我们清洁者的宗旨是什么?” 微胖男人神情冷漠:“清理有害垃圾,做好垃圾分类。” 花衬衫认可的点头,道:“那玩意儿算不算有害垃圾?” 这是要和自己扯东扯西呢,微胖男人顿时明白花衬衫要说什么了,“现在不是在组织里,也不是执行任务。” 花衬衫放弃抵抗,“没意思,你这人真没意思!” 多费口舌说这些没意思的话还不如看朗斯点什么,“点完了吗?今天吃什么?” 朗斯看着手机屏幕点下付款:“河豚鱼和田鸡。” 一个气鼓鼓,一个呱呱呱,绝配! 梁溪回到酒店后洗了个澡重新换了套衣服,坐在敞亮的一楼客厅,她脑子混乱无比。 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冲浪”“水鬼”“敕”“医院”“护士”“银发、花衬衫、微胖男人”,然后用剪头标注过程。 分开来说可能是偶然,合起来就是明晃晃的答案,梁溪单手杵着下巴,眼神透着迷茫。 桌面放着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梁溪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姐姐,遂接起电话:“喂,姐。” “怎么样啊?我今天才看见你发给我的消息,怎么跑到蒲草镇去了?” 梁溪有个比她大一岁的亲姐姐,名为梁月,开了一个快餐店,生意还算过得去。 “蒲草镇风景挺好的,帅哥也挺多的。”梁溪没注意到梁月话里的“怎么跑到蒲草镇去了”,只回答了前面的话。 梁月点头,拿着笔将待会要送的外卖标记好放在取餐桌,“注意安全,玩的差不多就回来啊,我不在你身边要懂得照顾自己,知道没?虽然说有林州在,但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靠谱的,你……” 梁溪敷衍点头,说来说去都是这几句:“知道了知道了,欸,姐,我在海边看见了……” 话戛然而止,梁溪不确定她姐会不会斥责她,从父亲去世后她们姐妹二人十分有默契的对梁氏道术闭嘴不谈,现在说起水鬼的事情,姐姐肯定会以为她还在练习。 梁溪抿了一下嘴唇,换了一个话题:“看见了好多帅哥,什么时候姐才有空和我一起去旅游啊?和林州的旅途实在是太无聊了,无聊至极!” 本来梁溪说前半段话的时候梁月心都提起来了,听她说完才松了一口气,蒲草镇有古怪的事情很少人知道,还以为小溪是遇到了,吓她一跳。 将最后一张单子填好贴在可降解塑料袋上后,梁月道:“天天看帅哥怎么不见你找个男朋友?好了,我待会儿还要送外卖,你好好玩,遇到什么都跟我讲一讲。” “姐姐是老板怎么还要送外卖啊?”梁溪搞不懂,还没聊的几分钟就要挂电话心情很不爽,“那姐姐开车的时候注意安全啊。” “好,你也是。” “嗯。” 手机屏幕突然变黑,梁溪又陷入了安静,桌上的白纸写的东西让她心烦意乱,目光触及放在一旁的平板,她才想起稿子还没画。 梁溪一直都背着她姐姐在画漫画,只因为她画的漫画是恐怖漫画,还用了一些关于梁氏道术,虽然很隐秘,但学过梁氏道术的人一眼便能认出来。 打开,上面还有没画完的稿子,梁溪叹了一口气:“生活不易,赚钱困难,兢兢业业打工人。” 第4章您随意 林州在医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十分肯定以及确定自己看见的是非人类的东西,还有梁溪的态度,越看越是奇奇怪怪。 他打完点滴后回到了酒店,梁溪已然入睡,他也悄悄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想着明天和梁溪好好聊一聊。 不管怎么说梁溪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信任还是有的。 那成想梁溪起的比他还早,十点钟就不见了人影。 “我去吃东西了,你自己玩吧。” 拿起桌上的黄色纸条,林州目光沉沉。 正当他准备把纸条丢掉时,他看到了窗外的情形,梁溪拿着冲浪板慢慢沿着海边走。 昨天的事情历历在目,梁溪居然又去。 林州抿着唇角眼睛紧紧的盯着梁溪,他最是胆小,但好奇心却比以往来的浓厚。 心中的疑惑像是一根刺,扎得他难受无比。 梁溪站在岸边看着远处的与天相连的海岸线,不管水鬼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聚集在这里,就冲昨天它们找自己当替身这事儿也必须了结。 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镯,尔后慢慢走入海水。 “梁溪!” 林州的声音特别好辨认,梁溪没有回头看他,继续拿着冲浪板往里走,等海水没过腰的时候,梁溪才跳上冲浪板。 “离我远一点。” 她没时间照顾林州。 林州后退好几步,她看着心情不好。 可如果梁溪在海里又遇到水鬼,那他可没办法和梁月姐交待。 想着,他开始移动视线在周围寻找可以靠近梁溪的东西,奈何这时间点的人大部分聚集在海边拍照、玩水和晒太阳,鲜少有玩水上摩托、冲浪板之类的。 林州无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他一头扎入水里,游泳跟上梁溪。 海面相比于上次平静不少,梁溪俯在冲浪板仰着头看着跌宕起伏的海浪。 “那股味道怎么没了……” 梁溪深吸一口气,那成想梁溪从海里冲出,海水猛然灌入梁溪口鼻,可谓是咸透了。 梁溪也没想到意外来得那么突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想给你个惊喜来着,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没事。”梁溪抿唇微笑一脸牵强,“但林州你能不能赶快上岸?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很认真。”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能不能让我帮你?” 她斜睨前方,微微侧着头:“帮我做什么?我在玩冲浪还用你帮?你不走下次别想和我一起旅游了啊!” 梁溪本意是让卡尔森知难而退。 林州就没有这想法:“我们两个人好过你一个,梁溪你就带我呗?” 梁溪讶然:“你不怕?” 经历上次溺水事件后他居然越挫越勇。 这事儿可由不得他,梁溪最讨厌麻烦,而林州恰恰是这个麻烦,她还不想将自己会道术的事情暴露出来。 她咽了下口水,嘴里还是咸苦咸苦的海水味,“赶……” “说不准我能帮你呢,反正你也想知道水鬼的事情不是吗?” 林州这句话说道梁溪心里去了,她就是想知道水鬼的事情所以才会再次出现在这个地方。 思索再三,梁溪微微扯了扯嘴角:“生死有命,您随意。” 话都说到这里,他要做什么就做吧。 梁溪认为她尽到自己本分了,也没有那么多的义务去劝阻。 知其难而上者,勇也。 顶多敬他是一条汉子! 林州见梁溪妥协,立马将手搭在梁溪冲浪板上,单靠自己力气在海水直立还是挺耗体力的。 梁溪没意见,也没时间耽误。 眼下临近中午,太阳移至正中间,猩红的太阳从上空直射梁溪心里一阵烦躁。 林州见梁溪没有动作,迫不及待等着她的下一步:“就在这里等着水鬼吗?不做点什么?我们要不要搞点诱饵之类的,干巴巴的等什么时候才……” “你那么会就自己上。” 一大男人叽叽歪歪跟个八婆一样,梁溪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银色手镯,在它的衔接处焊着两个银色铃铛。 她晃了晃,铃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走吧,上岸。” 水鬼不会出现了。 梁溪伸手泼了些海水淋在皮肤上缓解温度,兴许上次那些人把水鬼都杀完了,或者水鬼害怕以至于避避风头。 不论何种原因,今日应该遇不到水鬼。 林州听完梁溪的话立马表演五官扭曲:“就这么走不等水鬼了?” 在海水里晒了那么久的太阳,说走就走? 林州试图挽救一下梁溪的决定“我们再等等吧?可能没到吃……唔……唔……” 危险来的猝不及防,林州整个人一下就消失在了海面。 梁溪微微惊讶,随即纵身跳入海里,戴上挂在头上的护目镜,海水里的景象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们所在方位水深约估有四、五米左右,可见度很低,但还是能看见颜色鲜艳的珊瑚群。 梁溪左右看了一圈,刚刚在旁边的林州被海水隐藏,一时之间竟寻不到他的身影。 “叮铃——叮铃——叮铃——” 梁溪使劲晃动手腕,方才不响的铃铛此刻声音极大,犹如在空荡的山谷,回声经久不息。 林州听到铃铛的声音愣了一下,但他没那么多时间给他反应。 心心念念来海里找水鬼,等见到的时候才知道找水鬼的想法有多晦气。 人还是要简简单单的生活就好,不必寻求这些冒险的事情去自讨苦吃。 随着身体不断下坠,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从心里油然而生。 林州紧闭双眼,试图放松身体,可缺氧已然让他脑袋似要炸开一般极其难受。 梁溪,救我—— “呼——呼——呼——” 海面,梁溪一接触到上方的新鲜空气立马大口大口的贪婪呼吸,她憋不了太久,但林州这蠢货还在下边。 “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再带林州旅游她就是猪! 大声吐槽一句,梁溪又戴着眼镜潜入海里,虽然她能扭曲海水空间,但这空间持续时间不长,顶多七、八分钟,找不到卡尔森她是不会轻易动用这项能力的。 林州几近昏厥,若不是平常在游泳馆练习憋气,怕撑不到现在。 肺部被海水挤压,加之脑袋时不时传来炸裂感,他觉得要撑不住。 后悔,当事人心里极度后悔! 第5章我就一画画的 找到了—— 和上次情况不一样,这是个女水鬼,只有一个。 梁溪晃动手腕,顺利将海水开辟出一个无水空间。 她先是掰下一根珊瑚,尔后咬破指尖。 也不知她用的什么法子,居然让血稳稳当当的在珊瑚上停留,印了一道符隶。 “敕!” 以珊瑚做匕首,她迅速往水鬼手背上刺去,水鬼吃痛,放开林州后瞬间隐藏在了海水里。 还挺会躲! 梁溪冷笑,趁机将林州拉进空间,她拿着方才折下珊瑚仔细观察四周。 不论如何,这女水鬼她势必抓住,生或死! “我的天——” 林州惊呆了,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着梁溪在海底开辟出的一方空间。 梁溪搞得什么东西?! 海面,平静无浪,海岸线与天相接一碧无霞,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整体。 海里,少女沉在水里,周边海水与之避开。 梁溪深吸一口气,摇晃手腕,铃铛伴随着海水声响得很有规律。 “……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恶鬼敢当——急急如律令,敕!” 口诀一出,周边海水翻滚,四面八方的海水汇聚于一条巨大的水色长龙。 水龙藏于海底,绕着水底的珊瑚群兜了好几圈,最后立于中间,歪着头打量某处。 它眯起眼睛,长须跟随海底水的推力上下浮动。 发现了! 水龙咧嘴开心的笑了笑,眼神忽然从迷茫、疑惑,尔后变得凶狠起来。 梁溪见水龙锁定目标后嘴唇微微一勾,眼里满是得意。 找到了! 翻身一跃,她便隐身于水龙之间,持着珊瑚利器于水龙并冲。 躲在珊瑚礁的水鬼趴在角落看着水龙屏住呼吸。 她居然术法如此厉害! 不行,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水鬼提起一口气,转身就要逃跑。 水龙速度很快,它与大海相融,与风同行,与人为伴。 梁溪勾唇笑了起来,嘴唇微动:“吾令以命,敕——” 一击即中,水鬼化为灰烬,海水一冲,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反杀成功! 海面上的水纹波动越来越近,她当机立断,将方才随手掰断的珊瑚利器丢在海里,尔后冒出海面。 眉头一皱,嘴巴一张,呼救张口就来:“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林州看着在自己身旁挣扎、呼救的梁溪有些诧异,她那么厉害还需要救,刚刚不会是自己看走眼了吧?! 梁溪不理会身边人诧异的眼神,继续用脚在水里打转,手微微朝上招呼着。 想到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梁溪心里除了后悔就是后悔。 一个星期前她还对这里会发生的事情充满期待,不惜花费多年来的积蓄来此度过毕业旅行,一转眼进了趟医院不说还遇上了水鬼,眼下可能还会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梁溪心有悔啊! 她最后悔的是不该因为姐姐的意见,所以同意林州让他尾随自己来此。 更不该心里气愤探寻水鬼为何在此。 最不该的,就是使用道术! 林州看梁溪表情变来变去,大概知道她心里变化。 第一次遇到水鬼的时候他就发现梁溪的古怪之处,如今倒是证实了她的想法。 林州:“水鬼被你杀死了吗?” 梁溪心里咯噔一声,“什么屎?你在海里拉屎了?拉就拉了呗还告诉我,丢脸不你?” 林州愣住,他将视线挪到梁溪眼睛,想反驳,却给她眼睛瞳孔的颜色给吸引住了目光。 她眼睛很漂亮,瞳孔是浅茶色,跟她人一样。 林州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想骗我,你可是都暴露了!” 梁溪不屑一笑:“暴露什么暴露?我就一画画的。” 只要不承认,他还能把她怎么着? “画画的?” 林州挪开目光。 梁溪做什么的他不清楚,但他相信梁溪,兴许现在还不是时候吧。 “梁溪,有人来了……” 远处一首快艇驾浪而来,还是熟人。 梁溪不由得提高警惕,“管好你的嘴巴。” 林州微不可闻轻轻扬眉,他不是傻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还是能拎得清的。 快艇上的三人各有各的特点,一个穿着白上衣配浅蓝色中裤,一个穿着印着椰子图案的花衬衫,还有一个微胖的男人,穿的也是中规中矩。 梁溪眯着眼睛停止招手,静静待在海里。 朗斯站在船头,左手自然垂落在一侧,右手插进裤兜。 他就知道梁溪一定会再过来,果然。 “需要帮忙吗?” 梁溪和林州都专注于朗斯三人所在的快艇,以至于完全不知道他们身后什么时候出现了辆摩托艇。 梁溪扭头,那人在的地方正中太阳,除了十分刺眼的阳光,什么也看不清楚。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喜欢和朗斯那群人接触,总让她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梁溪伸手:“要。” “好。”男人声音难掩笑意。 他伸出沾着海水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梁溪的手。 她有注意到男人手腕上有个红色的月牙胎记,很特别。 林州懵了,看梁溪坐在摩托艇上并双手抓住摩托艇后方的铁栏,他愤愤不平:“那我呢?” 梁溪:“喏,他们也到了。” 她伸手指了指,尔后压低声音:“我们走吧?” “要不要体验一下驰骋海洋的感觉。” “好啊。” 只要摆脱麻烦鬼林州和给她危险的感觉到朗斯一伙人,做什么都好。 见她同意,男人嘴角的笑再也掩饰不住了:“你不怕我把你丢海里?” 梁溪眯眼笑,原本抓住后方铁栏的手转移到了男人腰间,她紧紧的捏着男人身上的救生衣:“大哥,我不是善茬。” “那我们……冲!” 说冲就冲,梁溪差点抓不住,鼻子险些就要撞到男人背上,幸好抓紧了。 她扭头看着还待在海里的林州,得意一笑。 拜拜了您嘞! 林州懵掉了:“你不管我了吗?梁溪!” 他要告诉梁月姐听! 一定要告诉梁月姐!!! 朗斯本意是要见梁溪,但她已经跟别人走了,那这人救和不救都是一样的。 他在船板上定定的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转身走近船舱拿出一杆鱼竿,套上鱼饵,便原地钓起了鱼。 花衬衫瞥了瞥嘴有些不开心,但还是给林州放下楼梯,“赶快上来,我可不想钓大鱼。” 林州尴尬,“不用了,我可以游回去。” 话别说的太满,林州刚说完这句话脚就不听使唤的抽起筋来。 等他猝不及防咽了好大一口海水齁的他头脑发昏后,连忙扒住楼梯:“我看跟你们钓鱼也挺好的。” 朗斯不语,低头看着鱼竿。 海底动静他自然是感受不到,但这里残余的气味已经彰显出了一切。 梁溪,定然会道术! 第6章我乐于助人 他开摩托艇的速度很快,梁溪能感受到海风扑打到脸上的感觉,她眯着眼睛看着周围,原先波澜不惊的海面此刻跌宕起伏。 “你为什么要帮我?” 梁溪的话问的突然,他手指有些僵硬。 正当她以为男人不会说话的时候,只听:“我乐于助人。” 他还没勇气告诉梁溪为什么,梁溪也不勉强。 她抿唇微笑,缓缓点头:“那还真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吗? 男人被梁溪逗乐了:“谢谢,你也是好孩子。” 梁溪哭笑不得:“这头衔没必要让来让去的。” 男人笑,加快摩托艇的速度将梁溪送到岸边,“如果可以我还真想带你一直驰骋海洋。” 梁溪回答肯定:“不可能。” 不过萍水相逢,就算是熟人也不可能一直做同一件事。 等他将摩托艇停在岸边,梁溪才从摩托艇上下来,她脚踩着软沙和海水,侧身看他。 男人长相一眼看上去会让人产生一种温润如玉的想法,再看时会发现男人眉眼间写着坚定,很特别,跟她看过的所有帅哥的面容都不一样。 他很特别。 梁溪莞尔一笑,“谢谢,再会。” 说完,她转身就走。 男人目视她走到沙滩,真当他们的距离逐渐拉开,大概有十米远的时候,他道:“梁溪——” 梁溪心猛然一惊,回头:“啊?” 他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念头不过一瞬闪过,随即被推翻。 或许是林州叫她的时候被他听见了。 “我喜欢你!” 男人声音很大,沙滩上活动的游客都听见了他的声音,其中也包括某个悠哉悠哉喝着椰子、晒着太阳的长卷发女人。 她摘下太阳镜,身上盖着的浴巾猛然滑落:“你神经病吧?” 梁溪笑,大声回应:“我也是。” 她也是挺喜欢他的,更确切地说好感多一点。 再次回头,梁溪大步大步走的干净利落。 俨然不知男人接下来所面对的会是怎样的一场轩然大波。 蒲草镇度假酒店六楼,梁溪洗了个热水澡后盘腿坐在沙发上,她发尖淌着水,但没有要吹干头发的想法。 在她前面是一张桌子,桌子很空,只放这一张纸和一部手机。 梁溪盯着纸上的字若有所思,上面是她进入蒲草镇后所发生的事情。 “太疯狂,太疯狂了,梁溪你真绝啊……” 她出身八大世家之一的梁氏道术一族,因为父亲死亡,加之族人对他们冷言冷语,便和姐姐搬离聚集地。 搬离后,姐姐梁月对于道术的事情闭口不谈,梁溪以为姐姐是因为怕暴露梁氏族人的身份和想过平常人的生活所以才不使用道术。 这似乎成了两姐妹不约而同的一件事。 六年了,梁溪表面一直在遵守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但背地里一直偷偷练习。 她很喜欢捉鬼,这对于她而言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也给她平静的生活增添了一种趣味。 但背地用和偷偷用是不一样的,以前她从来没使用过铃铛术。 以手镯作为术底,以手决加以辅助,以口诀为之驱动,这便是铃铛术。 她和姐姐的铃铛是子母铃,言简意赅,只要她使用铃铛术,姐姐便会发现。 梁溪视线挪到纸旁放着的手机,估摸着姐姐的电话什么时候会打来,然而,等了一夜也没等到熟悉的暴躁如雷的声音。 “怎么了这是——” 难道姐姐没感觉铃铛有异样? 不应该啊,除非子母铃的感应消失,否则不会感受不到的。 梁溪眉头紧皱,指甲末端都快扣掉了也没想到个所以然来。 晨起的阳光透过纱窗从外涌进,梁溪微微睁开眼朝窗外看去。 天亮了。 她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个翻身便拿起手机:“怎么还没打电话过来。” 梁溪心觉古怪,自己拨电话过去,电话一拨过去就通:“姐?” “怎么了?”梁月声音带着笑意,在她身侧放着一个垃圾桶,桶里有染血的棉花。 梁溪对此一概不知:“没什么,就跟你问个好。” “问什么好啊?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到底怎么了?”梁月抿唇笑了笑,用左手把桌子上的酒精、棉签、棉花还有纱布整理好放进箱子,“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姐姐真的没有察觉到铃铛的异样? 梁溪咬着下唇仔细想了想,然后换了一副轻松的口吻:“还有几天呢。姐你去忙吧,我要去吃早餐了,拜拜。” “嗯,拜……”梁月话还没说完电话那一侧便没了声音。 她将手机随意丢在沙发,眼里透着一股凌厉之色,今晚一定要把它解决掉! 梁溪挂了电话后松了一口气,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尔后回房间换衣服。 既然水鬼的事情已经解决,也是时候放松放松心情了! 蒲草镇芳草园的中心商业区 这里四通八达,条条道路售卖的东西都不一样,以芳草园的克塔斯酒店为原点,分为九大类型售卖。 从正东方向开始,分别是美食、服装、饰品、美妆、美发、古玩、美容、百货、游戏城等,九条路到将头又连为一条路,这条路和九条路以售卖类型命名的不一样,其名为龙蛇路,什么都卖。 一处僻静的角落,朗斯拿着手机云点单,花衬衫顾璇毅则是和微胖男人陈一语聊起了天。 “没意思,你这一天天的整的跟块雕塑似的,咋滴,对我不满意还是对朗斯不满意啊?” 顾璇毅是故意这样说的。 他知道陈一语对朗斯之前让他们救人不开心,但人就在那里,总不能放任他们在水里挣扎,直至死亡吧? 陈一语不说话,斜视一眼顾璇毅后继续绷着脸。 顾璇毅无视陈一语对自己轻蔑的态度,继续道:“那我问你,我们清洁者组织的宗旨是什么?” 陈一语不耐烦:“清理有害垃圾,做好垃圾分类。” 顾璇毅认可的点头,道:“那玩意儿算不算有害垃圾?” 这是要和自己扯东扯西呢。 陈一语顿时明白顾璇毅要说什么了,反驳道:“现在不是在组织里,也不是执行任务。” 顾璇毅放弃抵抗,“没意思,你这人真没意思!” 多费口舌说这些没意思的话还不如看朗斯点什么好吃的,“点完了吗?今天吃什么?” 朗斯看着手机屏幕点下付款:“河豚鱼和田鸡。” 一个气鼓鼓,一个呱呱呱,绝配!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有仇,逮着机会就嚷嚷。 朗斯放下手机,手指轻扣桌面:“我让你们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第7章杨霁野 查的事情? 梁溪一早就来了芳草园找吃的,刚坐下不久就瞥到朗斯一伙人。 她对于他们身份背景很好奇,想也没想就躲起来。 这会听朗斯说的这话,心里顿时拉起了警报。 她就知道他们有古怪! 朗斯知道梁溪在,在清洁者组织那么多年他的敏锐度早就训练出来了。 但他丝毫没有要戳穿梁溪的意思。 想听就听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陈一语摇头:“我打了个申请,看看协会那边有没有办法调查了。” 水鬼出现的突然,先前他们来这也是为了度假,顺带解决沟杨村的事情。 水鬼一事遇到那就要解决,届时索取报酬就好。 朗斯了然,协会插手这事的话那就会简单很多。 服务员送餐也快,一个盘子端着四碗牛肉面和一只白切鸡就上来了:“请慢用。” 吃的这么好啊…… 梁溪瞥了一眼他们桌上的东西,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这碗皮蛋瘦肉粥,索然无味。 朗斯注意到了梁溪的动作,抿唇笑了笑,起身,他走向梁溪:“梁小姐,一起吗?” “不用,我吃好了。”梁溪笑着微微点头,起身就要离开,却装上了一个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没事。”来者微微一笑,“我们又见面了。” 梁溪对他没有印象:“你是?” 但声音挺眼熟,抬头这人俨然是昨日开摩托艇的那个。 梁溪更不好意思了:“哦哦哦,你是那个谁。” 男人不在意,“杨霁野。杨树的杨,风光霁月的霁,野蛮的野。” 梁溪笑笑:“梁溪。” 乍一听会觉得是个酷酷男孩,但看他面容又觉得是个很温柔的人。 网推诚不欺我,蒲草镇真的多帅哥! “我知道你。”杨霁野很爱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跟小月牙似的。 废话,能不知道吗,都叫我名字好几次了。 梁溪自以为杨霁野说的知道是指知道她的名字,全然不知杨霁野所说的知道是另外一个意思。 朗斯站在一旁,先前的笑容此刻恢复了平静,“梁溪,一起吃点吧,面都给你点好了。” “不了,我真的饱了,谢谢你的好意。”对于不熟悉的人梁溪说话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朗斯这伙人她虽然很感兴趣,但也十分清楚要拉开距离。 都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林州也是来觅食的,“朗斯你们也在啊?梁溪早啊!” 他十分自来熟的坐在了朗斯刚刚坐着的位置,“你们不吃吗?” “阿野你怎么又乱跑了?”杨霁野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长卷发画着大红唇的女人,她熟练的把手里白色的鸭舌帽给杨霁野戴上,尔后是口罩,“走吧,我给你安排好包厢了。” 女人赵静雅是杨霁野的经纪人,负责杨霁野日常起居、行程安排。 由于昨天杨霁野和梁溪走的太近,共骑海上摩托艇被有心人发到网上引发热搜,这次她可要将杨霁野看住了。 杨霁野不乐意,他眉头一皱,嘴巴一瘪,张嘴就来:“我不饿。” “不饿?刚刚还嚷着吃米粉,现在你告诉我你不饿?”赵静雅扭头看向四周,视线定格在了梁溪身上。 没记错的话昨天和阿野一起上热搜的女生就是她吧? 赵静雅神情变化的快,不过一瞬间脸上就染了笑意:“你是阿野的朋友?” 梁溪摇头:“不是,刚认识。” 和家人一起旅游啊? 真好! 梁溪想了想,补了一句:“阿姨好。” 杨霁野憋不住一下就笑了,“她不是我妈,是我经纪人。” 经纪人…… 这么说来杨霁野身份可能是娱乐圈里的? 梁溪后退一步,她可不想成为某个事件的女主角,“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朗斯看了很久了,他拉住梁溪,兀自带她坐下,“吃面吧。” 杨霁野默不作声,好不容易重新遇到她,可不能轻易放弃。 他心中了然,遇事不可急。 “走吧。” 梁溪的性格他清楚的不得了,那时候她就是这般模样,三年后也是这个性子,一点都没变。 杨霁野妥协的跟着经纪人转身离开,正当他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梁溪手机突然响起。 “风啊,风啊,风啊——” “你能帮我告诉她吗?” “那蒲草镇的月亮和别处的风景——” …… 这铃声来得及时啊! 梁溪心中雀跃,但想到电话另一头是谁便开始慌张起来。 这手机铃声是她给姐姐设置的专属铃声,用的是她喜欢的歌手霁子的《风啊》。 这首歌据说是霁子写给他的初恋的,很有意境的一首歌。 本来手机铃声响没什么,但梁溪尴尬的是他们都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她,就跟她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一样。 梁溪尬笑,将手机一划,抬脚就离开这个让她尴尬的地方。 杨霁野微微侧脸看着小跑离开的梁溪,脸上满是笑意:“真巧。” 赵静雅不懂:“巧什么?” “我希望的听到这首歌的人听到了我想让她听的,我期望遇到的人正和我相遇,我热衷的一切都在慢慢奔我而来。” 他笑,笑得灿烂,笑得开心。 赵静雅这下明白了杨霁野的意思,她就说这小子平日对谁都绷着一张脸怎么可能突然和一个陌生女人传出绯闻。 这会听他一说,所有的事情顿时清晰了然。 赵静雅笑,拍了拍杨霁野的肩膀:“走吧,我订的是两个小时的包间。” 朗斯耳朵微动,他似乎和梁溪认识很久了,两人之间会是什么关系呢? 他对很多事情态度都很冷淡,换句话说,他想来都是薄情冷淡之人。 可梁溪就是个意外,只要她一出现,总是能抓住他的目光。 林州跟个吃瓜群众一样,既然梁溪已走,剩下的那碗牛肉面自然而然就归他了。 真好,又省了一顿饭钱。 陈一语好无语:“这是朗斯的面,你饿死鬼投胎吗?” 林州不理会,继续低头猛吃。 倒是陈一语旁边坐着的顾璇毅翻了个白眼,“吃你的吧,管他呢。” 朗斯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要去找梁溪,他有了一个想法,一个很坚决的想法。 第8章邀请 猝不及防接到姐姐的电话梁溪整个人都是懵的,特别是心脏,跳动的厉害。 她急急忙忙找了处空旷少人的地方,这才开口:“姐?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啊?” 梁月面色严肃,她道:“你现在还在蒲草镇吗?” 本来她对于妹妹在蒲草镇旅游是没什么想法的,还巴不得她多玩几天,等她伤好了才回来。 可问题就出在前几分钟前她接收到了一个任务,说是请除灵师去蒲草镇除恶灵。 好巧不巧梁溪就在蒲草镇,她一时半会也赶不过去,所以只得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让梁溪赶快回来。 直说是不可能的。 这不,梁月也不知如何编织一个恰当的谎言:“我这店里忙不过来,你还是抓紧时间回来帮我吧。” “啊?”梁溪迷茫,“可我还没玩够呢……” “我还是不是你亲姐?” “是啊!” “那你要不要帮我?” “诶呦,姐你开什么玩笑啊?你这个小便利店也就巴掌大的位置,还需要我帮忙?帮什么忙啊我?” 梁溪有话就直说。 她姐那个便利店位于公交站点的位置,哪里需要帮忙,她往那里一坐,什么东西伸手够不着啊? 梁溪以为姐姐是想她了,当即撒娇安抚:“姐姐啊,你是不是想妹妹我啦?这次给你带漂亮的珊瑚,乖乖的啊!” 梁溪挂完电话心慌慌,“姐姐发现了吧?” “应该没有,要发现了肯定不是这个语气。” “可没发现也不会奇奇怪怪的。” 所以姐姐到底是发现还是……没发现? 梁溪自言自语在原地嘀咕,全然不知朗斯何时站在她身后。 朗斯面带微笑,试图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和善、温和一点:“梁溪……” “唔?”脑子里正聚精会神想事情,猝不及防有人叫自己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梁溪跳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有事?” “你知道清洁者吗?” 清洁者…… 梁溪错愕,她一直猜朗斯这帮人是什么来头,这会儿提到清洁者,莫不是他们就是清洁者? 清洁者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没人知道它从何而来,为什么成立,里面有多少人,分支机构如何。 关于清洁者这个组织泄露出来的只有神秘,除了知道其等同于除灵师外别无其他。 梁溪来了兴趣:“知道啊……” 朗斯笑容逐渐扩大。 他的直觉没错! 梁溪话锋一转:“你是蒲草镇清洁中心的管理吗?” 朗斯无语,但朗斯不说。 他别过头,微微调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后,道:“你在海里的事情不是秘密,梁溪,我代表清洁者组织B组邀请你加入。” 他伸出手,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梁溪尬笑:“我就一画画的。平日画稿子都忙的不得了,真没时间去打扫卫生。” 朗斯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说证据带给他的直观感受更多一点:“注意卫生,别乱丢垃圾。” 他笑,从口袋掏出一根红色的珊瑚,珊瑚上绕着一丝蓝黑之气。 梁溪一眼就认出来这珊瑚,昨天他居然还潜入海底了。 “我就一画画的。” “画什么?” “恐怖漫画。” “噗嗤——,梁小姐画什么我不感兴趣,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 朗斯得意,她慌了,那就代表自己成功了。 他从另外一个口袋掏出一封信函,上面印着一朵梨花。 清洁者的标志就是梨花,含苞待放的梨花。 梁溪对于这个标记最是清楚不过,曾几何时她居然能和最神秘的组织打交道,还被邀请加入。 有点梦幻,但惊吓多一点。 梁溪没接,她知道清洁者组织之庞大,亦知其神秘,更欲探索其中之奥妙。 然而,越是未知危险也就越多。 “谢谢你的好意,可我实在是抽不出空去参加这些清洁活动,朗先生应该清楚,有些东西并不是想就可以的,还望朗先生慎重。” 她拒绝的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感兴趣是真的,不想惹麻烦也是真的。 朗斯愣愣看着梁溪逐渐远去,“呵,居然还有不想加入清洁者的人。” 他看得出梁溪的眼神是渴望的。 朗斯斯文调理的将珊瑚和信封重新揣回口袋,总会有机会的。 梁溪心情复杂,她两只手拎着拖鞋漫步走在沙滩。 清洁者于她而言太神秘了,神秘到她想去了解。 同时她也会害怕,害怕加入后所带来的效应自己会承受不住。 “今天天气不错。” 杨霁野突然出现,两只手学着梁溪的动作与她并肩漫步沙滩。 梁溪兴致泱泱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尔后继续低头看着脚下的细沙:“还行吧。” 杨霁野嘴唇动动,原本想问梁溪为什么愁眉苦脸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话到嘴边就换了一句:“你喜欢《风啊》这首歌吗?” “你也喜欢?” 这首歌很冷门,霁子唯一的一首歌。 梁溪抿唇笑了笑,脸上终于出现了表情,微风拂过她的短发,将她圆润的耳朵给露了出来。 杨霁野扭头看她,想着要不要给她买个夹子,头发乱吹实在是太难受了。 “你是因为听了这首歌所以才来的蒲草镇吗?” “嗯……算是吧。” 梁溪也不知道算不算,这首歌是她当时转学的时候偶然在书店听到的,后来一听就是好多年。 先听的歌,后来的蒲草镇,应该算是吧。 杨霁野更开心了,幸亏当时写了这首歌。 那时他和梁溪同属宿华高中,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故意路过他们班的窗口。 往里头偷偷的看一眼,见到她就会很高兴。 现在她听着自己因为思念她而写下的歌,心里的满足真真实实的让他愉悦很多。 “我三月二十二日在金仓市有演出,你要来吗?” “啊?” 才见了不过三次,这就邀请我去玩了? 梁溪自认为自己魅力没有那么大,她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杨霁野的眼睛,试图从他眼里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 奈何杨霁野眼里除了局促就是紧张,小手指扣着裤腿,眼神飘忽不定。 “不去。” 第9章算我一个 梁溪说话直接:“杨先生,很感谢你邀请我,但我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玩。” “我知道。” 杨霁野声音很小,梁溪没太听清楚。 “怎样才不算是你的陌生人,还望梁小姐指教。” 这句话梁溪听清楚了。 按理说她讲话说的如此直白是个人都会受挫,可杨霁野越挫越勇,隐隐约约有迎难直上的模样让梁溪不由得多看几眼。 真的是几眼,梁溪道:“指教不了。” 她将拖鞋丢下,穿上就往小道走。 杨霁野跟上梁溪:“你不想知道霁子吗?” 这句话就说道梁溪心里去了。 霁子的事情对于梁溪而言都是弥足珍贵的财富,联想到杨霁野也是娱乐圈里的人,娱乐圈又是一个闭环圈子,她这脚就跟注了水泥一样支楞在原地了。 喜欢一首歌也会喜欢上一个人,梁溪完美诠释。 她转身,扬眉抬头颇为傲娇:“你认识霁子?” 等一下,杨霁野,霁子,这两个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如果杨霁野的霁就是霁子的霁,那重合度就到达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百分之一交给运气。 小说桥段看多了,梁溪的联想能力也丰富很多。 杨霁野得意,他赌对了,三步并作两步,提着拖鞋奔向梁溪的他与小孩没什么两样:“想知道就去参加三月二十二日的演出吧,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这件事他筹划了近七年,是时候将成果展示出来了。 遇见梁溪是他意外之外的事情,但以后的事情都会在他的意料之中。 没有意外,只有顺利。 “什么演出?” 那她不是还要买门票了? “门票贵吗?” 贵的话那就算了,看直播也是一样的。 梁溪每问一句心里就想一句,纵有万般不情愿可还是依旧想知道答案是什么。 杨霁野太了解她了,刚开始的初见不过是匆匆一瞥,后来为了知道关于她的一切还去买消息,用各种零食收买班长,只因为班长和梁溪高一的时候同过班的朋友。 “将门票收好。” 此事早有预谋。 梁溪抿唇,杨霁野手里的是VIP门票,价值三千九百多。 “你们这行业是不是很赚钱?” 杨霁野哽住,他在想怎么说才不会显得自己很凡尔赛。 梁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很赚钱:“算了,你不……” 鼻尖忽然传来一股熟悉的腥臭味,梁溪神情一滞,脸上都变得凝重起来。 水鬼…… 又出现了! 她将门票认真的放到包里,然后交给杨霁野:“帮我保管。” 这海里肯定有什么秘密,否则不会接二连三的出现水鬼,貌似还杀不尽。 梁溪对这蒲草镇的海真的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就像两块正负极的磁铁,互相吸引。 越靠近海边,腥臭味就越明显。 梁溪忍不住捏起鼻子,恰没想到撞见朗斯一伙人。 朗斯:“又见面了。” 谁想见? 梁溪放下手,憋了一口气。 若知道就戴口罩好了。 算了,她又不是料事如神。 一大早吃个早餐,结果快中午了还没回得了酒店。 朗斯对梁溪对他的态度习以为常,“要不要给我们一起去看看这海里到底有什么?” 他在次发出邀请,梁溪没拒绝:“好巧啊,我画稿子正好没有灵感。感谢好心人。” 梁溪当即坐上了船,海浪汹涌,一波接着一波,船晃的厉害,她连忙抓住边沿,防止摔倒。 陈一语很不爽,“你不问问我们的意见吗?” “嗨呀,小胖你不懂。”顾璇毅朝着他挤眉弄眼,惹得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陈一语不想懂,本来他就不是很喜欢梁溪,更确切地说他不喜欢所有女的,她们麻烦又多事,肯定会耽搁他们做事的。 朗斯:“那你有什么意见?” 陈一语不说话了,朗斯的语气听着就很不和善,他继续说无疑是加重朗斯的不和善。 顾璇毅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陈一语黑着脸,心里好不开心。 啧,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总想着反抗,可苗头一旦出现便立即歇火。 没意思。 梁溪趴在船边,她盯着逐渐和海岸拉开距离的船尾,看着不断击打船板的浪花,闻着作呕的腥臭味。 顾璇毅去安慰陈一语了,朗斯站在梁溪身后:“我说的话永远有效。” “说说吧。” 梁溪语气平淡,她仰着头看了眼逐渐阴沉的天,仿佛有下雨的驱使。 海风也变得具有攻击性,完全没了之前柔软舒服的感觉。 朗斯:“如果想加入清洁者,那你要完成编外任务。” “沟杨村有一个恶鬼,按照我们的说法它是个橙色垃圾,有害的垃圾清洁完后需要回收。” 梁溪疑惑:“第二次死亡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吗?……呃……我漫画都是这么画的。” “不是,还有第三次死亡,我们称之为渡厄。渡厄是我们组织的一条产业链,鬼界那边的说法叫归无。” 渡厄、归无…… 这些她都没听过。 梁溪听得认真,朗斯的话就像是另外一条不知道新世界,里面的奥妙等着她去探索。 “有钱吗?你们清理垃圾的工资高不高?” “看发布任务的人出多少,你可以选择和谁交易,交易者也可以选择任务者。” 跟玩游戏差不多的设定。 联想到最近画不出的手稿,还有未知的领域,梁溪站起身与朗斯对视:“算我一个。” “好。” 朗斯开心,开心到脸上也浮起了笑意。 天慢慢暗了下来,海风渐渐变大,梁溪头发被吹的乱糟糟的,带着咸腻腻的海水黏到脸上。 她从口袋掏出一个橡皮筋随手扎起,眯着眼看着四周。 船在海里孤零零的,下方便是深蓝色的海水,望不到底。 梁溪:“确定好位置了吗?” 这小船压根就行驶不了多远,越往深海,海水的推动就越大,浪也就越大。 若遇到危险,也要很久才能得到救援。 “穿上救生衣先,快到了。”朗斯很有耐心,“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这句话就有意思了,让我看看你的实力,而不是我认为你能对付。 梁溪抿唇笑笑,接过救生衣,她一边系好带子,一边道:“清理海洋垃圾应该不难吧?况且郎哥哥不是在吗?” 第10章互相试探 追着朗斯一行人到海边,林州看梁溪登上朗斯的船后立马跑回酒店。 他与梁溪从高二到现在认识也有六年多,若不是这次的毕业旅行他还真不知道梁溪身上有这么多秘密。 作为痕迹学优秀学子,林州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由于住宿的酒店是在四楼的复式公寓,梁溪住的是楼上左边的房子,林州一下就找到了门口。 到门口的时候,他手都放在把手上,只要往下一掰,便可以进入梁溪的房间探寻他想要知道的秘密。 他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梁溪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他,没必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反而会破坏和梁溪多年来的情谊。 “还是等你告诉我吧。” 人分好人还是坏人从来都不是靠别人定义的,林州的选择才是他的定义。 海水波澜起伏,梁溪蹲在船板,手指浸在海水中仔细感受其中阻力。 朗斯坐在梁溪身后不远的地方,顾璇毅站在朗斯旁边。 顾璇毅至今不明白朗斯为什么对梁溪那么关注,一见钟情是有可能,但这不是朗斯的风格。 “老大,为什么你一定要带着她?” 小胖不喜欢女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老大做这事肯定也明白会得罪小胖。 朗斯扭头看着空旷的海平面:“她很特别。” “特别在哪里?” “你以后会知道的。” “现在说不行,还得等以后?” 朗斯不说话,将目光放在梁溪身上,起身,走到她旁边:“好听吗?” 偷听被抓到的梁溪一点也不尴尬:“好不好听我不知道,但是……” 她亦是站了起来,两眼与朗斯对视。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和谐,朗斯勾唇笑了笑,正欲开口。 梁溪微微笑,手指用力一甩,指尖上的海水全飞到朗斯脸上:“……我们好像出来的有点久。” “到了。” 朗斯没生气,他淡定的用手指擦拭脸上的水滴。 梁溪倒无所谓,他总离得她很近,打破了社交距离。 这地方的气味确实是最浓的,可眼下有个问题。 梁溪:“水面清澈,海底我就不知道了。话说,遇到垃圾的时候你们都是怎么清理的啊?” 清洁者做的事都是以清理为目的,水鬼是垃圾,还挺新颖。 朗斯扭头看向抛锚停下的小胖陈一语,“潜水服?” 做事自然早有准备,梁溪点头,走到陈一语旁边:“需要帮忙吗?” 她想看看清洁者是怎么运行他们工作的,一是不想暴露身份,二是想看看他们值不值得加入。 “帮我就行。” 朗斯弯腰移开盖子,从船舱拿出两套潜水服后便原地坐下,悠然自得的穿上衣服。 梁溪看看陈一语,又看看朗斯,最后还是选择朗斯。 她随地而坐,将潜水服换上后与朗斯并肩站在船板:“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清理垃圾?” “看你。” 语毕,朗斯纵身一跃,潜入海里。 梁溪紧跟其上。 海底多暗流,趁着有阳光,梁溪打量周边谨防水鬼突袭。 和来之前才想的不一样,虽说在海面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可海水里关于水鬼的半点踪迹都没有,可谓是藏的隐蔽至极。 咬着氧气管没法说话,梁溪朝朗斯比了一个是否要继续往下的手势后,视线停在了朗斯身后的珊瑚群。 虽说海底可视度很低,但她却看清楚了珊瑚群里时不时发着微弱红光的东西。 这是什么? 梁溪手指动了动,她在犹豫。 犹豫是否要与朗斯分享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朗斯疑惑,他身后是有什么? 犹豫间见朗斯就要转头,梁溪终于做出了决定,她加快脚游动的速度,一只手揽着朗斯脖子,另外一只手滑动将他带离方才所在的位置。 朗斯看她,她也在看朗斯,最后她指了指上面,示意有事要说。 冒出海面,梁溪摘下氧气管:“这里没垃圾清理,我们还是回去吧。” 朗斯眉毛微扬,感觉梁溪放弃的太快有点不真实:“就这样放弃了?” “我本来对清理垃圾不感兴趣。” 梁溪能感受到那忽闪忽闪的蓝光里所蕴藏的力量,一股磅礴、浩瀚的力量,像是无底深渊,一旦与其对视便会被其钳制住。 水鬼不水鬼已经不是她的在意的问题了,她有一种预感,继续下去会惹来大麻烦。 “祝你平安……” 从医院醒来,护士的话不知为何猛然出现在耳旁,梁溪惊然。 是了,这下说的通了。 护士定然明白自己和林州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护士任职在这定然会明白一些常人不知道的秘辛给,定然会知道水鬼的来由。 全部串起来,梁溪从未如此清醒过:“朗先生听我一句劝,海底神秘莫测,非人力可抵。” 她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至于先前被水鬼抓住的仇就这样吧。 她已经失去了母亲,失去了父亲,若她也出意外,姐姐可就孤零零了。 朗斯不知梁溪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快,方才她急切带自己上来的表情不似作假。 “你看到了什么?” 没看见什么不可能如此态度。 梁溪深深地看了一眼朗斯,尔后爬上船板。 顾璇毅和陈一语见梁溪爬上来,连忙起身,只见朗斯还待在海水里,一脸愁容,仿佛遇到了很大的挫折。 陈一语自以为梁溪不知好歹与组长吵架,当即便大声喝到:“你想做什么?” “小胖。” 朗斯冲陈一语摇头,手搭在船板就要爬上来。 然而,一只冰冷冷的手猛然抓住其脚腕,手的力道很大,用力一拉,朗斯猝不及防便没入海水中。 事情发生的突然,梁溪反应过来后,处于本能,她第一个跳了下去。 顾璇毅和陈一语丝毫不慌,朗斯的能力他们清楚,没那么容易输给一直水鬼。 与之前水温相比,现在的水温的温度明显低了很多,冰的刺骨。 朗斯挣扎睁眼想看清楚抓自己的是什么,奈何海水变得浑浊不堪,颇有大雾天的气势。 若说他想挣脱开也不是不可以,可水鬼出现的实在是太突然,导致他脚抽筋,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镇静下来。 准确的说,朗斯慌了。 第11章地心之力 来清洁者组织已然有了六年,有过丰厚经验的朗斯在此刻被一个小水鬼给吓到说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人相信,可事实即为如此。 水鬼出现并非偶然,朗斯奋力挣扎没有半点作用,反而憋气憋得脸红通通的。 道术在水底施展具有局限性,他自认为做不到,就算是尝试也没法子进行。 梁溪审时度势,她先是打量浑浊的海水,尔后小心翼翼的游动。 朗斯被拖到什么地方去了? 因为陈一语和顾璇毅也在的缘故,梁溪格外小心不敢露出马脚。 “哗啦——” 从水面冒头,梁溪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枯竭的肺部终于活了过来。 按照设定,现在她应该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梁溪扮演角色起来也是尽心尽力:“怎么你们清理垃圾清理成这样?朗先生清理的太认真都不理我呢。”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璇毅和陈一语相视一眼,不确定梁溪说的话蕴藏几分真假。 顾璇毅:“你上上面呆着,我和小胖解决就好。” 陈一语虽是不喜梁溪,但人命关天的事情也容不得他任性:“梁小姐最好快点上来,我和花花就可以解决。” 花花? 梁溪忍俊不禁,原来花衬衫顾璇毅还有个小名叫花花。 不过现在可不是关注这些事情的时候,再不快点把朗斯就上来他就要嗝屁了。 但是…… 蓦然想起发着蓝色的微光,梁溪乖乖爬山船板。 “好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璇毅以朗斯对战最厉害的厉鬼的时间来比对,“下去吧。” 时间不偏不倚,早就换上装备的陈一语朝他点了点头,尔后下水,顾璇毅紧跟其后。 船板霎时只剩下梁溪一人,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只有自己后她不知从哪捏出一张黄符:“天地岐黄,万物有灵,敕!” 她不知道朗斯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于是用了一道替身术。 口令一下,一个和梁溪一模一样的女人便坐在了梁溪身旁,她神情呆滞,眼神空洞,与木偶无异。 “你乖乖的,我很快就回来。” “扑腾——” 因方才记住了大致方位,寻找蓝光所在并不困难。 随着梁溪逐渐靠近,蓝光越发强烈,如同午时烈阳,刺眼非常。 她经验不多,但这蓝光给她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仿佛见过一般。 到底是什么…… 梁溪百思不得其解。 她逐渐靠近,双手似是被控制住一样缓慢伸出。 意识到自己奇怪的动作之后,梁溪缓过神不由得后退一步。 她既想上前去查看,那蓝光究竟是什么,但又害怕自己做出这种举动会引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思来想去,若再继续耽搁下去,朗斯被他们救出来后,自己若被发现那就大事不妙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猛地冲那蓝光游去。 “这是……” 看那美妙绝伦的蓝光中心发出流光,梁溪愣在原地。 原以为蓝光不过是周边磁场不平所制造出来的投影幻想,那成想居然是地心之力。 地心泄露,周边灵体为之而来汇聚于此,这些都明白了。 梁溪晃动手腕,双眸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既然她发现这件事情源头在什么地方,那便由她来解决吧。 地心之力泄露,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地心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梁溪恰巧学过如何封印地心之力的道术。 随着咒语不断加快,手腕也晃动的越来越快,铃铛声伴随着水流声,一阵巨大的蓝光穿透整片海洋。 远在另外一边的梁月似有所感,盯着莫名晃动的手镯若有所思,她就知道梁溪一定不会乖乖听话。 朗斯本该被水鬼拖拽入海底,却不知为何在顾璇毅和陈一语赶到的时候,抓住朗斯脚踝的水鬼突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也太奇怪了,它居然就在我们面前消失了!” 将朗斯带上海面的陈一语满腹疑问,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那水鬼为何突然消失。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就算是水鬼突然消失,那也会在原地留下一些痕迹。 可这水鬼消失的彻底,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若不是朗斯脚腕上那手印,他们怕都要以为是他们自己眼花了。 顾璇毅也不明白,但这事情凭空猜测也不行,得等朗斯醒来大家一起分析。 “别说了,先把老大带上去。” 梁溪呆坐在船板,等陈一语和顾璇毅把朗斯带上船板做心脏复苏的时候才动了动:“垃圾清理的怎么样?” 猛然喷出一口水来,朗斯总算是喘过气,睁开双眼,他眼里意味说不清,道不明。 朗斯发现自己看不懂梁溪,海里的水鬼对于他而言不过蝼蚁。 他一直没有出手,就是想看看梁溪会怎么做。 没想到他都憋不住气了,梁溪还是没有出现。 若不是自己的两个朋友,此时的他怕是早已葬身海底。 朗斯:“你为什么没有下去?” 梁溪微微笑,眼里却甚是冷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为什么要下去?在海底清理垃圾,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朗斯听懂了,“虽然不知道你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但我的邀请一样是有效果。梁溪,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都成这样了,心里还想着要我去加入,朗斯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梁溪怀疑无比,先前对这个组织有多大的兴趣在朗斯的邀请下也变得警惕起来。 她语气坚定:“我对……” 朗斯赶在她拒绝前出声:“你也看见蓝光了吧?” 陈一语和顾璇毅相视一眼,颇为惊讶。 特别是陈一语,反应特别大:“老大,这是组织机密,你……” 朗斯抬眸看向陈一语:“她有权利知道。” 有权利知道? 有哪门子的权利? 陈一语给气笑了,还是第一次知道朗斯居然是这样的人,为了一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就将最近发现的秘密广而告之,可真是好样的。 “你想说什么?” 梁溪不承认也不否认,那蓝光不就是破碎地表所流露出来的力量吗,可听朗斯的意思,那蓝光不止是地心之力那么简单。 朗斯单手扶地坐了起来:“加入我们吧,就当是……为了你的漫画?” 第12章思考 蒲草镇占地面地很大,能玩的地方屈指可数。 梁溪站在落地窗边俯下方人群,四楼的好处莫过于站的高,看的远。 林州坐在梁溪身后的沙发,两只手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也不知鼓捣什么。 两人气氛异常沉默,最后是林州憋不过她,率先开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蒲草镇?” 蒲草镇风景美如画不假,夜间灯光秀也很漂亮,可林州心中有万般疑惑,不得到个所以然他是放不下,玩的不畅快的。 “你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都已经毕业了,大哥!反正我以后的工作是画漫画。倒是你,你目前还没有找到工作。你还是自己先回去吧,我想再在这里呆多几天。”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林州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 让梁溪自己主动说出是不可能的,还不如自己主动询问。 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梁溪转身看他,面带微笑走到沙发边上:“想问什么就问呗。” 话是这么说,可梁溪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是让林州随意发问的意思。 林州只当不知道她脸上所透露的意思:“你是不是会抓鬼?” 他想了好几天了。 虽然说他现在说的这句话也挺离谱的。 林州坚定的认为当时他们去冲浪的时候,他所看到的事情更加匪夷所思。 梁溪身上有古怪。 虽说他不想去探寻究竟,不知道个所以然,他心中也十分难熬。 还不如将那些离谱的事情说开。 梁溪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即捧腹大笑:“哈哈哈,林州你是不是偷看我漫画了?就离谱好吧!” 林州不为所动,像是木头人一样看着梁溪,眼睛都不带砸一下的。 没意思。 笑声戛然而止,梁溪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睛与林州对视。 “并不是所有的恐怖漫画家都会抓鬼,也不是谁都会和你在这天马行空、想东想西。你还是赶快离开找份工作,省得林叔和陈姨抓你骂,难听。” 语毕,梁溪转身上楼。 兴许是因为心情沉闷,以及被林州戳穿的缘故,梁溪上楼的脚步声都重了不少,似有与地板搏斗之感。 林州坐在沙发,视线一直追随梁溪直至她关上房门。 她慌了,梁溪的慌乱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林州抿唇笑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沙发,“笃——笃——”的声音极有规律。 蒲草镇中心医院顶楼,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女人坐在边沿俯视下方,夜间的蒲草镇凉风习习,还带着一股浓郁的青草香。 女人摘下护士帽放在手边,脸上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月亮逐渐从云层逃出,皎洁的月光倏然照到女人脸上,赫然是一片惨白,再一看,那女人额头上方被朱砂画着一道符隶。 在月光的作用下,那符隶发着微弱的红色光芒,衬得女人的脸更加诡异起来。 “梁溪,祝你平安。” 在房内收拾东西的梁溪若有所感,抬眸看向窗外。 兴许是外头灯光过于刺目,梁溪放下手里的黄色纸符踱步走至窗前。 眺望远方,隐隐约约,她看见一道红光,再一看,又是五颜六色的灯光秀。 “还是赶快完成这些东西吧。” 她微微皱眉,时间紧迫。 “刷啦——” 她将窗帘拉上,眼不见心不烦。 梁溪没发现的是,住在她楼下的旅客正站在护栏边喝着鸡尾酒。 杨霁野被经纪人念叨的烦了,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度数低的酒,一边戴着耳机听着循环了无数遍的录音。 “老师们好,同学们好,我是高二(7)班的梁溪,今天我为大家演讲的题目是做一个文明人。众所周知,在这个日新月异……” 他心情不好或是想她的时候都会听这个录音。 像是一个仪式,听了方可安稳。 他第一次见梁溪的时候是在开学的时候,她穿着一条紫色的圆领T恤,站在对面班级的门口。 她很安静,站在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她正好奇的打量下方游走的学生、老师,以及家长。 杨霁野说不清楚当时是怎么回事,眼睛一旦锁定,从此再也离不开了。 年少的喜欢总是小心翼翼,从高一到高二,再到她后来转学,杨霁野一直把喜欢藏在自己心里,不敢让任何人察觉。 时隔五年零六个月二十四天,他居然在蒲草镇遇见了她,这定然是上天的安排。 想着,杨霁野忍不住笑了出声。 赵静雅坐在杨霁野身后的椅子上整理他明天的行程,冷不丁听见杨霁野的笑声还挺诡异的,特别是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下午一点的时候有一个饮料代言拍摄,下午六点半左右我给你安排了一场试镜,还有……” “试镜?” 杨霁野转身看她,“我是歌手不是演员,为什么要试镜?” “人不能一直待在安乐窝,这试镜也就是走个过场,公司给你安排了一个很好的角色,还是男二……” “我不喜欢演戏。”杨霁野拒绝,他一口饮尽手里的鸡尾酒后将瓶子轻轻的丢在垃圾桶,尔后坐在赵静雅对面,“我的演唱会搞的怎么样了?我说的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阿野你不要太任性了,虽说你在公司地位很高,可充其次也不过是摇钱树,趁你现在年轻还是多找几条路为好。” 赵静雅良苦用心,她合上电脑,眼睛写满了担忧,“那个梁溪的事情公司已经帮你解决过一次,你演出最好还是按照原本的规划,别再出意外了,懂吗?” 杨霁野无所谓,唱歌对于他而言什么时候都可以,他梦想本来就不是当歌手或是当明星,主要是这场演唱会…… “梁溪很重要。” “能比你未来重要?”赵静雅当杨霁野经纪人也快三年了,这孩子在音乐上的造诣她比谁都清楚,“我也不逼你,你仔细想明白再说吧。” 赵静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起身,将电脑拿起就要回房,刚走一步她突然说道。 “那个女孩也很喜欢霁子。” 那个女孩也很喜欢霁子…… 杨霁野瞳孔一怔,梁溪喜欢霁子他知道,所以…… 心事辗转千回,他突然冒出了另外一个想法。 第13章试炼任务 “老大,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你急着走?” “我又没跟你说,我跟老大说。” “没看到老大心情不好吗?再等等又不会耽误你多吃两碗饭!” …… 朗斯双手环抱在胸前,肩膀靠在椰子树,双目无神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那日与梁溪分开后,他们约定在今天见面,并且梁溪保证会给他答复,一个加入、或是不加入清洁者的答复。 朗斯心里头明白无比,梁溪是有些本事的,可本事从哪儿学的就值得深究了。 他不是一定要弄明白梁溪从哪儿学的本事,他感兴趣的是梁溪这个人,不是她学的本事。 梁溪特地来晚就是要看朗斯他们是否诚心邀请自己加入,这会儿抵达后见他们三个人站在树底下便抿唇笑了笑。 “梁溪。” 梁溪一出现朗斯就发现了,他踱步走到梁溪面前,脸上带着微笑:“你想好了吗?” “如你所说,我是个漫画家,加入清洁者可以让我得到我平常得不到的灵感。” “欢迎。”朗斯伸出手。 梁溪伸手轻轻回握,点到即止:“跟我说说试炼任务吧。” “组织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在一起活动的,通常是新人跟老人,通过试炼后的新人会通过《埠曙》这个软件收到申请人的要求,届时可以选择。”朗斯说到这稍微停顿了一下。 现在告诉梁溪这些规则太早,等她加入后再说吧。 想到这朗斯转移了话题,“先说说你吧,想好挑战任务了吗?” 顾璇毅好心安慰:“试炼任务不比正式任务,别紧张。” 陈一语并不认为梁溪能成功,他相信老大的直觉是错的:“害怕就退出,为时不晚。” 梁溪抿唇笑笑,眼里饱含深意:“我是来找灵感的。” 说到这,梁溪手指擦拭了袖口,远处趴在窗口的林州只觉得耳机聒噪无比,隐隐约约自己有耳鸣的趋势。 梁溪不会发现了吧?林州将耳机摘下,拿着望远镜偷偷打量梁溪。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对的,可梁溪越是隐瞒他就越想知道。 现在的林州就像是一个天平,托盘两侧一边是梁溪的秘密,一边是自己的良心。 良心说不可以。 而梁溪的秘密却像是美杜莎头上的毒蛇,时刻引诱她挖寻其中奥妙。 朗斯看了眼顾璇毅和陈一语,尔后继续同梁溪道:“还记得我先前跟你提起过的试炼任务吗?” “你是说关于沟杨村的那个人?” 梁溪有点印象,沟杨村的事情她昨天上网查过了。 据说是村子里的村民时常不见东西,刚开始是家禽,到现在已经发展成小孩失踪案件。 “村民也不是封建迷信的愚民,第一次见到求助的是当地的组织,的调查无果后才想着另辟出路。”朗斯解释道,“经过清洁者调查,沟杨村评判等级为D级,危险系数很低。” 梁溪:“危险系数?” “危险系数从F到3S,由低到高。试炼任务都是由危险系数评判的,正式任务就没有,要注意。” “那我要自己去沟杨村完成,还是由你带我进行任务?”梁溪刚刚有听见朗斯说信任和老人一起行动,所以他是否会跟自己一起进行也是重点。 朗斯点头:“试炼任务我带你,不过算是监督,没多大用处。从B级任务往上才会有人带你一起。” “什么时候开始。” “你认为开始就开始。” 我认为开始就开始…… 梁溪了然,她打开手机,点开搜索,发现沟杨村离这地方也就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钟的车程,“车费报销吗?” “有小票就能。” 偷听的林州一直追随梁溪的动静,看她买票,下意识拿出手机也给自己买,那成想手机信息比他动作都快。 【订单E1866***56,林州先生您已购2月20日G2226次6车C3号蒲草镇14:00-15:45车次,请提前十五分钟抵达蒲草镇动车站。】 梁溪是真的发现了。 林州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那点小心思是瞒不过她的。 梁溪帮自己订了动车票,想来是要带着他一起去,那继续在这里窥视,也没有什么意义。 从小店快速跑出来到梁溪身旁不过五分钟,林州咧着嘴傻兮兮的朝她笑:“你发现了啊?” “不然呢?”梁溪将袖口上的别针摘下,然后扣在林州衣领上,“傻子!” 陈一语眉毛微微扬起,看着梁溪和林州互动:“你是要带着这男的一起进行试炼任务吗?” “不是,他只是跟着我一起去而已。” 梁溪阻止不了林州,那就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林州就是一个不确定因素,若他把事情告诉姐姐,自己怕是连沟杨村的村牌都看不见。 “我能不能也加入你们清洁者?”林州跟梁溪不一样,他就一普通人,知道的也就寻常事。 自上回见过水鬼,还有梁溪身上的神奇后,他就开始对这些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 他大学学的是机器人应用,学这个专业是因为当时看了一部关于机器人的电影,所以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但是学完之后他便后悔了。 他发现自己喜欢的并不是机器人,是那部电影。 就像现在,他对于这些未知的东西很感兴趣,想寻求的是一份刺激。 “能不能让我跟梁溪一起参加沟杨村的试炼任务?” 擅长奚落林州的梁溪此刻不吭声,她眼睛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林州,尔后看向朗斯,看他怎么回答。 朗斯无所谓,林州加入或者是不加入对于他来说影响不大,他要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梁溪。 “你要去就去吧,至于能不能成看你自己。” 朗斯拍了拍林州肩膀,然后转身离开。 陈一语狠狠地瞪了一眼梁溪,正打算说什么却被顾璇毅捂着嘴巴强行拖走。 顾璇毅:“加油。” “谢谢。”礼貌回复,梁溪又将视线放在了林州身上,“你告诉我姐姐了?” “梁月姐还不知道。”林州摇头,“梁溪,我知道你这个人很神秘,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相信你经常和我姐姐告状?” 梁溪冷笑,林州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太大嘴巴子了。 她做什么林州都喜欢事无巨细的和姐姐汇报,烦死了。 第14章准备 林州无言以对,他确实经常告状,可这也是出于关心梁溪。 “你不喜欢以后我闭嘴,行吧?” “最好是这样。” 梁溪态度有所缓和,“你一不会画符,二看不见鬼,为什么会想着加入清洁者?” “不知道,就是想。”林州如实相告,“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也知道我对一切东西热情只有一半,碰到了就不喜欢了,可我这些天来一直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抓鬼的旅途一定会很新鲜,也会让我时刻保持热情。” “哈,哈哈。好冷的笑话。”还以为他是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感情是寻求刺激感啊。 听梁溪嘲笑自己,林州瞪大眼睛很是不服气:“笑什么啊,我说的是真的。” “等你什么时候组装好你的机器人再跟我说这个吧。” 他自认为自己对机器人没热情,可他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自己组装机器人时的神情是如此的认真的。 也罢,林州还是太年轻了。 得亏林州没听见梁溪心里这番话,否则就要讽刺梁溪比自己还要小上两个月。 去沟杨村也不是空手去的,度过安检后在候车站等待,有两个戴着口罩的人把两个盒子分别递给了林州和梁溪,等落座后梁溪才打开盒子。 盒子里面的东西寥寥可数,黄纸、毛笔、朱砂以及小册子。 “不会是让我们自己画符吧?” 林州也打开了盒子,幸亏旁边没人,中间也隔着条走道,否则周边的人怕以为他和梁溪两人是神经病。 他翻了翻册子,十页,二十种符咒。 “欸,话说我们是新手,他们不该给我们开个天眼什么的吗?” 梁溪疑惑:“开天眼做什么?” 林州也疑惑,表情比梁溪还要懵:“不开天眼怎么看得见那种东西?” “你怎么觉得一定会碰上那种东西?” “按照推理我一定会碰上的啊,你看水鬼不就是……” 水鬼! 林州幡然醒悟,水鬼他没开天眼就看见了,以此类推他是不是已经开过天眼了?! 看见他脸上浮动着激动的表情,梁溪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道:“其实我们和鬼怪本来就不生活在同一个纬度。能够碰见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你也不要想着什么时候都能碰见。况且我们处理的这个事情,也没有是明确的说明是关于鬼怪作乱,你也别抱太大期望。” “还没去你怎么知道是否无关?”林州不认同梁溪的想法,“不过你说的我们和鬼怪不生活在同一个纬度是什么意思啊?” 梁溪科普:“我们生活的是第一维度,鬼怪生活在第二维度。拿一堵墙来比喻,我们与他们隔着一堵墙,除非将墙打破,否则不会碰面。” “以此类推,蒲草镇出现水鬼是因为墙被打破了?” “也能这么说,不过这事儿也就一个意外。” “意外?”林州悻悻地收回了疑惑的神情,他扭头看向窗外。 动车行驶的快,外边的风景浮光掠影不过短短一刹,目光刚触及便转换为下一道风景。 “你搬到我家隔壁都快六年了,还是第一次那么清晰的知道你和我不是一类人。” 梁溪不作答。 犹记得刚到惠明市的时候,她和姐姐过的尤为艰苦,要不是靠家族叔叔私底下帮助,怕是连学都上不了。 林州他们家那时生活条件也不好,林爸停职,林妈工资也不高。 林州自以为的一类人大抵是家庭交件都差不多吧。 林州继续道:“不过是不是一类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可以朝着一类人的方向去。” 怎么林州这话越听越越觉得不对劲呢。 得亏她清楚的知道林州这人不适合做情侣,否则这会儿她定要想入非非。 梁溪鼻子皱了皱,“你这话的意思怪怪的。” “怪吗?”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林州咧嘴笑了笑,露出他洁白的牙齿,“以后你就是我的战友兼兄弟了,我会代替梁月姐好好照顾你的!” “呵呵,那我得好好谢谢你啊!” 梁溪情绪不高,林州一说起梁月她就,心脏突突突的直跳。 万一姐姐知道怎么办啊? 越想越紧张,梁溪干脆拿出手机搜索关于“沟杨村”的信息。 刚点开搜索引擎,她蓦然想起一件事:“小孩失踪……” 她昨天查过一遍沟杨村事件的信息,村子刚开始是不见家禽,后来是不见小孩…… 如果仅仅是因为物品、人消失不见的话清洁者不见得会看的上这个任务,并且把它作为新手关。 梁溪合理怀疑沟杨村不过是一个局,一个清洁者设立的局,而任务者便是引入局的人。 可这么说也说不过去啊,清洁者的理念是“清理有害垃圾”。 沟杨村有垃圾才会清理,没垃圾他们也不会搭理。 家禽失踪,小孩失踪。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梁溪越思考越觉得沟杨村太奇怪了,她认为不仅仅是D级试炼任务,里面有着更大的危险。 “你在想什么呢?”林州看她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像是唱独角戏一般颇为丰富,便伸出胳膊肘撞了撞,“还有三十分钟就到站了,别发愣了啊。” “任务已经开始,务必留意周边事物。” 梁溪严肃的表情让林州跟着严肃起来,他点头表示明白,心里却不把梁溪说的话当做一回事儿。 还没到沟杨村呢,任务开始的时间不应该现在开始算,要从进入沟杨村开始才对。 梁溪太了解林州了:“不要说我没提醒你,聪明的人已经开始背符隶了。” 聪明的人,他不就是。 林州微微挑眉,打开朗斯他们给的盒子,拿起毛笔就尴尬了:“只能用毛笔?” 梁溪反讽:“要不用手指?” 行吧,用软趴趴的毛笔也行吧。 林州撅着嘴,手捏毛笔有模有样。 梁溪两手环抱在胸前斜视林州,她倒是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林州也是个傻的,朱砂不沾水写的出什么,一粘一写,粉不黏纸,纸不黏粉的,各不相干,风一吹也就这样。 第15章沟杨村事件(1) 一节车厢从蒲草镇驶往沟杨村,留着梨花卷短发的少女眯着眼睛,抿唇笑着。 在她身旁一位蠢笨的少年拿着毛笔一抖一抖,虽说他拿笔姿势极为端正,可写出来的东西如同毛毛虫,蠕动的极有“艺术感。” 梁溪笑得合不拢嘴,林州写的苦大仇深。 “不写了,这东西有什么意思,我就问你这东西有什么意思。” 与纸笔博弈许久的林州终究是忍不住了,他将笔丢回盒内,画错的黄纸随意一揉塞进口袋。 “梁溪你真不够朋友的,净看我笑话!” “不能笑吗?连小孩都知道朱砂蘸水方可写字,你这不是傻子行为自取灭亡吗?” 林州不服气:“我就比小孩还小怎么了?” “哦?是吗?!” 梁溪故作姿态从盒子里拿出毛笔、朱砂和一张黄纸,把塞在座椅前方的水倒出一些在瓶盖,又倒入一些朱砂,两者混着搅拌,一盖子鲜红的朱砂水便制作完成了。 梁溪毛笔字写的极好,下手稳重,笔画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不过两秒一张驱邪符便画成了。 “笨蛋。” 似是炫耀,梁溪拎着未干的纸符特地在林州面前晃荡一圈,然后放入盒内。 林州有苦说不出。 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梁溪简直是王者,他却连个青铜都算不上。 “我去趟厕所。” 一阵挫败感由心出发,林州不是好胜心重的人,不过是想到接下来要学的东西很多,心里烦。 可能是准备到站,厕所也没人。 林州反锁厕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头黑色的短发,鼻梁高挺,下颚线锋利流畅,喉结凸出,黄色的T恤衬得他皮肤白皙,俨然是一副帅气的模样。 林州长相优越,这是他打小就知道的事情。 五官优越并不代表他这个人优越。 “好好加油吧,会和她一样优秀的!” 暗戳戳给自己打了个气,林州扭开水龙头,水从下方而流,“哗啦啦”的声音响起,他闭上眼睛伸手接水往脸上一泼。 霎那间背后发凉,冒出冷汗。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林州居然一动不动,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眼睛紧闭的他站在镜子前,只要一睁眼就能透过镜子看自己身后是否有异样。 他心理素质太差了,害怕已然侵袭他的大脑,动都不敢更何况是睁开眼睛。 睁,不睁? 身后的阴凉感越来越重,脖子上寒毛立起。 林州不知道自己保持这个诡异的动作多久了,久到两脚发麻。 有些东西一旦你开始相信就会变得疑神疑鬼。 近了,近了! 那种汗毛竖立的感觉更近了。 林州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踌躇无比要不要睁眼的时候,蓦然响起口袋里有方才画的纸符。 纸符! 说那时迟那时快,他手猛然掏出揉捏过的纸符,两只手摊开往身后一丢,便连忙从厕所跑出。 因为他太过于紧张,所以出门的时候也没注意到门口有个人在外头站着。 他低着头,急急忙忙跑回了位置,梁溪坐在了他原本靠窗的位置,而他就坐在了外边靠近走道的位置。 梁溪扭头看他,“你是上厕所还是做贼,怎么一副这个表情?” 林州喘着粗气,他看着梁溪,想着要不要告诉她。 但又想到梁溪比他厉害,如果这里出现鬼的话梁溪一定会知道,说不准自己这番操作是大惊小怪了。 林州完全不知道,在他离开厕所后,他丢下的纸符逐渐变黑,最后化为灰烬。 “怕到站来不及。” “哦。” 梁溪鼻子动了动,不说话。 怎么林州身上有一股味道? 和网上看的不一样,世间万物发展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还是个小农村的沟杨村此刻发展成了小镇的规模。 站在沟杨动车站外,梁溪撑着伞看向远方。 虽然这里是沟杨村的区域,可真真正正找起来还不算是沟杨村所在的具体位置。 梁溪还在打量周边环境,林州去询问附近的出租车司机沟杨村的方向。 “阿叔,沟杨村怎么走啊?” “这里就是沟杨村啊。”阿叔说话带着本地的口音,有点难分辨其中意思。 好在林州连猜带蒙弄明白了,“这里就是沟杨村吗?阿叔您确定吗?” 阿叔本来说话有一百个肯定的,但林州这么一问给他自己也整懵了:“这里不就是沟杨村吗?” “好的,谢谢。” 沟杨村长这样吗? 林州还是有点怀疑,梁溪也问了一圈,当地人异口同声这里就是沟杨村。 “那我们从那里开始调查?”林州踌躇了一会儿,这里是沟杨村就沟杨村吧,不要耽误太久时间去做没意义的事情。 “再等等。”梁溪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上网查了一下,刚刚在动车上查沟杨村出现的图片和她刚刚查的图片大不相同,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同一部手机,同一个搜索内容,由于时间出现差错导致如今图片也发生差错,说不过去。 怎么也说不过去。 “你还记得我给你看得图片吗?” “你什么时候给我看了?”林州对这事没印象,“你产生错觉了吧?” “我以为我给你看了。”当时搜索完后沉思了一下的梁溪缓过神了。 林州不知道沟杨村的照片,也就是说只有她自己发现其中问题。 “那你现在拿手机搜索一下。” 梁溪想看看林州手机搜索的和她说搜索的是不是同一张照片,如果真的是这样便说明一个问题,有人在隐藏沟杨村的事情,至于如何隐藏就是他们的手段问题了。 梁溪和林州没发现的是,有一个留着爆炸头的妇女偷偷把他们的照片拍了下来,发给了别人。 沟杨村的事情本来是个秘密,而这两个外地人却一直打听。 问一个人还没什么,问七八个,十几个那就是大大的问题了。 林州点开搜索引擎,刚要搜索沟杨村却看见迎面走来的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戴着一副金色的方框眼镜,胡子刮的干净却给人一种很浑浊的感觉。 这种浑浊不是眼睛看到的浑浊,而是心里感受的浑浊,就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都没办法呼吸了。 第16章沟杨村事件(2) 梁溪和林州的感觉是一样的,但她还闻到一股味道,那味道就像是和……林州去厕所完回来的味道一样,不过他的更浓郁! 他也刚上了厕所? 梁溪虽有敏锐的嗅觉却没有敏锐的直觉。 男人越走越近,脸上笑容逐渐扩大,林州下意识躲在梁溪身后。 男人道:“你们好,我是沟杨村旅游局的局长章升景,我看两位面生,是外地来的吧?” 看两位面生? 就算是旅游局局长也不可能面熟沟杨村的所有人吧? 梁溪唇角微微勾起,露出职业假笑:“是啊,有人说沟杨村有原生态小村庄,想着假期太无聊了就说和朋友来这个地方玩一玩,谁想到这里太现代化了。” “有人说?”男人抓住梁溪话里的关键词,“沟杨村宣传不多啊。” “是吗?如果宣传不多那我们怎么会来这个地方啊?”梁溪笑容满面,连右脸上的小酒窝都露出来了,“章局长,你那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啊?总不能白来一趟,您说是吧?” “哈哈哈哈,确实。”不过聊了几句,章升景就看出了这女孩的伶牙俐齿,不过沟杨村可不是个适合旅游的地方。 他看看林州,又看看梁溪,道:“我看沟杨村附近的白水镇景观不错,有独特的红树林景区还有温泉,不如麻烦再搭一趟车去白水镇?” “可我今天搭了一天的车太累了,还是改天吧。”梁溪拉着林州袖子,“多谢章局长好意。” 说完,梁溪转身就走,林州紧随其后。 看他们两人拖着行李箱逐渐远离,章升景脸上的笑也沉了下来,爆炸头妇女慢慢走到章升景旁边,一脸愁容。 爆炸头妇女:“他们不会待太久的,你也尽力了。” “走吧。”章升景不想多言,他能做的就是保证在他们离开前不会受到伤害,仅此而已。 走在路上,林州不解道:“为什么旅游局的局长会推荐我们去别的地方旅游?” 都介绍自己是旅游局的局长了,而他们是游客,留在沟杨村不就是增进他们的营业额吗? 连林州都明白的事情梁溪不可能不明白,越是想要他们离开就说明其中的古怪就越大。 梁溪和林州是来这里完成试炼任务的,自然要完成任务才会离开,否则也不会来此走一遭。 “先找个地方歇脚再说吧。” 沟杨村发展是快,可小镇的酒店却没有星级之说,本着有组织报销的心理,梁溪订了两间房,这样个人的隐私能更好的维护。 当然,主要是林州太啰嗦了。 沟杨村的夜晚很安静,和白天人来人往、车流大不相同,窗外的世界静寂的只有昆虫的嘈杂。 都发展成小镇了晚上却如此安静,还是村那就能理解,村里小,家家户户都会顾及周边邻居自觉放低音量。 小镇就不一样了,起码也会出现来自酒吧的音乐声,就算是广场舞也会冒一个。 “也太安静了吧……” 梁溪百思不得其解,沟杨村是到了,可这个沟杨村的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 图片突变、小镇的夜晚是安静的,接下来又是什么? 林州那边也很安静,安静到这位猛男都把脚缩回被子里。 为什么这里没有复式公寓啊,和梁溪隔着一堵墙璧也太没安全感了! 沟杨村旅游局,章升景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的照片若有所思,从上个月到现在已经有九个孩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他后悔了,后悔不听劝阻开发了这块土地,更后悔……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本来孩子失踪就让他头疼无比,眼下还出现了两个外地人,若他们待在这个地方逛逛见没意思离开也就罢了,可他怕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外地人兴许是听到什么风声特地来这的。 他就一旅游局的局长,没多大的本事,也没多大的能力,除了保护这个秘密就就没其他办法了。 “局长不好了,又有一个小孩不见了!” 还没等他喘口气,外头急匆匆跑来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他激动的推开门,声音急促又带着惊慌。 章升景听到这些东西都麻木了,“地点在哪?” “沟杨村。” 沟杨村,又是沟杨村。 梁溪起的早,早晨的沟杨村又恢复了喧闹嘈杂,她眯着眼掀开窗帘一角,仔细打量下方的人群车辆。 林州起的比梁溪还早,天一透亮他就洗漱完毕,这会儿正在酒店下遛弯呢。 梁溪看着两只手背在身后,走路一摇一摆颇有老头儿风范的林州忍不住笑了笑,没等她笑容展开就瞧见有一个爆炸头妇女鬼鬼祟祟的跟在林州后头。 “有意思,真有意思。” 昨天的章局长怕只是开胃菜,这妇女一定知道其中缘由,就算不知道也会是知情者,否则不会跟着林州的。 想着,梁溪转身拔掉还在充电的手机慢慢拉开窗帘,然后拨通了林州的电话。 “别回头,别紧张,自然点。” “什么?”林州懵掉了,梁溪一大早搞什么? 他起那么早就是想先一步调查,然后给梁溪炫耀自己得到的线索。 可听梁溪这意思是他这边有不对劲的地方? “有人跟着你,不要打草惊蛇,你先进酒店搭电梯到三楼,等我。” 梁溪开着免提,把手机丢在床上后开始穿鞋。 林州会意,没有学过表演的他戏精起来也跟梁溪差不多。 “我现在已经进入酒店门口了。你帮我注意那个人有没有跟进来?没有跟进来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 一般酒店都会有监控。 林州合理怀疑,那个人没跟进来就是酒店的监控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穿着鞋的动作稍微一愣,她怎么没想到这层。 穿了一只鞋的梁溪单脚蹬到窗边,只见跟着林州的爆炸头妇女停在原地,拿着手机像是在给别人发信息。 “她不动了。” “你别下来了。”林州连忙转身。 妇女以为林州要进去便没有提防,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臂已经被林州抓住,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 第17章沟杨村事件(3) 妇女反应也快,被林州抓住脸上没出现丝毫慌乱的表情,梁溪从窗口往外看,怕林州一人搞不定,穿鞋的动作更快了。 爆炸头妇女眼神冷漠,她挣脱了几下,看林州抓得紧,道:“你这小伙子干嘛呢?欺负我年纪大腿脚不利索是不是?再这样我就告诉别人你欺负我了啊!” “阿姨急什么?我就问您几件事,问完我就让您离开。” “啧,你个外地仔能问我什么好事啊?”爆炸头妇女可不傻,她冷笑的看着林州,颇有一副林州轻薄她的动作。 林州也不怕,“还没问呢阿姨就知道我说的不是好事,莫非阿姨您……知道些什么?” “救命啊,救命啊,外地仔欺负人了,外地仔欺负人啊!” 她才不管这些,把事情搞砸了指不定她家那口子要怎么奚落她呢,眼下再不离开就大事不妙了! 林州岂会让她轻易离开,“阿姨你说话可是要为自己负责任啊,要不然我可是拉着你去法院好好给我自己讨个公道了啊!” 听到法院妇女顿时不敢乱嚷嚷,她心里清楚,这地方摄像头多的很,也不会有人包庇她,便安静下来。 “你到底想怎样?” “就想问问阿姨知道沟杨村在哪吗?” 沟杨村沟杨村,她就知道这帮外地人来这里就是为了找茬的! 妇女眼神闪躲,思考要不要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可她又担心家里那口子不开心自己多嘴,只能选择沉默。 林州看她反应不对明白了他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这里不是沟杨村,更准确的说,沟杨村不在这,至少不是这。 “阿姨您放心说就是,我们来这里就是帮助你们解决的。” “帮助我们?”妇女讶然,“你一个外地人凭什么能确定帮助我们?就算是为了你自己,还是赶快离开吧。” 妇女不愿多言林州也不逼她,循循善诱方为询问手段:“不知沟杨村里边是否有人向外边求救?” 他知道! 妇女瞳孔猛然睁大,连带面部表情都控制不住惊讶的看着林州。 林州:“村里的孩子还好吗?” 梁溪下来的时候林州已然和妇女谈妥了,这会儿两人坐在酒店门口缄默不语,异常的沉默过分的和谐。 “走吧,阿姨说带我们去沟杨村见村长。” 梁溪懵住:“嗯?” 谈好了? 就下楼的功夫林州解决跟踪的人,并从中套出话? 妇女皱眉看着梁溪和林州,这两个年轻的外地人真的行吗?会不会让这件事情变得更加严重? “走吧,我带你们见村长。” 就算不行也得行了,她们村子承受不住,再不出现转机小孩们可就…… 唉…… 梁溪耳朵灵,听见妇女叹气后心里一沉,朗斯他们评判的等级会不会搞错了?他们说的监督是事后监督还是过程监督? 林州就是个新手,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姐姐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她咬着下唇仔细斟酌,最后伸手扯了扯林州的衣袖,“你画的符隶怎么样了?” “都画完了。” 昨晚实在害怕,他想着盒子里有黄纸符便画了一晚上的符隶。 一夜未睡,画符画到精神抖擞这才下楼逛逛。 林州拍了拍口袋,梁溪目光追随响声发出的地方,只见他两边裤袋鼓鼓的,像是带着钞票出门的富豪。 “注意看我眼色,观察四周,保护自己。” “知道了,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啰嗦?”林州很不耐烦,她是为自己好他知道,但就是烦了点。 沟杨村分里沟杨村和外沟杨村,起先只有沟杨村,但旅游局局长见此地面积大,擅作主张建设小镇,以吸引更多的游客带动沟杨村经济发展。 那成想沟杨村底下埋的尽是棺材,动工的时候棺材已经吓走了一批工人,后来村长找局长劝说不要继续。 局长不听,执意动工,不过动的却是周边的土地。 这也就是梁溪他们来到这里后所看到的沟杨村和图片上的沟杨村不一致的原因。 妇女说的悲切:“刚开始小镇建成的时候外地人来的也挺多,谁知道不过两个月就出现了这些事,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梁溪疑惑:“难道没有一点预兆?” “预兆?”妇女摇头,“不见得有什么预兆,就是家里养的鸡不见了,那时候以为有人偷鸡没在意,后来别家的也陆陆续续不见后才觉得不对劲。” 林州问道:“小孩是什么时候开始失踪的?” “上个月初五。”妇女说完后迟疑了一下,有些不肯定,“兴许是初八?第一个失踪的小孩不是我们本地人的。” 去内沟杨村路途坎坷,妇女绕了好几条道才道村口,远远看去,村子就像是一座封闭的城,周边围上栅栏,还有人守着。 梁溪仰头看着不远处的地标牌,上方写着“往前一百米:沟杨村”。 青天白日,这个村子却由内散发一阵寂寥之感,像破败许久的烂房子,若不是妇女语气诚恳,他们都要以为这里是什么荒掉的废墟。 “前面就是了,村长最近心情不好,你们说话注意点。” 什么味道? 梁溪鼻子动了动,她又闻到林州在动车上上完厕所的味道了。 先是林州身上,然后是章局长,再到这沟杨村。 “阿姨,这边有什么臭水沟之类的吗?” 妇女回答得快:“没有。” 她也是个警惕的,梁溪一问也没有臭水沟她就联想到很多个问题。 妇女问:“你是闻到什么味道了吗?我们这没臭水沟,排水都有地下水管,不过要是闻到什么东西可能是风吹来的味道,别太在意。” “是吗?哈哈哈,这风来的可真有意思。”梁溪抿唇笑笑,眼里饱含深意。 她一定还有事情没说完,或者之前的话都是引他们过来的谎言! 梁溪扭头打量四周,和外边的现代化城镇大不相同,这里荒芜一片,寸草不生,倒是村口那棵柳树生的翠绿,丝毫不受周边影响。 林州目光也停留在了村口的柳树上,这里的土壤那么散,种柳树的那块土壤却是肥沃的黑土。 第18章沟杨村事件(4) 守在村口的人见妇女带着梁溪和林州他们过来脸上没有浮现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一定会过来一样。 林州和梁溪对视一眼,两人微微点头后继续跟着妇女往前走。 村子里的风不大,却带着一股寒意。 梁溪不敢大口呼吸,这里头的味道比外头的味道还重。 “你闻到没有?” “闻到什么?” 梁溪疑惑抬头,林州闻不到吗? 林州反应过来,上回出现水鬼的时候梁溪也问过这个问题,她问自己有没有闻到腥臭味,那这会儿是什么气味? “是不是出现了?” “出现什……你是说……”梁溪恍然大悟。 是了,每次鬼怪出现的时候自己都会闻到一股气味。 每种鬼怪模样不同,死亡方式不同,闻到的气味亦是不同。 林州的话提醒了她,梁溪轻轻晃动手腕,骤然发现周边的气温下降了一些。 “你在做什么?”妇女猛然回头吓了梁溪一跳。 她也不知道梁溪在做什么,本能让她看着梁溪也就这么做了。 梁溪扬起微笑,一副乖巧模样:“走路走久了,能不能停下来休息休息?” 林州一听,顿时晃动着脚,左踢一下,右踢一下,“是啊,阿姨我们什么时候到啊?感觉走好久了都。” “前面就是了。”妇女眉毛紧皱,也不知道村长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他们真的能帮助到他们吗? 村长是位剃了头的五十岁左右的老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寿衣,杵着拐杖,就这么坐在门前柳树下的摇椅上晃着。 梁溪低头看着地板因为村长杵着拐杖晃来晃去的缘故,出现了线条杂乱的划痕。 “坐吧。” 妇女还没开口,村长便闭着眼睛用拐杖随意指了一个方位让他们坐下。 林州回头看了看,还挺巧,那地儿正好有一张长椅子。 “子卉你就回去吧。” “嗯。” 妇女一走,这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梁溪目光停留在村长身上,“你发的求救。”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村长没否认也没承认,“说说你的想法吧。” 梁溪笑了,左腿搭在右腿,悠然自得:“我们能有什么想法,倒是村长您想法应该挺多吧?” “哈哈哈哈,”村长张开眼睛仔细看着梁溪,却依旧躺着:“村里小孩失踪不是我们的本意,还希望你能保护剩下的孩子。” 林州抓住重点:“什么叫小孩失踪不是你们的本意?” 这玩意儿还能控制的不成? 林州发现自己脑子不太够用,失踪不是被发生,而是主动发生? 梁溪关注的重点就不一样了:“村长能给我们什么?” 村长:“你想要什么?” 梁溪:“一个真相。” 章局长本来是打算今天去找梁溪和林州,看看能不能把他们劝走离开这个地方的,谁知道他们两个人没一个在酒店。 这地方如同虎中穴,崖中蛇,危险的紧。 “您好,我想问一下能不能给我调个监控?” 沟杨村夜晚比白日热闹,最起码还有人提着电筒巡视来巡视去的。 夜已深,梁溪没有丝毫困意,林州这傻子却睡得跟死猪一样熟。 起先他们是不打算在此留宿的,耐不住村长劝说便留了下来,这会儿留下了梁溪却后悔了,总觉得这地方让她喘不过气,特别是时不时发凉的后颈。 到底都是些什么意思呢,那股臭的跟屎一样的味道从什么来的? 梁溪扭头看着林州,想自己出去看看,但又担心这傻小子不安全。 “不行,我还是想去看看。” 下定决心做的事情解决办法就要容易的多,梁溪蹑手蹑脚从床上起身,尽量不惊动在对床上的林州。 她绕过桌子慢慢走到林州窗边,打算翻他挂在床头上的柜子,还没等她动手就清楚的看到早上看着鼓鼓的裤袋此刻都瘪了。 “林州,林州,你个傻子别睡了!林州——” 符隶不会不见,林州裤袋的符隶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林州实在是困,熬了一天一夜的他朦胧睁开眼,睡眼惺忪的他此刻脑袋还是懵的。 “怎么了?我好困。” “你符隶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呗,我真的好……” 符隶不见了? 梁溪说的是他画了一晚上的符隶吗? 垂死梦中惊坐起大抵就是林州如今的模样,接着光线,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裤袋,什么都没摸到就掏出一手的灰。 “什么啊这是?” “村里有鬼,”梁溪压低声音,“不止一个。” 坐在旅游局办公室里的章局长垂头丧气的看着桌子上出现的越来越多的照片,联想到等了一天也没等到的两个外地人,他的心情就更沮丧了。 “明天就是初五了。” 他看着挂在墙上的日历心情格外烦躁,他不应该开发这块土地,不该! “喝杯牛奶好好睡一觉吧。” 章局长的夫人年纪不过二十八岁却已生了许多皱纹。 都说世事催人老,此言有理。 看着自己丈夫为沟杨村忙上忙下,劳心伤神,她这个做妻子却什么都帮不上,心里的挫败感可不是一点两点可以形容的。 “给我泡杯咖啡吧?”章局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又继续盯着桌上的照片。 此事发生的太过突然,警方涉入调查也无果,况且这是他们自己造的孽,怎么好意思牵扯旁人。 就是那两个外地人太过可惜了。 “睡一觉吧,我们女儿还等着你要保护呢。” “悦悦最近有没有闹?” “没呢,我可是给她说了,等这件事情过了我们带她离开这里,换一个她喜欢的地方定居。” “去睡吧。”章局长还是接下妻子手里端着的牛奶,他不是一个人,还有妻子女儿等着她去照顾。 妻子满意的笑了笑,跟着章局长走出旅游局回家去了。 喝下牛奶的章升景头脑越发迷糊,刚到家就趴在桌上床上呼呼大睡,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休息过了。 那成想就是这一夜,就是这么一放松,就是这一睡让他日后追悔莫及。 第19章沟杨村事件(5) 章升景有位六岁的女儿珍悦,在父亲回来后,母亲特地跑到她房里通知说父亲睡了,她便也关上了灯,盖着被子安静躺在床上。 沟杨村的夜晚是安静的,躺在床上的她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妈妈——” 珍悦轻唤一声,没人答应。 房间温度骤降,她蜷缩在被窝,眼睛睁的老大,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妈妈——” 珍悦小心翼翼的掀开被窝的一角,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探着往外看,外边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月光照在树上,树影摇曳似张牙舞爪的野兽。 有时候黑暗能给人恐惧,有时黑暗却又能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 就拿现在来说,四周漆黑一片,却能给她一种安定的感觉。 看不见,即没有出现。 珍悦稍稍放宽心,头却没完全离开被窝。 她双手紧捏着被角,压低声音:“妈妈——爸爸——” 他们去哪了? 不要珍悦了吗? 女孩急得快要哭了,连带着声音都带着哭腔。 想下床去隔壁房间找爸爸妈妈,又害怕床底会突然冒出一双手抓住她的脚踝。 骤然出现的蓝色火光给这黑暗的房间带来了一丝光亮,周边一切若仔细看还是能辨认出来是什么的。 珍悦放慢呼吸,眼睛道印那蓝色的火光,冥冥之中有道声音萦绕在她耳旁,轻声告诉她跟着火光走。 沟杨村,坐以待毙向来不是梁溪的风格,她拿着手机和林州摸黑往外走出去。 虽说有人拿着手电筒巡夜,但他们动作小心翼翼,也没有人发现他们。 “怎么办,我的纸符都被烧完了,梁溪你可要保护好我,否则我就告诉梁月姐听。” 林州压低声音,原本带着威胁意味的话,此刻变了味道。 像是一只呲着牙齿的兔子,装模作样的以为自己是一只老虎,呆萌没有,笑料倒是不少。 “别说话,跟着我。” 梁溪现在脑袋一片混乱。 那股像臭水沟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她觉得,如果顺着味道去兴许会有一些不得了的发现。 林州是一个不确定因素。 她害怕林州遇到危险后自己保护不了,让他留在原地的话也没办法能肯定他就是安全的。 林州悻悻闭上了嘴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是什么——” “嘘!”梁溪回头,眼睛触及林州所看到的东西后不免露出和他一样惊讶的的表情。 在林州眼睛平视的地方,间隔不到半米,有一闪烁、跳跃着的蓝色火光。 虽然不知这蓝色火光来自什么地方,但是它似乎和林州是连在一起的。 因为梁溪在那蓝色火光上面感受到了和林州一模一样的生气。 人有三火,头上一火,肩上二火。 头顶火主生,肩上火主平。 这蓝色火光与林州气息相同,必然是三火之一。 梁溪晃动手腕,凝神看他,三火俱在,无一缺失。 “三哥你看,鬼火又出现了!” “走!” 说话的人离着不远,梁溪和林州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梁溪抓着蓝色火光和林州换了一处藏身之地。 那光不是光,是火。 抓在手里的蓝色火苗散发一股温热,没平常或烧的快,却也给梁溪一种刺痛的灼烧感。 这到底是什么! 梁溪眉头紧蹙,面部狰狞,若不是要躲着人,此刻她就把这火灭了。 可惜还没弄清楚蓝色火苗为什么会带着林州的生气,一荣则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大家都懂。 梁溪就是害怕熄灭这蓝色火苗会损害林州的生气,这才忍受这股灼烧之感。 林州不用问,单单是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猜到这蓝色火苗对梁溪有伤害。 可他自己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能做的便是保持安静,不让那些跑过来的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怎么那东西不见了?三哥,我们要不要去报告村长?” “不用,等我们抓到后再去禀告村长也还来得及。我们再到处找一找,注意,不要惊动那两个外地人。” “三哥,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村长会让那两个外地人住在我们村里呢?万一被发现我们可就暴露了!” “你懂什么?村长让他们住在这里,就是为了打消他们疑心的。别啰嗦了,我们赶快找找,刚刚那鬼火消去哪儿了!” 梁溪和林州保持安静,等听见脚步声后才慢慢离开。 林州松了一口气:“鬼火?” “不是鬼火。”她语气肯定,“这火和你带着同样的生气,不可能是鬼火。” “不是鬼火那是什么?”林州疑惑,他刚刚可听的一清二楚那些人说这玩意儿是鬼火的。 “回去再说。” 梁溪斟酌了一下,刚刚那些人有提到他们。 若是现在他们去看自己有没有在屋里,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林州自然也是听到那些人的谈话,也明白了梁溪的意思。 要是他们现在回去,明天走了,今天出来的这一趟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不寻找那味道的来源了吗?梁溪,我们再找一会吧!” 听到他这么说,梁溪沉默了一会儿。 “好,那我们动作快一点。” 暴露就暴露吧,那老头不见得会让他们久留,抓紧时间找到他们想要找的才是上上策。 重新规划路线,梁溪带着林州东躲西藏,寻味而走。 然而,等他们走到一棵硕大的槐树下的时候,那股味道不仅仅是从一个方向来的,而是散布在整个村子。 “找不到源头了……” 臭味分布的很均匀很均匀,每个地方的气味丝毫不错,梁溪一时也辨认不出来方才他们说走的是什么方向。 林州到没什么感觉,倒是隐隐约约他好像也闻到了一股臭味:“梁溪你放屁了?好臭!” “你才放屁!老子就算是放屁那也是香的!” 梁溪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这傻子,她的视线放在了槐树上方挂悬着的树茧。 书茧很大,长度约估有一米到一米五不等,小孩身高大概也是这个数值,而这树臭味浓郁…… “离这树远一点!” 林州不明所以,“什么——” 还没说完一根槐树枝悄悄捆住了他的脚腕,梁溪手心窝着的蓝色火苗也消失了,飞跃到了林州眉心处。 感受到手心的灼热感消失,梁溪顿时明白这火苗是逃出去了,“笨蛋,别让树枝闷死你!” 她算是明白了,树茧里藏的是人,说不定还是那些失踪的小孩! 第20章沟杨村事件(6) 梁溪想不明白的是,槐树这么大一棵生长在村子里,为什么村长那些人没有发现,还让他们过来? “你是故意的!” 眼睛看向某处槐树枝没有蔓延的地方,梁溪咬牙切齿。 “不然呢?” 从一开始就是请君入瓮,谈不上故意不故意。 村长杵着拐杖站在前头,在他身后,还有很多村民。 见过的,没见过的,刚刚巡视了的那些村民,全部都站在他身后。 从爆炸头妇女被发现到现在都是一个局,本地人不见的太多了,若还继续他们迟早会被发现,而这两人来的正是时候。 梁溪就说村长怎会好意让他们留下,原来打的是这算盘! “梁溪!” 林州被倒掉在槐树上,密密麻麻的槐树枝前赴后续的将他捆住,从脚开始,没有丝毫间断。 梁溪懒得和村长多费口舌,想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和林州出来,也算准了他们会来到这个地方,更算到槐树会擒住林州。 梁溪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槐树没有捆她,只捆林州? “我们这一代世代守护在沟杨村,三百年来,我祖辈开始直至现在本该太平。” 村长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都是将死之人,没必要继续隐瞒下去。 梁溪不知道村长突然讲述完事做什么,但她也有认真听。 救人听讲两不误。 “然而,两个月前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每一次回想到当时的场景,村长总是心有余悸。 没有人生来就不怕死,他们不怕的只是面前所遇到的困难。 那日的夜晚如同今日的夜晚一般宁静。 夏蝉躲在枝丫上鸣叫,时不时能听到邻居家小孩哭闹的声音,大家过的很是和睦。 旅游局局长昨日跑来这和他商量明天动工合不合适,他一口就否决了,可回到家仔细想一想,就算开发了,这片地区也不会怎样,反而他们会得到一笔不小的数目。 当天回去当天就拨通了章局长的电话。 两人趁夜合谋接下来如何开发这片地区。 村长职位世代沿袭,父子相传,父女相传,母女相传从来都不是问题,只要是谭的,追溯祖上是一代人的都要继承村长的位置,只因他们守着一个秘密,一个传承了几百年的秘密。 但是到了他的这一代,这个秘密俨然成了传说。就像是大风刮来的谣言一般,其中的可信度得凭他们自己去判断。 利益在前,传承秘密在后,村长顾不上什么家族组训着,顾着眼前的利益便擅自开发了这片地区。 如他所设想的一样,自从和旅游局的局长合作之后,他得到了很多的钱,村子里的村民生活也逐渐富裕了起来。 就在一个半月前,突然有游客说他们的孩子失踪了。 起先他们还不把这当一回事,自以为是旅游的游客太多,他们自己看管不严导致人贩子将小孩拐卖走。直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说他们的孩子失踪了。 刚开始村长还帮着他们一起寻找孩子,突然有一天他发现在高阳村中心处居然突然出现了一棵生长着茂盛枝叶的槐树。 槐树高大茂密,在它密密麻麻的棕色长须下结着一个一个的树茧子。 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村长心里疑惑又好奇,他想知道树茧里包裹的是什么东西,打开,里边的赫然是村子里的村民,还有那些人口中所说的失踪的孩子。 奇怪的是,虽然村民被槐树的树剪子包裹在其中,但是他平常还是有见到这些村民的身影。 他不知道这些村民是人还是鬼,知道他们是自己从小长到大的伙伴,亦或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辈,更或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 不管是自己的什么人,总归是比外人还要亲的。 为了不让章升景发现这个秘密,他把这件事情埋的很深,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棵槐树的秘密。 梁溪突然明白了那跳跃的蓝色火苗是什么东西,是灵火,蕴含人生命之气的灵火。 灵火是冥王用来保护人类的神火,只要遭受到非人类袭击就会出现灵火,去以保护人类渡过劫难。 灵火的数量每个人拥有都是不一样的,有的没有,有的却数不胜数。 槐树有妖,村里有鬼,这沟杨村真有意思。 鉴于朗斯说会监督他们的试炼,梁溪也不敢轻举妄动,有灵火在,林州不会有危险。 “你说的大事和这槐树有关吧?我倒是对你口中所说的秘密很感兴趣。你祖宗让你守护这个地方,你却让这地方变成了这般模样。你对得起你祖宗吗?” 梁溪太过生气,以至于连敬语都不用了。 “我确实愧对我的祖宗,但我没有错。我只是想要这个地方,变得更好。”一旦误入歧途,就很难返回正道。 村长也是老糊涂了,至今仍执迷不悟。 爆炸头妇女是这村子里除了村长之外,唯一一个幸存的人。 妇女站在人群中听着村长与梁溪所诉说出来的秘辛。她目瞪口呆,眼睛直直的看着村长。 她一直以为村长是好人。 没想到,是因为村长所以村子里的村民才会变成这样。 那这不就是说她那口子也被挂在槐树上,包裹在某一个树茧里面。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丈夫也被困在上面,妇女不由的紧张起来。 他在上面,那这些日子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 想到这,她便急忙转头在四周寻找自己丈夫的身影。 “既然你觉得你让这个地方变得更好。那么请问你现在觉得这个地方变得更好了吗?” 对于这种老顽固,只有顺着他意思问下去才能跟他说的几句。 可惜村长这类人就属于一条路走到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难道你没有发现吗?正是因为我,所以我的村民才能达到长生,才能得到树灵的庇护。” 他让这个地方能长久保存难道还不是为了他们好? 外地人就是外地人,什么都不知道净会胡说八道! 梁溪心里要气炸了,但多年来的教养硬是让她挤出一个微笑来,什么狗屁庇护! 深吸一口气,梁溪道:“这树明明是在吸取他们的精气以达到自己生长的目的!村长,若您还有点良知,就请您把这棵树杀死。” 第21章沟杨村事件(7) 杀树? 村长听完梁溪的话后哈哈大笑,腰都弯了下去:“我为什么要杀?我好不容易让其成长,怎么可能会杀了它?” 其实梁欣有一个很冒险的方法,但她不敢轻易尝试。 其一,会惊动她的姐姐。 其二,会暴露她的身份。 当初离开家族的时候,她和姐姐保证过,绝不会在外动用梁氏道术。 若被发现,那就是她们违背誓言,进而还会牵扯到父母。 梁溪不愿意。 能和平解决的事情就和平解决。 林州被倒掉在树上脸憋的通红,梁溪搞什么鬼,怎么还不救他? 忍着喉头哽咽头充血的难受,林州奋力挣扎。 树晃动了几下便没后文了。 “梁溪,救我!” 听见林州在叫唤自己,梁溪抬头往上看了一下。 看他要坚持不住,连带着那蓝色的火苗都忽明忽灭的,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要不要亲自动手杀树。” 虽然说这句话乍一听像是疑问句,但梁溪却是带着命令的语气来说的。 既然村长职位是世代传承沿袭的,秘密也是由他们守护的,那么村长一定会知道如何解决这一棵槐树,更会知道这槐树是怎么来的。 可惜,他不听劝,执迷不悟,那自己来了结这棵树吧! 梁溪微微抬手,眼神凶狠。 正当她准备晃动铃铛、驱使符隶、念动咒语的时候,那爆炸头妇女突然拿着一把菜刀从人群中冲了出去。 她停下了槐树根下,一脸悲愤地看着村长。 “怪不得你叫我监视这两个外地人,原来你一直用村里面的人去喂养这棵槐树。谭德城你个黑心窝的!不,你压根就没有心!” “你想要做什么?”看妇女手里拿着菜刀,村长顿时就慌了。 妇女要是砍这槐树,虽说不能将其杀死,但也会对槐树造成一定的伤害。 届时他又得寻找多少人去给这个槐树补充精血? “我要做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只要铲除了这祸害,村里一定的恢复成以前的模样。”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妇女拿着菜刀,用力的朝着槐树根部砍去。 本身这槐树就是一个邪物。 遭到妇女这般刺激,那槐树便发了疯。 树枝叶子生长猛烈,树上悬挂的树茧瞬间突然消失。 一具接着一具的骷髅从树杆上往下掉。 那疯长的枝丫猛然刺入妇女身体,逐渐吸干了她的皮肉,瞬间,那妇女便成了骷髅。 林州懵掉,这槐树也太猛了吧,自己怎么办啊? 蓝色火苗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直到它的火苗完全将林州包裹住,烧了槐树枝后林州从空中坠落,摔得他屁股都要裂成两瓣儿了。 “快走!” 看他还愣在原地,龇牙咧嘴的用手揉着屁股,梁溪立即跑过去,拉着他跑出槐树的范围。 正当她准备行动的时候,余光有察觉到在她斜上方忽然坠落一个物体,待她一抬头便有个小女孩即将从上方掉落摔。 梁溪眼疾手快,马步一扎,伸手一接,立马抱住了小女孩。 可能是因为困在树茧里久了的缘故,女孩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奄奄一息。 村长也没想到树会发狂,槐树枝逐渐蔓延到了他旁边,周边的村民俨然消失,就剩他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人! “林州!” 村子里就剩下他们四个活人,梁溪自认为不能见死不救,特别是他还是这件事里面唯一的一个知情者。 兴许还有别的知情者,但目前她就只知道这一个。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不能让他涉身于危险之中。 把昏迷的小女孩放在地板上让她平躺后,梁溪立马奔向村长。 村长愣在原地,对于眼前的情况他手足无措。 大概是两腿发颤,软的他没办法行走。 大概是他心痛与自己的村庄不过眨眼间毁于一旦。 更或者是他被眼前之景吓到了。 “天罚!这是天罚!”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村子变得更好,让村民过上好日子。 然而现在所发生的和他设想的为什么大不相同,除了他是沟杨村人,还有谁呢? 屠村—— 村长脑海里闪现出屠村二字,心中翻涌,他看着一脸紧张正在冲着自己跑来的梁溪,抱着昏迷的小女孩的林州,发狂的槐树,村民的骷髅。 纵有万般心事,纵有千番不舍,纵有百口难言,此刻的他也不过是个孑然一身的老人。 “对不起……” 这是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生于安乐,死于忧患。 或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 希望能用自己的生命抚慰亡魂。 “村长!” 梁溪不够他快。 看着行动不便的村长丢了拐杖健步如飞,梁溪急忙伸手想将他抓住。 一掌的距离。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日出于东,清晨的第一缕太阳从东边升起时,槐树奇迹般的居然收起了错综复杂的枝干,恢复成了先前的模样。 沟杨村不复存在,满地断壁残垣,碎瓦片铺设一路,只有那棵槐树依旧高大茂密,似是一向如此。 梁溪不知站了多久,久到心里都麻木了。 沟杨村解决了却消失了。 “没事吧?”林州抱着小女孩慢慢走到梁溪身旁。 太阳红的耀眼,槐树高的惊人。 “没事。” 她不过是个过路者,参与了一件事没必要感伤。 梁溪想的透彻,如果不是要加入清洁者,她压根就不会来这里,更别谈亲眼见证一个村庄的泯灭。 林州不信她说的,她向来敏感。 “任务圆满完成,我们走吧?” 不提即安好,林州咬牙抱着小女孩,该锻炼锻炼体力了,抱着个小不点都如此费力。 梁溪点头,在走到村口离着沟杨村的牌子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看。 恍惚间,昨日情景重现。 留着爆炸头的妇女热情的带着他们进入沟杨村,两个壮汉守在村口抽着十块一包的烟。 隐隐约约的,梁溪好像还听到了他们话家常时的谈笑声,一切如此真实,却又恍如隔世。 “梁溪?” 林州回头看她,她回头看村庄。 “走吧,任务完成。” 任务,完成。 第22章回家 沟杨村的试炼任务就是一个加入清洁者组织的小插曲,如朗斯说的一样,他们会监督,不过是通过申请人的回执单去监督。 坐在动车上的梁溪比往常更要沉默。朗斯坐在她旁边的位置,林州则是隔着一条走道,和顾璇毅、陈一语坐在一块。 “这次任务申请人很满意,恭喜你完成试炼任务。”朗斯很高兴她完成任务,并且得到了申请人五颗星也就是满星的评价。 梁溪单手撑着下巴,视线放在了窗外的风景上。 她对朗斯说的话兴趣不大,心中百感交集,疑虑颇多。 看她这副表情,朗斯疑惑:“梁溪,你在想什么?” “没事。” 她没事,就算是有事也不会是大事。 “没事就好,”不说就不勉强一向是朗斯的宗旨,“梁溪,欢迎。” “怎么不欢迎我?”林州瘪嘴笑了笑,嗓门贼大。 梁溪斜眼看他,不知道怎么会和这种人在同一个地方工作。 “欢迎啊,欢迎你和梁溪加入我们。”坐在林州旁边的顾璇毅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加入是加入,想接任务的话还得等就一点。” 顾璇毅卖了个关子,陈一语顿时就知道了他打的是什么算盘:“老大看中的人你也敢坑?” “什么叫坑啊,我这是为了大家好。” 林州来了兴趣:“什么什么?” 陈一语:“他就是想……” “想什么?我不想!”顾璇毅眼疾手快捂住陈一语的嘴巴,“小胖乱说的,别往心里去!” 耳边聒噪的很,梁溪道:“我想去趟厕所。” 朗斯起身让道,看梁溪走远后才扭头看林州,“做任务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总觉得梁溪不对劲,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她情绪不高。 林州仔细想了想,摇头:“没有啊,就如老大说的D级任务,会有什么事?” 嘴巴上是这么说,心里头却清楚无比梁溪情绪低落的原因是什么。 从沟杨村出来后他们第一个遇到的就是那旅游局的局长,也就是看到章局长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怀里抱着的女孩就是章局长的女儿章珍悦。 原来女孩失踪了一晚上,章局长想了很久才决定来沟杨村找村长。 像梁溪猜测的一样,不止一个知情者,章局长也是知情者之一。 可笑的是章局长不但没阻止村长,反而将这腌瓒子的事儿藏起来,若不是他女儿不见,怕不会来这。 他从开始就知道沟杨村危险,却没说过,也没暗示过,反而任其发展,直至再也控制不住。 “嗤,不触及自己便是相安无事……” 林州突然低语,顾璇毅没太听清:“你说什么?” 林州抿唇微笑:“我也想上厕所。” “去吧去吧。” 林州就坐在走道旁,用不着让位给他出去。 打了声招呼后林州便自顾自的起身走向厕所。 一节动车厢有两个厕所。 林州没进去,就站在则所外边。 他心情很复杂,复杂在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错还是对的,一味地追求刺激就是为了让生活变得更加有趣,然而沟杨村事件却让他看到了人性的黑暗面。 不是想象中完完全全是与鬼怪打交道,还有人。 “你怎么站在这里?”一打开门就看见林州,梁溪蹙眉看他,“有事?” “嗯。”林州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你说我加入清洁者是对还是错呢?” 梁溪收回目光用纸巾擦拭手背:“不知道。” 走两步发现林州没跟上,她停了一下:“决定都做了,是错还是对走下去才知道,不必纠结的太早,惹得自己心烦。” 她打小跟着父亲接触到的多得多,沟杨村事件与她之前看到的相比不值一提,她迷惑的是那棵槐树后续会不会继续惹出祸端。 斩草要除根,有人看着自己太限制了。 “你说的对,”林州跟上她的步伐,“我们接下来去哪?” “不回家难不成要跟你远走高飞?” 梁溪又恢复了以往毒舌的模样,林州可太习惯她这副样子了,顿时笑嘻嘻的讨好,“不不不,回家回家,回家挺好的。” 朗斯他们的终点站在别处,抵达壶水市的时候梁溪和林州下车了。 因为没告知家人自己的行踪,他们打车都到门口了家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拉着行李箱一路“咕噜噜”的走在鳞州路,平日里搬着椅子坐在家门口一摇一摇、话家常的老人不见了踪影,就连经常在树底下打牌的妇女也不见踪迹。 停下,梁溪视线扫了一圈后又继续前进。 倒是林州不敢前进,“我怎么心里怪怪的啊,梁溪你没发现这里不对劲吗?” “什么不对劲?”梁溪没觉得不对劲,“倒是你疑神疑鬼的才是最不对劲的一个。” 林州还是看这条空荡的街道心里慌:“这里都没人,你不觉得奇怪?” “今天星期三。”梁溪背对着林州默默翻了个白眼,尔后拖着行李箱继续走向深处。 林州反应过来了,星期三不是打奖的日子吗! 就说这些人怎么突然不见,原来是打奖去了,难怪,难怪! 梁溪听到身后由于林州跑动带起的声音忍不住摇了摇头,有后遗症说明他准备进入另外一个状态,就是太敏感了。 入此行者,行之于行,动之于动,静则观乎四合,不形于色,不怒于声,不惊于异事突起,不安于风,道也。 父亲教诲谨记于心,梁溪不敢忘。 鳞州路分东路和西路,东路是小区,西路是平房,平房不过三层,以路为笔,划分东西。 梁溪和林州住在西路一带,房子挨着房子,一个两层,一个三层。 大概是都去东路那边打奖看彩票了,房子也安静。 梁溪站在门外迟疑要不要进去,姐姐也不知道在不在家,她害怕挨骂。 转念一想,姐姐骂就骂呗,反正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不痛不痒的。 “吃饭吧。” 和预想中的不一样,姐姐不但没有给她劈头盖脸一顿骂,还煮了她喜欢吃的糖醋鱼。 第23章家人 梁溪愣了一下,姐姐的态度是她真的想不到的。想过很多种,自己回来这里之后,姐姐对她的态度会是什么样的,唯独没有想到他会笑意盈盈的端一盆糖醋鱼放那桌上。 难道姐姐真的没有察觉到铃铛的异样吗? 既然她不主动提起,那自己也也没必要提起这件事。 将鞋放在鞋架上,换了一双拖鞋后,梁溪拉着行李放到门口,然后洗手坐在了饭桌上。 梁月坐在她的对面。 她已经连续煮了两天的糖醋鱼了,她猜测这几天可能会回来。也许是昨天,也许是今天,更或者是明天。 她不肯定梁溪什么时候回来,但知道梁溪回来一定会很想吃想吃的东西,便每天都准备了糖醋鱼。 对于铃铛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既然她要这么做,那定然是想过了千遍万遍,心里早就下好决定的事情,没必要提来提去,让她们姐妹离心。 “这次旅游玩的怎么样?” 帮梁溪打好一碗饭放在她的座位上后,梁月又给她打了一碗排骨汤。 平日姐妹俩吃饭,也没见姐姐这么细心照顾,梁溪难免受宠若惊。这顿饭吃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玩的还行,就是林州有一点麻烦,其余的就没什么事情了。姐姐,这几日在家里过的怎样?生意还行吧!” “还行。就是每次送外卖的时候跑的地方多了点。对了,你有没有找到工作?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想法都可以跟我谈一谈。” 梁月说的这话就是暗搓搓的给她机会,让她把事情讲清楚。 梁溪心里恐慌的紧,觉得还是过段日子在清洁者这组织里的工作稳定一些,再把这事告诉姐姐。 于是她道:“工作还在找,等有什么消息了我再告诉姐姐。” 她抬头朝着梁月笑了笑,夹了一筷子糖醋鱼放在梁月碗里:“这糖醋鱼炸的外酥里嫩,看着就很好吃,姐姐也快点吃吧。” 可能是因为心虚,她一下子忘记了,梁月并不喜欢吃酸甜的东西。 梁月愣了一下,最后将鱼肉就着饭一同咽下肚子:“想好在哪工作了吗?” “没,应该不在壶水市。”说话的时候,她偷偷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人的表情,看她脸上表情淡,便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敢面对梁溪的缘故,导致这次回来总觉得姐姐哪哪都不对劲。 和以前对比,很多地方都变了不少。 比如现在,按照姐姐以往的脾气,应该会阻止自己去别的地方工作,而不是沉默。 梁月确实不喜欢梁溪离自己太远,这会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可经过了手腕上的铃铛晃动的事情,梁月发现自己的妹妹长大了很多,有了自己的选择,也有了自己的秘密。 她不可能什么时候都能保护到妹妹,也是时候该让她自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走属于她自己的路。 “到时候安定下来告诉我一声就好。”梁月随意点了点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这顿饭两姐妹吃的各怀心事。将碗洗了后,梁溪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坐在客厅、看着电视的姐姐。 她很久没有打量过姐姐的面容了。 不知什么时候姐姐留起了长发,扎起了高高的马尾,露出了光滑的额头。 两姐妹年龄差距不是很大,仅仅相差三岁。 就是因为这三岁的缘故,导致姐姐比她毕业早三年。 也就是因为姐姐比自己大了三岁。 在高中的时候,监护权没有落到别人手里。 很多时候她都会感叹命运的不公平,但在大部分时间,命运确是很公平的。 比如她和姐姐不管是以后还是现在,都会永远在一起。 “姐姐……” 她走过去坐在梁月身旁,伸手环抱住她的细腰,“你好瘦啊。” 梁月抿唇笑了笑,盯着电视的双眼不由得有些湿润起来:“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想起没和姐姐说过我爱你。” “啊?”梁月诧异扭头,双眼瞪大老大。 梁溪紧紧抱着梁溪,头搭在她的肩上,“姐姐,我爱你。” “什么啊,听得怪别扭的!” 梁月嫌弃的轻轻将梁溪的脑袋推开,扭头继续盯着电视,“既然你那么闲,那就陪我看会儿电视吧。” “好吧,美女的要求怎么能不听呢。” …… 林州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摆放的是他偷偷跑去药店买的红朱砂,书店买的毛笔和墨水,纸扎铺买的黄纸。 他仔细阅读过朗斯给他的那本手册,里面符隶虽然很多,可能惯用于现实生活的屈指可数,还得有特定目标才行。 就拿这安胎符来说吧,他一大男人用这东西也不管用啊,还得找个用这东西的人。 “怎么还不发消息过来啊,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去问?” 下车前朗斯给他和梁溪传了一个接任务的软件,叫“埠曙”。 摆在黄纸符旁边的软件没有弹出任何对话框,更别提系统发来的消息了。 “认证也没通过……” 没通过认证就没办法在埠曙圈子里发布帖子,也没办法评论,只能默默的刷着屏幕。 梁溪住在隔壁,眼下都快十点了现在过去指不定会挨一顿骂。 林州将视线投放在窗口,本打算看看梁溪她们家关灯没,猝不及防一张人脸映入眼帘,给他吓得一哆嗦。 “啥啊这是?” 那人脸他没看清,窗户雾气蒙蒙,依稀分辨出那人模糊的五官,再清楚就不知道了。 林州深吸一口气,伸手拉着脚边的被子慢慢盖住盘着的腿。 他不敢轻举妄动,窗外有没有人脸他不敢肯定,动是不会动了,万一下床有人抓住他脚踝岂不是更恐怖了。 “你干嘛呢?”林妈推开半掩着的门,方才林州进来的时候门没关紧,林妈以为他不在就直接进来了,没想到自家这傻小子像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坐在床上。 林妈把洗好的葡萄搁在他床头的柜子,“干啥了你?演木桩子啊这是?” 刚把那盆洗好的葡萄放在林州床头,林妈就看到了他床上摆着的那些东西后,音量忽地拔高:“我花钱让你上学,好不容易供你到毕业,你现在就给我鼓捣这些玩意儿?” 第24章理解 糟了,大事不好。 林州心高高提起。眼睛盯着他母亲的一举一动,手悄悄的想要把东西收好。 果不其然,数落完他后林妈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动作比他还要快上一拍。 林州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母亲把朱砂还有黄纸符胡乱搅成一团后,撕碎丢在垃圾桶里,就连朗斯给他的那本画满了符隶的册子也没有幸免于难。 “我这些年花了那么多钱,让你去上学是为了让你以后能找一份体面一点的工作,不是让你搞这些乱七八糟不入流的东西!你现在也长大了,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但我希望你还是尊重一下,作为父母的我们的心情。” 林妈语重心长:“我们家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能不能多考虑考虑我们?这些东西你还是不要乱弄了。就算我们家有钱也不可能养你一辈子!” 家与家之间的隔音并不好。在另一栋房子里,和姐姐看着电视的梁溪听到吵闹声后,与梁月面面相觑。 梁溪直起身子,问:“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梁月对隔壁家的吵闹早就习以为常:“有什么好看的,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们作为一个外人插手,岂不是让他们太难看了。” 话是这么说,她却默默的调低了电视的音量。 梁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对林州为什么被他妈妈骂还是挺感兴趣的。 林州对他母亲说的话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火气,这些话是他从小听到大的。 小时候会觉得是他自己的不对,但到现在他却不这么认为。 从以前到现在,更确切的说,到他毕业后一直都是按照他们的意愿去生活的。 他没有自己的目标,就像是浮萍一样,在茫茫的大海上漫无目的的漂浮着,风吹哪他便往那去。 “妈,您一直都让我为您们考虑,那我呢?妈您是否考虑过我的意愿?高中的时候您跟我说梁溪学习好,让我多和她接触。我说,好。反正梁溪人挺不错,和她玩也挺好。” “您说别和太多女生接触,会被带坏,会让我没心思学习。我说,好。结果呢,就因为您这一句话导致我到现在除了梁溪她们两姐妹外就没有一个玩得来的女性朋友!您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我害怕,害怕您误会,害怕我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您说学机器人跟得上时代,您见我反驳过您一句吗?我心里有千般万般的清楚您是我母亲,您是为我好。” “可是妈妈,我是提线木偶吗?我不是您十月怀胎剩下的儿子,而是提线木偶吗?” 积累已久的多怒气爆发出来,林妈才知道林州心中如此憋屈。 眼睛不由蓄上了泪水,但她却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流出,“所以你觉得是我束缚住了你吗?” “是!”林州别过头不看她,一个翻身就拉着被子盖住脑袋,整个人严严实实被裹在被窝里。 林妈沉默,她低头看着林州,眼泪顺着下眼睑从睫毛滑落,滴在了光滑的地面上与洒落的朱砂混在了一块。 “我以后不会再管你了,你乐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林州没说话,直到他听到轻轻的关门声后才掀开被子,露出头。 窗外无风,可不知道为什么林州觉得窗外的树过于吵闹,惹得他心里不得安宁。 吵完他就后悔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自己都不应该对生他养他的妈妈发脾气。 但现在下去道歉他又拉不开面子,只能眼巴巴看着门口,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楼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传来了人的说话声。他坐在床上听得不太真切,只好垫着脚尖悄悄的蹲在地板上,耳朵贴着地面,听着楼下的声音。 “阿姨晚上好,”梁溪声音非常具有辨识度,是吐字清楚的少御音。 林州尴尬极了,这时候她们来这还能是因为什么,肯定听到老妈骂自己了。 果不其然,梁月跟着梁溪进门后,梁月道:“阿姨好,林州在家嘛?我想着他们刚旅游回来,明天晚上搞一个聚会。” “在楼上。”提起逆子就生气,语气不免冷漠些。 反正这两姐妹勉强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也不怕被笑话。 梁溪向来讨林妈欢心,梁月笑了笑就扶着楼梯手上了楼,看他房门紧闭,伸手敲了敲:“是我。” 梁月姐怎么上来了?! 林州慌乱无比,眼睛环视四周蓦然发现垃圾桶还有残留的黄纸,顿时丢了条衣服盖住,确认无误后才垂着头去开门。 “梁月姐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月毫不客气拆穿林州的伪装,“还装呢?” 左右看了看,视线定格在被衣服盖住的垃圾桶,最后选择坐在了垃圾桶旁边的凳子上,“阿姨为什么骂你?” “我……” “算了,别告诉我了。”梁月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她来的目的是疏导,好歹是邻居,又好歹是弟弟,没必要让大家关系那么尴尬。 “家者,父母安在,子女孝顺,领里和睦,事事顺意。不管有多大的矛盾总归是要心平气和的解决,懂?” “我不懂。”以往挨骂了梁月姐都是扮演知心大姐姐的角色,怎么今天不和他站在一块了? 林州不服,双手环抱在胸前,盘腿坐在床上,头扭向一边,脸气鼓鼓的像个大河豚。 “不懂也得懂。以前你小,我怕你会心里不健康,但现在你是大孩子了,不要总觉得什么都要朝着你去发展。” 林州撅嘴不爽:“我没这么想。她已经教训过我一次了,梁月姐是要教训我第二次吗?” “不是教训。”梁月起身,慢步走到林州面前后,把手放在他的头顶,“听话,跟阿姨道个歉。” “我是小狗吗?”林州抬头,眼里蓄着泪水。 他知道要跟妈妈道歉,就心里每个台阶压根下不去,现在被梁月这么一说,心中触动非常。 “就不能是个人?”梁月眯眼笑,眼睛弯的像月牙。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度,所有的不安慢慢消退。 他垂着眼睛,“梁月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第25章不问 问我问题?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明明还没到夏天脸上头闷热的紧。 随手擦掉脖子上的汗,梁月歪着头,双手叉腰:“问什么就问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梁溪她是不是……” “我什么?”梁溪从门外探了个头,刚和林妈谈完就急匆匆跑上来,没想到正好听到林州提到自己。 想也不想她立马打断了他的话,还亲昵的走到梁月身边挽着她的手坐在林州的床上,“你想问什么,我就在这不如问我?” “没什么没什么!”他哪敢问啊! 可能方才是一时想不开,但现在看到梁溪之后清醒了很多。 这件事情算是他和梁溪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听。 看他眼神闪躲,语言模模糊糊,梁溪大概能猜到,林州想跟自己姐姐说的是什么。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问我不就好了。何必麻烦姐姐。”梁溪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林州点头,算是答应,“那你刚刚和我妈聊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啊!”梁溪将头靠在梁月肩上,伸手把弄自己的短发,“我跟阿姨说好了,你毕业后跟着我去隔壁省打工,做信息整理,你考虑的怎么样啊?” 做信息整理?林州一头雾水的看着和自己隔了一个梁月的梁溪,本来他脑袋转不过弯就要说自己不愿意的,等看到梁月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后,顿时明了。 “也行,反正我正愁着毕业后没什么好去处,做信息整理也容易。” “嗯,等我什么时候过去了我就和我朋友说一声给你办入职手续啊!” 梁溪说的随意,站在门外偷听的林妈越发恨铁不成钢,气愤自己儿子没用,想想梁溪和他从同一个高中上到同一个大学,还是邻居,怎么就差距这么大呢! 不过…… 林妈想起了一件事,梁月梁溪两姐妹看着就很神秘,虽说做了七八年的邻居,可若问她对这两姐妹有多了解她怕是也说不上一两句话的。 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只要知道她们愿意照拂自己的儿子就好了。 听到拖鞋踩在地板“哒哒哒”的声音逐渐远去,梁溪道:“反正我只能帮你帮到这里了。后面的事情就自己打算。” “你不会真的给我找了一个做信息管理的工作吧?那我们的……”林州欲言又止,梁月姐还在这,不好说。 梁月明白他的意思,越发好奇梁溪和林州这趟旅游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用到铃铛的力量?为什么林州会摆弄朱砂?为什么妹妹会帮林州说谎? 心中有很多个为什么,可是都不知道答案。她不打算问,想后面他们自己将所经历过的事情主说出来。 “我不问,只要你能保证你的安全,除了违法犯罪的事情外,做什么都可以。”梁月忽然起身,她神情严肃,身板挺得笔直,大姐姐的形象顿时就树立起来了。 梁溪保证:“我会保护好自己……还有……林州。” “我也是,我会帮梁月姐保护梁溪的!”话是这么说,只有林州自己知道这件事情心里多没底。 梁月低头笑笑不说话,他们两个愿意相互扶持自然是好的,她担心的是日后这条路并不好走。 梁溪的能力她清楚,林州就不知道了。 多年来常以朱砂画符,她对朱砂的味道最是熟悉不过。 再看地板上星星点点的朱砂粉末,又看被衣服盖住的垃圾桶,林妈的态度…… 梁月想不明白的是,林州怎么会走上这样的一条路。 罢了,前因后果谁说的清楚,道的明白。 夜无风,静寂非常。 洲岸市湖田公寓小区楼下新建了一个花园,夜景极美。 杨霁野戴着墨镜翘着二郎腿守在楼下,夜景虽美却无心观赏。 在他左手边坐着一个女人,女人戴着一顶斜边圆帽,灯光从上往下照,大片大片的阴影投射下来,让人看不清楚她的模样。 “东西都转交给小邹,你演唱会的事情我也安排好了。” “嗯。”杨霁野淡淡点头,偌大的墨镜遮住了他紧皱的眉头。 也不知道赵姐发生了什么事,从蒲草镇回来没一个星期,突然就要辞职。 看她身体状态一点问题也没有,实在是想不明白。 好歹是从他出道到现在一直照顾着他的人,对她没有感情实在是说不过去。杨霁野忍不住多问一句:“赵姐你真没必要辞职,有什么麻烦事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解决不了的,阿野你帮不了我的。”短短两句话,赵静雅情绪险些崩溃。 这件事只能自己解决,牵扯到别人也只会是让别人惹祸上身。 阿野有更好的前途,没必要为了自己这种肮脏的人断送前路。 赵静雅伸手将帽檐拉的更低了,“有事不明白就让小邹解决,基本的她都明白,你也多多提点他。” “嗯。” “那……我走了。” “嗯。” 说到底赵静雅心底还是舍不得,离开后她能做什么呢,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慢慢等死…… 看她迟迟未动身,杨霁野低下头看着地板的影子,赵姐越发消瘦,比他一个节食的人还要瘦。 “保重。” 继续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早离开心里的负担也就小一些。 赵静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更多的是无奈。 杨霁野摘下墨镜看她逐渐离去的背影,心里的不安越发严重。 赵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公交车站,公交车线路图上的最后一班公交车早在十二分钟前就开走了。 赵静雅坐在候车亭里,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方才戴着的大帽子也早就摘了下来。 “去吧,最后一站。” 最后一站。 耳旁的声音像是来自远处却近在咫尺。从蒲草镇回来耳旁总是出现一道声音告诉她这是最后一站。 现在,她要等到自己的最后一站了吗…… 想着,眼泪猛然流下,而她脸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像是身体与情绪完全不属于同一个人。 “哔——” 最后一站,到了。 第26章有手抓住我的脚(1) 壶水市车站外 既然已经跟林州母亲说要带着他去隔壁省找工作,那就要尽快落实这个事情。 梁月不满的看着梁溪,回来没几天这就要走了,前天还说要和自己永远在一起,转眼拉着行李和林州去了动车站。 “你还不如不回来,一回来就要走,有什么意思嘛!” “干嘛,舍不得我啊?”梁溪抱着梁月的手臂左摇一下,右摇一下,撒娇的一把好手,“这里是我和姐姐的家,又不是不回来。” “你个臭丫头,我担心的是这个吗?”梁月伸出手指戳了戳梁溪的脑袋瓜子,“保重,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和我说,不论何时何地,我都在。” “嗯。”梁溪大概猜得到姐姐已经知道她偷偷练习道术的事情了。 她没有表现出来,但她的直觉就是告诉她,姐姐知道这是件事情,只是不知道姐姐为什么没有戳穿罢了。 扭头,梁月将目光放在了林州身上,他明明还要比自己妹妹大几个月,却表现的比自己妹妹还不成熟。 梁月对林州并不抱有什么希望,“工作就好好工作,别带坏我妹妹啊!” “知道啦,梁月姐你就放心吧!” 梁溪带坏他还差不多! 林州心中腹诽,脸上却满是笑容。 “进去吧,别待会儿赶不上车。” “嗯。”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要暂时离开这个地方,梁溪心里就别扭的紧。 离别的情绪一瞬间从心头涌来,她鼻子酸的要命,“抱抱。” “好好好,抱抱抱抱!” 梁月宠溺的笑了笑,伸手抱住了梁溪,随即推着她去门口,示意她赶快刷身份证进站。 纵然有千般万般的不舍,总究还是要离开这座城市去别的地方发展,她不是笼中鸟,自然不会拘束于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我过年就回来了!” “嗯,去吧,到地儿了给我发个消息,我还有外卖要送呢!” 看着梁溪和林州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梁月低下头拨通了一个电话,“我需要你的帮助。” 距离发车还有十五分钟,梁溪没有收集车票的习惯,所以用的是身份证进站。 林州想,但是为了和梁溪一起,倒是落下一次兑换车票的机会。 站在候车站的站台,林州坐在椅子上,行李放在身前:“你有画到什么符吗?给我几张呗。” 往常林州对这些东西真的是没有一点概念,自从遇到蒲草镇的水鬼i,再到加入清洁者的组织后,他开始对这些东西着了迷。 在家是肯定的不能轻举妄动的,上回就是因为想要偷偷练习所以才被老妈骂了个狗血喷头,导致在家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乖儿子。 现在到达车站,也不是老妈的管辖范围,林州也就放心大胆的跟梁溪讨要符隶了。 有好过没有,放着傍身比较安全。 很多人会觉得这种东西放在身上也不过是起到心理作用,安全感要用看得见的东西才能带来。 梁溪皱着眉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林州:“你这是有什么毛病吗?” “什么什么毛病啊,我这是为了我和你的安全着想。”林州砸吧砸吧嘴巴,心里清楚梁溪可能不会给自己。 也罢,等下车后他找个地方重新买,自己画! “怎么动车还不来,都晚了两分钟了!” “急什么啊,才两分钟而已。” “平常是准时的!” “等等吧。” 向来准点到达的动车莫名晚了两分钟,周边的乘客免不了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梁溪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眼睛注意着站台下方的轨道有没有震动。 轨道一如既往的平静,丝毫没有动车即将到达的震动感。 林州玩着手机,手指不断在屏幕上刷新,他迫不及待的接到新任务,奈何就是没有出现任何新任务,屏幕界面还是停留在空白的状态。 “这软件是不是网络连不上啊?我刷新好久都是这样的。”林州用胳膊肘撞了撞梁溪,将手机屏幕放在她的眼前。 梁溪伸手推开他递过来的手机屏幕,起身站在站台边缘,眼睛紧紧的盯着远处动车所规定的出现的方向。 五分钟了。 “呜呜呜——” 细微的风声突然响起,梁溪耳朵动了动,看地面上的轨道有轻微的震动后,转身拉起行李箱,并拍了拍林州:“车来了。” 动车整整延迟了七分钟,上车后乘客难免有所怨言,特别是落座后坐在梁溪后座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西装,手腕上的手表彰显出其身份的不一般。 跟着男人一起上车的还有他的工作伙伴,头发梳的油光锃亮,面部消瘦,精神饱满。 “妈的,怎么来的那么晚!” 西装男人故意等着乘务人员路过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显然是为了出气。 乘务人员面色苍白,但是没有接话。 来得晚是有原因的,但是也不方便说出来。 她抿唇赔着笑脸,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慌张和害怕:“各位乘客实在是不好意思,由于车厢的原因,动车抵达时间稍微晚了一些,为了不耽误各位乘客的行程,本次动车也会加快速度,让大家准点抵达目的地。” “谁知道真准点还是假准点?刚刚让我们等了那么久,还能相信你们吗?” 西装男人说话也挺不客气,他把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按下开机键,神色淡然的仿佛说话的不是他一样。 林州忍不住回头偷偷看了一眼西装男人,然后迅速回头压低声音:“看他穿的挺正式的,怎么说话那么的……” 一下找不到词来形容,林州就此止住了话题。 梁溪双手环抱在胸前,用脚尖抵住行李。由于是坐在第一排,位置大,行李重,她和林州也就没放到行李架上。 “别吵,人家的事我们不要掺和。” “行吧。”林州抿唇,微微扬了扬眉毛。 他怎么感觉梁溪好像不想搭理自己。 身后的西装男人和乘务员还在讲话,林州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手机上后,身后的声音突然消失,反倒是听到了重物砸落的声音。 “砰——” 回头,是乘务员不知道什么时候摔倒在过道。 “是你自己摔倒的,和我可没有关系啊!” 第27章有手抓住我的脚(2) 西装男人一脸懵逼,他真的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可和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乘务员是个女生,摔倒了一声不吭主动爬起,嘴巴上没说什么,起来时脸上露出的目光倒是委屈的很。 她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西装男人后,立即回到自己的休息处。 休息处聚集着很多乘务员,他们看到那女生回来后立马转移目光,连带着位置都悄悄挪开了些。 看那乘务员离开,面色消瘦的男人道:“就耽误了几分钟,没必要迁怒别人。” “我怎么就迁怒她了?”西装男人不服,声音也就大了点。 “这里是公众场合,能不能说话小声一点?”和男人隔着一个过道的同排妇女早就忍不住了,一个大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好吵的。 大家都看见那女孩摔倒了,女孩没说什么也就算了,这事情也就算过去。 谁知道这男的还继续吵,生怕别人不对他产生不满?! 西装男人理亏,悻悻闭上了嘴。 梁溪睁开眼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动车里有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就像是草莓味的阿尔卑斯糖和碳火一起焚烧的味道,说不上难闻,就是闷闷的,像是呼吸不过来一样的感觉。 林州还在坚持不懈的刷任务,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这几天他应该都在刷任务。 “梁溪,能不能接你手机给我一下啊?我想……” 说话间,林州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喷涌而起,腿毛都要立起来了。 “好像有点冷啊……” 要知道动车上这么冷,他就该穿一条长裤,而不是一条只到膝盖的黄色中裤。 梁溪也感受到了,她低头看了看,心悸非常。 一双灰青色的手缓缓的从林州座位底下伸出,隐隐约约有要抓住他脚踝的趋势。 “抬脚。” “啊?” 抬脚干嘛? 林州低头看了看,没有立即将脚抬起,反倒是在自己脚周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 “你什么东西掉……”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上升到大腿,莫名的,林州觉得有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脚。 尝试性将脚抬起,发现动弹不得后,他的声音带着颤音:“梁溪——” “嗯,知道。”林州这个傻蛋现在抬脚那也来不及。 梁溪眼睛转了一圈,观察自己前后左右是不是出现了和林州一样的情况。 奇怪,为什么这双手谁都不抓,反而只抓林州? 梁溪想不出原因,但也不好轻举妄动。 在没弄清楚这双手为什么突然从动车位置底下伸出来抓住林州的原因前,她能做的就是不去惊动这双鬼手的主人。 林州一直抖一直抖,不害怕那是假的。 没遇上的时候心里期待的不得了,轮到自己的时候心里却慌得的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恨不得跳出危险。 梁溪在弄什么啊,怎么还不解决掉。 这双手很小,梁溪伸手比了比,那双手和自己的手相比较约等于自己的一只半手。 意思就是说,抓住林州的是一个小孩。 小孩…… 为什么这只鬼会独自出现在动车上,而且还是以抓住人类的脚的方式出现。 这个谜题太难解决了,梁溪抿唇看了看那双手,又看了看林州,最后一只手搭在座椅扶手上,另外一只手放在腿上,身子慢慢的往下探。 “需要帮忙吗?” 方才的女乘务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梁溪的面前,脸上还带着不容察觉的慌张。 梁溪被吓了一跳,当自己专心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总容易被外界所打扰,从而惊吓到。 再一看,抓住林州脚踝的那双手俨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女乘务员看梁溪没回话,又问了一遍:“您好,请问需要帮助吗?” 梁溪明白了什么,但没有戳破女乘务员的心思。 她直起腰坐回自己的位置,“需要,空调有点冷。” “好的。” 女乘务员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为她调空调。 在女乘务员转身的一瞬间,有一个小男孩抓着女乘务员的衣服,跟着她离开了这个地方。 林州深吸了一口气,脚踝上的那股寒意已经消失不见,想也没想的他立马把脚盘到位置上,靠在行李箱。 “刚刚是不是……” “不是。睡觉吧,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不是?才不信不是!林州瘪嘴表示不满。 也不懂梁溪端着架子干嘛,现在他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必要对自己那么冷漠吗? 她和自己去旅游前的关系…… 好吧,梁溪似乎从来没变化,毒舌和冷漠都是她经常对外表示出来的态度。 女乘务员这次没回到休息室,反而是去了厕所,再三确认厕所门锁了之后,她压低了声音。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别去捣乱?万一被人抓到我怎么办?难不成我还能再救你一次吗?” “妈妈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去捣乱了……” “你跟我保证过多少次了?你说说你哪一次做到你跟我的保证?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你就走吧。” “妈妈不要我了吗?小俊会听话的,妈妈不要丢下小俊好不好?”小孩说着声音开始带着哭腔,想来也是真心认错。 女乘务员听多了他的认错心里没有半点动容,若不是这小孩硬是纠缠在自己身边赶也赶不走,自己也不会让他留在这里。 一次次说改过,下一次还不是捉弄客人? 看女乘务员沉默,小孩连忙抱住女乘务员的大腿:“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小俊真的知道错了,妈妈原谅我好不好,妈妈——” “最后一次。”女乘务员最终还是妥协了。 要不是自己造孽,也不会出现这档子事。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让事情顺着原本的趋势去发展吧。 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扭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精致的妆容在水的冲洗下有些花了,要补一补才行。 可是自己的化妆包放在休息室,还得出去拿才行:“你不要捣乱了啊。” 叮嘱完小孩,女乘务员转身拉门,一打开就看见梁溪两只手揣在口袋,守在厕所门口。 “你……” 这女生怎么会在这?! 第28章有手抓住我的脚(3) “上厕所。”梁溪侧身给女乘务员让了让,看她迟疑一下还是通过了之后,梁溪走进了她刚刚上的厕所里。 “你……”女乘务员本想问梁溪有没有听见什么的,可她厕所门关得太快,要自己继续问的话说不定会惹得她怀疑,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小孩还在厕所里。 梁溪站在洗手台前,她眼睛紧紧地盯着镜子,似是通过镜子与小孩对视一样。 小孩有种莫名的直觉:“你看得见我,对吗?” 他说话没了方才的委屈的模样,诡谲的表情加上昏暗的灯光,厕所变得阴森森的,有点恐怖。 梁溪没说话,伸手扭开水龙头,手指玩弄着从水龙头里流出的湍急的水流。 小孩有些生气,连带着厕所灯光闪了好几下。忽明忽暗,忽明忽暗,跟他心情一样。 “你看得见我,为什么不说话。” 梁溪还是没有做到,挤了一滴洗手液在手心打圈,关上水龙头后开始认真的洗手。 两手并拢,掌心相对,互相揉搓。 泡沫分布的差不多后,又将十根手指头仔细搓了搓,最后就是冲水。 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小孩面部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隐隐约约可见他死后鲜血淋漓的模样。 小孩死于一场大火,皮肤坑坑洼洼,脸上还带着生前的憎恨和不平。 身上带着死前的痕迹是没错,可看他的死状,胳膊应该没被烧,那为什么会有腐烂的痕迹。 梁溪直起腰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一边漫不经心的抽了一张吸水纸擦拭,一边透过镜子看他:“为什么还不去投胎?” “我就知道你看得到我!”在位置底下他抓住那男人的时候就感受到一股很明显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只不过没冒出头,不确定视线来自何方。 这会儿梁溪的话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小孩也不客气:“你也要害我吗?” 说话间阴风四起,厕所温度骤降了好几度。 “为什么没去投胎?”梁溪又问了一遍,转身,手已然搭在了门把手上,只要轻轻一扭就可以开门。 小孩没达到自己目的是不会让她离开的,“不管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一旦你出现要害我的念头,那你就会死。” “你和我无怨无仇,我为什么要害你?倒是你,逗留在阳间不去阴间,你以为你的魂魄还能支撑多久?”梁溪冷笑,手腕一用力,便扭开了门。 小孩惊讶的看着梁溪离开厕所的背影,震惊极了。 他用阴气锁住了厕所,这女人为什么会打的开? 女乘务员担心小孩一直没走远,看梁溪离开厕所后就立即去了门口,等看到小孩安然无恙,梁溪也安然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怎么人家吧?” 小孩语气愣愣的,“没。” 梁溪去的久,回来的时候林州都睡着了。 动车开的稳,窗外花草树木飞速掠过,梁溪单手撑着下巴打量窗外的世界,眼里无神。 她在想那个孩子。 女乘务员的面相不想是生过孩子,小孩模样与她确实相似,但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特别是那双眼睛,不排除眼睛像父亲多一点。 梁溪想不通的一点是,小孩是被火烧死的,身上没被火烧到的部分出现的分明是被殴打的痕迹。 小孩和女乘务员关系通过他们谈话得知,他们关系挺不错的,小孩对女乘务员也很是依赖。 既如此,为什么小孩身上会出现殴打的痕迹。 生前虐待这孩子的是谁。 梁溪想事情想的认真,全然不知女乘务员皱着眉头默默的走到了她的身后。 女乘务员很是迟疑,小俊说梁溪看得见他。 能看的见小俊的不是捉鬼的道士就是有天生阴阳眼的人,也不排除两者兼是。 女乘务员担心梁溪会对小俊不利,这才来这找她。 伸手,女乘务员拍了拍梁溪的肩膀。 冷不丁的,梁溪呼吸一促,心脏骤停。 回头,是小孩唤作妈妈的女乘务员。 “有事?” 被吓到态度不好是正常的,梁溪缓了口气,面色稍稍恢复一些。 林州听梁溪说话,以为她和自己交谈。 睁眼,却看到了窗外趴着一个小孩。 小孩面色青灰,青筋爆凸在太阳穴,脸坑坑洼洼,细细小小的绵密的水泡挤在一起,堆积在小孩头颅,甚是恐怖。 “梁……梁溪……” 林州怎么这么慌张? 梁溪扭头看了眼林州,视线被窗外趴着的小孩吸引住了视线。 女乘务员仔细打量梁溪脸上的表情,确定她确确实实看得见小俊后,心沉了沉。 “换个地方说话可以吗?” “跟小孩有关?”说话间梁溪站了起来,“去哪?” “厕所。” 林州看梁溪就要和女乘务员离开,留下自己和窗外的小鬼心里怕极了,“我也想去厕所。” “留下。”她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梁溪弯腰用手遮住嘴巴,在他耳旁低声说话。 林州愕然,纵然害怕的腿都抑制不住的颤抖,他还是绷着脸挤出个难看的微笑朝着梁溪点了点头:“好。” 加油,你是最棒的! 他需要不断磨练,总不可能遇事就往自己身边躲,这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眼下真是一个最好不过的恰当时机,剩下的就看他如何应付了。 梁溪交代完给他的任务后跟着女乘务员去了厕所,再三确认厕所锁住后,女乘务员声音压的很低。 女乘务员:“我知道你能看得见小俊,但请你不要伤害他,小俊是个可怜的孩子,我……” 言语不下三句,脸上竟是出现了眼泪。 给梁溪看得一愣一愣的:“我为什么要伤害他?能看的见不代表会去伤害,这孩子过往我不询问,只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去投胎。” “怎么可能去得了呢!”女乘务员哭的更惨了,“小俊死后他母亲都要把他拿去焚化丢垃圾桶,要不是我偷偷捡回来,指不定小俊是个孤魂野鬼!” 果然,女乘务员不是小俊的妈妈。 梁溪不做点评,安静的听她诉说。 女乘务员心中将这事挤压太久,也无人诉说,梁溪的出现真好给她做了个发泄口。 第29章有手抓住我的脚(4) “我和小俊母亲是双胞胎姐妹……” 半年前,瞿显市霍达小区三楼302住着一家四口,男人马明在银行工作,女人是位家庭妇女,名为周倩倩。 这户人家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马俊年纪略长一些,女孩马红红年纪小一些。 周倩倩与马明是二婚,他们组成家庭的时候马红红还没出生,当时马俊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第二年,马红红出生了。 不是所有的后妈都恶毒,也不是所有的后妈都善良。 人无完人,特别是每当看见马明对马俊的宠爱大过于自己的女儿的时候,周倩倩心里是愤怒的。 周倩倩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做的是动车乘务员。姐妹两样貌虽然相似,性格可是天差地别。人的容貌在某些时候会被性格所影响,两姐妹性格差异大,外貌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马红红生的粉嫩可爱,加上她是小孩子的原因,所以也特别爱哭。 都说会哭的小孩有糖吃,正因为如此,她更加能得到这家人的关注。 马俊在这个家过的很不好,周倩倩对外温柔和蔼,笑得时候行为举止的煞是温婉,可一旦她回到家没看到打扫好的客厅和洗干净的衣服便会雷霆大怒。 马俊也不过才上三年级,一米四的小个子踩着板凳勉强能做饭,便成了家里的主厨。 “你在做什么?” 一回到家将鞋随意脱到处放的周倩倩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还以为马俊在做饭,谁知道这臭小子居然在喝牛奶,“不是给你说过牛奶是留给红红的吗?” 说话间抄起拖鞋用力一丢,瞬间击中马俊后背。 手里拿着的牛奶在重力的撞击下没拿稳,全部倒在了地板。 本来输了钱就很生气了,加之给宝贝女儿买的牛奶被马俊弄撒,抄起衣架就朝着他的方向大阔步走过去。 牛奶弄倒,马俊抖的厉害:“亲爱的妈妈,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和别人叫唤自己的妈妈不一样,马俊叫周倩倩要加上尊称,不然会被挨打。 周倩倩步步紧逼,马俊步步后退,直到背靠在墙上。 “不是故意的?那你偷喝红红的牛奶也不是故意的吗?”周倩倩才不相信他的鬼话,这小畜生跟他,妈妈一样,看着就让人反胃恶心! “啪——”一架子上去,小孩白嫩嫩的手臂顿时出现一道红痕,不过片刻周边便开始泛黄。 “我不会了,我下次不会了,对不起——” “啪——” 家暴是会上瘾的,赌博的失落在打马俊的身上得到释放,周倩倩完全没理会他的哀求。 马俊知道,因为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 “咔——”门突然打开,周倩倩扭头看向门外,是自己的丈夫接女儿回来了。 马俊将希望投放在父亲身上,嘴型刚做出来,“b”的音节还没发出就看见马明亲了一口马红红,然后笑着带马红红进房间。 希望也没有了。 周倩倩就知道自己丈夫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但自己的宝贝女儿回来了也懒得搭理这个小畜生,“把饭煮了。” “啪嗒——” 紫色的勾型衣架被丢在地上,马俊看着周倩倩迫不及待去看女儿的背影莫名笑出了声。 他不是小孩子吗?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有爸爸,有妈妈,但爸爸妈妈没有他,只有红红! 夜深无风,住在杂物间和乱七八糟的柴米油盐谁在同一个房间的马俊又一次失眠了。 想着明天去到学校,心里就越来越平静。 班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家是一个什么情况,没人会同情他,只会嘲笑,笑他没有亲妈,只有后妈。笑家里妹妹比自己更能得到爸爸的喜欢。 这一夜很长很长,一夜无眠。马俊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坏的打算是离开这里,但他只有这里,还能去哪。 “姐,妈叫我给你带点酸菜,给你放在厨房了啊。” 声音听着耳熟但是不像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她连忙起身。开了一条门缝,偷偷打量着。 那人留着一头长发,与他后妈的短发截然不同,虽然容貌长的一模一样,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十分亲切。 “小姨你来啦。” 马俊最喜欢这位小姨,她和自己后妈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他能非常精准的认出哪个是哪个,从来不会混淆。 “嗯,吃早饭了吗?” “没。”马俊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伸手牵着周婷婷,带着她坐在沙发上。 沙发很软很软,比他睡的床还要软。 周婷婷伸手摸了摸马俊的脑袋,余光瞥到他手臂上的已经淤青的痕迹后别过脑袋看向别处,“那我送你吃早餐,顺便带你上学吧?” “好。” 小姨太温柔了,温柔到他觉得什么都好。 校门外摆摊的小贩很多,和父母在外头吃早餐的更多。 周婷婷牵着马俊坐在外头的早餐店,看来自己认识的同学带着她家人从自己旁边路过的时候脸上的惊讶的表情,马俊心里面说不开心是假的。 开家长会的时候,大家都是见过对方父母的,这时候看到有一个和自己后妈有着一模一样脸的人带着自己来吃早餐,惊讶是肯定的。 “妈妈,我想吃肠粉还有螺汤!” 他故意抱着周婷婷的胳膊撒娇,开心的眉毛都控制不住的扬了起来。 周婷婷嘴唇微张,脑子却明白了马俊的意思,她愿意配合他,“好,想吃什么妈妈都给你买。” “马俊后妈居然带他吃早餐!” “这不是马俊的恶毒后妈吗?” “马俊妈妈好漂亮啊!” …… 各种各样的声音不绝于耳,马俊嘴角始终挂着笑。 他喜欢这样,喜欢小姨,更喜欢有妈妈和他一起吃早餐。 谣言为风,吹哪哪凉。 才高兴了一个早上,放学时迎接他的是周倩倩狰狞的脸。 笑着和同学说再见的马俊心里咯噔一声,钟鼓轰鸣。 “妈……” “上车。”周倩倩越沉默马俊就越慌张。 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叫小姨做妈妈的事情了? 她是不是知道小姨带自己吃早餐的事情了? 她是不是又生气了? “妈妈,我……” 第30章有手抓住我的脚(5) 车开的快,“呜呜呜”的风猛吹这他的脸一颤一颤的。 周倩倩来这也不是要问责马俊,就是不爽自己的妹妹花钱给小畜生。 自己的女儿也不见妹妹去送她上学,这小畜生凭什么? 她气憋了一肚子,大街上闹太难看,回家怎么闹没人管的着。 车停在小区楼下,马俊背着书包低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脚趾头,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周倩倩停车。 他就像一个正在等待死刑的囚徒,心里清楚无比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的审判。毫无疑问的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暴风雨前夕是宁静的,他的审判前也是宁静的。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不知道你用什么鬼话去哄骗我妹妹带你去上学,给你买早餐。我告诉你,我们家的任何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知道没有?” 她从小道走来,表情狰狞,骂骂咧咧。 马俊没看她,辱骂斥责的话听多了,左耳进右耳出。 下一步是动手了吧。 果然,说着说着周倩倩猛地给马俊来上一脚。 小孩本就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这一脚直接给踹到楼梯口。 马俊微微皱眉,尔后扶着楼梯边边慢慢站起。 他没哭,哭并没有什么效果,只会惹来她的责骂。 没意思。 这一切都没什么意思,这个世界也没什么意思。 莫名的好笑,马俊也就“噗嗤噗嗤”的笑了起来。 周倩倩更生气了,捏着他耳朵就提着他三楼:“小野种你笑什么笑!找死是不是啊?” “哈哈哈哈哈……” 马俊很久都没哭过了,从二年级下学期开始到现在,足足一年了。 周倩倩是他幼儿园的时候嫁给了爸爸,也是在他六岁的时候说会当一个比自己妈妈还要好的妈妈。 可是说过要当比自己妈妈还要好的妈妈的人此刻恨不得把自己耳朵揪下来,恨不得把自己打死,恨不得没有马俊这个人。 “妈妈——哈哈哈哈哈哈——妈妈——哈哈哈哈哈哈——” 就很好笑。 有的妈妈根本就不配当一个妈妈。 好不容易把他带到三楼,他却跟个傻子一样,一直在那哈哈大笑,搞得她心里犯怵,总觉得这孩子像是发了疯一样,怪慎人的。 “马俊你别以为你发疯我就会饶过你,今天可没有你的饭吃!” “啪——” 马俊没有回应,转身跑回了房间盖上被子肆意的大哭起来。 他想妈妈了,好想好想。 “怎么回事……” 马俊以前挨打就定定站在原地等自己出气,今天突然发神经不会是听说什么东西了吧? 周倩倩不肯定,站在马俊门口走了好几圈,最后乖乖做饭去了。 爱咋样咋样,死了更好。 发泄完情绪也就困了,醒来的时候窗外的月亮升的很高,跟月饼一样。 想到月饼,他忽然发觉自己居然忘了月饼的味道。 马俊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又摸了摸咕噜噜叫着的肚子,再偷偷下床将耳朵贴近门板听着外面的动静。 天太黑了他看不到时间,也不敢开灯,只能依靠声音去判断爸爸他们有没有睡觉。 外面寂静无声,确认完毕后他悄悄扭开门,露出一条小缝隙。 再三确认后他才蹑手蹑脚的走到厨房。 大概是饿得慌,他又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所以他打算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没想到太慌张把周倩倩没盖紧的油给弄倒,泼了一身。 “铿噔——” 铁锅应之倒下,一时之间厨房宛如战场,噼里啪啦,声音都混在一起。 周倩倩呼吸一促,连忙起身,“是不是招贼了?” 马明否认,此刻睡意正浓,翻身都懒的动一动:“怎么可能,回来的时候我都锁好门了。睡吧,别疑神疑鬼的。” 周倩倩不信,现在正停着电,她拿起床头的蜡烛打开门走了出去。 听到熟悉的拖鞋拖在地上走路的声音,马俊立马蹲下缩了起来,动都不敢动。 周倩倩走的很小心很小心,烛火摇曳的光在空气中跳动,四周就一小块地方能看的见,其余的黑漆漆的。 那是什么…… 隐隐约约似乎看见角落有什么东西在动,周倩倩更谨慎了,抄起靠在墙壁的擀面杖继续往里走。 马俊往里缩,心脏跳的猛烈,额头虚汗都冒出来了。 “砰——砰——砰——” 要被发现了吗? 空气不知觉流动起来,和他心跳声混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呼吸声还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马俊手捏做拳头的形状,放在嘴里死命咬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近了,近了! 中午被打的惨状还历历在目,马俊心里承受不住一下就站了起来。 猛不然的,周倩倩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却被马俊打倒的油给滑倒,蜡烛一下就掉在马俊身上。 “唰——”的一声,火围上了马俊! 小孩看着掉在自己肩膀上的蜡烛点燃自己,慌张极了。 “妈妈!妈妈救我,妈妈救我妈妈救我!!!妈妈!” 马俊哭着伸手想要拍灭自己身上的火,那成想他身上被泼的是提炼出来的动物油混合着植物油,虽不像汽油柴油那样,但也是油。 睡在屋里的马明被外面哭喊的声音惹得心烦,顿时拿起枕头捂住耳朵,继续闭眼睡觉。 周倩倩也慌,火势越来越大,她有心救人也没办法。 马俊慌张的四处逃窜,霎时间客厅和厨房这两个地方烈火通明,一股股浓浓的黑烟飘从窗出。 “去厕所!” 厕所有淋浴的喷头,应该有用。 马俊恍然,忍着疼跑进厕所,谁知道黑漆漆的,他一时没注意被他沙发绊倒,摔了下去。 一团人火从三楼跌出,救援来的时候火灭了,人也没了。 “说来也奇怪,姐姐刚开始还会对小俊有点愧疚感,时间久了却觉得小俊是个祸害,还要把他的骨灰丢掉。” 女乘务员周婷婷说话的时候语气不免带着几分悲切,这是一场意外。 梁溪情绪平平:“你想跟我说什么。” 人有千万种,以各式姿态自由生长。 或早夭,或安享晚年。 小俊死的确实可怜,让人死如灯灭,除了让他们投胎有个下辈子,还能做什么。 “放过小俊。” 有意思。梁溪微扬眉毛,,然后拍了拍周婷婷的肩膀,“路人而已,跟我可没多大关系。” “妈妈你在里面吗?”小俊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厕所外面,他扬高声音,听得出他很着急。 梁溪扭开厕所门,恰好和小俊对视。 小俊一脸警惕:“你要杀我吗?” 梁溪摇头:“你想投胎吗?” 小俊拒绝,他抱住周婷婷的大腿:“为什么要投胎,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梁溪不再言语,安静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她这次没有睡,也没有和林州聊天,只是在发呆。 第31章来活了 原打算去隔壁秦昙市的,但因为“埠曙”上来了任务,他们特地补票换成去洲岸市。 坐在洲岸市车站里边的餐厅,吃着汉堡的林州盯着屏幕上的细字:“这是什么任务?洲岸市是我们这个省最富饶的城市,公交车的路线那么多,我们一个个排查到什么时候。” 来任务是来任务,但这任务跟开玩笑一样,怪容易又麻烦的。 梁溪也奇怪:“你不觉得这任务来的很蹊跷?按理说我们是新人,能接到的任务无限接近于零,但是这任务就出现了,还是你抢到的。” “怎么就能接到的任务无限接近于零了?朗斯说埠曙上每个人能得到任务的几率都是靠抢的。” 林州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切都符合常规,为什么梁溪的话听起来却别有深意。 梁溪抿唇笑笑,把手里的薯条蘸了蘸番茄酱:“埠曙是个发布任务的软件没错,但我们是新人。不管在那个地方,新人能得到的东西都是老人剩下的。” “你的意思是特地有人给属于新人的我们留下了这个任务?” “喏。”梁溪停下,扬着下巴朝着朗斯所在的地方抬了抬,她就知道是他。 梁溪直觉很准,朗斯于她而言就是潜伏的危险,她必须要时刻警惕不要露出什么马脚。 清洁者组织里的人用的是梁氏秘术,她要调查清楚。 朗斯看梁溪朝自己抬了抬下巴就知道她发现了,不由得勾唇笑了笑。 朗斯就在对面的马路,在他前面是人行道,如今正是红灯,两边也没有动作。 林州微微皱眉颇为疑惑,“朗斯怎么来了?” 三天前他们分别的时候朗斯可没说和他们在洲岸市会面。 “绿灯了。”梁溪将蘸了番茄酱的薯条塞到嘴里,眼都不抬一下。 不管朗斯来做什么,她见招拆招。 本以为朗斯会在前方等着,谁知道一转眼的功夫他就离开了。 林州越发困惑了,朗斯到底想搞什么。 梁溪不理自己,朗斯又躲躲藏藏。林州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迷雾里的蚂蚁,既渺小又看不见周围藏的东西。 “朗斯走了,我们要去找找吗?” “他还回来的。”梁溪摇头,“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整顿完东西,晚上八点我们出去走走。” 埠曙里头的任务她挺感兴趣的。 虽说任务里并未说明缘由只发布说让他们搭乘洲岸市的公交车,可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不是吗? “为什么要晚上?” 晚上出门,白天休息? 林州想到晚上兴许会出现的东西,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你不想完成任务?” “晚上出门和任务有……” 林州突然明白了什么,悻悻的闭上嘴巴安静跟着梁溪去寻找住处。 夜黑风高办事最佳。 埠曙是灵异事件任务发布的平台,调查晚上最是合适。 梁溪不愧是梁溪,高啊! 洲岸市是一座极具商业化的城市。晚间透着酒店阳台往下望,车水马龙,朝九晚五的行人匆匆忙忙,晚修下课的学生三两作伴。 杨霁野站在阳台往下看,双眼无神,显然不是在欣赏窗外的风景。 在他身后是新来的助理,杨霁野对这助理没什么感觉,除了很多东西都不习惯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杨哥,三月二十二号金仓市的演唱会我们拉到赞助商了,但是赞助商要求要将他们的产品放在现场,并且全程不能提到他们对家的产品,您看……” 小助理紧张极了,他就一新手,还以为会有人带带自己然后才转个新人给自己。 哪里会想到一上岗就是杨霁野这位当红流量歌手。 这不,这里怕,哪里怕,为了不出现丝毫差错,他事事都要问问杨霁野的意见。 杨霁野理解他的想法,可他需要的是一位干练的助理,像他这样的还不如自己来。 “合同拿来了吗?”杨霁野微微别过头,转身,背靠在阳台上。 梁溪和林州八点准时出门,离这里最近的是3号线从西城到海东方的路线。 林州坐在公交车亭,梁溪则是看着公交站点路线图,“待会你坐三号线,我坐六号线,海东方会合。” 三号线有四个站点,六号则是有五个。 不出意外的话她会比林州晚上几分钟。 林州抬头,眼睛盯着梁溪,“你让我自己坐公交车吗?” “让我打电话给阿姨让她跟你视频保护你吗?”梁溪笑得灿烂,林州却慎得慌。 威胁,梁溪这是再威胁他。 不仅仅是威胁,还在嘲笑他胆小! 林州自认为胆子挺大的,但发生的这些事让他逐渐有了忌讳,导致畏惧的东西越发多了起来。 林州摇头,双手环抱在胸前雄赳赳气昂昂的:“不用,就坐个公交车你搞得大惊小怪的。” “哦~是吗?”梁溪笑得更开心了,就喜欢看林州这副样子,太好笑了。 林州不理她,心里暗自决定要做出一番事业,好让梁溪对自己刮目相看。 “喂,赵姐是我小邹啊。”身侧突然走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坐在了梁溪旁边。 小邹:“我刚刚把赞助商的合同给杨哥了,赵姐你说杨哥是不是生气了啊?” “没有啊,金仓市的演唱会我按照姐的吩咐办妥了,就是赞助商出了点问题。” 金仓市的演唱会? 梁溪忍不住侧头看了看打电话的男人,他说的不会是自己在蒲草镇遇到的杨霁野的演唱会吧? 梁溪都忘了这回事,门票也不知道丢在哪个旮旯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小邹听那边说完顿时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 吓死了,还以为这份工作要打水漂了。 梁溪咬着下唇纠结要不要问一下,但想到杨霁野不过是旅游途中遇到的某个陌生人,没必要。 不行,霁子很重要! 梁溪尽量让自己笑得和善一点,她伸手将短发挽到尔后,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你说的是三月份金仓市的演唱会吗?” 小邹愣了一下,这位小姐姐笑得挺灿烂,不会是杨哥的粉丝吧。 他不是傻子,“不是啊,你问这个干嘛?” 第32章最后一站公交车(1) 不是。 梁溪最会洞悉人的微表情透露出来的意思。 她了然,“没事,就问问。” 就问问?小邹越发觉得奇怪,想搭个公交车怎么摊上这事儿。 算了,保险一点还是打滴吧。 他连忙起身,手抓着斜挎包就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就走,速度快得梁溪都没反应的过来。 林州:“你什么时候开始追星了?” 金仓市的演唱会他知道,据说是什么杨霁野的首次演唱会。 “我追星?”梁溪不屑,换了个话题,“公交车好慢。” “又不是没坐过。”林州打开手机又继续刷埠曙,“说句实在话,杨霁野挺出名的,追他不丢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吃杂食长大的吗?” 什么叫追他不丢人,搞得跟她喜欢杨霁野似的。 话都不会讲,是猪吧? 林州低头笑了笑,不做回答。 “岷山小学招聘任课教师,有意者私戳……” “为什么埠曙会接收岷山小学招聘的信息,发错地方了吧?” “难不成岷山小学有古怪?” 林州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招聘信息太让人迷惑了。 梁溪低头看着手表,现在是晚上九点半,他们已经在这坐了一个半小时,然而至今为止却没出现一趟公交车。 按照洲岸市的经济发展程度,公交车不至于堵车堵到这种地步。 “最晚一班公交车是几点?” “十点半啊,怎么了?” “还有一个小时。” “还要等吗?”林州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我饿了,去吃东西吧?” “你要去就去吧。”梁溪对吃夜宵没什么想法,现在只想赶快,做完这个任务,然后接一个刺激点的。 调查公交车这种事情未免过于简单,一点挑战性也没有。 林州看看梁溪,又摸摸肚子。 他突然也不是很饿。 随着时间流逝,路灯愈发明亮,薄薄的一层白雾逐渐笼罩在这座城市。 公交车迟迟不来,梁溪仿佛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模式,跟块木头似的杵在原地。 林州低头扣着手指,“梁溪我们什么时候走啊?现在都快十点半了。” 真无聊,一直坐在这地方真无聊,他屁股都要坐麻了。 梁溪自己也很不耐烦了,“走吧,明天再等。” 她就应该阻止林州这傻子接下任务,在这耗时间还不如睡觉。 “明天还要等啊?”林州说起话来要死要活,显然,他后悔了,“任务可以推掉吗?等公交车真的好麻烦啊。而且还是不会出现的公交车。” 按理说不应该,发达的地方交通同样便利,公交车的速度和城市发展速度无异才符合逻辑。 然而,等的这几个小时里林州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反差。 “走吧。” 已经浪费很多的时间了。 梁溪起身就要离开,刚扭头就撞到一个人。 来者染了,一头银色的头发,像是他这个人,看上去第一眼痞痞的。 他却穿着一条白T恤,肩上还系着一条格子衬衫,白色的工装裤相得益彰。 看梁溪盯着自己,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你撞到哪了?” 他笑起来极其好看,像是天上的弯月,世间不由得随着他的笑变得温柔起来。 梁溪很吃他的颜,作为一个极爱看帅哥的人,用她看尽三千帅哥的眼光来说,这人起码有九十一分。 “没事。” 好看是一回事,自己的矜持也是一回事。 梁溪往后退了一步,挪了个位置。 林州坐在公交站的长椅偷偷打量梁溪这边发生的事情,一声不吭。 干活一般,吃瓜积极,林州是也。 “最近公交车七点就停运了,如果你在等公交车的话不如搭个出租车还快点。” 男人说着又抿唇笑了笑。 白月光。 梁溪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白月光”这个词。 他长的很好看,有点痞气,却带着像月光一样淡淡的光晕。 “谢谢,我也不打算继续等。”梁溪点头,“不过可以问一下公交车为什么这么早就停运了吗?” “听说……”男人压低声音凑近梁溪在她耳旁低语,“阴曹地府的鬼车来这抢客。” 阴曹地府、鬼车抢客? 瞳孔猛然睁大,梁溪忽然来了兴致表面却一脸害怕,“鬼……鬼车?那我分辨不出来岂不是……” 欲言又止向来是梁溪的擅长。 果不其然,男人非常享受梁溪的害怕,“这样吧,介绍一下我叫大东,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都可以拨打卡片上的电话向我求助。新客户纵享七五折哦!” 抢生意的? 林州猛然站起将手搭在大东肩上,虽然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在大东一米九的身高上显得有点滑稽。 “兄弟,先来后到懂不懂啊?” “先来后到?”大东明了,“你早说她是你客户我就……,嗐,发张卡片那里能叫抢啊?” 大东想说让给林州的,但自己好久没开张过了,便厚脸皮转了个意思。 大东继续道:“不过我怎么没见过你?新来的吗?去过拂尘路登记没?” “拂尘路?” 大东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还把手搭在林州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对啊,拂尘路。看来兄弟你没去啊,没登记过的道士、术士、异术士都要登记。清洁者除外。不登记就不能在洲岸市行驶术法,懂我意思吧?” 洲岸市居然还有他们自己的一套体系。 梁溪看他们两人交谈,双手环抱在胸前,背靠在公交车栏上。 林州没想到这事情那么复杂:“好在我是清洁者。” “你是清洁者那边的人?”大东诧异,看不出来这小伙子年纪轻轻居然加入了清洁者这怪物老窝。 啧,有勇气。 “所以你这是接到任务,不是跟我抢客户?” 阴阳两界里头不管是人还是鬼,对于清洁者这所谓的组织只有一个想法:无利不起早。 没有利益他们是不会行动的。 看来清洁者已经开始介入洲岸市,他要不要……举报? 算了,他不惹麻烦,麻烦也不会找他。 大东松开放在林州肩上的手,往梁溪这里跨了一步:“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七五折哦~” 第33章最后一站公交车(2) 随着秒针坚持不懈,终于走到了12的位置。 十一点,公交车确确实实是停站不来了。 大东对林州的存在置若罔闻,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梁溪。 若说这男的是清洁者里头的一员,那这女的不走是不是说明她和这男的是一伙的? 大东忽然发现自己很白痴,刚刚的行为像是小丑戴面具搞笑的不得了。 梁溪原先是要走的,但她想看看大东要搞什么,于是就没动。 林州跟着梁溪,梁溪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大东是为了盯梁溪。 这是一个闭环,类似于大鱼吃小鱼的闭环。 最后还是林州率先打破了沉默:“既然公交车也不来,我们在这等是不是有点傻?” 大东也忍不住了:“你们接到的任务是什么?” 他是本地人,总不能让两个外地人抢了生意。 虽然吧,有些生意不能算得上是生意,但他也要捍卫自己家园! 心里想的义正言辞,说出来却委屈巴巴:“不能说吗?我可是万事通大东欸。” 万事通?那就是什么都知道咯。 梁溪眼睛一转,顿时有了个主意:“你有什么关于公交车的信息?” “啧,我就知道!”大东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看着梁溪。 他就知道她们是一伙的! “七五折。” “你要跟我买消息?” “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梁溪就不信这个口口声声要打七五折的人对钱不感兴趣。 果然,提到钱大东跟吃了风油精一样变得精神抖擞:“按照本地价格,一个消息五十元,七五折的话就是……三十七块五,三十八不好听,就收你四十吧!” 林州瞪大眼睛,“四十?” 四十块钱都能吃多少天了? 他瞪着眼睛,有要和大东争论一番的气势。 梁溪冲他摇了摇头,示意别冲动:“四十的话就卖我两个消息,没用不给钱,我问你答。” 这不是商谈而是条件。 梁溪不做亏本生意,就算亏也不能是她亏。 还是个厉害的角色。大东点头,有钱不赚王八蛋:“行,你问吧。” “公交车是什么时候开始停站的?” “上个月十三号,好像是初四吧。”大东不是很肯定,在他的印象里,公交车停站有一段时间了,但他之前没有很在意,时间也就记得模模糊糊。 梁溪若有所思:“时间不确定我不算进问题里的啊,你可得想清楚再回答。” “欸,你这可就不讲道理了啊!”大东音量拔高,不服气,仔细想了想又压低声音,“那你再问两个吧!” 给钱的人是老板,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大东紧紧捏着拳,脸上保持着笑容。 梁溪笑了,他对钱很执着,幸好自己不穷:“你都查到了什么线索?” “你这过分了啊。先是问我时间,时间也就还好。线索可是我耗费极大地人力物力才查的到的,你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坐着吃馅饼吗?你这钱我不赚了!” 大东也不是傻的,他确实很想要这四十块钱,但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那些线索他耗费了一个多月才查到一点尾巴,怎么可能让他们轻而易举的得到! 梁溪眉头微动,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大东查到了线索,那这线索是关于什么的? 看来这不仅仅是公交车线路调查的小任务,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很有趣。起码比她刚开始知道这个任务的时候要有意思的多。 大东以为他说不干后梁溪会强迫他说出线索,没想到她却低着头一言不发,像是在谋划什么,搞得他怪不舒服的。 “喂,你不说句话表示表示?” 冷不丁被推了一下,好在林州反应快扶住,要不然她就要撞到公交亭的框上。 梁溪皱着眉很不开心了:“说什么?你不说我强人所难干嘛?” 林州附和:“就是,难为你有用吗?梁溪我们走吧,线索而已,我们想找到线索还不是简单!” 梁溪笑了,有史以来第一次同意林州的话,输人不输阵:“就是,不就是线索吗,认真找总归是会找到的。” 听到他们这么说大东竟然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他本天资愚钝,不善思考,若不是有人领他入门靠着些许本领挣口饭吃,现在的他指不定蹲在那个地方做着只有一点工资的活儿呢。 大东改了主意:“这样吧,我这线索也不好找,一百块钱一条线索,要不要?” “一百?就调查调查就能知道的事情用的了一百?”林州瘪嘴笑了笑,痞气十足,“五十一条,爱卖不卖。” “五十就五十!”大东连忙答应,生怕嘴慢后他们改了主意,“先给钱。” 他伸出手,手指勾了勾后眼睛来回看着林州和梁溪。 梁溪无所谓,线索才是重要的,“说吧。” 从口袋掏出一百块,梁溪并没急着给他,“三条线索。” 啧,幸亏他还留有一手。 大东笑了,一把抢过梁溪手里的一百块钱,“线索一,公交车虽然停站,但每天十一点五十多分临近十二点的时候,会有公交车出现。” “这个点还有公交车?既然公交车出现,那不就相当于没停站?这和你之前说的不一样啊。”林州思维缜密,不过几秒就听出大东话里的不对劲。 大东现在说的和之前说的根本就经不起推敲,一丝索就暴露除了毛病。 大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公交车不只有一辆,而且公交车也不一定是公交车。” 什么意思啊?公交校车不一定是公交车?那是什么车?哔哔车? 林州想要继续问,梁溪却冲他摇了摇头。 梁溪:“线索二?” “线索二,不止洲岸市发生过搭乘公交车的人消失的事情。” “继续。” “线索三,清洁者……”大东顿了一下,这个线索和这两个人所在的组织有关,他说出去的话会不会被清洁者敌对? 梁溪:“清洁者什么?” 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难免让人记挂下面的内容。 林州和梁溪等着下文,大东却换了一句话,“线索三,海东方第二站的线路图和其他公交站点线路图不一样。” 第34章最后一站公交车(3) 梁溪看大东换了条线索说,心知他还知道第四条线索。 并且,第四条线索还和清洁者有关。 她没有继续问。 有些事情问多了会适得其反,还不如留着自己慢慢摸索。 “你说的线索我会一一查明,一旦我发现你骗我,那你会收到一份大礼。” “对了,如果你有更多的线索可以和我交易的话,可以加个微信,我们……慢慢聊。” 说着,梁溪打开微信二维码放在大东面前,她等一分钟,扫码还是不扫码给他自己决定。 这人对钱很感兴趣,灵异界里大部分事情都是钱财交易。 货币在什么时候都具有促进交易的功能。 大东如此上心,这件事情的悬赏一定很丰厚。 跟梁溪猜测的不错,悬赏任务里说明,调查处公交车事件的人会得到七十五万的酬劳。 这不仅仅是洲岸市的事情,还是其他与洲岸市一样发生公交车乘客失踪案件的城市。 城市的联合悬赏不丰厚,怎么会让想得到悬赏金的人趋之若鹜呢。 大东是个孤儿,自小就对挣钱有一定的想法,梁溪说的这番话让他有了重新的思考。 或许合作互利共赢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着,大东拿出手机扫描二维码,“备注?” “梁上君子,溪流而下。梁溪。” 大东点头,认真的介绍自己:“岭东,陈岭东。” 他文化不多,说不出什么介绍的好词。 岭东是他院长给取的名字,希望他可以到另外一个地方看看,一个可以永远追寻太阳升起的方向。 “我是林州。树林的林,大洋洲没有三点水的那个州。”林州也打开了自己的微信放在大东面前,“也加个好友呗?” 人脉就是力量,好友多一个不多,少一个就少了。 大东是本地人,他们的任务还没完成,需要大东的地方多的是。 大东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对林州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多个好友就多条出路。 七十五万的悬赏金自己独吞也还是有点难度的。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你说海东方那边的公交车不停站?”梁溪又坐回原位。 夜间风大,人少,路灯昏暗。 公交亭坐着的三人将手交叠在腿上,吹着凉风,表情各异。 大东点点头又摇摇头,“停站是市长发布的文件命令,但是海东方那里的公交车好像不受影响一样。” 大东沉默了一会儿,脑子仔细回想自己当时看到的细节,“其实吧,我觉得有两辆车。” “那天我去海边吃完烧烤打算散步的,隔着有一两百米吧,看见前面公交站来了一辆公交车。” 大东一边回想一边描述:“市长发布的命令我当时还不是很清楚,但那辆公交车给我的感觉就很奇怪,像是……” “……对,像是被几十层雾罩在一起,就你知道那里有这么辆车,可你怎么样都看不清楚车长什么样!” 林州不懂:“你的意思是,公交车被雾挡住了?更深露重,有雾也不奇怪吧?” “几点了?”梁溪认为不是雾。 她长那么大还没见过有什么雾能够盖住公交车的。 若说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还好说,可大东说看得到公交车,只不过看不清楚公交车的样子。 梁溪想去亲眼看一看,看到这雾到底是什么。 大东不太肯定:“要不我们现在去看看?上次我散步也是挺晚的了。” “走吧,去看看。”梁溪起身。 她对洲岸市不熟:“能带路吗?” “能是能,不过就是这……”大东笑了笑,手指搓了搓。 梁溪瞬间明白,但她不愿意让大东占便宜了,“合作吧,你调查公交车肯定也是有所图,既如此,我们五五分。” 从埠曙上接任务是很难接得到的,还不如接私活。 即可以赚钱,还能找灵感画画漫画。 谁会嫌弃自己钱多呢? 大东惊讶,“你怎么知道有钱悬赏?” 他可没提过有悬赏的事情,梁溪怎么知道的? “是我傻了,你们是clean清洁者的,有渠道也不奇怪。不过……”大东瞥了一眼林州,“你说五五分,这个五五是你和我的五五,还是我们三个人的五五?” 梁溪:“我和林州,你自己。” 大东是本地人,他们外来的能赚到就不错了。 与其竞争不如合作,这点利益她不占多少,有收益就好。 “写个字据!” 大东从来没想过梦想成真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七十五万,五五分人意味着他起码能得到三十七万多! 梁溪不知道悬赏金额到底有多少,但是看大东这样子说明这笔金额不小。 “别耽误时间了,我们先去查明海东方的公交车的事情,明天见面的时候我们正式一点,写个字据。” 时间拖延下去会发生什么变数是意想不到的,速战速决,早点查明白早点进行下一个任务。 “也行。” 说着,大东开始走动起来,“我有一辆摩托车停在后面。因为我只有两个头盔,你们谁跟我一起去?” “林州你去吧。” 梁溪不放心林州一个人行动,虽然大东看起来也挺不靠谱的,但他起码比林州厉害。 林州明白梁溪的意思:“你自己小心点啊,要不然出了事梁月姐会……” “知道。” 张口闭口都是姐姐,真不知道姐姐给林州喂了什么药,让他这么听话。 说话间大东已经将车开到了前面,从车头取下一个头盔递给林州后,便把自己脑袋上戴着的头盔扣紧,“上车吧。” 林州扣上头盔,“你注意安全,到时候……” “嗡——嗡——嗡——” 话还没说完大东就开车离开了公交车站,吓得林州连忙用两只手紧紧的抓住后车杠。 他闭上眼感受着凉风拍打在脸上的刺痛感还有摩托车引擎发动的“嗡嗡嗡”的声音:“你有病啊,开得那么快梁溪跟得上吗?!” 大东瘪嘴笑了笑,谁管梁溪跟不跟得上,开摩托车不就是图个快乐? 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他爱怎么开就怎么开,现在心情好还能来个“s”型的漂移! “开慢点啊,我要吐了!” “陈岭东!!!” 第35章最后一站公交车(4) 看大东开车带着林州前往海东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梁溪忍不住笑了笑。 大东挺可爱的。 “哔——” 一声长鸣的喇叭声蓦然在身后响起,梁溪转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周边居然满起了浓雾,隐隐约约夹杂着寒风,让她不由的搓了搓手臂上乍然耸立的鸡皮疙瘩。 好冷! 虽然一直都有风,但还不至于骤降到零下负一二度的温度。 她抬眼开着停在身前的公交车,脑子飞快转动。 “像是被几十层雾罩在一起,就你知道那里有这么辆车,可你怎么样都看不清楚车长什么样……” 大东的声音犹在耳畔,梁溪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了若有若无的笑容。 开车的司机皮肤像是面粉抹上的一样,惨白惨白的,在镁光灯的照射下显得尤为可怖。 车内并没有多少人,最后一排坐着一位老太,身上穿着寿衣,怀里还抱着一只黑猫。 梁溪站在投币箱边,眼睛与黑猫对视。 它在盯着她! “去哪儿呢小姑娘?” 司机笑起来嘴角猛然裂开,就算是有过心理准备见过很多不寻常的梁溪心也忍不住跳了一跳。 “一圈。”梁溪从口袋拿出一枚硬币,正准备投下,坐在靠近门口的一个女人却伸手拦住了她。 说巧不巧,这女人梁溪认识。 是蒲草镇遇到的那个男人的经纪人,叫赵什么的。 赵静雅伸手拦住梁溪:“下去吧,你不该来这。” “姐姐说的什么话,搭公交车回家而已,搞得跟什么大事一样。”梁溪轻轻推开了赵静雅拦在自己面前的手,然后投下那枚硬币。 司机自始至终都在盯着梁溪的动作,更确切的说是整个车里的人都在盯着梁溪的动作。 硬币投下,木已成舟,来不及了。 赵静雅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两眼木木的盯着前方,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在发呆。 梁溪不动声色环视一圈,方才老太抱着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老太的怀里跳了下来,这会儿正坐在梁溪脚下舔毛。 除了赵静雅和老太,还有黑猫之外,公交车里还坐着一对夫妻,女的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大腹便便,嘴角一直向上勾起,双眼无神。坐在孕妇旁边的男人应该是是她的丈夫,男人是个光头,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模样,倒是男人脖子上趴着的五叶虫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梁溪选择坐在和那对夫妻后面的位置,为了能够更好地观察男人脖子上的五叶虫。 五叶虫是夏季喜欢吃木屑的一种有棕色斑点的黑色虫子,因其飞动的时候会出现像叶片一样的翅膀故此名为五叶虫。 眼下正是九月临近十月,夏季的虫子出现在秋天也太奇怪了。 “喵~” 黑猫舔完腹部的毛发后慢悠悠的走到梁溪脚边,轻轻一跳就坐在了梁溪腿上。 梁溪不喜欢猫,这种容易掉毛的动物会把她的衣服弄脏的。 伸手,梁溪就要提着猫脖子,冷不丁的黑猫碧绿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动也不动,如同被树胶封住的琥珀,诡异的可怕。 车里越来越冷了,穿着一条单薄的绿色外套的梁溪捂着嘴巴打了个喷嚏。 黑猫听见喷嚏声后嫌弃的挪开视线,转眼跳到了梁溪旁边的位置坐下,眼睛移到窗外。 车发动了! 梁溪屏住呼吸,正在这时一股浓重的水汽从车底蔓延,很快席卷了整个车厢。 这是…… 瞳孔倏然睁大,她连忙扭头看向窗外,黑猫发觉梁溪的动作之后立即用猫爪在梁溪手臂上抓了一痕,然后跳下座椅,消失在了车厢。 “嘶——” 窗外有什么东西?为什么黑猫要阻止她看窗外? 梁溪是属于那种你越不让她做什么就越要做什么的人。 不阻止可能还没那么大的好奇心,一旦阻止了,她势必要看出一个所以然! “别看。”一双冷冰冰的手突然盖住了她的眼睛。 梁溪吓了一跳,挣扎就要把手拿下,哪成想这手跟胶水黏在眼睛上的一样,任凭她用力,也不见其动弹半分。 “你是谁?” 听声音是个女人,皮肤感受眼睛上的那双手,手指虽然骨骼分明,纤细非常,却十分娇嫩。 姐姐的手常年干活,布有老茧。 可以排除掉是自己认识的人。 那么她是谁? “卷梳。” “卷梳?”梁溪非常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叫做卷梳的女人,她手冰的厉害,是不是人还不一定。 现在这公交车布满疑云,还冒出一个捂住自己眼睛的女人。 梁溪慌了,手指微动,手腕上的手镯随着她的动作开始轻微的晃动起来,只要她用力,手镯便会响起铃铛声。 卷梳注意到了梁溪的动作,看窗外的东西掠过,她缓缓手,端正的坐在与梁溪隔了一条走道的位置上。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傻到去晃动子铃铛。” 她知道自己的手镯的秘密?! 下意识的,梁溪用另外一只手挡住铃铛,扭头,却发现卷梳有点眼熟,看她确定自己没有遇到过染着银色头发的女人。 “别紧张,我是好鬼。” 鬼?! 一个知道自己手镯秘密的鬼? 梁溪可不相信仅仅是凭借嘴巴上说的好坏就能判定是不是好坏的卷梳。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一下子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卷梳笑了笑,在她眉心中间的符隶随着她的笑声闪着微弱的红光,“到站了,下车吧。” “我不。” 凭什么说到站自己就要下车,梁溪偏不! “很多东西急是急不来的的,下去吧。”卷梳太了解梁溪了,她知道这孩子所有的秘密,包括她现在想要做的事,“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现在下车,第二天继续调查。” “什么如果你是我如果你是我的,你才不是我!” 梁溪被卷梳的话逗弄的有些生气了,但她继续待在公交车上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她也不知道,还不如等准备充分的时候再上公交车。 她瞪了一眼卷梳,然后捂住受伤的手背气冲冲的走下公交车。 卷梳抿唇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意味,伸手打理有些凌乱的长卷发,确定梁溪下车后,道:“终归还是小孩。” 第36章最后一站公交车(5) “梁溪!”林州和大东刚抵达海东方就看见梁溪捂着手臂气冲冲的从公交车上下来。 特别是大东,惊讶的眼珠子都要给瞪下来了。 这不就是上次他看见的那辆雾气重重的公交车? 怎么梁溪从这辆公交车上面下来了呢? 将车停好,一边摘下头盔一边走近梁溪,正当他准备上公交车一探究竟的时候,周边浓雾乍起,再定睛一看,公交车俨然消失,徒留一站的浓雾。 再后来,雾气也散了,一切回归宁静。 全程不过一分钟,快的跟没发生过一样。 上次大东虽然见过一次,但还没看到公交车消失的场景。 这会儿他再看,目睹全过程的人彻底懵掉了:“看见没,真有鬼车!” 林州愣愣点头:“看见了。” 梁溪不愧是梁溪,遇见什么事儿都淡定如斯。 梁溪本来还想看卷梳有没有下来的,谁知浓雾四起,公交车也不见了。 罢了,那人用这么一副口气和自己说话,说不定还会遇见,说不定此时此刻那个人正在暗处盯着自己。 想至此,梁溪也不纠结卷梳的去向。 “回去吧。” 再三考虑,梁溪认为卷梳说的没错。 不管公交车到底是什么来头,如今他们都不应该乘胜追击,应该养精蓄锐。 等什么时候弄明白了再上一趟公交车! “回去?”大东不同意,“现在发现了公交车确实是在海东方这边的公交车站出现,那我们不应该上……” 梁溪上过公交车,那不就说明梁溪清楚公交车内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大东突然有了一个很异想天开的想法。梁溪她在公交车上发现了秘密,所以才会搭乘公交车来到和他们约定的地点。 问题来了,梁溪到底发现了什么,以至于她要求现在回去? “既然说了合作,那说说你在公交车上发现了什么吧。” “我……”梁溪嘴巴动了动,正打算把自己发现的事情说出,可转念一想万一卷梳在暗地盯着自己,便停下了这个想法,“如果想知道,明天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公交车站后面的酒店会面。” 她扭头,“林州,我们走吧。” “好。”林州也想知道,但梁溪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东一言不发的抱着头盔看他们两个人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尔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杨哥,有消息了。” 公交车上,卷梳确认公交车缓缓启程后,扶着栏杆慢慢站起,尔后走到投币箱旁边,“我知道你们目的是什么,但是,还望你们记住这点,她是我卷梳的人,她必须寿终正。” 涂着红唇的卷梳格外的有气场,她手指轻轻一点,眉间红色的符隶随之变化,投币箱霎时破裂,梁溪方才投入的硬币稳稳当当的落入卷梳手里。 “我要下车。” 司机不敢说话,倒是黑猫一直盯着卷梳,怨气颇多。 卷梳对此毫不在意,不就是一只猫吗?不值得正眼看,更不配得到关注。 月落日升,耀眼的光从外边投射进来,照到了熟睡的梁溪的脸上。许是阳光过于刺眼,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那股炽热的感觉。 抬起手臂正打算遮住照到眼睛的阳光,梁溪能明显的感受到手背传来的刺痛的感觉。 “嘶~” 她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猛然起身坐在床上,仔细打量手背上的抓伤。 若不是手背上清晰的痛感,她都要忘记有这伤口了。 “不应该啊——” 一点小伤口按道理来说应该愈合的差不多了,怎么这会儿伤口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只见手背上有三道抓痕,中间的那道抓痕最深,皮肤泛红,起了黄色的脓。用手轻轻的摸了摸就立刻流出黄色的脓水,恶心极了。 梁溪嫌弃的别过眼睛将视线挪到窗口,好恶心,自己都没办法直视这伤口。 “梁溪!笃笃笃——” 门外传来了林州的声音,梁溪猜测大东可能是到了,便举着右手慢慢起身去开门,“大东到了?” “对。”林州点头,给身后的人挪了个位置。 “是你?!”梁溪和林州身后的人异口同声。 前者的惊讶不比后者少,梁溪抿唇神色有点不正常,她头发还没梳过,身上穿的也是长款睡衣,这会儿来了一个算是熟悉也算是陌生的男人,尴尬的她脚趾都要扣出一座堡垒了。 “进来坐吧,我上个厕所。”梁溪尴尬的笑了几声,然后迅速的转身跑进厕所。 关门,小跑到镜子前一直维持着刚刚的表情,镜子里头发乱糟糟的跟个鸟窝似的,眼睛还有不明的白色物体,这疯婆娘是她?!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梁溪要疯掉了,咬牙切齿的在厕所走了好几圈,她扭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刷了个牙还仔细的用手指打理头发。 嗐,又是美丽的一天! 林州看管梁溪各种各样,对她这副样子早就习以为常,也没多想。 “进来坐吧,等她上个厕所。”招呼人进去坐着,林州随意的拉开梁溪床上的被子放到一处,然后坐在床上,至于大东和另外一个男人则是坐在凳子上。 “还没请教你怎么称呼啊?” “杨霁野。” “杨——霁野啊……哈哈哈哈……”他就说从来不追星的梁溪怎么会突然关心这一号人的演唱会,联想到梁溪刚开门的时候的表情,林州霎时明白了,“你和我们梁溪认识啊?” 我们梁溪…… 杨霁野神色变幻,能随意的坐在她睡得床上,除了是男女朋友关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吧。 “在蒲草镇见过几次。” “那我怎么没在蒲草镇见过你?”林州完全对杨霁野没印象,“话说你怎么和大东在一起?难不成你也是……?” 杨霁野否认:“不是。我想找一个人。” “是你经纪人吧。”刚开厕所门就听见杨霁野的话,梁溪下意识就作了回答。 大东一脸惊讶,果然,梁溪知道的比他多。 “是,我想找赵姐。”杨霁野这次没否认了,“大东说你们可以帮忙,不过,我没想到是你。” 大东说的是能人异士,还是对情侣的模样。 这听着就和梁溪完全没有关系,谁能想到偏偏是她! 第37章最后一站公交车(6) 大东连忙说出此行的目的:“昨天你说给我们说你在公交车上面看到了什么,现在时间到了,总能告诉我了吧?” “当然。”梁溪坐到林州旁边,双腿盘起,“我本来是打算搭乘出租车去的,谁知道那辆公交车突然在我身后停下。想到你说的话,我就上了公交车。” “然后呢?” “公交车人不多,一个穿着寿衣的老太,一只黑猫,一对夫妻,还有……”梁溪声音降低,偷偷的看了一眼杨霁野,“你经纪人也在上面。” “你看到赵姐了?”杨霁野来这没报多大希望,“她怎么样了?” 那晚和赵静雅分开后他越想越觉得赵静雅心里有事才辞职的,没想到看见她上了一辆很奇怪的公交车,再后来就是小邹出现了。 虽然小邹平时有和赵姐私底下联系,但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他尝试给赵静雅打电话,可轮到他拨打电话的时候却打不通了。 小邹就可以。 他去赵静雅家找过,什么也没有发现,人不在,手机也不再,行李还在。 “还好吧?”梁溪不肯定,对比与上次的赵静雅,这次的她明显要憔悴很多,还长了白头发。 这些她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只会让杨霁野担心,还不如隐瞒下来。 “唉,你能和经纪人打电话吗?”昨天和林州等公交车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打电话的那个人称呼对方为赵姐,而杨霁野经纪人也姓赵,也是女性,所以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可是按照公交车的情况,杨霁野经纪人的状态还有后来发生的事,若能打电话不就可以求救了吗? 杨霁野摇头:“不能,但是我新来的助理能和赵姐通电。” “那你怎么判断她失踪了,还找上了大东?”梁溪不能理解杨霁野的想法。 她觉得杨霁野不仅仅是寻找经纪人那么简单。 杨霁野开始保持沉默。 林州看看梁溪,又看看杨霁野:“你不说出真实原因我们也帮不上忙啊。” “我见过那辆公交车。”杨霁野还是说了,“三天前赵姐来找我辞职,说是有事。我不放心跟了上去,就看见赵姐上了一辆公交车。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想法,就……就那辆车给我一种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觉,并且我还有种赵姐一旦上车就不会回来的想法。” “所以你不相信和你新助理打电话的人是赵经纪人?”那就能理解杨霁野的举动,因为不相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见到才会信。 杨霁野:“对。” “要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新助理不也是有问题?”这点林州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总不能和新助理打电话的经纪人是鬼吧? “小邹是赵姐找来的。”杨霁野意思就是,小邹不可能有问题。 梁溪不以为然:“话别说的那么肯定,有没有问题我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洲岸市湖田公寓小区六楼601,小邹接到杨霁野的消息就立马打车过来了。 按下房门密码,一扭开就看见杨霁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杨哥怎么了吗?是演唱会的事情有变动吗?”小邹喘气喘的厉害,两只手插在腰边,胸腹一上一下起伏着。 杨霁野不吭声,眼睛盯着电视。 小邹不知道这位主儿又开始发什么神经。稍稍平整呼吸后,他继续道:“杨哥,你有事就说吧,我在这里。只要你吩咐了,我保证给办好这件事。” 小邹猜测杨霁野大概是昨天看赞助商的合同有些不开心了,便不敢再多言。 “手机给我。”杨霁野把遥控器放在桌上,摊手朝着小邹。 小邹尬笑:“上回杨哥,你不是跟我要过手机了吗?怎么这次这还要我给你呀?” 小邹心里清楚杨霁野为什么要跟他要手机。 无非就是要打电话给赵静雅。 这种事情都已经尝试了快四、五遍,怎么他还没有放弃? “手机给我。”杨霁野又重复了一遍。 “难不成你手机里面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不过是叫你给我手机打个电话,有什么好纠结的。” 小邹还是很迟疑。 他不是不想把手机给杨霁野打电话。 只是赵姐说不能让杨哥知道自己还在和她联系。 要是把手机给杨哥,他不就知道自己还在和赵姐联系? 昨天才打的电话,记录还没来得及删除。 “杨哥,你就说有什么事吧?我帮你解决就好。” 杨霁野穷追不舍。“我现在的事就是让你把手机给我。你给还是不给?” “我……” “你被炒了,走吧。”杨霁野说完又继续拿着电视遥控看电视。 梁溪的主意压根就没用,给不给手机和试不试得出来没有半点关系。 “杨哥你不能这样啊。手机是我的私人物品,你怎么可以因为我不给你手机就解雇我呢?”小邹不甘心。 赵姐和他有过约定是没错,但杨哥这番操作属实没道理。 “所以呢?”杨霁野不以为然。 他对小邹但自己助理这件事起先就很抵触,现在赵姐也没消息,他更不想要什么助理了。 杨霁野知道自己有点任性。 想这么做就做了。 小邹纠结万分,最后还是把手机从口袋掏了出来:“想看什么就看吧,虽然赵姐和我约定过,但我可不想丢掉这份工作。密码是828188。” 他准备跟女朋友结婚了,失去这份工作相当于他要重新找一份月入过万的工作。 没钱就买不起婚房,权衡之下小邹输不起。 杨霁野意外的看了眼小邹,起身把电视遥控随意丢在沙发,然后接过小邹手机。 如小邹说的那样,秘密输入后他率先打开了通讯录。 “你和赵姐联系过,为什么不告诉我?” 时间是昨天晚上,和梁溪看见赵姐的时间很接近。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小邹也不是傻子。 杨霁野要自己手机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赵姐联系过了吧。 当下小邹也不再隐瞒:“赵姐辞职前换了新号码,她和我说有事可以找她,但是要偷偷找,不能让你发现。想着是赵姐给我找的这份工作,我也就答应了。” 杨霁野觉得这事不仅仅是这样:“还有呢?” 第38章最后一站公交车(7) “还有什么?”小邹不明白杨霁野的意思。 他皱眉,一脸疑惑:“赵姐给我说的就这些,杨哥不信的话可以和赵姐沟通。” 小邹指了指手机上显示着“赵姐”的黑色名字。 杨霁野没打过去,但是却点开查看赵姐的电话号码。 确实是新号码,她之前的手机号是136开头的,这个却是139。 “你打电话的时候确定是赵姐的声音吗?” 杨霁野是相信梁溪的说辞的,她说公交车上面见到的人是赵姐那就是赵姐,不可能说谎。 至于小邹这边,要证明是不是赵姐就有一点难度了。 梁溪和大东、林州就躲在靠近大厅的厕所里听着。 梁溪压低声音小声询问大东:“你和杨霁野怎么认识的?” 大东疑惑的缩了缩头,双下巴都露出来了:“这是我金主啊!” “你是通过杨霁野才知道公交车这事情的?”梁溪可不认为大东和杨霁野的关系就止于此。 看两人的说话时候的表情明显是认识很久了。 但大东不说梁溪继续问下去便显得有点不对劲。 大东神色一滞,他确实和杨霁野不止这一层关系,可他为什么要告诉梁溪? “差不多。”大东随意点了点头,耳朵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 杨哥这样问不行啊,还是得他出马。 大东也不管之前计划如何,直接扭开厕所门走了出去:“杨哥,……诶,这不你新来的小助理吗?怎么,你两有事?” 他故意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顺手拿走杨霁野手里的手机,“借你手机我打个电话呗?” 说着也不管杨霁野意见如何,直接拨通赵静雅的电话。 事情发生的突然,小邹反应都没反应过来手机就落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的男人的手里了。 “杨哥,我……这……”一时之间小邹竟不知该说什么。 大东的操作林州都懵掉了,傻愣愣的扭头看向蹙着眉头明显心情不悦的梁溪,“我们怎么办?” 梁溪眼睛眨了眨,留出一条门缝:“按兵不动。” 在还不知道小邹情况的前提下,大东的做法太莽撞。 电话拨通了,传来几声“嘟嘟嘟”的声音后,那头出现了赵静雅的声音。 “小邹吗?” 小邹微愣,赵姐不是说白天不能打电话只能晚上打,就算白天打过去她也不接电话的吗? 大东给杨霁野使了个眼色,杨霁野点头,走到小邹身旁,然后伸手指了指大东手里拿着的手机。 小邹不想,也容不得他拒绝:“是我,小邹。” “怎么了?阿野那边又出现什么问题了吗?我在搭公交车呢,信号不是很稳定。” 赵静雅说的很有技巧,梁溪瞬间听懂了这句话里面包含的意思。 她说的是在是在搭公交车,并没有否认她在什么别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信号不稳定,这也就意味着电话有随时中断的可能。 小邹:“杨哥没出什么问题,赵姐你要不要和杨哥联系联系啊?” 赵姐一天不和杨哥联系,杨哥就会一直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小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时刻被盯着的感觉。 坐在公交车上靠近门口作为的赵静雅稍微迟疑了一下,在她脚边有一只黑色的猫踱步在周围,似是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想到自己昨天看到了梁溪,赵静雅挪开放在黑猫身上的视线投射在前方:“联系?不用,我就搭这一趟公交,下不下去还不一定呢。如果可以的话,让阿野去找一个叫做梁……” 赵静雅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一跃而起的黑猫挥着爪子拍落,手机跌在公交车的走道,摔得四分五裂。 电话就此中断。 小邹看了看被挂断的电话,最后将视线放在了杨霁野身上:“杨哥,赵姐她挂电话了。我这工作……?” 小邹真的很在意这份工作,让打电话打电话,让和赵姐聊天聊天,工作能保住了吧? 杨霁野点头:“没你事了,等我有什么工作我再告诉你,现在你就先走吧。” 赵姐最后还没说完的话杨霁野大概能猜得到是个什么内容。 小邹的电话还是有着关键信息的,接下来就是看梁溪和大东能不能找到公交车,让赵姐成功从公交车上下来。 杨霁野所接触过的灵异时间不多,大部分还是听说的。 大东是他爷爷的姐姐的丈夫收养的徒弟,从小就对这些耳熟目染,也就没有太大惊讶。 倒是梁溪挺让他意外的。 没想到看着乖巧的她居然还会道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他和梁溪会有可能吗? 杨霁野不肯定未来会发生么事,但他心里最清楚一点,从高中开始就喜欢的人不会因为一点点的小挫折就放弃的。 不努力怎么知道不可能?! 小邹拿回自己的手机,脸上还带着愣愣的表情。 今天来的这一趟可谓是莫名其妙,不过谁让杨霁野是自己的老板,莫名其妙就莫名其妙吧。 听到关门声后梁溪和林州才从厕所里头走出来。 杨霁野抬头与梁溪对视:“刚刚你都听到了吧?” “嗯。”梁溪点头,“我猜你经纪人是因为昨天看到我,所以想通过我向你传递信息。” 说到这里的时候梁溪微微皱了皱眉毛,“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经纪人好像对你去找我这件事情没有感到一点意外。就算她是料事如神的在世诸葛,也不能算得了如此准确吧?” 梁溪不想阴谋论,可她在父亲去世后很难再相信别人了。 杨霁野虽然可能是自己喜欢的那个歌手,但这并不意味她会因为这个原因就去信任他。 杨霁野愣了愣,“你想知道?” 赵姐知道梁溪还是因为那天在蒲草镇的时候听到自己和梁溪的谈话,但他现在告诉梁溪的话,她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喜欢很莫名其妙。 梁溪当然想知道:“为什么?” 任何事情都会对自己造成不可估量的风险,她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让姐姐担心! 大东推了推还在发愣纠结的杨霁野,平日能说会道的杨哥怎么不说话了? 第39章最后一站公交车(8) “嗯?” 久久不见杨霁野给自己答复,梁溪猜测大抵是有什么苦衷。 出人意料的,她居然没有继续问下去:“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和你站在同一阵营。”这句话杨霁野说的很肯定,发自内心的肯定。 梁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管你有什么瞒着我们,只要不会伤害到我,那就可以继续合作。” 杨霁野目光如炬,眼里带着光:“不会,我始终和你站在同一个阵营。”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梁溪也就不继续问下去,当务之急是下一步该如何。 林州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在一起聊天的大东、杨霁野和梁溪:“站着不累吗?” 天知道刚刚在厕所的时候他和梁溪的站位是怎么样的。厕所虽然宽敞,但是为了能够清楚的了解外边的动静,他们就一直弯着腰侧耳倾听,老腰都痛惨了! 杨霁野也反应过来了,霎时坐在林州旁边阻隔了位置:“都坐下吧,水在桌上,要吃什么冰箱有。” “梁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大东没着急坐下,反而自顾自的打开冰箱找吃的。 听到大东对自己的称呼从梁溪变成梁姐后,梁溪微不可闻的扬了扬眉毛。 这称呼搞得她跟大姐大一样! 大东对着可真的是太熟了,等他看到冰箱里头放着一大堆海盐饼干后愣了一下,“杨哥你买这么多海盐饼干干嘛?我记得你……” 杨霁野一下就慌了,立马起身走到大东旁边给他拿了一罐雪碧,然后关上冰箱:“欸!我……我……准备有个演唱会,调整饮食。” “调整饮食?”大东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接过杨霁野递过来的雪碧,深深的打量一眼他后,大东就坐在了梁溪和林州中间的位置。 林州一听见海盐饼干下意识就看向梁溪,“梁溪你不是最喜欢吃海盐饼干的吗?” “不喜欢。”吃什么吃啊,现在是顾着吃东西的时候吗? 话是这么说,眼睛却情不自禁的飘向冰箱的位置。 海盐饼干!!! 林州看梁溪眼神就知道她想吃,高三的时候起码一天吃个三包海盐饼干的人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他低头笑了笑,正打算起身给梁溪拿,却看见杨霁野已经抱着一堆零食走了过来,其中海盐饼干居多。 杨霁野先是打量了一眼梁溪,然后坐在了靠近梁溪的单人沙发上:“吃吧,我这很多零食赵姐都不给吃,你们来了正好帮我解决。” “谢谢。”是他让我吃的,不是我想吃的。 梁溪还是拿了一包海盐饼干,等看清楚是繁星牌海盐饼干后更惊喜了:“你也喜欢繁星牌海盐饼干?” “嗯,喜欢。”他点头,视线却未离开梁溪。 晚上十一点二十七分,夜深人静。 一股薄薄的雾气不知觉席卷了整座城市。 林州和大东作为“黑白配”组合里默契出白手心的选手,此刻正安静的站在海东方公交站安静候车。 而另外两位选了黑手背的选手则是不知所踪。 林州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手臂,默默系上了搁在手边的白色围巾:“你有给他们发消息了吗?” 大东摇头,天是越来越冷了,准备放个十天小长假,州岸市的游客也越来越多。公交车的事情还没解决,也不知道今天会是一个怎样的情况。 想到这,大东不由好奇的看向林州:“你干这行多久了?” “刚入门。”林州如实回答。 他弯着手指算了算,今天是到州岸市的第三天,从沟杨村到现在应该是有九天了。 九天,发生的事情比他前面发生的事情还要丰富。 度日如年啊! 刚入门?大东半信半疑。 刚入门的小菜鸡怎么敢接这种任务,clean(清洁者)怕不是有毛病。 林州不用看也知道大东不相信。 可他就是刚入门啊,林州解释道:“九天前吧,有人邀请我们小溪加入清洁者,我也想,于是就这样开始了。” “这么容易?”大东不是没打算过找个组织,以方便日后行事。 清洁者他也申请过,结果无非是石沉大海。 林州说的那么轻松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菜鸡了。 大东没等他说话又继续:“其实吧我觉得clean哪里都好,就是觉得规矩太多。” 想起偶然听过的所谓的规矩大东就开始头大起来。 不过clean很有实力,也很有背景,能和地府那边合作也太牛逼了。 “刚入门的话,那你现在开始培训了吗?难道梁姐是你培训员?” 梁溪一看就深藏不露,大东合理怀疑梁溪带林州就是师傅带徒弟。 林州尴尬,嘴角微抽:“我和梁溪是邻居好吧?” 培训员?也是敢想! 不过话说回来梁溪真的挺神秘,高二到大学这段时间梁溪跟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特别呢? 林州有心发掘却毫无头绪。 大东听他说和梁溪是邻居,不由得八卦起来:“那你对梁姐是怎么样的一个想法啊?都说竹马配……” 林州当即反驳:“滚吧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是小说电影电视剧里演绎的美好而已。况且我和她是高二开始做的邻居,她就像是我妹妹一样,别乱说!” “妹妹?”大东瘪嘴笑了笑。 怎么感觉梁姐比这小子看着成熟呢? 林州不知道大东心里是怎样腹诽他的,只知道这空气真的是越来越冷了。 特别是待在海边的他们,冷风吹的肆意,得亏头发不长,要不全粘在脸上更难受。 大东站起来晃来晃去,踮着脚向远处望。 昨天这个点他们都分道扬镳了,怎么公交车还不出现? “不会不来了吧?”大东焦急啊。 从十点等到快十二点,这公交车可真有面子! 林州气定神闲坐在原位动也不动,着急有什么用,来的来,不来的不来。 在梁溪身边的这些日子他倒是学会了梁溪的淡定。 大东就不一样了,性格本就好动直接,越等越烦躁,直接从裤兜掏出手机给杨霁野拨了个电话。 第40章最后一站公交车(9) 硐室小巷,根据赵静雅的简介上的地址,分到一组的杨霁野和梁溪摸索到了这边。 小巷破旧,加之是晚上的缘故,除了巷子尽头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的昏黄小路灯外,四周黑漆漆的一片。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梁溪是不害怕的,诸如此类的地方她去的多了,就是怕没见过世面的杨霁野害怕。 杨•没见过世面•霁野:“好。” 他不怕,但挺享受被梁溪保护的感觉。 有的时候逞强大可不必,在不熟悉的领域示示弱大无不可。 梁溪走在前头,杨霁野跟在后头。 一前一后,两人都警惕的观察周围。 “呜——呜呜——呜——呜呜呜——” 巷子潮湿,蛇虫众多。 高高低低的杂草混在一块在路边生长的茂盛。 听着不时从草丛传出的奇怪声音,杨霁野蓦然就有点害怕,可低头看着少女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杨霁野便也没了表示。 总不能说他一个大男人会怕这些“呜呜”叫的虫子叫来叫去吧。 “赵姐赚那么多钱怎么还住在这里?” 杨霁野想不明白。 赵静雅的薪资一个月两万,不包括自己偶尔给她的加班费。 按照这情况下去都可以在洲岸市买一套复式公寓或者是别墅了,怎么会住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 现在太晚,巷子里没什么人,有心询问也没办法找到能问的人。 梁溪还是第一次来洲岸市,更是第一次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要不是对杨霁野有点信任,都要以为他要把自己卖掉赚钱。 “我们走快点。”梁溪转身拉住杨霁野的手大步往前走,在这小巷子畏畏缩缩的走太慢,也不知道林州他们有没有等到公交车。 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调查赵静雅身上发生过什么。 公交车上面的人她只认识赵静雅,要想知道赵静雅为什么会上到公交车只能找到他们共同点。 调查赵静雅身份信息还有生活背景以及最近发生的事情对她们接下来的行动会很有帮助的。 杨霁野视线落在梁溪牵着的手上,她似乎没意识到授受不亲的这个问题,十分坦然。 杨霁野就不一样了,他本身就对梁溪有着不一样的心思,这会儿被动牵手,整个人愣住了。 “梁溪,你还记得高……” “前面有人?!”梁溪打断了杨霁野的话,小跑到昏黄路灯下突然出现的老婆婆面前。 老婆婆上了年纪,脸上堆积着一层层的下垂的脸皮,眼睛拉耸,头发花白,手里拿着一根拐杖,身上穿着暗紫色的碎花长衫。 “阿婆这么晚还不休息啊?” 松开手,梁溪抿唇笑了笑,露出脸上的小酒窝。 她长相和善,第一眼看上就是个很亲切的人。 阿婆点头笑笑,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梁溪说的话。 她没动,身后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比她个子还要长。 梁溪伸手扶住阿婆,以免她站不住跌倒:“阿婆您住哪儿啊?” 阿婆没说话,就一直看着梁溪笑:“嘿嘿嘿……” 杨霁野眉头紧皱,“梁溪……”他伸手拉了拉梁溪让她站在自己身后,没拉动。 梁溪疑惑的看了一眼杨霁野,继续问阿婆:“阿婆,能听得见我说话吗?阿婆?” 阿婆还是没反应,除了笑就是盯着梁溪笑。 杨霁野忍不住:“你不觉得不对劲吗?现在都快十一点半了,一位突然出现在路灯下的老人怎么会在这里?” 奇怪吗?梁溪不觉得,她有种预感,这位阿婆是公交车事件的突破口。 她没搭理杨霁野,“阿婆,您想搭公交车吗?我……” “公交车……公……公交车……” 提到公交车阿婆明显滞愣了一下。 杨霁野被梁溪冷漠有点不知所措,但他能理解,便沉默的站在一边不说话,看梁溪想做什么。 听到阿婆终于回应,梁溪笑了。 她就知道巧合多了就是有鬼。 这位阿婆就是突破口! 卷梳坐在不远处的屋顶看着站在路灯下和老者攀谈的梁溪抿唇笑了笑,随着她的动作,额上的符隶微闪着红光。 梁溪还是有点脑子的,她可真是越来越期待梁溪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卷梳撩了撩右侧掉下来的头发,露出黑漆漆的没有眼白的眼睛。 深深地看了一眼梁溪后,卷梳瞬间消失。 梁溪似有所感扭头看了看卷梳刚才在地方,怎么感觉有东西在盯着她? 杨霁野疑惑,顺着梁溪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怎么了?” “没事。”梁溪摇头,带着老者找了地方坐下。 杨霁野站在一旁,忽然感受到放在裤兜的手机振动了起来,连忙掏出手机,“是大东。” 他将手机放到梁溪面前,以便她能看到来电的人的名字。 “接吧,看看他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梁溪抬眸看了一眼,尔后又继续与阿婆讲话。 杨霁野划下接听键:“怎么样了?” 大东语气散漫:“还是没看到公交车。你和梁溪那边进度怎么样?” “发现一个老婆婆,梁溪还在处理。”杨霁野并非玄门中人,一不通道术二不会武功,跟着梁溪也只能是打打下手。 大东理解,“你问问梁溪我和林州能离开了吗?或者我们继续等?” 海风冷,继续等下去也不是个意思。 大东想走,但梁溪和他们之前有说过想要找到赵静雅必须一步一步来。 绝不可以擅自行动! 杨霁野开了免提:“梁溪,大东问接下来怎么办。” 梁溪抬头看向杨霁野,然后低头看着开了免提的通话界面:“等不到公交车就先回去吧,明天早上九点钟我们在杨霁野家会和。” 她现在的主要目的是从这个阿婆嘴里问出自己想要的消息。 按照阿婆的这个情况,恐怕继续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 可她想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好。”大东明白,挂断电话后他站了起来,“走吧,梁溪让我们回去。” 林州点头:“早就该走了。” 低头,他眼睁睁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从十一点五十九分跑到了十二点。 起身,两人拢着外套慢慢走到公交车站后的停车位。 第41章最后一站公交车(10) 阿婆神情呆滞,梁溪问了半天能得到的消息除了“公交车”这三个字就别无其他。 眼看着时间从十一点五十九分跳转到凌晨十二点,梁溪的耐心也渐渐没了。 “我们送她回去吧。”时间太晚了,继续留在这里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不大,但阿婆年迈,总不能让她一直坐在这地方。 杨霁野同意,“怎么送?” 硐室小巷不大,但也不小。 阿婆在这巷头突然出现,也没办法知道她住在哪儿。 这确实是个问题。 梁溪垂着头若有所思。 “要不我们挨家挨户敲门问?” 不行,这不是白天,现在敲门无疑是扰民。 梁溪刚说完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要不送去赵姐家?” 硐室小巷是赵静雅住的地方,简介上写赵静雅住在硐室小巷巷尾C2-201号房,阿婆没有去处,暂时安顿在赵静雅家未尝不可。 梁溪意外的看了眼杨霁野,还挺聪明,能想到她不能想到的。 “带路?” 说话间梁溪扶起了阿婆,扬着下巴示意杨霁野引路。 杨霁野明白她的意思,但这地方太黑,他有点怂。 绕过梁溪,他站在阿婆另外一边帮忙扶着:“我帮你,我们一起走。” 梁溪睫毛微颤:“哦。” 害怕了呀。 远离昏黄的路灯,黑暗中少女慢慢勾起了唇角,视线也放在了地上的影子。 他长的很高大,容貌也很英俊,可惜,她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否则一定会对他感兴趣。 走了约估十分钟,抵达赵静雅家的时候屋里开着白炽灯,一老爷爷坐在屋子里头愁眉苦脸,兴许是开着门的缘故,还没靠近便听到一声叹息。 “阿……阿雅……阿雅……” 还没到门口,老婆婆突然有了动作,她迅速跑到赵静雅屋里,没有丝毫停顿,连拐杖都不顾往里冲。 里面坐着的老爷爷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即站起,凳子划拉地板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鸡皮疙瘩都要立起来了。 “雪芝你回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 “雪芝你终于回来了——” …… 杨霁野愣愣的看着在赵静雅门前紧紧相拥的两人,“我怎么不知道她还有家人。” “她只是你的经纪人,不知道很正常。”梁溪环视一圈,这里就只有赵静雅家里的灯是亮的,其余的都暗了下来。 并且…… 她走近处角落,伸出手指在墙壁上划了一下,很多灰尘。 这里很久没忍住了…… 屋檐挂满了蜘蛛网,墙壁满是灰尘。 为什么巷尾住户这么多,唯独只有赵静雅这一户亮着灯,其余都是黑着? 杨霁野也发现了这里只住着赵静雅一户人,“梁溪你发现了没,这里太安静了。” 就算夜深入梦,总归是会有生活的气息。 然而,这里太安静了。 梁溪不言,转身走到老爷爷和老婆婆面前:“请问一下,这里是赵静雅家吗?” 大东和林州也不知着了什么魔,都转身拿着安全帽戴在脑袋上要开车离开,却双双躲了起来。 此时的他们一个躲在垃圾桶后,另外一个蹲在摩托车后面,两人靠的近,但也有一、两米的距离。 “哔——” 雾散,公交车猛地出现,停在了海东方车站。 林州和大东对视一眼,尔后掏出手机打算把这副场景录下。 车停后就没了动静,车上的人不下来,司机也没开车,反倒是一直按着喇叭。 “哔——” 忽地一声喇叭刺穿响空,安静的夜似是随着狂躁的风变得骚乱起来。 雾气渐浓,以公交车为中心向四处蔓延。林州和大东不敢有动作,倒是公交车上跳下一只黑猫。 因公交车门正对公交站,那黑猫一跳下来林州立马就发现了,还没等他仔细看,眼瞳恰恰对上黑猫眼睛。 那黑猫眼睛深幽,碧绿色的眼睛似是漩涡,只一眼便被吸引过去。 林州站了起来,双目呆滞。 大东躲在摩托车后不敢出声。林州是被蛊惑了吧?是吧? 从黑猫出现到林州突然站起,其中不过一分钟。 黑猫没看到大东,或许看到没在意。 林州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他能清晰的感知外界,然他像是失重一样,每走一步每重一分。 四肢无力却能走上公交车。 “请投币。”司机坐在驾驶位,离投币箱很近,听到人类的脚步声,立即回头微笑。 那司机身体不动,头却扭到了后面。 鬼! 司机是鬼!!! 林州吓坏了,可身体现在也不是他能控制,听司机说投币,当下从裤兜拿出一枚硬币。 黑猫尾随林州跳上公交,趁此机会,大东踮起脚尖,透过透明的钢化玻璃,他看到神情呆滞,冲裤兜掏出硬币的林州。 不行,林州是梁溪的人! 大东答应过梁溪会保护林州,他不能违背自己的诺言。 “去!” 黄纸符倏然掐在指尖,用力一丢,纸符立即飞到林州后背紧紧贴住。 “走!”好歹他也是一位道士,虽本事不大,但撑一会儿也是没问题的。 符纸一贴到林州后背他就恢复了行动。 匆忙之间下车,扭头却看到大东给他看过照片的赵静雅。 脚一顿,转身拉着赵静雅才继续跑下车。 林州愚钝,学的东西不多,符纸也没有,一切都是倚仗大东。 赵静雅认识大东,杨霁野的朋友。 “你们快点跑!!!”她挣脱林州抓住的胳膊。 她跑不掉的,大东出现说明阿野知道她在哪,这就够了。 “只有梁溪能救我,找梁溪!”赵静雅又跑回了公交车,为防止黑猫跑下去追他们,立即去争抢司机的方向盘。 司机不是人,也不是鬼,但赵静雅抢方向盘的时候他都没什么大的反应,于是她成功驱使公交车离开了海东方站。 “什么鬼?” “她怎么不跟我们走?” “梁溪才能救她?” 公交车跑的还挺快。 连续吐槽了三句,大东才注意到身旁林州的异样,“你怎么了?” 上了趟公交车,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林州也不知道怎么自己了,听大东诧异的声音才跑到公交站后的摩托车的镜子打量自己。 小小镜子里有个容颜苍老的男人,头发花白,眼皮拉耸,法令纹在鼻子周边一条接着一条。额头皱纹明显,特别是他的神态,与一老头无异。 他,变老了?! 第42章最后一站公交车(11) 老爷爷听梁溪问这里是不是赵静雅家的时候猛然抬头,眼睛紧紧盯着梁溪。 找小雅的? 斟酌几番,老爷爷否决:“不是。” 阿雅失踪快六天了,这些人突然来找阿雅肯定是不安好心。 他就想不明白阿雅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麻烦不断。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杨霁野和梁溪尔后搀扶老婆婆进了房门,只听“啪”的一声,门边被关了起来。 “这里就是赵姐家。”杨霁野非常肯定。 门派上的编号就是赵静雅简介上填写的地址,不会错! 梁溪自然明白地方是对的,可人家闭门不见能有什么办法。 她环视四周,最后视线锁定在杨霁野身上:“要不解释一下?” 她没动,倒是杨霁野慢慢挪着脚去敲门。 “笃——笃——笃——” 门里无人响应,老头坐在屋里搂着老太,老太愣愣的坐在船板,倒是老头神色有异。 他在屋内踱步,这边来那边去。 杨霁野敲的久,老头烦躁非常,最后还是忍不住拉开门:“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就一老头,除了雪芝我谁也不认识!” 梁溪:“那就谈谈雪芝?” 不聊赵静雅就聊雪芝。 反正能达到目的就好。 老头愣住,“你们想做什么?” “什么叫我们想做什么,应该是你们需要什么。”梁溪说话很有艺术,说难听到没有,就有点隐晦的咄咄逼人。 杨霁野跟在梁溪身后,看梁溪站在老头面前,立即与她并肩同行。 “阿雅……阿雅……” 屋里坐着的老太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走到了门口,老头慌乱非常,扶着老太就要让她坐回去。 老太自然不愿意,她要找阿雅! “阿雅……” “聊吗?”眼下这情况能不聊才怪。 老头只能答应,“进来吧。” 事隐瞒不了,这两个目的性很强。 目的达成,梁溪不免露出笑容,“走吧?” “嗯。”杨霁野还以为这件事情要耗上大半天,都准备好明天再来一趟的打算了,谁知道就这样便可以,心情还是有点微妙的。 屋内不大,设施一目了然。不过25平方米的房子住着三个人,赵静雅还有她的爷爷奶奶。 老头不打算讲这件事的,但他知道,若自己不将事情说出,他们还会来麻烦自己。 “你们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前提说在前面,我孙女因为这件事情很久都没有出现……” 说到这,老头幽幽叹了一口气。 小雅到现在都生死未卜,如今又来了两个年轻人询问关于小雅的事情。 也不怪他多想,除了那辆诡异的公交车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大半夜来这犄角旮旯。 “阿公但说无妨,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梁溪还是有这点自信的的。 虽然上次上公交车差点下不来,但她敢保证再遇到一次肯定会抓住公交车的幕后主使,毁掉那辆公交车。 梁溪口出狂言惹得老爷子连连看了她好几眼,“事情发生在八个月前,我和雪芝从乡下回来准备给我们小雅惊喜的。” 八个月前,公交站。 离开州岸市不过两个星期,老头就对这里十分想念。 他手提着一个大麻袋,里面装着都是他从乡下好友那里带来的土特产,老婆子因腿脚不利索就坐在他旁边。 早晨的车不多,从六点半到十一点半,每隔两个小时会有一辆通往州岸市的大巴车。 但今天奇怪的很,最后一辆大巴车本应该是在十一点半出现,却提前了半个小时。 说来也挺巧,大巴来的时候老头正站在公交车站后方盯着行驶路线的车牌看,而老婆婆也不知道公交车提前,便和老头一起等着那辆十一点半的大巴车。 “怎么起雾了?” 乡下这种地方穷乡僻壤,什么不多就山多水多水果多。 有雾不奇怪,奇怪的是在艳阳高照的天气起雾。 老头心觉疑惑,等他绕到前面的时候只见到老太婆一个人坐在车站,怀里还抱着一只黑色的绿眼睛的猫。 猫毛发乌黑油亮,瞳孔竖起,只一眼便让人毛骨悚然。 “雪芝你去哪找到的猫啊?” 刚刚在这里等公交车的时候也不见到有什么猫,半点猫叫声也没听见,怎么这猫凭空冒了出来?! 老头颇为不解,“别抱了。”他走过去,伸出手就要抢走黑猫,哪曾想老太婆忽然站起,抱着黑猫漫无目的的围着老头绕了一圈又一圈。 烟雾弥漫,雾不知觉浓了起来。 老头发现了不对劲,这一切似乎都是从雾气蔓延的时候就开始了。 “雪芝?” 老太婆没有反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黑猫的毛发,原地围着老头转圈。 - “那你们怎么回来的?这又和赵姐有什么关系?” 故事讲到这老头忽然停了下来,一言不发的看着坐在他身旁神情愣愣的老太婆。 杨霁野看看老婆婆,又看看老头,最后将视线放在了梁溪身上。 她不好奇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梁溪发现杨霁野盯着自己看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毛,“我脸上长蛆虫了?” 嗯?长蛆虫? 杨霁野嫌弃皱眉,视线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正常请鲁昂下不是应该说我脸上长花或者是有什么东西吗?皱眉梁溪不按常理出牌啊? 梁溪本来就是不正常的:“你说的黑猫去哪了?” 她在公交车上也见到了一只黑猫,当时那只黑猫还坐在一个老奶奶身上。 若不是现在见到赵静雅奶奶,梁溪都要怀疑赵静雅奶奶就是她那天在公交车上面见到的老太婆。 “唉——” 老头又叹了一口气,“黑猫不是凡物,它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一个有自己意识、想法的人。” 猫成精了?杨霁野不太懂,猫有意识有想法,未免也太玄幻了吧,只存在小说电视剧的事情突然发生在自己身边,太不可思议了。 “雪芝抱着黑猫围着我走了一圈一圈又一圈,我怕她是中邪不敢叫醒她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雾太大了,没过多久周围就被浓雾掩盖。我靠着雪芝的脚步声依稀辨认出她的方位,刚开始我以为雪芝会一直围着我转的,没想到……” 第43章最后一站公交车(12) 每每想起每每庆幸。 老头目露哀愁之色:“她走了。在雾气蔓延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有一辆公交车停在旁边,更不知道这辆公交车内藏玄机。” “我有一点想不明白,若阿婆上了车,您又是怎么将她带下车的呢?” 她能下车是因为卷梳,那赵静雅奶奶有是因为什么? 那只黑猫? 梁溪不认为黑猫是好猫,当时自己可是被黑猫抓伤了,它恨不得把自己留下来! 想到黑猫,梁溪的视线不免落在起了黄脓包的手背,忘记打针了。 杨霁野顺着梁溪视线所看追随过去,目光触及她手背的脓包时眸光闪了闪。 她什么时候受伤的? 梁溪这个问题可谓是问道点子上了,老头道:“是阿雅。” 原来,赵静雅想着二老从乡下回来,便跟杨霁野请了假去福祉村接他们。 车灯打在浓雾,隐约一束白炽光穿过白茫茫的浓雾,为老头开辟了一条道路。 浓雾四起,伸手不见五指,除了光线所穿透的地方什么也看不见。 老头找不到老太婆,赵静雅找不到爷爷奶奶。 “砰——” 脑袋猛然撞到了什么,抬头,是车牌。 “阴•A444?” 配杨霁野走南闯北这么多个城市,还是第一次见到以“阴”开头的车牌号。 她有点懵,再傻也知道这雾来的不对劲。 转身,赵静雅拔腿就跑。 “雪芝——” 爷爷的声音? 爷爷和奶奶也在这片浓雾里! 赵静雅脚步停下,扭头打量四周。 雾气里水分很重,加之周围白茫茫的,一阵压迫感溢出心头,压的她喘不过气。 “爷爷——” “奶奶——” …… 老头耳朵动动,孙女? “是你吗阿雅?” 声音很近,又好像很远。 赵静雅迷失了方向,听声辩位在这不起作用。 “爷爷你在哪儿?” “你别动,我去找你。” “……” 老爷子耳边尽是孙女赵静雅的声音,身体虽然没动作,眼睛却盯着坐在靠窗位置的老妇人。 夫人留着一头微短的白小卷发,皱纹颇多,双目无神,再一看,她怀里还抱着一只黑猫。 “雪芝——” 雪芝怎么跑上公交车了? 老头大惊,转了个方向,手扶着车门就要上车,没想到被身旁突然出现的女人给制止了。 “别上去。”女人穿着一件红帽的牛仔外套,脸上带着黑色口罩,只能看到她露出的眼睛。 “想救她只能拿你孙女的寿命,上去就死,别去。” 言简意赅,她伸手拦在老头身前,脸上表情看不清,但能感受到她的冷淡。 拿阿雅的寿命? 老头只有这一个孙女,他也活不了几年,没必要连累自己孙女。 “拿我可以吗?拿我命走。” “上去就死。”女人属于话不多的类型,兴许是懒得开口,兴许是不善交流,兴许是无所谓。 赵静雅突然从另一边走了出来:“让我去。” 她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不论发生什么,需要,她就去。 爷爷和奶奶她都不能失去! “黑猫是关键。”女人不想多管闲事,路过这地方见有异样才停下,热心肠不是她的标签。 她放下拦在老头身前的手,尔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 “阿雅上去了,再下来的时候雪芝就是这副模样。” 老头也不知道赵静雅到底在车里发生了什么,直到不久前她失踪了才知道,下来后阿雅并不是什么都没发生。 杨霁野听完后陷入了沉思。他就说赵姐怎么开始陆陆续续的帮他处理后事,原来早就有这打算。 “能救她吗?” 他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梁溪,看不懂她的情绪。 赵姐家经此磨难,二老悲痛他心里也不好受。 他能力不足,应对这些事不够。 所以,只能梁溪出面。 可他担心。 杨霁野不是质疑梁溪能力,而是担心她处理的时候会遇到危险。 好弱。 他好弱。 没遇到这些事之前他以为自己所在的高度与梁溪匹配足够了,现在不是。 他很清楚的知道梁溪和自己不是一路人,起码两个人的职业天差地别,能力亦然。 “能。”梁溪点头,“还记得关于拦住你的女人的模样吗?” 能拦住老头的人定然不是善茬,梁溪想,若能找到那个女人帮忙,可能会容易很多。 老头回答的快:“不记得。” 拦住他的那个女人给他印象深刻,深刻在感觉:“不过我要是遇见,可能认得出。” “嗯。”梁溪点头,“我可以看看阿婆吗?” 阿婆上过公交车,下来后失了智,或许是被公交车影响到了。 老头点头,梁溪立即起身站在老太婆面前。 瞳孔涣散呆滞,眼底微青,唇色深紫。 这是…… 梁溪想到了什么,蓦然闭上眼睛,再睁眼,瞳孔带着一丝绿色:“人有三火,一火立鼎,二火平肩齐。” “阿婆头顶火灭了。” 三火中头顶火主神智与气息。 老太婆失了头顶火,自然如此。 “我能做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老头不解,“我就这一个老伴儿,姑娘不能帮帮我吗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没必要执着,人各有命,天神主运。能活着就不错了。”梁溪知道自己说话应该委婉些。 杨霁野心思敏感,“你……” 他想说梁溪冷漠,但转念一想梁溪确实没这义务。 不怕一直存在的恶意,就怕突如其来的好意。 梁溪答应痛快说不定老头还觉得她可疑。 “什么?”欲言又止挺吊人胃口的。 梁溪扭头看他,见他没接着说便没继续问下去。 杨霁野换了个话题:“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回去。” 继续呆着也没意义,还不如好好休息,思考下次战略。 快一点了,也该睡觉了。 然而,熬夜人的快乐才刚刚开始。 回到酒店,梁溪习惯性的给梁月汇报今日消息,没想到她居然没回话。 不应该啊,再忙姐姐都会回复自己的消息的。 罢了,可能有事暂时没看到吧。 想着,梁溪充好电后将手机房子床头,盖上被子,闭上眼,等明天的消息。 第44章最后一站公交车(13) 林州坐在酒店房间神情厌厌,这都什么事儿啊,就一会的功夫从一壮小伙变成老爷爷,就离谱! 大东也着急啊,林州变成这样他也有责任,问题是怎么去解决。 “唉——” “行了别叹气了,明天问问梁姐有什么办法没。” “我的青春喂了公交车吗?”林州愤愤不平。 大东嘴角抽抽,还挺幽默:“那这公交车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 可不就是有意思吗! 林州气都要被气饱了:“我好烦我好烦我好烦!” “闭嘴,难道你要吵醒梁姐吗?” 本来大东打算梁溪一回来就马上跟她汇报林州的事情的,谁知道林州这笨蛋居然拦住他,说是明天再论。 明天再论,明天就能恢复原状吗? 说到梁溪,林州立即闭上嘴不讲话。 他可不想让梁溪知道。 “你上车后真没发生什么吗?”大东还是觉得可疑,怎么会什么也没做就变老,这不科学! 林州仔细回忆:“没有啊,我就……” 黑猫? 躲在垃圾桶后黑猫的身体和他触碰过,上公交除了脚踩在上面和人在里头别无其他。 “你记得那只从公交车上跳下来的黑猫吗?会不会是因为黑猫的原因,所以我才变老的?黑猫不会是妖怪变得,专门吃我这种帅气的美男子吧?啧,天妒帅哥。” 说着说着,林州开始变得自恋起来。 大东无语的别过脑袋不看他,都成这样了还搁这自恋呢,心真大! “你怎么不理我?” 叨叨叨的说了大半天都得不到大东一句回应,久而久之林州也不叨叨叨了。 “困了。” 大东无语,但大东不敢不回应。 - 凌晨三点,公交车停在了一处荒地内。 车上的人对公交车停站点没反应。 赵静雅坐在靠窗的位置端正非常,与她身后坐着的人的动作一模一样。 然而,她能感受到别人感受不到的东西。 比如,她旁边正在吸取寿命的黑猫。 黑猫不是猫,不是人,而是地狱出逃的恶鬼。 为躲避鬼差追捕,这才寄生在黑猫的躯壳中。 在公交车么多天,赵静雅是不能说了如指掌,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 凌晨三点是恶鬼进食的时间,用人类的寿命去延续它在阳间的日子。只要待在阳间就不会被发现,更不会被鬼差抓到阿鼻地狱受罚。 恶鬼称之为恶鬼是有原因的,它怨气都可以实质化,一缕一缕幽绿色的长线犹如长虫一般钻入人的皮肤。 赵静雅已经失去知觉了。 从进入这辆公交车到现在,夜夜如此。 有时她想着死了也挺好,一了百了。 真的一了百了了吗? 并不是。 人在这世界上生存的时候是以群体生活的,她死了会有人挂念,会有人伤心。 特别是爷爷奶奶…… 他们是自己的坚持。 赵静雅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脸上的容颜都开始衰老,头发也白了。 她还能坚持多久? 不知道,也许下一秒就溃堤,也许十几年。 无解之题,不做答案。 和前几次不一样,这次吸取寿命黑猫吸了很久,导致它毛发顺泽润滑的不正常。 恍惚睁开眼睛,车又继续开了。 梁溪醒来的时候隔壁一阵吵闹声,她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眼睛。 睡得有点晚,还是很困。 “嗡——嗡——嗡——” 手机蓦然震动起来,梁溪打了个滚便划了一下:“喂?姐?” 回个消息不至于打电话吧。 梁溪没多想,只当梁月查的厉害。 梁月那边人声嘈杂:“我昨天睡过头了。” 她将手放在唇边,眼神凌厉扫视一圈,站在她旁边争吵的人顿时安静下来。 “大家都别吵,老大在打电话!” 梁月看安静下来后霎时变脸,声音明显比刚刚要柔和很多:“你和小州找到工作了吗?” “没呢,临时改计划去洲岸市玩几天。”梁溪“如实”回答。 洲岸市? 梁月目光晦暗不明,她可听说了洲岸市的事,妹妹玩的还挺猛。 让卷梳和她在一个地方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有时候你可以相信陌生人。” “什么?”刚睡醒脑子不太灵活的梁溪听不懂,“我相信陌生人做什么?” “小溪你……” “老大,那伙人又来了。” 梁月话还没完就一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短发女人从外头冲了进来。 她面色严肃,手头遇到的事不容她迟疑。 梁月观察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情很严重:“小溪,我这边出了点问题,下次聊。” 还没等梁溪说话,她立即挂断,顺带关机。 “不是说这任务不接吗,怎么他们还来?” 梁月大步阔斧,打开窗往外看,外边黑压压的一片。 呦,来的人还挺多。 看着黑屏的手机梁溪有点懵,最近姐姐好像都挺忙的。 罢了,她也忙。 整理整理,收拾收拾,梁溪还没出门便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不是说在杨霁野家会合? 是林州? “怎……” 这人谁啊? 梁溪收敛错愕:“您好,找错人了吧?” “梁溪——”林州看见梁溪这个亲人当即嘴巴一瘪,眼泪说掉就掉。 他好委屈! 大东也在,但他没有靠近梁溪房门。 再说了,他哪敢啊! 这声音有点熟悉。梁溪定定打量在她房门哭唧唧的小老头,“林州?” 不是吧? 这老人能是林州吗? 林州就知道梁溪妹妹对自己是真爱:“我好惨啊!你看我都变老了,梁溪妹你看我也太惨了!” 一开口就哭惨,梁溪耳朵嗡嗡嗡的烦。 “进来说。”梁溪转身回房,忽然想到什么,顿了一下,“大东也来。” 别以为站的远我就看不见你。 大东虎躯一震,随即慢慢移动脚步跟上去。 林州:“我怎么办?不会一直这样了吧?” 他不敢再哭,梁溪表情太可怕,有种下一秒给他一拳的样子。 “怎么回事?”梁溪可不相信林州是睡一觉就变成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 林州:“昨天我上公交车了,下来后就变成这样。” 三言两语,言简意赅。 “你碰到什么没?” “没,但黑猫碰到我了。” “黑猫?绿眼睛的黑猫?”梁溪对这只黑猫印象深刻。 她又问大东:“看见赵静雅了吗?” 大东迟疑:“看到了,可是……” 第45章最后一站公交车(14) “可是什么?” 说句话也磨磨蹭蹭,梁溪不耐烦:“是不是男人?” “怎么不是男人?!我怎么就不……”大东音量拔高,又忽然降低,“赵静雅变老了。” “变老了?”梁溪视线挪到林州身上。 他也变老了。 巧合吗? 不,不是。 “寿命被夺去了吗……”梁溪楠楠低语。 上次看见赵静雅她也是有点憔悴。 如此这般倒是说的通。 闭眼,再睁眼梁溪清楚的看到跳跃在他双肩和头顶上的蓝色火焰。 “你的火没灭,这是假象。” 寿命与三火是有关系的,火焰越盛,寿命越长。 油尽灯枯之人火焰几近熄灭状态。 林州却不然,火极盛,人虽变老却没有异样。 “意思是我还能恢复?”林州开心了,“吓到我了,还以为以后就是这个样子,我都想好以后见到梁——” 话到此结束,他偷偷看了眼梁溪,后面不再延续。 这是秘密,不能说。 梁溪也不在意他后面说的是什么:“你们到这里跟杨霁野说了吗?” “我跟杨哥发消息了,杨哥说在路上。”大东扬扬手机,他说过了。 杨霁野到的时候是林州开的门,猛地一看有点懵,再一看就是坐在梁溪旁边。 他问:“怎么了?” “小事。”梁溪不多言,“我接下来的计划是这样的。目标是黑猫,晚上我们一起等公交车,看到黑猫的时候一定要尽力抓住。明白?” “明白……,可……”大东有点怂,“黑猫看着挺厉害的,我……” 梁溪笑笑:“人力不可,那就外力。” “外力?” 公交车出现的没有规律,因林州和杨霁野不会道术,梁溪本意是让他们呆着别出门。 奈何两人不听劝,梁溪只好塞了一沓符隶让他们拿着。 恢复了青春的林州甩了甩手里的符隶:“梁溪你教我画符吧。” 经过这次的事件,林州清楚的认识到符隶的重要性。 若不是危急关头大东救了他,这会儿的他已经是公交车上的一员了。 梁溪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起来:“你的符书呢?” “被撕掉了。” “那你拿我的符书吧?” “梁溪你教我可以吗?你这么厉害教我……” “我那是天赋,跟你一样什么也不懂怎么教啊?” 说着说着,梁溪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她的天赋大抵是日以继夜的练习,想着就算以后不是天师也能继承梁氏道术吧。 父亲死后她一直对梁氏道术耿耿于怀,可能是直觉多于感官,她想,就算不能使用,那她也要学会。 这不是攀比,更不是为自己谋利,而是争一口气。 为父亲,为母亲,为姐姐,也是为了自己。 她不可能教林州,梁氏道术只能梁氏学。 “怎么可能,你……”林州顿了顿,梁溪是不是有苦衷? “行吧,不教就不教。” 他将符隶塞进口袋,微微侧头看了眼梁溪。 凉风习习,她微卷的短发不断扑打在脸上,灯光从上投下,精致的五官显得落寞而又柔和。 梁溪皮肤特别白,不是捂出来的白,是冷白皮。 笑的时候她会露出深深的酒窝,很亲切的模样。 不笑的时候却又显得冰冷。 “梁……”嘴唇微动,林州正欲开口,却瞥见在梁溪旁边盯着梁溪的杨霁野。 他和梁溪认识吗? 很奇怪,林州总觉得杨霁野和梁溪认识。 但梁溪的表现可不像两个人认识的模样。 杨霁野愣愣的看着梁溪,好久不见,少女越发明艳。 “梁溪,你高中的时候在哪上的学?”杨霁野问。 梁溪微挑眉毛,不想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林州耳朵动动,帮她作答:“壶水一中。” 林州明显对这事儿很感兴趣:“我跟你讲,梁溪刚到我们学校的时候留着厚厚的一个刘海,整天闷闷不乐的坐在角落看书。我还以为是个抑郁的少女,没想到后面还挺活泼的。” 杨霁野眉眼弯弯:“她一向活泼。” “话说你怎么和我们小溪很熟悉的样子?认识?” “认识。” 认识……吗?梁溪偷看他,印象中第一次见面是蒲草镇,那个时候他就对自己很熟的样子了。 “怎么认识的?” “学校。” “壶水一中?”林州摇头,以杨霁野的样子不应该没什么听说过。 “不是。”他摇头,“是梁溪转学前的学校。” 还真认识啊!林州吃了个大瓜。 梁溪却表情淡淡。转学前的学校,怪不得。 “你是特意找我的?” 当初转学不仅仅是因为父亲的死,还有身边人的流言蜚语。 转学即远离。 现在杨霁野找到她是为了什么? “算是。”杨霁野从不避讳他对梁溪的想法,“我说过的,梁溪我喜欢你。” 喜欢吗? 第一次见面他说的也是喜欢。 “那你以后别喜欢我了,我未来不可能有你。” “我喜欢你有没有回应都无所谓,我喜欢你只是我喜欢你,仅此而已。” 杨霁野不在意,他不相信以后没机会。 林州和大东面面相觑,谁能想到等个公交车能吃到这么大的一个瓜。 梁溪并没有表面所看到的这么平静。 她很慌。 不是遇到危险的慌,而是莫名其妙的慌。 喜欢吗? 不知道。 第一次被“陌生人”表白的感觉还挺微妙。 原来,自己也可以被喜欢。 海东方这个站点似乎被公交车抛弃了一般,临近十二点,一点影子都没见着。 “大东。”静寂太久,梁溪的声音格外清晰。 大东:“怎么了梁姐?” “昨天你和他们交过手后,还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没有什么了吧?”大东仔细回忆,“林州拉赵静雅下车,然后赵静雅又跑上去了。再然后……再然后公交车跑了……” 是啊,当时公交车怎么会跑呢? 大东总算是发现不对劲在什么地方,按昨天的情况,公交车怎么会轻而易举放过他和林州,是赵静雅救了他们! 林州推测:“公交车会不会因为和你交过手的原因就不来了啊?” 大东:“不知道啊,不至于吧?” 若公交车真畏惧,怎么可能会有人接连失踪。 这理由,不成立。 第46章最后一站公交车(15) 梁溪没说话,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微卷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滑动,跟着她低头下垂。 不知为何原因,她想到了卷梳 留着银色长卷发,皮肤白如雪,瞳孔全黑,眉心画着一道符隶的卷梳。 卷梳阻止她看向窗外,公交车的窗外是秘密吗? 梁溪有很多疑问,但这些疑问并不是动动脑就能想得出答案的。 “我们要找下一个站点,要是我……?” 梁溪刚站起身就看到不远处驶向这里的公交车,再一看,公交车的车牌号赫然和赵静雅爷爷说的一模一样,阴字开头的车牌。 居然还来! 其余的三个人也看见了开过来的公交车,等车稳定停下,他们不约而同的站近梁溪。 “哔——” 喇叭声很刺耳,车内开着的灯勉强能看清楚里面都有什么。 白如墙壁,脸上两坨高原红的司机瞧见梁溪盯着自己,扬起烈焰红唇笑了笑。 大东嫌弃:“我怎么看他像是纸扎人?” 纸扎人开车,不可能吧? 梁溪肯定他的想法:“是纸扎人。” 一辆来自阴间的车,有趣。 梁溪邪魅一笑,两只手揣进裤兜朝着车门走去,一枚黄色纸符折叠的星星被她悄悄丢在地下。 杨霁野、大东和林州跟着梁溪上车。 司机:“请投币。” “没钱。”理直气壮。 “请投币。” “找个位置坐下吧。”梁溪不理会司机笑意盈盈的让自己投币。 上车不是坐车,一辆阴间车要阳间的钱也花不掉,他执着让自己投币肯定有古怪! 大东本来想投币的,看梁溪不投他也就没了动作。 梁姐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请投——” “喵~”黑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司机脚边,他瞬间不执着他们投不投币了:“客人们请坐好。” 黑猫冷然在坐在投币箱,梁溪选了个优越的地理位置,既可以看见黑猫,也能盯着司机。 杨霁野虽然是有心理准备,但是他一上来看见赵静雅还是有点惊讶的,“赵姐,你没事吧?” 赵静雅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对杨霁野的话置之不理。 “梁溪你能帮我看看赵姐怎么了吗?”杨霁野转头向梁溪求助。 才几天没见,赵姐脸上的皱纹好像多了很多,苍老不少。 大东也看到赵静雅的变化,与上一次比较,确实变老了。 梁溪之前说……夺取寿命…… 公交车夺取寿命还是黑猫夺取寿命? 他们现在上了公交车,寿命会不会也被夺取?! 想到自己生命随时遭遇到威胁,大东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想说什么,但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公交车不是安全的地方,说什么都不合适。 杨霁野也发现了什么,瞬间闭上嘴巴。 梁溪心地不坏,肯定会救赵姐的。 林州不敢乱碰东西,时刻把手揣进口袋,防止出现意外不能第一时间甩出符隶。 黑猫知道梁溪不简单,但没想过这些人会以她为首。 那上次见到的那个女人又是她的谁? 黑猫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它和这具身体灵魂并不契合,卷缩在小小的一具身体随时有爆体而亡的风险,让这些人上来也是为了找到一具符合自己的身体,就算会有危险也要尝试! “为什么让我们上来。”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且梁溪的视线一直看着黑猫。 感知到危险,黑猫身上的毛都立了起来。 为什么她会给自己一种压迫感? 既然发现,那也不必隐藏,“你们有我想要的东西。” “你和卷梳认识?” “你不认识?”黑猫诧异,卷梳和她不熟,为什么会帮她取走硬币? 不过,它放心了。 不认识,就意味着动她也不会惹到麻烦。 “你们下不去了。”黑猫往下一跳,一道墨绿色的怨灵瞬间从猫的躯壳跑出。 怨灵有两米高,浑身布满墨绿色的怨气,隐隐约约能分辨出他生前的容貌,可惜被怨气遮挡太多,只能分清楚鼻子眼睛嘴巴,此外别无其他。 “你活不久了。”梁溪微微勾唇,手指一动,一道黄色的纸符瞬间被她捏在指尖,“吾令以命,鬼差速来!去——” 人力不可,需外力! 鬼差就是她要借助的外力! 梁溪不傻,能用一辆公交车作为进食的容器就说明力量不低。 从第一次上公交车的时候她就发现司机不是人,也不是鬼,不过是怨气驱使的纸扎人。 能用怨气的除了厉鬼还能有谁。 再去查一下阴间的通缉令和逃跑的厉鬼,阳间和阴间的钱她都要! 招鬼符一丢,一道雾白色的烟雾乍然从公交车升起,两位鬼差头戴白顶高帽,身穿黑衣官服,手执锁魂链从雾中走出。 “可算是找到你了!” 就是因为这厮逃跑,他们被罚,俸禄减半,投胎年限延长! 鬼差被这逃跑的厉鬼给气坏了,也不知道那日怎么让他从阿鼻地狱出逃,而自己和伙伴看守失误,被贬为鬼差来追捕这厮,抓到后还要受罚,能不生气吗! “多谢梁小姐!”鬼差已在公交车设下魂牢,厉鬼跑不掉了。 “利益所需,互帮互助。”梁溪摆摆手,扭头,看着愣住的杨霁野,“不是要救人?” 杨霁野回过神:“对对对,赵姐怎么了?” “小事,我们先下去吧。”赵静雅寿命被夺取太多,要想恢复过来,只能等地府那边处置完厉鬼再重新被被害者恢复寿命,消除记忆。 小事,不关她的事就是小事。 赵静雅恢复成正常样子的时候梁溪已经和林州检票进入动车站了。 像她说的,赵静雅记忆被地府的人消除了,记忆停留在上公交车前的事情,她和她爷爷奶奶遇到的事也被模糊处理,没什么大问题。 本来梁溪还要求鬼差那边帮忙消除杨霁野记忆的,不知怎么被杨霁野发现,死活不肯消除。 “梁姐,我们这任务算完成了吗?”林州看着手机上的任务,任务是调查公交车行驶路线,现在拿什么交任务。 梁溪神秘一笑:“你不会真的以为调查公交车行驶线路就是这个任务了吧?” 林州不懂:“不然呢?” “你猜。” 是也不是,具体如何谁知道呢? 洲岸市湖田公寓小区,杨霁野拉开窗帘看着楼下。 大东拉开一罐可乐悠闲自在地坐在沙发:“我还以为你会去送她。” “她不愿意和我接触。” “真喜欢?” “喜欢……”杨霁野想了想,换了个更准确的词,“爱。”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杨霁野你要给我笑死才甘心吗?” “你不懂。” 杨霁野描述不出来,只知道心里的感觉告诉他这是爱,胜过于喜欢的爱。 第47章灯光暗影(1) 秦昙市 经过一番波折,梁溪和林州终于来到了糊弄家长的目的地。 秦昙市是个一线城市,近海多台风,温带季风气候,树多且绿,旅游资源丰富,游客多,人群广泛。 最重要的是,海鲜便宜。 按照之前和房东在网上洽谈,梁溪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林州钱不多,住的是住在对面的房子,一室一厅。 经过两天的忙活,两个大四毕业生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梁溪抱着刚从门卫处拿的快递走近楼梯,她刚搬来不就,惠明小区里住的都是什么人都不了解,但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就挺有意思的。 梁溪盯着站她前面的男人的影子,灯光从上方照下,按理说影子理应在脚底,而这男人却又两条影子。 事不关己,梁溪当看个热闹。 然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灯光忽然闪了两下。 “叮——” 六楼到了。 梁溪抱着快递走出电梯,刚走一步发现自己影子出现了变化。 啧,还想跟我呢! 她用力的往下一踩,影子霎时恢复正常。 回头,那男人还站在电梯内,影子还是老样子有两条,没有丝毫变化。 梁溪回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没在意。 物归原主,关她什么事? 新房子是样板房,虽说没有应有尽有这样夸张,但东西也算是齐全。 把快递盒子放在客厅沙发,梁溪打开冰箱拿了一罐酸奶后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昨天给梁月发的消息还没回,看样子是又在忙。 “笃笃笃——” 随着敲门声,梁溪看到聊天软件上弹出一条消息,是林州:“在家吗?找你有事。” “进。” “咔嚓——” 敲门的果然是林州! 梁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什么事?房子东西都收拾完了?” “差不多。”林州坐在梁溪对面,“你最近和你姐姐联系过吗?我给梁月姐发消息都没见她回我。” “你私底下和我姐有联系?” 林州和姐姐私底下居然有联系。 梁溪正用牙齿剥酸奶的盖子,他这话震惊到梁溪,惹得酸奶盖子猛地一掀,全撒在了自己身上。 “看你这话说的,我不能和梁月姐联系吗?” 林州无语,梁溪什么思想。 他和梁月姐是邻居,邻居关心邻居不是很正常,他关心梁月姐就像他现在串门关心梁溪是一样的! 对,就是这样! 梁溪意味深长,低着头用纸巾整理衣服上的痕迹,“说不能难不成我还可以阻止你?啧,林州你厉害啊!” “别说那个了,梁月姐和你联系过吗?”林州摆摆手,脸上担忧不似作假。 梁溪:“偶尔。” 话微微一顿,她又补充一句:“放心,我姐很安全,没事多担心你自己。符隶画的乱七八糟也就算了,基础的咒语术法学会没啊?” 逮到机会梁溪就开始数落,林州好生无奈,她说的也没错。 “那我拿东西来你这练习吧,一个人待着我有点慌。” “不……”梁溪打算拒绝,忽然想到今天在电梯看到的事情,便点了点头,“也行。” - 青都花区六楼602号房内,一棕黑色头发碧蓝色眼睛的男人拿着毛笔愤愤不平的坐在沙发,他身体端正,脸上很是不耐烦。 “小溪妹妹啊,你不觉得这符书太乱了吗?一个安胎符都要如此繁复,以后的岂不是不得了吗?” 他扭头看着坐在一边气定神闲翻着书的梁溪。 梁溪抬头看了他一眼,咬着下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最后还是将手里的书倒扣在沙发,上面的字赫然是《华洲地理志》。 地理? 看这书干嘛? 林州不是很懂梁溪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眼前的符隶有的他费心。 “你就不会找个薄一点的纸张临摹?”梁溪鄙视他的脑子,一把抢过林州手里的毛笔沾了混着凉白开的朱砂水,“看仔细了,我只教你一次啊!” 朱砂通常混合白酒弄成液体,但这不适用于林州现在学的。 梁溪本人也没有要告诉他有另外一种混合的,能让符纸效果加强的办法。 “你等等啊。”林州拿着手机打开录像,两只眼睛哪里比得上视频管用。 梁溪等他准备好后开始画符文。 她下笔不做停顿,一气呵成,流畅非常,符文清晰,一眼都没看放在旁边的模板。 “给。” 好了?林州看她将毛笔放回原位,黄色的纸张上笔迹未干。 “小溪妹妹,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题怎么那么多?”梁溪搞不懂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一天天的废话这么多,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有问题。 “闭嘴,画符!” 她书都没看完呢! 梁溪拿起倒扣的书,接着没有看完的内容看下去。 林州撇嘴不讲话,安静的拿起毛笔练习。 没两分钟又开始嘟嘟囔囔起来:“不行啊,一边画符一边揣摩也太难了。梁溪你要不教我另外一种吧,这个真的好难。” 林州有些厌恶这种练习方式。 符咒与作用的能力是呈正比的,符咒难度越大,功效就越大。 安胎符他都学的一知半解,下一个避暑符的笔画又是什么? 符书上避暑符的笔画约估有五六十笔,笔笔交错复杂,怎么也分辨不出,就算是梁溪演示过好几遍也记不住笔画如何。 看书的人微微抬头,听完林州的埋怨后又继续低头看书。 入这行的是他,嫌麻烦的也是他。 梁溪不理自己,林州自顾自说着也尴尬。 空气滞了好几秒,他还是拿起毛笔沾着用凉白开混合朱砂调制的液体练习画符。 梁溪不管,他总不能就此放弃吧。 笔尖一顿,林州顿时有了主意:“梁溪,我想报个美术班。” “随便啊。” 报个美术班挺好,就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梁溪放下手里的《华州地理志》,“报多久?” “一……一个月?”林州不确定。 下一秒他又改了话:“算了算了,浪费这钱还不如多加练习!” 林州想的是万一报美术班后有任务,这钱可就是打水漂了! 梁溪就知道,淡然翻下一页:“随便你啊。” 反正跟她关系不大,现在的任务就是看完这本书。 第48章灯光暗影(2) 林州也是下定决心要把画符学会,接下来这几天一直往梁溪这边跑,这货又是个聒噪的,惹得她现在到小区楼下的小卖部躲着。 青都花区是沿海二号线的小区,绕过绿化带和一条十字路便是海边。 梁溪坐在小卖部,时不时用手里的小勺子铲着冰淇淋。 “老板,有打火机吗?” 听声音梁溪瞥了一眼,是上回在电梯看到脚下有两条影子的男人。 影子—— 下意识的,梁溪视线挪到他脚下的影子,没什么异常。 管他呢,安静的吃份冰淇淋不好吗? 她挪开视线,没几分钟又挪到男人脚下。 此刻男人正拿了手机付款要离开,梁溪紧跟其后。 男人从口袋掏出一盒烟,准备划开火机点火,却看一个小姑娘站在面前,“有事?” “你好,我是青都花区新搬来的居民。”梁溪不想多管闲事,但她忍不住。 罢了,日行一善,当个好人吧。 男人莫名其妙,新搬来就新搬来呗,跟我有关系? 难不成看上我了? 不对,他长得也不好看啊!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梁溪,一边点火一边绕开,“我没钱。” 最近骗子挺多,肯定想骗我钱! “你身边有鬼。” 男人狐疑转身,发现那女的还站在原地,当即加快脚步跑的更快了。 神经病吧? 有鬼?呵,你才是鬼吧! 梁溪看他跑开脸色很不好,当个好人挺难的,多管闲事她也是够无聊。 算了,她不在乎。 才怪! 低头看着被戳的稀巴烂的冰淇淋,梁溪淡定的铲了一大勺往嘴里送。 - 7楼,男人叼着烧了半截的烟,用钥匙开了的702的门。 房子不大,虽然同属一个小区但房子内部结构差异分明。 男人名为方任,34岁的无业游民,两年前刚和妻子离婚,现在和他五岁的儿子方西明住在一起。 方西明这时间点还在幼儿园上课,方任把烧了半截的烟摁灭在玄关处,开窗通风驱散烟味后才进厨房煮饭。 等方西明下课,饭也就熟了。 把炒好的菜盖好,方任把围裙摘下挂在钩子后拍了拍肩上粘到的白色墙灰,十六点二十分,刚好。 方西明的幼儿园在小区隔壁的海滨幼儿园,距离不过十分钟的路车,从小区出发到幼儿园,刚刚好。 他抿唇笑了笑,冷峻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柔和。 他只剩儿子这一个亲人了。 将拖鞋放好换上干净锃亮的黑皮鞋,手放在门边正要扭开,忽然身后一阵阴凉,身子沉重,没法动弹,隐隐约约有风在脖颈扫过,额上冷汗瞬间冒出。 “你身边有鬼。” 中午那少女的话犹在耳边,方任觉得周边一切都诡谲起来,眼睛所看也暗了几分。 真的有鬼吗? 迟疑了一下,他缓缓转身,兴许是错觉,他没感受到脖颈处的凉风,脚也能动了。 回头—— “呼——” 是他疑神疑鬼了,身后空无一物,哪来什么鬼? 方任大口大口的喘气,用力扭开门往外走去。 在他出门后,有一团黑色的影子顺着纯白的墙壁慢慢往上,最后留在了客厅的吊灯。 海滨幼儿园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是青都花区居民的小孩。 在等待小孩的过程也是这群大人的叙旧八卦时间。 方任背靠在树上眼睛盯着幼儿园的门口,今天延迟放学有五分钟了,他家小孩怎么还不出来。 延迟放学平常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但经刚刚发生的事情后,方任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周边等待孩子的家长有几个也变得焦躁起来,部分是跟方任一样掐点来的,眼下小孩没有出现,校门没有开,时间延迟,心里说不着急那是假的。 受梁溪所托,林州十分不满的跑到幼儿园马路对面的繁星饭馆买饭。 他知道梁溪嫌弃自己啰嗦,但啰嗦又不是他能控制的,不说话他不舒服啊。 “怎么这么多人啊?” 他扭头看着站在滨海幼儿园门口的那群人,现在这个点就放学了吗? 低头看了下手表,下午四点三十七分。 确实该放学了,幼儿园放学时间都是统一的,就算不统一前后也相差不过十分钟。 或许这边又是另外一套制度吧。 林州没太在意,低着头给梁溪发消息。 -要加茶叶蛋吗?闻着挺香的。 梁溪很快回复:不用。 -好的。 不吃他吃。 林州又跟老板点了两个茶叶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极快,转眼就到了下午五点。 海滨幼儿园门口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聚集在一块闲聊的家长也没有耐心了。 接小孩是抽空的,谁愿意浪费时间在等待上面。 部分家长已经拿着手机给自家孩子班的老师打电话,无人接听。 方任由靠在树上的站姿变成了在校门口踱步,他家小孩会不会害怕啊? 繁星饭馆老板是个有着啤酒肚的秃头中年男人,把打包好的盒饭递给林州后,往滨海幼儿园方向瞥了一眼,然后放了四双筷子。 林州注意力一直放在马路对面的幼儿园,“都五点了还不放学啊?” “可不是吗,往常都是四点半就放学,四五十分的时候门口就没什么人了,今天也是奇了怪了,都五点还不见小孩出来。” 听到老板的话林州楞了一下,他那是自言自语,没想过会有人接自己的话。 林州瞥了一眼给自己打包盒饭的男人:“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迟了半个小时小孩一个都不出现家长不得担心死啊?” “谁知道啊。”老板也觉得奇怪,“往常最多迟五六分钟,现在明显是不对劲啊。” 说话间,有一些家长翻过铁门跑进幼儿园里头。 林州惊呆了,家长都这么虎吗? “怎么又翻墙了?” “老板认识他?” “那可不,这是住隔壁小区的方任啊。” 方任? 林州刚来,对小区居民不熟悉,但看老板表情说明这方任在这片小区挺有名气的:“怎么了?” 老板也是个八卦的,“这方任啊以前坐过几年牢,据说是半夜翻墙偷人牛。出狱后他老婆和他离了婚,现在就和他儿子方西明住在这。” 原来是坐过牢。 林州明白这种歧视。凡是犯过罪的、坐过牢的、打过人的、酗酒家暴的,这类人在他们居住的地方受到的争议都很大。 老板说着说着压低了声音,“不过我听说方任偷牛是为了筹钱给她老婆买婚房。” “那她怎么还离婚?” “丢脸呗。谁愿意自己老公坐过牢,天天被人说三道四,脸皮薄的哪里受得住啊!” 老板也挺同情方任的,八卦是一回事,同情也是另外一回事。 “打包好了。” 将打包好的盒饭放在台上,林州接过,“好,我刚扫码付过钱了。” “嗯。”老板点头笑笑,“好吃下次再来啊!” 林州笑,算是默认。 第49章灯光暗影(3) 青都花区702房,方任和儿子方西明坐在饭桌,父子两个人很是沉默。 方西明拿着筷子,久久抬一下头打量坐在对面的父亲,想说什么却不敢说出口,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意思。 方任也想说,但他这人和孩子沟通起来有障碍,想说的话心里想的和嘴巴说的压根不是一回事。 “爸爸——” 方西明还是开了口,他不过五岁,父母离婚导致的早熟让他多了几分自卑。 方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怎么了吗?” “爸爸,你以后可以不要翻墙了吗?” 每次爸爸翻墙同学就用言语提醒他爸爸就是一个小偷,一个坐过三年牢的小偷。 方西明不喜欢别人说爸爸是小偷,更不喜欢别人说自己是小偷的儿子。 不喜欢,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很难受很难受。 方任呼吸一滞,微微抬眸看着眉毛拧在一块的儿子。 气氛随着他的沉默变得压抑起来,良久,他夹了一根青菜放到方西明碗里:“好。” 周围人怎么评价他,他心里一清二楚。 今天的事情确实是自己莽撞,因为幼儿园里有个孩子心脏病复发,为了不惹起关注和家长们担心,故此耽误了半个小时。 儿子说的话,他理解。 方西明还以为父亲不会回答,听到这声“好”的时候脸上出现难以置信的表情。 耳朵动动,确定自己没听错后,小孩脸上浮现了难以察觉的笑容。 爸爸他说,好。 楼上702一片和睦,楼下602却不是这样的情景。 林州看着坐在对面的人手里被剥掉外壳的茶叶蛋内心一阵无奈。 “你不是说你不吃茶叶蛋吗?” “啊?之前的想法和现在的想法冲突,我选择当下。” 梁溪抿唇笑了笑,露出小小酒窝的她一副纯良小白兔的模样。 林州无语,想反抗但不敢。 他还指望梁溪能教授他道术呢! “话说我刚刚买东西的时候听见了一个八卦,你想不想听?” “什么八卦?” 八卦就饭,越吃越香。 梁溪好以瑕赖的拿着茶叶蛋沾着酱油,等林州说下文。 “我们这附近有个坐过牢的小偷!据说他偷牛是为了给前妻买房。” “就这?”梁溪还以为什么大八卦,“人分好人坏人,恶人善人。坐过牢的小偷又怎么样,这没什么好八卦的。” 梁溪想听的是狗血新闻、奇闻八卦,不是偷东西坐过牢这种事。 林州瘪嘴,“行吧,那我没八卦。” “对了,我中午的……”梁溪纠结了一下,影子的事情告诉他除了让他害怕能有什么用。 算了,知道好过不知道,梁溪换了个想法:“吃完饭我帮你开天眼吧?” 林州这睁眼瞎什么都不会,梁溪合理怀疑朗斯那些人到现在都没来找他们就是为了让自己教导他。 怀疑,没证据。 林州点头,虽然她突然说帮自己开天眼挺奇怪的,但也方便以后抓鬼做任务的时候能看见。 “有神如上,五方聚气;天师如下,四通八合……” 开天眼不是件简单的事,至少对大部分人来说不简单。 梁溪闭眼捏指,眉心红线若隐若现。 眼,为天之观凡途,为地之通神路。 为天眼,为地眼,为神眼,为凡眼,为阴阳之辩,为破晓之玄升,日月,浮土,玄冥。 屋内微风乍起,发丝随风而漂至梁溪耳后,眉间红线逐渐显现,最后裂开,竖着的眼睛霎时睁开。 “凝神,想象你的眼睛在眉心。” 林州也想想象眼睛在眉心,可这太难控制,他静不下来。 “我做不到……” “闭嘴,凝神闭气,找眉心黑线。” “黑线?”林州眉毛紧皱,什么黑线,他怎么看不到? “找!” 梁溪好暴躁,怎么他这么蠢啊? 找个黑线都找不到,蠢上天了! 林州不敢接话,用意念寻找眉心黑线。 “好短……” 黑线不过一厘米,最多一厘米半吧。 “抓住它。” 抓住? 这玩意儿能抓住? 林州懵掉,“我……” “想象一个铁链捆住,快点!” 梁溪第一次帮人开天眼能力有限,林州再继续拖下去她保不齐什么时候支撑不住。 有了上一次用意念找黑线的经验,幻化铁链相对轻松很多。 “抓住了?” “嗯。” “上通气之灵,下达生之意,神明借我气,天师借我意——开!!!” 随着少女一声令下,林州清楚感受到眉心黑线逐渐往外移,痒痒的,像是伤口恢复的感觉,再然后便是一阵轻柔的颤动。 “好了。” 梁溪看着他眉心处长出的眼睛满意的点了点头,还算成功。 林州睁开眼,拿起准备好的小镜子仔细打量,眉心处长了一只小眼睛,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只当是用笔不小心划了一道。 他拿近镜子,这会儿看清楚了那只眼睛,很小,一厘米差不多两厘米。 “这就是天眼?” 整的跟二郎神一样。 吃饭的时候他还以为梁溪说的天眼是用柚子叶随便盖住眼睛就行,谁知道真给他来了一只眼睛。 梁溪坐下,“不然呢?” 梁氏有血脉传承,天眼皆为红色。 林州不是梁氏中人,天眼为梁氏所开故为黑色。 还有一种是绿色。 绿色的天眼为邪气所开,天生的见鬼人天眼就是绿色。 颜色差别大,作用差距也大。 具体的梁氏宗册没有记载,需要自己探索发现。 “那我要一直顶着……欸?我的天眼不见了?!” 林州伸手摸了摸,眉心平坦,啥也没有。 梁溪:“天眼是有时限的,你刚开不就,时限短很正常。” “下次我要怎么开?” “意念。” “意念?”林州学了一个新词,意念。 意念无形态,有或不有全凭借意识。 还挺神奇。 梁溪自己运用天眼凭借的也是意念,她现在还处于掌握阶段,闭眼睁眼是摒除杂念用的,以后熟练了想一下便是开启。 “你自己学着吧,快八点了我要休息。” “哦。”林州起身开门去了对面的房子。 602就突然安静下来,梁溪竟有点不习惯。 “算了,该画画了。” 再不更新那群读者怕是要撕了她。 梁溪熟练的打开电脑,连上画板后接着上次没画完的稿子继续下去。 接下来该是勇猛的美少女大战邪恶树妖的故事了。 第50章灯光暗影(4) 夜深,按照惯例给儿子洗完衣服挂在阳台后,方任坐在电脑桌前查看邮箱。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去寻找工作,每次都是石沉大海。 点开邮箱,没有新邮件的出现。 方任撑着下巴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手指滑动鼠标轮子查看之前投递的邮件。 头顶上的吊灯忽明忽暗一闪一闪的弄得他眼睛很不舒服。 方任抬头往上看了看,很刺眼,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一团黑色的影子不停在灯泡上面移动,或许是错觉,或许是看的不真切,那团影子好像又不见了。 下午那诡异的压迫感又出现了了。 方任感觉肩膀两边有千斤重,似是压着好几十斤的大石头,让他动惮不得。 双脚没法移动,一股凉意从脚上升到脖颈,他两眼直直的盯着电脑,久久没有动作。 电脑设置的自动灭屏时间是五分钟。 黑屏后,他清楚的看到有一团黑色的影子从头顶上的灯泡往下坠,还差几厘米就要接触他的头顶。 “笃笃笃——” “爸爸——”起先睡着的方西明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小小的孩子不过才一米二左右,站在门框边跟个白嫩嫩的小桩子似的。 小孩一出现方任身上怪异的感觉霎时消失。 “怎么了?” 他偷偷深吸一口气,带着笑走到小孩旁边,“刚刚不是睡着了,现在跑来找我干嘛啊?” “爸爸,我想跟你一起睡,可以吗?”方西明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方任,没有说自己为什么突然醒了,并且来这里找他。 方任也没怀疑,低头拉着小孩坐在床上。 他看了一眼已经黑屏的电脑,又仰头看了看依旧发着白光的白炽灯,最后收回视线和方西明一起躺在床上。 “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一次是意外,两次还会是意外吗? 对于经历过很多事情的方任来说,意外只有一次,第二次便是故意。 这不是意外,他会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低头,小孩已经闭上眼睛,两只白嫩嫩的小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胳膊,方任关掉床头灯,伸手把小孩揽入怀里。 他会保护好他,像他爸爸保护自己一样,保护好自己唯一的儿子。 - 再次看到那个脚下有两条影子的男人的时候,梁溪还是在拿快递。 “还记得我吗?” 梁溪看着男人口袋边露出半截的黄纸符,心知他开始接触这些东西了。 方任对梁溪印象很深刻,一切的事情似乎就是面前这个女孩告诉自己身边有鬼开始的。 他往旁边退了一步:“你有阴阳眼?” 只有这个才能解释她为什么会突然告诉自己身边有鬼。 梁溪微微扬眉:“先生您在说什么?阴阳眼?哈哈哈,相信科学,搞什么封建迷信啊?” 阴阳眼,这种低级的东西配得上我? 不屑的笑了笑,梁溪将视线挪到别处。 第一次警告你当我是神经病,第二次见面我告诉你要相信科学。 划算! 方任没想到梁溪会这么说,上回她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可不像是相信科学的样子。 他压低声音:“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梁溪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 方任当她同意:“帮我找个道士可以吗?” “相信科学啊先生。”六楼到了,梁溪抱着快递走出电梯,“不过先生可以找我,我愿意为先生解释科学。” 说完,她抿唇笑了笑。 方任嘴角抽了抽,科学?这可不像是科学能解释的样子。 他在监狱待了三年,里边什么东西没见过? 要不是最近遇到的事情太玄乎,他也不想搞这些东西。 想到这里,方任伸手掏出托人买的黄纸符,上面一通乱画,内容是什么他不懂。 不管是什么,试试才知道管不管用。 活血事因为心理作用,有了黄纸符后倒是没出现动弹不得的现象,就是觉得屋里的温度降了不少。 他也不在意,可能是最近气温低,温度什么的影响不大。 “西明,你是不是没关窗啊?” 方西明在客厅搭积木,听父亲说没关窗后扶着沙发慢慢站起,窗户挨个检查。 “爸爸,窗都是关的。” 没开到窗吗? 方任搓了搓耸立的寒毛,有点冷是怎么回事? 他伸手摸了摸踹在口袋的纸符,再三确认它还在身上便继续手里的活。 刚接孩子放学,不能让他饿着。 “西明,洗手吃饭了。” 方西明回头看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方任,然后低着头继续搭建积木城堡。 他看见了。 方任叫了好几声没见儿子过来,“吃饭了啊西明,怎么还在玩啊?” 他走近方西明,把他手里的积木放到一边,拉着他的手就要带他去洗手。 西明没动,杵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积木。 “爸爸,影子。” “什么影子?”人本来就有影子,这有什么奇怪的? 方任理解不了儿子的意思,眼看饭菜再不吃就凉了,他便弓着身子耐心劝导:“吃饭了好不好?” “妈妈回来了。” 紫淑? 说的什么话这孩子。 提到前妻,方任脸瞬间沉了下来。 “你到底吃不吃饭?” “爸爸,妈妈回来了。”西明似是魔愣一般,不断重复这句话。 “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 “闭嘴!”方任脾气上来了,他绷着脸带方西明去洗手,那成想这孩子低着头一副不想看他的样子。 “我告诉过你,你妈妈不要我们,她不可能回来!!!” 方任看他就是想他妈妈了,他能理解,但小孩大吵大闹未免过于聒噪。 方西明听进去了,他知道,但妈妈真的回来了。 刚刚还大吵大闹,转眼便缄默不语。 方任心里觉得古怪,但小孩吃饭要紧。 “吃饭,你要是想见你妈妈,我帮你求她看看你。” 当初离婚她那表情至今想起尤为深刻,林紫淑有多嫌弃自己他太清楚了,嫌弃到自己生出来的孩子都厌恶。 西明猛地抓住方任胳膊,给他吓一跳:“妈妈在这里。” “西明,你再说这种话爸爸就不高兴了啊!” 方任心里已经很憋屈,只是面上没表露出来。 虎毒不食子,他不打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