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盛夏雨不是用来解暑。云间前一刻还在闪动青丝,后一刻雨停了天反而更闷,窗外美人蕉还在滴水珠子,乔木上趴着知了就已经开始嘶鸣。 屋里头韩老夫人正在跟韩二夫人说着话,孙嬷嬷和清竹在跟前伺候,玉桃在耳房备茶,感受着扑面而来热浪,无比想念正厅那两座大冰山。 莲子茶一冲清香扑鼻,但再香伴随着蒸腾热气也让人无福消受。 “你就不该出来,你可知道二夫人来老夫人院子是为了什么?” 韩老夫人只喜欢喝玉桃泡茶,碧翠无事可做只能在旁收拾茶具,时不时束起耳朵听屋里动静,可惜几面湘竹帘加上洒金帐遮着,正厅不止凉气传不出来,也没递出来只言片语。 玉桃听见碧翠话,不在意她话中意思,只羡慕她干干爽爽一张脸。 她现实不耐热,没想到穿书了还是不耐热,发丝汗湿就算了,她都感觉到自己胸下积了一堆汗。 汗水让粘腻在了一起,泡完茶她就得抽空把肚兜给换了。 她确不该出正室,但不出又能怎么办,韩二夫人明显看重就是清竹,她总不可能装作看不懂眼色,硬杵在那里,得罪韩二夫人没事,她就怕把女主给得罪了。 她穿进这本《一品宠妾》已经快一个月时间,按着时间轴,女主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要去给男主当通房。 《一品宠妾》是一本不折不扣大女主小说,妥妥女主升级流,女主清竹父母双亡被卖进国公府,从末等打扫丫鬟开始,第一步是成为了韩老夫人身边得宠大丫鬟,第二步成了韩府三少爷通房,之后过了许多步之后,她熬死了韩三少爷原配、继室,在韩三少爷五十岁当上一品大官时候,她终于成为了他正室夫人。 这本书玉桃并没有完全看完,只是在评论区看到了读者总结女主升级路,早知道会穿书,她就该看到炮灰女配跟她小名一样时候,立刻背诵全文。 虽然只看了几页,但她这角色命运她是看完了。 韩家三少爷钟灵毓秀,小时就有文曲星下凡美称,独独在婚事上不怎么顺遂。 自小定下婚约姑娘,及笄起就开始缠绵病榻,韩三少爷等了她两年,又接着老国公爷去世,韩三少爷要守孝三年,日子就那么耗了下去,没想到孝期快过,那姑娘没等到进门就撒手人寰,香消玉殒了。 眼瞅着他堂兄们都要有了孩子,韩二夫人着急上火,孝期内又不能议亲,就想着给儿子定下一门通房,别都及冠年纪还不通晓人事。 女主清竹模样清秀,懂规矩知进退,韩二夫人在福华院见过她几次,加上想给老夫人卖个好,便打算定下她。 本来就定下了清竹一人,只是原主身为女主升级路上垫脚石,怎么可能在一旁干看着。 原主更讨韩老夫人喜欢一些,便央了又央,跟着清竹一起去当了韩三少爷通房。 跟女主抢男主,结局可想而知是多么惨烈,韩三少爷原本还更喜欢原主,但相处过程中,渐渐发现原主毫无内涵,小肚鸡肠,便疏远了她,有一次原主犯下一个大错,韩二夫人本来就不喜她,下令打了她四十大板,原主没熬过去死在了下人房。 玉桃还记得原主死后,女主知道原主被随意埋在了乱坟岗,为原主落了几滴泪,同时警醒自己要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不止是女主要拿来警醒自己,她也得刻在脑门芯上。 男主是女主,跟女主姐妹相称美女通常没有好下场。 把茶碟放在托盘上,玉桃瞧了眼铜镜,镜中丫头梳着垂挂髻,左右个簪了一朵淡粉绢花,额前几缕发丝因为汗水贴在脸庞,露出一张白净如玉脸,芙蓉面,柳如眉,杏眼桃腮,穿书唯一好处应该是这张脸比她现代出众不少。 把她原本缺点都摈弃了,优点都无限放大。 想着玉桃低头看了眼,视线没落在脚尖而是被胸前遮蔽,透着衣领隐约能看到粘腻白肉,玉桃浑身汗不行:“你去送一趟,我去换件衣裳。” “好端端换衣裳作甚?” 碧翠以为玉桃是想打扮美些让韩二夫人瞧,“等到你换了衣裳过来,二夫人该走了。” “我这是热了一身汗。” 玉桃一说,碧翠仔细看了她模样,果真在鬓边看到了几颗晶莹汗珠子。 “怎么就热成这样了?” 虽然瞧见了汗水,但碧翠不觉得玉桃这样子有什么见不得。旁人出汗是邋遢恶心,而玉桃一身雪肌,一出汗肌肤下头就透着粉,像是花蕊沾露,娇嫩欲滴。 “还是你去罢,在二夫人面前露露脸也是好,别让风头都被清竹抢了。” “寻常又不是见不到二夫人,有什么抢不抢风头。” 既然是女主风头,给玉桃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去抢。 这话佛性不像是出之玉桃嘴巴,碧桃哼了声:“我瞧你生了场病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要是以前你恐怕就闹起来了,哪会任由清竹耀武扬威。” 福华院里自来就是玉桃和碧翠好上一些,都是大丫鬟,但清竹可能有什么女主气场,在丫鬟堆里不讨人喜欢。 碧翠不止一次说过觉得清竹看不上她们。 “她本就不甘愿做个丫鬟,当了通房,又是三少爷通房,以后也还算是半个小姐了,跟我们可是不同了。”碧翠语气酸不溜秋,既像是讨厌清竹,又像是为她不平。 玉桃觉得碧翠是真不愿见清竹好,但跟她也没那么好,这话一句接一句,明显有拱火意思。 女主当然不同了,在礼教森严封建社会,从通房到一品夫人,哪怕是五十岁才做到,那也是妥妥牛逼。 她自问自己没那个本事,所以绝对不会跟女主抢夺当男主通房好差事。 “不同就不同,各有因缘莫羡人。” 碧翠拿起了红木雕海棠鎏金嵌边托盘,轻啧了声:“你倒是想得开。” 说是那么说,但她可不信玉桃能想那么开,玉桃仗着漂亮与老夫人喜欢,隐隐以福华院第一丫鬟自居,怎么可能让清竹越过她占走这门顶好机缘。 恐怕是心里琢磨着什么不乐意告诉她。 韩老夫人极重规矩,哪怕在内室头,也是翡翠抹额,玫瑰紫缂丝褙子,头上赤金发环,端坐在上座。 左下座韩二夫人打扮妥帖,点翠兰纹头面,身上金枝玉叶纹长褙子,下是牡丹团花马面裙。 碧翠抬着托盘到了内间续茶,韩老夫人瞧见是她:“玉桃呢?” 自己端着茶杯,老夫人却点了旁丫头名字,碧翠面上笑容反而更灿:“玉桃泡好了茶,嫌天太热,回屋换衣裳去了。” “这丫头就是容易热着,平日里都恨不得贴在冰上头。” 韩老夫人笑谈了一句,便继续跟韩二夫人聊身边琐事,只是立在一旁打扇清竹听着玉桃名字,微微闪神。 这府邸里七位少爷,后头三个年岁都还小,前面四个,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娶了妻,妾侍通房都不少,三少爷和四少爷虽都未娶亲,但三少爷是正经嫡出少爷,还未弱冠便是庶吉士,前途一片光明,而四少爷是不受宠庶出子。 其实若是让她选,她宁愿选庶出少爷,嫡母不喜在婚配上就不会许给他有底气正室,可惜四少爷早年受了重创双腿残废,性格阴戾,让人实在没法子选。 她知晓二夫人中意她模样端庄,但她也晓得她模样只是端庄而已。 她跟玉桃相比远算不上漂亮,若是玉桃也去了三少爷房里,有了对比三少爷恐怕更喜玉桃。 但她却不排斥玉桃同她一起去三少爷那,因为玉桃美则美,却十足没脑子。 三少爷性子冷清自持,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年都没妾侍通房,他一心向学,对于美色会一时迷惑,但认清后就会知晓什么样女子伴在他身边最好。 清竹有心让玉桃来衬托自己,但这一个月来玉桃像是变了性,老夫人提起二房事不言不语,像是对去三少爷那儿没了兴趣,若说还是有什么不一样,就是她更用心讨好老夫人,现在几个丫头里,老夫人最宠就是玉桃。 如今韩二夫人过来,按着以前玉桃性子,铁定是要露个脸,如今却像是特意避开,难不成她真觉得三少爷那儿不是好去处了? 若是这样她又打算去哪?难不成认命配个同是家生子管事,一辈子当奴才做牛做马。 要真是这样她可是蠢得无可救药。 一从耳房出来玉桃就悔了。 本来以为耳房就够闷出了耳房她才晓得什么是汗如雨下。 估摸着韩二夫人还要在福华院待上一会,玉桃换了衣裳不急着回耳房,而是贴着回廊靠墙一面,往府邸里有假山流水地方移动。 国公府层台累榭,多是避暑地方,她去地方离福华院不远,是一处钟乳石假山群。 有山有水地方自然有凉风。 只是玉桃今日过去,刚进洞里,就发现这地方提前被人占了。 从烈日过渡到昏暗环境,她眼睛有片刻模糊,没第一时间瞧到人影,听到了有人开口才顿住了步子。 “谁派你来?” 开口男声有股慵懒味道,吐词缓慢,虽然是在发问,却不像是在意问题答案。 玉桃脚步停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洞穴中坐着轮椅男人已经侧过了脸,他视线从地上跪着人转到了闯入人身上,狭长眸子在半暗环境里镀了一成特别流光, 懒洋洋目光在玉桃脸上滑了一圈,似乎觉得目光抬高太累,视线自然而然就回到了直视位置,正对着她胸前颤动过分地方。 玉桃怕跑起来热,一路走得格外稳妥,但一个地方只要过度大,又没有稳定包裹辅助工具,她喘个气都能跟着抖。 没想着会在这里遇到人,而且还是府里主子,玉桃快速地福了福身:“四少爷安。” 行了礼玉桃抬头看到韩重淮目光依旧没有移开,心里骂了声老色批,脖颈微低:“奴婢无意闯入,扰了四少爷,还请四少爷不要与奴婢计较。” 说起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阴凉地方遇到韩重淮,半个月前她趴在一处假山边上石桌昏昏欲睡,半眯着眼感觉光线被物体遮住,吓得蹦起来,来就是韩重淮。 见到有人他推着轮椅就走了,谁知道这一次闯入人变成了她。 没听到韩重淮动静,玉桃试探地脚步偷偷往外蹭,蹭到了烈日底下,她转身就溜。 淡粉碎花绦巾裹着腰在骄阳下,像是被光晒化了似,纤细像是摇曳丝条。 韩重淮片刻才收回了目光,看向脚下颤抖不停男人:“你消息是递给她?”  w  ,请牢记:, 第2章 第二章 石洞里淡淡鲜桃味道并没有冲淡压抑紧绷气氛。 跪着男人抖得像是秋风中落叶,他来这是为了把消息放在暗中标记地方,等着府里线人把消息传递出府。 谁知道他消息还没放,韩重淮便来了。 看样子像是早就知晓他是探子。 想到韩重淮手段,男人知道强辩无用,听到问话立刻点头, “是她……” 男人抱着能拉一人下水便是一个打算,却听到上座韩重淮嗓音带着淡淡笑意:“你没抬头看过她一眼,怎么就知是她?” 韩重淮脚不方便,他说完在暗处侍卫便一脚踹上了男人。 男人一个倒仰,迅速又爬回了原状,辩解道:“虽然奴才没看到人,但她要不是线人,怎么会在这个时辰来这里。” “有理有据。” 韩重淮手指敲着椅轮,洞里新鲜桃味散差不多,只剩潮湿阴暗滋生酸臭,韩重淮不耐烦耗下去,“刚刚爬太快,看着像是在讽爷,把腿砍了扔出去罢。” 暗处走出三个肩宽胸阔侍卫,两人料理探子,一人站在韩重淮身后替他推椅。 探子被捂了嘴,发出痛苦至极呜咽,几人都是见惯了这场面,神色没有丝毫波动。 “大人,可要给那个丫鬟投饵?” 韩重淮懒懒地动了动脖子:“不急,且看看。” 从假山处回转,玉桃不知道在心中默念了多少次倒霉,她本来是乘凉,一来一回,自己身上身上衣裳又有了汗意。 至于碰到韩重淮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本书似乎是为了衬托男主品行高洁,所以把其他男性角色都设定成了老色批。 韩大少爷和韩二少爷见到女人就走不动道,而跟韩重淮两次碰面,韩重淮目光着落点让她觉得他应该跟他们差不多。 既然是色批话,对美人总是会多包容些,再说他若是不愿包容,她还没跑起来估计就被叫停了。 回了福华院,玉桃正好碰上韩二夫人离开。 她侧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却还是引得韩二夫人多看了她两眼。 十六七岁正是盛开年纪,鹅蛋脸肉而不肥,杏眼翘起弧度透着勾人意味。 更别说她区别与其他丫头身段,有些东西当姑娘时候不懂,嫁了人便明了男人爱女人什么。 对于某些男人说,品学、脸蛋都是无谓,只要胸鼓腰细,便有**滋味。 这样女人,二房后院就有几个,韩二夫人看着玉桃,就跟看着她们感觉一样,觉得碍眼很。 韩二夫人在玉桃面前停留了几步才走,碧翠瞧着二夫人背影,面上浮现一丝兴奋:“二夫人特意瞧了你,该是中意你。” 她一边说,一边斜眼往清竹那面看,清竹面色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听见,越是这种态度越是惹人厌烦。 “二夫人只是妙步生莲,走得稍慢了些。” 玉桃敷衍了一句,韩二夫人才不可能看上她,停下来估计是在心中嘲讽她。 书里面原主跟清竹一起去了二房,韩二夫人十分不喜欢原主,顾忌着原主是福华院出来没明说什么,可一抓到原主错处,便让原主没了命。 进了内室,冰山凉气钻入肌肤,玉桃打了一个舒服颤。 “瞧她这小样子,跟只小猫似。” 韩老夫人笑看着玉桃,人上了年纪,对小姑娘敌意就少了不少,她喜欢玉桃这副有福气模样,她在她跟前就多得宠几分。 玉桃小步跑在韩老夫人脚边脚踏坐下,给老夫人捏着腿,甜笑地道:“小猫可没玉桃那么好,玉桃会替老夫人按腿,小猫只会挠人。” “那可真是。” 韩老夫人跟韩二夫人聊得久了,神情恹恹,玉桃伺候了韩老夫人躺下,便在角落坐着发呆蹭冷气。 她发现穿书后,除却远离女主,其二就是讨好韩老夫人。 对于她来说,韩老夫人就是她现在顶头上司,她生活水平是由韩老夫人态度决定。 如今女主去了二房是铁板钉钉,二夫人不提,她也不提,老夫人自然不会让她也去二房。 闪躲过了炮灰情节,她就要面对其他问题了。 她这个年纪丫头,最多在主子身边再待两三年就得配人。 没了二房去处,身为老夫人身边大丫头她选择就在府里管事身上。 不少丫头觉得嫁个管事就是幸运,但她实在无法觉得幸运起来。 国公府就那么大点,有什么人她一个月以来都摸透了。管事里面要不是年纪可以当她爷爷,就是丧了发妻,一屋子孩子缺娘照顾。 她还可以往管事儿子里头选,不过有次她无意间听见管家带头跟一群国公府下人闲聊,说她长相不安于室,平日里多看两眼,有机会占占便宜就够了,不适合娶回家做媳妇,要不然绿云盖顶,孩子都不知道是谁。 他们嫌她长得艳丽,她还嫌他们小人嘴脸,跟了他们说不定哪天就被他们送给国公府老爷享用,用来升职加薪,走上奴才生涯巅峰。 那么一想,原主当初去三少爷那里竟然是最好去处,说起来她一定不会像原主一样拈酸吃醋,要不然她还是去跟女主挤一挤? 内室有了动静,玉桃停了不切实际胡思乱想,把软鞋摆在脚踏上,伺候韩老夫人穿鞋。 “让清竹来。” 韩老夫人说完,就见玉桃抬起头,才眨眼功夫,眼里就蒙了层雾,一副受了委屈,惹人疼模样。 “哎哟哟,这是怎么了?” 韩老夫人笑不行,“怎么就委屈上了,我叫清竹来,是因为过两天她就要去二房,这两天让她多在我身边,提点她两句规矩。” “只是这样?” 玉桃唇微微翘着,像是还没被哄好。 “可不就是。” “那奴婢这就去叫清竹来。”玉桃撅着嘴,让小丫头去唤清竹,自己则恋恋不舍不想走。 她这不想走一半是为了讨老夫人高兴做戏,另一半是真不想离开这有冰屋子。 “我知道你最为乖巧,清竹去了时哥儿那,我也会给你找个好去处。” 小歇做了一个美梦,韩老夫人心情不错,靠在檀木雕花床柱边上,安抚地朝玉桃说道。 说起来,玉桃性子争强好胜,她本以为这次她要闹一闹,却没想到她一声不吭。 越是这样才越讨人怜惜。 伺候了韩老夫人一个月,玉桃慢慢摸清了老夫人性子,老夫人就是个耳根子软脾气好老人,上了年纪对许多事都看开了,遇事也懒得多想。 要不然怎么会书里头韩二夫人只求了清竹,而原主想去二房缠磨了她几次,她就同意多个通房跟自己孙子作伴。 这种性子玉桃倒是不期待老夫人给她找什么好去处,就希望别哪天韩大少爷或者韩二少爷突发奇想,来要她去他们房里当通房,老夫人耳根子软就给同意了。 “奴婢还想多陪老夫人几年呢!”玉桃娇嗔地跺了跺脚,出屋时候得了一根韩老夫人赏缠丝金簪。 得了赏赐,回到住处又看到碧翠给她留了点心,玉桃笑酒窝盛蜜。 “都被赶出来了还那么乐。” 花生酥放进了嘴里,花生香脆,糖酥软绵,玉桃幸福地眯了眯眼,冲碧翠给她留点心,她完全可以无视她拱火。 玉桃一高兴,脸上就浮现轻轻浅浅嫩粉,碧翠瞧着闪了下神,看着玉桃把点心吃完才叹了口气。 “真不知你是怎么想,要是你去三少爷那儿,这样点心不少要多少有多少。” “这可不一定,二房是二夫人当家,当三少爷通房讨好是三少爷,怎么就能点心要多少有多少。” “你就只惦记点心!” 玉桃无辜眨眼,点心这个话题,不是她提? 有时碧翠觉得玉桃变聪明了,但有时又觉得她伤寒伤更蠢了。 “不跟清竹争抢,你之后打算去哪处?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都不是好相与。”碧翠是家生子,早就跟自家表兄订了亲,只等合适时候求老夫人恩典,她没有婚事可操心,便喜欢看府中丫头最终归宿。 “又不止这两位少爷可选。” “五少爷和六少爷如今才十二,你就是能等,少爷们也不会愿。” “不是还有四少爷?” 听到碧翠跳过了韩重淮,玉桃提醒了一声,不过她提醒这声,让碧翠在暑天打了个寒颤:“你疯了,若是去四少爷那,还不如等五少爷和六少爷。” 四少爷在国公府下人们看来就跟阎王没什么两样,哪怕他曾经风光,风头盖过了其他少爷。 碧桃说完见玉桃像是没意识到韩重淮恐怖,皱眉道:“你可知道就那么一会功夫,四少爷又砍了一个小厮双腿,把人扔出了府。” 碧翠说着都全身发麻,觉得恐怖紧,“我听春莺说那小厮为人和善,见到谁都是三分笑,也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了四少爷。” 玉桃想起了之前无意间撞到事,听着韩重淮话,若是砍是洞里面小厮,那小厮恐怕也不无辜,玉桃没开口评论这事,但是碧翠却打开了话匣子。 “四少爷跟三少爷年岁就差了半年,三少爷为人正派,想给赵家小姐体面才一直才没有通房妾侍,可四少爷就奇怪了,一直没有定亲,哪怕是给老国公守孝不能纳妾,那也能让丫头作伴,但他身边却无通房,我听人说他可能不止是伤了腿……” 剩下话碧翠不敢说,只是用眼神示意玉桃。 玉桃当然懂她意思,碧翠本意是吓她,但她听着却觉得不错,要韩重淮真不行,那他那里还真是个好去处了,有色心没工具,她至少不用担心下崽问题。 想着,玉桃还真认真地考虑了韩重淮。 韩重淮在国公府少爷里排行第四,是大房庶子。 他在国公府地位有些尴尬,倒不是因为他是庶出,而是因为他曾经风光过。 老国公还在时候,最喜欢就是韩重淮,亲自是把他带到身边教导不说,还为他铺了锦绣大道,让他小小年纪就去军中历练。 而他也争气立了几个军功,十六岁时就被封为五品将军,只是老国公病逝后,他运气一落千丈,一场战役中他从马上坠落,残废了双腿被送回了国公府。 武将不能站立动武,在所有人看来韩重淮这一生算是走到了头。 但他一生再走到头,也是主子可以使唤下人,她人生才是真一眼望得到头。 “你不会真想做四少爷通房吧?” 碧翠半天没听到玉桃声响,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玉桃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谁通房都不想做,要是可以选择话,她只想当韩老夫人。 睡觉有人给她脱衣服,起床有人给她拿鞋子,累了有丫头给捏腿,无趣了还有漂亮丫头装巧卖乖,争风吃醋。 这他妈才是人生啊!  w  ,请牢记:, 第3章 第三章 清竹离开福华院那日,日头格外炎热,玉桃冒着艳阳天送了送她,除此之外还拿了对赤金耳珰给她添妆。 收了玉桃礼,清竹脸上浮现明显地讶异,看着面前在灿日下格外美艳玉桃,真不知她是怎么通了窍。 没争着去二房,也没追着骂她,还晓得送礼添面子情。 “你可真是变了。” “什么变不变,大家都是当丫鬟,都是苦命人能有什么大仇。” 玉桃笑眯眯地看着清竹,按着小说定理,长得比女主漂亮,跟女主是至交好友女性角色活不了,而长得漂亮跟女主有仇也没一个能好过。 她既不想跟女主好,也不想跟女主有仇,就想能有个见到面点头关系。 “三少爷性情温和,从未听过他苛待身边下人,前些日子还解了自小陪他念书书童身契,让他有白身可参加科考。” 清竹说慢条斯理,玉桃越听脸上笑容越盛:“三少爷是个好人,你能去他身边伺候是福分。” 笑容清澈,像是真为了她高兴。 这样玉桃,清竹当然不想要她一起去二房,别说是男人,便是女人面对两个同样知进退懂分寸丫头,也会更偏向漂亮那个。 不管玉桃是怎么变了性子,她如今只庆幸玉桃没把主意放在三少爷身上,省却了她一些麻烦。 “听说你想去四少爷那?” 收了礼,清竹有回礼意思。 玉桃眨了眨眼,第一反应就是碧翠嘴巴也太不严了,她不过是随意那么一说,碧翠就把话言之凿凿地传来了出去,还传到了清竹耳里。 心中无语,但玉桃面上含笑,也不说是想还是不想。 话从碧翠那传出来,清竹并不是十分相信,四少爷麒麟院是府里下人最惧怕地方,再想攀高枝丫头也不敢往麒麟院凑,玉桃颜色再哪个爷面前都能讨到好,又何必打麒麟院主意。 她说这话有试探意思,但看玉桃滴水不漏,哪怕觉得有什么蹊跷,她之后就是二房人了,在这事上没必要太过深思。 有心想卖玉桃个好,清竹道:“再过几日便是四少爷生辰,老夫人定会送些东西去麒麟院,往日这些事是我准备,如今事情应该是落在了璎珞身上……” 清竹顿了顿,“你若是有心,可以问璎珞讨了这差事。” 话点到为止,清竹不再多说,不管玉桃去麒麟院讨好还是去送命,她都算是把这添妆人情还了。 玉桃目送清竹走远,心想女主就是女主,格局就是不一样,要是其他炮灰女配见到以往敌人示好,少不了冷嘲热讽,但清竹竟然眨眼功夫就消化了她示好,并且有来有往地回了她一个机会。 韩重淮生辰啊。 清竹记得那么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把打算放在韩重淮身上过。 玉桃伸了伸懒腰,火速回到了内室乘凉,清竹都提了有那么个机会,她自然想去麒麟院看看。 总得看看韩重淮那儿用不用得起冰,用不起话,不管往哪挤她也不会往麒麟院去。 玉桃跟璎珞讨差事,没说两句,璎珞便连连点头。 “我正烦这事,你知道我胆子最小了,每次听到麒麟院有丫头小厮被砍了腿,我当夜就得做噩梦,玉桃姐你可真好!” 璎珞年纪比玉桃小些,跟孙嬷嬷沾亲带故,所以清竹一走,她便接替了清竹活。 想到这个玉桃便觉得当丫头是件难事,福华院四个大丫头,明面上说是她最受宠,但实则她手上权最少,平日里就是在老夫人面前逗个乐,什么收钥匙收册子活都跟她没有干系。 如今是春莺顶了清竹缺,春莺爹娘都是老夫人陪房,估计等到璎珞嫁了,权就到了春莺手里,哪怕她不配人也轮不上她。 “幸好还没出孝期,不然四少爷这生辰看着可真冷清……”璎珞一边给玉桃点东西,一边闲话,自从老国公爷去世,韩重淮断腿后,麒麟院一日比一日安静,韩重淮也就砍下人腿时候,才让下人们觉得国公府还有这个主子。 “这不算冷清了……” 玉桃在旁看璎珞拿着册子在库房数东西,看眼红。 她怎么讨好韩老夫人,最多也得个赤金簪子,而这些日子她都没见过韩重淮给韩老夫人问过一次安,韩老夫人依然不心疼地把好东西给出去。 韩淮重是庶子,大夫人嫌他碍眼,但对老夫人而言,孙子不管是不是庶出,都是她亲儿子儿子,既都是她亲孙子,是哪个女人生又有什么关系。 “玉桃姐,外头传言不会是真吧?” 玉桃正欣赏着匣子里红玉雕锦鲤摆件,听到璎珞话,下意识嗯了声,抬眸就见璎珞眨着眼睛好奇地靠近了她。 “什么传言?” “还有什么传言,自然是玉桃姐你喜欢四少爷。” 璎珞真不明白,玉桃怎么喜欢了四少爷,那可是个活阎王,旁主子跟下人置气,只是扇巴掌打板子,而四少爷则是直接砍腿。 在他身边伺候,稍不留意腿就没了。 玉桃:“……” 托了碧翠福,估计全府邸人都知道她对韩重淮有意。 “我哪敢高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消息。”对着璎珞自然不能像对清竹那样,玉桃辩解了一句,信不信就不关她事了。 璎珞当然是不信。要是玉桃不来跟她讨活,传言她只是将信将疑,但玉桃来要这个活了那就坐实了玉桃想去了麒麟院。 难不成她以为去了四少爷院子,就能跟清竹争长短,璎珞看着玉桃,目光同情无比。 长得花容月貌,可惜是个傻子。 韩重淮院子名为麒麟,是老国公还在世时特意题院名。 听说老国公本来还有意把韩重淮名改为麟,把他记在韩大夫人名下算是嫡出子,但老国公病逝,这件事也不知道是以讹传讹,还是真有此事。 反正不管有没有改名这事,老国公在世时无疑是疼爱韩重淮,麒麟院位置说离正院偏,实际另占了一片小天地,规模并不比福华院小。 玉桃领着两个小丫头,没踏出福华院几步额上就有了汗,看到了麒麟院飞檐时候,脖颈已经汗津津一片。 韩重淮院子最好是值得看,要不然她就,她就……行吧,对于一个现职业是丫鬟,职业最大晋升空间是通房30340她来说,她什么都不能做。 一气闷身上汗流更加敞快。 “玉桃姐,你怕不怕?” 过了月门,麒麟院近在咫尺,跟在玉桃后面小丫头面面相觑,步子有些不敢往前迈。 麒麟院没人不怕,国公府下人犯了错,宁愿被调去刷马桶,也不愿意被调到这儿来,就怕自己腿走起来哪天让四少爷看着不满意就给砍了。 “四少爷顶好人,有什么可怕。” 这几天玉桃听最多,就是旁人问她怕不怕韩重淮,听多了,她连笑而不答耐性都没了,干脆睁眼说起了瞎话。 “四少爷温文尔雅,英姿无双,给四少爷送贺礼机会旁人抢都抢不来,能落到我们身上是我们福气……” 想着踏入了韩重淮地盘,多说几句好话,哪怕只是他院子里下人听到了,她也能卖个好,谁想到踏入院门,玉桃侧眼就看到了正主。 麒麟院外面看着荒草丛生,花树都没人修剪,但内里庭院却十分雅致,庭院姹紫嫣红,有芍药、海棠、夹竹桃,松树成荫,韩重淮坐在树下,眼眸半眯看着像是在晒太阳。 瞅见了韩重淮,玉桃本来心里还在腹诽大热天,他在外面坐着是想当烤乳猪,但走进了院里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一股凉气。 也不知道是院子地形,还是绿植种方位有诀窍,麒麟院比起别处都要凉爽许多。 马屁被正主听到,玉桃面无羞色,在韩重淮面前福了福身,神色平静像是刚刚说话人不是她。 “给四少爷问安,老夫人让奴婢来给四少爷送生辰贺礼。” 两个小丫头战战兢兢地跟着请安,本来她们就害怕,一进麒麟院又感觉到阴风阵阵,吓得声音颤抖,头都不敢抬一下。 韩重淮眼眸半睁,露出半圆黑眸,也不知他昨晚有什么事需要他日理万机,让他□□困倦慵懒成这样,这回儿他听到她音,连头都疲于先抬起意思意思看她脸一眼,目光直直落在了她胸前。 有纤细腰映衬,时不时颤动某处更加显眼,圆润。 青翠薄衫因为汗水微透,依稀能看到最里头鹅黄色绣纹,若是再细看,还能品出几分形状。 韩重淮眼睛像是正常直视前方,只是这个直视让玉桃有种自己衣服快被扒光错觉。 “四少爷,贺礼该放在何处?” “唔……” 韩重淮慵懒拉长音调像是在缓慢理解玉桃问题,“屋中。” 听到韩重淮指示,玉桃心中松了口气,领着两个小丫头火速去放东西。 说起来韩重淮是不是过于寒酸了,她几次遇见他,他身边都没跟下人,如今还是在他院子里,竟然也没下人在他身边伺候。 难不成腿都被他给砍光了。 这样想法在打开正厅房门,顿时在玉桃脑中烟消云散。 麒麟院正厅与福华院差不多大。 为了方便了韩重淮行动,地上都铺了软席,黑漆象牙绘山水屏风后头,摆着不高罗汉榻。 榻上为了舒适竟然在这个季节放了纯白狐狸毛软毯。 而又为了这般设置在夏日中不热,屋里整整摆了四座冰山。 冰山雕刻成了梅兰竹菊,要不是感觉到散发出来寒气,还以为透玉雕摆设。 韩老夫人喜欢一些金啊银啊一类摆设品,玉桃本以为韩老夫人屋里已经是国公府最奢华地方,但是看到韩重淮这里,才知道什么叫奢华。 屋里盆景都不是真花真草,而是玉雕摆件,半米高红珊瑚被雕成了福橘树,闪烁是嵌东珠,摇晃是坠鎏金福橘。 看到这些摆设,玉桃觉着贺礼中那个红玉锦鲤根本拿不出手。 她不晓得清竹往常送礼有没有进过这屋,要是进过还选了三少爷,只能说女主真是不一样,格局大,比起眼前富贵,更远望之后荣华。 至于她,她一直都有明确觉悟,她就是咸鱼一条,没格局没眼界,韩夫人上了年纪不能受凉,屋里冰盆越来越小,韩重淮光这正厅四盆冰山,就能让她返回他面前,让他用那双狭长慵懒眼看百八十遍。  w  ,请牢记:, 第4章 第四章 整座院子知了都被捕了,松林似海,凉风清幽,只会偶尔听到几声翠鸟莺啼。 来时候太热,玉桃忽略了这些,现在重新走回了韩重淮面前,每走一步,她眉眼间笑便越甜。 等在韩重淮面前停下,她酒窝已经像是缱绻春夜里弯月牙。 这还是穿越以来,她第一次白日在外面行走没有出汗,这麒麟院简直就是天堂。 杏眼像是注入了倒影星辰溪水,清透明亮,韩重淮懒洋洋地睁开了眼,入目就是她笑。 自从府里传闻他见不得人好后,这还是第一个在他面前敢笑那么灿烂。 韩重淮扫视玉桃双腿,翠裙中双腿与她胸前差不离多少,先是看到了绣纹,细看便能看到纤细修长两条腿并在一块。 看了片刻,抬眸散发着桃子味丫头还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韩重淮手一挥,玉桃伸手便接到了一个金灿灿元宝。 “谢四少爷赏。” 这元宝算是意外之喜,她只是觉得看到屋里摆置,怎么都得到韩重淮面前站着,让他多看她两眼,谁想到他竟然会给了赏。 不过得了赏赐,她便没理由再在这地方久留。 恋恋不舍地迈着离开步伐,走到院门处,玉桃回眸看了眼韩重淮,发现他也在看她,只是看位置…… 坐轮椅可真是好,人离得近了,目光直视是胸,人离得远了,视线落是臀。 暗处侍卫看到主子跟那丫鬟对视,一时间有些愣神。 两人气氛怎么像是郎情妾意。 那丫头目光歪缠,大人眼神也有几分兴味。 “大人,属下听说那叫玉桃丫头想做大人通房。” 玉桃出现在探子传递信息地方,麒麟院自然会多盯着她几分,这一盯别没探听出来,倒是探听到她想进麒麟院。 日头西斜,韩重淮头顶松树枝缺了一块,光斑便撒在了韩重淮脸上。 韩重淮眼皮子动了动,还未开口,陈虎便蹿上枝头,用枝干构架遮住了那一块空缺。 “通房……做什么?” 脸上没了扰人灿光,韩重淮才启唇问道。 韩重淮是妾生子,生母生下他没多久就去了世,平日里没人会跟他说这些闲事,前些年又一直在军营。 他知道妾侍,却没听过通房这个称呼。大约也是没想到孝期未过,身边人会提这类女人。 陈虎被问得哑然,不知道如何跟韩重淮解释,想了想道:“她想到麒麟院来伺候大人。” “那便来。” 作为摆设已经胜他屋中物件无数,加上那股桃子香比起其他熏香都要来顺鼻。 韩重淮靠着椅背,太阳晒久了便觉得有些无聊,若是那丫头来了,没事便可让她在他面前蹦跶几下,算是添些新景。 “玉桃姐,你怎么就不怕?” 彻底看不到麒麟院了,两个小丫头才敢大口喘气。 在她们眼里麒麟院处处透着古怪,阴风阵阵,四少爷也怪很,坐在阴暗处全身看着没一丝力气,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玉桃没想到她们两个见了麒麟院正厅摆置,竟然还是这般,疑惑地看向两人:“你们可见四少爷赏了我金子。” 玉桃拿出元宝在她们面前晃了晃,生怕自己是热中暑了,刚刚什么凉风,奢华都是她头脑发晕幻觉。 “见着了。” 看到一个金元宝在眼前晃,两个丫头眼馋很,但是让她们去讨好四少爷,她们谁都不敢。 就拿刚刚放完东西,又去四少爷那里说。 她们福身退安,四少爷一言不发,这种状况她们就该直接离开了,但玉桃偏偏像是不懂一样,就站在四少爷面前,硬站出了一枚金元宝。 怪不得玉桃是大丫鬟呢,这胆子比起她们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听到她们说见着了,玉桃就安心了,金元宝放回了钱袋,玉桃虽然爱财但不吝啬,她另从袋子里拿出了两枚碎银分给了她们。 元宝明眼人看着就知道是给玉桃,她们能分到碎银已经是意外之喜,两人慢慢忙送不迭地谢玉桃,小丫头月钱不多,见到主子机会也少,这银子比她们一个月月钱还多。 “玉桃姐人美心善,怪不得四少爷那般脾气人,见到玉桃姐也给赏。” 她们只听过四少爷砍人,可没听过四少爷赏人。 玉桃笑应了,离了麒麟院她也不再为韩重淮辩解,免得所有人都意会到韩重淮好,全都往麒麟院挤。 “三弟,你真没兴趣去逛逛?水月楼海棠姑娘娇媚可人,既会琴棋书画,又擅诗词歌赋,你去定能受到她青睐。” “诗词歌赋我既能跟我同窗探讨,又能与翰林院大人们彻聊,何必去烟花之地,讨一个烟花女子青睐。” “三弟你这话就不对了,男人怎么能跟女人比,那海棠姑娘可是个清倌人……” 男子还没说完,对方便是一声轻笑,像是嘲笑“清倌人”这个头衔,妓子就是妓子,哪有什么清不清说法。 听到渐近声响,玉桃有心想避开,但这回廊只有一条,连个月窗都没有一个让她往外跳,看着前头扶疏花木,她只有镇定向前,见两位少爷发现了她们存在,玉桃屈了屈膝:“二少爷,三少爷安。” 两个小丫头紧随其后,这次她们请安声响清脆响亮,偷偷多瞅了两位少爷几眼。 “这不是玉桃,这是打哪来?” 韩二少爷瞅着迎面过来丫头,顿时来了精神。玉桃虽然是福华院丫头,但他一口便叫出了其名。 “回二少爷,三少爷话,奴婢们去了麒麟院,替老夫人给四少爷送去了生辰贺礼。” “是去了老四那……” 韩二少爷话说慢,眼珠子却转快,一会功夫眼珠子不知道在玉桃身上转了多少圈。 他现在懊悔很,他光想着往外跑,怎么忘了家里头还有那么一颗鲜桃没采。 他最近手头紧张,又腻了后院通房小妾,才想着诓着韩三少爷跟他一起去水月楼松快松快,本以为韩三有了通房,已经知晓了女人妙处,但没想到人还是刀枪不入。 不过没事,天无绝人之路,这不就送上来一个水月楼都少见极品。 “二少爷,三少爷,老夫人还等着我们去复命。” 面前两个人,一个是太有出息男主,一个后院一大群女人,时不时有小妾为了抢一支簪花大打出手消息传出来穷色批。 哪一个她都不想打交道。 “嗯。” 点头是韩三少爷,有了他应声,玉桃又是一福:“奴婢们不扰二少爷与三少爷,先行告退。” 她走时看了韩三少爷半眼,微微有些惊讶。 因为见过了韩重淮,她想着一个次要角色都那么英俊,韩重时身为男主恐怕是天神在世。 真瞅到模样,虽然也是英俊,但跟韩重淮相比只能说各有千秋。 韩重时剑眉窄额,目似点漆,有股书生儒雅,还有不与浊世人贯通冷清。 而韩重淮…… 玉桃想了想,要硬给韩重淮打什么标签话,就是他这个人有点邪性。 男人英俊少见,但英俊中带了点邪性,还邪而不淫,有独特风格更少见。 两个少爷英挺非凡,两个小丫头都不愿意走得那么快,不情不愿地跟在玉桃身后,离得远了还忍不住回头一看。 韩二少爷正好逮住了她们目光,歪唇冲她们一笑,两个小丫头臊满脸通红。 韩二少爷扇子一打,眉飞眼笑:“这些小丫头可真有意思。” 韩重时没注意到他与小丫头眉眼官司:“若是二哥没事话……” “三弟啊,你看到那走到前面丫头没有,那个原本也是你通房。” 韩重时抬头看了眼,虽没看到人正面,脑子里却浮现了那丫头脸。 人对漂亮人或物,记忆力都会稍好一些,不会见过既忘。 “之前听说她想去你那,应该是二婶子没瞧上她,所以她还在福华院当差。” 韩二少爷早就注意到福华院有那么一个妙人儿,前些日子偶然听说,二婶在求祖母身边丫头,还以为人已经被求走了,现在看来韩重时明显是个没福气。 既然这蜜桃韩重时无福消受,那就便宜他了。 韩二少爷也不再劝人去什么水月楼,嗅着空气中桃香味,神魂已经飞到了福华院。 韩二心思都写在了脸上,韩重时蹙了蹙眉:“比起美色,二哥应该多花些时间在进学上,三年孝期未过,你还是安分过这段时日。” “进学说容易,但我着实不是那块料,国公府里上有大哥,下有你,我只要不垫底就没什么关系。” 国公府有个残废韩重淮,谁想垫底都难。 韩二少爷嘴角斜着,想到韩重淮他就少不了嘲讽神态,见人说不通,韩重时不再多劝,反正韩二上不上进都与他没有干系。 不过说到垫底,哪怕韩重淮残废,韩重时也不觉这个二堂哥胜过韩重淮。 韩重淮至少曾经做过英雄。 路上偶遇了男主和韩二少爷,玉桃就有种不好预感,果真隔日她就在老夫人那儿见到了韩二少爷。 韩二少爷一身宝蓝色团花直裰,半面身子都靠在了韩老夫人软榻上,嘴里也不知道再说什么笑话,逗得老夫人乐不可支。 玉桃走进去,便见韩二少爷朝她闪了闪眼睛,来哄老夫人是假,他明显是冲着她来。 “祖母,你这儿可真舒服,茶都比我那儿要香几分。” 递茶是玉桃,韩二少爷伸手去接,手像是有力又像是无力,让玉桃摸不准茶杯能不能放下。 僵持了几个眨眼功夫,玉桃直接把茶盅放在了桌上。 韩二少爷抬着茶杯睇着玉桃慢悠悠地抿了口茶:“明明是莲子茶却有一股桃香味。” 说完,他特意掀开了茶杯子,去看了里头浮起嫩莲芯。 “这里面可没放什么桃汁。”老夫人笑盈盈地帮孙子把茶盅盖了回去,“这茶是玉桃泡,这小丫头身上透着股桃香,泡茶也带着香。” 韩二少爷闭眼一吸,像是吸到什么迷人味道,一脸陶醉:“还真是,祖母你这里可是个好地方,喝过你这里茶,再回去喝我那些什么子香茗都入不了口。” 玉桃瞧着韩二少爷眼下青黑和浮肿脸,不舒服感觉从头顶一直蔓延到了脚底板,脸上干笑都有些挂不住。 恨不得现在就往麒麟院跑。  w  ,请牢记:, 第5章 第五章 高门大户里面有个默认规矩,女性长辈们房里美貌大丫头,都是给府里男主子们养。 韩二少爷情况有些特殊,他已经有了正妻,又有了三个妾侍,收用丫头更是大把,这种情况下,他若是在韩老夫人跟前求丫鬟,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韩老夫人要是给了,就像是纵容孙子贪花好色,不喜大孙媳妇。 而且现在还有个把月才过老国公爷三年祭辰,哪怕是通房也不能那么瞎给安排。 二少爷也知道这事,所以他打慢磨主意,也不直接提要玉桃,而是每日就在福华院磨时辰。 别长辈玉桃不知道,但是韩老夫人耳根子软,玉桃晓得她是禁不住磨。 只要韩二少爷肯花功夫,几个月下来,韩老夫人怎么会舍得不让他如愿。 至于她,老夫人看似疼她,但是这国公府多得是想讨老夫人心人,近国公府小姐们不说,远还有那些跟国公府沾亲带故旁支姑娘。 这些人身份就比她高上一截。丫头讨好主子是天经地义,小辈讨好长辈便是懂事招人疼,老夫人不会在意她心中想法,若是知道她不愿意去韩二少那里,老夫人只会觉得她不知好歹。 本来玉桃对当通房这事还有点犹豫,但有韩二少爷那么一逼,她立刻就下定了决心。 倒不是她自甘下贱,只是怎么看,韩重淮这个选择都更好。 长相就不说了,韩二少爷虽然是嫡出,底子比韩重淮厚,但明显韩重淮手里能动银子更多。 她又不是去当正房,男人身价有多厚不重要,重要是男人手边有没有钱,舍不舍得花。 男人可以色但是不可以穷。 君不见韩二少爷天天到福华院点卯,也没见他赏下人一个铜板,就是这样下人们还争着伺候他,也不知道图是什么,他们总不会以为他们一副不冲着钱去样子,能显得他们出污泥而不染,让韩二少爷记住他们,会对他们多多提拔。 可惜韩二少爷这类主子,可不会记得谁给他洗了手、擦了鞋。 连着几次被韩二少爷拦着诉衷肠摸小手,玉桃挑了个韩老夫人心情不错光景,替她按着脚,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啊”了声:“奴婢这脑子!奴婢都忘了禀报老夫人,四少爷收了老夫人生辰贺礼是什么个情形。” 鎏金三足神兽熏香炉点着金药檀,木质淡淡药香随着袅袅烟雾四散屋中各处,老夫人靠早迎枕上假寐,听到玉桃话稍稍睁了睁眼。 “淮哥儿说什么了?” 玉桃不提,韩老夫人早就忘了这事。 她不会费心记小辈生辰,这些日子都是孙嬷嬷记下,日子差不多到时候就提一嘴,不是她心爱那几个孙子,一般就是让大丫头看着从库房选几件礼送出去。 “府里怕只有老夫人还惦记这四少爷了。” 玉桃轻叹了声,“四少爷收到了老夫人礼不知道多高兴了,还给了奴婢赏钱。” 老夫人瞧了眼脚踏边上玉桃,见她紧紧拧起了眉心,一副愁得不行模样,笑道:“你这小丫头,收了赏还唉声叹气。” “玉桃是替老夫人心疼四少爷,玉桃去30340时候,四少爷身边一个伺候人都没有,一个人坐着院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着话,玉桃手不知没停,反而按得更加用心,柔软手指每一次按压到了老夫人酸疼筋,力求她是在极其舒服情况下来思虑这件事情。 “怎么会身边连个伺候人都没有。” 韩重淮动不动打杀下人事情,老夫人有所耳闻,虽然不喜但也可怜他年纪轻轻就断送了前程,成了不能站立废人。 加上这几日频频梦到老国公爷,想着韩重淮是他在世时最喜欢孙子,老夫人叹了口气:“去战场搏前程,毁了便是毁了,若是他能像时哥儿那般聪明,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这话就不是玉桃能接了。 说起来韩重时虽然是这本书男主,但前几年光芒全都集中在韩重淮身上,不过男主始终是男主,韩重淮这不就残了吗。 “难得你注意到了这些,是个乖孩子。”老夫人摸了摸玉桃头,没要她伺候,让她唤了孙嬷嬷进门。 见着老夫人温和神情,玉桃有种这是她最后一次摸她头预感,这一次她是真离开依依不舍,不管成与不成,她以后怕是少能见到老夫人这般看她了。 孙嬷嬷一进门,老夫人便开了口:“本以为她能顾全大局,没想到厚此薄彼如此厉害,这是想让旁人看我们国公府笑话!” 老夫人没头没尾,但能教她发脾气,孙嬷嬷没多想就想到了韩大夫人,也就是现在国公夫人。 瞅着老夫人怒气,孙嬷嬷有些惊讶,她收了玉桃孝敬,答应帮玉桃说话,她本来想着要找机会提麒麟院,没想到玉桃自个就挑起了老夫人怒火,这火气还是对着韩大夫人。 意会了老夫人在气什么,孙嬷嬷接道:“四少爷跟三少爷年岁差不多,三少爷是因为周家姑娘耽搁了,但四少爷这里像是一直就没有过动静。” 当婆婆少有对第一个媳妇满意,韩老夫人以往对大儿媳妇就有些不满,听到这个更觉得大儿媳妇这个嫡母做得不称职。 “当初老爷子给大儿选这门婚事我本就觉得不般配……”韩老夫人提起往事,不住觉得糟心,特别想到如今韩大夫人是国公夫人,占了她原本位置。 孙嬷嬷伺候老夫人久了,瞧她神色就知道她想什么,连忙叹气道:“老夫人你当年做当家主母时候,哪会出这种纰漏。” 越说老夫人便越气,拍了床榻:“明日便叫她来福华院,她这般心眼,不知道还以为是我们国公府少爷差连媳妇都娶不上。” “老夫人,老奴说一句,就怕老夫人你明日就是提了,大夫人也要说三少爷还未娶妻,哪有哥哥还没婚配,弟弟就先娶妻。” 孙嬷嬷一说,韩老夫人想想也是,但平日里这些小事没注意还无所谓,一注意起又不能解决,老夫人心里就像是梗了一根刺。 “若是老夫人不喜大夫人对四少爷冷待,不若一碗水端平。” 老夫人瞧着孙嬷嬷,等着她接下来话。 孙嬷嬷在老夫人目光下一笑,并没有瞒着玉桃托她说项事:“老奴会说这事,还是被玉桃那丫头提了醒,她有心给老夫人分忧,说想去麒麟院去。” “玉桃?” 老夫人嘴唇纹路下坠了半寸,想着淮哥儿事也是玉桃在她跟前提及。 “可不就是,她看着清竹去了三少爷那,四少爷那里却空落落,就跟老奴念叨什么要一碗水端平,心疼四少爷。” 这番话不至于让老夫人脸色大变,但从她神情,就能看出她不喜。 没有主子会喜欢丫头来管自己做事。 淮哥儿是可怜,但玉桃又是什么人,竟然还想给她设套子。 原本说要给韩重淮找通房,老夫人一时间还不舍得把玉桃给出去。 现在知道玉桃满肚子心计,想着自己刚刚还摸了她头夸奖,一时间老夫人心中厌烦:“她想去便让她去罢。” 隔日玉桃还未进到老夫人屋子,就被璎珞拦了下来:“老夫人说这里不要你伺候。” 玉桃瞧着璎珞,在她白胖脸颊上瞧见了满脸同情。 璎珞是孙嬷嬷亲戚,消息灵通,她这个表情就该是从孙嬷嬷那里知道了什么。 只是身为一个无依无靠丫鬟,玉桃觉得自己身上值得可怜东西太多了,也不知道璎珞同情是哪桩。 玉桃面上挤出了一丝恐慌:“这是怎么了?” 两人一起在福华院那么多年,还是有些情分,璎珞虽然想看玉桃笑话,但见她这样还是压低了声音给她透了风声:“你要如愿了,不过老夫人不喜你这样。” 听到这话玉桃就懂了。 她托孙嬷嬷帮忙其实是冒了险。 孙嬷嬷从老夫人是姑娘时,就是老夫人贴身丫鬟,别说她跟老夫人情分如何,单说那么多年她跟在老夫人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又怎么可能因为一块金子就动心。 对于孙嬷嬷来说她不管去哪个少爷那里都无所谓,重要是她在老夫人跟前分量。 这些事情玉桃早就想到了,孙嬷嬷会帮她说话,同时也会卖了她,这样她要是走了就走了,要是没走她也讨了老夫人嫌,不会挡璎珞路。 反正怎么样,孙嬷嬷都不会有坏处,还会在老夫人面前落个忠心好。 不过玉桃也摸透了老夫人脾气,老夫人就是生气,知道她心不在福华院,也会让她想去那就去那。 就像是原主顺利去了二房一样。 玉桃惶惶恐恐地回了住处,在床上一睡就是两天,睡得浑身软绵无力,老夫人终于唤了她。 进了屋,玉桃见过礼就不敢抬头,怕自己脸色太好,让老夫人起疑。 老夫人见她委委屈屈样子,知道是震慑住她了。 主子对下人本来就没多少情分,虽然平日里老夫人对玉桃没少笑脸,但玉桃忠心出了问题,错了一次情分也就没了。 “这几日我想了想,淮哥儿那儿缺人伺候,你平日里做事心细,算是会伺候人,便让你去。” 老夫人顿了顿,“你可愿意?” 玉桃颤颤巍巍地跪着,声音打着颤:“奴婢愿意。” “既然愿意,过了晌午便收拾东西过去罢,往后要尽心伺候淮哥儿,若是惹淮哥儿不高兴了,我可保不住你。” 老夫人看向孙嬷嬷,孙嬷嬷上前给玉桃递了个梨花木雕花匣子:“这是老夫人赐你红妆,你往后在四少爷身边可要用心做事,不要辜负老夫人对你期望。” “谢老夫人恩赐。” 玉桃抬起面,水眸盈盈,跪着时候眼里竟然积了泪。 梨花带雨模样看着怪可怜。 孙嬷嬷取下手腕上银镯子塞给了她,柔声说:“这是我心意。” 玉桃感动泪光闪烁,她本来还以为她送出那块金子送了就没了,现在看来至少回了点边角料。 对着老夫人连拜了三下:“奴婢从小就在福华院伺候,福华院就是奴婢根,老夫人是我永远主子,哪怕老夫人不喜奴婢了,奴婢日日心里头也要念老夫人一遍。” 玉桃情真意切,老夫人脸上稍稍动容,想着玉桃平日里乖顺模样,等到玉桃离开时候,匣子里多了一对金簪,也算没让玉桃眼泪白流。  w  ,请牢记:, 第6章 第六章 听到玉桃去了麒麟院消息,清竹不知该摆出一个什么样表情。 她虽然送了一个机会给玉桃,但没想到玉桃真会去。 阖府上下都觉得玉桃是倒了霉,要去麒麟院送死,但她想到离开福华院之前,跟玉桃说那几句话,却觉着玉桃不会落得之前那些下人下场。 说不定四少爷阴戾狠绝,对美人却会多几分耐性。 想着手边茶水泡好,清竹端着茶碟进了书房。 把绘雪中寒梅茶盅轻巧地搁在了三少爷手旁,清竹安静在旁立着等候吩咐。 小半个时辰过去,三少爷抬杯饮了三口茶,却没侧眸瞧过她一眼。 十几日下来,清竹早就习惯了他处理公事时全神贯注,但今日听到了玉桃消息,却忍不住想,若她有玉桃长相身段,三少爷会不会待她稍稍不同。 至少闻到香甜桃味时候,怎么也会想抬一抬头。 晚上触到柔软身段会多几分怜惜。 大约是她眼神太过投入,韩重时有所察觉地侧眸看她:“何事?” 清竹摇了摇头,不过旋即想到韩重时不喜欢人藏着掖着,一笑道:“奴婢只是听到了一个消息,所以想出神。” “嗯?”韩重时翻着眼前公文,心不在焉应了声。 “之前奴婢在福华院时有个一同长大姐妹,她曾说要求老夫人一起来少爷这,但不知怎么改了心意,求老夫人让她去了四少爷那儿,只是一桩闲事……” 清竹本以为这事说完便完了,没想到韩重时翻页手顿了顿,因为她话脑子里浮现了个人。 恰是因为时隔不久,而那丫头长得又算出众。 “玉桃?” 清竹一愣:“少爷知道玉桃?” 韩重时微微颔首并未多说, 按着韩重珏意思,那丫头想到他这里,但他母亲不愿,而那丫头现在去了麒麟院恐怕是为了避韩重珏。 韩重时嘴角噙了抹淡笑,看来那丫头与他眼光相似,都瞧得出韩重淮比韩重珏强上一筹。 清竹实在没想到韩重时会知道玉桃,瞧着他脸上笑,清竹不自觉地抿起了唇,不知道玉桃耍了什么花招,难不成她去麒麟院目还是为了到三少爷身边? 正房八抬大轿,小妾平头小轿,当通房,要靠自己双脚走到对方面前让人睡。 玉桃拿着青花小包袱,想着麒麟院天然冷气,身上流汗水全都是喜悦汗水。 一路走到了麒麟院,站在凉悠悠院门口,玉桃舒服地眯了眯眼,想到什么侧脸往松树下看去,今日韩重淮没在外面晒太阳。 那真是可惜了,她觉着她刚刚因为舒服流露出神情,一定又自然又可爱。 “少爷在屋中休歇。” 来人打扮不像小厮更像侍卫,脸型方正,嘴角有着常抿纹路,有种在谨慎环境里待惯气势,他看了眼玉桃包袱,“先把东西放了再去给少爷问安。” 见他样子,像是已经知道会有她那么一个人来,玉桃暗暗庆幸,她本来还想着老夫人生着气,没有派福华院人送她过来,她来了这里是不是要一个个解释她是老夫人送过来当韩重淮当通房。 “小妹名为玉桃,前几日奉老夫人命来给四少爷送过东西,那时候隐约见到了侍卫大哥你一面,还不知道大哥你叫什么?” 麒麟院就像是个迷一样,像是消息最多,韩重淮砍个人腿,片刻都能传遍全府,但真要打听麒麟院都有什么人,根本什么都打听不到。 当然玉桃也没认真打听就是了,她身边就一个对闲事最为关心碧翠,她问了碧翠几句,碧翠说不知她也懒得浪费精神到处去问人。 要知道夏日里要是没有凉气,说话跟动脑都要比平时困难几倍。 “陈虎。” 陈虎瞧着玉桃笑盈盈脸,并没有回以微笑,他早查过她,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样人。 爱慕虚荣,水性杨花,之前还跟另外丫头争抢着要去韩重时那里,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来麒麟院。 虽然主子看中了她,但陈虎依然觉得她跟探子有关,只等抓住她露出狐狸尾巴。 “往后你就住在耳房。” 走在前面领路,当日主子同意玉桃进麒麟院,他便思索了玉桃该住哪儿。 既是通房,待遇就该比普通婢女好些,但也不能太好,院子里大部分屋子都被他们这些侍卫给占了,想来想去便把玉桃安排进了正房旁边耳房。 “主子喜静寡言,你平日莫发出太大动静吵他,要懂得看眼色办事。” 陈虎特意交代了一遍,“不知道说什么时就什么都别说,主子不喜欢有人在他跟前啰嗦不停。” 从陈虎话里,玉桃意会到了一个重点。 要安静。 这对她来说实在太简单了,这个天气,再加上麒麟院这个温度,随便给她一个软枕,她就能安安静静地躺着待上一天。 到了住处,玉桃更加满意。 之前在福华院虽然是大丫鬟,但她还是得跟碧翠睡一间,而现在她终于有自己单独住处了,一张床又大软,玉桃双眼放光。 “少爷会到这间屋子过夜?” 屋子摆设简单,但那张大床一看就不像是只供她一人睡。 听到玉桃问题,陈虎也不确定。 主子之前没过女人,他也不晓得要怎么安排,想着说不定会过夜,便抬了一张大床进屋。 “说不定……” “那要是少爷到这屋子过夜,这屋子如此简陋会不会让少爷不满?” 玉桃拧着眉,满心满意都是在为韩重淮着想。 陈虎想想也是,主子对舒服跟顺眼要求极高,这屋子摆置对一个通房丫头是够了,但要是主子哪一日过来恐怕会不满。 “我会让人再送几件东西过来,若是差什么东西,你可问我取拿。” 玉桃原本以为陈虎是侍卫,但听着又觉得他像是院里管事,当然也有可能是身兼数职。 不过她就喜欢这种没有在宅院里浸泡太久直男管事,什么都不懂,便什么都大方,什么都好说话。 搁下了包袱,玉桃洗完脸后,瞧着铜镜稍稍给自己上了妆。 衣服她只有两三套是折腾不起来了,只能在脸上下些功夫。 她本就肤白,抹粉反而累赘,取过淡红脂粉扫过眼角,拿了只细签取了黛色眉石顺着睫毛根部拉长了眼尾。 这稍稍一画加深了她本身优势,原本勾人杏眼再添春色,因为面上无粉,唇上又是本色,就是女人细看也难以看出蹊跷,更可况是男人。 对着镜子瞧了两眼,她也算是尽责了。 在老夫人那里,老夫人要是她装巧卖乖,韩重淮这里要应该就是她美貌如花。 理了理裙摆,耳房离正屋就几步路,门扉半开,凉悠悠风不断外涌。 踏上软毯,内室并无放遮挡视线屏风,八宝架一类物件,韩重淮倚在美人榻上,身上盖着纯白无瑕狐狸毛,身旁摆冰山散发着悠悠凉气,他手里拿了一本书,狭长眼却在望着窗外。 正对他雕花和合窗大敞,外头绿木摇曳,时不时有鸟在枝头跳跃鸣叫。 他面上没有情绪,但却让看到人觉得有几分可怜,他这样子就像是命不久矣重病病人,在疾病痛苦中觉得了无生趣,但又渴望着窗外勃勃生机。 玉桃刚进门,韩重淮就转过了头,玉桃趁着他看过来机会福身说话:“奴婢玉桃,奉老夫人之命,往后伺候少爷身侧。” 韩重淮轻“唔”了声,看着门边散发着喜意女人:“过来。” 玉桃迈步过去,一直走到了软榻前,不过停下脚步,她马上反应过来韩重淮喜欢看什么,又稍稍退后了两步,方便韩重淮视线。 摇动桃儿停在刚好视野,韩重淮本是看着玉桃脸,视线却像是有了自己打算,自动去寻了双眼更感兴趣地方。 这次她里面衣裳透着绣纹是合欢花,缠枝花藤一路蔓延看不到底。 “跳一跳。” 韩重淮搁下了书,支着脑袋瞧着玉桃,新得到一个玩具,总得试着玩玩。 什么是跳一跳? 玉桃疑惑地看着韩重淮,从他视线里看出了什么,垫着脚尖蹦跶了一下。 身体摇晃,玉桃亲眼瞧见韩重淮满是慵懒目光升起了兴味。 这个老色批。 她收回她刚刚进门想法,他哪儿可怜了,他就算是是癌症病人,也是比她幸福百万倍癌症病人。 韩重淮指尖往上挑了挑,玉桃懂了他意思,继续跳了跳。 连着几下,哪怕是屋里放着大块冰,玉桃也气喘吁吁,额前发丝粘了汗。 上前跪坐在了美人榻边上,玉桃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瞧着韩重淮:“奴婢跳累了。” 她外裳跳外松,如今这样坐着,韩重淮低眸便能看到她月白色内衫。 玉桃眼眸眨动,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要是韩重淮行话,要看要摸随便,可别让她像个兔子一样跳来蹦去。 汗液溢出,桃香四溢。 桃子香味分为几种,而玉桃身上刚刚好,就像是枝头上快熟桃子被太阳晒了半日,清香扑鼻。 韩重淮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像是满意了她表现,没在下达任何指令,重新拿起了书。 玉桃等了半晌没等到韩重淮发话,瞧着他样子也不像生气,就老实地在榻边坐着。 韩重淮这里脚榻坐着都比老夫人那儿舒服,铺了软垫,在凉气下夏日柔软格外让人倾心。 她本来是跪坐着,慢慢变成了坐着,然后眼眸摇摇欲坠,额靠在了榻边上睡着了。 自己地盘多了一个黑乎乎脑袋,韩重淮瞧了几眼她衣裳滑落肩头,雪白肌肤吹弹可破,他伸手触了触,手感比他想还要好。 玩了会新玩具,韩重淮有了几分困意也补了个眠。 陈虎他们不便窥探主子**,都在外面静待着主子指示,等了半晌没听到动静,陈虎壮着胆子去半开门口看了眼,发现玉桃来麒麟院没半时辰,竟然就跟主子一起睡上了。 虽然不是睡在一张榻上。 玉桃这一觉不长,但是睡得无比舒服。 在福华院她住处就是一间小屋子,还要跟碧翠挤,屋子闷热,碧翠却不愿意开窗,说怕让人看到她们屋里东西。 她平日里睡得最松快时候,就是去老夫人值夜。 但这个松快也只是相对而言,老夫人上了年纪晚上不用冰,加上老人五觉慢慢退化,喜欢用熏香也是浓郁檀香。 醒来后玉桃扒着床榻,双眸发光,只要韩重淮这个色批没什么奇怪性癖,他往后对她做什么,她心里都不诅他死。 一觉睡完了下午,便到了用晚膳时刻。 麒麟院设有小厨房,饭菜都是自个厨房准备。 门扉敞开,几个小丫头鱼贯而入,碗碟送上八仙桌,瓷器与木头接触,一丝声响都未发出。 五菜一汤摆好,玉桃就更确定韩重淮个有钱主。 这菜看着比老夫人哪儿还要精细,菜香味也更纯粹。 韩重淮由陈虎扶上了轮椅,玉桃在一旁立着,想了想就拿起了碗筷:“我来伺候少爷用膳。” 瞧见陈虎惊讶目光,玉桃本以为自己会被拒,没想到韩重淮瞧了一眼她手指,就微微仰脸张开了嘴。 骨节分明手放松地搁在轮椅两侧,像是高兴不需要动弹。 菜碟子里玉桃选了翠笋,小心地送进了韩重淮嘴里。 陈虎看着这奇异一幕,也不知道这丫头来好还是不好,主子本来就够懒了,幸好院子里都是大老爷们,没人喂他吃饭,这丫头那么一来,主子不就是会想那么一直躺下去了。 每一次筷子靠近,玉桃和韩重淮距离便会拉进,最后一口韩重淮咬住了筷子,黑眸直视怔愣玉桃,洁白齿贝缓缓松了筷:“不吃了。” 喂了饭,玉桃并没有去拿漱口水,她站着不动,看着陈虎把漱口香茗送到韩重淮手上。 她虽然是来打工,但就只打算混口饭吃。 刚刚陈虎惊讶地看她,她都觉得自己亏了事情做多了,现在开始她坚决不多做一件事。 跟着收拾八仙桌丫头一起出了屋子,韩重淮吃饭菜都是她喂,盘子里头许多菜都没动过。 她拿着筷子每个尝过,竹笋清脆甜口,三鲜鸭子只有鲜嫩没有半点鸭子30340腥,黄金鹌鹑则是又脆又香,还带了点微麻。 好吃简直让人想落泪。 玉桃吃饱后顺道要了水。 她一个通房不洗干净点怎么伺候主子,舒适地洗完了一个澡,玉桃试探着没回韩重淮那。 在自己新床上躺下,为了表明自己是个乖巧期待主子吩咐丫头,屋里木窗大敞,窗边点了一盏小灯随时等着主子传唤。 这些事虽然做足了,但玉桃沾枕既睡,要是真有事叫她,可不是一两个咳嗽声能叫得醒。 上班第一天,完美收工!  w  ,请牢记:, 第7章 第七章 在麒麟院第一晚,玉桃睡得安稳,但这夜对韩二少爷来说却是一个十足难眠夜。 他在福华院费了那么几日功夫,暗示了玉桃不知几次,本以为她是欲拒还迎,已经是自己掌中物,谁知道他只是离开灶台一会,鲜桃就插着翅膀从锅里飞了。 而且还是飞到了麒麟院。 若说大房里谁最厌恶韩重淮,非韩二少爷莫属。 如今韩大夫人都能视韩重淮为无物,但是韩二少爷却还记得以前受委屈。 他大哥占了嫡长,从出生起就受到家人瞩目,而他这个嫡次子本应该也不差,但偏偏有了个韩重淮把他夹得不上不下。 祖父亲自把韩重淮带到了身边,对于大哥这个嫡长孙平日也会多问几句,而他这个夹中间,地位尴尬,明明是嫡出子,受到待遇远远不如庶子。 之后韩重淮越来越有本事,更是稳稳压了他一头,把他压得喘不过气。 韩重淮腿废了他比谁都高兴,想趁机找回曾经丢面子,但韩重淮旧部依然养着,他根本没机会奚落韩重淮。 所以说两人之前恩怨并未了结,如今又添上了一桩夺妾仇。 想着,韩二少爷眼里就带出了几分恨意。 二少夫人被他目光怵得心里难受:“相公你这是怪我了?” 这几日韩二少爷没去福华院盯梢,便是因为二少夫人听说了消息,装病拦住了韩二少爷步子。 见二少爷怨她,二少夫人捂着心口,苍白着一张脸,几个眨眼功夫,眼泪就落了下来觉得自己命苦。 院里都有那么多女人了,他还想着从外面继续弄进来。 也不在意旁人是怎么看她这个少夫人。 “你可知道是母亲叫我管你,说我管不好后院,让那些丫头有机会招惹你,扰了你读书……” 二少爷确是怨她扰了他好事,此时见她哭哭啼啼,不耐地皱起了眉:“我又没说什么,你哭个什么劲,好端端还怨起了我娘。” 这话听得二少夫人眼泪更是止不住,他嘴上没说,但心里想全都写在了脸上,现在张口又说她怨他娘,也不怕这话传到了韩大夫人耳朵里让她难做。 二少夫人长得不差,琼鼻小嘴,刚进门是温柔似水模样,让韩二少爷心怜好一阵子,不过日子久了他又想吃起了别菜色,二少夫人日日心愁,年岁不大孩子都还没有,眉间就有了褶痕。 “我哪儿怨母亲了,我只是与你说,母亲不喜欢你一直往后院塞人。” “母亲怎么不喜欢我给韩家开枝散叶,秋红、柳绿还是她给我。” 韩二少爷强辩,说完还扫了眼她肚皮,就像是再说她不能生,还不许他跟别人生。 人一肚子气找茬子撒气时候就格外懂得怎么戳旁人痛处。 二少夫人算是看明白了,面前这人只有问她要银子时候才会温柔小意,平日从他嘴里不会听到一句好话。 可怜她这些日子为了圈住他,舍了不少银子,这些钱都落进了水里,听不到一声响。 二少夫人绣花绢子湿了半张:“你若是那么喜欢那个丫头,便去跟你兄弟抢吧,我什么都当看不见听不见。” 二少夫人说着气话转过了身体,没想到再回头韩二少爷真离了她屋子,因为这个她又止不住落了泪。 “少夫人你跟少爷吵架不是便宜了后院那些不安分,再说二少爷要真是还去勾那妖妖娆娆丫头,大夫人那里怎么交代?!” 二少夫人身边嬷嬷劝道,这都嫁了人了,那还有那么多姑娘脾气。 “那丫头都跟了四弟了,不会吧?” 二少夫人面上有几分惶恐,她是不想管二少爷了,但还却怕韩大夫人,她那个婆婆找起麻烦来,句句话都锥着心。 “老奴瞧少爷走时神情,不像是放下了。” 韩二少爷走时候脸色涨红,愤怒难以自抑模样,实在不像是就那么算了。 “不就是一个肉多了点丫头,他真是疯了。” 少夫人砸了手边茶盅,男人那么喜欢摸肉,不如养一头老母猪在屋子头。 被频繁念叨玉桃,捂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喉咙一颤,身上娇肉都跟着颤了颤。 比起玉桃特意跳动,韩重淮更喜欢欣赏她这样自然颤动,可能是自己没有那两团肉,所以他对那肉极其感兴趣。 平日无聊他便会看上几眼,那处顺眼程度已经快跟窗外景色持平。 感觉到韩重淮目光,玉桃身体一压,直接把两团肉放在了榻边。 桃色外衫因为压着紧绷裹在身上,肉搁在榻沿上,就像是食物装了碟等着人品尝。 这动作玉桃早就想做了,穿书后她外表都往精致发展,胳膊细了不少,腰也少了一两寸。 这种情况下,体型是漂亮了,但却没肉支撑胸前重量,她又不可能弯腰驼背走路,所以常腰酸不行。 给胸找到一个可以放下地方,玉桃脸上笑都甜了几分,而看韩重淮神情明显对她行为没有意见。 事实上韩重淮不止没有意见,还觉得这景不错,特别是胸放下,玉桃脖边到肩头白皙骨头就浮了出来,深深凹陷像是能盛甘露。 宾主尽欢这是最好。 来麒麟院才几日,玉桃已经感觉自己跟韩重淮失散了太久。 在这里日子实在是太太太太舒服了! 第一天试探着晚上没回韩重淮身边伺候,之后她又试探了几次,逐渐减少了自己工作时间。 开始是有些忐忑,觉着自己才上岗就消极怠工不好,但想到自己一个通房就是□□,干嘛要把自己当做粗使丫头折腾。 所以现在她每日工作时间是两个时辰左右,都是日头最炎热那阵,蹲在韩重淮榻边,不需要做什么体力活。 来麒麟院第一日,她主动要求喂饭服务,不用她想法子摆脱,陈虎自个找了她,说主子手并没有受伤,她殷勤是害了主子。 有了这话,不需要她想办法偷懒,偷懒就送上了门。 麒麟院太合她八字了,她穿书之后产生希望和快乐都是麒麟院给。 才几日,玉桃就学会了韩重淮身上那股懒洋洋30340劲,趴在榻边上软像是一滩水。 玉桃思索着自己能不能在榻边再加个软枕,也不知道韩重淮会不会介意。 想着感觉到脸颊微凉,韩重淮手落在了她上,随意捏了捏。 第一天她就发现韩重淮体温比起常人要凉一些,靠近他时候,便能感觉到一阵舒适凉气。 对于韩重淮摸上来手,玉桃没有排斥意思,反而眯着眼在他手上蹭了蹭。 他手有薄薄一层茧,加上微凉温度,再困倦慵懒夏日蹭上去十分惬意。 她也忘了韩重淮是什么时候开始摸她,他就像是又时闲无聊,所以手上抓一抓东西,而她手感不错又恰好摆在他身边。 韩重淮瞧着玉桃眯着眼,手指刮了刮她耳朵尖,玉桃痒身体缩动,稍稍躲了躲。 越是这样韩重淮越觉得有趣味,逮住她又刮了刮她耳朵。 玉桃想强撑着让韩重淮刮个够,但实在痒不行,而且那种痒窜着心,她忍不住东躲西闪。 “痒。” 玉桃红着耳朵尖,眼巴巴地看着韩重淮。 韩重淮低着眸,指腹又动了动,薄茧刮她红似滴血耳廓:“多痒?” 虽在韩重淮这里待了几日,但两人对话少可怜,玉桃谨记着陈虎话,要安静要安静。 她本来就是个懒得动脑子想话题人,巴不得不用说话,所以除非必须她在韩重淮跟前都是闭着嘴巴。 听到他发问,玉桃抬眸对上了他漆黑眸子,他这双眼眸若是觉得事物无趣时候,就像是沉寂黑夜,而此时他眼里渡上了一层流光,明显是真好奇她有多痒。 玉桃思考了下:“就像是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 “有无数只蚂蚁在你身上爬过?” 韩重淮支着脑袋打量着玉桃身上雪肌,也不知道蚂蚁在这上面爬会是什么样子。 是不是更有趣味? 玉桃:“……” 咸鱼对危险感知总是敏锐,玉桃眨巴眨巴眼,拉过韩重淮手放在了自己心口,一脸无辜:“奴婢刚刚说不够准确,奴婢只见过蚂蚁爬树,又没被蚂蚁爬过……少爷你弹奴婢耳朵时候,奴婢心就噗通噗通跳,跳得心发慌。” 男人覆盖在心口只有皮肉,但女人覆盖在心里上却有厚厚一层软肉。 手碰到大片温软,韩重淮下意识地一抓,肉手感跟平日里看上去差不多,软且带了一丁点弹,手感区别于他曾经把玩过任何东西,一捏便是满屋桃香。 这桃香比平日要浓郁一丝,但不难闻,又是一种特别桃味。 韩重淮抱着探索精神连续捏了几次,闻着桃味越来越浓郁,瞧着玉桃盈盈杏眼下绯红,这人是桃子精化?  w  ,请牢记:, 第8章 第八章 韩重淮屋门窗扉常都是敞开,若是随便一人路过便能把屋里场景尽收眼底。 男人一只手扶着软榻,另一只手衣袖掠起露出一截苍白胳膊,此时这只胳膊正伸着摸着榻下女人心口。 而女人眼神懵懂却带着信任,像是男人手下一刻变成爪子掏心,她也甘之如饴。 简直就是能如画景。 不过画能绘浮于表面景,却难以画心。 玉桃表现再大方,也不是个木头人,一个男人手放在她心口,她原本平静心跳扑通通地加快了速度,算是应和了气氛。 只是旖旎气氛到了某个程度就停滞了下来,玉桃眨了眨眼,瞧着韩重淮没有撤开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觉得她心跳动静好玩,还是手搭在软乎乎肉上十分舒服,哪怕他手指已经没了捏肉意思,也一直把手搁在她心口上。 韩重淮狭长眸子微压,彻底看不见了窄窄双眼皮褶子,露出半颗黑眸流光溢彩。 他这双眼睛虽然比往常要亮了点,但也只还是停留在了兴味阶段,却没有开始下一步意思。 这就稀奇了,她知道自己小鹿乱撞只是正常生理反应,她不会因此误会自己喜欢韩重淮,至于韩重淮哪怕跟她一样清醒,按着他们俩身份地位,他完全可以深入做一些他想做事。 他这样状态让她肯定了一件事。 韩重淮伤了腿时候,应该是把那一处也给伤着了。 要不然冲着他眼神,第一日就应该对她饿虎扑食,但他不止没有,接下来那么多天,也只是摸一摸她,明显是没有作案工具,只有用这种办法解馋。 虽然觉着韩重淮只能摸不能吃,可能会对他们俩关系造成一些麻烦,但身为一个励志要做废物咸鱼,玉桃想了半刻,就把这些抛在了脑后。 反正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想到自己给老板摸了胸,她有种超额完成工作荣耀感,可又想到麒麟院没什么奖励制度,韩重淮手一放下,她就决定用提前下班来庆祝这事。 等着陈虎推着韩重淮去晒太阳,玉桃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会,闻着紫薇花香味,想起了这个点该吃点心,一个鲤鱼打挺打着哈欠去了厨房。 翠绿色背影让韩重淮多看了几眼。 陈虎顺着主子视线看过去,光瞧着与其他丫头身段不同背影,就意会了在行走人是谁。 看到玉桃,陈虎脸上就浮现了疑惑:“大人,这丫头似乎跟传闻不同,她到了麒麟院后,除了第一日对大人你表现殷勤,被属下训斥后,现在每日在大人身边伺候时辰越来越短。” 虽然为着主子**,他不知玉桃跟主子单独留在屋内都做了什么,但从主子没叫玉桃值夜,跟屋里从未唤过水就能知晓玉桃并未真正伺候过主子。 要是这般,玉桃就越发不像是什么探子。 “按着属下探听到消息,这丫头应该是个无利不起早30340性子,但到了院子后,她既不积极伺候大人,也未曾与其他下人交好探听关系……当然也有可能是她隐藏太深。” 但隐藏太深可能性不高,他们经常审问奸细,对辨别这些人也有一套自己看法,在他眼里玉桃虽有些奇怪,但却不像探子。 “她不是。” 不需要陈虎再分析,韩重淮直接给了他肯定答案。 一个人眼睛能透露许多东西,他不知玉桃为何要来麒麟院,但他看得出她不属于任何一派人,至少现在不属于。 “那这丫头应该是冲着大人你来,看来这丫头还挺聪明。” 陈虎对外面传闻都有所耳闻,外面那些人在主子好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如今主子不好了,话说一个比一个难听。 在他眼中就算主子不能站起,那也是普通人难以企及天骄。 “她是不傻。”韩重淮手指在轮椅上点了点,接了下一句,“但也不聪明。” 聪明和蠢维持在一个恰当好处,正好是个有趣范围,可以供他消遣一阵。 见主子心情不错,陈虎想到一事,面上露出纠结神情:“大人有句话属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这事陈虎在脑子里过了数遍,怕说了是自己多想,让主子觉得尴尬,但不说又怕耽误了主子事。 陈虎神情纠结无比,被主子直视了片刻,才咬牙道:“大人可知通房用处?” 之前提起玉桃要麒麟院,他就觉着主子似乎不知道通房有什么用处,而这几日主子一直没让玉桃上榻,他偶尔就会担忧主子是不是因为不明白。 陈虎那张黑方脸涨通红,半晌没听到主子回答,想着都是大老爷们就直接道:“那丫头就是给大人你泻火用。” “我既不吃燥热之物又何须泻火。” 陈虎一愣还想解释,但瞧见主子似笑非笑,便想到主子不可能纯到这地步,以前在军营时候一大群大老爷们围在一起,什么荤段子没说过,主子为了跟他们打成一片,偶尔还能冒出几个新鲜段子。 陈虎扣着脑袋:“属下就说大人怎么会不知,没想到大人故意拿属下打趣。” 韩重淮嘴角微翘,他便是开始不懂,见到陈虎把玉桃安排在耳房,也明了通房这个称谓意义。 既然知道却不碰,陈虎立刻想到缘由:“这府里也就大人一人认认真真为老国公守孝了……” 此时主子让陈虎回想了曾经时光,他一时忘形,刚一说完就见韩重淮嘴角垂下。 “大人……” 陈虎低眸看着主子坐着轮椅,“老国公在世一定不想见大人这般。” 这话惹起了韩重淮笑,只是这笑未至眼底:“你想错了,我不这般他又如何能安心转世投胎。” 韩重淮语调淡漠,格外拒人于千里,陈虎听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按理说主子跟老国公祖孙感情深厚,但只从福王频繁出现后,一切似乎就有了变化。 陈虎思索半天:“大人若是不开心,不若离开国公府。” 国公府里虽然都是主子亲人,但他却不觉主子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温暖。 听到属下话,韩重淮原本目光在树上,移到了他身上。 “还不是时候。” 韩重淮淡淡道,他总会离开,但他自己也不知会是何时。 知道这话题似乎让主子觉得无趣,陈虎脑子转弯突然想到玉桃去了小厨房迟迟未从那条路上返回,没话找话说道:“也不知道那丫头去厨房做什么,怎么没见归来。” 韩重淮抬眸,竟然有兴趣:“那便去看看。” 玉桃不是不想走,纯粹是被厨娘抓了壮丁。 她深知韩重淮对她态度,决定她有没有饭吃,而她对厨子态度,决定她吃饭里都有什么材料。 所以到麒麟院第一天,她就竭尽所能地跟厨子打好关系,尤其对做点心罗厨娘,一肚子好话。 罗厨娘有两个闺女,都是已经出嫁,见着玉桃就有几分亲近,见她喜欢吃,也是为了她好,才想教她一招半式。 玉桃知道她心意,只是这个天厨房可真是热,哪怕做点心不用面对烧菜铁锅,也要面对蒸点心笼子。 “春乏夏困秋盹冬眠,这时候你要是嫌热,冬天就该嫌冷了,让你学是为你好,会些厨艺以后总能派上用场,你以为我这厨艺是人想学我就会教。” 别人求着学她不想教,但是玉桃不想学,她反而就想教会了她,让她知晓有厨艺傍身对她往后有多少好处。 抱着尊老爱幼,不惹怒厨娘,免得她给她做得点心吐口水想法,玉桃认命挽起了袖子。 把当季鲜花磨出汁水然后混到面团之中,韩重淮到时候,玉桃正在揉面团,她衣袖捞到了大臂上,头上盘着遮头发青布,一张雪白脸干干净净露了出来,玉桃面上看着有肉,实际脸就巴掌大,头发盘干净,五官看着更是精致动人。 在世人想法里,大家小姐肌肤才看不得,而丫头皮肉不值钱,多得是丫头露着胳膊干活。 但陈虎一瞅见玉桃如玉纤臂,立刻就转过头不敢再看,这种白臂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占了人便宜,也就玉桃本人毫无察觉,把胳膊露出来明晃晃招眼。 玉桃没发现韩重淮他们来了,一颗心都沉浸在了面前面团子上。 她以为做点心简单,但发现揉面团十分费力气,渐渐身上又有薄汗浮出意思,她边揉着面团,边思索着如何找借口开溜,抬眼看向门边就瞧见了韩重淮他们。 罗婶正好也抬了头,惊讶道:“大人怎么来了……可是今天饭菜不顺口?” 要不是饭菜出了问题,她想不到韩重淮怎么会来厨房。 这地方可不是少爷们会来地方。 玉桃眨了眨眼,瞧着刚刚才分开不久韩重淮,总不会是她自顾自每日减少上班时间,终于触到韩重淮底线,让他追到了厨房逮人。 “少爷怎么来了,厨房油烟太大,熏到少爷怎么办?” “油烟在哪?”韩重淮打量着厨房垂挂各类蔬、肉,目光回到了玉桃白净脸上。 玉桃呃了声,罗婶特意挑在厨房没事时候教她,这时候厨房没人做饭自然没什么油烟。 她还在想怎么说时候,韩重淮已经进了门,轮椅骨碌碌地到了灶台边上。 韩重淮看着桌上面团,柔软面团掺着浓淡深浅各不相同粉色,韩重淮虽然不懂面点,但也看得出这是面没有揉匀。 慵懒磁性嗓音透着丝丝找到趣事愉悦:“在做什么?” “回少爷话,奴婢在学做鲜花饼。” “那就继续做。” 轮椅稳稳停在旁侧,韩重淮腿上搭着薄毯,嘴唇微翘,等着玉桃表演。 玉桃本来想劝韩重淮出去,然后就见韩重淮侧眸嘱咐陈虎,让他取冰过来。 听到取冰两个字,玉桃稍稍打起了点精神。 把面揉好了就到了做饼步骤,鲜花饼是一个统称,其中有各种做法,玉桃才上手所以厨娘教她是最简单一种蒸饼。 见罗婶拿出花生红糖芝麻一类东西。 玉桃做出了点兴趣:“我本来以为鲜花饼只要在饼里加花瓣,没想到还要这些东西。” 玉桃说完,感受到旁边冰盆散发凉气,想到韩重淮还在这儿,她无视老板跟厨娘大婶说话不好,便堆着甜笑看着韩重淮。 至于要说什么,玉桃憋了两个眨眼功夫:“少爷……” 对于年纪比她大人,她懂得怎么打交道,但是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又是异性,哪怕知道这人是自己。 她就是个注定升不了职打工崽。 玉桃突然叫着韩重淮,也不说话,就眼巴巴像是快落泪一样地看着他,两人对视了半晌,韩重淮伸手捏了捏她脸颊,像是鼓励又像是督促:“继续。” 亲昵动作韩重淮做得水到渠成,两个当事人不觉特别,但其他人却是止不住惊讶。 特别是陈虎,他本以为主子来厨房是闲得无聊,如以前一样看一些无意义无聊事,但现在看来难不成是玉桃对主子来说不一样,可既不一样为什么又不唤玉桃夜间伺候? 玉桃按着步骤包馅,到了捏形时候,罗婶特意放慢了动作,本以为玉桃捏不好花形特意放慢让她学习,没想到玉桃指尖在面皮上翻动,一下子便有了海棠花形。 “玉桃姑娘手艺真好。” “可能是我小时候喜欢捏泥巴玩。” 捏了几个海棠花,玉桃手一转又捏了两个桃子,把白白白胖胖桃子送进了蒸箱,玉桃擦了擦手:“少爷我做好了。” “要多久?” 知道韩重淮问点心熟时辰,罗婶连忙回道:“大人,要把糕点蒸透至少要小半个时辰。” 韩重淮应了声,并未让陈虎把他移走,看样子是要待在这跟玉桃一起等点心做好。 厨房地面没那么干净,玉桃不敢席地而坐,只有搬了个小平凳子坐在韩重淮身边:“少爷……” 玉桃眨巴眨巴眼睛,过了那么一会,她依然没找到可以跟韩重淮说话题。 不过幸好韩重淮也不是爱说话人,瞧着她脑袋,手痒指尖一勾解开了她头上青帕。 解头巾这事按着一般情节,她若是女扮男装,如瀑青丝会从帕间滑落,对方惊讶地看着她,发现她是个女人,就是没有女扮男装,男女之间稍微旖旎情景,也是她发丝柔顺落下,有几缕滑过对方脸颊,让对方嗅到她发丝清香。 可惜她是一个不会绑头发,而且古代也没什么带松紧发网。 所以…… 青帕下面头发是她麻绳“五花大绑”冲天小炮,韩重淮取掉那张帕子还有遮丑作用。 两人大眼对小眼,韩重淮朝她招了招手,玉桃头伸过去,韩重淮扯了扯她头上那团乱糟糟头发,认不出这玩意是平时她趴在榻边偶尔滑过他手背东西。 …… 等到玉桃把头发恢复原状,糕点已经出炉。 淡淡花香混合着红糖甜味。 “玉桃姑娘有天赋,这糕点闻着便不差。” 罗婶在旁捧场,特意取了描金珐琅碟,让玉桃亲手装盘,给韩重淮送上尝尝。 人在这里坐着,当然是要送给人尝尝,但是玉桃想到了自己面对新工作原则: 一不给自己找事; 二坚决不多做一件事。 “少爷要尝一尝吗?奴婢第一次下厨,味道恐怕一般入不了口。” 玉桃愁着眉,捧着珐琅碟表情就像是要拿毒药喂给韩重淮。 陈虎瞅见玉桃表情也跟着紧张起来,怕那糕点有什么问题。 “主子要不然……” 陈虎话还没说完,韩重淮已经点了点桃子模样花糕,微微张开了唇。 动作一气呵成,就等着食物入口了。 玉桃把花糕分割成合适大小,放了一块入了韩重淮嘴里。 韩重淮动了动唇:“太甜了。” 听到他嫌弃,玉桃心里庆幸,但脸上立刻摆出了委屈可怜神情:“奴婢已经跟少爷说过,奴婢手艺一般。” 她在这里打工是靠美貌又不是靠才华,韩重淮可别什么都想要。 尝了一口韩重淮便没有继续再吃,味道确十分一般,要不是有一般淡淡桃味,他连吞咽都懒得吞咽。 “明日做什么?” 韩重淮发问,厨娘见玉桃没有立刻回答,便急忙上前道:“玉桃姑娘明日该学酥糖了。” 啥? 她咋不知道自己要学酥糖。 韩重淮不愧是封建社会少爷,她还以为他无欲无求,但现在看来,他压榨员工分明有一手。 他没有作案工具,不能完全使用她,就变着法压榨她。 没有员工会希望自己工作任务增加。 他这个混蛋知不知道通房只需要陪他睡觉! 玉桃到麒麟院第二天,国公夫人孙氏一大早便到了福华院。 只是她在正厅等了半晌,也没等到韩老夫人。 接下来几日韩老夫人不是身体不适不能见客,就是另有客人无法招待孙氏。 连续碰壁,国公夫人身边嬷嬷都看不过去,抱怨道:“老夫人这般分明是刻意让夫人难堪。” “你以为我不知她是想让我难堪,但难堪我也得受着,谁让我是给人当媳妇。” 瞧着到了点,国公夫人把头上步摇取下放在了桌上:“这些坠物就不戴了。” “夫人你不戴这些,恐怕老夫人也要说话,说夫人你打扮不妥帖。” “总得给她一些撒气地方。” 孙氏看得明白,婆婆看媳妇没几个看得顺眼,再说她还是接了内宅权媳妇。 比起应付老夫人,孙氏瞧着麒麟院方向才觉得不适。 不知不觉已经三年了,那个庶子残废,没再压她儿子们一头,她夜里才能安眠。 她从国公爷那里隐约探到一些老国公爷死前已经跟韩重淮反目,她还想从老夫人那里知道点内幕,但是老夫人既会维护韩重淮想来也是不知多。 嘱咐身边丫头带上了卷轴,孙氏又去了福华院。 这次她挑时辰正是韩二夫人也在时候。 韩二夫人听着下人传话,瞧向老夫人。 老夫人正和韩二夫人修剪一株赵粉,闻言摆了摆手:“让她进来。” 这几日孙氏在福华院碰壁事,府中怕是没人不知晓了。 对于这个嫂子,韩二夫人说喜欢也算不上,但却没必要得罪了。 瞅见孙氏进屋,她巧笑着站起迎了迎:“既然嫂子过来,我就先回去了。” 老夫人蹙眉道:“都是一家人,你嫂子有什么话你怎么就听不得了。” 有了老夫人发话,二夫人便坐了下来,为难地看着大夫人,示意她不是有意留下看戏。 孙氏笑着向她微点了点头。 孙氏没急着坐下喝茶,而是走到了老夫人跟前,担忧地瞧着老夫人,“老夫人身体可好些了?” “到了这把年纪,还要忧心小辈身边事物,你说我身体好不好?” 老夫人并没有给孙氏面子,短短几日福华院少了两个大丫头,新人她用不顺心,心烦事叠在一起,她就格外看孙氏不顺眼。 不给孙氏辩驳空隙,老夫人又道:“你是国公夫人,外人会看你处事来想国公府女眷,你知不知道你处事不够大方,旁人会想是不是整个国公府女眷都小家子气。” 老夫人话一下子便说那么重,饶是孙氏是做好准备来,脸上也是一僵。 屋里还有二夫人在,老夫人这是彻底没给她留面子。 “若老夫人这番话指是淮哥儿,那媳妇就得叫一声冤,媳妇一直是把淮哥儿当做亲子看待,在媳妇心中他就跟珏哥儿他们一样。” 甭管这话有多假,反正孙氏脸上委屈是摆足了。 “要是一样,淮哥儿都已经二十怎么连亲事都还没定下,难不成你觉着国公府少爷不良于行便不配有妻?” 别说是断了腿,在老夫人眼里她孙子就是躺在床上不能动,也有数不清姑娘愿意嫁入国公府伺候左右。 “其实儿媳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孙氏示意身边丫头拿出了卷轴摊开,“这是我娘家表舅女儿,老夫人与弟妹都帮我参详参详配不配得淮哥儿。” 画中女子梳着姑娘发髻,眸子水灵动人,身上织金留仙裙,怎么看都是一位出众姑娘。 瞧见这画像,二夫人稍稍惊讶,倒是没想到孙氏会那么大方。 当年韩重淮风光30340时候,她瞧着都眼红,而韩重淮是大房庶子,孙氏心得被烧多难受。 如今韩重淮落魄,没想到孙氏竟然还打算给韩重淮配一个不错姑娘。 “在儿媳心中,淮哥儿就跟珏哥儿他们是一样,前些年儿媳想给淮哥儿定亲,父亲不许儿媳插手,之后父亲去世,淮哥儿更是一直耽搁了下来,如今孝期将过,儿媳便寻了画像,老夫人你瞧怎么样?” 孙氏说情真意切,之后又细细说了这姑娘家世。 比起国公府这姑娘家自然差了不少,但韩重淮是庶子,又残废了腿脚,一个五品官嫡女与他正是相配。 听到孙氏找还是嫡女,二夫人挑了挑眉,总觉得孙氏还有后招,不会让韩重淮就那么白白享福了。 “看样子你也是废了心,既是你亲戚也算是亲上加亲,先定下吧,等到时哥儿娶了妻,便他一起办了。” 孙子中老夫人还是最喜欢韩重时,惦记着韩重淮,也不妨碍她以三孙子为主。 孙氏笑着应下:“反正时日还长,那姑娘算是儿媳外甥女,不若让她来国公府小住,让母亲你看看品性如何?” 孙氏坦荡模样,就像是真给韩重淮定了门好婚事不怕其他人检验。 老夫人点头,这件事便算是平息了。 福华院决定了韩重淮婚姻大事,片刻消息就传遍了国公府,人人都晓得国公夫人给韩重淮挑了门好亲事。 等传到玉桃耳朵里时候,她翻了个身,不慌不慌,等人进了麒麟院她再想对策。  w  ,请牢记:, 第9章 第九章 “玉桃姑娘,二少爷说未时在大花园等着你。” 一大清早,玉桃正准备去韩重淮那儿,便收到了一份口信。 玉桃瞧着面前小丫头有几分印象。 麒麟院下人不多,除去陈虎几个侍卫,还有两个老国公再世时安排给韩重淮大丫头,此外就只有几个粗使小丫头。 这个小丫头叫什么玉桃倒是没记住,但在她印象中这小丫头最老实,说话也不敢大声,平日里看到人能躲则躲。 没想到看着那么老实,却敢给韩二少爷送信。 这几日她枕边时常有韩二少想见她纸条,估计也是这个丫头放。 那些纸条她本说要交给陈虎,但纸条每次都放在枕边,她都是睡前看到,睡醒过后又觉得麻烦,拖了几日就忘了给。 瞧着局促不安,两只胳膊都要拧在一起小丫头,玉桃抬步打算走另一条路:“我就当没听见。” 见玉桃要走,小丫头急忙又拦了拦:“二少爷说若是未时没见到姑娘,他就要亲自上麒麟院来。” 这都威胁上了。 玉桃站脚累,扶着游廊红木杆子坐下,一副如柳扶风模样,小丫头见她样子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一时间觉得她有些可怜。 “二少爷喜欢姑娘,姑娘不必担忧,只要见到二少爷之后说几句好话,二少爷定不会怨姑娘。” 玉桃两根手指搭在额边,倒是不知道韩二少爷是有什么可怨自己。 他长得不如韩重淮,是个嫡出口袋还没钱,天天去福华院那几日,逮到机会就给她画大饼,什么情啊爱啊说了一大箩筐,银子没见他拿出一块来。 这种穷酸玩意,要真说谁不怨谁,也该是她不怨他那么穷还想把她弄到他后院去。 “未时可是我休息时辰。” 瞧见玉桃面色苦恼,眉头轻蹙,小丫头一时反应不过来:“那……”总会要顾全玉桃休息,就让少爷推后时间见面吧。 “罢了,你跟我来。” 玉桃扶着柱子站了起来,身段摆在那里,腰便是不扭也恍如柳条,婀娜多姿。 小丫头跟在她身后挪不开不开眼,心想怪不得四少爷对着她不同,二少爷也对她恋恋不忘。 院里头回时和雁字两个姐姐跟玉桃年岁,但身段上却完全不一样,这种情况怪不得回时姐姐会心中不安了。 小丫头以为玉桃是打算把她带到安静地方说话,没多想其他,发着呆琢磨玉桃是如何吃饭,才能把胸前和腰下吃鼓鼓囊囊,偏生腰却细只能放下一只手。 等到听到玉桃叫陈虎声音,小丫头才唬了一跳回过了神,发现玉桃已经把她带到了陈虎跟前。 玉桃穿着鹅黄撒花小衫,脸颊泛着自然淡粉,笑如春风。 陈虎扫了眼她脸上笑脸,才看向她身旁战战兢兢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陈虎一开口小丫头就吓得直接跪了下去:“我……玉桃姑娘……” 小丫头像是被欺负狠了,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陈虎眉头紧皱:“玉桃姑娘对你做了什么?” 陈虎这问话明显有偏心意思,两个人都在他面前,就因为小丫头结巴说不出话,他就觉得是小丫头被欺负了。 他这样玉桃倒没觉得奇怪,麒麟院就几个下人,她现在还算是外人,陈虎偏心原本就在院里丫头不奇怪。 虽然心中不觉得有什么,但玉桃脸上浮现了一丝委屈,见小丫头嘴巴张开半天没一句完整话冒出来,干脆接过了话茬:“这丫头一直在跟我说二少爷,说是二少爷,但说话我去不怎么听得明白,她又一副着急样子,我又怕我脑子不够灵敏,听不懂话耽搁了她事,便想带着她到陈侍卫你这里来,让陈侍卫你听听是怎么一回事。” 玉桃无辜地说完,低头看着苍白小丫头,安抚道,“我要去少爷那儿伺候了,你有什么话就与陈侍卫说,他脾气最是好了。” 她话说完,小丫头抖得更加厉害。 “我……我没……” 麒麟院人都见过陈虎如何处罚下人,小丫头双腿无力地瘫在地上,觉得自己腿已经不是自个了。 陈虎面色难看他本来还以为是玉桃露出狐狸尾巴,终于开始欺负院里小丫头,但现在看来分明是这个小丫头不忠。 这小丫头他是记得,时常看到她帮着几个大丫头做事,人看着胆小又老实,没想到区区一个韩二少爷就能收买。 陈虎气得不成,在他眼中只有忠与不忠,可没有什么男人女人。 “玉桃姑娘不必再管,我会把事善后。” 差点误会了玉桃,陈虎拱了拱手,态度客气了不少。 “那就辛苦陈侍卫了。” 玉桃说完便走,只是没走几步,便被伺候韩重淮起居大丫头拦了下来。 韩重淮身边两个大丫头都是老国公给,玉桃来了之后试图跟她们搞好关系,但是两人都看不上她,她无心热脸贴冷屁股,所以来了小半个月了,她跟她们都没说过几句话。 拦住她是回时,身上穿着墨绿色对襟,模样算不上出挑,笑起来时候嘴角有梨涡有些姿色,而现在嘴角垮着,所以那一点姿色也没了。 好端端走在路上被拦下来,玉桃眨了眨眼,“回时姐,你有话与我说?” “你怎么能把雀儿带到陈侍卫那里?” 回时语气不好,她知道玉桃不是善茬,但没想到她恶毒成这样,“她不过是个小丫头,你犯得着要她命?” 玉桃眼睛眨动频率更快了,一副茫然啥都听不懂模样。 “雀儿有话跟我说,我却听不懂,怕耽误了她事,才让陈侍卫帮忙听听,怎么就要她命了?” 说完,玉桃像是才想起雀儿时常跟在回时身后帮着她做事,恍然大悟道,“难不成雀儿说那些话,是回时姐姐让她与我说?” “你胡说八道个什么?!” 回时没想到玉桃三言两语就把她套了进去,气恼地盯着她,“你歹毒心肠,害了雀儿还想冤枉我!” 回时早早就在韩重淮身边伺候,自然知道韩重淮不止现在本事,哪怕他双腿残废,她也心甘情愿在他身边为奴为婢。 她打主意说起来也简单,就是想趁着韩重淮这会儿身体不成,靠着认真伺候他,走到他心中去。 谁想到却麒麟院里会多了一个玉桃。 韩重淮对玉桃关注,让她不住心慌了起来,她种树还没乘凉,就要被玉桃给占了,她怎么会甘心。 面对回时怒火,玉桃眸子缓缓眨了几下,水眸雾气缭绕,竟然像是要被回时吓得落泪。 玉桃捏着帕子:“玉桃没有,回时姐姐怎么这般凶,若是玉桃做错了,陈侍卫要罚怎么不是玉桃?” 玉桃声音本来就嫩,此刻又特意拿腔拿调,拖长了尾音,每一个字吐出来就像是撒娇似。 回时听着恶心,刚想出言骂人,忽想到了什么回头一看。 坐在轮椅上韩重淮腿上搭了一块青色描金毯子,支着脑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玉桃目光太过暧昧,惹得韩重淮正常直视也像是跟她在眉来眼去。 回时根本不知道韩重淮是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韩重淮把她们话听了多少去。 “回时见过少爷。” 想到自己被玉桃设计,回时神色委屈,不过她不信玉桃这般做作,少爷也能全盘接收。 她想着抬起头,却发现玉桃脸颊羞红,像是被韩重淮看得浑身发热,若不是她这个碍事还站在这儿,他们俩就要抱到一块。 “少爷……” 回时提醒地唤了一句,韩重淮还没转眸,就听到娇声一声“哎呦”。 平坦地面,玉桃也无走动,就那么老老实实站着,也不知道怎么就能绊住了腿。 而且她这摔倒还极有技巧,双膝轻巧触地,一双手柔柔地搭在了韩重淮腿上。 除了叫了那一声“哎哟”像是摔倒,她这一系列动作都像是刻意往地上坐。 玉桃跪坐在韩重淮面前,眨巴眼睛:“奴婢真是笨手笨脚,差点就压在了少爷身上了。” 回时在国公府里不是没见过丫头勾搭主子,玉桃这般手段在她看来拙劣无比,但她发现韩重淮视线在往玉桃衣领中钻,她差点没气晕过去。 不过是几两白肉,有什么可看!  w  ,请牢记:, 第10章 第十章 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对于老色批来说,招数太复杂反而会影响他们理解能力,直截了当娇嗔和露肉就是他们最好养分。 玉桃不敢真靠在韩重淮身上,她也不知道韩重淮腿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要是压出了事情她命也到了头。 “少爷,这件事真跟奴婢无关,奴婢都不知道回时姐姐怎么就生气了。” “唔……” 韩重淮轻应了声,看着不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估计知道也不在意就对了。 回时已经从玉桃拙劣演技中回神,瞧见玉桃还在娇滴滴地撒娇,心中不屑:“一场误会罢了,奴婢只是跟玉桃谈论了两句,不知道她怎么就跌到了地上。” 回时不愿再与玉桃纠缠,因为雀儿事她理亏,二少爷找院里下人给玉桃递话,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示雀儿去跟二少爷接触。 陈虎手段雷霆,说不定这会儿雀儿已经把她招了出来。 瞧着坐在地上玉桃,回时只是慌乱了一瞬,便平静了下来:“少爷是要去哪?回时为你推椅。” 回时推着韩重淮走远了,玉桃都在琢磨回时刚刚朝她露出那个神情。 她见过几次雀儿跟在回时身边,隐隐猜得到雀儿是回时人,如今雀儿在陈虎那里,回时要是知道韩重淮手段,现在应该吓得直不起腰才对。 但是人刚刚那个神情,就像是嘲讽她什么都不懂。 她不懂什么? 总不会外面传言韩重淮砍腿都是假,韩重淮其实是一个十足大好人,下人背叛了他,他也含泪说原谅。 想不出所以然来,玉桃便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隔日又碰到了雀儿才想了起来。 依然是橙红朝阳才出来时刻,与上次同样地点,雀儿毫发无损,只是见到她像是耗子见到了猫跑得飞快。 要不是雀儿反应不同,她都以为时间回溯了。 不止雀儿没任何损伤,回时也如往常一般,昨日一切就像是她做一场梦。 “罗婶,回时姐姐是不是跟少爷有什么非同一般情分?” 玉桃靠在小厨房柜子边上,手上搅着糖水,不解地问道。 除了回时跟韩重淮有特殊情分,她实在想不到这事为什么就那么轻拿轻放了。 被韩二少爷收买递信可大可小,就算韩重淮不在意,陈虎不像会视而不见,可偏偏回时跟雀儿都是完完整整,从雀儿看到她火速跑走状态看,雀儿腿脚还更灵敏了。 虽然她只打算当好通房,没宅斗升职打算,但这事却给她一种说不出危机感,好像弄不清楚她连怎么被三振出局都不知道。 “还能有什么情分,你不知雁字和回时两位姑娘是老国公爷留给大人?” 罗婶虽然是韩重淮搜罗进府厨子,不是国公府家奴,但在国公府几年,多少知道一些事情,见玉桃提起回时,她好意提醒道,“玉桃姑娘你要是跟回时姑娘起了龃龉,不管谁对谁错,姑娘你都委屈委屈先低头吧!” “为什么?” 让她低头没问题,只要能把事情解决,她向谁低头都没事,出来打工哪有那么多脾气。 问题是她觉着她低头也无用,回时像是把她列成了头号仇敌,要跟她不死不休。 “大人敬重老国公爷,回时姑娘她们又是老国公爷为大人选……” 罗婶示意玉桃注意这其中联系。 玉桃听着,如果真是这层关系让回时有恃无恐话,那韩重淮可真是十分敬重老国公爷了,敬重到对一个丫头都礼让几分。 玉桃捧着脸发怔,她真是每天都有羡慕人。 这会儿她就羡慕起回时,回时是麒麟院丫头,而且还不需要讨好韩重淮就能得到礼待,当丫头能这样算是丫头巅峰了。 没听到玉桃声,罗婶特意瞧了她一眼,就看到坐在凳上,神不知道飞到了哪儿去了。 看向她就不由得会扫过她放在桌上胸。 旁丫头胸前肉多都恨不得躲着藏着,她倒是好就把那处肉当做身上一般肉,觉得累了就往桌子上搁。 说起来她们这些乡下婆子,生过孩子胸前再大都有,但这种大跟玉桃大不同。 玉桃纤腰一系,胸前就像是挂在枝头形状姣好鲜桃,大而不蠢,让女人瞧见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你要是担忧得罪了回时姑娘,不若多跟大人撒撒娇,你成了自己人,你与回时姑娘地位不就差不离了。” 罗婶看她失魂落魄样子,猜想她跟回时矛盾不是低个头就能解决事,便为她出主意道。 “说实话,我来麒麟院那么久,还没见过大人对哪个下人像是对你那么好。” 罗婶还记得那一日韩重淮屈尊降贵到小厨房,看玉桃做点心,虽然后面韩重淮没再来过,但这已经够他们惊叹许久。 玉桃模样比回时要好了不知多少,怎么看都是玉桃更能讨男人欢心。 “我这还不是自己人?” 玉桃捧着脸转头,她还以为她现在已经自己不能再自己了。 “傻丫头,回时姑娘她们跟大人是多少年情分,你才来麒麟院几天,你跟大人不是还没……” 罗婶暗示地把手指靠在了一起,“说句不好听,你一日没有伺候大人,一日就不算是麒麟院人。” 罗婶说道理玉桃知晓,只是她一直懒得去细想而已。 她就想着她是老夫人送到麒麟院,韩重淮不会把赶走,她能在这里混吃等死。 现在回时敌意给她提了个醒,既然是在韩重淮地盘上,怎么也要韩重淮把她当做自己人了,不然回时这关就是过得了,韩重淮之后娶妻,不管她再老实,韩重淮没把她当做自己人,那他正室不一定愿意养一个吃闲饭外人。 陷入沉思玉桃做起点心来行云流水,一阵带着蜂蜜甜香糕点出炉,她尝了两个就装了一盘去了正厅。 她不能太放纵自己,该适当增加自己工作量。 她光想着如果开始努力干活,后面慢慢懒惰会让人接受不了,不如前期就一副懒相,这样所有人对她既有印象就是她一直都是这样,就不会要求她做多事。 但问题就是韩重淮“不行”,他不行话,她就无法做本职工作,就必须研究出新出路。 为了达成她目标,做一个不缺吃穿不用动脑废人,从此刻开始她需要努力了! 准备好点心之后,玉桃踏进正厅之前还特意泡了茶。 韩重淮这里存茶不比老夫人那儿差,她泡后尝了一口,清香扑鼻。 说起来真奇怪,老夫人老说她泡茶带着桃味,但是她试过好多次重来没在水里喝到过桃味,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夫人心理作用。 不过为了讨好老夫人她是下过一些功夫学习泡茶。 找出了红木雕海棠托盘,玉桃把茶水和点心放上去,刚踏入正厅就发现自己来时间点不怎么对。 屋里不止有韩重淮,韩二少爷竟然也在。 回时才给两位少爷上了茶水,见玉桃捧着茶水进门,嘲讽地瞧了她一眼。 不明不白被嘲讽了,玉桃无辜很,回时大概是以为她知道韩二少爷来了,才故意泡了茶过来,但她要是知道韩重珏在这里,她根本不会出现。 被韩重淮看,那是她工作,但被韩重珏看,她只觉得吃亏。 直径走到了韩重淮身边,玉桃把回时泡茶移开了一些位置,把茶点放在了韩重淮手边。 托盘往桌上一放,就能看到其上东西都是只有一份。 韩重珏脑子里才闪过玉桃上道想法,没想到片刻不到就被她打了脸。 韩重淮这个废人是有多好,让她那么死心塌地,听说来麒麟院还是她主动求。 想这个韩重珏就觉得自己面子被玉桃按在地上糟蹋,这丫头是以为自个多貌若天仙,连他也敢戏弄。 “四弟好艳福,这样美人在身旁伺候。” 韩重珏皮笑肉不笑道,“听说表妹也在路上了,旁废人都是躺着不言不语,可四弟你投胎投好,那处都坏了晚上还有美人可抱。” 韩重珏这话说半点不客气,明显就跟指着韩重淮鼻子骂他是太监没什么两样。 旁男人被骂这个恐怕要气跳起来,而韩重淮拿起了茶盅抿了口茶水,放下茶杯后像是才察觉到屋里安静,瞧向韩重珏,一副像是刚刚自己耳朵暂时关闭,他说话都没听见模样。 眸子黑白分明,流转着深邃光晕。 韩重珏最烦就是韩重淮这个模样,往常他腿是好,有老国公爷撑腰,这副样子他也就忍了,但如今韩重淮什么都没有了,却还是这样目下无尘。 明明他才是嫡出,韩重淮只是个庶出。 难听话在韩重淮残废时,韩重珏不知道已经说过了多少遍,韩重淮安静回应,让他已经没了浪费口水念头。 他倒是想打他一顿出气,但是陈虎那些侍卫不知道在哪蹲着,韩重淮可骂不可打。 不想浪费口舌,韩重珏直接站起说出了此行目:“美人放在你身边也是明珠蒙尘,玉桃是我之前瞧上,你把人给我了如何?”  w  ,请牢记:, 第11章 第十一章 见韩重珏能进入麒麟院,还能直面韩重淮出言不逊,玉桃就想到他说不定他会直接要人。 然后她就真听到他开口了。 没说任何好话,就那么骂完了韩重淮,就开口要他通房丫头。 要是其他有血性男人,玉桃相信一定不会把人给了,但是她斜瞅着韩重淮,见他安稳舒适地坐在轮椅上,也不知道是在听韩重珏说话还是在神游,这样他她完全摸不透心思。 屋头燃着冷香,配着散发寒气冰山,这种舒适环境,让玉桃想放着生锈脑子动了动。 韩重淮估计是曾经受伤害太大,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看落叶都能看上半天,她到麒麟院后就没见过他几次有精神时候,哦,看到她胸颤动时候,他眼里会燃起一丝丝兴趣火苗。 但是他对他感兴趣事物,却从未动过占有心思。 这样人为了避免麻烦,很有可能会做出不费功夫选择。 所以说韩重淮极有可能同意把她给韩重珏。 平时这种时候她是不会插话,但有了危机感,玉桃不禁道:“奴婢是老夫人给四少爷,老夫人嘱咐奴婢伺候四少爷身侧。” “都是祖母孙子,你伺候哪个都一样。”韩重珏感觉出了玉桃怎么都想留在韩重淮身边,没了怜香惜玉心思,口气十足不耐烦。 “可是……” “你要是怕祖母那儿难交代,爷会把你安置在外头……你一个丫头哪有那多话,惹怒了爷,院子爷也不替你置了,直接把你送到水月楼去,想起你了去瞧你几眼。” 不满地说完,韩重珏本就不在意玉桃是什么想法,重要是韩重淮这个窝囊蛋反应。 “你这是同意把通房给我了?” 韩重珏厌恶地看着韩重淮双腿,听说废人腿因为不能行走,会慢慢萎缩成一团恶心肉,这布下面韩重淮腿怕就是这样。 他看了一眼门外,虽然没有侍卫站立,但他知道他要是动手要掀这布,他们就会飞身赶来。 也不知韩重淮都这般了,他们为什么还效忠与他,用金银都无法收买。 面对韩重珏问题,韩重淮不是毫无反应,他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玉桃身上。 黑眸无波无澜,但玉桃却感觉得到他传达意思,他似乎在告诉她,要是她没有些特别吸引眼球表演,他就要把她扔出去。 瞧这样子,玉桃只庆幸自己突然想通,带着茶点来了那么一遭,要不然她被韩重珏拎走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屋里铺着厚重貉子毛地毯,玉桃双膝一触,便感觉到了地面柔软。 “哎哟。” 玉桃娇啼一声,又是一个平地摔,环抱着韩重淮腿,察觉到他目光不如之前热情,便后悔起提前把这招用了。 上一次她本以为用了这招,她就能跟回时分出个胜负,谁知道回时地位那么难以撼动,她招数完全是白白浪费。 “四少爷,奴婢舍不得你,麒麟院是奴婢求来,要是让老夫人知道奴婢到了麒麟院,没伺候四少爷又被赶了出去,老夫人一定会怨奴婢。” 玉桃这话说声情并茂,眼角都泛起了点点泪光,但她晓得她说这些玩意韩重淮统统不在乎,一个能随意砍人腿,面对其他男人骂太监一声不吭人,怎么可能在乎一个婢女未来。 所以眼角边闪着泪光,玉桃双手抓住了韩重淮手抱在了胸前。 白皙精瘦手臂被玉桃紧紧搂着,她胸前那块肉都被压出了一个凹陷。 回时本来在角落沉默安静地注视着屋里一切,见到眼前这幕,表情就像是吞了只活苍蝇,她就没见过有玉桃那么厚颜无耻女人,偏偏主子手被握着,竟然没有抽出去意思。 韩重珏先是被玉桃那声娇滴滴哎呦,叫心魂一荡,转眼就看到了这一幕。 玉桃梨花带雨地祈求韩重淮,无疑是拍了两巴掌在他脸上。 “好好好!” 韩重珏连说了三个好,“你是非要给这个废人为奴为婢爷也不勉强你,就看往后如何!” 扔下了狠话,他也不管韩重淮结果是给不给玉桃,转身既走。 玉桃知道她这回是彻底惹恼了韩二少爷,往后估计一出麒麟院院门就要被套麻袋。 但不得罪也没办法,她总不能真跟韩二少爷走吧,玉桃抱紧了韩重淮腿,如今她只有抱牢了这根大腿,才能活着当个废物。 玉桃眨巴眨巴眼睛,纤长浓密睫毛沾上了眼眶里一粒粒晶莹泪珠,睫毛上粘了泪水,玉桃看什么都是雾蒙蒙一片,她就是没瞧见镜子,也能知道她现在模样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韩二少爷走了玉桃也没松手,她虚枕在韩重淮膝头,身前软肉都触在他身上:“旁人都说奴婢是为了跟清竹吵架,因为她去了三公子那里,奴婢就来了麒麟院,但奴婢不是……” 玉桃朦胧眼里韩重淮已经重影成了三个,她抓不住瞅哪一个,只有咬唇低头:“奴婢打第一眼看到少爷,就想着能伺候少爷身旁,奴婢是冲着少爷来,少爷不能不要奴婢!” 按理说她这真心告白,在来麒麟院第一夜,就该在韩重淮屋里点一盏小灯,让他灯下赏美人,而她娇滴滴地诉衷情。 可惜她思想觉悟不够,但来得晚总比不来好,她现在补齐应该也能给她加上几分。 “你是冲我来?” 慵懒微哑声音在头上响起,玉桃微微一怔,她还以为韩重淮不会搭理她呢。 用力睁眼闭眼后,她眼中倒映韩重淮模样无比清晰。 他脸上又浮现了微微兴味神情。 这神情看着不像是冲着她身体,而是冲着她话来。 玉桃下意识点头:“少爷不能不要奴婢。” “为何?” 韩重淮面上浮现一丝疑惑,头微微歪了一丝,瞧着竟然有几分可爱。 只是说话离可爱就差得远了。 他显然只在乎话中内容逻辑关系,只知道他要不要她跟她是不是冲他来没关系,完全没有把她那句“少爷不能不要奴婢”理解成一句乞求。 “因为奴婢想尽心服侍少爷。” 玉桃反应过来还抱着韩重淮手,便抱得更紧,“奴婢还没有让少爷看到奴婢一颗真心,奴婢不能就那么地离开了少爷身边。” 从韩重淮对回时宽容看来,他是个念旧情,所以只要她让他认可了她,把她当做自己人,她就会少许多麻烦。 至少再有这种要人场面,她不需要平地摔了。 “真心?” 韩重淮重复了一遍,并未问玉桃打算如何表现自己真心,但那惬意神态,就像是在等待玉桃表现。 回时没想到一场风波就那么平息了,不过玉桃得罪了二少爷估计也没多少好日子可过。 她还在想要如何把玉桃弄到院外,好让二少爷让玉桃尝苦头,就听见了玉桃话。 瞪眼过去,就见玉桃外裳略散,露出雪白光滑肩头,她下颌抬着,发丝几丝散落面上,一双杏眼水汪汪地带着媚,一副任人欺负模样。 回时看心肝脾肺肾都疼,怎么会有那么不要脸女人! “少爷……” 回时一动,刚刚还在地上趴着一副无力起身玉桃迅速爬了起来,抢先一步握住了韩重淮轮椅把手。 “少爷想去哪?奴婢推你。” 韩重淮后脑勺没长眼睛,肩头露了也是白露,这屋子里头还有些凉,玉桃肩膀一耸就把衣服顶回了原本位置。 发现回时在看着自己,玉桃娇娇一笑:“回时姐姐忙了那么一会铁定累了,少爷这里有我,姐姐就快去休息吧。” 她说完发现回时眼中怒火烧更旺盛,她就不懂了,能去休息她还不高兴个什么。 同事之间摩擦都是小事,玉桃低眸看着韩重淮脑袋上旋。 如何能讨韩重淮欢心才是正经事。 提问:如何让一个不举、残废、对未来抱以消极态度老色批能感觉到一个妙龄少女真心?  w  ,请牢记:, 第12章 第十二章 要是韩重淮愿意一层一层剥开她心,他会发现她心无比真,她是认真想留在他身边,愿意付出当通房需要付出一切。 但韩重淮显然不能也不愿意剥开她心。 她就只有努力思考用不困难行动,既让韩重淮看到她真心,她也不需要超标付出。 在现代时候她听过一种职业叫做手指天使。 这算是个一个公益职业,天使任务就是让瘫痪无法解决生理问题病人得到快乐。 虽然想到了这个职业,但是玉桃摊开自己双手看了看,她真可以吗? 要是她技巧不行,没让韩重淮快乐,反倒让把他弄得更坏怎么办。 心里揣着事,韩重淮送进屋子里玉桃也没走,就坐在脚踏边上,遵循着陈虎说不能没话找话跟韩重淮说原则,她紧闭着嘴巴。 为了不让自己发困她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过看着落地琉璃缸游来游去锦鲤,她眼睛动频繁反而困了。 她靠在床边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 韩重淮还醒着,所以清楚地观赏了摇摇欲坠头在快触地时,猛地往后一抬,脑袋落在了他被衾上,占了属于他位置。 伸展脖颈细长柔美,他碰触过,知道其上触感不逊任何玉石、美瓷。 顺着凹陷处往下,衣服主人老老实实把衣服穿好,沟壑也把整齐衣服顶出了缝隙。 起伏山丘让韩重淮目光燃气了探索意思,但他手却懒得伸展,他靠着迎枕躺下,还未闭眼玉桃一觉就醒了。 玉桃样子就像是惊醒,瞪大了眼睛摸着自己脖子,发现头还在脖子上重重松了口气。 回头看向微眯着眼睇着自己,眸色朦胧地韩重淮。 她这是把韩重淮吓醒了,还是她睡着了韩重淮还没睡。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不是好事。 玉桃咬着唇,事到如今道歉是无用,行动才有说服力。 跪坐在脚踏上,玉桃手往被衾里钻了钻。 她手先是触到了韩重淮脚踝,手指往上爬了爬,莫名心虚地溜了出来,隔着裤腿给轻巧地按压了起来。 “奴婢以往伺候老夫人时候,经常给老夫人按腿,少爷腿上有疾更应该多按按疏通血脉。” 把自己邪念压了下去,玉桃给韩重淮按了几下,就觉得自己还不如升邪念呢。 长久没有行走腿怎么想都是软趴趴,她都已经做好自己会按到一双皮肉松弛骨瘦如柴伤腿,但事实上韩重淮腿没有缩水感觉,肌肉紧实,她捏几下手就酸了起来。 想着他腿是废,应该也感觉不到自己有没有按到他筋脉,但玉桃一敷衍,就见韩重淮嘴角似笑非笑地翘了起来。 玉桃:…… 她是不是自己搬起石头来砸自己脚,没事给韩重淮按什么腿啊,她是干这活人吗?! 简直就是侮辱她职业准则。 摸着韩重淮筋脉,玉桃给他按完一遍时候,身上已经出了一身汗。 屋里冷香被桃味一冲,只剩了甜香。 嘴唇微张喘着气,玉桃压了两个指头在唇上遮气。 “按好了?” 往常都是陈虎那些侍卫替他疏通筋脉,他们手法更准确有力,这就显现出了玉桃手法不同。 筋脉需要疏通,也需要玉桃这样软绵绵地瘙痒。 韩重淮语气明显带着不满,玉桃差点没把自己酸痛手甩掉了,要是甩掉话也就不用继续帮是韩重淮按下去。 他腿跟石头做差不多,按一遍她觉着自己都要歇息十天半月才能补回精血,看样子他竟然还要她长期从事这项服务。 韩重淮阖着眼靠着靛青刻丝枕上,脸上惬意不像是享受完回味,像是在享受途中,等着她继续按腿。 带着濡湿汗意软手如上回一样,进了被衾之后先摸索裤脚位置,只是不同是,上会手指触到肌肤便迅速撤开,而这回却是直接钻入了裤腿,把汗擦在了他身上。 做完这系列动作,玉桃小心翼翼瞅了韩重淮一眼,却发现他还是闭着眼,像是并未感觉到什么。 这样正常也不正常。 他双腿残废感觉不到碰触是正常,但既然他感觉不到碰触,那他让她继续按到底是享受个什么。 在国公府里韩重淮穿着怕是最随意,老夫人就是每日坐在福华院,也是环佩珠钗,马面裙长褙子,一应俱全。哪怕有什么突发状况她装扮见客也不会失礼。 但是韩重淮就不一样了,他仗着自己是坐轮椅,衣裳裤子都穿随意无比,当今市面上都是流行穿窄衣,而他独树一帜,走得是魏晋风。 宽袍阔裤,裤腿大两只腿并在一起就像是在穿裙子。 对此玉桃只觉得嫉妒,要是能那么穿,谁乐意在大盛夏里三层外三层。 手指顺着小腿往上,在摸到腿附近伤痕时,玉桃手顿了顿。 指尖抚摸那一道凸起伤痕,她咬着唇眼中挤出了点点水意。 “就是这伤让少爷无法再回沙场?” 她刚刚替韩重淮按时候,就摸到了这一条伤痕。 说起来摸到这伤还挺不理解,传闻中韩重淮是坠马残腿,在她想象中,应该是腿被马蹄子踩断才对,就算韩重淮这双腿还在,也应该有更大骨头裂开痕迹,但怎么会只是有一道伤痕。 不管其他,玉桃温柔地抚摸那道伤口,毯子在她动作下早就滑落在了一旁,她跪坐在脚踏上,腰像是被风压弯柳枝。 低着头玉桃舌尖先碰触了薄薄绉纱布,看着口水洇了薄薄衣料,玉桃咬着唇,有些惶恐地抬头看向韩重淮。 这回韩重淮不是毫无反应了,他眼眸半睁,镀了流光眸子并不厌恶她这种行为。 看懂了韩重淮眼里情绪,玉桃手搭在他裤腿上,一点点地卷起了他裤腿。 苍白肌肤一点点映入眼眸,玉桃发现这上面伤并不少。 只是大多都是陈年旧伤只留下了暗色痕迹,没有凸起伤疤。 这算是加大了她工作量,不过幸好韩重淮每日躺着也不会漏掉日常清洁身体。 他肌肤干净透着一股屋子里日常熏冷香气味。 从着目第一个伤痕开始,玉桃虔诚地捧着他腿,舌尖舔舐他伤口。 柔软舌尖在肌肤上碰触,比她那双手还无力了数倍,但痒意却增加了无数倍。 痒透过伤口直窜心口,感觉到心口不同往日跳动,玉桃此时抬头就会看到韩重淮眼中溢满兴奋。 泛红眼眸,就那么凝视着玉桃移动头颅。 玉桃吻到那道凸起伤痕。 对待这道伤痕她格外细心,舌尖颤抖着碰触。 会颤抖纯粹是因为她想着这是韩重淮大伤,一定搽过不少次药,她怕吃到一嘴药味。 碰到刹那她就安心了,上面并无药味,依然是浓郁属于韩重淮自身味道。 韩重淮身上味道,她刚刚还以为屋里熏香,但是嗅久了她就发现冷香只是浮在他皮面,他另有一种属于自己味道。 硬描述起来就像是一块落在石头放在鸟语花香地方,旁边是清泉瀑布,久而久之石头染上了花草溪水气味。 伤口摸着狰狞,但亲眼看上去还好。 一道不知道什么利器划出十厘米左右口子。 估计是伤到了骨肉筋脉,才让韩重淮没了站起来能力。 唇舌触碰伤口,玉桃亲了舔了吹了气,只差没拍着韩重淮头,说疼疼快飞走,觉着差不多了,她刚想抬头,就听到了韩重淮声音响起。 “往上。” 玉桃:“……” 老色批果真就是老色批。 瞅着光滑无暇肌肤,说实在她还宁愿亲吻他皮肉,至少不像是伤口一样,还需要害怕吮破了皮。 她昨日梅子吃多了,今日就派上了用场,口中生津,屋里冰山散发阵阵寒气,韩重淮肌肤像是冒着火。 让玉桃停下是她瞅见了某个在摇旗呐喊,欢迎她进攻象征。 这算是她治疗成果,还是韩重淮那里根本一直都没坏? 玉桃指尖放在韩重淮腿上,如玉手指放在惨白腿上有种生机勃勃活力。 不过还不等这活力手去给韩重淮带来更多生机,上面就染上了猩红颜色。 啪嗒…… 玉桃迟疑地抬起了头,一滴鲜红血液正好从上滴落,从她鼻尖擦下。 韩重淮不知何时已经坐起,头颅微微低着,黑眸看着还在观赏玉桃动作,浑然没有发现自己流了鼻血。 浓郁30340红从高挺鼻里又滑下了几滴,玉桃怕韩重淮脱血而死,指尖抵住了他鼻子,脸上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少爷……”  w  ,请牢记:, 第13章 第十三章 韩重淮一直一声不吭,她还以为他是见惯了大场面,对她讨好波澜不惊,谁想到他竟然会在安静中鼻血就淌了出来。 而且他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后,就恢复了风轻云淡,似乎对自己看女人看到流鼻血有很强接受能力。 玉桃扶着韩重淮下颌让他往后仰,她听过流鼻血往后仰对身体不好,但他妈韩重淮流那么多血不知道还以为她对他做什么了,血能回去一点是一点。 看着嫣红血不再滑落,玉桃瞧着顺从韩重淮:“少爷,血是不是已经不流了?” 问完没听到答案,玉桃瞅着韩重淮,他头靠在她手上,面无表情,像是在说他怎么知道。 既然韩重淮本人不知道,玉桃只有小心把他头扶正,并且手里捏着帕子时刻准备着堵血。 幸好韩重淮仰头有用,低下头便没了血滴再落。 她松了口气同时,瞧着床上血迹斑驳床面,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陈虎他们进门要是不知道这是韩重淮流鼻血,以为是她伤害韩重淮怎么办。 玉桃瞄了眼韩重淮粘了血迹唇,这张嘴会开口为她辩解吗? 想来是不会,他自个流血了都没见他惊叫一声。 一边取了水给韩重淮擦拭,玉桃一边翻找替换被衾。 因为韩重淮是低着头,除了下颌沾了一滴血迹,所以衣服上幸运没有遭殃。 大汗淋漓地做完一切,她回到了韩重淮身边,发现他已经从余韵中挣脱,某个立正起立地方也已经恢复了平静。 在这个时代,少爷们十五六岁开荤不在少数,谁想到韩重淮因为是庶出子,嫡母没有安排通房,他也没有自己偷偷去尝腥。 她刚刚对他做一切,对他来说应该是新鲜特别不过事,所以才把他刺激到了流鼻血。 暧昧场面因为韩重淮鼻血而终止,两人本应该尴尬才对,但玉桃却没有感觉到韩重淮尴尬情绪。 火苗从他眼里抽离,他又变回了平时了无生机韩四少爷。 她一直想做个啥也不做就有饭吃有觉睡废物,但是由于环境限制,她离成功遥遥无期,这让她格外羡慕躺着韩重淮,他简直就是废物界标杆了。 “奴婢等会就去厨房给少爷煮红枣汤把少爷血补回来。” 韩重淮轻“唔”了声,看着玉桃手轻巧地给他盖上了毛毯。 如玉手指让他脑海里浮现了刚刚产生过情绪。 玉桃始终没碰上最期待她碰触地方,一想起就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空。 像是身体少了些什么东西。 被韩重淮凝视着不说话,玉桃头枕在榻边,一副乖顺模样:“少爷看到奴婢真心了吗?” “无。” 玉桃:“……” 圆润黑眼珠子整颗都露了出来,玉桃看着韩重淮,就像是看着拔d无情死渣男,他竟然一个字击退了她所有努力。 “奴婢会一直持续给少爷证明奴婢真心。” 满脑子怒气,但也不能朝韩重淮发火,玉桃憋住了气,信誓旦旦地承诺。 天大地大韩重淮认可最大,他若是不认可她,她已经彻底得罪了韩重珏,落在韩重珏手上她一定讨不好。 把脏锦套放在了角落,玉桃虽然怕被回时他们找麻烦,但是更怕累。 两两衡量了下,她看着韩重淮闭上眼睡着,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离开了内卧。 外头碰见了雁字和回时,雁字看到她没什么反应,但回时却哼了声。 “得罪了二少爷你以为你还能落得个好?” 玉桃在室内跪坐久了,脚步有些踉跄,听到回时威胁,玉桃眨了眨干涩眼睛,娇娇怯怯地道:“有少爷护着我。” 这少爷指自然是韩重淮。 “少爷可不会管你。” 回时相信若是她跟雁字出了问题,少爷一定不会放纵不管,但是人换成了玉桃,她不相信少爷会出头。 只是她这个想法,在看到内室角落粘了血迹锦套后,猛烈地动摇起来。 哪怕还是完璧,她也知晓女人第一次是会流血。 这血沾在床面上,玉桃又那么一副神态…… “少爷,若是别人就算了,奴婢不相信你看不出玉桃是个什么样丫头,之前两次都无人绊她,偏偏她就能摔到少爷面前,她装模作样,在少爷身边只会害了少爷……” 回时知道韩重淮不喜欢吵闹,不喜欢下人以小事烦他,但是这会儿她实在是憋不住了。 之前就是一直知道韩重淮没让玉桃值夜,她才心存侥幸,觉得少爷没把玉桃放在心上,最多就是被玉桃美色一时所惑。 谁想到少爷竟然还是碰了。 回时话没等到韩重淮回应,她忍不住落泪了:“少爷你以往不是这样,若是老国公爷在,根本不会许玉桃那样丫头进麒麟院。” 韩重淮倒是不觉,那个老头子,以往常说话就是给他找个漂亮姑娘开荤,没事就评价军营中军妓是残花败柳,进她们帐篷是便宜了她们。 有次还感叹地与他说,原本替他挑两个大丫头,小时候都像是美人胚子,怎么年岁越长看着越普通了。 这般老头,怎么会不许玉桃进麒麟院。 “我若是厌恶她,自会叫她滚。” 既然没叫她滚,自然是对她有些兴趣。 回时听懂了韩重淮话里意思,捂着脸努力把泪憋回肚子里,她晓得韩重淮这会儿开口提醒她,已经是念着情分,她要是一直纠缠不休,光是雀儿那事追究起来,她双腿就该没了。 收拾好屋内惨局,离了韩重淮跟前,回时见到雁字便克制不住地开始落泪。 “哪怕不是我,随便是哪个漂亮丫头都行,怎么偏偏是玉桃。” 回时语气满是委屈,男人不知道女人们在意事情,在回时看来玉桃就是个恶心至极女人。 仗着模样勾三搭四,背地里不知道跟多少个男人抛过媚眼,又做作又虚荣,野心全都写在了脸上。 韩重淮喜欢这样丫头,让她心里酸楚无比,“少爷平日里不是慧眼如炬,谁使坏他都能看明白,怎么玉桃事上就那么纵容!” “因为男人对女人,跟男人对敌人是不同。” 雁字看比回时明白一些,虽然她也讨厌玉桃,但不能否认玉桃容貌比她们两个出色不少。 “少爷是男人,相比其他少爷他已经算是好了。” 远不说,韩二少爷看到个长得不错,马上就能吞口水。 “少爷跟那些男人又不一样,少爷那么英俊……” 回时抿了抿唇,韩重淮模样在国公府几个少爷中最为出众,她觉着别人是差什么所以想补什么,比如二少爷容貌差一些,所以贪恋女人美貌,而韩重淮这般英俊,应该对容貌看极淡才对。 “谁不喜欢美,平日里咱们挑个果子,也要挑色泽和形状,没什么好看人就放着好看果子不吃,吃丑果子说法。” 雁字这比喻怎么好听,回时咬着唇:“我模样也不算丑吧?” 能主子身边服侍,当然不可能有歪鼻子斜眼,但比起玉桃来就是不足。 雁字拍了拍回时手:“往好处想,咱们始终是不一样,玉桃不过是靠美色,美色侍人焉能长久,等到她容貌不在,少爷不会再看她一眼。” 回时虽没反驳,但却不觉得会这般。 少爷看似冷情,但要真是冷情,又怎么会因为老国公爷不在,就一蹶不振成这样,以前少爷鲜衣怒马,哪里是二少爷敢辱骂。 但现在二少爷也敢指着鼻子骂。 若是玉桃能一直伺候少爷,她觉得就是往后玉桃容貌不在,少爷也不会弃了玉桃。 想到那么一个装模作样女人会得到韩重淮善待。 回时觉得往后每一天她都能气睡不着觉。 “反正不是我,也不该是玉桃。” “你可别做傻事,雀儿事我从陈侍卫那儿知晓了,你纵容雀儿替二少爷传信事已经让他不高兴了。” 陈虎定是询问过了少爷,少爷没打算深究这事才轻拿轻放。 但情分总有磨光时候,主子们情分多么难得,何必浪费在这些事上。 “我没打算做什么。” 回时搂着雁字,“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再说陈侍卫不是也讨厌玉桃嘛,看来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吃玉桃那套,少爷是平日里见过美貌丫头太少,才觉得玉桃是个好。” 听回时意思不像是放下了这事,雁字瞧着她转动眼睛,她总不会傻去找一个比玉桃更漂亮女人来跟玉桃争宠吧? 别说美人难找,再说她一个丫头要怎么控制一个漂亮丫头听她话。  w  ,请牢记:, 第14章 第十四章 “我不来见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再跟我来往了?!” 碧翠气呼呼地看着玉桃,不高兴都摆在了脸上。 玉桃还真没想到碧翠会特意来麒麟院看她,瞧着她气像是要生吃人样子,险些觉得两人是什么结义金兰姐妹情分。 “我现在是四少爷通房,不好到处走动。” “我看你是怕了二少爷吧。”碧翠挑起眉,她是福华院消息最灵通丫鬟,自然晓得了玉桃得罪了二少爷,“若是你当初跟清竹一起去了,哪会遇到这种事,二少爷可不敢对三少爷通房……” 碧翠越说越过,却发现玉桃只是呆呆看着自己,也不阻止自己说话,心中骂了句傻,自己默默停了下来。 “算了我也不说这些,如今你已经到了麒麟院,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让人听到了反而会误会你。” 碧翠自己把自己话给圆了,玉桃听着有趣,看来碧翠也晓得说这些话于事无补,只有坏事没有好事。 “福华院近日如何?老夫人身体可好?” “老夫人自然是好,不然我怎么有闲时来见你,只是你跟清竹走后,一下子少了两个大丫头,老夫人有些时候会唤错新来丫鬟名字。” 听到旧上司时不时还会想到自己,玉桃略微感动了一下。 “别想老夫人了,反正如今你是怎么都回不去了,我跟你说说府头事,最近二夫人频频去福华院,听说两个主子是在定未来三少夫人。” 玉桃算了算日子,应该没多久男主就该有原配夫人了。 只是那个原配夫人身体不怎么好,生了孩子之后更是缠绵病榻,没过几年就香消玉殒。 这个原配不会怎么为难清竹,等到以后继室才会跟清竹斗来斗去,一次险些还把清竹打死了。 想到这些玉桃就觉得瘆得慌,男主娶亲后,韩重淮应该也快了,也不知道韩重淮会娶个什么样人,要是个性子难缠,她不是也得受苦? “三少夫人进门,清竹不一定落得了好,三少爷似乎不怎么喜欢她,并不常留她在房中……你过得如何,我听说四少爷十分爱护你?” 碧翠试探地看着玉桃,她很难想象一个喜欢砍腿残废,会爱护一个丫头。 “你听谁说?” 玉桃眨了眨眼,“四少爷只是不厌恶我在麒麟院而已。” “不厌恶就够了,这几年麒麟院弄走了多少下人,四少爷一定是把你当做自己人了。” 碧翠表情又妒又忌,“长得貌美就是有好处,落在旁人身上害事,都不会落在你身上。” 说着闲话,玉桃塞了几颗酥糖进嘴,把糖吃完了才开口道:“我记得往常你跟我说,四少爷暴躁起来根本不管人长得是好是差,要砍腿一律砍腿。” 碧翠语塞:“反正你就是不同,你快跟我说说你平日都跟四少爷如何相处?” 碧翠一脸好奇,玉桃听着却觉得不怎么对头,碧翠会来麒麟院就够让她惊讶了,在她想来碧翠就是想见她也会跟她约在外面,而不是亲自登门,之前碧翠怕韩重淮可不是装。 登门就算了,还开口闭口都是问韩重淮,一点都不像是平时她。 “主子跟奴婢还能如何相处,我与在福华院一样,还是递茶送水。” “四少爷就没对你说起什么?” “四少爷要对我说什么?” 玉桃一脸无辜,不明白碧翠到底想听什么话。 “自然是……”碧翠看着玉桃脸,不知道怎么才能跟她说清楚,哎呀一声,“你就是个木头脑袋,什么事也不晓得,一直以来这些事都是我讲给你听。” 玉桃傻笑。 “你可知道为何四少爷这样性子,国公爷也不找他麻烦?” 碧翠这个问题让玉桃开始思考起来韩重淮是什么性子,懒洋洋生无可恋,还是外头传说暴戾杀人魔,碧翠接下来话,让玉桃晓得她提是后一种。 “动不动就要人命,就算四少爷打杀是下人,这事传出去也不好,但似乎是老国公爷嘱咐不许国公爷为难四少爷,说四少爷在府里做什么事都可以,但也不许四少爷踏出国公府……” “为何不能踏出国公府?” “当然是四少爷在几个少爷中最为特殊……” 碧翠眨了眨眼卖了一个关子不再继续多说,转提及了玉桃现在面临困境,“麒麟院那两个大丫头是不是仗着资历欺负你了?” 被碧翠提及,玉桃一脸委屈:“回时姐姐十分不喜我,想把我赶出麒麟院。” “她们是老国公爷给四少爷选丫头,跟四少情分不一般,但要对付她们也不是难事,她们若是离了麒麟院,这院子里就只有你一个大丫头了,往后你说什么在院里就是什么。” 虽然说不是难事,但碧翠只给了玉桃说了解决之后她能得到好处,却没说该如何解决。 玉桃眨巴眨巴眼睛,一直看碧翠跟她卖关子,等到碧翠走了时候,拿起她送给她一对精巧耳坠,已经确定碧翠过来不是单纯来看她。 不知道是何人授意,她没给出什么信息碧翠也没恼,看样子是打细水长流把她磨成眼线主意。 想到之前假山时她看到那一幕,韩重淮平日里看似万事皆可,但对探子态度可不一样,她可不愿意冒着被砍腿风险去出卖韩重淮消息。 她准则之一,消息她听,东西她拿,但是她就是不办事! 仲夏将过,夜里也不像往日般闷热,凉悠悠风裹着紫薇花瓣落了一轩窗,偶有几枚调皮落入了屋中,飘舞片刻沾在了玉桃脸上。 若是玉桃此刻醒着,应该会感叹这画面为什么没让韩重淮看到,让他欣赏她能招花绝美睡颜。 可能是因为无时无刻都在想韩重淮,她梦里面没梦到自己,只梦到了他。 在梦里面,韩重淮年纪要比实际再小点,眉宇带着一丝青涩,他坐在赤黑大马上,笑起来张扬肆意,本就出挑五官浓墨重彩,跟现在懒洋洋样子完全挂不上边。 他身边还有一个老人在旁,她正想着这白发苍苍陌生老人是不是就是国公爷,就见那老人朝韩重淮推了一掌。 这一掌很突然,韩重淮明显也没反应过来,跌到马下险些被马蹄踩伤,但黑马似乎认主,抬起了蹄子却没落在韩重淮身上。 黑马鼻子喷出粗气,马蹄落在了侧面,饶是这样韩重淮眼中光芒也黯淡了下来。 他身上粘了尘土,晴空万里,他仰着头眼里却没有光 而依然坐在马背上老人,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开口不伸手,目光中似乎还有些可惜马没有把韩重淮踩废。 这个梦剧情十分有意思,玉桃还想继续梦下去时候,突然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揉到了一片紫薇花瓣。 瞧着半开轩窗,玉桃打了个哈欠。 幸好她喜欢开窗睡觉,一醒来一眼就能看到月光下紫薇树,要是关上窗子,看到投影在窗上树枝枝干,吓都能吓个半死。 玉桃脑子混沌了片刻,一时间无法再次入睡,她便思考起自己刚刚做那个梦。 梦里面韩重淮嫩能掐出水来,虽然看着也是个难打交道人物,但是比起现在韩重淮要没那么死气沉沉多。 这个梦跟现实,但回想起来,人物、情节又历历在目,让她忍不住思考这梦真实性。 她梦到韩重淮不奇怪,因为这两天她脑子里全都是怎么让他接纳她,白日还听碧翠说那么长一段,但是那个老人? 若是那个老人是老国公爷,按理说应该是国公府唯一看重韩重淮人,又怎么会推他下马。 把梦当做预知梦话,那韩重淮断腿事还有一段内幕,不过也可能是瞎做一个梦。 白日睡得太多,晚上一醒反而睡不着了。 动了半天脑子也没有让自己再有睡觉念头,玉桃干脆起身穿衣,拿着一盏小烛火出了房门。 “陈老大你看?” 韩重淮屋子不需要丫头值夜,是因为有侍卫们随时看着。 平日里他们侍卫轮班,就是注意主子需要什么东西,好出现把东西递上,至于刺客已经很久没有不长眼撞上来让他们试剑了。 玉桃往韩重淮门口走去,一下子就吸引了侍卫目光,“这丫头不会真是包藏祸心吧?” 玉桃之前是什么样人他们都查过,但从她到麒麟院以来,并不像是传闻中那般。 侍卫做好了出剑准备,陈虎想到了上次玉桃跟雀儿事,他已经先入为主冤枉过玉桃一次,不想再来一次。 “不要急,且看看她要做什么。” 韩重淮卧房顶窗未关,他们角度能大概看到屋中状况。 “若是以往她脚刚踏进大人卧房,恐怕就被大人捏断了脖子。” 侍卫开口叹了口气,英雄哪怕没了腿也是英雄,他们若是没见过韩重淮驰骋沙城,那他现在这样他们也不会多想什么,但偏偏见过雄鹰昂翔,那怎么会愿意见韩重淮这般沮丧。 “便是腿不能动,我不信大人就是任人宰割羔羊。” 见着屋内拿着烛火玉桃已经走到了韩重淮床边,侍卫期待韩重淮出手。 “大人并未什么都没做。” 在陈虎看来主子会铲除奸细,关注福王动向便不是完全对一切放任自流,只是这些事不需要跟别人解释。 屋中玉桃不知道那么多人正注视着她。 她睡不着觉,想着韩重淮白日睡那么多觉,晚上睡眠一定也浅就打算过来刷刷好感度。 比如说在他床边安静坐一会,给他盖盖被子之类。 反正她算看出来了,韩重淮因为残废,整个人了无生机,但只要什么事物能引起他兴趣,他就会秉持宽容态度。 大晚上拿着一盏灯来沉默地看着他,算是从来没发生在他身上有趣事情吧? 既然这样他就是被她惊醒,应该也不会生气。 橙黄烛火映照了韩重淮半面脸,冷白肌肤看着温润了许多,如画眉眼也有了别样味道。 怪不得有人专门喜欢有人在夜里挑灯赏美人,果真人白天看和晚上看是有不同。 韩重淮是真英俊,在麒麟院里,那些国公府主子们给老夫人请安,她把人差不多就见全了。 韩家人基因不错,人长得都不错,不过韩重淮应该是捡了国公爷所有好处长,加上长特别像是他母亲,才生这一副模样。 就拿他跟韩二少爷对比,两个人同父异母,要是没见到韩重淮之前,韩二少爷作为一个世家公子哥,样子还过得去,但见过韩重淮,韩二少爷脸就让人看不顺眼了。 鼻子不够挺,眼睛形状不行,眼下青影太重…… 而韩重淮大半夜看着也是一种享受。 不止长得好,腿还不能动弹,男女这回事,其实就是看谁掌握主动权,把这件事归类于男人在享受,是因为这件事都是男人做决策,男人定姿势,控制时间长短,挑选女人容貌。 但韩重淮腿不能动就不一样了。 反正韩重淮就是怎么看怎么好,玉桃看了半晌才心满意足抱着灯盏走了。 她一转身,韩重淮就睁开了眼。 如她所想一样,夜晚被盯着看对韩重淮来说是一件新鲜事。 玉桃刚踏入门扉他就醒了,虽然没睁眼睛,凭着耳力能感觉到她一步步走近自己,感觉到她替他掖并未凌乱被衾。 看完美人,玉桃回房便睡得香甜,倒是韩重淮一夜无眠,脑海里思绪纷飞,想了一夜杂事,最后以玉桃窈窕身段作为结尾。  w  ,请牢记:, 第15章 第十五章 玉桃觉着碧翠实在是个不可信人,她才来找她神神秘秘说,老国公爷不许韩重淮踏出国公府,都还没几天老夫人就传了信,让韩重淮一齐上山礼佛。 往常这种活动,老夫人都是带几个孙女一同去,也不知道是怎么这次就想起了带韩重淮。 老夫人那边还特意嘱咐,韩重淮出行不便,让他多带几个下人在旁伺候。 玉桃坐在脚踏边上看着回时她们收拾东西,她知道回时是故意制造一种她插不上手繁忙状态,但幸好她没有插手意思就是了。 “少爷想出门吗?” 玉桃余光一直瞅见韩重淮像是在看自己,而且看得不是身体,还是自己面部,觉着不解,又不好直接抬头直视韩重淮,所以干脆找了个无聊话题。 抬起头,玉桃就发现自己直觉没错,韩重淮还真是在看着自己,眸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奴婢很高兴能与少爷一起出门,这还是奴婢第一次跟少爷远行。” 玉桃双臂搭在床沿上,弯成月牙眼睛闪细碎光。 韩重淮眼眸缓慢地眨了眨,出乎意料地开了口:“韩重珏也会去。” 玉桃一怔,有些理解不了韩重淮话。 而韩重淮这会儿格外有跟她解惑意思,手撑着头,瞧着她脸,不错过他说话时她脸上出现任何神情。 “他与祖母提议我行动不便,让我多带几个下人,你说他为何如此提议?” 当然是因为想让他把她给带上。 玉桃瞧着韩重淮似笑非笑表情,这男人都为她流过鼻血了,竟然还想把她往火坑推。 “你想装病也无用,留在府邸,他弄走你更轻而易举。” “少爷这话说,奴婢怎么会装病呢。”玉桃摸头手讪讪放下,不知道韩重淮今天是喝了什么药,突然间聊天兴致那么浓厚。 只是说出来话没一句讨喜。 不能留在府邸,韩重淮跟她说这番话目已经很明确了,他要让她珍惜这段韩重珏还没出手时间打动他。 她要是可以打动他,一切好说,要是她不能打动他,那韩重珏对她做什么事,他一概旁观。 说起来她还要感谢他提醒她,要不然等到韩二少爷出手了,她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奴婢只是想留在少爷身边。”玉桃吸了吸鼻子,一副可怜相。 “可你留不留在我身边,对我来说无谓。” 玉桃:“……”真是一个拔d无情混蛋男人。 虽然有韩重淮话,玉桃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但出发时看到韩重珏骑在马上,用恨不得生吃了她眼神看着她,她那丝侥幸也没了。 韩重淮格外欣赏她这绝望神情,瞧了她好几眼。 同行有韩重珏,玉桃不敢坐丫鬟坐马车,冒着回时白眼,在韩重淮上车时,迅速钻进了车厢里。 落下了帘子,玉桃眨巴眼看着韩重淮:“少爷,戏弄奴婢好玩吗?” 韩重淮要是眼中看不见自己,并不会搭理她一句,但他既然会开口,就证明他是把她看进了眼里。 玉桃微嘟起唇,音调压得娇嫩:“若是少爷想要玉桃,玉桃随时都可以。” 韩重淮目光从玉桃身上滑过,他自然知道,他想要什么她都会应允,也知通房该做些什么。 但他偏偏喜欢强迫人去做她不想做事,想看看玉桃挣扎起来水花。 韩重淮撇眼向窗外,玉桃见没戏,只有奄奄一息地趴在毯上。 这几日她一直在想做些什么能让韩重淮接纳她,脱光爬床算是她底牌了,但看韩重淮样子完全不像是跟她达成了共识。 她送上门,他吃是一定会吃,但是吃了之后,认不认账就是两回事。 妈,这个韩重淮怎么就不能像是一般直男一样,对她身体感兴趣,就老老实实睡她,睡完以后就负责任让她不被其他男人睡。 要是换做男主,一定就会如她说想一样,该睡睡该护护,在她表现出依赖他情绪时候,来一场虐恋情深,用行为表现疏离,或者直接使用语言魅力,表明我们身份有别,我可以上你,宠你,但你跟我地位身份不同,我永远不会给你想要一颗心。 怪不得韩重淮当不上男主呢,他这对待女人态度,就注定不会让读者嗷嗷叫。 那么大个子都还没开窍,她一个漂亮女人让他随意处置,他却想着让她表演节目,给他带去趣味。 活生生笨蛋! 到了寺前,为了表示虔诚,韩老夫人下了马车打算亲自走入庙里。 见老夫人这般,韩重珏自然也下了马去搀扶老夫人,而韩重淮无法行走,只有坐着轮椅跟在他们身后。 主持站在门外迎接,到了韩重淮时他微微皱眉,伸手拦住了跟在韩重淮身后陈虎他们。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身配利刃,满身煞气,不适进入佛门。” 玉桃听到这话,觉着怎么听怎么不对,不就是满身煞气,才需要去佛门洗涤,感受我佛慈悲。 但这里仿佛只有她一个是明白人,主持说完,老夫人脸色难看:“上香为何要带上你侍卫,还怕有人会害你不成?!” 韩重淮这个孙子,老夫人说喜欢不是说讨厌也不是,硬算起来是有些害怕。 韩重淮自小跟着老国公爷,十五岁时就上战场赢了战,得个小阎王称号。自己孙子杀人无数,她光想着就瘆得慌,这几年韩重淮腿受伤成了残废,日日龟缩麒麟院,她曾经产生过害怕才没了。 “祖母说是,难不成四弟担心谁会害你不成?” 韩重珏笑眯着眼,看过韩重淮之后,视线顺便滑过了玉桃。 人虽然在笑,但是目光阴冷,明显就是心怀鬼胎。 玉桃紧张地等着韩重淮回答,就见韩重淮表情淡淡地道:“陈虎你们留外,不必跟随。” 陈虎有些犹豫,但还是拱了拱手听命:“是,大人。” 听到陈虎称呼,韩重珏又是一气,韩重淮虽然重伤交回了兵权,但因为立过军功,又有五品将军封号,在兵部挂了个闲置,算起来国公府几个少爷里,就他一个人还是白身。 “四弟这样就对了,虽然没有侍卫但二哥我会好好照顾你。” 这话韩老夫人听着舒心,但见韩重淮沉默不语,不由皱了眉头,嫌韩重淮不懂感恩。 玉桃推着韩重淮,渐渐看不到陈虎他们身影,陈虎他们进不了寺庙,明显就是韩重珏安排,韩重珏不止想为难她,还想着把韩重淮一起对付了。 只是玉桃低眸,韩重淮面色平静,不知道是有把握,还是把生死置之度外。 “回时来推椅,你走前面。” 韩重淮开口指挥,回时听着一喜,连忙挤开了玉桃,只是她没推几步,就察觉少爷目光落在玉桃腰部以下,他让玉桃走在前面,纯粹是觉得周围风景太差,想看些不同景色。 玉桃明显也意会了这事,腰扭得像是水蛇,妖妖娆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姑娘。  w  ,请牢记:, 第16章 第十六章 受了玉桃刺激,回时不止没有大彻大悟,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老色批。反而更加坚信男人就算一时会被妖娆女人迷惑,但始终还是会睁开眼,明白什么是好女人。 所以放下了东西,回时便一声不吭地去爬寺庙阶梯,三跪九叩祈求韩重淮平安。 说是一声不吭,但这阵仗大,连老夫人都有所耳闻,派人递了信,夸韩重淮有一个好丫头。 玉桃瞧了眼外面日头,虽然有几抹薄薄乌云试图遮天蔽日,但金乌依然散发着刺眼日光。 对手那么努力,她不是不想做些牛逼事情,可惜咸鱼体质不允许。 她压根不敢去问韩重淮自己要是去三跪九叩,他会不会把她当做自己人,因为问出来结果他是点头,她也不会愿意去跪。 想了半天,她找了不少软垫,开始往身上装。 身体原本鼓起地方,因为软垫更加厚重,不过这种厚重遮盖了自然波动软肉,让柔软幅度变成了蠢笨硕大。 韩重淮微微皱起了眉:“你在做什么?” “二少爷不止气我,还气少爷,这次陈侍卫他们都被拦在了门外,奴婢怕二少爷冲少爷下手,所以打算穿厚一点遮在少爷前面。” 玉桃摸了摸眼角,“奴婢愿意为少爷而死。” 韩重淮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淡,显然没把她话当做一回事。 认真把东西塞好,玉桃最后还跳了跳,见东西不会掉下来松了一口气,而一旁韩重淮看她跳动像是桶一般毫无曲线,连余光都懒得瞟她一眼。 韩重淮嫌弃玉桃只当不知道,塞好了东西,她便跪坐在了他身边:“奴婢听其他下人说,老夫人这次会寺庙,是因为老国公爷三年孝期快满了。” 软嫩甜糯嗓音毫无杀伤力,轻易能让人卸下心防,“奴婢知道少爷跟老国公爷情分比其他少爷都深。” “与你何干?” 韩重淮语调虽然是淡淡,但按着他平日里要死不活状态,这般语气已经是在生气了。 听出他在生气,玉桃心里叫了声好,他现在专注力比较集中,大约是听得进她说话。 “小时候爹娘都嫌奴婢是个丫头,长得又黑又瘦,不喜欢奴婢,而奴婢小时候不懂事,就喜欢做一些傻事让他们注意到奴婢,有一次偷了邻居家东西被逮到,他们差点吧奴婢打死,是阿婆见奴婢可怜把奴婢带走,教奴婢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没让奴婢一错再错,成长成不好人,奴婢突然很想她……” 玉桃经常眼眸含雾,一副要哭不哭样子。但这次她说完,透明泪珠跌落眼眶,滑过腮边聚集在了她下颌。 窈窕身材被软垫裹得毫无看头,韩重淮只有看她那张漂亮脸,所以不可避免地看完了她眼泪产生跟滑落过程。 “因为要死了,所以很想她?” 韩重淮似笑非笑地道。 不管他是什么态度,玉桃点头都认真地点了点头,眼泪流更汹涌:“奴婢答应过阿婆要好好活着。” 玉桃吸着鼻子,她知道韩重淮跟一般男人有些不同,但再不同大方向也是一样。 没有男人会排斥漂亮女人一副小可怜样子,信赖他在他面前袒露伤口。 或者说稍有人性人,在面对别人揭伤时候,都会产生心软情绪。 透过朦胧哭眼,玉桃隐约瞧到韩重淮低眸样子。 感觉到他不排斥,她就抱着腿继续道:“奴婢爹娘对奴婢不好,对阿婆也不好,阿婆老了给人做事他们都不要,身边只有一点阿爷留给她银子,她平日过得节俭,但是却奴婢很好,其他小姑娘有东西,她也会想要奴婢有,有一次奴婢眼红其他小姑娘头上戴着发绳,阿婆就去讨碎布给奴婢做了一个差不多,但是奴婢戴上后却被其他人嘲笑,说奴婢乞丐捡旁人不要东西,奴婢就骂了阿婆……奴婢真不懂事,但就是这样阿婆也没生奴婢气。” 玉桃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小事,感觉眼泪差不多到极限便停下了。 找了帕子擦干了眼泪,玉桃再看向韩重淮,惊觉自己说了那么多心底话,咬着下唇,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怕他会因此更厌恶她。 “为什么那么怕韩重珏?” 韩重淮开口道,玉桃是为何到他身边,他从未深思,反正在他眼中,只有有趣人,和无趣人,玉桃能给他带来乐趣,所以他对她展开了麒麟院大门。 若是她想好好活着,为何非要留在他身边,得罪韩重珏。 来了来了来了! 机会终于来了,果真交流才是人类关系进步基石,她要是三跪九叩,皮肤晒黑韩重淮或许还会露出厌恶神情,而她现在在这里哭哭啼啼演戏,反倒能引起他注意。 压抑住喜悦心情,玉桃咬着唇,一副苦恼样子。 她杏眼不刻意耍媚时候,透着几分懵懂清纯。 虽是跪坐,她明明平视就能看到韩重淮,她偏偏抬着头,让发丝滑落脸颊两侧,仰着头瞧着他。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忍不住想多看少爷几眼,不瞒少爷,之前奴婢在福华院时候,跟其他大丫头争着去三少爷那,但见过了少爷后,就觉得着要……” 玉桃脸上氤氲开了两朵红晕,虽然还仰着面看着韩重淮,但眼里又聚集了点点雾气,“就觉着要到麒麟院。” 玉桃看过一句话,漂亮女人都有演戏天赋,因为足够赏心悦目,让人没有多余精力去辨别真假。 “少爷跟旁人有种不同感觉,让奴婢想亲近。” 韩重淮虽然没回话,但玉桃有感觉,他既然能完整听完她话,而且发出疑问,在他心中她不再是个记号,而是有了血肉渐渐成型人。 “老夫人叫少爷过去?” 回时去三跪九叩后,因为人手不够,雁字不知道被叫到了哪里帮忙,此时老夫人那边人来唤韩重淮,想想就觉得不妙。 听到这话,玉桃直接把门合上,栓上了门闩。 外面人差点被门撞到了鼻子,猛地敲了几次门之后就没了声。 玉桃松了口气,回眸看着韩重淮还没开口,他就先张嘴道:“开门。” “为什么?”怕外面人听到,玉桃压低了声音,悄咪咪地靠近韩重淮问道,“这人很有可能是二少爷找来。” 玉桃靠极近,她眼睛眨动幅度形成了一股小小气流,挥到了韩重淮耳朵尖。 “若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怎么想都是来者不善啊! 瞧着韩重淮神情,玉桃觉着他不想听到这话,纠结了一下:“那奴婢先找人传信给陈侍卫他们?” “何为要传信?这行是为祖父祭日,我唤侍卫在旁随侍,这是对祖父不尊。” 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他表情看着也没什么问题。 但她就是觉得不对。 她能察觉韩重淮对她似乎是不同了,但是不知道这不同,是觉得她可怜打算把她当自己人,还是觉得她太可怜没活下去必要,打算带着她一起死。 不管是哪种,她身为一个丫头,都无法抵抗韩重淮话。 听话把门再次打开,玉桃发现门口人压根没走,像是早就猜到她还是会认命把门打开。 玉桃表情正常,就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刚刚说有何事?” “老夫人请大师给老国公爷设了祭祀地方,请少爷过去跪拜,求老国公爷庇护。” 传话人说正正经经,后面还跟了两个光头沙弥。 但越是看着没问题,越像是有问题。 玉桃看向韩重淮,韩重淮微微颔首,应允了去这一趟。 他都同意了,玉桃决定还是相信他安排。 这些年他砍了那么多腿,会有这个举动,应该就不是什么想死人,这回应该能顺利逃过。 带路人越走越偏,天越来越阴沉像是有一场雨,走在树林里,时不时有鸟雀尖锐展翅飞走声音。 “还有多远,这里石头子太多,椅子推起来不是十分安稳。” 前面带路男人回头,打量地看着玉桃,最后目光停留在韩重淮身上:“既然这样我来帮你推。” 玉桃哪敢让他推,连连摆手:“我推就好了,应该快到了吧?” 男人歪着唇点了点头。 又走了一小刻钟,玉桃觉得再走一步她就要转身逃跑时候,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型祭坛。 玉桃也不知道这叫不叫祭坛,周围挂着黑白两色幡,中间贡品是一只烤全羊,有一块巨大木块刻着老国公名字。 不过这木块明显不对,因为上头除了老国公名讳与生平,左边角落亲人署名那一栏,只有“孝孙:韩重淮”。 如果这是老夫人办,怎么都不会只有韩重淮一个人名字。 “往左面。” 韩重淮低沉嗓音响起,玉桃推着轮椅撒丫子就跑。 左面是一条下坡小道,玉桃跑几步,脚就踩在轮椅后面,让椅子带一段路,一时间竟然没被那些人追上。 玉桃喘着粗气,韩重淮这个神经病,既然知道是要跑左边,那应该早就想到这事有问题,他非要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看这阴森诡异祭坛,然后让她带着他跑跑跑?!  w  ,请牢记:, 第17章 第十七章 靠着下坡跟轮子,他们一时间没被追上,可也没有彻底甩开那群人、 眼瞅着下坡路段马上结束,玉桃开始思考把韩重淮扔了,她是不是能跑快些。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轮椅上又没什么绳子把韩重淮捆着,下坡路跌跌撞撞为什么他就没有被惯性给扔出轮椅。 正在她犹豫撒手时候,韩重淮终于又派上了用场:“右边。” 每次遇到分叉路口,他都会开口指示,玉桃气喘吁吁跟着指挥东拐西拐,等到韩重淮喊了停下,玉桃一个急刹,她都因为惯性半个人趴在了椅背上,椅子上韩重淮还稳稳坐着。 玉桃弯着腰,怕自己发出声音被人听到,只有捂着嘴巴喘气。 救生本能是巨大,让她一个永远靠装病躲过体育考试人,竟然跑过了几个男人,而且她还是负重状态。 “少爷,你说我们今天会死在这里吗?” 韩重淮一点都没有在逃命样子,神情平静:“你怕死?” “对啊,”玉桃正经八百地点头,“少爷你忘了奴婢跟你说故事,奴婢要好好活着。” “那就不会死。” 韩重淮淡淡道,不想死人总会有办法活着,何况玉桃没有蠢到非死不可。 “你从这里往南走,走出去就是寺庙。” “哦。”玉桃坐在地上,仔细思考了一下南是哪个方向,可惜她地理课学实在是差,只知道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而她现在往下跑那就是去找那些追兵谈人生谈理想。 “不走?” 韩重淮睨了地上玉桃一眼,见她气息已经平稳,却依然没有没有离开意思。 今天是最后一日。 韩国光用了九年培育他,他知道韩国光死前唯一愿望就是他死。 所以他给了所有想要他命人三年机会,这三年若是谁有本事就可以拿走他人头,可惜到了今日才有一丝水花。 “少爷你要是死了,陈侍卫他们不会放过奴婢。”玉桃摊了摊手,“为了好好活着,奴婢就不能走,只能跟着少爷你,奴婢今日能不能活,就看少爷你求生意志高不高了。” 想了半天南在哪个方向,实在想不出来,玉桃一肚子火,也不乐意跟韩重淮装了。 她现代职业特别无用,就是个肿瘤科护士。 每日穿梭在癌症病人病房里面,看了太多身患绝症没求生意志人,对于韩重淮现在状态,她大约能看出来点。 这人就是不怎么想活了。 哪怕他带着她东跑西跑逃脱追兵,但他整个人身上透出空洞,让她感觉他求生那根火苗快灭了。 出门时候还好好,那问题应该是出在那个祭坛上。 估计她那个梦是真实,韩重淮跟老国公关系与外界传说不怎么相符。 但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想活着,活得越废越好,有饭吃有觉睡,所有麻烦都离自己远远。 面对韩重淮目光,玉桃伸手抓住了他手,他手软绵无力任她操控。 抓住手之后,玉桃把他手放在了自己心口。 隔着薄裳片刻,她把他手纳入了衣领,因为跑步她身上溢出了一层汗水,粘腻触感并不算好,但韩重淮没有撒手。 还能对女人身体产生兴趣,那看来不是彻底没救。 “这里那么软,要是死了以后这里就会变硬,硬邦邦像是石头,还有身上气味,香甜桃味会变成腐烂腥臭,还有老鼠爬虫会在奴婢身体上穿梭,这白嫩如雪肌肤会发紫肿胀布满尸斑……” 玉桃说到气味时韩重淮就皱起了眉,随着她形容,韩重淮眉心褶皱越来越深。 是个人都不会愿意听到自己喜欢,并产生渴望东西会呈现那么一个恶心状态。 “往左。” 韩重淮抽出手淡淡地道。 玉桃理好了衣领,继续推着韩重淮往前。 “你不走是因为不知道南在哪。” 韩重淮用是陈述句,玉桃鼓了鼓腮帮:“少爷可真聪明,等我们逃过一劫,少爷你教奴婢辨别东南西北如何?” 韩重淮没搭理她。 玉桃想着自己运气太差了点,没想到老天爷就给了她一些好运,滴滴答答声音刚响起,她还以为是什么虫发出声音,然后雨滴就落在了她脸上。 落下不是毛毛细雨,而是豆大雨滴。 噼里啪啦,她视野里树林一下子就蒙上了一层雾。 这雨是带着闪电,玉桃想了想这地方海拔和树木浓密程度,只有带着韩重淮在雨地里狂奔。 看着身后车轮印子和脚印被雨水冲刷,玉桃松了口气。 这场大雨来刚好,他们能暂时逃过追杀就是因为走了一条满是车轮路,但迷惑只是暂时,这场雨至少能帮他们拖延一段被找到时间。 蹚过暴涨溪流,玉桃觉得自己体力已经消耗无几,看到一个山洞她毫不犹豫地停了下来。 洞穴不大,进去后玉桃听到了几声猫叫,不大幼猫冲着她嗷呜嗷呜叫,试图把她赶出它们地盘。 不过玉桃伸手把它们推倒后,它们充分认识到了战斗力差距,开始讨好蹭她腿。 洞穴里有一些杂物,角落里还放着碗碟,这几只幼猫应该是有人喂。 猫既然都能养在这里,说明这边也不会有什么大型野兽。 征用了小猫们用杂草做猫窝,玉桃开始翻找轮椅下面。 椅子下面有个小盒子,平时收一些杂物,因为今天天气闷热,韩重淮毯子就被她收到了里面。 “还好。” 毛毯干干净净没有沾水,把韩重淮艰难移到了猫窝上,她开始扒他衣服。 扒□□,她便开始给他擦干。 做完这一切,她想到什么从身上拿出了几个软垫。 本来是打算靠着这个挨揍,谁知道竟然变成了负重。 点燃了柴火,玉桃没忙着擦干自己,而是扛着轮椅转回了雨里。 韩重淮看着她来来回回,见她走掉也没露出任何着急神色。 暴雨冲刷了大部分痕迹,但还是会留下零星半点。 玉桃回忆着走过路,到处清扫痕迹,到了足够远地方,直接把轮椅一个陡峭斜坡,制造出路滑韩重淮被甩下山坡假象。 反正要是那些人再追来她也跑不动了,横竖一个死,韩重淮要这个轮椅也无用。 原路返回,她发现小溪已经涨水涨了几倍宽,她几乎是游到了另一边。 从水里起来后,她身体产生了控制不了颤抖,这不止是因为冷,还因为她体力消耗已经超出了她能负荷程度。 回到山洞里面,火还是燃着,韩重淮躺在杂草里双眸阖着,橙黄色火光照耀在他脸上,哪怕在这个破山洞,他整个人也透着慵懒与舒适。 看着真让人嫉妒。 玉桃脱了衣服二话不说就钻进了毯子里。 毯子小完全盖不住两个人,玉桃把侧身韩重淮掰正,而她整个人覆盖在他身上,毯子则遮住她背部。 冰凉湿润身体靠近自己,韩重淮就睁开了眼。 他看着玉桃做好一切,然后立刻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而她大概知道他会对她做事情产生排斥,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人,把活着看成那么一件重要事。 猫被占了窝,不甘心地叫了几声,但怎么都无法把两人顶开,就只有认命卷缩在他们脚边睡觉。 柴火没一会就烧完了,不过两个人也已经暖了起来。 玉桃闭眼没多久就陷入了梦乡,等她再次醒来时候疲惫感已经少了不少。 外面雨已经停了,怕柴火烟雾冒出去让人察觉,玉桃没再点柴,只是裹着毯子把她随便扔下衣服开始挂起来晾干。 做完一切玉桃躺回了原位跟韩重淮两瞪眼。 “少爷,奴婢身体是不是柔软像是云衾。” 玉桃眨了眨眼,试图把现在状态合理化,免得韩重淮事后找茬。 韩重淮手滑过她背:“肿了。” 长时间淋雨加疲惫,哪怕睡了一觉,玉桃身上还是不可避免水肿了,身上肉一按就是一个窝。 “肿了是不是肉呼呼更好摸。”玉桃捂着唇打了一个哈欠,“少爷啊,你轮椅被奴婢拿去迷惑追兵了。” 到这个时候,玉桃才有力气跟韩重淮解释她刚刚做了什么。 “那椅子造价四百两。” 韩重淮慢条斯理,说话让玉桃一怔。 啥玩意,都没有求生意志了这还要跟她算钱。 “竟然要那么多银子,卖了奴婢都赔不起。”可怜巴巴说完,玉桃突然一笑,“幸好奴婢记得椅子位置,到时候奴婢去拿回来就好了。” 那些追兵总不可能知道那轮椅价值四百两,看到椅子就马上扛跑。 说了几句,玉桃怕再说下去,让韩重淮以为她在窥探他秘密,双眼一闭打算再睡一觉。 这一觉睡得十分长,醒来时候辨别了许久周围一切是梦还是现实。 黑暗中,已经熄灭火又点了起来,光芒照耀着相撞冷兵器。 玉桃看着面前人背影,如果不是韩重淮有孪生兄弟,那现在站着跟黑衣人拼杀人就是韩重淮。 看到韩重淮占绝对上峰,玉桃立刻闭上了眼,试图迅速进入睡眠状态。 她一点都不想窥探韩重淮秘密,也不想被卷进什么麻烦里面。 “你竟然腿没有事!” 韩重淮在轮椅上坐了三年,人人都以为他彻底站不起来,但他现在状态,腿根本不像是受过伤。 刺客想把消息传回自己主子那里,只是韩重淮推刀向前,一刀划开了他喉管没给他说话机会。 有人见韩重淮强势,试图从躺着玉桃下手,只是还没接近玉桃就被韩重淮拦下。 “已经过了子时。” 韩重淮低声恍若喃喃自语,抬手又终结了一人性命。 “大人——” 黑暗中洞穴火焰产生烟雾显眼,只是陈虎他们紧赶也晚了一步,听到兵器声响,陈虎背上一背冷汗,踏进洞穴时几乎不敢睁眼,怕看到什么不愿意看场景,没想到看到竟然是主子在御敌。 看着韩重淮站立样子,怔了半刻才向刺客冲了上去。 这些刺客对着韩重淮都要落下风,何况现在又添加了陈虎他们。 玉桃听到陈虎声音后,在心里数了一百个数,便没有再听到兵器声响。 把刺客踢出了山洞,陈虎他们单膝着地:“大人,属下们来迟了……” 虽然认着错,但他们身上散发喜悦像是极其高兴来晚了一样。 “大人你腿怎么好了!” “你这是什么傻话,如今应该庆幸大人腿好了。” 陈虎拍了说话那人头,他之前就怀疑主子腿没事,但又怕是自己想错了,提及这事让主子伤心。 如今发现真没事,他可不想再看主子日日坐在轮椅上,当一个不能用双腿行走残废。 “椅子让她给扔了。” 韩重淮淡淡到,还没等陈虎他们问清“她”是谁,韩重淮斜眸又开了口,“睁眼吧,我知道你醒了。” “你们去外等着。” 韩重淮还算是个人,把衣服扔在了玉桃身上,没让陈虎他们留下欣赏她穿衣。  w  ,请牢记:, 第18章 第十八章 魂淡东西! 她都快忘了她醒了,韩重淮竟然那么不懂眼色提醒她。 周围安静只剩火堆燃烧声音后,玉桃并没有放弃让自己陷入睡眠状态,但韩重淮显然是个没耐心人,他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捏住了她脸,重重一捏。 要是平常揉脸,玉桃一定扛得住,但是韩重淮应该精通穴位,他指腹搭在了她眼边,那一捏就让她睁开了眼。 韩重淮低眸对上了她视线,不发一语,背着光有种阴森味道。 玉桃:“……” 眼珠子滚了滚,玉桃眼中茫然慢慢转化为惊讶:“神明庇佑,少爷你竟然能站起来了!” 玉桃激动地双手合十对着空气到处乱拜。 “大约是回时三跪九叩作用。” 啊? 玉桃手一僵,抬头看着已经站起韩重淮,他似笑非笑,明显是在嘲讽她。 真是个浑球,早知道跟他待在一块需要遇到那么危险事,她还真宁愿在太阳底下三跪九叩。 老实把衣服穿好,离开前玉桃把猫窝恢复成了原状,摸了几文钱放在了木材旁边。 韩重淮似乎看不惯她小气样,扔了个元宝在她铜板旁边。 见状,玉桃非常自然把自己铜板收回了口袋里。 做完了一切,她见韩重淮审视地看着她,她无辜地眨眼:“少爷怎么了?” “想多看两眼你不怕死模样。” 这是打算要杀她灭口?玉桃思虑着他话意思,但见他说完就收回了目光,径直往外走去,她便不再浪费脑子想这些事,而是乖巧地跟在了他身后。 陈虎他们已经收拾好了尸体,见到两人出来,多瞧了玉桃几眼。 他之前对玉桃观感一般,就是把她看作一个主子感兴趣玩意,但是他现在想法完全变了。 听主子意思,是因为玉桃把他轮椅扔了,他才不得不走路。 那玉桃分明就是他们恩人,他们一直寻不到主子,都想过主子是不是遭遇了不测。 主子跟老国公爷祖孙情分不同,今日又是三年孝期最后一天,陈虎想过主子要不然就是走出来,要么就是彻底废了。 幸好主子是走出来了。 “大人,尸体已经处置完毕,看身上令牌是福王人,但也有可能是旁人刻意佩戴令牌,想把这事嫁祸给福王……” 玉桃跟在韩重淮身后,听到陈虎开口想捂耳朵已经来不及了,她下意识地瞪向陈虎,没想着陈虎竟然给她递了个安抚神情。 看来不管韩重淮有没有把她当做自己人,陈虎反正已经跟她没隔阂了。 “既有他令牌,这账就算在他头上。” 韩重淮逻辑清晰听着没毛病。 玉桃听着没毛病,但其他人明显太爱动脑,陈虎闻言神情犹豫,抱拳道:“大人,属下认为这事应该与福王无关。” 这几年福王一直往国公府安插人手,他能察觉探子是两拨人,加之以往在幽州时跟福王打过交道,他更觉得福王对主子只有善意,没有恶意。 韩重淮未开口,只是淡淡瞟了陈虎一眼。 只是一眼就让陈虎哑了声,这些年主子对凡事都懒洋倦怠,他偶尔做主开口,主子也未拒绝,长而久之他都快忘了主子是个什么样人。 主子一定也察觉了他察觉到事,这事重点不是出手是不是福王,而是主子要把这事算到福王头上。 “走在前面带路。” 韩重淮看向躲在阴影处想装隐形人玉桃,“四百两。” 夜里视线受阻,地上又有水,玉桃扭了一下就差点摔了一个跟头,真是天不助她。 凭着记忆走到了扔轮椅地方,她特意问陈虎借了火把,照了一圈竟然连个轮子都没看到。 “那群人是多穷酸,追杀着我们,还不忘把轮椅扛走。” 娇软声音满是埋怨,火把放在逆风一侧,玉桃试图用火把产生烟雾把自己熏眼泪汪汪。 见轮椅不见了,陈虎一点都不可惜那四百两,只觉得庆幸,若是找回了椅子,主子又坐下不愿站起怎么办。 跪在地上打量留下痕迹,陈虎又叫了声好:“大人,轮车应该是被他们推下了悬崖。” 地面泥土一直缺少到了山坡边上,想来那些人被玉桃迷惑,真去了山下寻找,没找到人便气把椅子踹了下去。 这地方对玉桃来说是跟悬崖恐怖程度差不多,但对陈虎他们这些习武之人却是容易查探地方。 陈武拿了火把,跳下去找寻了片刻,便扬声道:“大人,轮车撞到石块已经破碎。” 听到这话,玉桃迅速把头底下,避免跟韩重淮有任何视线接触机会。 “大人,我们是返回寺庙还是如何?” 陈虎虽然不愿意主子再坐上轮椅,但又怕主子另有安排,摸不准主子愿不愿意以这副模样出现在国公府众人面前。 “回寺庙。” 夜深露重,韩重淮此刻已经困了。 扫了眼头快塞在胸里玉桃,因为困倦,韩重淮倒是放了她一马,没再提那四百两。 韩重淮消失,寺庙乱了一阵子。 不过老夫人上了年纪不能忧心熬夜,所以到了晚上寺庙又恢复了宁静。 守门僧人见着火把,猜想是人找回来了,几个僧人迎上前:“你们只找回了这位女施主?” 几人瞧向无精打采玉桃,“女施主跟韩四少爷走散了?” 要是走散倒是好了。 玉桃低着头不想搭理他们。 “可是出了什么事?难道……” 陈虎在旁越发越听不下去:“几位难不成没看到我们家大人?!” 几个僧人视线微低,怎么睁大眼睛也没看到轮椅,夜风中他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虽然佛祖在心中,也不妨碍他们怕鬼啊。 “敢问施主,是否只有你们见得着四少爷。”这僧人着实不会说话,他一说完头上就挨了一记。 侍卫呸了声:“放你娘狗屁。” 等到陈虎他们走进了寺庙里面,僧人们还在互相对视。 “你们瞧见了吗?” 光头脑袋齐齐摇动:“没瞧见……” 有佛祖庇佑他们怎么还觉得越来越冷。  w  ,请牢记:, 第19章 第十九章 夜里老夫人睡得香甜,韩重珏却有些难眠。 他安排人下指令是把韩重淮教训一顿,事情按计划发展,韩重淮失踪死了是最好,但问题在于他安排人也不见了踪影。 在兴奋跟焦急中,韩重珏半夜都没睡着,听到动静立马传了小厮。 “怎么回事?” “是四少爷侍卫们回来了。” “只有他们?” 门外小厮犹豫了一下,说话声音小了许多:“他们带回来还有伺候四少爷丫鬟,僧人说他们没看到四少爷,但那群侍卫偏偏说把四少爷带回来了,问那个丫头,丫头也不说话……” 屋外夜风呼呼,韩重珏抖了抖:“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也不明白。” 说话小厮声音都带了哭腔,连僧人都说没看到,那铁定是鬼啊! 接下来时辰,韩重珏睡得艰难,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做了几个吓人梦,熬到天亮,他立刻穿了衣裳直奔韩重淮住处,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拍啪啪作响,陈虎看到来人,破天荒露出了一个笑脸。 韩重珏虽然可恨,但若不是他昨日起了坏心,也不会让他家大人抛轮椅站起。 清晨薄雾里,韩重珏觉得陈虎这个笑又诡异又渗人。 “二少爷来有何事?” 韩重珏本来倒退了半步,听到陈虎开口,他壮了胆子:“听说你们把韩重淮找回来了?!” “托二少爷福,昨夜我们就找到了大人,如今大人正在休息。” 看向紧闭门,梦里头那些鬼怪样子在眼前浮现,韩重珏吞了口口水,又怕是那些僧人眼瞎,让他白害怕一场,但又怕人是真没了只剩了鬼魂。 当年韩重淮在幽州对敌杀了那么多人,如今化身佛祖都压不住厉鬼不奇怪。 “既然在睡,我过会再来……” 到底还是做贼心虚,韩重珏看了紧闭房门半晌,怎么不敢踏进一步。 平日里陈虎见他都是神色平淡,如今方正脸上挂上了笑,怎么看怎么诡异,反正等会就要启程离开寺庙,韩重淮有没有事一会儿就能见分晓。 韩重珏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陈虎之后品出来他为何来又为何走,不由在心中骂了声傻子,这样蠢货死一万次,他们主子也不会有事。 玉桃这一觉睡得格外熟,被叫醒了眼睛也是睁不开状态。 昨天整天运动量她至少要在床上躺十天半月才能恢复过来。 听着外面动静,玉桃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感觉动静越来越大,太阳光照了脸上,玉桃才不情愿一只脚在床上悬空,试图让脚先清醒。 把她彻底叫醒不是她顽强意志,而是回时尖叫。 连着几声尖叫后,就听到回时说话声音。 声音虽然尖锐,但隔得稍远,玉桃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但想来应该是在惊叹韩重淮能站起来了。 昨夜他们返回来听说回时人是晕倒了。 不是因为韩重淮失踪吓晕,而是三跪九叩中暑晕了。 洗漱好了,玉桃扶着墙眯着眼慢索索往韩重淮屋子移动,到时韩重淮已经穿好了衣裳,回时喜洋洋地站在一旁。 瞧这样子,只有她一个人是废物。 “这个时辰才来,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主子。” 回时话酸不溜秋,不知道还以为寅时她就在这伺候,也不就是比她早了一刻钟过来。 虽然觉得回时话没道理,玉桃还是配合地晃了一下身体,脚步踉跄,扒住了门扉才站稳了脚,虚弱无气地朝韩重淮请安:“奴婢身体不适,没想着现在才起得来身子,奴婢给少爷请安了。” 两人目光对视,玉桃看着韩重淮嘴巴有张开意思就有种不好预感。 果真韩重淮微微挑眉:  “身边都无人伺候又如何安好?” 玉桃吸了吸鼻子,腿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奴婢错了,罪该万死……” “我看你不像是认错,像是打量少爷脾气好,想装可怜糊弄过去。” 回时没想到韩重淮会训斥玉桃,心中一喜,立马跟着说道。 这事不装可怜糊弄过去还能怎么样,两个人一起开炮,玉桃憋着哈欠,哑着声音道:“玉桃怎么都比不上回时姐,昨日少爷能行走,开口便说是回时姐诚心在佛前三跪九叩才让他痊愈。” “这是真?” 回时看向主子,脸上又惊又喜,哪里还记得为难玉桃。 见祸水东引,玉桃便老实坐在地上休息。 韩重淮原本是看着玉桃,此刻却不能不面向回时,对上她脸上表情,韩重淮一时间不想承认他说过话。 但在回时眼里不否认就等于承认,回时激动得难以自抑,她这算是守云开见月明了,少爷平日嘴里不说,可心里是知道谁对他好。 “少爷,奴婢一心为了少爷,别说是下跪祈求佛祖,便是要奴婢这双腿,奴婢也心甘情愿……” 哈欠都要到了嘴边,玉桃捂着嘴把哈欠憋了回去,憋得眼泪汪汪:“回时姐一心为了少爷,奴婢感动。” 回时第一次觉得玉桃顺眼起来,若是她以后当了主子妾侍,玉桃也不是不能继续留在麒麟院。 “昨夜不过我与她说笑。” 韩重淮身边一直就只有雁字回时两个丫头,平日里回时知分寸,做事周全,没有给他添任何麻烦事,此时见她表情扭捏,眼睛泛着光,他不觉感动只觉得麻烦。 韩重淮一开口,屋中就呈现了非同一般安静。 回时脸是慢慢僵掉,她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玉桃,主子口中“她”分明指就是玉桃,他意思是说他们昨夜拿了她取乐。 她不愿相信这话,忍着泪意道:“少爷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与她说笑,奴婢心意在少爷眼中只是笑话吗?” 他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为了彻底断了回时念想,韩重淮神色淡漠:“你在质问我?” 一个丫头问主子是什么意思,胆子大离谱。 被韩重淮冷清眸子扫过,回时知道随着腿疾痊愈以前主子回来了,身体一抖,回时带着哭腔说了句不敢。 回时离开,玉桃坐在地上仰着面,瞧见了她眼泪不停往下掉。 这都还是有情分主仆关系,若是没情分,是不是此刻眼里流就该是血了。 屋里只剩了她与韩重淮,玉桃洗净了手立刻给韩重淮泡了杯茶。 回时怕是气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她现在唯一选着只有讨好韩重淮。 两人都没提刚刚事,半盏茶功夫老夫人那边就通知启程。 老国公三年祭日,除却到寺庙烧香,自然韩家一大家子也要去老国公爷坟前祭拜。 老夫人特意提前一天来寺庙,是因为韩家墓园就在这附近,他们过去半途正好能碰到韩家其他人。 看着韩重淮穿上素衣,玉桃突然想到昨日山洞时,韩重淮喃喃自语,子时是一天第一个时辰,她想着韩重淮这话应该是跟老国公三年祭日有关。 所以可以说韩重淮认知老国公去世日子比韩家人都早一天? “你腿!?” 韩重珏匆匆离开韩重淮院落便气自个那么轻易就被唬住,犹豫着要不要再找他一趟,老夫人一说启程他先到了门前。 他先是察觉陈虎身边一道身影格外挺拔熟悉,等到人走过了回廊露出侧脸,韩重珏惊差点在原地蹦起。 他上看下看,实在不想相信韩重淮腿竟然就那么好了。 韩重淮瞧了眼他:“我腿自然在我身上,难不成二哥眼里我此时没腿漂浮在空中?” 韩重珏还宁愿看到韩重淮是漂浮在空中,而不是用着双腿在地上行走。 “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现在状况,韩重珏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黑着脸发起了怒。 相比他情绪暴躁,韩重淮越发显得自在平静:“我腿好了,二哥不高兴?” 当然不高兴! 韩重淮脸上平静被韩重珏解读为挑衅,他走上前,只是还未碰到韩重淮衣摆就被陈虎他们拦在了前面。 “你们这些奴才无法无天!” 陈虎拱了拱手:“二少爷,卑职有官职在身,并非国公府家仆。” “哪有如何,小小九品武官,本少爷还骂不得你奴才了!”韩重珏回忆起陈虎之前笑,一想就觉着他当时是在嘲笑他,“今日我就要杀了你,看谁敢让我偿命不成……” “佛门清净地,今日还是祖父祭日,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韩重时一早便来了寺庙接韩老夫人,在韩老夫人那儿已经听了韩重淮腿疾复原事情,劝完韩重珏,韩重时看向自个残废了三年堂弟:“恭贺你。” “谢三哥。” 韩重淮微挑眉,回了一句。 虽是兄弟,但韩重淮对韩家这几个人没瞧上眼,小时候为了有口饭吃,他努力讨老国公,轻而易举地挤掉了这几人。 在他眼里这几个人都是蠢货,他学武不过是为了投老国公喜好,当年读书韩重时便差了他一截。 韩重时以往不是没欺负过他,不过是他退了一步去做其他事情,韩重时慢慢冒头,为了以示自己跟韩重珏他们不同,装模作样给自己蒙了层冷清公子哥模。 哦,这冷清模样,跟他小时候差不离。 想来是从他身上学。 想到这些韩重淮便觉得无趣,不过下刻他发现了韩重时目光在玉桃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那目光还真教人不舒服。 “腿好了就行,等回去了拿着我帖子去请张御医来看一看。” 老夫人打量着韩重淮,他坐轮椅时她对他有几分怜悯,如今他好了,情绪反而淡了,叮嘱了一声,老夫人便在韩重时和韩重珏搀扶下上了马车。 韩重珏失魂落魄,上了马差点甩下,无法只能也坐马车。 玉桃看了一圈,觉着韩重淮腿好了好像没一个人高兴,等到了坟地这种感觉越烈,韩重淮嫡母国公夫人直接变了脸色,看到韩重淮就像看到了鬼。 她这样不奇怪,奇怪是她身旁国公爷,看着脸色也跟她差不离,祭拜时还差点出了错。 玉桃跟着韩重淮站在人群之外,瞧着韩重淮大长腿,看吧,人还是当废物好,有饭吃有觉睡,不当废物了自己费心,旁人还连累着要饭吃不香觉睡不着。  w  ,请牢记:, 第20章 第二十章 韩重淮脚突然好了,让接下来祭拜所有人都显得心不在焉。 一离了墓园,国公爷便把昨夜所有人下人叫到了面前,玉桃这个全程跟着韩重淮丫头自然首当其冲。 走之前玉桃特意靠近了韩重淮:“少爷,奴婢能说些什么?” 玉桃一近,身上甜香扑鼻而来,经过了昨夜肌肤相贴取暖,她身上气味闻在他鼻子里又变了一番味道。 韩重淮低眸,看着她黑发几缕沾在了他肩头,他本觉得坐着更能欣赏她美,现在看来站着也有另种滋味。 “你觉着你能说什么?” 韩重淮学着她样子低声回问。 额…… 玉桃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可说,就是人一直追他们一直跑,她太冷了抱着韩重淮睡了一觉,睡觉途中韩重淮一直是“!”状态,谁知道她睡醒过候,他可能“!”太久,充血状态刺激了他下肢血液循环,让他真正意义地站起来了。 “那奴婢照实说?”玉桃试探地看着韩重淮。 韩重淮没看她,突然伸手挽住了她发丝放在鼻尖嗅了嗅,无谓道:“随意。” 玉桃走了都还在想韩重淮动作,这还是除了他把她当狗摸头摸脸之外,第一次主动性做这种**动作。 这是要提醒她什么? 想着韩重淮,到了国公爷面前玉桃神情带着丝恍惚。 能生出色批儿子,足以见得国公爷也不是个一般人。 他虽忧心韩重淮事,但见到玉桃模样,还是安抚了她一句:“不必害怕,我只是问你两句话。” 玉桃福了福身:“国公爷只管问,奴婢定不敢有半句隐瞒。” 丫头眼眸干净模样乖顺,国公爷点了点头,看着就不是个心思多:“我知昨日是你一直伴着四少爷,昨日发生了什么你一定知晓,你把一切完完整整地告诉我,不许有半点隐藏……” 说着瞧见玉桃漂亮眼珠子,“你诚实本分,本国公重重有赏。” 玉桃本就打算全都说出来,免得被牵扯进什么麻烦事,国公爷要是严刑拷打她,她有种感觉韩重淮铁定不会救她。 现在听到有赏,她决定更加声情并茂。 “昨日先是有福华院伺候下人来请少爷,说是老夫人私设了灵堂让少爷去跪拜老国公爷,奴婢觉得蹊跷怕有问题就直接把门关了……” 听到这漂亮丫头直接关门,国公爷露出惊奇表情,但打量她神情,见她因为想到当时事,脸上露出娇怯神情,又觉着她可怜,那人恐怕是极为不对劲,才让她鼓足了勇气关上了门。 “既已关了门,然后呢?” “少爷想去……”玉桃露出为难神色,像是现在也想不出韩重淮当时为什么一定要出门,“我们跟着那些人去了一处阴森森地方,他们在那里设了老国公爷墓,但上面除却老国公爷名讳,只有少爷……” 之后就是察觉不对他们开始跑,下雨掩盖了他们足迹。 “奴婢淋了雨受寒,什么时候晕过去30340都不知道,依稀听到有人打杀声音,醒来时候陈侍卫他们已经到了,而少爷腿也好了……” 说完,玉桃咬着唇眼巴巴地看着国公爷,像是愧疚自己晕了过去,错过了最重要一段。 “你做得很好,算起来你还是淮儿恩人。” “奴婢不敢,少爷会好,一定是老国公爷在天上保佑,才让少爷好了。” 国公爷皱着眉,觉着这不像是他爹保佑。 他爹死前摒退所有人,就留他一人交代了一件事,让他要打压韩重淮。 国公府乃至整个京城,谁不晓得老国公爷最喜欢就是韩重淮这个孙子,听到这个命令,他十分不解,但他爹却没有给他解释意思。 只是说韩重淮腿不能好,人不能踏出国公府。 他好奇他爹命令,当初费过一番功夫调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什么都没查出来,韩重淮嘴巴紧闭,但倒也坦然接受了不踏出国公府命令。 这几年下来韩重淮一直老老实实待在麒麟院,谁知道这一出门腿就好了。 对于韩重淮,国公爷感情复杂,他一共就三个儿子,老大还好,虽然不算机灵但是踏实努力,但老二却是蠢笨纨绔,韩重淮是最出彩一个,可因为老国公话,他又跟他隔了一层。 国公爷沉思,玉桃就在旁边安静地等着。 等到国公爷回神:“行了,我知道你没所隐瞒,是个好丫头,往后继续好好伺候四少爷。” “奴婢一定不负国公爷重望。” 拿了国公爷赏银子,玉桃走几步就把唇角压了下来,露出一副受了苦模样。 若是表现太兴奋,那不就是摆给所有人看她把韩重淮给卖了。 回到麒麟院,韩重淮那边正好太医在诊脉,一通检查下来太医抚着胡子,高深道:“四少爷应该是撞到了某处吧?” 韩重淮颔首:“小丫头把椅子推得磕磕绊绊确是有撞到。” “这就对了,少爷你不能站起就是腿上某处筋脉堵塞,那么一撞正好撞到堵塞那处,让四少爷好了。” 这话听着还真是屁话,就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又非要从大夫角度硬扯出一个答案。 “怎么说,我该谢谢那个丫头?” “确是亏了她。” 韩重淮目光转向玉桃,屋里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玉桃摆个大方让人看表情:“奴婢也没那么好了。” 坏事当然要用娇羞混过,而好事当然要大方认领。 送走了太医,韩重淮身边人连续被国公爷叫走,只是回来都没玉桃那么容易,到了用膳时分,陈虎还没被放回来。 “陈侍卫不会有事吧?” “我腿一好,我爹就气砍杀我身边侍卫?” 面对玉桃担忧,韩重淮淡声回道。 玉桃听着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就算国公爷生气,也不会那么光门正大打杀人,而且她瞧国公爷样子也不像是怒不可遏。 不过对待她随意说一句话,韩重淮就会接嘴状态,她倒是有些不习惯。 韩重淮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今天一天他对她好像都保持一个极高热情状态。 玉桃媚眼如丝,胳膊撑在了桌沿,鹅黄色领口自然而然地垂下。 她如此热情,韩重淮却显得意兴阑珊。 “看多了,便觉得腻了。” 玉桃还没摇腰肢微微一僵,这他妈才多久就腻了,而且你都腻了,你眼睛不挪开又是什么意思。 默默地站直了身体,玉桃缩到了角落当隐形人。 既然韩重淮不愿意觉得美色腻了,那她第二个大优点就是安静了。 等到韩重淮吃完回头,玉桃已经靠在柱子边上眯着眼,头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往下坠。 脸上困倦潮红跟平日里脸红有些不同,脑子里再次出现了不同这个词,韩重淮翘了翘唇,恐怕玉桃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是在他眼里她处处都不同了。 玉桃醒来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坐在地上头靠在柱子上,脖颈僵硬酸疼。 至于韩重淮估计早八百年前就走了,她揉着脖颈往外走,听到有人在讨论,才知道韩重珏被叫到了国公爷书房。 看样子是陈虎把韩重珏给卖了。 她去了小厨房吃了盘点心,等到出来八卦已经进行到国公爷要对韩重珏动家法,国公夫人在一旁拦着。 想着等到她睡醒就应该能知道打了还是没打,为了尽快知晓八卦进程,她便上了床迅速入睡。 只是睡到了半夜,她突然被人摇醒。 她想装死让对方想占便宜就快占完便宜就走,但叫她明显是个姑娘,对她身体没什么兴趣,推她手劲一下比一下重。 玉桃喘着气,揉着眼睛嗷了声。 来人是雁字,比起玉桃她神情好不到哪里去:“少爷唤你。” “少爷?哪个少爷?” 玉桃还没睡明白,问了一句,就见雁字脸色更差了:“自然是我们少爷。” “哦,少爷有何事?” “我不知。” 不知道是什么事,玉桃依然要爬起来,随便搭了件外裳,玉桃摸索着往韩重淮卧室门口走。 等她推开门时,雁字已经不在了,冷风一吹,她打了个冷颤,看着黑糊糊屋子,还以为是自己做梦梦游。 犹豫着踏进了内室,内室根本没有任何烛火,接着外头灯笼光,依稀能看到韩重淮是在床上躺着睡觉。 她不会是被设计了吧? 问题是设计她来这里做什么?说她是刺客?问题是之前她睡不着也半夜来过几次韩重淮卧室刷存在感,并没有人阻拦过她。 坐了一刻,玉桃睡意上涌,打算转身回去休息。 “我唤你过来,你不问我有何事?” 韩重淮低哑声音响起,听着带着一丝慵懒睡意,但从他话听起来,他刚刚该是没有睡着,而是躺着安静地等着她什么时候打算走,然后发问。 “奴婢以为少爷已经睡着了,不知少爷叫奴婢过来有何事?” “无事,半夜睡着突然觉得太过安静,想听听屋子里多一个人喘气声音。” 玉桃:“……”哪来疯子! 玉桃走到榻边,正好赶上韩重淮闭眼入睡,瞧着他阖上眼皮,她真想用针给他缝了让他永远闭不上眼,无产阶级愤怒就是那么恐怖。 地主阶级在这个深夜是时候被推翻了! 脑子里把每个封建王朝覆灭都想了一遍,玉桃心满意足地趴在床沿睡了。  w  ,请牢记:,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正院风波一直闹到了夜深。 国公爷把韩重珏叫到书房没多久就请了家法,只是戒棍才打了一棍,老夫人跟孙氏就拦在了前头。 “这是爷嫡亲儿子,难不成爷就因为旁人几句话,就给他定了罪?!”孙氏挡在儿子面前,怎么也不愿意儿子挨这顿打。 她儿子因为韩重淮挨打,传出去简直把他们娘俩脸面扔在地上踩。 韩重珏疼得跪在地上直不起腰,眼泪汪汪,应和地说道:“爹真不是我做,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听到韩重淮被人追杀,韩重珏连忙撇清关系,他确是想让韩重淮死,但他从哪里去弄杀手,他最近连逛花楼银子都没有。 见韩重珏那没出息样子,国公爷拿着棍子更是想打,这窝囊样子怎么就是他儿子,若是他有韩重淮一半,也不至于让他气成这样。 “哪怕追杀他人不是你安排,也是你找人引他出屋。” 韩重珏表情心虚,但还是不想认下:“爹,儿子冤枉啊!” “就算是珏哥儿,淮哥儿不是没事嘛!” 老夫人年纪大了精神不济,熬到这个时辰头,实在受不住了,重重拍了桌子定案,“淮哥儿既然没事,腿还好了,这事还有什么可追究……你今日打了珏哥儿,明日满京城都要知道国公府少爷们不和睦,丢还不是你人!” 这话简直就是歪理,但这话是他亲娘说,他要是反驳又是一阵疾风骤雨。 有老夫人和孙氏挡着,怕就是到白日,他这家法也不成。 那么耗着国公爷也觉得累,扔了手上棍子:“你设计害你弟弟,被有心人利用是真,家法免了,你给我在家禁足三个月,抄家法百遍,若是这三个月你再折腾出什么事来,谁求情也没用!” 国公爷瞪着眼珠,韩重珏连连点头,只要逃过眼前这一劫,说要禁足一年他都能立马答应。 “爹你放心,儿子一定老实在家反省,哪儿都不去了。” 怕国公爷变卦,韩重珏撑着腰扶着老夫人:“孙儿送祖母回院子,劳祖母为孙儿忧心了。” “天可怜见,多乖孩子。” 这段时间韩重珏讨好十分有用,他为是把玉桃弄到后院,但老夫人不知,只觉得他是个听话乖孙。 韩重珏那缩头缩脑装乖卖巧样子,国公爷瞧着就觉得恶心,待老夫人走了,国公爷瞧见拭泪孙氏:“慈母多败儿!” 他说完本打算去美妾房里休息,却被孙氏拦住,孙氏眼睛红肿:“那是我们俩儿子,你不疼还不许我心疼?!” “就是你这样,才把他惯得无法无天,今日淮哥儿是没出事,若是出事了怎么办?!那可是他亲兄弟!” “真要是出事了才好……” 国公爷瞪大了眼,没想到孙氏如此歹毒心肠,就听到她继续道,“父亲去世前不是嘱咐了你,要让他永远残废,不能踏出国公府,如今他腿好了你打算如何?” 这事国公爷没告诉过孙氏,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探听知晓。 “还能如何,他是我儿子,难不成我要把他腿砍了不成。” 也怪老爷子当初留下话不清不楚,让他不知如何处理,老爷子对韩重淮像是有恨,但语气又有维护,最后死前还交代让他莫亏待了他。 之前这个儿子残废着,废了就废了,如今时局混乱,韩重淮既然得用,自然要用。 这也就是他叫了所有人询问,却没打扰韩重淮原因。 当年为了知道老爷子留下那话缘由,他对韩重淮冷言冷语不止,还动用了家法,如今想要缓和关系,一切便只能慢慢来。 孙氏嫁给国公爷几十年,听他语调就知道他抱着是什么心思,心中叫了声糟:“父亲嘱咐话,老爷打算置之不理?” “我不知你是从哪听谣言,老爷子临终前,只是说若是淮儿腿一直残疾,便让他在家中待着,莫出门受冷眼伤怀,还嘱咐我要怜悯淮儿可怜,要好好对他。” 国公爷说完,觉着老爷子话,好像这样理解也无问题,“也是我这几年事忙,看样子你这个嫡母没少薄待淮儿!” 冷冷地瞧了孙氏一眼,国公爷甩袍而去。 看到人走得方向,孙氏止不住咬牙,都说她这个嫡母当刻薄,但这些个人又有谁是真关心韩重淮,不过是把心中闷气找个借口往她身上出。 还有韩重淮腿说好就好,谁知道是不是早就好了,故意设计这一遭,想要陷害珏哥儿。 想到韩重淮重新站起,孙氏气连摔了几个瓶子,他命怎么就那么硬,留他在国公府一天迟早会克死她这个嫡母。 以往麒麟院都是国公府人不愿提及地方,但自韩重淮腿好了以后,一切都大不一样。 先是国公爷送了不少礼安抚韩重淮,后头玉桃竟然看到有小丫头在麒麟院门口凑头。 小丫头模样看着都还不错,看着像是冲着爬床来。 这还是头一遭。 看来麒麟院往后是要变成香馍馍了。 端着茶点,玉桃不觉得这香馍馍是件好事。若是韩重淮原本是个穷货,那突然炙手可热,多少能改变生活条件。 但现实就是韩重淮底子厚,从来不再吃穿用度上亏待自己。 既然这样变成瞩目焦点,就代表着有许多丫头要跟她竞争上岗。 犹豫着要不要把领口拉低点,玉桃踏进正厅,发现韩重淮今日竟然有客人。 屋里坐在他对面人,非国公府少爷们,穿着宝蓝色绣团花直裰,头戴玉冠,看着有几分文气。 跟客人对上了一眼,玉桃立刻去了一旁泡茶。 “我还说你每日待在这院子里,如何透得了气,原来是有美人相伴。”魏锦阳打趣说道。 魏家跟韩家算是世交,当年魏锦阳与母亲被留在京城为质,他就是在韩家上族学。 韩家几个少爷他与韩重淮最熟,关系也最好。 瞧着进门这丫头,若是伺候在韩重淮几个哥哥跟前,倒是不奇怪,在韩重淮身边就不由想到他是开窍了。 “当年韩老国公让我带着你花街,你连个姑娘都不敢看。” 说着,魏锦阳都觉得牙疼,当初他也还是个小子,老国公不知怎么就觉得他懂得如何跟女人打交道,非要他带韩重淮开荤。 “面如鬼怪,我不敢直视不奇怪。” 韩重淮没忘魏锦阳提事,只是那日,是老爷子让他去盯兵部侍郎梢,他根本没注意那地方是做什么地方,只觉有几个女人泛着臭,硬要靠在他身上,打扰他做事。 老爷子分明故意,却经常拿这事当做笑谈提起。 玉桃在旁听到韩重淮去过花街却什么都没做,不由沉思,韩重淮不会是有色心没色胆吧。 就是那种敢看敢摸,到了要真刀实枪就犯怂老处男。 心里会纠结什么自己表现不好之类,非得要女人主动,搞自己像是被强上一样,就是表现一塌糊涂,也能扭捏一副自己吃了大亏样子。 玉桃奉茶时候,眼睛眯了眯,没想到韩重淮捕捉到了她这一打量,目光反投在了她身上,眉头微蹙了下。 “在茶味道不错,我就说你这人不可能亏待自己,偏偏小羽日日担忧,说梦到你无人伺候,无饭可吃,想喝杯水都要爬到井边自己打。” 抿了口茶,魏锦阳就提起了自己傻妹妹,其实他妹妹说起这些时候,他不是没有担忧,只是韩重淮不知道是如何想,不愿与外界通信,更不愿意联络他们这些老友。 开始他以为他是被腿疾所打击,但后面他又发现他纯粹不想理会他们,单纯是享受不能行走,身上无俗事悠闲。 搞清楚了他是怎么回事,他们这些朋友也不敢烦他,免得他生起气来,把他们腿全部砍了,让他们给他作伴。 他们等着韩重淮恢复,谁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年。 不过幸好是站起来了。 想到这个魏锦阳就不由得怀疑:“我说你是不是当初根本无事,就是纯粹就想装残废,好看身边人到底谁是真谁是假。” 魏锦阳给他找了个看清身边人借口,但韩重淮明显不领情,手指搭在青花茶盅上有一下没一下掀起,让手指沾染上了其中桃香热雾。 “我不过是坐上了椅子觉得舒服,腿好了也懒得起来。” 他腿当初确有受伤,不过只是皮外伤而已,见老爷子不想他站起,他干脆让人去造了一架滚椅,他从记事开始就在动脑,从讨好老爷子开始就在奔波,就那么坐着不动,对他来说无疑是放松。 魏锦阳一噎:“把当废物说那么不知羞耻,也就只有你能做到了。 当废物为什么要觉得羞耻,玉桃听到这话,顿时对这个姓魏感官差了许多,当废物分明是一件光荣事。 他以为是个人就能当废物!?当废物是一件需要天分事情,这世上大部分普通人只配好好活着。  w  ,请牢记:,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魏锦阳是个警觉人,  感觉到愤怒情绪,他先是看向韩重淮,没在他风轻云淡面上看出什么,  就看向了玉桃。 玉桃目光盈盈,眼中散发情绪明显不是高兴。 “你这丫头还真是忠心,  我再损你一句,  她恐怕就扑上来要把我活吃了。” “你这一身皮肉她下不了口。” 魏锦阳当年也是个肤白肉嫩公子哥,  但这些年在外面东奔西跑,  肌肤被晒成了麦色,韩重淮看着他第一眼就觉得脏。 韩重淮嫌弃溢于言表,  魏锦阳哼了声:“你以为女人会喜欢你那一身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白肉?” 虽然知道问韩重淮下人不公正,但此刻只有玉桃在这,  魏锦阳便看向了她:“小美人你好好说话,  往后我跟你家主子会经常来往,  若是你表现好,他若是腻了你,  我给你找一户好人家,免得你下半生无依无靠。” 魏锦阳对输赢看得不是一般重,  瞧着玉桃目光都要着起来火。 玉桃正想回答,就见韩重淮手腕抬起,  朝她摆了摆,是示意她滚蛋手势。 喳,奴才这就退。 见丫头没了人影,  魏锦阳有些可惜:“我瞧着你也不想听我说正事,才跟丫头打趣几句,  你怎么就把人赶走了。” 对男人来说,  屋里有个养眼女人,  哪怕对那女人没兴趣,精神都能振奋几分。 “那是我。” 韩重淮手腕一弯,拎了魏锦阳面前茶盅,手一斜,便把其中茶水倒入了一旁盆景。 为了没有蚊虫烦恼,韩重淮屋中盆景都是用玉石雕塑,看着挂着茶叶玉枝,魏锦阳眉毛抖了抖。 “桌上有茶,自个重倒。”韩重淮提醒了一句,不过那桌上茶显然是放了许久冷茶。 魏锦阳还没见过韩重淮这种霸道行径,特别是他这种行径还是为了一个丫头。 觉得他行为稀奇,但魏锦阳仔细想了想,觉着韩重淮若是在乎一个姑娘,确会这般行事。 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人,对在意食物就会格外霸道。 “我这会是不是要感激你没把我眼珠子抠出来……漂亮是漂亮,不过就是个丫头。” 言下之意就是他在意谁不好去在意个丫头。 “那也是我丫头。” “你若是对陈虎也这般,他怕是能感动痛哭流涕。” “你若是也用刚刚那般眼神看陈虎,我愿意把他借给你几日。” 韩重淮这话好接,但魏锦阳想到是在用陈虎聊暧昧事,实在是身体恶寒聊不下去。 抖了抖,换言道:“我今个来本来还有一项任务,是要告诉你小羽还在等你,瞧你这个样,我可不敢把我妹妹交给你。” “你妹妹?”韩重淮想了想,他连自己有哪个妹妹都不清楚,更别谈旁人妹妹。 魏锦阳一噎,还以为韩重淮这三年修身养性,没想到还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模样。 他妹心意怕是要成了空。 “没记住最好,我妹妹美若天仙,我可真怕被你惦记上。” 玩笑开够,魏锦阳咳了一声,打算提起正事:“你既同意见我,应该是躲懒躲够了,愿意出来干正经事了吧?” 韩重淮不置可否,向后仰着撑着头,等着魏锦阳接下来话。 “不过就算你不愿干活,恐怕你爹也不愿意。你腿就是没好,你爹最近应该也把你推到台前,何况你现在腿好了,他怎么也得让圣上记得你这个大明安稳出过力少年将军。 每个朝代在换代时候最不安稳,圣上早已定下了储君,可太子自太子妃去世,便一直伤怀,这些年太医往东宫跑最勤,而今年直接有了谣言,说是太子活不到今年年尾。 储君身体有疾,人心自然浮动。 大臣们有进谏更换储君意思,但谁都不敢开那个口。 今年谣言出来,没等他们借机暗示,圣上先剥了岐王爵位,把岐王贬为庶人流放。 岐王是圣上第八子,册封后并未立即赶往封地,算是圣上极其喜爱皇子之一。 但就是这般,圣上案上摆有岐王结党营私,意图皇位暗害太子证据,说流放便将人流放。 如今圣上清算跟岐王有关官员,国公爷倒霉是,他曾跟岐王用过膳。 这事说小了,就是吃了一顿饭,说大了就是两人独自密谈了几个时辰,圣上看着不像是会清算国公府,要了国公爷性命。 但经此之后,国公府就要往京城势力圈外头移了。 说起来国公府如此经不起风浪,最大原因就是因为青黄不接,以前有老国公爷撑着不显,等到老国公爷去世后,国公府就显出颓势。 韩重淮刚有升起状态就被腰斩,韩重时虽然出众,但现在也只是个庶吉士,看样子也不像是短时间能做出什么一鸣惊人大事。 诺大一个国公府竟然没一个能撑起门户人。 “现如今状况对你来说是好事,你那嫡母就算想对你耍阴招,国公爷会帮你挡了,还有当初你本要记在孙氏名下事。” 说大丈夫不论出身,但京城这个圈子,出身永远排在第一位,有个嫡出名头,怎么都比庶出腰板硬。 “他本事恐内宅妇人也挡不住。” 取笑起自己父亲,韩重淮毫不客气。他轻笑了声,他欠韩老爷子已经还完了,如今他跟韩家两不相欠,可没有为他们收拾麻烦意思,别说是嫡子身份,他对世子之位都没兴趣。 “国公爷保守有余,不够机智。” 既然韩重淮自己都大大方方地嘲讽自己亲爹,那魏锦阳也不客气起来。 说起来他都不明白老爷子如此厉害,韩重淮更是不差,怎么就歪了国公爷这根笋子。 当初岐王那事,明眼人都看得出国公爷是心动有投靠岐王意思,只是他动作慢了一步,才没让国公府陷入太深。 “没有脑子,但运气够好。” 韩重淮淡淡评价道。 “运气也是本事一部分,”魏锦阳耸了耸肩,“你该庆幸国公爷有这运气,要不然我该是在流放地跟你见这一面。” “他也就避开这一次了。” 韩家人30340性格他大不离都清楚,国公爷虽然胆小,但却有颗赌徒心,这次押注失败,他不会收手,而是会迫切压下一次注。 魏锦阳听着,忍不住问道“你觉着哪个王爷更有戏?” 两人交情非比寻常,魏锦阳也不用顾忌,开口直言,“太子病重不是什么□□,就算熬得过今年,也不一定熬得过明年,幽州福王,还有近处建王、晋王,宫里几位还没封爵皇子,你觉着会是谁?” 若是太子有子嗣,魏锦阳觉着按着圣上对太子喜爱程度,定是培养嫡皇孙,但可惜太子只有一个女儿。 “我不知道。” 在魏锦阳期待目光下,韩重淮神色看着越发莫测,但吐出答案却十分不如人意。 “你真不知道?” 两人关系隐隐以韩重淮为首,魏锦阳从以往许多主意都是让韩重淮帮他决策,没想到今日会得到不知道答案。 “太子没死,便不能以他已经定了死期来看,我不是算命先生,怎么就知一定会是谁,我只是能确定我想是谁。” “那你想是谁?” 韩重淮没答,休息了三年筋骨散漫,他总得一个个去看看,哪个能给他带来利益最多。 他不急着说,魏锦阳也不急着问:“你既然好了,是不是该去兵部露露脸,你那闲职也该动一动了,要不然什么时候被取缔了都不晓得。” 韩重淮点头像是听进去了,把杯中茶水喝完,韩重淮搁下,发现魏锦阳还在面前,目光疑惑。 魏锦阳:“……” 也就在韩重淮这儿他被嫌弃那么彻底,不过人恢复了就好,以往他有种感觉,韩重淮怕是永远回不来了。 韩重淮这种人就是老天爷赏饭吃,虽然身世差了点,只是个庶出,但才貌都十分出众,他还记得读书时,韩重时彻夜背书为一鸣惊人,而韩重淮只需要把书全部翻一遍,便能背出其中内容。 他这背不是死记硬背,而是真懂了书中知识,脑子里彻底明白了著书人想说什么,所以先生问起什么他都能信手拈来。 凡事太容易成功,便容易觉得无趣。 之前坐在滚椅上韩重淮给他感觉就是这样,对一切都觉得无了趣味,好像把一切都看透,不想再与世俗人一样庸庸碌碌。 虽不知道韩重淮是因为什么事想通站起,但站起就好,韩重淮这样聪明人觉得世间无趣事太少,但在他们这些人眼里,韩重淮存在就是一种引人瞩目趣味。 被韩重淮赶出屋子,玉桃直接回耳房躺着,开着窗子看外头飘落紫薇花,还有天上飘动白云。 依稀是听到客人走了她也没起身,见着雁字走过回廊,往她方向走才坐起了身。 自从寺庙那次回时受了打击,这几日都不爱在人前露面,若不是听罗婶说回时时常差使小丫头为她取饭,麒麟院像是没回时这个人了一样。 当丫鬟能当得像是退休干部,玉桃再一次对此表示了羡慕跟尊敬。 “雁字姐姐怎么来了,可是少爷那里需要我伺候。” 玉桃提前给雁字开了门,瞧见她面色冷淡不奇怪,瞧见她手上抱着东西觉着有些稀奇。 雁字手里抱着几匹布料,布料上头还放了一个梨花木匣子。 “少爷没唤你,这些东西是你份例。” 雁字把东西放在了桌上,斜眼瞧了眼玉桃,“瞧你身上穿得是什么。” 丫头本来就只有几套衣裳,玉桃到了麒麟院之后,雁字和回时故意打压她,月钱有她份,但衣裳之类补贴一律没给她。 而玉桃本来对衣服首饰这一类东西,看得就不重也就没想到要。 顺着雁字眼神玉桃打量自己身上衣裳,她这一身还是之前跟韩重淮逃命时候穿。 衣裳泡了水,又粘了泥,小丫头洗狠了把衣裳从月白洗发绿。 除此之外布料也薄了许多,隐隐能看到包裹雪白肌肤。 薄不薄玉桃没什么感觉,就是感觉这古代布料,洗次数越多上身越柔软舒服,她身上这件洗得狠了,就穿着格外舒服。 “我身上穿得自然没雁字姐姐身上好看。” 玉桃眼里流露羡慕,雁字虽因为回时事气她,但也不知道如何为难她,“这布有跟我衣裳一样布料,你自个裁着做吧。” 雁字说完既走,而玉桃看着桌子上布料。 她把布料全都抽丝吞了都比让她做衣裳简单。 把布都放进了衣柜,如果它们不能自动变成制好衣裳,那她大概永远都没有穿上它们那一刻。 不过雁字怎么会那么好心,想到要给她布料,一给还那么多。  w  ,请牢记:,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仿佛昨日还在因为盛夏苦恼,  转眼叶子就有了发黄迹象。 小丫头们躲懒,趁着主子不在院子,在庭院里倒了几回水也没擦,  青石板在清水不断冲刷下,低头能看到地面倒映着自己脸。 玉桃听着小丫头说有人找自己,  本以为是碧翠不死心,  又来找她送好处。 到了院外却发现来是清竹。 算起来两人已经许久没见了,  清竹去了二房以后,  人老实不作妖,没什么消息传出来。 对于没什么身份通房来说,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消息,看来她就是没去当女主垫脚石,  也没影响女主能力发挥。 “你瞧着气色又好了。” 玉桃到了麒麟院之后吃好喝好,  但腰肢却依然纤细,  走起路来不急不缓,有种拂柳韵味。 清竹只觉得玉桃是老天爷赏饭吃,  怎么样都是好看,却不知玉桃知道自己是靠什么吃饭,  虽然小厨房跑得勤快,但她也不是一味胡吃海塞,  没事还是会做瑜伽伸展。 加上她年纪小,体型易塑,身段比起曾经还要好上一些。 “清竹姐看着气色才好呢,  我听说三少爷对清竹姐可好了。”玉桃深知交际重点,就是把别人夸得事物加倍地夸回去。 这般场面话,  清竹笑笑就完了。 若是三少爷真对她非同一般,  那二夫人恐怕就要紧张了,  什么事都有一个度,哪怕心里想那个度若是能过一点就好了,但实际上却怕那个度过了,给自己招惹解决不了麻烦。 见着玉桃见她来了不惊讶,而是自如地跟她闲聊,清竹就知今天不会难堪,但也探听不到什么消息。 “你现在是府邸红人,我还怕你不愿见我。” 清竹轻笑,牵着玉桃在一旁回廊坐下,“我们现在算是姐妹了吧?” 清竹抬着眼,声音带着些不确定。 怎么就是姐妹了呢,玉桃瞧着是清竹拉着她手,想着跟女主当塑料姐妹惨一点,还是驳了女主面子严重。 “在福华院情分,再加上清竹姐当初愿意帮我到麒麟院,我们当然是。” “我当时也只是随意一句……”清竹没想到事情会有那么一番变化,先是玉桃成功到了麒麟院,四少爷腿又痊愈了。 而且四少爷腿痊愈时,玉桃还陪在身旁。 她想也知道,如今玉桃对四少爷如何不同,人不会忘雪中送炭,当初麒麟院在府邸下人眼中就是个鬼窟,就只有玉桃求着来。 若是当初她再坚定一些,这雪中送炭人就该是她了…… 清竹神情恍惚了下,嗅到身边桃香又回过了神。 “我来就是看看你,以往你也可以去看看我,三少爷昨日提起四少爷读书时聪慧过人,两个主子关系深厚,方便了我们多来往。” 问题是韩重时提了韩重淮聪慧过人,但她却没听韩重淮提过韩重时。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没跟韩重淮到那份上,所以韩重淮没在她面前提过任何韩家人。 想是那么想,玉桃嘴上当然是肯定地认下。 送走了清竹,玉桃瞧着她背影,韩重淮真是成香馍馍了,清竹会来那么一趟,应该是感觉到了二房气氛,所以想来跟她攀扯点关系。 由此看来,二房定然是瞧好韩重淮。 想了韩重珏德性,二房瞧好韩重淮也不奇怪。 清竹走了没多久,玉桃又出了一回院子,这次来是碧翠。 又是一阵客套话,不过碧翠话明显是泛着酸,前几个月府里丫头都觉得玉桃是疯了,而这几天大部分丫头提到她嘴里都泛着酸味。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瞧出四少爷会好,才非要到麒麟院。” 玉桃表情无奈:“我哪会晓得。” 碧翠看着玉桃样子带着怀疑,如今府里暗地里都在传说四少爷腿好像就没那么严重,只是找个合适机会重新站起来。 这话她越想越有道理,玉桃一定是意外知晓了四少爷会站起来,不然按着她无利不起早性子,怎么会想着来麒麟院伺候四少爷。 “我们关系又不一般,你告诉了我,难不成还怕我告诉别人?” 玉桃笑着拍了拍碧翠手,别说告诉碧翠什么了,她不说都怕碧翠八卦瘾上来,编瞎话到处乱说。 “今日清竹也来找我了。” 玉桃转移了话题,碧翠一听清竹,便打起了精神,瞪眼道:“她来找你做什么?!” “说来看望我,还问和我算不算得上是姐妹。” “你如何回她?” 玉桃笑而不答。 见她这样,碧翠气得拍了腿:“你一定是说是了,你现在完全是变了,连对着清竹也能有好脸色。” “她来看我,我总不能露个臭脸。” “怎么就不能了!”女人友情不管是到几岁都跟小女孩差不多,计较着你跟我好一点,还是跟她好一点,再说碧翠心怀鬼胎,就想着玉桃独木难支,给玉桃出主意,与她最要好,方便做一些事情。 “你说你与她好还是与我好?” 碧翠非要比出个胜负。 玉桃鼻头都有了为难皱褶:“咱们都是自小一起长大情分……” 玉桃话没说完,但未尽之语已经让碧翠猜到她意思。 碧翠气现在就想走,但是想到自己身上落事情,只能把怒气往肚里塞。 “她都是虚情假意,不过是看你现在好了,所以想沾光,哪有我对你真情。” 碧翠握着玉桃手,玉桃觉着有东西硌自己掌心,感觉了手感好像又是耳环项链一类东西。 心想了声上道,玉桃面上无邪:“自然碧翠你最好了。” 因为清竹,碧翠这趟什么没问到,还赔了一串珍珠链子。 心中又是骂清竹又是骂玉桃,碧翠脸上还得笑盈盈地说着好话讨好玉桃,她话玉桃都受用很。 反正知道自己不办事,碧翠铁定会在心里头骂自己,所以玉桃一句回夸都没有。 就听着碧翠把她从头夸到脚,泛着酸说她发丝柔顺如同上好丝绸。 碧翠走之前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拿出一个有些朴实荷包:“瞧我差点忘了这个,这是你嫂子托我带给你,这里头有你侄子胎发,你带在身上能旺你。” 听说有别人头发,玉桃连接都不想接,啥玩意啊,为什么别人头发能旺她。 “以往你耍耍脾气就完了,这次我听说你许久都没给你家里人信,他们再怎么样都是你家人,你根,你做得太绝他们不理你了,你都不知道往哪哭去。” 不理才好呢,她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去应付那些闲人。 劝了玉桃几句,见她一言不发收了荷包,碧翠才放心走了。 而玉桃回了屋子便把那荷包扔进了角落落灰。 原主家里大概是什么情况她是知晓,反正就是一堆烂账,若是遇到那些心地善良,对因果看得重,觉得占了原主身体,恐怕觉得作为报答要好好梳理家人关系。 而她…… 哦,对不起,她又不是求神拜佛让自己穿,原主事都跟她没关系。 自从魏锦阳坐过一回客,韩重淮在国公府待得日子便越来越少,玉桃躺在床上睡到了天黑,主屋灯都没有亮起。 出去觅食晃了一圈,倒是知道了清竹跟碧翠为何来找她。 韩重淮立了几次战功,有一个武德将军武散阶。 他腿伤打不了仗之后,圣上为了以示安抚,让他将军俸禄照领,还让他进了兵部。 原先韩重淮在兵部是个闲职,而如今他这职位往上升了升,摇身一变成了兵部侍郎。 兵部老大是尚书,尚书下面就是侍郎。 从生无可恋残废到兵部二把手,韩重淮这变化可谓不小。 最重要是国公府现在风雨飘摇,韩重淮这一升迁,就像是给国公爷吃了一颗定心丸。 玉桃还在睡梦中时候,韩重淮就已经回了府邸,只是一回来就被请到了正房,如今正在正房与国公爷他们喝酒说话。 晓得了这事玉桃也不磨蹭了,韩重淮爹都知道要讨好韩重淮,何况她这个小通房。 打开了柜子,玉桃先是一怔,原本堆在里头布料还真成了衣裳。 五六件新衣规规整整地折好放在衣柜里头,玉桃茫然地看了看周围,难不成她身边潜伏着什么神仙教母。 她是通房,衣裳花俏一些无碍,这些衣裳便是在她身份位置上制最美款式。 玉桃只是懒,但不是不爱美。 把新衣服都试了一遍,听到韩重淮回院子了,便穿了条杏色绣合欢花散裙去了他屋。 刚踏进屋里,玉桃就闻到了一股酒气。 韩重淮头微低用手撑着,他听到她脚步声抬头,玉桃才发现他眼下有些嫣红。 男人肤白跟女人肤白不同,韩重淮皮肤哪怕惨白都白厚实,玉桃还从未见过他脸上除了白出现过其他颜色。 此刻他醉醺醺,玉桃想了想,觉得他现在有种禽兽感。 就是那种男人要干坏事状态。 玉桃穿了新衣,韩重淮多瞧了几眼,他还以为她多喜欢那几身旧衣裳,原来还真是懒得制衣。 “少爷……” 玉桃甜腻腻地靠近韩重淮,“要不要奴婢给少爷按按头。” 玉桃手腕摆在韩重淮面前,韩重淮一捉放在了头边:“按。” 柔软手指搭在太阳穴上轻按,玉桃本想着应该就是按一按搞点情趣,然后韩重淮就拉住她,让她坐在他30340身上。 老色批不趁着醉意做些什么,都愧对色这个字。 可是玉桃这一按就是小半个时辰,她都手酸了,韩重淮也接着下一步。 玉桃停下了手,眨巴着眼睛,仰着头干净脸停留在韩重淮面前:“少爷还难受吗?” 韩重淮捏了捏她脸:“接着捏腿。” “……” 一山还比一山高,她在碧翠、清竹那里占了便宜,在韩重淮这儿就得全还回来。  w  ,请牢记:,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玉桃本以为韩重淮只是喝酒上脸,  看着他靠在椅子上摇摇欲坠,又像是真喝醉了。 这倒是奇了怪了,韩重淮竟然也会放纵自己喝醉。 但要说他是个不放纵人,  那又难以解释一个双腿没问题成年男人,会因为犯懒而在轮椅上坐三年。 想知道韩重淮是醉了还是没醉,  玉桃试着用力捏了他腿,  用力之后又轻柔,  来回那么几下也没见韩重淮有反应,  就确定他这是喝麻了,感官知觉都变得迟钝。 “少爷啊……” 玉桃叫了声,  韩重淮懒洋洋地眯着眼看她,等着她接下来话。 潮红一直从韩重淮脸上到了脖子根,  知道韩重淮这状态什么都做不了,  玉桃瞧着他脸就不觉得是一脸要做坏事色相,  反倒是觉得妖妖娆娆,要勾引着人对他做坏事。 可惜她个务实人,  可以做有好处献媚,但绝不会做没好处“占便宜”。 “少爷我给你洗漱,  你早些休息。” 唤了小丫头,正好雁字端了醒酒汤过来,  事情有雁字接替,她连毛巾都不用拧。 韩重淮仰头擦了脸,却避开了醒酒汤。 那醒酒汤就是一碗不知道兑了什么东西酸梅汤,  刚刚雁字从她身边路过,她就闻到了一大股酸味,  韩重淮不想喝也是正常。 见着事情快完了,  玉桃刚想着该撤了,  雁字就回过了头。 “你来吧。” 雁字语气带着不满,玉桃觉得雁字完全不需要假大方,不满意就不满意,完全可以给她一个让她滚蛋眼神,不需要非要把伺候主子机会给她。 玉桃走回了梨花交椅前头,清洗过脸韩重淮整个人冒着热气:“奴婢扶少爷去休息。” “不急。” 天旋地转因为站起滞了滞,韩重淮走到了门口,回首见玉桃没跟上,朝她招了招手。 玉桃莫名地跟上,不懂韩重淮这脸蛋跟爪子都洗干净了还往外面跑什么。 不过从他走路看来,人又像是醉不厉害,走路也不见踉跄。 韩重淮一路走到松树下在藤椅上落座,而藤椅只有一把,他又没有拉她坐在他腿上意思,玉桃只有在旁站着。 今日是圆月,月如圆盘,散发着温润色泽。 韩重淮眯着眼沐浴了半天月光,醉意不像是散了反而更浓。 “夜深露重,少爷还是早点休息罢。” 劝完玉桃就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见韩重淮看她,她就瞪大眼装无辜。 两人对视到玉桃眼睛都酸了,就见韩重淮脖颈往她方向靠了靠,阖着眼睛:“我喜欢你身上味道。” 拉长脖颈喉结微微滚动,像是真沉迷于某一种气味之中。 玉桃嗅了嗅自己,只闻到新布料自带味道。 体香这种东西存在就是让本人吃亏东西,旁人都闻得到,自己却闻不到,好东西便宜了别人,却没给自己带来什么享受。 瞧着韩重淮脖颈,为了给他省力气,玉桃席地坐下,让他头靠在了她肩上。 带着酒气头自动拱了拱找了合适位置。 “给我唱个曲听。” 啊? 她服务项目里还有这一项?玉桃看得出韩重淮现在是享受喝醉那种飘忽感觉,按着记忆给他哼起了曲子。 带着几分土味调子,跟抬头便能看到月亮繁星天空相合,韩重淮靠着玉桃听了小段,便开了口。 暖烘烘吐字都喷洒在玉桃脖颈上:“伸手摸姐小鼻针,攸攸烧气往外庵, 伸手摸姐小嘴儿……伸手摸姐掌巴中,出笼包子无只样……” 韩重淮带着醉意嗓音不唱也带着慵懒调子,听他把歌词内容填到曲调中,玉桃不知道此刻是谁在服务谁。 这调子是她听着府里那些小厮围在一起哼,他们唱内容她听得不清,但是看他们挤眉弄眼样子,她就知道唱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听韩重淮填了词,原来这曲子唱是十八摸。 玉桃想把内容给听完了,但韩重淮明显太虚,才唱到摸屁股就熄了火,闭着眼靠在她身上没再开口。 他熄火,玉桃也懒得继续哼,一直在地上坐到双腿发凉,她才小心地把韩重淮扶了起来。 “少爷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当值,今夜冻坏了就不好了。” 韩重淮虽然闭着眼,但腿还是懂往前头迈,总算没把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饶是这样玉桃道子走了一半,就气喘吁吁,等到了屋里已经出了一身汗。 她不嫌弃韩重淮,韩重淮倒是嫌弃她冒热气,看到床就加快了步子,玉桃脚跟不上,被他绊着扑到了床上。 窝草,好软。 这床怎么能柔软舒服成这样。 她想过韩重淮那么重享受人,床一定会比旁人舒服,但没想到舒服成这样。 埋在云里也不过如是。 玉桃这一倒,脸埋在被衾就没有抬起来意思。 喝醉人很容易半夜口干醒来,如果韩重淮中途醒来,说不定又会把她叫醒,要听人在他屋子里喘气。 既然是这样…… 玉桃蹬掉了鞋,带着韩重淮往床上一滚,一以防晚上韩重淮往她身上吐,她枕着韩重淮胳膊滚到了床内侧。 人缩进被子,把身上已经发皱衣裳往地上一扔,齐活了。 韩重淮人像是已经睡着了,但怀里钻进了一个软乎乎东西,他手下意识地就开始游移了起来。 背部肉最多地方被反复捏了好几下,玉桃觉得韩重淮在梦里面,一定是还陷入十八摸世界里。 韩重淮力气不重,带着点点酥麻感觉就像是按摩,玉桃打了一个哈欠,想着自己也太惨了,人生已经走到了听到男人唱带颜色小调,觉得是服务表演,被男人捏肉,觉得是按摩放松。 韩重淮身上除了酒味还有有股淡淡说不清味道,可能就是处男老色批味道吧。 玉桃想没错,韩重淮睡到半夜酒醒人也跟着醒了。 感受着近在咫尺呼吸,韩重淮手一捏,就意识到了自己手放在什么位置。 从手感熟悉程度来说,在睡梦中他应该没少摸。 把胳膊从玉桃腰间缝隙抽出,韩重淮手指搭在额上按了按。 他回国公府前与几位兵部官员吃喝过一场,之后回来国公府,他晓得自己是到了快醉边缘,想放纵自己醉一醉,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事会发生。 现在这也算是有意思了。 韩重淮侧眸瞧着熟睡玉桃,她脸那日在山洞,她趴在他身上他就已经打量清清楚楚。 鹅蛋脸,眼闭着有一道到了尾巴微微翘起眼缝。 睡着时候唇是放松状态,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韩重淮把手指放在了她唇上,她立刻嫌烦,嘴巴蠕动把手指推到了一边。 他轻笑移开,要是她醒着,恐怕会含住他手指。 知道玉桃是个得尺进丈,打蛇顺棍上性子,但瞧着她乖乖巧巧趴在他怀里,手指勾着他衣带模样,韩重淮考虑着没有把她踢下床榻。 手从她腰间又放回了原位,摸着手感舒服东西,头都没了疼感。 等到玉桃醒来时候,韩重淮已经不在床上,她一个人独占大床,雁字在一旁看着她。 见玉桃睁开了眼,雁字心中不爽快,还是问道:“可要清洗?” 玉桃认真地点了下头。 雁字让小丫头去准备热水,而她端了杯茶玉桃。 接过热茶润嘴,玉桃感叹原来这就是爬床成功丫头待遇。 麒麟院没有下人专用浴室,玉桃每日都要得到热水,但浴盆却小可怜。 这次雁字给她准备是大浴桶,一旁还备有鲜花,玉桃清洗干干净净,只希望韩重淮以往能多醉几次酒。 只是可惜之后几日,韩重淮就是带着醉意回府,神志都是清醒状态,没给玉桃再睡床机会。 而雁字看到每次主子带着醉意回来,玉桃就伺候格外殷勤,不住跟陈虎抱怨了两句。 “她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主子看着就不觉得着烦?” 雁字性子比回时要好些,但也理解不了玉桃跟主子相处模式,在她看来姑娘家,哪怕是丫头也该内敛一些,哪有玉桃这样恨不得往爷们身上贴样子。 “若她是个丑人恐怕就心烦了……” 陈虎见雁字脸色难看,收了脸上嬉笑,“玉桃姑娘就是个通房,她不把想伺候主子意思写在脸上,难不成学大家闺秀,一副冷若冰霜,还要主子去猜她心思?” 陈虎知道雁字排斥玉桃还是在为回时抱不平,提醒道:“我们是下人,主子是主子,主子对什么人有兴趣不是我们能置喙,你倒是劝劝回时,一直避着出门是怎么回事,主子性子好但不代表她可以那么消磨主子情分。” “我知道这个道理。” 雁字还有话想说,但觉着跟陈虎一个男人也说不通,他哪能知道女人心里那些弯弯。 主子越受用玉桃讨好,她们瞧着就越气。 因为她们没法子那么不要脸皮。 雁字能瞧出玉桃殷勤,韩重淮自然看得更明白。 玉桃杏眼一做出可怜神态,就水汪汪盈着光,像是映了溪流幼鹿。 时时被那么双眼围绕着,韩重淮只有她一个女人,想着不宠也说不过去,便让她收拾了东西。 “少爷,你不会是不要我了吧?” 玉桃抱着小青包袱,知道下人问主子要去哪逾规越矩,所以换了一个说法。 回时被雁字劝走出了阴霾,谁想到一回岗位,便看到玉桃装乖卖巧。 韩重淮没否认玉桃话,只是微挑了眉:“看你表现。”  w  ,请牢记:,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算上上次去寺庙,  这是玉桃第二次踏出国公府。 上次他们是从侧门离开,这次马车却是停在正大门。 国公府前两头石狮子虎虎生威,斗拱翘檐犹如展翅飞翼。 翠盖珠缨马车套着两匹通体纯白骏马,  玉桃见着心里忍不住又道了声不一样了。 上一次韩重淮出行哪有这待遇,之前那马车她跟韩重淮挤一车,  那马就是老骥伏枥真实写照,  身上没多少肉都是松弛皮,  要不是心里头有些雄心壮志,  恐怕就被身上重担压在地上蹬不起蹄子。 韩重淮上车后,玉桃立刻抱着小包袱自觉蹲在了角落,  去哪话问一次就够了,再说实际上她并不在意韩重淮带她去哪。 反正他总不可能带着她去搬石头修长城。 而只要不是这一类体力活,  对于其他事情承受能力她还是有。 马车平缓行驶在道上,  偶尔能听到外面繁华声响,  杂乱无序声音最容易形成催眠乐曲。 身体适应力无穷,她以往也没那么爱睡,  而当身体习惯了懒散,困意就变成了随时随地都能上涌状态。 瞧了眼旁边低眸假寐韩重淮,  他身下那玩意有些像是软榻,虽然不高,  但有硬木做出契合身体弧度再加上柔软棉毯和羊毛毯…… 大约是玉桃眼热太明显,韩重淮伸出了一只腿,腿像是舒服过度筋都缩在了一起,  放在边上脚踝懒洋洋地转动。 玉桃放下了怀里包袱,主动为韩重淮按动了起来。 享受到平时少有主动伺候,  韩重淮眯了眯眼,  他瞧着按了没两下人就快趴到他身上脑袋,  等着她下步举动。 玉桃下一步来十分快速,毕竟让困倦人使力是一件痛苦至极事。 按了几下,玉桃本来就是趴着姿态,后面干脆抱住了韩重淮腿躺在了他身边。 以防这种躺法会被韩重淮嫌弃踢开,玉桃抱他腿是抱进了自己肉里,正好把腿卡在肉跟肉缝隙。 软中带弹肉搭着这不比手按摩来快活? 玉桃躺好,感叹了一声还是韩重淮会享受,手随意捏了几下就停了。 韩重淮看着她入睡,他不晓得她怎么就敢这般,就那么笃定他吃这一套? 而他吃不吃这套? 韩重淮只知他此刻不想把腿抽出来。 把玉桃吵醒是马车震动,离开了繁华地带,马车越行越偏僻,地上路也没那么平整。 玉桃迷蒙了下才睁开眼。 她下意识仰头,因为韩重淮恰好看向她,她这头就不好再埋回去。 韩重淮神情有几分莫测,像是要说什么,又像是等着她说话。 玉桃边琢磨边揉着眼睛,正好车轮停下,她身体本来平衡力就极差,随着惯性便倒在了韩重淮身上,倒没关系,主要是她手掌还不小心按着了他大腿边上肉,看着觉得疼。 再度抬头,玉桃声音打颤:“要……到了……” 这话配上路途距离没什么问题,但是她双眸泛雾,一脸求饶,话就有了旁意味。 韩重淮腿悠悠翘到了一边,狭长眼瞧着犯了错企图用拙劣办法蒙混过关玉桃。 “跟谁学一副瘦马做派,不晓得还以为福华院是什么淫窝,养出了你这样丫头。” 韩重淮声调不重但话却不轻,要是别心理承受能力不成丫头,估计双颊泛红羞愧难当,立刻规整起来。 但是玉桃是个什么样人。 她又不是不知道韩重淮色批本质,再说男人说话时候侧身腿微微抬高,像是要遮挡什么样子,这种时刻说出话完全不可靠。 她就摆着无辜脸,一直在旁摆到了下马车。 马车停地方是一处宅院,车直接入了宅子里头,也弄不清是什么样宅子,但纯打量周围就能看出这宅子小不了。 停马车地方候有两个身穿月蓝色衫子丫头,她们一个在前引路,一个替玉桃拿了包袱,落在玉桃稍半步。 两个丫头规矩极好,目不斜视,落地步子都轻巧无比,与她们相比,玉桃庆幸自己是个通房。 岗位不一样,要求当然也不能一样。 到了休歇院子,韩重淮熟路离开,剩下玉桃由丫头领着逛了周围一圈。 这是个温泉庄子,主人家姓魏。 听到魏姓,玉桃脑子里就浮现了魏锦阳,想来这个庄子不是他也跟他有关系。 “谢两位姐姐带路,我们也别走远了,免得冲撞了贵人。” 玉桃停住了步子,没有再往前走意思。 “这……”两个丫头对看了一眼,玉桃长得妖娆张扬,没想到竟然是个谨慎性子。 她们这才走了几步路竟就要回去了。 人都说要回去了,她们应该立刻把人送回去才是,只是人都僵在了原地,不知该怎么往后退。 玉桃本来只是觉得没必要走来走去,把腿走酸,见她们样子,要是看不出前面有事情再等着她就奇了怪了。 不用她们两个人带路,玉桃直接转过了身。 两人又不可能直接去抓住她,只有跟在后头:“玉桃姑娘慢些,庄子景色优美,你可再多走两圈。” 玉桃一概不理,但她步子还是慢了些,没彻底走脱这个陷阱。 一道稍急促女声响起:“什么人在哪?” 这声音响起,玉桃能感觉到身边丫头们松了口气。 “拜见庆平郡主,奴婢给郡主,二姑娘请安。” 玉桃福身跟着两个丫头重复了一遍。 “把头抬起来,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哪家丫头?怎么就给本郡主请安了。” 玉桃抬头,面前两个姑娘,一个穿着水天碧百蝶穿花十二幅湘裙,一个穿也是湘裙,色是柳青色。 两人看着关系不错,因为两人衣裳布料绣工相似,只是庆平郡主脖子上戴着赤金红宝石坠翡翠璎珞,只这一件配饰,就把两人身份不同显示了出来。 这个二姑娘应该就是魏锦阳30340妹妹,两人五官轮廓有些许相似。 她们两人明显是冲着她来,而冲着她来,也只能是为了韩重淮了。 “回郡主话,奴婢玉桃,是国公府丫头。” “玉桃姑娘是韩大人通房。” 其实奇怪了,她刚刚对这两个丫头也没自我介绍,她们现在却能给她添话。 “竟然还带了通房丫头……” 没哪个正常女人能对贪色男人叫一声好,庆平郡主瞧着旁边魏彩羽,等着看她还有什么想说。 她这趟是陪着好友来,自然以好友为主。 魏彩羽打量着玉桃,前段时间她哥哥去过国公府,便跟她说韩重淮身边有了个丫鬟,还说韩重淮对那丫鬟颇为喜爱,让她不要凑热闹。 这话她听着就不高兴,丫鬟是丫鬟,她是她。 她堂堂魏家二小姐,一个通房丫鬟怎么能跟她相提并论。 如今瞧着确不怎么样,虽然漂亮,但也不是天地仅有她一人那种漂亮,比她美也不是看不到。 那么一想,魏彩羽心中顺畅不少,不过是玩意罢了。 也就是她哥不想帮她,找什么借口,说韩重淮沉迷美色,眼里只有一个丫头。 “既然是重淮哥通房,平日就好好伺候重淮哥,他腿疾才好,你若是照顾不周到,我可不会放着不管。” 玉桃听着这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她一个通房,魏彩羽跟韩重淮腿疾,又说不要她照顾不周到,这是让她多用力,不要韩重淮腿使劲意思? “奴婢记得了。” 玉桃恭敬应下,她不拿桥,让魏彩羽她们也没了为难她道理。 本来她们俩就不是不讲理人,再说魏彩羽跟韩重淮八字都没有一撇,罚了他通房,让人看着未免太着急。 “记住了就好,走吧。” 挥退了玉桃,庆平郡主朝魏彩羽道:“人看到了,满意了?” “郡主,你怎么把我说像是看未来夫君一样。”  魏彩羽嘟了嘟嘴,不满道,“我就是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是个美人胚子,眼角眉梢媚意不是寻常丫头能学会。”反正不是她心上人通房,庆平县主不吝啬夸奖。 魏彩羽哼了声:“也就那样吧。” “你要是没信心,我可以让人搜罗个跟她差不多颜色去做你滕妾,只是你瞧她有什么用,你得先入了国公夫人眼。” “国公夫人又不是重淮哥亲母,她见不得重淮哥好……”说着魏彩羽有些气自己身份,在她眼中韩重淮好得不能再好,但是在长辈眼中他就是庶子。 说着魏彩羽眼里就有了泪,“我倒羡慕那个丫头,能那么伴在重淮哥身边,我连瞧他都得偷偷瞧。” “你这傻丫头。” 庆平郡主见过韩重淮一面,只是觉得他俊美罢了,也不知魏彩羽怎么就那么痴迷。 再说办正经事还要带个通房逍遥,若是她郡马敢那么做,她定然废了他腿。 远处魏锦阳打了个喷嚏,瞧着韩重淮嫌弃地避了一步,哼了声道:“这是有人想我才这般,你这样子恐怕是何时都没人想。” 魏锦阳憋着个讨嫌脸膈应韩重淮,而韩重淮这会儿心情不错,扬唇轻笑了声,磁性嗓音瘙人耳膜:“若是真想自是温柔,她想我不会舍得我在旁人面前出丑……” 韩重淮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出丑还不够,非还给自己找个有人想借口。” 这才叫真正膈应人。  w  ,请牢记:,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你就笃定她会想你?” 不过是个丫头,  就是想了能值几个钱,但韩重淮神态,就是让魏锦阳产生了憋屈感,  “我怎么听说她是挤不进你三哥院子,没有办法才跟了你。” “谁想阿淮了?” “参见殿下。” 韩重淮利落地请安,  而魏锦阳慢了半拍,  请完安魏锦阳就瞪了韩重淮一眼,  他一定是知道太子殿下来了,  故意让他出丑。 太子赵胤一身儒生打扮,头戴白玉冠,  未语三分笑,虽然身居高位,  但比起韩重淮他们这些世家公子哥,  他更显得柔和。 温和神态可以伪装,  但自身气质却难以假装,太子温和,  怜悯已经融在了骨血里。 盛世有这样帝王再好不过,只可惜…… 魏锦阳余光微微注意着韩重淮,  想看他对太子态度,但什么都看不出来。 韩重淮不想情绪外露时,  谁都打不破他脸上面具。 “不必多礼,说说是谁想阿淮了?” 赵胤没走过来之前就听到了魏锦阳话,他记得他们两个都还未娶妻。 魏锦阳看向韩重淮,  不知道如何说这事,他们私下开玩笑还好,  但玉桃一个通房总不可能摆在台面上说。 很快魏锦阳就发现他担心是多余,  对于韩重淮来说怕是没有什么不可以搬到台面上说私事。 “回殿下,  说是下官房里人。” “哦,该是个美人儿吧?” “回殿下,是。” 韩重淮大大方方地应了是,幸好赵胤是这时问他,不若之前他只注意到那鲜桃香甜饱满,到了最近他才开始多看她脸。 “怪不得你要带上她了。” 因为太医说温泉庄子对赵胤身体有益,所以每到这个季节,赵胤就会离了东宫,到皇家别苑暂住。 而这次是因为住腻了别苑,才挑选了魏家这地。 这地虽然是魏家庄子,但赵胤在此地暂住,自然会严格控制人员进出。 赵胤当初也只是想着不必让官员太过严肃,便随意提了句可以带伴,不过旁人都没带,就只有韩重淮多报上了一个丫头名字。 粘成这样想来是十分宠爱了。 赵胤与已逝发妻感情甚笃,对于情这一事格外有体会,若是旁人可能觉得韩重淮与丫头厮混是玩物丧志,不过他却不觉。 “这地风景秀丽,更是有上百个温泉池子,孤会早些放你归去,免得你那丫头想你想急了。” 赵胤含笑打趣,韩重淮正正经经弯腰谢了恩。 瞧这场景,魏锦阳忍不住觉得韩重淮提起玉桃什么想不想是假,他不过是想借着提起这事偷懒放风而已。 他把韩重淮想鸡贼,浑然忘了是自己提“想”这个话题。 不过站在外头说了几句话,赵胤捂着嘴便咳了起来。 这一咳脸上光彩就一扫而空,只剩了苍白。 赵胤身边太监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事,脸上担忧是真,只是带着麻木:“殿下……” 太监扶赵胤进屋,韩重淮跟魏锦阳跟了上去。 赵胤暂用书房烧了几盆银丝炭,比外头暖和太多,魏锦阳站了一会头上溢了一层汗水,看向韩重淮却是清清爽爽。 看着魏锦阳忍不住担忧韩重淮是不是体虚不行,才在这个年纪那么耐热。 察觉到魏锦阳眼神,韩重淮目光在他额头轻轻一扫,露出一个嫌恶神情,甚至脚还往旁稍移了移。 魏锦阳:“……” “孤倒是忘了这屋里热了,你们先去换了衣裳再来。” 赵胤小歇片刻便缓过来神,见韩重淮他们站在一旁,朝他们摆手道。 咳那么一会,赵胤看着就衰老了几岁。 算起来赵胤今年不过三十六而已,不管对男人还是女人来说,这都是个在绽放光华年纪,特别是赵胤还是储君。 韩重淮余光见了赵胤捂唇帕子沾了血迹,不过就是没见到这血,他也能感觉到太子命不长了。 人命就像是一盆沙漏,当洞口破碎,沙子快速倾泻,他们这些旁人是能感觉沙子散落声响。 特别是有老国公流逝在前,他更能感觉到散在气中衰亡。 这个日头不冷不热,他们穿也不少不多,衣裳没什么好换,不过是宽了一件衣裳。 “还是鱼老好,跟孤一样畏寒,也少了更换衣裳麻烦。” 赵胤提起鱼老是韩重淮和魏锦阳老师,当年鱼向古被老国公爷请到韩家族学上课,上了一年半只收了韩重淮和魏锦阳两个学生。 后来鱼向古到处云游,也算是偶然成了赵胤幕僚。 当然韩重淮如今能成为太子队一员,有部分也是因为鱼向古关系。 至于另一部分,也跟太子如今身体有关,当年外敌入侵大明,太子亲征韩重淮也在队伍之中,也就是那次他立了第一个军功,带兵增援太子,让太子免遭一难。 而太子身体也是那次之后落下了病根,太子妃逝世对太子有影响,但最主要还是陈年旧伤。 “殿下需多保重身体。” 鱼向古已经到了花甲岁数,年纪快是赵胤一倍,老人畏寒正常,而赵胤那么畏寒却让人忧心。 “孤若是不愿保重身体,也不会日日饮那么多苦味汤药。” 把手中瓷碗药水一饮而尽,赵胤眉头皱了许久才散开。 “良药苦口。” “这话不过是哄骗世人甘心饮用苦药。”赵胤说完神情有些恍惚,这话他脱口自然而然,但是说出来便想起这话是太子妃缠绵病榻时,他劝她喝药,她回话。 病厉害了他有时真想跟她一起去了,但脑中一浮现满头华发父皇,还有庆平,他又从鬼门关熬回了现世。 觉得精神恢复差不多,赵胤先看向了韩重淮:“阿淮你在兵部可有被为难?” 韩重淮能当上兵部侍郎,当然不可能是国公爷运作,而是太子让他填了空缺。 虽然是填了缺,但韩重淮想真正进入兵部权利中心却还要费工夫。 也是因为太子身体有恙,哪怕严惩了岐王,权依然越来越散。 如今兵部尚书看似与建王有关联,但又曾是福王旧部。不管是跟哪边有旧,韩重淮插进去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殿下既然给了下官这个机会,下官一定会珍惜,在兵部取得一席之地。” 赵胤有此问就是有帮忙意思,而韩重淮却干脆打了包票,让人听着不知道是该说韩重淮是傻,还是夸他后生无畏。 接下来时间便是太子队各位官员上报手上事情,韩重淮新人身份让他只是听角色。 赵胤身体不能费神太过,差不多时候,便是一桌桌开席用膳。 一群官员聚在一起少不了喝酒,韩重淮是新人,又是年轻人,自然是被灌对象。 而他身旁魏锦阳并不帮他,反而认真劝酒,韩重淮被灌了几杯后看向了旁赵胤。 触到韩重淮眼神,赵胤想到自己刚刚应承了什么,恍然一笑。 “你们都无带伴,阿淮是带了伴,便让他先回去罢。” 赵胤都开了口,韩重淮自然走得轻松。 韩重淮一走,最年轻人就换成了魏锦阳,魏锦阳看着韩重淮背影,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在嘲笑他。 几杯酒远不到醉地步,只是走在渐暗暮色中,韩重淮有片刻恍惚,不止何时该停下脚步。 幸好玉桃接了庄里其他丫头传话,在院门口迎了韩重淮才没让他走超了。 “准备衣裳。” 吩咐了一句,韩重淮便去了院中温泉处。 这院子种了不少木樨,清风拂过,甜香醉人。 不过这香跟他爱闻相比却是差了点,拂过水面黄色碎花,他视线抬向发出脚步声一侧。 玉桃抱着衣裳姗姗来迟,脚轻巧地踩在石头籽铺着地面上,气候变凉,她穿得也是渐厚,没了夏日时时颤抖幅度。 不过从他这个角度看她,依然能看到漂亮摇曳着曲线。 手搭在池边,韩重淮觉得自己仿佛有许久没那么仔细欣赏她。 韩重淮眼神太直接不加掩饰,玉桃没走到他跟前就感觉他传递信息。 微哑嗓音夹杂了曾经未曾有过情绪。 “来。” 玉桃刚在池边站定,还未放下衣裳,韩重淮就伸出了手,颀长白皙手沾着水珠,邀请地放在她眼前。 额…… 冒着白雾泉水不断涌出流入旁边沟渠,朦胧白雾中韩重淮除却手指,其他肌肤也白很,当然也有不白地方。 比如说他眼下就因为酒水熏上了红色…… 气氛因为暧昧变得浓稠,对此玉桃看向了远方:“少爷你看那座山像不像一把枪。” 远处青山不高,绵延不断,像是一个个馒头,跟枪完全沾不上关系。 韩重淮落下了手:“嗯?” 玉桃神情依然深沉:“少爷你看那枪,是不是有碧色在上头。” 说完,玉桃见韩重淮没有反应像是没有听懂,她有些疑惑,韩重淮奇怪很,总觉得有些东西他是该懂,但他又好像不懂。 玉桃直视水中韩重淮:“那枪可真碧啊。” 他若是再不能意会,她就只能把现在状况发展下去,会碧啊血啊洗啊银啊枪啊直白地说出来。 如果他硬要怎么样,有温泉消毒应该对她身体没什么问题,就不知道韩重淮离开战场那么久,还想不想看到血流成河惨景。  w  ,请牢记:,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韩重淮在军中不知听了多少荤段子,  自然意会了玉桃话,就是不懂这个说法,见到她神情,  也能猜出如今不是时候。 那枪可真碧? 韩重淮仰头看着玉桃夜色中脸,这女人平日里是不是就爱蹲在小厮周围听墙角。 先是十八摸,现在又来“那山像是一把枪”。 所以她见过几把枪。 无序风在两人身边刮了片刻,  猛地水声哗啦,  玉桃看着韩重淮跃起露出了精瘦腰。 猛地被往下扯,玉桃已经预想到浴血奋战场景,  然后发现韩重淮并没有把她拉到了池子里。 玉桃跌坐在韩重淮扔在池边脏衣上,韩重淮还算讲究,知道脱了她鞋才让她脚落在了池里。 脚触到微烫温度无意识地缩了缩。 玉桃无辜地看着韩重淮,  这算是哪一出? 韩重淮本只想让玉桃沾了水,  省去了旁人觉得他口不对心,不过瞧着水里洁白小巧脚,他不客气地上手捏了捏。 他今日本想与她做些什么,  倒不是因为醉意,只是因为离了国公府。 她是国公府给他人,若是在国公府占了她,  就像是他用了国公府东西。 可她分明是他。 想要却没要到,多少让人生出一丝郁气。 韩重淮手指在玉桃脚心挠了挠,  看着她发痒闪躲不能,  脚指在水里颤抖,  荡漾出一圈圈波纹。 她脚小肉却不少,她身上似乎都是这般,  看着无肉但摸上去柔软趁手,  至于看着有肉地方,  那更是多一只手无法塞下。 “见过了魏二小姐了?” 玉桃因为葵水身体有些发寒,此刻脚泡在温泉水里,暖洋洋地浑身舒坦,听到韩重淮问话“唔”了声,迷蒙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这到底是他玩她,还是伺候她。 韩重淮在她脚上重重一捏,玉桃嗷呜了声,瞪大了眼:“见着了,魏二姑娘美貌动人,知书达理。” 魏彩羽明显是冲着韩重淮来,玉桃便挑着好夸奖魏二,被美貌世家小姐倾慕,让人听着总不会是值得讨厌事。 韩重淮闻言轻笑了声,玉桃本来以为他问起这事是有事交代,就见他没了下文,想只是跟她闲话家常。 跟玉桃脚一起进水里还有她裙摆,湿润布料慢慢蔓延,夜风一吹便有些凉。 她思考着她要是风寒算不算是工伤,能在床上躺个几天,就感觉韩重淮在她腰侧拍了拍:“走。” 男人还真无情,说“来”时候,态度可不是这样。 玉桃扶着地艰难起身,刚一起来小肚子就是一酸,老天爷对她这个小宝贝实在是太差了一点。 她从国公府到这时候还好好,谁知道在床上躺一躺,床单就染像是她小产了一样。 这身体量多恐怖,加上这时代用玩意还是草木灰,想到了她入了水又是血又是灰,只能错过韩重淮兴致。 玉桃走到了屋内换了衣裳都还觉得可惜。 韩重淮性子比常人怪异,让人琢磨不透,但对待下人他跟其他世家公子哥并不会有什么区别。 她这段时间对爬床迫切,虽然有可能是葵水要来了,身体主动地传递出来需求。但更大部分是她琢磨出了韩重淮态度,太想享受红利。 若是韩重淮跟韩重珏一般,早早就开了荤,对男女亲密事便会看得很开。 但韩重淮这拖得太久,加上他看似无情实则念情,所以若是她成了他第一个女人,他对她情分该是会让她过得比回时她们还潇洒。 怎么就那么不凑巧…… “唉。” 玉桃坐在窗台前,怕远处韩重淮听不到她可惜哀叹,特意把脖子伸在了窗外,好让自己接连不断叹息往韩重淮耳朵里传。 上天不会亏待努力人,玉桃如此认真,韩重淮自然听到了她声响。 韩重淮靠着池边,嘴角微翘,原本那丝郁气被玉桃逗没了。  w  ,请牢记:,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太子殿下在温泉庄子疗养,  庆平郡主伴随左右,而韩重淮他们这些太子党朝臣,联络了感情便要返回城中。 马车备好,玉桃先把东西装上了车,  便在旁等着韩重淮,  他一来就可以启程回国公府。 同行还有魏锦阳兄妹,  魏锦阳骑在马上,  而魏彩羽安静躲在马车中,  竟然没出来跟韩重淮打照面意思。 玉桃瞧了飘动锦帘,  想着韩重淮昨日提起魏彩羽,  便主动去车窗前请了个安。 魏彩羽没搭理她,  她也没在意,只是要转身时见魏彩羽丫头掀帘子出来,  朝她招了招手。 玉桃不解地走过去,丫头示意她张开手,  玉桃裹着薄布手摊开,一枚元宝落在了她手里。 “这是我们姑娘赏你。” 银元宝个头不大,  但十两是有。 玉桃觉着自己又是老天爷小宝贝了,  本来她给韩重淮推了几次秋千,还特意像是受伤般把手包了,  也没见韩重淮有什么表示,还想着怎么让韩重淮明了,  没想到魏彩羽就送上门来。 若是魏彩羽以后是韩重淮正室,她铁定当个花瓶妾侍,绝对不作妖,  老老实实不生崽。 势必是那种最让人省心妾。 “谢魏二姑娘赏!” 玉桃喜悦由内而外,  马上魏锦阳都多看了她一眼,  觉着她性子乖顺。 韩重淮缓不济急,一出现便要上马车,魏锦阳看不过去:“以往腿废了坐马车正常,如今你一个兵部侍郎,出行还钻车厢不觉得丢人?” “不觉。” 韩重淮回了句放下了马车帘子。 “我就看看你这副懒样怎么完成在殿下面前打包票。” 魏锦阳说完先行一步,他走时特意看了眼魏彩羽马车,只见马车平稳里头人没有冒头意思。 真是奇了怪了,之前说那么厉害,现在瞧着怎么像是对韩重淮没了兴趣。 女儿家心思还真难揣摩…… 魏锦阳刚想自己妹妹总算是长大了,就见车帘被掀开了一个小角,他妹妹偷偷看向后面马车,见韩重淮已经不见露出失望神情。 而她这神情被他逮到,她还哼着摔了帘子。 这离长大恐怕还有十万八千里。 玉桃捧着银子上了车,笑眯眯眼睛弯成了月牙:“少爷这是魏二姑娘赏给奴婢。” 韩重淮瞟了一眼:“如何?你要上供?” 他以为他是如来佛祖,她还要给他上供。 做他鬼梦。 “如果少爷要话。”玉桃大方把银子递出,只是手指把边角握极紧。 韩重淮依在软榻上便一副懒洋洋模样,看着那银子,他没功夫费力跟玉桃争夺。 “不必了。” 接下来路程韩重淮闭眼补眠,玉桃捧着银子,这一捧就快捧到了国公府。 见韩重淮睁眼,玉桃猛地把手上银子往外一扔。 “咚——”地一声银子落了地。 伴着这清脆30340响声,玉桃道:“奴婢虽然高兴魏二姑娘赏,但奴婢是少爷通房,奴婢身边只放少爷赏赐。” 玉桃神情决绝,仿佛身上放了别人赏赐就能玷污她。 韩重淮眯了眯眼,像是毛被玉桃顺了一把,玉桃上车时捧银元宝,下车时就换成了金元宝。 要是她会写诗,一定当场以“世上最好韩重淮”作诗一首。 满足地踏入了国公府,不断有丫头对她投来看戏神情也没打破她好心情。 要是有关于她噩耗,就是她不去打听,也会有人费尽心思地告诉她。 刚到麒麟院,玉桃就知道了刚刚她迎接眼神都是什么意思。 府里来了位表姑娘,是国公夫人娘家亲戚,也就是她当初说要许给韩重淮那位姑娘。 孙氏当初找挑这姑娘,是为了应付老夫人,四品官庶女配残废韩重淮绰绰有余,问题是韩重淮现在已经不是个残废了。 那这还配得上吗? 玉桃不在意这事,但免不了旁人觉得她在意,一会功夫,她就听到了不少夸那表小姐美貌声音。 而那表小姐除了自个美貌,身旁还带了动人丫鬟。 听着就是有备而来。 玉桃把金元宝放进了小金库里头,有备而来就有备而来吧,她现在开启了存钱模式,钱来就干,只要没钱拿事都跟她没关系。 花厅绸帘半遮,光线不亮,把孙氏神情显出一丝幽深。 孙氏对自己远道而来表侄女并未多加注视,而是打量着她身旁丫头。 丫头一袭素色衣裙,身段窈窕有致,目光楚楚动人,柳叶眉,樱桃唇,未开腔便知道一定是说得一口吴侬软语。 这丫头是她知道韩重淮腿好了之后,专程托娘家人找瘦马,虽然找匆匆,但这姿色却十分拿得出手。 韩重淮身边玉桃她在老夫人那里时见过几次,相比起来她觉得这个丫头更有风情。 怎么都是耗费千金养出来伺候人玩意,跟家养丫头还是有所差别。 想到自己花出去银子,孙氏就肉疼很:“唤作什么?” “奴婢绿秾,见过夫人。” 绿秾开口如出谷黄莺,清脆婉转,福身更见功底,腿弯脸蛋微扬,若是换国公爷在这,恐怕就要看愣了。 韩重淮既宠爱玉桃,想来也逃不过绿秾美色。 问了几个问题,孙氏叫了身边嬷嬷带绿秾带下去嘱咐府中规矩,至于剩下表侄女,孙氏并无问什么,就让她一旁坐着等待。 让一个小姐等一个丫鬟,孙氏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表小姐似乎也是同样想法,乖巧坐在一旁,若是仔细看她神态便能看出人有些呆,与正常人有些许差别。 残废配痴儿,天造地设一对,谁知道韩重淮腿就那么好了,让她配对落了空,还贴了那么多银两,弄来了一个价值千金瘦马。 玉桃为得到了一块金子欢天喜地,而孙氏却为了找个女人勾引韩重淮花了千金,这事要是让玉桃知道,恐怕要叹气又叹气。 都是做皮肉生意,她肉怎么就比旁人就便宜了那么多。  w  ,请牢记:,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我就知她看不惯淮哥儿过好日子。” 孙氏表侄女带来一个美貌丫头上门,  只要稍稍打听那丫头模样做派,便能明白孙氏打是什么主意。 韩二夫人跟身边心腹嬷嬷说道,  “你说我这嫂子心思能得逞吗?” 嬷嬷琢磨着主子神情,顺着主子意给了个答案:“听说那丫头比原先福华院玉桃还娇媚几分,四少爷既然喜欢玉桃,应该也会多瞧那丫头几眼。” “我嫂子想来搜罗那丫头并不容易,他只是看几眼?”韩二夫人似有不满。 听这话,嬷嬷笑眯眯地补充:“那是表小姐丫头,四少爷就是对那丫头有意,  也会装装正经,但男人一旦对哪个女人多瞧了几眼,这几眼就上了心,心中惦念,  男女之间事都是那么成。” 韩二夫人听着确是那么个道理。 国公府有三房,  韩大爷和韩二爷都是嫡出,  但因为年纪排序,  韩大爷就是国公爷,  孙氏就是国公夫人,韩二夫人心高气傲,说她喜欢孙氏那铁定不会。 但是比起孙氏,  她如今更厌恶韩重淮。 原先府邸出头只有她家时哥儿,如今韩重淮一好,人人都说韩重淮要压她时哥儿一头。 连通房他们都要说道,说老夫人看好韩重淮,  早知道他比时哥儿要出息,  要不然怎么会把相貌平平无奇清竹给了时哥儿,  把美貌玉桃给了韩重淮。 这话听着格外让韩二夫人憋气,  她恨不得扯着那些乱传闲话人衣领,告诉他们是她不要玉桃,嫌弃玉桃妖妖娆娆是个祸害。 他们眼中好东西,根本配不上她家时哥儿,可偏偏她无衣领可抓,所以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吞。 也不知这些没根话有没有传到时哥儿耳里,让他多想真以为自己不如韩重淮。 想着这些,韩二夫人就气得慌,巴不得韩重淮快些按着孙氏安排出丑。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大房那几个一个个都好色成痴,我就等着看他们为着女人能闹出什么笑话。” 韩二夫人哼了声,韩重珏如今还禁足关着呢,比起大房那几个少爷,她儿子才是真正公子端方,品性优良。 人人都想见知晓韩重淮见到绿秾会擦出什么火花,韩重淮也耽搁,绿秾到府隔日,他就与她见了一面。 这段时日国公爷为了增加跟韩重淮之前父子亲情,时常让他去正房用饭。 对此孙氏又气又恼,不过如今绿秾来了,这便是个好机会。 不必费心安排绿秾如何在麒麟院附近碰到韩重淮,孙氏直接让绿秾守在了韩重淮到主院路上。 绿赦依在月门边上,瞧见旁边芍药,特意掐了簪在了自己头上。 簪子再美都是俗物,哪有鲜花来俏丽。 只是她这一守,听着来人不像是一人。 天还没黑,国公府羊角灯就已鳞次栉比地亮了起来,绿赦听着脚步声纷乱,像是不止韩重淮一人。 这也不奇怪,韩重淮一个少爷身边总是有长随相伴,何况韩重淮又不是普通少爷,还是兵部侍郎。 想着郑嬷嬷给她交代时辰,绿秾还是往外走了几步借着灯火下枝繁叶茂那些影,直直撞向了最中间那人。 “哎呀……” 绿秾微微扶着头,抬起茫然眼睛,像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撞到了人。 她头上簪芍药因为撞击不稳,从发上滑落,被她撞到那人下意识接住了那花。 绿秾明明撞得不是头,但人却像是撞傻了一样,不知道不开口说话,也不知道福身请安,就呆呆地看着面前那人。 小巧白皙脸上神色楚楚动人。 突然闯出了一个人,陈虎本来下意识是要拔刀,但是看到自家主子微移了一步,那丫头撞上是国公爷他就熄了火。 国公爷跟丫头两人就像是被人制住了一样,他都眨了几回眼,两人都还保持着一样姿势,谁也没有开口。 国公爷神情专注,就像是被眼前美人慑住了心魂。 陈虎禁不住多看了几眼那美貌丫头,总觉得这丫头给他一种熟悉感觉,但又不知道这熟悉感从哪来。 绿秾先发现不对,韩重淮应该是个还未弱冠男人,但面前这人看着不老,但属实不是个年轻人。 惊觉自己弄错了人,绿秾求助地看向一旁。 她这次虽然准确地看到了韩重淮,但韩重淮却在看路边花草,连一个眼神都没抛给她。 瞧见这丫头眼神,陈虎终于明白他从哪来熟悉感了。 这做派神态跟玉桃还真是相似。 “奴婢拜见国公爷,拜见四少爷。” 叫到四少爷时,绿秾声音有些颤抖,像是把自己脆弱恐惧都留了他。 可惜韩重淮是个不解风情男人,或者说他是个尊老爱幼人。 察觉到国公爷对绿秾兴趣,他主动避开:“父亲,儿子去厅中等你。” 人说完就走,绿秾急眼泪汪汪。 不是说只有韩重淮会在这时来正院,为何国公爷也在。 绿秾自小被□□,见着一切没按着计划行事,她慌乱了一瞬又恢复了平常,看着面前国公爷,她太懂男人这种眼神,想着这次已经开罪了孙氏,绿秾委屈地咬了咬唇:“奴婢是表小姐身边丫头……” 说着想跑,但又怯怯不敢。 瞧了国公爷两眼,绿秾从他手中拿走了那支芍药,只是拿时手指像是不小心般在他掌心一勾。 这一勾让国公爷心尖都痒了起来,人背影都看不到了他也没撒眼。 国公爷这边发生什么,韩重淮能猜得到大概。 今日确是他一人到正院,不过他知国公爷在书房,特意去请了他,还与他在院中走了走,走了他寻常会走那条路。 孙氏想玩花招,重点不该是想找女人,该是先查清楚身边人底细,莫要她这边才想好花招,那招数就呈到他桌上。 简单解决了问题,没让韩重淮感觉到开心,只让他感觉到了由内而外无聊。 “大人……” 陈虎对旁人寡言,但面对自己主子却是一个藏不住话人。 因为从绿秾身上发现已经让他皱了一路30340眉,现在周围有没有别人,他话便要憋不住了。 “大人你觉不觉着,玉桃姑娘跟刚刚那丫头十分相似。” 不是说模样,两个人模样并不像,她们像是神态,一样媚眼如丝,连眼睛含泪看人角度都差不多。 而这绿秾他们已经查明是孙氏搜罗瘦马,这是不是代表着玉桃其实也受过某种□□,是旁人专门送到主子身边。 陈虎说完见主子脚步顿了顿,主子向来敏锐,应该也是察觉了。 韩重淮转头看向了陈虎,陈虎等着他开口吩咐,就见他下一刻脚抬了起来。 这一抬,陈虎听着风声从耳边擦过。 “噗通”一声陈虎落了水。 池水不深但猛地栽进去,陈虎在池水里扑腾了几下才游上岸。 韩重淮还站在池边,陈虎一上去看见他腿就就不敢往他跟前走,怕他哪儿不对又给踹一脚。 “大人……” 陈虎声音委委屈屈,他就刚跟韩重淮时候脑子犯傻经常被他罚,如今他自觉是最了解主子人,主子怎么还能对他不满。 “她跟她不一样。” 韩重淮淡淡提醒陈虎犯了什么错。 陈虎一边拧着身上**水跟在主子身后,一边想着主子话。 一句话两个她分明是指不一样人。 再综合他被踹到水里之前说话,主子气得是什么呼之欲出。 只是那个答案,让他不禁疑惑。 因为玉桃扔了轮椅,主子才有站起来意思,他打心里是感激玉桃,他也知玉桃对主子有些许不一样。 但竟然能护成这样吗? 陈虎思考着主子那一脚,能把他踢飞,主子明显用了不少力气。 玉桃竟然能让主子动用那么大精气神…… 陈虎想着想着就想偏了,等到回到麒麟院见到玉桃,他脑子才回了正轨。 绘了仕女图羊角灯影影绰绰,玉桃靠在窗台吃瓜果,之前他只觉得玉桃是个有些美貌丫头。 但现在他看她完全不一样了。 “玉桃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 陈虎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玉桃见他浑身湿透,还一副谦卑诚恳样子,疑惑了一下指着自己身边瓜果。 “这是我拖小厨房买,一时间买多了,陈侍卫要不要分一半去?” 这事听起来是像为玉桃解忧,陈虎道了声“自然”,就把瓜果拿走了一半。 见陈虎拿干脆利落,玉桃试探地道:“这季节瓜果真不便宜……” 陈虎意会从口袋里拿出了五两银子。 “我怎好白要玉桃姑娘东西。” 玉桃把钱装进了兜里:“陈侍卫。” “玉桃姑娘你还有什么吩咐?”陈虎拱了拱手,低头湿哒哒头发遮住了眼,他抽手往旁边搭了搭。 玉桃指他头:“你头上沾了不少绿草,满头都是,我刚刚还看到有小虫子在里头跳。” “……” 陈虎一摸头全是粘腻湿草,主子竟让他顶着这个走了一路。 以免小虫子爬到自己瓜果上,玉桃说完便关了窗户,隔绝了陈虎错愕神情。  w  ,请牢记:, 第30章 第三十章 金銮殿上,  肃穆威严。 龙座上的明帝头发花白,眼皮子的皱褶遮住了一半的眼睛,  朝臣的声音都不大,就怕大声惊到了像是在休歇的明帝。 早朝要报的折子,早就在掌印太监那儿过了一遍,掌印太监见事已经报的差不多,刚想开口道无事退朝,就见年轻的兵部侍郎向前迈了一步。 “陛下,臣兵部右侍郎韩重淮,  臣有事要报。” 韩重淮发声便收获一票的注视,太子党的朝臣都不明所以,韩重淮这一出并未知会他们。 明帝听到他报上职位,龙眸睁大了一丝,他对韩重淮有些印象,不止因为他是太子看好的人,还因为他长得比起朝上大部分官员都要顺眼不少。 这几年朝中没少注入新鲜血液,  政论出众的有几个,但相貌出众的却是一个没有。 “韩侍郎你要报何事?” “回陛下的话,  微臣要报兵部决疣溃痈,官员虚报军需,继而克扣粮响中饱私囊。” 韩重淮说话不急不缓,  说完就激起了千层浪,  朝臣议论纷纷,  明帝的状态也之前更有精气神。 “哦?” 这一声明显是对这事起了兴趣。 见陛下注意力集中,  朝臣纷纷看向兵部尚书,  接收到众人的目光,  兵部尚书魏庆延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 “韩侍郎,  你报这事可有证据?” “微臣有证据。” 韩重淮从袖中拿出一本折子,折子放入太监捧着的龙纹托盘上,直直送到了明帝的面前。 明帝展开折子,距离太远谁也看不清折子上写了什么,就见上面的字填满了三面纸。 这状况让魏庆延有些惴惴,瞧着韩重淮平静的侧脸,也瞧不出什么。 按道理他不觉得韩重淮才在兵部混了几日,就能逮到他的什么辫子,但韩重淮背后有太子,谁又知道是不是太子有什么谋划,要拿兵部开刀。 明帝看折子的小一刻钟是魏延庆人生中少有的漫长时辰,等到明帝放下折子看向他,他那口气快提到了嗓子眼。 “魏卿你也看看。” 听这语气不像是大事,但谁又知道明帝是不是隐忍不发,故意平静好之后威慑。 接过折子前,魏庆延看了韩重淮一眼,韩重淮也恰好看了他一眼,朝他扬了扬唇。 这小子! 打开折子,魏庆延先是汗流浃背,但这汗水流到一半就没再继续发出来。 这折子的确有兵部官员**的证据,只是这官员说得并不是他,说得也不是最近发生的事,而是一桩旧事。 旧到那时他还不是兵部侍郎,所以完全把他摘了出去。 除此之外,他该感到高兴才对,因为韩重淮提的官员跟他正是对头。 魏庆延是混迹了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他的心情虽然被韩重淮闹得一上一下,但面上却不显分毫。 这样更让其他官员心痒难耐,好奇折子上到底是写了什么东西。 魏庆延看完了折子放回托盘,便直直跪在了地上:“陛下恕罪,是臣监管不力,让兵部出现了这样的纰漏。” 韩重淮在一旁不发一言地跟着跪了下来。 魏庆延扫了他一眼,韩重淮三年前就在兵部挂了职,却从未到过兵部一次,在他的想法里韩重淮就是那种倒了就爬不起来的男人,但现在看来谣言不可尽信,韩重淮怕是这几年根本没闲着。 折子上写的那人——兵部的左侍郎苏齐宁。 可以这般说,他的上一任王尚书就是被苏齐宁弄死的,如今位置落在了他的头上,但在兵部他还要让苏齐宁几分,谁让兵部的官员大都是苏党。 “若是折子上的事是真,就算不是在你的任内发生,你纵容属下欺上瞒下如此久,的确也该治你个监管不力。” 听到明帝说起了任内,又说了属下,这会所有人的目光又齐齐看向了苏齐宁。 苏齐宁这个出了名的老狐狸,听着明帝的话音,脸上的神色也有僵。 “折上虽有证据,但不够朕下令治罪。” 明帝上了年纪,话说一段就有停一会,才能鼓足气中气十足的说下一句。 等他一个喘气又道,“朕不会宽容任何一个贪官,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忠臣……韩侍郎既然是你举的罪,那朕便派你肃查此事,你上司从旁协助,你可有异议?” “回陛下,微臣无异议。” 韩重淮领命站起后,周围官员再看他便觉得他高了一截。 原本还以为是太子顾念情分塞进兵部的废人,但现在看来当年他在沙场上的那些称号都没白叫,人的确是有几分本事,至少这胆量惊人,还未混到兵部内围,便有扳人的胆量。 下朝后,韩重淮察觉到官员们对他的关注,大方地朝他们拱了拱手:“这是韩某第一次领事,还请各位大人督促。” “不敢不敢。” 官职小的回了礼,官大的笑而不语,而他们共同做的事,就是一出金銮殿就想法子打探韩重淮呈到明帝面前的折子写了什么。 “后生可畏。” 魏庆延拍了拍韩重淮的肩,虽没说什么,但脸上神情足以看出他的满意。 “属下有罪,贪功好胜,没经过大人便把折子呈给了圣上。” 见到魏庆延,韩重淮便是一脸愧疚,眼神低垂着像是不敢面对魏庆延。 这样子十分取悦了魏庆延。 说实话在帖子上的东西,韩重淮就是给了他,他虽然想让苏齐宁死,但也不一定刚往陛下面前递。 那折子如陛下所说,看着是罪证确凿,但还是差了点实质性的东西。比如说上面提到的人证物证,都是可变化的东西,苏齐宁能混到如今这一步就证明人不是个傻子,不会给自己留下那么多小辫子给旁人抓。 帖子他是递不成的,搬不倒苏齐宁是一回事,就算是能扳倒,苏齐宁可不是一个人,他犯不着当那个出头鸟,跟一派人为敌。 所以折子由韩重淮递,而且还是这般绕过他递是最好,直接就把他撇的干干净净。 这些事韩重淮定是想清楚了的,既然想清楚了还做出这副愧疚模样,所谓何事已经明显不过。 魏庆延笑着又拍了拍韩重淮的肩:“既然陛下把事情交给了你,就看你的了。” 只要韩重淮能给他铲除了心腹大患,他就接了他的拜帖,左右侍郎本就该是尚书的左右手。 与魏庆延谈过之后,韩重淮又被太子党的官员叫去谈了几句,几番下来就到了晌午,知道此时兵部一定翻江倒海, 韩重淮大方的给他们反应慌乱的时辰,他脚一拐直接回了国公府。 宫中的事已经传到了府中,只是这几日国公爷有事去了外地忙碌,这便给了韩重淮清净的时刻。 “四少爷……” 韩重淮让轿子一路到了二门,一下才走几步就见有丫头迎了上来。 这会儿绿秾抓住了时辰,也看准了人,总算是对上了自个的目标。 虽然已经入了秋,绿秾身上依然一身飘逸的单薄衣裙,瞧着她身上碧绿的衣裳,韩重淮想起玉桃似乎也有那么一件衣裳。 想到玉桃穿着那套衣裳展露的风景,韩重淮再看绿秾不觉乏味。 陈虎也不知道生的什么眼睛,竟然说她与玉桃相似,若真是相似,他也不会在天凉之后,就不见玉桃犹抱琵琶半遮面。 他给她做的那些衣裳,是让她知道什么衣裳是穿给他看,什么衣裳是穿给外人看。 而她倒是一视同仁,那洗的快烂,穿上透着软肉的衣裳也没再穿到他面前。 绿秾瞧见韩重淮沉思地看着自己,她先是一喜,但之后就见韩重淮收了目光,像是对她无兴趣的从旁走开。 “四少爷,奴婢是表姑娘身边的绿秾,四少爷你可不可以帮帮奴婢……” 绿秾脸上满是焦急,错身挡在了韩重淮的面前,她的腰是凹着的,猛地靠近差点便碰到了韩重淮。 这举动又让韩重淮想到了麒麟院的那颗桃子。 若是她做这个动作恐怕身上的肉已经碰触到了。 软绵绵的肉,带着让人发痒的能力。 “四少爷,之前奴婢还跟表小姐在一起,但突然间表小姐就不见了,四少爷可不可以帮奴婢一起找找表小姐……” 绿秾急的都快哭了,“小姐性子纯真,又不擅长记路,现在恐怕已经怕的不行。” “你觉着我是寻犬?” “四少爷……?”绿秾焦急的面上闪过一丝错愕,不解地看着韩重淮。“绿秾万万没有那个意思。” “既然没有就让开。” 韩重淮懒洋洋地回了一句,绿秾频频让他想起玉桃,他心情好便愿意跟她搭两句话,可惜跟她说话并无什么趣味。 绿秾见韩重淮走过还想再追,但他身边的侍卫拦着,任由她在原地怎么梨花带雨,韩重淮也没回头看一眼。 韩重淮一路到了麒麟院,只是在院中他停留一刻也无,就转身出了院子。 跟在他后头的侍卫相互看了一眼,主子不会是走到了麒麟院,过了那么一会心中回味觉得绿秾貌美,现在心中后悔了打算回头去找?  w  ,请牢记:,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表姑娘你莫哭了,  你再哭我都要跟着哭了。” 玉桃眨了眨眼,眼眶微红,看着眼泪随时都会落下。 只是她这一招用来讨男人喜欢有用,  放在孙思露的面前完全是无效攻击。 孙思露依然可怜的落着眼泪珠子,  哭的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玉桃肚子里倒是有几句狠话能对付孙思露,  但又怕现在这状况是有人设的陷阱,她的话只要一开口,便会有人冲出来,  说她恃宠生娇,  不把孙思露看在眼里。 瞧着孙思露委屈的眼泪,  玉桃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孙思露说了几句话,  她就看出孙思露有毛病。而孙思露有毛病再正常不过,  按着孙氏讨厌韩重淮的程度,  要是能给韩重淮找个正正经经的姑娘才奇怪。 韩重淮要是腿没好,这姑娘往韩重淮跟前一送,随便说个天真烂漫就能糊弄过去。 当然韩重淮现在腿好了要娶孙思露,  她也是一千一万个乐意,  谁会不喜欢管自个的主母,是拿颗糖就能哄的傻子。 说这姑娘是傻的,但也傻的不算彻底,话说不清楚,  但是她要偷溜,她就能准确无误地抓住她的衣摆放声大哭。 比三岁的小孩还难缠。 “你要……帮我找我的……” 孙思露哭的就像是弄丢了要不得的东西,玉桃叹了口气:“表姑娘你连今日去了哪里都不晓得,光说掉了东西,  奴婢又怎么帮你找?” 这话孙思露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但甭管是有没有听懂,  她都是赖上她就对了,扯着她的衣裳死活不放。 玉桃今天出院门的时候就觉着会倒霉,不过她本以为是会在孙氏那里倒霉,谁知道会栽在孙思露这里。 若非必要,她平时根本不会出麒麟院门,哪怕是韩重珏被禁了足,她也觉得在外面乱绕会绕出麻烦。 再说也只有那些还没上岸的丫头,才会每日漫无目标地在宅子里乱逛,没有遇到男主子,被小厮多看几眼也能留个印象。 像她这种有大腿可抱的,完全不需要那些低级招数。 她今日是被孙氏给叫出麒麟院的。孙氏派了身边的嬷嬷到麒麟院请人,她想不去,不过她真不去,那孙氏都不用找借口,直接就可以一个负宠傲物,就能把她个小通房给打死。 跟着嬷嬷到了主院,玉桃想到最好的结果,就是孙氏打一棒给一个甜枣,先让她跪着吓一吓她,然后又和颜悦色地让她择良木而栖,让她出卖点韩重淮的消息。 可惜孙氏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大概以为她跟陈虎他们是一类的角色,压根没提让她背叛韩重淮的话,浪费了她准备的一肚子关于韩重淮的小秘密。 孙氏把她叫到跟前,问当然是问韩重淮了,只是问的十分表面,就只是几句有没有好好伺候韩重淮之类。 温和的态度,让玉桃都快忘了是她害孙氏的儿子被打了板子关了禁闭。 说了几句,孙氏就让她走了,她走得小心翼翼,只差绕着迷宫回麒麟院,没想到还是被孙思露缠上。 “表小姐,咱们走吧,站在原地怎么找得到你丢得东西。” “呜……找……” 孙思露一直在这里哭也不是一回事,这地方静的连声鸟叫都没有,要是孙思露哭出问题来她又要麻烦。 反正是怎么都要麻烦。 怕孙思露不走,玉桃握住了她的手,手一握住,玉桃就察觉她平静了不少。 孙思露虽然哭的厉害,但是神情是乖巧的。想来孙思露的家里应该是训练过她,官宦人家出了一个傻子嫡女,若还是大吵大闹的那种,实在难以瞒不过去,只有把她训的足够乖巧,才撑得住面子。 想起之前上过的那些护理课,玉桃牵着孙思露走得不急不缓,嘴里轻轻哼起了温柔的小调。 不管再哪个时代,治愈人心的去曲调都能派上用场。 看出孙思露是要把她带往特定路线,玉桃搜寻着原主脑海里关于国公府各处重点。 她虽然没想出孙思露是要把她带到哪里去,但是她脑海里浮现了周围一处原主打了重点标志的地方。 想着这个时辰,玉桃也只有先去那里碰碰运气了。 “表姑娘,奴婢都还没告诉姑娘,奴婢叫什么。” “奴婢叫做玉桃,玉是玉佩的玉,桃是仙桃的桃,表姑娘闻过桃香吗?” “奴婢身上应该就带着些桃的味道、” 见孙思露的鼻子耸动,玉桃就知道她的注意力比起之前集中了不少,至少会关注她说的话了。 瞧着路边的天竺葵,玉桃边说话,边牵着孙思露一同嗅了嗅。 “这花不止长得漂亮,还有股银丹草和月季的味道,嗅着提神醒脑……” 玉桃转移着孙思露的注意力,而且不停地与她说话,让她的思维随着她的节奏运转。 快走到目的地的时候,孙思露已经不在落泪,只是眼眶还红肿着。 玉桃看她停下脚步,还怕她是察觉到了不对,就见她皱着鼻子道:“我还要……听……” 知道她是想要听什么,玉桃换了一首同样安抚舒缓的调子哼了起来。 孙思露走路微闭着眼,脚步跟着有些踉跄。 思维简单的人,对各种情绪状态的感知都比普通人明确,孙思露刚刚哭得那么厉害,现在劲过去了,人就犯困了。 见着她犯困,玉桃也觉得有些困。 这时辰本应该是她睡觉的时辰,生生被孙氏祸害的来照顾病人。 “你唱的是什么?” 听到发问的响声,玉桃声音顿了顿,抬起了眸。 不远处手里拿着书的韩重时,神情微微疑惑,他看着像是正在读书被人打扰,但脸上并无怒气。 没生气就好,玉桃心中一松。 原主把这处画了一个重点,就是因为原主知道韩重时有时会在这里读书。 至于原主知道后为什么没马上制造偶遇,那是因为她不是发现韩重时在这看书的第一个丫头。 而第一个发现的丫头被韩重时重重罚过。 有了前车之鉴,原主知道偶遇不行,便只是把这个地方画了重点符号,还未光临过这里。 玉桃原本还怕这个时辰韩重时不会在这里,没想到韩重时竟然真在。 说起来她原本该是韩重时的通房,虽然是个炮灰,但跟韩重时有点缘分也不奇怪。 在心里默默谢了老天爷,玉桃福了福身:“奴婢玉桃给三少爷请安,这位是孙表姑娘。” 孙思露见到 生人,原本平静的状态不知道怎么又崩了口子,张着嘴又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韩重时无法再注意其他事,只有看向她。 “这是?” “表小姐找不到自己丢的东西,在路上看到了奴婢,便让奴婢帮她寻找。” 玉桃身体微微颤动,裙摆飘起,让韩重时能看到她被抓的起皱的衣裳。 若是平常这种事,韩重时定然不会搭理,但孙思露是表姑娘,便是国公府的客人,她现在哭成这般,他总不能看着不管。 “掉的是什么?掉在了哪里?” 韩重时的两个问题都没在孙思露那里得到答案,孙思露听到他的声音反倒哭的更大声,声音都哭哑了。 孙思露的哭法十足的小孩,鼻涕泪水一齐,让人看了哑然。 “表姑娘不记得东西掉在了哪里……奴婢认为表姑娘这般该先回厢房休息,遗失的东西可以多让几个下人寻找。” 玉桃刚说让孙思露去休息,孙思露立马就哭着抓住了她的衣摆。 这状况让玉桃的神情有些无奈,不过这无奈碰上韩重时的眸光,立刻变得闪闪发光起来。 她期待地看着韩重时,看救世主的目光也不外如是,在这种目光下,让人很难不为她解决面前的难题。 韩重时看书这地方四通八达,玉桃从这边遇上的他,而清竹她们就守在另一边。 清竹听到动静赶来,见玉桃在三少爷的面前先是惊讶,不过女主不愧就是女主,目光快速地就集中在了哭泣的孙思露身上。 “这是孙表小姐吧?” 清竹远远见过孙思露一面,大约认得出她的模样,“表小姐这是跟下人走失了?” 清竹提到下人给韩重时提了个醒:“你去大房知会一声,让他们带人来把表姑娘送回住处。” 孙思露这样子,若是谁还看不出她是傻的就有问题,她赖定了玉桃,要是想给玉桃解围,也只有叫大房的人来处理。 听到三少爷的交代,清竹微微一怔,又看了看玉桃。 她之前便觉得三少爷该是见过玉桃,对玉桃有印象,现在看来应该不止是有印象,恐怕还有些惦记。 伺候了韩重时这几个月,哪怕韩重时不是喜形于色的性子,清竹把他的性子摸得半透。 莫说大房的事,就是二房的麻烦事他也能避则避,他现在这举动分明是帮玉桃。 “奴婢领命。” 清竹猜到韩重时对玉桃的心思,知道她硬留在这儿也无用,干脆听话转身去大房寻人。 “多谢三少爷。” 以防韩重时没有送佛送到西的自觉性,玉桃蠕动了一下嘴皮子,她的神态把握精准,看着比她旁边掉眼泪的孙思露还可怜几分。 不止可怜几分,还动人几分。 府里的谣言他也有听闻,虽然知道全都是无稽之谈,但玉桃的颜色的确要比清竹好上不少。 韩重时虽然心在仕途,但不代表他不懂的看哪个女人更为漂亮。 特别是面前这人,原本是该到他的院子。 他常在这里读书在府邸里不是秘密,在严惩了几个丫头后,已经无人敢到这处。 玉桃来这不像是巧合,估计是知道他在这里,特意向他求助。 “你那曲子是哼的是什么,调子倒有几分特殊,你哼唱时,表姑娘比起现在要安静许多。” 孙思露哭泣不止,韩重时不可能捂着她的嘴让她住嘴,只有开口让玉桃想办法。 玉桃瞧着韩重时的神情,虽然韩重时像是在想办法让孙思露安静,但她却觉得他看她的眼睛有点别的意思。 至于是什么别的意思,少爷瞧着美貌的丫鬟,总不可能眼里的意思是要拜她为师,三跪九叩。 一时间玉桃犹豫着这歌要不要哼。 可能她犹豫的太久,韩重时等的不耐烦不再看她,而是抬眸看向了她的后方。 她刚想她这算不算是混过去了,脑子还没往别处转,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三哥在跟我的通房说些什么?我怎么听着你要让她唱曲?” 韩重淮的调子似笑非笑,玉桃听着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不知道韩重淮是什么时候在她身后,又看了多少入眼。 “你来的恰好。”韩重时没回韩重淮的问题,只是示意他注意孙思露,“我们外人劝她不听,你不一样。” 的确是不一样,要是什么意外孙思露就是韩重淮的原配了。 玉桃默默地往旁移动了半步,想要脱离战斗圈。 但没想到她一移,韩重淮就上前了一步,与她并排补缺了她的空位。 两人的肩膀不小心擦撞,玉桃往前一倾,她本来是想塑造一下自己柔弱无力,一碰就倒的脆弱模样。 但是余光触到前方的韩重时,想到她这倒下,距离恐怕离韩重时更近,而且要是韩重时多事扶她,那她不是罪上加罪。 所有的思考都在一瞬间,她迅速站稳,小幅度的前倾就像是一个幻觉。 韩重淮扫了她一眼,勾起的嘴角,让玉桃有种他已经把她的想法都看透似的。 玉桃心中惴惴,她在韩重淮身上用的手段,说高深实在算不上,特别是发现自己怎么做他都全盘笑纳之后,她的手段越发越拙劣。 拙劣就拙劣呗,平时她还不担忧这事,但是这会儿,她心跳如鼓,活像是被抓奸在床。 玉桃盯着韩重淮,恨不得自己的眼睛能变成led显示屏,上面写满爱你爱你爱你,其他男人都是垃圾。  w  ,请牢记:,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气氛因为韩重淮的出现迅速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孙思露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感知到了气氛的危险,人也不嚎了,  只是可怜兮兮地打着哭嗝。 红彤彤的眼睛隔一下就打嗝抖动。 玉桃错开一步,  拿着帕子给孙思露拭泪,算是给自己找了桩事做。 韩重时不答韩重淮的话,韩重淮也没接韩重时的茬,两人彼此对视,  韩重淮像是才发现生活周边有那么一个人一样,仔细地看了遍韩重时。 这种傲慢不逊的态度让韩重时的眉心慢慢拧起。 跟大房的两个兄弟不同,韩重时对韩重淮并无什么意见,  韩重淮重新站起,  他自问自个释放了不少好意,但韩重淮却没有接起的意思。 韩重淮就像是笃定了韩家只会有他一人风光,便没把所有人看在眼里。 “朝堂的事已经传遍了京城,  你胆量可嘉,不过你打算如何跟大伯父交代?” 国公爷急于摆脱岐王带来的影响,  低调的恨不得当一个隐形人,  而韩重淮在朝堂上一张口,  便给国公府带来了麻烦。 这会儿是国公爷不在府邸,  若是在恐怕已经跳起来,要找韩重淮要个交代,不会让他在这儿傲慢闲逛。 这问题韩重淮倒是理了,  韩重淮的余光从玉桃给旁人拭泪的手上抽离:“能如何交代?” “所以你根本没考虑过后果,  便向圣上呈上了一份证据不足的举书?” 韩重淮头点了点,  从神情到姿态都能看出他不觉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事。 韩重时不觉他会蠢到打无把握的仗,  但看着他这样子,  倒是希望他真是个蠢货,哪怕连累了国公府,二房大不了分家撇清干系。 反正他与韩重淮不同,韩重淮自小有祖父指点,而他是靠自个拿到现在的成就。 哪怕国公府败落,他自问自己有摆脱影响的能力。 瞧着闭了嘴的韩重时,韩重淮突然轻笑了一声,笑意挂在唇边,眼神的情绪却是寡淡的,应付与敷衍只差写在了脸上。 “反正我闯出了什么祸事,二房分出去即可。” 被韩重淮说中了心思,韩重时眼眸微缩,他从未像是此刻这般厌恶韩重淮。 “长者在不分家,祖母尚在,你这话太没规矩。” 韩重时兄长的显然没什么作用,韩重淮应了一声,神色却是似笑非笑。 气到了极致,韩重时察觉到了一丝其他东西。 人若是格外在意什么,总是会显露一分,何况韩重淮来时并未掩饰自己的怒气。 只是他之前只觉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没想到是韩重淮对一个丫头用心。 发觉韩重淮把心用到了一个丫头身上,韩重时那点郁气便散了,人只会对自己同等的人生气,这样的韩重淮哪怕有些小聪明得了太子的青睐,在他眼中韩重淮跟他那两个哥哥并无区别。 这时清竹恰把大房的下人带来,韩重时瞧着埋着头的玉桃:“算是给你解决了麻烦。” 这话没点名点姓,但一听就知道他这话是对谁说的。 玉桃咬牙,她这不搭理就得罪了韩重时,但是搭理了韩重淮对她的那股气恐怕就消不了。 在这尴尬时刻,就见孙思露结结巴巴道了声:“多……谢。” 这声音简直是天籁,玉桃握住了孙思露的手,刚刚对她产生的不好情绪全都烟消云散。 韩重时开了口,也得到了人的道谢,那便没了多留的意思。 他一走,韩重淮也是转身就走。 玉桃不再管孙思露拉没拉她的衣摆,迅速地就跟上了韩重淮。 孙思露刚开始拉着玉桃的衣摆走了两步,但该是感染了玉桃的害怕,所以看着韩重淮的背影,呐呐松了手。 看来人还不算是傻,能感觉到前方是刀山火海,大难临头就各自飞了。 “少爷……” 玉桃默默在韩重淮的身后喊了一声。 要是韩重淮的步子走得飞快就好了,她至少可以小跑喘着气跟在他身后,营造一种急切的气氛,可是他走得不紧不慢,而她步子稍微迈大一点就能超过他。 “少爷不知道,奴婢今日差点吓了,大夫人传了奴婢到跟前说话,奴婢本以为自己要挨板子,但是大夫人并未提二少爷的事,说了几句就让奴婢离开,而奴婢一走就遇到了表小姐……” 玉桃说着事情原本的状况,但韩重淮像是关闭了耳朵,高挺白皙的鼻梁像是在嘲笑玉桃的无用的解释。 不管解释有没有用,都是要解释就对了。 “表小姐大哭着说掉了发簪,奴婢说再叫人一同给她找,她却非拉着奴婢,让奴婢一人给她找,然后意外地撞见了三少爷,三少爷见表小姐的样子,就让身边的奴婢去大房请人。” 玉桃表情无奈,嘴唇咬来咬去都咬干了,发白的唇色显出她一两个时辰的确不好过。 韩重淮依然没理她,甚至眸光都没往她的方向瞟一下。 这状态让玉桃怀疑,他们走到麒麟院,韩重淮会不会直接把院门一关,把她关在外面。 沉默就是还给她解释的机会,玉桃继续咬着她干的快起皮的唇:“少爷你别不说话,你一不说话奴婢就怕,奴婢宁愿少爷你骂奴婢蠢,也不想少爷不搭理奴婢。” 带着哭腔的攻势并无作用,玉桃仰着头看着韩重淮没看脚下,脚绊地面凸起的石砖,直直向韩重淮倒去。 看着韩重淮侧身,玉桃脑子里装满了“不是人”这三个字,幸好韩重淮不是个人,但还是头狼,在她倒下的时候伸出了一只手挡在了她的胸前。 韩重淮大概没想过他的胳膊比起她脖子下面的硬了数倍,就听到“咕嘟“像是类似水声的声音响起,玉桃虽然没栽倒地上,但站稳后缓缓地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 娇滴滴地哭包一下子就变成了蘑菇,韩重淮看了眼自己手。 玉桃愁着眉,被猛地压了下,疼倒是没怎么疼,但她既然都下意识做出这个姿势了,也只有维持地久一些。 环抱住自己,玉桃半天都没听到韩重淮的动静,还以为人是已经走了。 不过她微微侧眼,就看到了韩重淮深红团花的官袍。 人还在就宛若给她支棱了根定海神针,玉桃心头一片敞亮,而发红的眼睛却像是要下雨:“少爷,玉桃好疼。”  w  ,请牢记:,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她不叫疼,  韩重淮还在她身边安静站着,一叫疼人就走了。 长腿几步就过了月门,身影隐在了茂密的翠绿之中。 腻了腻了,  果真腻了,她含泪叫的疼的样子都不觉得柔媚了。 玉桃蹲了片刻,  怕了今天这跌宕起伏,以防韩大夫人再出招,  她捂着胸口跟韩重淮前后脚到的麒麟院。 回到了住处,玉桃关了门窗看了眼,  红了一小块,  隐隐有发青的意思。 躺倒在了床上,  她想着韩重淮现在的态度她送上门也无用,  不如过一会儿再去讨好,  谁想到一躺就躺到了天黑,  醒还不是自然醒过来的,而是觉着自己好像被什么危险给慑住,  活生生被吓醒。 门窗紧闭使屋内光线昏暗,玉桃揉了揉眼睛,  努力瞪大了一会,终于对上了旁边韩重淮的眼。 白日跟她闹脾气的人现在抢了她的枕头,在她床榻上躺着,  还用着漆黑如渊的眸子盯着她。 按理说她现在该立刻起来,  老老实实地给韩重淮磕头赔罪,但她就是不想起。 她这种贪生怕死的咸鱼是有本能的,  现在的状况,  她的本能就在提醒躺着就行。 默默对视了片刻,  玉桃试图往韩重淮怀里移动。 韩重淮也没挡她,  甚至她手指往他衣袍伸了,他没任何反应。 玉桃的唇先碰了他的脖颈,轻轻吮吸了一下,见他是接受的态度,便连着烙下了几个吻,往上慢慢移动到了他的耳后。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韩重淮就像一只慵懒的宠物,虽然眼神恐怖,但身体柔软,任人为所欲为。 玉桃的准则之一:能用炮火解决事,就千万不要浪费脑子。 她能感觉到韩重淮对她的不同,这不同是什么时候起的她不想去深思。 反正她人就是那么一个人,韩重淮不管因为什么事给她加了光环,她的人生愿望还是当一个废物。 柔软的吻落在了韩重淮的眼上,鼻上,耳后,脖颈…… 看着苍白肌肤底下的脉络跳动的越发急促,玉桃犹豫地瞄向韩重淮的唇。 她记得她看过一些内心有高尚情操的女人,有一种卖身不卖唇的说法,把吻当做灵魂的触碰,什么都可以干但是就不能接吻。 但…… 在黑暗中韩重淮的肌肤有一种透玉的白,肌肤的白皙衬托了他唇的殷红。 唇形饱满,光是看她都能感觉到柔软。 她俯身亲上,果真是柔软的,带着属于他的气味。 玉桃做一些除却碰触之外的事,意外的他竟然回应了她,然后他把她往外一推。 “……”原来那不是回应,只是单纯把她的舌头给赶出他的领地。 如果韩重淮心如止水,那她一定赞叹坐怀不乱这个词不该是柳下惠的,还是他韩重淮的专属名词。 可是他全身发烫,这就让人不知道他是在矜持个什么。 被拒绝的玉桃干脆往床的内侧一滚,那就不伺候了呗。 “若是把你的双腿砍下,怕就无人会让你离开麒麟院了。” 玉桃又是一滚,滚回了韩重淮的怀里。 “今日这事又不是奴婢……” 让她哄韩重淮她觉得无事,她现在就是靠韩重淮吃饭,但是让她认错她就不知道从何认起。 之前在山洞那次,她也算是透了底,让她做什么的无谓,她人生的目标是做个废物,要是做不了废物,那最低线就是好好活着。 孙思露明摆着就是韩大夫人给她设置的陷阱,她总不能傻傻的往里面跳,连自救都不自救吧。 “你怕得罪韩重时。” 玉桃以为韩重淮气她找韩重时求助,但听这意思,他气的不是她因为孙思露的纠缠去了韩重时的地盘,而是他出现后她的表现。 呃…… 韩重淮被激起了一身的火,嗓音带着压抑的微哑,这般的声音在黑暗中有种难言的诱惑。 但越是这样,玉桃越要对他的问题严肃以待。 他生理上都憋成了这样,还能压抑下去审问她,可想而知他会多认真对待她给出的答案。 她的确怕得罪韩重时,一个炮灰怎么能可能敢得罪男主。 但现在想想,韩重淮与韩重时的针锋相对,不是给韩重时看他多在意一个通房丫鬟,而是让她这个通房丫鬟看清楚如何表示才能让他高兴。 然后她就选择了安静如鸡。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很烦别人把她想的太聪明了,要是纯粹把她认为成一个蠢蛋,那就不会觉得她能读得懂气氛读得懂暗示,会觉得蠢蛋就是蠢蛋,什么都不懂才是正常,而不是像韩重淮这样子质问她的选择。 说起来韩重淮最开始对她要求,不就只是她在他榻前多跳一会,给他看点养眼的东西,什么时候他人变成了这样。 就因为他选择站起来了,对着身边下人的压榨也要升级? 她就是个通房,拿的是通房的月钱,偶尔得些奖金,为什么非要在她身上寄托什么期望,让她做范围外的事。 不知道韩重淮知不知道自个想从她身上要什么,但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那层想法。 各种解释在肚子里过了一遍,玉桃动了动手,她身上的衣裳一件件的扔出了被衾。 滑腻的双手抱住了韩重淮的脖颈,这次离开玉桃被子的不是衣裳而是韩重淮。 韩重淮前襟凌乱露出点点玉桃留下的红痕,他低头看了伸出软被的胳膊片刻:“你惹怒我了。” 这会儿韩重淮如玉桃所愿的把她当个蠢蛋了,直白地告诉了她他的想法,说完后韩重淮不再给她挽救的机会,离开了小小的耳房。 门打开又关上,玉桃呱呱了两声,试图给安静的夜晚增加几分野趣。 没听到韩重淮憋不住的笑声,她就确定人是真走了,而且走得极快。 本来夜晚是用来睡觉的,但是人类有了文明有了诗句故事之后,就有了丰富多余的感情,大晚上非要流露出来逼着旁人一起沉沦。 但一个能因为祖父死,坐三年轮椅,并且把生死都看淡的人,感情过剩还真不奇怪。 她之前还想韩重淮明明对她有兴趣,为什么非压抑起来,现在她算是明白了,韩重淮这是拿她试感情。 估计是男人看到漂亮的女人的那股冲动让他误会了什么,觉着产生的感觉激烈又有趣,故意压抑着用折磨自己的方法使这情绪更清晰。 她上学的时候辅修了心理学,本来没找到跟心理相关的工作,她还以为这项技能已经废了,没想到在这里排上用 场。 只是懂得韩重淮想要什么无用,要知道如何应对。 意乱情迷只是一时的,韩重淮尝试新鲜事物的劲头消失,估计就要失望她的表现不够好。 要是只是失望还好,就怕他折磨自己够了,来折磨她看能不能压榨出什么新鲜东西。 让她在榻上憋出几个花招她愿意学习,但是如何□□与掌控人心,她自觉自己没那个本事,也不想浪费精神去学习。 所以只能期望韩重淮能放她一马。 今日无早朝,陈虎见主子起了个大早愣了愣:“大人怎么不多休息一阵,如今外头正闹得风风雨雨,大人你去兵部少不了麻烦。” 苏齐宁在兵部盘根错节,韩重淮招惹他,兵部就成了油锅,韩重淮这一滴水进去一定会炸的天翻地覆。 他本以为主子昨天躲了半日,今日也打算继续休息,等着证据全部到手,直接带人去抓苏齐宁。 “我心情不错,就想瞧瞧旁人的难看脸色。” 韩重淮勾了勾唇,说的这话陈虎却不怎么敢接,他跟着主子那么久,还没听过他心情好的时候自个说自己心情好。 “大人可要唤玉桃姑娘过来伺候。” 韩重淮入夜时去了一趟耳房,这事没有瞒任何人,他们这些侍卫都撤了就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只是没想到主子今早还是在自个的卧室起来。 “前些日子让你找的庄子如何?” “回主子的话,有了魏大人的帮忙已经办妥了,买下的庄子在魏家庄子的附近,地方不算大,但东西都齐全,是个能可以小住的地方。” “她怕是要高兴疯了。”韩重淮想到之前提到买庄子,玉桃发亮的眼睛,“既然庄子买下了,把人送过去吧。” “是……”陈虎下意识一应,但觉着自己跟主子的默契还是不够,主子说的送人过去,他听着像是指的是玉桃,可好端端的干嘛把玉桃送走。 “大人可是因为府邸里的风言风语?” 孙思露一到,国公府的人都盯着麒麟院,昨日还有玉桃欺负恃宠生娇,把表小姐欺负哭了谣言传出来。 韩重淮摇头:“送她走是因为我气她,我日日劳累,她却悠闲依旧,我看着不高兴。” “大人?” 面对陈虎疑惑的表情,韩重淮觉着玉桃应该跟陈虎学学,陈虎这模样,他一看就知道他什么都听不懂,但是她的样子,装傻明显没修炼到家。 “送出去吧,她不愿陪我玩,我也不想强人所难。”  w  ,请牢记:,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什么叫不陪玩,  就要把人送走? 陈虎思考半天,也不懂主子说的“玩”是什么意思。 总不会是昨夜主子对玉桃有什么要求,而玉桃宁死不从? 但从主子的神情看着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再说玉桃的性子看着也不像是宁死不从的性子。 敲了玉桃的门,  陈虎的脸色在随和和严肃中变幻,  因为想不透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就决定不了用什么表情对待玉桃。 这种情况下,  玉桃开门看到的就是一张扭曲的方脸。 看着还真醒瞌睡。 玉桃动了动有些落枕的脖子:“陈侍卫怎么来了,  是少爷有事吩咐?” 陈虎点头:“少爷吩咐我把你送出国公府。” 陈虎开口注意着玉桃的神情,  见她怔了下就恢复平常,这让他十分不解,  按理说一个丫头听到这样的话不该是惊慌失措,  并且要求见主子求情。 她就不怕这送出去是主子厌弃了她,  让她再也无法回国公府? 陈虎百思不得其解,  就见玉桃日柔软了神情,  脸上后知后觉地浮现了可怜,  不过说的话却不是要求见主子。 “陈侍卫可否透露几分,这送法是怎么送?要把我送到哪去,到了那处我要做什么?能有饭吃能有觉睡吗?” “当然能有,  哪怕是犯人收监也能有吃喝,何况玉桃姑娘你还是大人通房。”上次主子那一脚给陈虎留下的印象不轻,所以玉桃这一担忧,  他便认真地安抚了起来,  “大人吩咐把姑娘你送到新买的庄子上,  但具体让姑娘做什么,  大人并无吩咐。” 他说完玉桃看着就安下了神,  见玉桃没有再问,  陈虎自己却忍不住透了底:“大人说把姑娘你送走,是因为姑娘你不愿陪他‘玩’。” “玩?” 玉桃原本想着自己都能收拾什么东西带走,听到“玩”字思维偏了偏。 她不怎么想回想昨夜的事情,人在晚上的时候脑子容易不清醒,她晓得她昨天对韩重淮的态度铁定不是最优解,要不然韩重淮不会今天就要把她送走。 但是回想昨天,她又不晓得要怎么做才对。 韩重淮想的可不就是有人陪他玩嘛,他对男女感情起了好奇心,而身边又有她这个跟旁的丫头稍微有些不同的人,所以就把玩的对象定在了她身上。 只是他觉得这是玩,但她却觉得是压榨。 听到韩重淮要把她送走,她心里第一时间是松了口气,她这人最讨厌的便是别人探究她的内心,而韩重淮就是在做她最讨厌的事。 说到底韩重淮身为配角太闲了,要是男主角的那种性格,有功夫一定看政局想往上爬,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看咸鱼蹦跶。 而且昨日听男主的意思,韩重淮身上分明有一堆麻烦事,但他却有空分出心神来考虑她是怎么想的。 她真是求求他了,她就是一个通房丫鬟,他管她在想什么干嘛。 “是玉桃愚钝,不知道少爷想玩什么,又怎么陪得了他。” 听到玉桃也不懂,陈虎心情就舒畅了,主子的性子难测,他不懂主子的话不是他愚钝,而是个人都听不懂主子的话。 “还请玉桃姑娘收拾东西。” “陈侍卫稍等。” “玉桃姑娘要不要见一面大人?” 玉桃的东西不多,陈虎看她干脆地收拾好了,忍不住开口道,“我虽跟你说在庄子不会缺吃喝,但是你不在大人身边,便是缺吃少喝,大人也不一定顾及得到。” 感觉到玉桃只在乎吃喝,陈虎只有从这方向劝她。 “我见少爷不知道该说什么。” 玉桃无奈摊手,她被送走生活水平明显会降级,但是她晓得她去见韩重淮完全无用,她的撒娇卖乖韩重淮已经不吃了。 或者说他还是吃的,但是起的作用没那么大。 他的自制力可以让他忽视诱惑,并且把压抑的情绪转移到另一方面,也就是观察她的方面。 韩重淮要是生活在现代,多读过几本心理学的书,大概就能明白他觉得她的特别只是男女的性吸引力。 等到这种吸引减退,他一层层剥开她,就会发现她这个人是空的。 她什么都没有,没有让他觉得燃烧的趣味,有的只是求生本能。 与其待在这里她拼命伪装抵抗,还是逃不开被韩重淮挖开感到失望,还不如她就那么走了,让韩重淮的那股兴趣退却,能看清她的作用。 就只是可惜她的赚钱计划还没开始多久,攒的银子也少的可怜,玉桃上了马车打开自己的小包袱,看着自己攒的钱不由得眼泪汪汪。 韩重淮就是个大浑球,看着挺有银子挺大方的,但实际上相较他得到服务,这银子给的丁点不大方。 她一个国公府少爷的通房,还不如一个站街妹快活。 * 送她一个丫头出府,自然不会是什么翠盖朱缨的华车,玉桃上了架陈旧狭小的马车,因为这回车上没韩重淮需要伺候,她没坐多久就打开了车帘。 街道熙熙攘攘,外头有男人瞧到了她的脸,朝她抛了个飞眼。 只是抛媚眼这个动作,再普通的女人做起来都有男人会心动,但是男人做起来就让人犯恶心。 玉桃回了那人一个白眼,手抵在车窗口瞧着平日难见到的景色。 “陈侍卫你饿吗?” 嗅到了烤鸭的香味,玉桃动了动鼻子,期待地朝驾车的陈虎道。 饿当然是不饿,但是听着玉桃期待的语气,陈虎自觉下车去给玉桃买烤鸭。 他人一走,之前她翻白眼的男人就迎了上来:“小娘子这是要去哪啊?” 玉桃梳的是未嫁姑娘发髻,坐的马车也只是一般,甭管驾车陈虎看着是不是威武,但玉桃这样子却是闲汉敢调戏的模样。 依在车窗的玉桃懒洋洋地看说话的这人一眼,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首饰铺。 男人就怕美人不理他,见她指了首饰,男人笑眯眯地道:“小娘子是想要花簪?不若小娘子给我笑一个,到时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买多少。” 这会儿玉桃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她不搭理人,光天化日之下,那男人也不敢真做什么,想走但瞧着玉桃的模样又觉得心痒难耐。 “小娘子我看着你就像我梦中梦过的仙女,你看我的打扮也知道我铁定买得起这簪子,小娘子你要不对我说句话,便是说一句我就立刻掏银子去把簪子买了。” 对待仙女还得说一句话才给买簪子,玉桃扫了这人一脸急色的脸撇了头。 但这人真有点博弈的精神,见着玉桃不搭理他,还真去买了根簪子。 簪子是银的少说也值个二两银子,真得了簪子,玉桃指了指胭脂铺。 玉桃收手太快,那人想趁机摸个手也没摸到。 “小娘子你要簪子也买来了,你怎么还是不与我说话?” 玉桃捂着唇打了个哈欠,也不瞧他一眼。 那人犹豫着看着胭脂铺,若是车中的美人愿意与他做什么,他当然愿意再买胭脂,但是她这样,又怕他给她买了胭脂他还是不搭理人。 他觉得为难之刻,一道翠绿在他眼前飞过,落在了玉桃身上。 飞来的东西是一块丝绢包着的玉簪,玉簪看着清透,不算极好也不是便宜货。 “这位小娘子看这簪子如何?” 说话的人该是注意了玉桃有一会儿,把之前的事都看进了眼里,玉桃抬眸睇向那人,穿的不算华贵,发用青缎束着,身边带了个长随。 看着不像是多富,但神态那股恣意有点贵公子那味。 玉桃本来只无聊打发时辰,没想到还引来一个手脚大方的。 瞧着这人,玉桃点了点胭脂铺。 那人扬唇一笑,折扇点了旁边的长随让他去办。 长随买的不止一样,一个木匣子里头放了胭脂铺当红的几种胭脂。 只是玉桃看到这些也没露出个笑脸,而是又伸手指了街边的糖葫芦。 之前讨好玉桃的那男人已经退到了一边,见到玉桃这次只指了糖葫芦,不由抱怨道:“怎么要便宜的东西了……” 赵恒骅在茶馆小坐瞧见了玉桃,她这模样让人注意不到实在是难,见她指来指去,觉得有乐子便扔了簪。 本以为她见了簪子怎么都该心满意足,没想着她还能在点别的东西。 不过开始要便宜东西是不是已经动心,想装作自己只是为考验人,实际不贪爱钱财? 看着玉桃那张娇媚欲滴的脸,赵恒骅继续叫长随去买。 玉桃要吃的烤鸭做起来慢,陈虎才耽搁了好长一会,等到冰糖葫芦到玉桃的手里,陈虎才拿着包好的烤鸭出来。 车边上围了人让陈虎皱了皱眉:“你们有何事?” 陈虎一发问,玉桃就放下了帘子,啃着冰糖葫芦,功成身退就是说现在的她。 见帘子放下,赵恒骅愣了愣,旋即笑的比之前厉害,他瞧出陈虎非普通人,摆手走开:“我无事,不过在这稍站了一会。” 陈虎拧着眉,这几个男人铁定是奔着玉桃来的,但他们一副怂样,玉桃又开口不言,他也就难以找他们的麻烦。 “往后别往别人马车边上站。” 厉眸扫过了几人,陈虎驾车离开。 “那小娘子还真是不要脸面,就那么直接的骗东西……”马车一走,给了簪子的 人就抱怨了起来,“幸好我只是买了根簪子,这位爷你少说花了几十两吧?” 胭脂上等的胭脂单买也就几两银子,但他刚刚给美人的是一盒子,都动用红木匣装了,一想就知道不会便宜。 人就是对比的生物,单想一根簪子的银子白白没有了,铁定心疼,但是想到有人损失的更多,心里不知道怎么就不那么难过了。 “京城的美人还真有意思。” 赵恒骅倒不心疼银子,看着远走的车子满脸兴味,他还没见过有敢骗他银子的女人。 长随见状:“可要属下们去把车子追回来?” “不需要,驾车那人看着不简单……” 除去不简单之外,人还有些眼熟,也不知道那车中的美人是京城哪家大人的娇宠。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马车驶出城门,  商铺便变得少了起来,触目都是翠绿的林野,或者是大片的稻田。 见状玉桃但觉得可惜,  陈虎却松了口气。 他原本想问问玉桃都跟那些生人说了什么,  但谁知道烤鸭不是个结束,只是个开始,  随后玉桃又点了许多的东西,  有吃的有用的,  连鸡毛掸子她瞧见了,也说那毛好看,  让他给她买上一根。 他是侍卫又不是小厮,被玉桃这般使唤,他心中不喜,且不喜还露在了脸上,但玉桃就像是看不到一样,依然无辜地讨着东西。 而他想着主子对她的特殊,也只有把不喜强忍了下去,想着她估计是被打发到了庄子里,心中惊慌,  才变得如此不会做人起来。 不过这就是陈虎想错了,玉桃不是因为惊慌变得不会做人,  她这是察觉到了韩重淮要给她下马威,  晓得陈虎现在是因为不醒神,对她客客套套有好脸色,所以想压榨出最后一丝好处而已。 虽然城出得快,但是在玉桃不要脸皮的讨要下,到庄子时,  她的车厢已快装满了。 不过到了地方,她就觉着自己东西似乎要少了点。 半旧的宅院连原先主人挂的青灯笼都没换,门口的柿子树被砍得乱七八糟,摘柿子的人们怕是知道这户人家搬走了,所以连枝干也一起砍走。 外头邋遢成这样,里面更是不好,没搬走的和新搬来的家具凌乱的放着,别说地上的枯枝落叶,门与门之间的蜘蛛网都没人清理。 “徐立是怎么办事,我来之前便跟他交代让他派人过来清理,这哪里是清理过后的样子!” 差点撞上了蜘蛛网,陈虎表情难看,这地方哪像是能住人的。 玉桃在旁没说话,这时候说话无用,只管摆出一副“我看着很坚强实则很委屈”的模样等待安排就够了。 “连守门人也没安排。” 陈虎越打量周围越气,现在这地方的情况怎么能把玉桃安置到这里,可主子都说了今天把人送到宅子里,他总不能又把人带回国公府。 “等到回府我一定好好教训徐立一顿,这小子本事不涨,记性还越来越差。” “麻烦陈侍卫了。” 玉桃这时已不像是在车上时的贪婪,拿了面帕子擦拭屋里的灰尘,本分老实不见娇气。 陈虎帮她把大概的家具归了位,至少有个坐的地方。 东西搬得差不多,陈虎看了看时辰:“玉桃姑娘别忙了,我这就返回府邸,让人过来收拾。” 玉桃停了手,送陈虎到了门口。 “我还要赶回府给大人复命,玉桃姑娘保重,至多两个时辰徐立便会带人前来。” 玉桃扬了扬唇,福身谢过:“今日劳烦陈侍卫了,可否再麻烦陈侍卫一件事,帮我给少爷带句话。” 听到她有话与主子说,陈虎顿时来了精神:“玉桃姑娘想让陈某带什么话?” “若是少爷闲暇时,定要来看看玉桃,玉桃会一直等着少爷。” 软糯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哀愁,陈虎这个粗人听着心肠都软了软,但他有些不明白,玉桃这话为何不在国公府对主子说。 若是她可怜祈求,主子大可能不会把她送到这里。 毕竟主子话都摆在了台面上,说是因为她不愿意与他“玩”,他才要把她送走。 “玉桃姑娘放心,陈某一定会把话带到,姑娘在宅子里的这段时日,可想一想大人是想要姑娘的什么,想清楚了让人递话给大人,陈某看得出大人对姑娘是用心的。” 陈虎这番话算是肺腑之言了,玉桃点头,没拒绝陈虎的好意。 送走了陈虎,玉桃依然拿起了帕子擦拭屋子,等到她把屋子收拾到能住人的模样,也没见什么王立,徐立的人过来。 早就料想可能会是这个结果,玉桃伸了伸懒腰,去把门拴好就躺床上准备睡觉。 在这个繁星璀璨的美好夜晚,她就祝愿小气吧啦的韩重淮,孤独终老,断子绝孙好了。 * 到了亥时,陈虎见主子的事忙的差不多,才敢上前提及玉桃。 陈虎一回府就去找徐立,怎么教训徐立的话他都想好了,谁想到徐立开口就说,是主子吩咐不要让人去宅院,这就让他不解了。 把下人派到宅子也不是为了让他们去伺候玉桃,而是一个宅院,怎么都得有几个下人,不然那么大一个地方全都让玉桃收拾? 就是不管收拾的事,一个姑娘一个人在荒郊野岭的宅院住,想想便觉得她会怕的晚上不敢入睡。 韩重淮对于环境的适应有种变色龙般的能力,他懒得的时候,好生生的腿他能一下都不抬,被人辱骂也能一声不吭,当一个合格完美的废物,但是如今他走入了朝堂政局,他桌上就能摆满册子。 就是有与他合作那人的承诺,他依然寻找了之前那场战役时期各部记录的卷轴,东西都过了遍眼,看这些细枝末节能不能汇总成抓苏齐宁的铁证。 “她有话与我说?” 陈虎站在他面前欲言又止,他没忘今天是陈虎把玉桃送离了国公府。 “玉桃姑娘说大人闲暇时若是想到了她,一定要去院子看她,她会一直等着大人……玉桃姑娘说这些像是真心的。” “我信她是真心的。” 他相信玉桃对他的依赖,不止是因为这府里的男主子她独独选了他,还因为知道她如今被困在那破宅子里只能求他。 想到玉桃跟陈虎说这番话展露的神情,韩重淮觉着有根羽毛在他心尖滑过。 忙的时候不觉,手上没事,一想到她便满脑子是她。 韩重淮没掩饰他的愉悦心情,他的五官深邃,平时不笑时黑眸如渊,一笑就想有星辰在内里透着光。 看到主子这样子,陈虎更不解了:“大人为何不让徐立派人去宅院,可是今夜就需要属下去把玉桃姑娘接回来。” “接她做什么。” 韩重淮微挑了眉,他不会把玉桃接回来,他会看看她不在跟前他是越来越想她,还是慢慢淡忘了她,忘了那便是忘了,他会另找有趣的事物,但若是忘不了,他自然会去找她,那时候强人所难就变成了一件有趣的事。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主子笑的春风灿烂,  有着少见的好心情,但却反问他为什么要接玉桃。 陈虎不解主子到底是在想什么,但玉桃是主子的通房,  既然主子都说不接不管,  他要是再多说就显得又蠢又自作聪明。 为了不让自己蠢得那么明显,  陈虎适时闭了嘴,也不打算再提玉桃的事。 只是他不提,之后的几天主子嘴里都没停过提玉桃这个人。 主子一有空闲就会把他叫到身边,不是让他跟踪苏家的人帮助查案,而是问他那日送玉桃的过程。 主子发问他自然是巨细靡遗地答了。 可就是没想到,答了一次不够,  主子竟然能一天问他几次。 “玉桃姑娘说那鸡毛掸子的鸡毛光滑油亮,一看就是采了雄壮的公鸡毛制成的,  新宅就需要这般的东西镇宅……” 陈虎开始提起这些,  描述上还多会用“好像那么说”,  “大概是那样”的词,但韩重淮问的次数多了,  他的记忆好像也变好了,那天发生的一切都栩栩如生的存在脑子里,  随时都可以翻出来讲述。 梨花木的圆桌上摆着甜汤与茶点,  韩重淮坐在冒着甜雾的食物面前,  一边听着陈虎说着话,  手指一边轻触着桌面,  就像是在想象玉桃说这些话的场面。 嗅到空气中食物的香味,陈虎难懂自己的主子,  这些东西并不是他平日爱吃的,  而是他问了厨房,  知道玉桃平时吃些什么准备。 要来后也不吃,只是摆在桌上嗅味道。 这要是旁人做这种事,陈虎早就把疯子骂出了口,但做这事的是他尊敬崇拜的主子,他只能在把这一切想成聪明人的脑子与常人不同。 “大人,不若属下去一趟宅院,看看玉桃姑娘怎么样?” 几天的折磨下来,陈虎憋不住也不管什么自作聪明,主子这个样子分明是放不下玉桃,既然这样又何苦只是这样询问他,“宅子没有门房,玉桃姑娘一人是在那,说不定会遇到什么恶人。” 陈虎早与韩重淮说过那日有男人围在玉桃车前,而且他听了只字半语,好像那些男人还送了玉桃东西讨她欢心。 “玉桃姑娘貌美如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难免有人知道她是独身一人,起什么歹念。” 话都说的那么危险了,韩重淮面上却没丝毫紧张浮现。 瞧着桌上已经不冒热气的糕点,韩重淮挥手让屋里的丫头撤下去。 “我说陈侍卫,少爷既然都说不会去接那丫头,你做什么一直提教少爷觉得心烦。” 回时瞪了眼陈虎,她这几日的心就一直悬着没落下过,玉桃走了,她刚高兴,主子就问起了玉桃,见主子问了不接,她又觉得高兴,但主子又问…… 周而复始,她这颗心都快坏了。 如今见陈虎还劝韩重淮,她气的不成,她巴不得玉桃死在了外面,这样就算主子后悔,也没法子挽回。 也就是她的容貌不够,若是她再美貌一些,主子眼前有了与可以媲美玉桃美貌的女人,也就不会频繁想起玉桃。 “卑职只是不愿见大人折磨自己。” 既然回时都挑开了,陈虎也干脆说开,不想让主子误会自己。 “大人日日问玉桃姑娘,分明是想念她,既然想念她,又为什么不见她?” 韩重淮不想与不懂的人谈论自个的心思。 不懂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折磨自己跟折磨那颗桃子有多么的新鲜有趣。 陈虎的问题没得到答案,屋内闯进一人,来人是国公爷身边的管事,肃着面:“四少爷,国公爷有请。” 这架势让陈虎一愣,不再想什么玉桃,国公爷一回来就要见主子,恐怕是已经知道朝堂的事。 虽然来人态度紧急,但韩重淮还是起身换了身银白底的直裰,才慢悠悠地朝国公爷的书房走去。 国公爷已经在书房绕了十几圈不止,身上还是沾满风尘的袍子,若不是顾及面子,他恐怕一踏入国公府,便直直朝韩重淮的院子走去。 这逆子怎么就敢给国公府惹那么的大的麻烦! 国公爷这次离城是跟几个大家族的家主熟络感情,本来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进行,而韩重淮上奏的消息传出来,之前与他言笑晏晏的家主们,面色就奇怪了起来。 乍听到韩重淮出那么个风头,他虽然觉得招摇,但想着韩重淮是太子的人,所以并未想太多。 但之后有相熟的官员提点了他苏齐宁身后盘根错节的关系,他便满头冷汗,恨不得杀了韩重淮。 门扉一响,韩丰林便握着茶杯朝门口狠狠砸去。 “你这逆子还不跪下!” 韩重淮微微侧身,茶杯在地上砸成了花。 面对韩丰林的怒容,韩重淮径自走到桌前坐下:“父亲这是怎么了,一归家就发那么大的火。” “你这个逆子,谁许你坐下了!”  往常韩丰林用得上韩重淮,对于韩重淮随意坐下,只觉得父子俩的关系修复好了,不止不会生韩重淮的气,还会觉得高兴,但是如今他只觉得韩重淮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有椅子不坐,父亲要站着与我说话?” 韩重淮提出问题,人依然没站起来的意思。 见他老神在在,韩丰林心中稍稍期待,打量他从骨子里透出的那股自在安定:“淮儿你老实告诉爹,这一切是不是太子殿下授意你这么做?” “父亲怎么会那么想?”韩重淮挑眉,像是不懂韩丰林怎么会问出这个傻问题,“苏齐宁有六个妹妹,分别都嫁给了朝廷官员,其中一个还是太子殿下幕僚的正妻。” 韩重淮话说的不急不缓,手支着脑袋仰着头,像是在欣赏随着自己说话节奏,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韩丰林。 他心中不高兴,自然就希望身边的任何人都不要露出笑脸,陪着他越难受越好。 “我的折子没过太子殿下的眼,就因为这般,太子党的官员已经不搭理我,觉着我的举动是不尊重太子。” 韩丰林听到后面惊地瞪大了眼:“你你……你是疯了不成!你知道厉害关系,竟然还一意孤行,你想死便自己去死,你知不知道你这举动会害死国公府!” “父亲说的话孩儿不懂,孩儿这是在完成祖父的遗愿。当年桑河那一战要不是苏齐宁误了军饷,祖父也不会背水一战,身体留下要命的伤,让他逝去的那么早。” 韩重淮说的这事是一件旧事,“桑河”这个熟悉的地名,韩丰林回想半响,都不知这事发生的时候,韩重淮这逆子是出生了还是没出生。 事关亡父的遗愿,韩丰林心虚了一下才瞪着眼道:“那么多年前的旧事,你一个小子能查清个什么,你祖父要是有这个遗愿我怎么会不晓得!” 想到老爷子死之前的交代,韩丰林后悔至极,“你祖父死前交代我,不许你站起来,不许你离开国公府,免得你给国公府招来灾祸,我就不该对你心软,在你腿好时我就该砍断你的腿,我要是当时狠下心怎么会让你现在闯出那么大的祸事!” 两个遗愿可是天差地别,韩重淮眯了眯眼:“那父亲这是打算现在就要砍断我的腿?” 要是砍了他的腿可以补救现在的状况,韩丰林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拿起斧子。 看出了韩丰林在想什么,韩重淮歪唇一笑:“父亲就那么不相信我的本事?” “你还有什么本事?” 韩重淮的样子让韩丰林觉得他还有后招,但是想到他连太子殿下都惹恼了,他实在想不到他还能怎样逆转局势。 “父亲总得看看才能知道。” 韩重淮的故作玄虚让韩丰林想一棍子打死他,但是想到他说不定真有办法,忍了又忍,还是把他毫发无损地放回了麒麟院。 不过韩重淮回了麒麟院没多久,被禁足的韩重珏恢复了自由。 “国公爷竟然用这事对大人施压。” 听到二少爷提前结束了禁足,陈虎也不知是该觉得好笑还是心寒,之前国公爷对主子没一句重话,如今见局面不好,竟然翻脸的那么快。 “他要不是这样,还不像他了。” 韩重淮轻笑,韩丰林是他的父亲,但是他从小时就未想过讨好韩丰林,因为他清楚,韩丰林没本事,且自私自利,若是花功夫讨好他,只是浪费精神。 要想韩丰林脑袋发昏,虚假的父子亲情不行,美色倒是可以。 韩重淮想起这几日频繁遇到的绿秾:“你喜欢的那个是回时还是雁字?” 韩重淮记得陈虎惦记院子里的一个丫头,却忘了是哪一个。 原本在说国公爷,突然提起了自个私事,陈虎面上有几分不自在:“回大人,是雁字。” “既是这样就留下她,回时不必留了。” 绿秾经常在他面前出现,不是他与她有夙世姻缘,就是他身边有人把他行踪透了出去。 “大人?” 韩重淮频繁问起玉桃已经是与以往不同,如今要回时走,陈虎都要怀疑自个主子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回时可是当年老国公爷为大人选的丫头。” 这些年的不周到都放任了,如今只是为了还未查清的始末,就那么把人赶走了? “我已不欠国公府什么。” 韩重淮淡淡道,他既不欠国公府什么,身上也没流着韩家人的血,那还需要容忍什么。 再说他记得玉桃似乎不喜欢回时。 想到玉桃,韩重淮脸上又有了淡笑:“与我说说,玉桃如何指使你去买烤鸭。” 陈虎:…… 明日他还是找个道士来给主子驱驱魔吧。  w  ,请牢记:,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连着躺了几日,  手边的熟食全部吃完,玉桃终于不情不愿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天过去,原本擦拭过的桌台又落了一层薄灰,  她虽然懒,  可不代表她受得了脏。 躺着看不见灰尘就算了,既然看得见她便打了水开始擦拭。 收拾了卧室跟会用到的厨房,其他地方她一概不管。 这个庄子值得韩重淮买下的原因就是有一口温泉,  见收拾的差不多了,  她满身是汗水地进了温泉池。 一进温度适中的水里,她就眯着眼长叹了一声。 上一次去魏家的温泉庄子,  她就腿在温泉水里泡了泡,  还是隔着衣裳泡的,差点没把她□□寒。 这次才算是真享受到了。 到古代之后,她洗浴大多都是靠擦拭,偶尔能蹭个浴桶泡一泡,  但浴桶哪里能比得上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活动。 韩重淮最好就此把她给忘了,那她逢年过节少不了感激他,  两人觉都没睡上,他就送了她一间温泉庄子,  算是个好金主。 靠在池边,  玉桃舒服地做着美梦。 她要是一根海草就好了,可以一直泡在水里,  不会有什么主子压榨她,  非要看咸鱼折腾。 怕温泉泡久了晕了没人救,  玉桃爽了半个时辰,  还是裹着衣裳回了屋里。 把手边的银子聚在了一起,  她仔细的算了算。 她手上有两个韩重淮给的金元宝,  一个就是五十两,加上其他零碎的银子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五两,除却这些现银,身上的首饰加上,应该能凑到个两百两。 想着玉桃把放玉簪的匣子拿了出来,白得东西可能是有光环,她越看便越觉得这支簪的色泽漂亮。 可惜那日陈虎到的太早,要不然她觉着还能从那人身上再捞些好处。 那人一看便是银子多的没处使,上供给美人,说不定比起他花到别处还更有意义。 以前闲着无聊的时候她就思考过一个问题,如果一个男人对她因色起意,愿意前期投入银子引起她的注意,而她会不会收这笔银子。 答案是她不会收。 她是个怕麻烦的人,前期银子收的爽快,后期绝对少不了应付给她银子的男人。 白占便宜可没那么容易。 但换一个假设,如果一个男人对她见色起意,给她银子,收完钱之后她就不会跟那个人再相遇,那这个银子她收不收。 那她当然会要。 她当时完全是有陈虎当底气,才敢用这招数打发色鬼,换做她现在这状况,别的男人多瞧她一眼,她都不敢翻白眼,就怕人有恃无恐把她拖到巷子里头。 收好了银子和首饰,玉桃换了一身她最好的衣裳,梳了个妇人髻把玉簪簪在了鸦青的发上。 除此之外,她手里还拿了之前打发陈虎买的盆景,一切备好,她才打开院门敲了隔壁邻居家的宅门。 这一片宅子看起来是偏,不在城中也没什么摊贩市集,但是能在出温泉的地方置产的人家,都穷不到哪里去。 她这几日半夜连狗叫声都听不到几声,证明这地方晚上不会有什么闲人乱窜。 再加上几里外就是魏家的温泉庄子,她那时听着魏锦阳的意思,太子殿下在那庄子里休养身体。 冲着这个,她就更不必担心这地方的安全问题。 她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她的温饱问题。 作为一个把活着当做首要任务的咸鱼,比起期待韩重淮十天半月玩腻了,把她接回国公府,她更愿意自己寻找稳妥的办法,让自己吃穿不愁。 玉桃挑着拜访的这户人家,宅外种着石榴一类寓意美好的果树,站在宅外往内看,还能看到修剪精巧的花枝,隐隐能听到小孩笑闹的声音。 这样的宅子,一看就知道住的是一家人,至少是有女主人,不会是什么独身男子的住所。 玉桃敲了门,片刻便有门房应门。 门房开门见着玉桃,下意识请了安,只是请完安见她身后空空,只有她一人不见奴仆跟随有些疑惑:“这位夫人有何事?” “我新搬到隔壁宅子,想要拜访邻里,不知你家夫人是否有空见客?” 玉桃态度拿捏的正好,眼梢微挑,像是不怎么耐烦亲自跟下人搭话,但又因为涵养不错,所以把不耐藏进了面皮底下。 不过不需她这般,门房光听到她是隔壁宅院的就高看了她一眼,也忘了疑惑正经夫人出门怎么不带个丫鬟婢女。 这块地方的宅子难买,有一大部分都是被大官给占了,剩下的小部分才是中等人家居住,但能在这地置产的都不缺银子就是。 隔壁的宅子原屋主本没有卖的意思,但卖家出的银子实在诱人,便把宅子给出了。 他之前还听主子说,旁边买宅子的人不像是普通人,可能什么高官,让他们少去探听消息惹那家人不喜,没想到今日人竟然亲自上门拜访。 “夫人进来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我们家夫人。” 门房不敢让玉桃在外等着,把她请进了宅子里,叫丫头给她上了茶。 玉桃坦然地受了,她拿来当见面礼的这松柏盆景也不便宜,这种程度的服务是她该受的。 打量着周围,这家人算是清雅,屋里放的都是字画,还有花草,摆在正上方的画像是主人家自个的画作,一副小儿戏蝶图。 想着这家人应该有孩子,而且还不止一个,玉桃听到动静,转头就见两个小脑袋扒在门边,好奇地瞅着她。 两个小孩四五岁左右,一男一女,见被玉桃发现了,干脆直接进了屋子里头。 “姨姨你长得好漂亮。” 小姑娘不认生,说着就在玉桃的旁边坐下,歪着头打量玉桃。 小男孩要内敛一点,叫了声姨姨,就跟着小姑娘一起坐下。 两人的小短腿在空中摆动:“姨姨你是来我们家做客的吗?” “是啊,我是住在隔壁,想来跟你们问声好,以后便可以一起玩了。”玉桃低着头,温温柔柔地跟两个小孩打交道。 听到玩两个孩子脸上的笑又浓郁了几分,期待地看着玉桃:“姨姨有没有孩子?” 玉桃摸着肚子:“这里面就只有我刚刚吃进去包子。” “姨姨吃的是什么馅的包子,我们家的柴婶做得糖包包最好吃了……” 小孩子的思维发散,从小孩的话题变到包子,变化的自然而然。 玉桃一直竖着耳朵,依稀听到外面有动静了,便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你们俩可真乖。”b r 说完从口袋里拿了两颗小金珠子送他们当做见面礼。 这是往常韩老夫人过年赏的,珠子小巧不大,刻了福纹就是讨个好彩头换不了多少银子。 虽然换不了多少银子,玉桃还是觉得肉疼,今天她最好是能顺利借到马车,要不然她说不定的会不顾什么面子的把小金珠要回口袋。 她来拜访邻居,首先是想有知道这边的状况,比如说一般都在哪里买吃买喝,有没有什么需要遵循的潜规则。 而最主要的她是想借一辆马车去一趟城里,她早就打听过了,这时代已经有不少成熟的钱庄,银子存在放在其中,虽然没有放印子钱划得来,但是要稳妥不少,一百两,一个月至少会有两三钱的利息。 韩重淮可能想看她折腾出多花来,她也想过自己要不要卖卖画,或者应用自己在罗婶那里学的做点心技术支个摊子。 但是仔细想想,比起辛苦赚钱,受风吹雨打,面对旁人白眼也笑脸迎人,她觉得每个月白拿几钱的利息过活更适合她。 温泉庄子不需要交水电房租,一个月二三钱银子,实在不行她还能卖卖温泉鸡蛋补贴家用,这生活比看眼色伺候人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w  ,请牢记:,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我夫家姓韩 “你们俩个皮孩子,  我说院子怎么没声响了,原来是跑到这里叨唠客人。” 进门的女人模样清秀,朝玉桃微微点了下头,便拍了两个孩子。 “娘,  你看这是姨姨送给我们的礼物。” 小孩子比玉桃想的还配合,  举着金豆子兴高采烈地给他们的娘亲看。 女主人瞧见自个孩子手里拿的金豆子,朝玉桃笑道:“夫人不必那么破费。” 人一进来,  玉桃就站了起来迎了上去:“我瞧孩子们可爱才给的,  算不得破费。” 顿了一下,玉桃继续,    “我夫家姓韩。” 她本来是想说本姓,  但想了想还是扯了韩重淮的旗,想来京城姓韩的人家应该不多,  说个韩姓也好让爱琢磨的人多有些内容可琢磨。 “原来是韩夫人,  我相公姓周。” 互介绍了身份,  周夫人叫『奶』妈带着两个孩子出门玩耍,  她邀玉桃坐了下来。 除非不介意自己敌意让对方知晓,不然『妇』人间的打量是不动声『色』的。周夫人几眼便把玉桃身上的布料与首饰看了个彻底,  不过视线触到了玉桃的模样与神态,  心里的想法就迟疑了起来。 玉桃这一身算不上寒酸,  但也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何况听门房的意思,她是一人拿了搬迁礼前来,并无带丫鬟奴仆。 再落魄的人家,哪怕家底都空了,也不会不买个下人使唤。 可要是说玉桃不是什么夫人,她的神态也太坦然了,  那理所当然是模样就像是完全不觉得自己的状况有什么不对。 除却这股坦然,最重要的是玉桃的相貌出挑,在她见过女人里头能排到前三。 周夫人请玉桃喝茶时,不『露』声『色』地触了她的手,柔软细腻,不管是看还是『摸』,都是双没做过粗活的手。 想到自家相公猜测隔壁家家世非同一般,周夫人不再才揣测玉桃的身份,总归漂亮的女人命差不到哪里去,无事不登三宝殿,若她所求的不是大事,就当是结一份善缘了。 玉桃来时,已经想到若是旁人问起她的状况她要如何搪塞,但这位周夫人明显是个社交能手,根本没问她什么难回答的问题,甚至没有问起任何她夫家的事。 两人闲话了两句盆栽与家里孩子,周夫人听出她是想打听周围环境,便主动开口与她介绍了起来。 “这里大约有三十多户人家,往北边是个小乡村,平日里若是需要一些小菜与米粮,可以唤那边的人送来,往南边便是一些世家权贵的庄子,那边有个水潭,平日里倒是可以去,但最近这段时日不止为何把路给封上了……” 会把路封上,当然是因为有贵人暂住。 “哦。” 玉桃应了声,她晓得自己最大的底牌就是神秘,所以听着周夫人的未尽之语,她『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神『色』。 本来她也是了然,往南边的路是封着的,一定是太子跟郡主还在魏家的庄子住着。 也不知道太子好好的东宫不住,为什么要住在外头,避免自己被牵扯进什么阴谋阳谋,她绝对不会往南边踏一步。 稍聊了一会,玉桃便提出了借车。 “你才搬来东西不齐全正常,我让李大陪你去一趟城中,大家都是邻里,往后你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帮忙。” “能遇到周姐姐这般的好邻居,算是我搬到这处最幸运的一桩事。” 两人算是熟悉了一些,玉桃适时透『露』一丝自个有苦衷,虽然不用把事完全说出来,但就是这样两人的距离就稍拉进了。 周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谁都有难的时候,总归会渡过去。” 等坐上了马车玉桃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 跟人打交道是一件费力的事,现在是周夫人与她初次见面才那么好打交道,等到了往后恐怕她想借个什么就麻烦了。 所以说她要不买个下人? 现在的物价买个小丫头也就十多两银子,这银子她还是出得起,若是嫌多她还可以找个不签死契的,这般又能省点。 前几天她还是伺候人的丫头,现在就要考虑买丫头了,这生活水平简直质的飞跃。 “李师傅,等会恐怕还要劳烦你带我去一趟隔壁的乡里,我得看看那边有什么杂物可买。” “韩夫人叫我李大就可以了。”隔着帘子,马夫笑笑道,“清河村我们就是图方便跟农家买些菜和养的鸡鸭鱼,要是买什么精致东西还是要在城头。韩夫人要嫌去村里麻烦,可跟我说要什么菜,干脆就跟我主家在同一家农户定,我叫那农户上门认认门就是。” 这样听起来还挺方便,直接就送货上门了。 “那李师傅你可知道村里有愿意做工的小丫头吗?我家中缺个清扫的丫头。” “韩夫人的意思是只做工,不签身契?” 听到玉桃应声,李大立刻道:“多的是愿意的小丫头,没有农忙的时候那些丫头闲的很,几个铜板她们就愿意当帮工,等回去我就去替韩夫人你问问。” 说着马车停到了钱庄的外头。 玉桃戴了帷帽,仰头看了看钱庄的名字——宝丰隆。 这算是京城知名的钱庄之一,有百年的历史,听说还与朝廷有些关系,总不会说垮就垮了。 玉桃的存银算是小额,问清楚了利息与何时能存取,玉桃便打算在这儿办了。 她一共存一百五十两,每个月能有三钱的利息,若是要取本钱需要提前一个月知会。 问清楚这些,剩下的就是弄印章和票据,玉桃在一旁等着,听着旁人说着闲话,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的频率颇高。 “国公府算是被那位庶出的少爷害惨了,听说他为了出风头,无凭无据地冤枉朝廷命官,如今不止他的乌纱帽不保,连国公府也要受他牵连。” 听到国公府,玉桃就精神了,瞅了眼说话的几人,都是面生的普通男人。 说话那人见自己吸引了众人目光,说话声音大了几分,看样子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在国公府的时候,依稀是知道韩重淮做了一件大事,但具体做了什么她没去了解,现在看来她一个在韩重淮身边伺候的大丫头,还不如府邸外面的人清楚八卦。 “这个庶出的少爷可是之前的小战神?他之前不是断了腿,怎么又当上官了。” “他的腿要是一直断着还好,不会给家中闯出那么大的祸事,武官哪里当得好文官,我的小舅子就是做官的,我听他说这个韩少爷这次铁定是要被治罪了,他是投奔了太子殿下才得到了如今的地位,而他现在对付的大官就是太子殿下的人,这不就是吃饱了没事干,活生生的找死。” “意思是说这次他铁定要栽了?” “可不是,我听我小舅子说,他爹韩国公爷送礼疏通,吃了几回的闭门羹,没人买国公府的账。” 玉桃没听到那人说他小舅子是当官的时候,听那人的语气,还以为他是个什么要不得的大官,看来又是个自己喝粥才喝饱,就开始担忧别人家能不能天天吃肉的。 玉桃听了几句就没兴趣地离开,拿着印章,她的下一站是去了金店。 把手上的首饰全都给称重卖了,除却头上的玉簪,她现在是个什么首饰都没了的人。 拿着新鲜出炉的四十多两,银子可比首饰让人满足多了。 “咱们去一趟飞花坊。” 看着手边的胭脂盒,那人上供的簪子她打算留下,但是胭脂就不必了,反正白得的东西能几两银子是几两。 再从飞花坊出来,玉桃手上的存银增加十五两。 打发了李大赏钱,玉桃笑眯眯道:“城里的事算是办完了,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些不费劲的小事。” 见玉桃卖东西,李大还想着她拮据,他这趟捞不到油水,没想到她出手便是半两银子的赏钱,大方的人谁不喜欢,李大脸上的笑都真切了许多。 “韩夫人,那边的人你是不是认识,我瞧着他们看了你好一会了。” 收好赏钱,李大比了个方向,玉桃看过去就是一怔。 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她看过去的时候,手上的折扇一打,朝她笑靥如花。 玉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帷帽,她明明带着遮面的东西,那人却像是能看到她帷帽底下的长相。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我这根簪子还没插在她发间…… 玉桃手触到帷帽外面的发簪,  就知道问题是出在了那。 她来退胭脂,却忘了她是在这地遇到的送她胭脂的人。 站在树下的男人换了一身深『色』直裰,腰间装饰的玉佩一看就不是便宜货,没想到抠搜成这样。 看样子总不会是在这守了几日等着她出现吧? 玉桃移开目光,  但她还没上车前,  赵恒骅就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几日不见,夫人安好?” 上次他见玉桃还是姑娘发髻,  今日就变成了『妇』人云髻。 他能感觉到玉桃梳起云髻更显柔媚,  不禁心痒想看她帷帽下面的模样。 人不能不信缘这个字,他起先不过是见着带帷帽的『妇』人身材窈窕,  就多瞧几眼,  谁知道风恰好扬起了玉桃帷帽的帘子,『露』出了她洁白无瑕的下颌,  还有仿佛涂了樱桃汁的唇。 有些美人见过既忘,  但有些美人见过之后,  一幅几分像画像,  或是一根手指,她们的脸都会完整的浮现在脑海里。 这就是美到了骨子里,  而不是只是美了一张面皮。 “你是?” 玉桃不摘帷帽,  略扬了些头,  声音充满疑『惑』,  “这位公子认错了吧。” “夫人不记得在下,在下却忘不了夫人,这玉簪在夫人的头上极美。” 鸦青柔顺的发上并无其他坠物,只是简单簪了一支玉簪,而这玉簪是他送的。 不管玉桃是谁的爱宠,她对他礼物的重视,  都让他心花放了放。 这次玉桃身边不是陈虎,赵恒骅毫无顾忌,说着便拿下了自己头上冠发的紫玉簪子:“美玉配佳人,这玉簪才配的上夫人。” 紫玉雕的是祥云与兽纹,玉在日光下晶莹剔透,一看就并非凡品。 虽然心中想要,但玉桃脑子还在运作,知道什么便宜可以贪,什么便宜不可以贪。 没多瞧那簪子几眼,玉桃语调愤怒:“公子好生奇怪,上来便说认识我,现在又拿根簪子送人,哪有良家『妇』女会随便收人的礼物。” 玉桃挥袖上了车,“快走,早知就让相公陪我出门了,也不会遇到这种不长眼的登徒子。” 李大本来是在一旁看戏,琢磨着两人是什么关系,听到玉桃那么一说,他立刻就架了马。 只是这次赵恒骅不像上次般让属下不管,而是玉桃一走他便下令跟上。 他们跟得不算是明目张胆,但路就那么几条,李大没一会就发现了有马车坠在他们的身后。 “那位公子竟然跟过来了,夫人真不识他?” 赵恒骅要是肥头大耳,李大不会偏向他说话,但是赵恒骅风姿潇洒,器宇轩昂,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 “我当然不识,他认错了人想占口头便宜罢。” 后面的车紧追不舍,玉桃蹙了蹙眉,看来她实在不适合当坏女人,只能勤勤恳恳的当个打工仔。 其他的女人坏起来,男人城池都往她们手上送。 而她不过收个簪子,就被人缠上了。 这难不成是老天爷在告诉她,她的脸还达不到祸国殃民的水准,还是得努力耕耘,要靠劳动不能靠脸? “那韩夫人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李大看着后面的高头骏马,后面的车想追上他们是件简单的事,应该是马车的主人嘱咐马夫不要驾车太快。 她怎么知道该怎么办,把簪子还回去估计也没用。 要是让那人认了门,知道宅子里只有她一人居住,怕是不用隔天他就能爬到她的榻上来。 这让她不禁想,要不然她干脆换个金主算了,这男人长相模样不差,等他『摸』上榻发现她还是个处,她已经能想象到他心花怒放觉得自己捡到宝的样子。 不过她还没往下想,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韩重淮的模样。 也不知道外面传他要垮台的事是真是假,要是真的,她选择什么,跟谁干活不是干活,但要是假的,就怕他那个『性』子,对她就不是这种小打小闹,而是□□上折磨。 国公府的确是扔出府邸几具没有腿的尸体。 “往水潭方向走。” 玉桃的吩咐让李大犹豫了片刻:“韩夫人,水潭那边时常有贵人休歇,我们这样冒冒失失的过去,若是惊扰了贵人……” “这个日头贵人总不会屋里不躺,在水边晒太阳、我们去绕一圈,他要是不敢跟我们就省事了。” 她还记得当初陈虎在时,赵恒骅迅速收起的神采。 上次不敢跟,可想而知他的胆子没大哪里去,或者说是有所顾忌。 “世子,那位夫人是往魏家的方向前行。” 赵恒骅身边的长随提醒了一句,“她会不会是魏家的人?” “魏家的庄子拿来给太子养病,就是魏家的人也不可能随意进出,除非她是我那个郡主堂姐。” 庆平郡主还未婚嫁,自小千娇百宠,不可能骗男人的东西换钱,所以定然不可能是她。 赵恒骅玩着手里的发簪:“我都要怀疑那美人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故意用这种方式把我吓退。” “若是这样那女人的命……”长随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赵恒骅是秘密上京,要是让人知道福王世子千里迢迢从幽州到京,定然会掀起一番风浪。 “她有些小聪明,但不至于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赵恒骅『摸』了『摸』簪子,“回转罢,现在还不到我拜访太子殿下的时候。” “是。” “想法子查一查她是谁的人,我这根簪子还没『插』在她发间。” 玩着手上的紫玉簪,赵恒骅眯眼回想玉桃身上的香味,淡淡的果桃的香味,也不知道是从她哪处散出来的。 往水潭方向前进了十多米后,玉桃收获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如她设想的最好结果一样,她把赵恒骅给甩掉了,不好的消息就是她坐的马车是被侍卫叫着“刺客”给架停的。 “你们是什么人!?” 侍卫厉声发问,李大吓得已经跪在了地上,玉桃移出了车外,思考自己是要跟他一起跪着求饶呢,还是叫一声不远处穿着淡粉『色』衣裳的庆平郡主。 看到侍卫手上的鞭子,玉桃伸头:  “奴婢玉桃,给郡主请安。” 庆平听到熟悉的名字,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没了遮蔽的绿叶,看到玉桃的脸与身段便跟“玉桃”两个字对了上来。 “你怎么在这?韩大人来了?” 没有魏彩羽在场,庆平郡主明显好说话了许多,虽然下颌微扬,依然带着上位者的自傲,但这样子玉桃才放心,这样的人不会屈尊来欺负她。 “大人没来,是我要回住处误入了这里。” 隐去了自己拿了人家好处那段,玉桃其他都照实说了,什么认错人,然后又被跟到了这里。 玉桃说起来语调平和,但庆平却听的眉头直皱:“竟然还有那么不要脸的登徒子,你们往外找找,若是找到了人就把人捆了带过来。” 知道庆平那么做不是为自己打不平,只是单纯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玉桃依然感激地福了福身:“玉桃谢过郡主,若不是郡主,奴婢今日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庆平瞧了眼瘫软在地上的李大,这般没用的下人跟着,还真拦不住出事:“韩大人还真是舍得,让你独自在外行走。” 玉桃低头不语。 瞧她乖顺的样子,庆平无趣地摆了摆手:“回吧。” “玉桃告退。” 最后福了一身,玉桃刚松一口气,突然又听到了庆平的声音:“你说韩大人在这里置了房产,先把你送了过来?” 玉桃应了声。 庆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说这些你还是不懂,反正你好好安慰韩大人吧,他太过冒失,本郡主能体谅他想为老国公爷喊冤的心思,但毕竟都是过去的事,哪怕他有真凭实据,牵扯的范围也太广……” 听这意思是韩重淮要被炮灰了? 她听到韩重淮在干大事,而且干的事情把韩重时的风头都遮过她就觉得不好,抢男主的风头会有好下场?! 国公府只会出一个天骄那就是韩重时。 要是有什么冤案,也该是男主角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揭开一切神秘的面纱。 看样子韩重淮明显成为了男主的垫脚石,他的黯淡会把男主显得更加光亮。 玉桃脸『色』变化的太明显,庆平郡主一顿:“你也不必忧心太多,哪怕他离开了国公府,他依然是战无不胜的将军,这些话你记得安慰他。” 现在魏家明令禁止魏彩羽再接近韩重淮,所以这些话也只有她来传达了。 侍卫没把赵恒骅找到,庆平见玉桃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叫了下人送她回去。 有郡主侍卫相送是大好事一件,隔天玉桃醒来宅子门前被砍坏的石榴树已经整理好了。 李大不复昨日萎靡的样子,正在修灯笼,瞧见玉桃开门,立刻给她请了安。 “韩夫人,小丫头们还有菜农都等着了。” 昨日庆平郡主对她说的话都是单独说的,李大明显是只知道她认识郡主,却不知道她的身份,且她的金大腿就要垮了。 听庆平郡主的意思,韩重淮革职是肯定的,而且大可能会被赶出国公府。 怪不得韩重淮之前都坐轮椅呢,这才到官场几天就成了这样,要是这样还不如一直废着。 除却韩重淮官场混不下去这事,她比较在意的是庆平郡主的逻辑关系,在庆平郡主的口中,她怎么听着像是韩重淮知道要倒霉了,所以先把她送到这地方踩点,然后等着他被赶出国公府,他就来这地找她。 所以他不会真要来找她吧? 要是他要来那她妈的还费那么多劲,折腾那么多事情做什么。 想韩重淮想的一肚子气,玉桃选好了丫头,便回床上睡了一个回笼觉,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踏出屋门就怀疑韩重淮已经到了。 “夫人醒来了,我去给你打热水。” 挑丫头的时候,玉桃满脑子想的都是韩重淮,她就是随意选了个高眼神亮的,没想到运气那么好一挑就是个干活能手。 院子里焕然一新,原先玉桃只是清干净了她的住处跟厨房,还有通往这条路的路道,免得鞋上粘了泥灰带到屋里。 而这丫头却是大扫除了,短短两个时辰不到,把所有东西都清理了一遍,把青石板擦得光可鉴人。 就着盆洗了个脸,玉桃连帕子不比拧,小丫头就懂眼『色』地把她的帕子拿了清洗。 “夫人我已经把馒头蒸上了,夫人你今天早上挑了荠菜,晌午就炒荠菜吗?” 小丫头个子比玉桃矮半个手掌,说起话来就让人觉得麻利。 而且听起来还是个洗衣做饭打扫全都会的全能人才,玉桃眼神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夫人,我叫大花。” 面对小丫头锃亮的眼睛,不是怕被以为鬼上身,玉桃铁定抱着她,叫着我们失散了太久。 韩重淮千万别来找她,她的幸福生活只需要大花就可以完美无缺。 第40章 第四十章进来吧,被子我已经暖热了…… 与此同时的国公府。 自韩重淮呈给圣上的证据被证明是伪证,  圣上大怒后,国公府一片愁云惨淡。 传出了国公爷要把韩重淮从家谱上出名,府里下人才多了一些谈资,盯着麒麟院的人什么时候被赶走,  空出的院子又会让谁居住。 “你可就好了,  幸好被赶出了麒麟院,要不然就要被一起赶出府邸。” 讨论的丫头们见回时沉默不语,  胳膊肘动了动她,  “你这副表情做给谁看,要不然你还想回去麒麟院?” 回时也不知自己心里想什么,  陈虎要把她赶走,  她自然不愿意离开韩重淮,好不容易是玉桃滚蛋了,  终于可以让主子看看别人,  但陈虎却说是主子下令把她赶走。 陈虎本来给了她银子和身契,  说她可以去外面过活,  但她怎么都不愿,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意出国公府,  陈虎就把她送到了大夫人这儿。 这让她不禁想,  韩重淮是不是知道了她替大夫人办事,  所以才把她赶出了麒麟院。 若是因为大夫人,  那她真是冤枉了,她并没有把他的任何情况透漏给大夫人知道,只是透『露』了行踪,能让大夫人安排的女人能遇到他。 她是想韩重淮是没见过几个漂亮女人,所以才对玉桃情有独钟,若是目光被其他女人吸引,  之后她再与他说一切都是大夫人的阴谋,便能让他看破一切,知晓漂亮不过都是皮相,心肠好才是最重要的。 谁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是她高估了她在韩重淮心中的情分。 她以为他们情分非同一般,但实际上人要把她赶走,连见她都不愿再她一面。 “幸好被赶出来了,要不然一起遭殃。” 回时笑着接话道,她这几日还一直想着如何再回麒麟院,现在正好也不用再想法子了,以前韩重淮不受宠,但还有武官的俸禄可拿,如今出了事连圣上都厌弃了他,一旦革职,他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庶民。 虽恨自己动过心,但至少如今没被牵扯已经是万幸。 “你现在打算如何?我知道你之前还打着回麒麟院的主意,现在这主意成空了,你不会就一直这样不上不下的在这吧。” 这人一提,回时脸上的笑便尴尬了起来。 她被退到大房,大夫人没对她说什么,但也没安排她做什么事,如今她想透了,就该去大夫人那儿投诚,看大夫人愿不愿意用她。 想到大夫人,回时心里有几分惴惴,韩重淮不日就要被赶出国公府,既然这样她对大夫人就没了利用价值,那大夫人还会接受她的投诚? 说话的丫头瞧着回时的脸『色』,大概知道她是在担忧什么,无意地道:“你为何不去求二少爷?” “二少爷?” 回时皱着眉,觉得这人在戏弄她,全府邸谁不知道二少爷最厌恶四少爷,她之前在韩重淮身边伺候,遇到过不止一次二少爷辱骂韩重淮。 上次韩重淮在寺庙差点没命,似乎也是二少爷安排的手笔。 “你觉得我在害你?我可没那个功夫,我是为你着想,你想想看你是四少爷的贴身丫头,如今巴巴的去二少爷身边伺候,这不就是良禽择木而栖,选对了主子,帮二少爷涨面子,你做的越多,二少爷就会越高兴,你的好处不就越多了。” 说话的丫头朝她眨了眨眼,旁边一起说话的丫头闻言,纷纷点头:“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二少爷是嫡出少爷,不知道比四少爷好了多少。” “你若是跟了他,也算是打了旧主的脸了。” 她们说完回时脸上明显有几分意动,等到人出去了,几个丫头挤眉弄眼,瞧着开话茬的丫头。 “红梅姐,你怎么对她那么好,那么好的差事都告诉她。” “差事”这两个字加了重音,谁都知道这算不上什么好差事。 她们在大房伺候的丫头谁不知道二少爷最是爱貌美丫头,回时开始能在二少爷那里讨几分好,过了新鲜劲,她就跟那满院子二少爷沾染过的丫头没什么区别。 恐怕日子过的比她们还差些,因为回时既不貌美,以往贴身伺候过韩重淮。 红梅浅笑:“她每日高傲那样就心烦,听说能让旧主落面子那么高兴,可见不是什么知恩德丫头,她若是过的太好,那不就让我们这些好丫头吃了亏。” 红梅开这个口,主要还是为韩大夫人分忧,回时虽然是伺候韩重淮的丫头,但好歹是老国公爷挑选拿的身契,若是她安排的不好了难免留下口舌,可要是回时自个往二少爷面前冲那就不一样了。 她们才出主意,没两日府中便传起了二少爷睡了四少爷贴身丫头的消息,陈虎听到这消息半晌闭不上嘴巴,这段时间他被雁字央求着为回时求情,他都想着要怎么对主子开口了,谁想到回时竟然主动去找了二少爷。 “大人……” 他都惊讶成这般,就怕大人更加心寒。 “正常不过,我都弃了她,她去找她认为好的未来理所当然。” 说着韩重淮的眉心微微褶了下,若是玉桃以为他也是弃了她,奔向了他人怀抱那他要如何? 『摸』了『摸』想起玉桃发颤的心口,那自然是把那人杀了,把玉桃抢回来,给她长个教训。 “有几日了?” 韩重淮侧眸看向一旁的八宝架,架子上面有张淡蓝『色』绣木犀的手绢,这绢子是玉桃常用的,现在被他挂着睹物思人。 见主子这个样子,陈虎就懂得他问的几日是什么意思,立刻答道:“已经是玉桃姑娘离府邸的第十八日了。” 至于其他陈虎不敢多说,把一个貌美柔弱的女人独自放在荒野的宅屋里十八日,指不定他们过去玉桃的尸体已经被老鼠啃得不剩什么。 “已经十八日了,竟像过了几年。” 陈虎品着主子的神情,品出了几丝痴情的味道,他甚至有种错觉,要是他们去找玉桃,人已经死了,主子会为她守孝个几年。 回时投奔二少爷的第一日落了个好,但第二日境遇便差了起来,先是损坏了二少爷喜爱的瓷器,又冲撞了二少夫人。 韩重淮被赶走时,大雨倾盆,回时挨了一顿鞭子在雨中罚站,也算是为旧主践行。 * 把韩重淮剔除族谱,不是孙氏怂恿,而是国公爷自个的念头。 倒是孙氏见韩丰林决断下的那么干脆,可怜了几分韩重淮。 都说虎毒不食子,平日里还见韩丰林拿着韩重淮来鞭策两个嫡出的孩子,但现在韩重淮出了纰漏,韩丰林说踹就踹。 而且说不要还怕损了自己的面子,非扯了老爷子的大旗,说是老爷子临终前交代的他。 “各位族中长老之前应该也听说过,我父亲临终的交代。” 屋外大雨倾盆,族屋里排着数百个祖宗牌位,红烛根根点亮,温暖如春。 韩丰林一开口,坐在上座的韩家长老们纷纷点头,像是哪个点晚了就少了赏钱。 但韩老爷子临终的时候,又有哪个人在,不过是听了韩丰林的询问,一个个就变得隐约记得老爷子不放心韩重淮。 “我记得老爷子去之前的几个月,把我叫到身边,曾询问过能否把韩重淮的名字从族谱上除去。” 韩丰林没想到还有这桩事,眼睛发亮:“都怪我太过心软,不忍心看自个的儿子无家可归,这几日父亲光给我托梦,都是怨我不曾听他的话对孽子心软。” 虽然韩丰林是恨韩重淮惹出麻烦,所以才打算把他轰出家门,以此来对他人示好,但他还是需要一层遮羞布,让场面看起来没那么难堪。 所以才有了这次的族会,讨论老爷子临终前到底说了什么,该不该把韩重淮从家谱中除名。 韩丰林怕韩重淮不愿大闹,但他安静的很,就在门边站着,面『色』淡淡,像是对什么安排都能泰然处之。 见到这神态,韩丰林就觉得厌恶,就是这副态度蒙骗了他,让他觉得他有后招。 那日之后,韩重淮也的确是有后招,他找到了证据和人证,但人证死在了来京的路途上,证据被证实有部分是伪证。 陛下现在还没降罪,那是因为还没到规定的期限,等到了期限,韩重淮已经招数全无,还能怎么样。 韩丰林这是断尾求生,如今国公府已经风雨飘摇,经不起韩重淮的牵连。 “既然是老爷子临终的遗愿,他虽未曾说是为了什么,但逝者为尊,我们今日便圆了他的愿?” 一位长老提出,其他人纷纷响应。 为表公允,他们现在该问韩重淮有没有异议,但看着韩重淮心不在焉的样子,没一个人开口问他,就怕他说出什么让所有人都觉着难堪的话。 “记名要三个长□□同在场,如今除名也是。” 记着韩重淮名字的那页,并未提他的生母,只是记了他是妾生子。 上次这本子翻开,还是老爷子说要把他记成嫡出,孙氏一连晕了许多天,名字才没改成。 如今便是除名了。 看着那一页划掉,韩重淮既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轻松,就像是一件迟早要做的事,在合适的时间终于做了。 “此后你与国公府再无关系,念我们父子一场,麒麟院的东西你想怎么搬就怎么搬。” 看了眼屋外的雨景,韩丰林还是觉得韩重淮这般无声无息地接受一切,让人太过挫败,让他的愧疚和恼怒都只能闷在肚子里无处发泄。 “只限今日,今日过后,你不许再踏入国公府一步。” “谨遵国公爷指令。” 韩重淮打伞率先离开了这地,看着他的背影,韩丰林心中又止不住的迟疑,因为韩重淮太淡然了。 淡然的像是现在发生的事都不是一回事。 可想到韩重淮之前也是那么一副样子,却被苏齐宁他们设计,毕竟是个坐了三年轮椅困在宅子里废人,韩丰林努力把心中那丝不安压了下去。 韩重淮没有返回麒麟院,走的是直接出府的路。 雨水不断落下,韩重淮站进了回廊,身后已经是雾茫茫的一片。 “韩大人。” 绿秾像是已经在路边守了许久,知道韩重淮这出来便不再是国公府的少爷,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 韩重淮瞥了她一眼并未留步。 “福王殿下让奴婢向大人传达,若是你需要随时可跟他求助。” 韩重淮脚步微顿,绿秾的脖颈上多了一只苍白有力的手掌,韩重淮的手掌捏紧,看着绿秾娇媚的面容渐渐扭曲,青『色』涌上,才松开了手。 韩重淮一松手,绿秾就剧烈地咳了起来,踩不到地面的那一刻,她真觉得自己死定了。 “手痒了。” 把手伸到雨水中洗了洗,韩重淮敷衍地解释道。 一个价值千金的极品瘦马,的确不像是孙氏的手段能弄来。出自福王的手笔并不奇怪,瞥眼看向绿秾:“我既然已走,你还留在这处?” 绿秾捂着喉咙艰难地对韩重淮『露』出一个笑容:“大人既然不喜奴家,奴家只有留下,为大人出气。” 韩重淮扯了扯唇,“那还真是劳烦你了。” “大人……”绿秾原本已经死了心,但听到韩重淮似笑非笑的一句话,她又升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她当然知道她被福王留在国公府,就成了个弃子,不会有跟在韩重淮身边自在,“奴家比起那位玉桃姑娘真差那么多吗?” 绿秾手扶在脖颈处娇喘,无力地靠在红木柱旁,外头的雨丝把她沁湿了几分,我见犹怜。 “瞧见你这样子,我只会想她做这模样会是什么样子。” 大方地解答了绿秾的问题,韩重淮这次脚步没再停下。 * 雨一直淅淅沥沥下到了天黑,大花怕在院里刚种的菜种子被冲死了,晚上特意没回家,要留在院子里守着种子。 对于大花要留夜的事,玉桃显得十分欢迎。 不过倒不是因为她怕黑,她之前护士学校的时候,学校脑子抽了还让他们睡过殡仪馆,她虽然怕死但她不怕死人。 她是觉得不管是男女,还是女女,睡在一张床上都助于关系的拉进。 这几天她已经充分感觉到了大花的勤快,要是花花被人撬墙角了,她绝对会大哭不止。 “进来吧,被子我已经暖热了。”玉桃在床上只穿了件单衣,薄薄的衣裳透出少女漂亮的轮廓。 大花脸一红,连连摇头:“我脏兮兮的,不能跟夫人你睡一张床。” “你不是今早才洗了澡?” 玉桃伸长脖子嗅了嗅,之前她觉得大花唯一的不好,就是乡下人为了省柴,不怎么让孩子洗澡。 但既然院子里有天然的温泉,她自然当做员工福利给大花了。 让她每日洗澡,几天下来人都白净了不少。 “那……” 大花没伺候玉桃之前,根本就不晓得原来夫人们那么随和,给她的工钱跟给男工的差不多,还让她在院里洗澡。 而且说伺候玉桃,玉桃也没让她跪来跪去,平日里就是打扫卫生,做个三餐,是她觉得拿的工钱有愧,特意去找了些种子来把荒园种上,没想到今天就下了大雨。 大花前进了几步,嗅到玉桃身上的淡香,就吓得连退几步:“夫人,我要随时看院子里的种子,睡在你屋头不方便。” 说完大花就跑了,玉桃低眸看了看自己若隐若现的身段,不是说女人漂亮起来,不说男人就是女人都爱吗,这话要么是骗人的,要么就是自己不够那么『迷』人。 要不然起来稍微动一动……嗯,还是算了吧。 “你记得多铺一床被子。” 雨声中传来大花响亮的应声。 听着窗外的雨声,玉桃看着帐纱突然想起了自己今天忘记了一件事,昨天也是那么个昏昏欲睡的时刻,她想着每日吃了睡也不是一回事,要不然买几株花,没事侍弄花草。 谁知道等到天亮之后她吃了早饭就顾着看大花种菜,还有蚂蚁打架,晚些点就下起了雨,她就专心看起了下雨。 一天竟然就那么混过去了。 无所事事的感觉可真空虚,真美好。 * 玉桃醒来是被『摸』醒的,睁开眼她不急着叫,而是低眸地看向了放在她脖颈下的那双手。 骨节分明,黑暗中也透着雪白。 这个手的形状,在身后蹭着她的是谁已经昭然若揭了。 闭上了眼,玉桃打算继续睡过去。 至于来的是不是韩重淮,就不需要回头百分百确定了,白成这个样子不是韩重淮就是鬼,这两者她都反抗不了。 手指先是像弹奏乐曲,轻轻触碰,后面就像是『揉』面团,而且还像是第一次接触面团的小孩,各种形状『揉』的起劲。 “你睡觉会梦呓。” 韩重淮的下颌靠在玉桃脖颈边上,朝她耳畔吹了口气,“对那个小丫头都那么欢迎,对我却这样?” 这句话让玉桃猛地睁开了眼,他是多久就到了的,她跟大花说这话的时候,外头还下着雨,他是猫在哪儿听到的。 意识到偷听问题,玉桃继而又意识到了其他的问题。 比如身后这身体带着湿气烫的过分,屋子里还有股泥土的臭味。 韩重淮开始咬她的耳朵,甚至有些过度的亲近,以防她以后投奔其他的金主,对方无法发现她是处心花怒放,玉桃挥开了韩重淮往下做怪的手,掀开了被子。 点亮烛台的火光,往床上一照,果真韩重淮躺的那块湿了一大块,且他没有脱鞋,满是泥土的鞋子就搁在她的柔软的被衾上。 这简直不能忍。 “我还以为少爷不会再见我了。” “你知道我会的……”韩重淮侧头拉长了尾音,凤眼眯起,“这宅子可不便宜。” “……” 玉桃拿着灯盏在边上站着不动,韩重淮被灯火晃得有了几分泪意,眨了眨眼:“你不好奇你梦里说了什么?” “若是说了不好的话,少爷不该那么柔和地对我。” 看着脏兮兮的被衾,玉桃彻底没了睡觉的心思,看着其上的韩重淮,这人不知去哪里爬了山淋了雨,大晚上特意给她那么一个惊喜。 虽然样子算落魄,但是人与之前差别不大,既没瘦,也没胖,鼻子依然硬挺,眸里依然带了点点的光。 “我去了趟老国公爷的墓。” 韩重淮像是看出了玉桃的疑问,主动地说道,“我与他说我已经不是韩家的人了。” 他都不知他来这里之前为什么要去老爷子那儿一趟。 该是老爷子把他孙子时,感情太浓太真,所以感动了他,让他一直深陷害死他的漩涡里头,哪怕当了三年废物,也无法做个了结。 韩重淮手臂遮住了眼,不想在被玉桃端着的烛火闪烁眼睛:“我困了,莫扰我。” 到底是谁深更半夜爬床,到底是谁扰谁啊。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看着床上的韩重淮,  玉桃再气也没胆子把他给推到地上。 再说床都脏了,把他推到地上有什么用,不是白白浪费她本来就不多的力气。 不过让她认命给他清理也不可能,披上了外裳,  玉桃开门『露』出头试探地叫了一声:“陈侍卫。” “玉桃姑娘。” 陈虎果真跟韩重淮一同来了,  声音由远至近,一会儿就到了门前,  陈虎身上看着干爽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个打伞没给韩重淮遮,要真是这样那他做得还挺好。 陈虎后面跟着浑身戒备的大花。 看见玉桃,  大花紧张地叫了声“夫人”。 人像是被陈虎吓了一跳。 “水已经准备好了,  大人现在如何?” 陈虎知晓主子的状态不能立刻睡过去,此时见到玉桃出来叫人不奇怪。 只是他发问了片刻也没得到玉桃的回应。 玉桃银子少,  没工夫均钱弄什么灯笼,  陈虎只能就着微弱的烛光辨别玉桃的神情。 平日里如秋水的眸光冰凉,  看着他像是再看什么罪人。 陈虎有些迟疑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犹豫了下:“玉桃姑娘?” 玉桃侧开了身:“少爷在屋里。” 说完,她走到大花的身边,  『摸』了『摸』她脸上粘的小雨滴,  “陈侍卫年纪不小了,  又不是什么下三滥的男人,  总该知道男女有别吧。” 玉桃的语调不轻,大花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人就被玉桃牵走了。 陈虎迟疑了下才明白,面『色』涨红,知道玉桃是在指责他对那个乡下姑娘做了什么,旋即又想不明白了,  就算他去把那个丫头叫起来准备热水,一个小丫头罢了,他进了人屋子把人叫醒又怎么了,又不是进了什么小姐的闺房,玉桃自个在麒麟院的时候还每日不关窗的睡觉。 当下人的不就是随时准备着伺候主子,再说他根本没闯到那丫头的屋子,倒是那丫头大晚上蹲在院子里,险些把他吓了一跳。 走到了距离够远的厢房,房里打扫过,还门窗打开过通过风,一点异味也没有,取一套铺盖就可以睡觉。 玉桃推开门无比感激大花平时的勤快,就连不住的地方她也打扫的干干净净。 若是按着她的懒劲,韩重淮把她的屋子占了,她大半夜就没处可睡。 大花对干活方面格外机灵,不用玉桃说话,她便去了杂物间拿了被褥,一边给铺床,一边好奇地问起了刚刚的事,她跟玉桃相处那么多天,还从来没见她黑过脸,刚才她凶起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夫人,你对那个人说得话是什么意思?” 听着像是跟她有关系,但是她又琢磨不出来是什么关系。 “他来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睡不着,就跑到院子里看菜苗苗了。”大花实话实说,她睡觉的时候光想着玉桃邀请她一起睡软床,想着那么好的主子,她一定要做好自己的本分,睡不着觉就去看菜苗有没有淹水。 “我跟他说得话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他大晚上别打扰我们休息。” 玉桃之前看到大花脚上包了油纸上面还粘的有泥,大概就猜到了她人没睡,但没睡被陈虎使唤做事她还是心疼,给大花的工钱是她之前的皮肉钱,每个铜板都沾着血泪,陈虎有什么资格使唤人。 再说不发个脾气,她怎么能带着大花脱离那个需要收拾局面。 “哦。”大花应了声,夫人说没意思,那一定就是没意思了,“夫人啊,刚刚那人说的大人,是老爷吗?” 大花好奇地问道,她第一日就答应了玉桃,不跟任何人说她是独自一人住在宅子里。 但她不说,不少人还是在猜测,说她要不是有钱的寡『妇』,就是大官养的外室,反正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因为那些谣言,她还在门边准备了几根棍子,想着要是有闲汉上门,好把他们都打断腿。 “我与他算不上一对,往后有他们在,你就叫我玉桃姐,你记着你没领他们的工钱,若是他们使唤你做事,你能躲就躲。” 韩重淮突然上门,对玉桃来说完全是恶事,而且看这个样子,韩重淮是被赶出来了。 如他所说,他怎么会忘了这个宅子,一栋宅子银子可不少。 “我怎么能叫夫人是姐,他们是不是坏人?” “说坏人也不算是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住处是韩重淮的,虽然她想让韩重淮遗忘她,遗忘这个房子,可韩重淮身为主人上门无可厚非,跟坏人扯不上关系。 “你上来与我睡吧,我怕陈虎使唤你。” 玉桃掀开了被子,这次大花脱了外裳利落地上了床,大半夜宅子里突然多了两个人,她一个乡下丫头都害怕,夫人应该会更害怕。 “那我们不可以打跑他们吗?天亮了,我们可以去找周夫人帮忙。” 玉桃怕说过了,大花不会隐藏态度,惹恼了韩重淮他们,拍了拍她的额头道:“实话与你说,他们是这宅子的主人,我只是个看宅子的,他们来了,若是不赶我,我就继续在这……大花,我会继续给你发工钱,你可千万别抛弃我。” 大花被抱了个满怀,香味跟柔软一起袭来,大花有了种害羞的感觉:“我不会抛弃夫人,要是我爹娘同意,我可以一直给夫人做工,不收工钱管饭就行……” “这可不行!” 玉桃表情严肃了起来,她这个人虽懒,但身为打工妹,深知道劳动人民的辛苦,不会压榨跟自己同阶级的人。 “你付出多少劳动,就该收取多少的报仇,大花你要记得,如果以后有人用几句话,就让你不拿钱办事,你当面骂不了他,心里也要狠狠的呸。” 大花懵懂地点了头。 “语言是最虚的,把话说得再美,不给你利益,那你的努力就是在完成他的梦想,哪怕嫁人了也是,别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就像是今天韩重淮这事,韩重淮明显是受了刺激,所以到她的床上打扰她。 但他心情沮丧跟她有屁关系,就算房子是他的,是个人他都该脱鞋拖衣服,安静干净的躺在一边。 而不是把她弄醒,让她陪他沉浸在他的情绪。 玉桃在厢房里对大花展开了打工妹守则科普活动,陈虎则是看着凌『乱』的床铺万般无奈。 韩重淮已经陷入了熟睡之中,说实话陈虎之前都不知道韩重淮是去了哪里,他到处找不到人,就想到人会不会到玉桃这里来,蹲守到了天黑人果真来了。 玉桃带着丫头走了,陈虎只有自个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总不能让主子就那么躺在床上睡一夜。 只是找替换被衾时他又犯了难,这宅子又不是麒麟院,根本没存放什么东西,玉桃一个丫鬟总不可能置办十几床被子,所以库房里就剩了一套薄毯。 至于把玉桃叫过来,想起她临走时冰凉的眼神,陈虎就没想着叫人。 总觉着叫了也是自己难堪。 没有替换的衣裳,又缺少铺盖,幸好玉桃平日里喜欢躺在榻上犯困,屋里又找了一张大软毯子。 陈虎铺在床上,看着眼熟,才想到这毯子是他送玉桃来,玉桃随意指着临街店铺买的。 幸好是买了这东西,不然他主子就要赤身.『裸』.体的在床上躺着。 处理好了一切,陈虎『摸』着主子微微发热的头,片刻不得休息地有要去寻东西。 他到了厢房门前的时候,屋里已经熄了烛。 陈虎『摸』不透人是睡了还是没睡,只有道:“还请玉桃姑娘照顾大人,我已经发出信号,会有侍卫往这地赶,我现在去取大人所需的东西,会迅速赶回来。” 他说完,屋里传来敲墙的声音,像是应了他的话。 陈虎放心离开,玉桃这一觉安稳地睡到了大天亮。 雨在夜半就停了,卯时随着天亮日光投进了屋内。 大花比玉桃还醒的早些,一醒来就去看菜苗,玉桃穿好衣服出屋,她已经把院里积水的地方给排水了。 对此玉桃十分满意,她晚上给大花上课,是想让大花明白,劳动要换取应有的报酬,比不是想让大花跟她一样变成个懒货。 这世上勤劳,能享受劳动带来乐趣的人,比她这种不劳动才能快乐的人,要有未来多了。 起来玉桃先去换了藏钱的地方,然后闲着无事便去了厨房。 因为醒得早,她难得赶上了大花还没做好早食的时候。 大花忙着烘有些润了的柴,见玉桃来了,微微惊奇:“夫人今天起的真早。” 平日里打鸣的鸡都叫累了去睡回笼觉了,也没见玉桃起来。 “睡不着就起了。” 虽然说不要让没发生的事影响现阶段的心情,但她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影响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昨天睡得太多,不是因为韩重淮出现产生的睡不着。 伸了伸懒腰,玉桃道:“既然醒了,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晚上□□,早晨洗手做羹汤,对象是大花,玉桃突然觉得自己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 玉桃取面『揉』了起来,她跟罗婶学了一阵子,简单的面食她大多都做的了,加上她有点美术的基础,点心的『色』和形精致起来,东西看着好看,入嘴味道也能提升一截。 做了香菇馅的包子,还有云吞汤。 大花惊叹连连,东西入了嘴,更觉得夫人是个大好人,做的东西那么好吃,平日里竟然还能吃下她做的东西。 两人分吃完了早食,收拾好厨房,正好陈虎带着人返回来了。 这次他拿了几个箱笼,连雁字都跟在他的身边。 “以后大人就跟国公府没了关系,麒麟院的东西有些还暂存在城中,大人确定往后住在这处,再慢慢的取来。” 陈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玉桃解释这些,但看到她不知道这话怎么就流水般从嘴里倾泻出来。 玉桃轻应了一声,不作任何回应,下一刻她就带着大花去了别处,坚决不参与他们收拾东西的过程。 韩重淮醒来时,头脑发沉,纱帐垂着床外忙碌的身影也瞧不真切:“谁?” 虽然鼻子堵了嗅不到味道,但能那么早起来,拧帕子的手那么利落,定然不是玉桃。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那日我要不过是这个…… “少爷醒了?” 雁字惊喜地掀开纱帐,  “奴婢伺候少爷那么久,还从未见少爷病过。” 床上的主子已经坐起,虽然唇上苍白,但样子还算是精神。 “少爷先喝『药』吧?” 雁字把汤『药』递到了韩重淮的面前。 褐『色』的『药』汁气味都是苦的,  韩重淮摇头,  说了不用。 “事到如今少爷更要好好保重自己。” 见主子不喝『药』,雁字眼中含着泪水,  她从幼时就在麒麟院伺候,  哪怕主子对回时狠心,在她眼里主子永远是她唯一的主子。 “不喝是因为我知道我无事。” 韩重淮动了动脖颈,  打量这屋里的摆设,  玉桃在这地住的日子不短,但似乎没把这里当做什么长住处。 屋子里除却床,  只有一张桌子和柜子。 看不出任何装扮过的痕迹,  似乎是能睡就行。 打开屋门,  院里郁郁葱葱的青菜,  看着就不像是玉桃种的,这些东西倒是解释了昨夜玉桃为何对个小丫头笑的那么娇媚。 只要能给她口饭吃,  不管男女,  她的回报都是邀请人上榻。 “少爷可是在找玉桃?”雁字对玉桃一肚子气,  见少爷到处巡视,  哪怕知道少爷不乐意听,也忍不住道,“我们来时,玉桃根本没有伺候在少爷身边,她一定是知道少爷不再是国公府的少爷,看菜下碟欺起了主。” 欺主的何止玉桃,  他们要离开国公府,之前贴到麒麟院的下人,都远远躲开,生怕被韩重淮带走了。 出来的下人,除却她只剩了陈虎那些侍卫。 “她没那么傻。” 韩重淮轻靠在窗台边上,整个人透着病愈后的慵懒。 雁字真不知道玉桃是给主子下了什么蛊,之前在府邸,玉桃虽然懒惰虚荣,但好歹知道讨好主子,但现在人直接躲着生怕被牵连进了祸事,就这样主子还帮她说话。 知道主子现在受不了刺激,雁字忍着没继续说什么,抿了抿唇道:“那奴婢去玉桃叫出来?” “等会她就出来了。” 虽然昨夜她绷不住流『露』出厌恶,但他知道玉桃再气脑子也是好的,知道他哪怕落魄,想掐死她也轻而易举。 韩重淮靠在窗台等了一会,玉桃果真就从角落处钻了出来。 昨夜没看清出人,如今天明灿白,人的轮廓清清楚楚地落在了他的眼里。 人没瘦没胖,眸光明亮,不像是过了苦日子。 玉桃听到韩重淮醒了磨蹭了一下就赶了过来,算是只狗,扔了一段时间,不管吃喝,再见到旧主狗也会茫然一阵才去蹭腿。 她还算是个长得不错的女人,总能让她娇气个片刻。 玉桃福了福身:“奴婢给少爷请安。” 两人一个站在窗外,一个站在窗内,韩重淮把玉桃完整地打量了一遍,朝她招了招手。 玉桃瞧着他现在的神情,不像是仕途不顺想要打女人出气,便踏入门槛走到了他的身边。 “少爷有何事吩咐?” “昨日我淋了雨,脑子不算清醒。” 韩重淮才病愈,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他开口玉桃怔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他这是在为昨日的事对她表达歉意? “我本来离开国公府就打算来找你,但不知怎么就去了老头子的墓前,见了他之后就更想跟你说话。” 韩重淮说的就是他当时所想。 他找到玉桃这处的时候,玉桃好还没睡,巧笑着邀请小丫头上榻,他在雨中淋了半晌,见玉桃睡了才进门『摸』她,他那时候就是抱着惹恼她的心思碰的她。 两人许久不见,总得让再见面的情形特别一些。 韩重淮这些话,听得玉桃想『摸』他脑袋,看他是不是因为发烧引起了发/『骚』,怎么人那么的不对,竟然好声好气的跟她解释起事情的始末。 “少爷是想跟奴婢说什么?” 玉桃小心地道,昨天他心灵脆弱,态度都没现在那么好,现在人看着没什么事了,总不会还要跟她掏心掏肺吧。 韩重淮看她弯着腰,眼眸有点『迷』茫又带着的惶恐,手一扯就把她拉进了怀里。 头搁在她的颈间,韩重淮重重吸了一口。 她日日在他身边不觉,人猛然消失了一阵子,他就发现她身上的桃味让人上瘾。 久而不闻,要多吸几口才过瘾。 炽热的呼吸不停地打在脖子上,玉桃不自在地动了动肩,不过人却没跑就安安稳稳地坐在韩重淮的腿上。 虽然不知道韩重淮那么吸她有什么快感,但在这里坐着不动,总比要去干活的好。 韩重淮吸够了也没放手,手揽着玉桃,人懒洋洋地靠在她的肩上,两人此时散漫的表情同出一辙。 玉桃昏昏欲睡,脖颈一湿,又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起来。 看着韩重淮还没收回的舌头,玉桃刚要松气打算懒回原状让他随便『舔』,就听到他开口道:“我与国公府没有关系。” 昨夜韩重淮已经说过,加上这几天她听得消息,韩重淮这是彻底被逐出韩家,不再是什么国公府少爷。 既然不是少爷,好像她就不能再称呼他为少爷。 玉桃把韩重淮这话当做了提醒,顺着话换了称呼:“大人节哀。” 韩重淮盯着玉桃,盯了半晌倏地一笑:“的确是得节哀。” 看着玉桃又要懒散下去的神态,韩重淮脚动了动,把人给颠清醒了:“我身上没有韩家人的血脉,老国公爷之所以厌弃我,不许我出国公府,是因为韩丰林不是我爹。” “大人不必忧心,大人这般才貌,想要亲人,多得是人凑上来。” “所以你要凑上来?” 明知道玉桃是听懂了,怕招惹上什么麻烦故意装傻,韩重淮接着她的话,直勾勾盯着她道。 当然不要啊。 她根本就没想到韩重淮连那么大的事也能随便告诉她,韩重淮不是韩家的子孙又是哪一家的? 说起来国公爷取丰林这个名字就取错了。 韩丰林,这名字听着就觉得绿成了海洋。 “大人这话是要娶我?” 妾是纳,妻才是娶。 玉桃对上韩重淮的目光,茫然中带着期待。 韩重淮如渊的目光在玉桃脸上顿了许久:“你想让我娶你?” 语调不轻不重,听不出他现在是个什么情绪。 “奴婢做梦都想。” 玉桃眨巴眼睛,能一句话就当正妻,那当然比一直做通房好。 “哪怕我前途未卜,半月后圣上降罪,把我的家眷打入司教坊?” 啊…… “那大人还是别娶了。”玉桃摇头,“奴婢当通房就是想只伺候一个人,要是当了夫人反而要伺候一堆人,奴婢不就是吃亏了。” 韩重淮突然伸手捏住了玉桃的脸,玉桃的眼睛被他的手挤成了一条缝,但透过细缝也能看出韩重淮心情很好。 而且这心情好,该是因为她说得话。 这人还真是奇怪,人都喜欢虚情假意,装模作样伪装的恭敬良善,他偏偏听这些难听话。 “你要是跟了韩重珏或是韩重时,也是伺候他们一人。” “他们不如大人你投奴婢的眼缘,奴婢瞧见大人的第一眼,就觉得是大人了。” 虽然想着韩重淮琢磨的明白,她对他不妨诚实一点,但是这些关键的话,该伪装的时候还是得伪装。 “眼缘?你见我的第一二面都跑了。” 韩重淮没有放玉桃站起,手搭在她身上玩着她腰间的绣带,嘴角似笑非笑。 “那时候没想着要做谁的通房,后来第三面奴婢不就是见着大人就不撒眼了。” 玉桃隔壁搭在韩重淮的脖颈上,让他看她诚恳不过的表情。 两人对视,韩重淮嘴角的笑扩大,像是猫洞口守了许久,终于见到了老鼠冒头。 不祥的预感在玉桃的脑中萦绕,就听到韩重淮道:“我虽福华院去的少,但我们不止见了一两面。” 玉桃背上沁了汗水:“但那是奴婢第一次单独见大人……” “多说多错。”韩重淮的手从玩她腰间的绣带,不知道怎么到了她的发间穿梭,手指时不时会碰触到她光洁如玉的脖颈,“我腿未坏之前,你觉得以她的秉『性』,会不会想方设法的讨好我?” 按着原主的『性』格……还真会。 玉桃有一点原主的记忆,但都是大方向的,比如原主是怎么出生,又怎么被卖到国公府,平日里都要做什么活。 但是关于有没有讨好过韩重淮,她真不知道。 韩重淮慢慢凑近她的耳朵,沙哑的语调让她背后的汗都没停过。 之前被人追杀都没现在那么让她觉得恐慌。 她一直觉得韩重淮在她的眼前是赤/『裸』的,哪怕她有时候琢磨不出他的所思所想,甚至刚刚他自己开口,她才知道他不是韩家人。 因为他是书中的人物,她只需要知道他冒头的越厉害,就越反派,成为男主垫脚石可能『性』就越大。 可现在那么一个人面前,她的秘密就那么被扒出来了。 玉桃害怕了一会,但毕竟她适应『性』良好,旋即又安定了下来,虽然秘密被韩重淮知道了很恐怖,但是看韩重淮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对她做什么。 感觉腿上的人从紧绷到放松,韩重淮的手伸入她的衣摆,去『摸』她背上粘腻的汗水。 带着薄茧的手指滑过肌肤,不嫌弃地擦拭着玉桃身上的汗水:“你看也不过就只是满背的汗水。” 擦净了汗水,韩重淮靠在玉桃的肩上,轻吻她的耳朵:“那日我要不过是这个。” 他说的“那日”,她自然知道指的是她被赶出府邸的前天晚上。 她脱衣裳脱得太容易,所以比起衣裳底下的内容,他更想探究她的心思一层层剥开是什么样。 玉桃嘴巴动了几次,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感觉说什么都不对,她要是承认自己不是原主,那她是什么妖魔鬼怪,但是咬死了自己原主,韩重淮又明显不想听。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可是我只想要你啊 玉桃憋不出话,  幸好韩重淮没『逼』着她一定要说些什么,『舔』吻了她耳根半晌,终于放开了她。 重新站在地面上,玉桃觉得自己的脚隐隐发虚。 “你知道的,  我与你不同,  我不怕死,甚至渴望死。” 韩重淮嫌给玉桃的刺激还不够,  支着脑袋,  面上一派轻松,“我被流放,  你要相陪,  若是斩首,我会让你殉葬。” 玉桃的眼睛渐渐瞪大,  韩重淮就像是带着她在坐过山车,  带着她飞向一个高峰后,  她自己调试心情,  慢慢回到正常轨道,下一刻韩重淮又好毫无预警地带她冲上另一个高峰。 还殉葬咧,  他以为他是什么千古一帝不成,  死了给他用纸扎几个童男童女就差不多了,  竟然还要活人陪他一起死。 每次玉桃情绪变化大的时候,  韩重淮的心情就会格外的好。 比如此时他脸上就洋溢着玉桃看了就心烦的笑。 “大人,陈虎跟雁字他们跟你的情分更深,他们跟着大人你流放,或是他们殉葬,会比奴婢更好的伺候大人……” “可是我只想要你啊。” 韩重淮轻浅一笑,“我这颗心在你的身上。” 他的笑容纯粹,  但玉桃更觉得瘆得慌,这个人他妈就是个真疯子,没什么是他不能做出来的。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见不得别人好,他自个活腻了不想活了,看着别人有求生欲,就想把人一起拉入悬崖。 可她这人哪怕是掉下了悬崖,只握住了一根快断裂的树枝,也不会甘心就那么放手坠落的粉身碎骨。 本以为那次在山洞他主动站起,是自个想通了,病没想到复发的那么快,又不想活了。 她听说韩重淮是为了翻老国公爷曾经的一个案子,所以费劲功夫要扳倒朝廷中的一颗大树,他做这件事不会是故意自找死路奔着斩首办事吧? 瞧着韩重麟脸上笑,玉桃思索了片刻他可能活下来的概率,转身打开了门,韩重淮看着她的背影:“你知道你跑不掉。” “奴婢当然知道了,奴婢这是看只能活半个月了,怕到时候奴婢殉葬,跟大人的情分不够,『迷』了路无法找到大人,所以打算想法子多跟大人培养些情分。” 回完话,玉桃看到了韩重淮流『露』出期待的神情,她不由在心中咒骂了他无数遍。 见他懒洋洋地坐着,心中不平,干脆把他拉了起来,一同去找陈虎。 韩重淮穿得是件宽大的家常袍子,两人相牵的手隐于袖间,韩重淮瞧了几眼,看模样并不介意玉桃的逾规越矩。 “大人,玉桃姑娘。” 陈虎拱了拱手,庆幸对玉桃客客气气,看这个样子主子根本就不怨她伺不伺候。 开口的是玉桃:“大人被赶出了国公府,现在一个亲人都没了,银子留着也是便宜别人,不如全都挥霍了。” 陈虎一噎,看向主子,发现主子直勾勾地盯着玉桃。 黑眸闪着兴味的碎光,看样子有些像是满意玉桃的口无遮拦。 陈虎因为自己的想法捏了自己一把,他定是因为晚上没睡好所以脑子不够清醒。 掐完了自己,见玉桃还等着他的回话,陈虎挤出笑容:“玉桃姑娘的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你整理账本,看看还有多少银子在账上,这半个月我要跟大人一起挥霍。” 听着玉桃像是笃定主子活不到以后,陈虎的汗水又积了一层,虽然主子一直安静,他还是忍不住朝主子道:“大人?” 韩重淮轻颔了首。 既然有了主子的首肯,陈虎给玉桃报了账。 之前在国公府的时候,麒麟院就没用国公府什么东西,麒麟院的银子都是韩重淮在战场的时候收割的战利品。 他们现在手上能活动的现银,几万两是有的。 听到这个数目,玉桃满意地点头,牵着韩重淮换了出门的衣裳,玉桃瞧了眼亦步亦趋的雁字:“你也换一身衣裳,穿你最差的衣裳。” 雁字不解,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玉桃,不知道这人刚刚还一副要躲避灾祸的样子,现在怎么就又指挥起了做事:“为何?” “因为你这身衣裳布料看着跟我的差不多。” “我……” 玉桃是通房又不是妾侍,她们俩衣裳布料相同有什么奇怪。 “还有借套衣裳给大花,她与我们一同出去。” 雁字不想理会玉桃的命令,但有陈虎的例子在前,她不甘愿也只有依言去了住处,换了一身布料稍差的衣裳。 做完了这些,玉桃听着隔壁的周夫人派人传话,直接把韩重淮往门口拉。 而韩重淮就像是个乖娃娃一样,玉桃牵着他做什么,他就乖顺的跟着他移动。 今早陈虎动静那么大,又是运东西入门,又是请大夫,一看就是屋子的正主来了。 打了一段时间交道,虽然知道玉桃与郡主相识,但周夫人越发疑『惑』玉桃是什么身份。 说是大家夫人,看着又寒酸了些,但说是没身份的丫头,架势又太足了点。 所以知道隔壁主人家来了,周夫人左思右想,便亲自上门打算看看情况。 宅门打开,周夫人就是愣。 还以为要费些功夫,没想到一来就见到了人。 玉桃与平时一样,梳着云髻头上『插』着玉簪,打扮普通,但因为妍丽的模样,便胜过了珠翠加身。 她身边的男人,头戴金冠,五官英俊,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周姐姐有事?” 周夫人收回了落在两人牵手的目光,笑道:“无什么事,在家中听到动静,想着可能是你夫婿来了,怕你这边人手不够,想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周夫人特意用了夫婿这个词,面前两人神情都没什么变化。 韩重淮虽然神『色』淡然,但却在留意玉桃的反应,本以为玉桃至少会紧张片刻,没想到牵着他的手依然柔软,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 “周姐姐真好。” “不过是小事。” 周夫人时不时扫过一眼韩重淮,见他一直不开口,便有种自己站在这里是讨人厌烦的感觉,跟玉桃寒暄了两句就道了告辞。 “你占了她什么便宜?”韩重淮后悔起之前没让陈虎盯着这边的动静,他像是错过了许多有趣事物。 “我跟她打听了些消息,借了些东西。” 玉桃耸了耸肩,人走了正好大花与雁字都换好了衣裳过来,玉桃问陈虎要了马车。 见玉桃真做好了出门的架势,韩重淮站在车前:“真要出门?” 他没想到还有玉桃拉着他到处『乱』走的一天。 “大人,不会连城都不能入了吧?” 听出玉桃的挑衅,韩重淮上了马车,他上车自然是坐到了马车中最舒服的地方,但是他才坐下,玉桃就挤了过来,往他怀里一塞,半面身子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玉桃一身香软肉,抱着比软枕还轻柔舒服,但玉桃这样子明显是把他当做了软枕。 韩重淮稍稍一推,她粘着的更紧,一双水眸定定地看着他:“往后奴婢是要殉葬的,所以现在最好是把情分积累多些。” “我以为你知道要殉葬,会打算在床上躺个半月。” 玉桃握着韩重淮的手,让他的手搭在她腰上,让她的位置固定的更加舒服。 “大人错了,奴婢是因为无事可做才懒着不想动,如今有银子花,自然满满的都是精神。” 把平日伺候他称为无事可做,韩重淮轻呵了声,玉桃怕他看透她抓她的小辫子,但她何尝不是把他看得透,知道他因为好奇可以容忍她做许多事情。 马车一路行到了京城,停在了最大的布庄外头。 玉桃这会儿把韩重淮牵得更紧,这都要消费了,千万不能让付账的跑了。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韩重淮牙齿微动,在上面咬…… 进了布庄,  玉桃便大刀阔斧地挑选了起来,挑的全都是与她身份不相符的绫罗绸缎。 雁字看着百两一尺的布料,玉桃眼也不眨的买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胆量。 扫到她身后不言不语的韩重淮,  这胆量明显是主子给她的。 在玉桃身边卑躬屈膝的店掌柜,  怎么可能看不出玉桃身上衣裳的材质,他能副作态明显也是认出了主子的不凡。 狗仗人势。 雁字脑子里冒出了这个词,  不过瞧见什么东西,  玉桃不止在自己身上比,还往她那个乡下丫头身上比,  雁字竟然有一丝的羡慕。 她知道丫头的本分,  但哪个当丫头的没幻想过自己能想主子一样穿绫罗绸缎,戴珠翠步摇。 屋里有店小二拿东西,  雁字不想伺候玉桃顺势站在了一旁,  而玉桃挑了半晌像是想起了什么,  朝雁字招了招手。 有主子在,  雁字只有上前,本以为玉桃是看不惯杵在一旁不做事,  没想到玉桃拿着布料在她身上试了试:“这个『色』衬你,  赏你了。” 雁字看着落在自己手中的红缎,  有些醒不过神,  玉桃竟然赏了她东西。 一时间既觉得玉桃真把自己当回事,又觉得得了赏高兴。 玉桃没在布庄买太多布料,倒不是为了给韩重淮省钱,而是知道能挥霍的时间只有半个月,所以大多都是选了成服,让绣娘按着她的身段改了。 “老婆子当了二三十年的裁缝,  就没见过夫人那么纤细的腰。” 裁缝的尺子往玉桃的腰上一搭,惊奇的称叹道。 她常在内宅行走,『妇』人姑娘的腰都没少见,跟玉桃这般细的腰有倒是有,但是却没见过,胸前那么鼓起,腰还能这般纤细的。 听到裁缝的夸赞,玉桃看向韩重淮。 然后就见韩重淮的目光正跟着裁缝的尺子,欣赏她身上每一处的尺寸。 这人嘴里说得生无可恋,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但依然是个『色』批。 加了银子让布庄绣娘加班加点给她制作衣裳,玉桃下一站去了首饰铺,踏入店门又是一阵扫『荡』。 玉桃本就是爱美的人,之前觉得爱美的成本太高,现有的条件只够活着,她才没打这的东西主意,而现在要么就是给韩重淮带来新鲜感,让他有继续活着的想法,要么就是努力过后无用,她还是要陪韩重淮死。 这样的话,那这半个月她会能多恣意,就过得多恣意。 买首饰比挑衣服简单,首饰一放就是一堆,而一堆首饰闪闪发光,总不会丑到哪里去。 买到差不多,玉桃『摸』了『摸』发空的肚子,打发他们的侍卫去打听最出名的酒楼是哪家。 “这般就觉得有趣了?” 见到玉桃停下,韩重淮倚在台前,挑着眉看她。 “奴婢瞧大人的样子像是看得挺有趣。” 玉桃回话道,韩重淮这一路上脸上都带着笑,不像是对她做的事感到无趣。 韩重淮不置可否,只要玉桃是活生生的在他面前展现自己,他都觉得新奇,再者他不知道玉桃晓不晓得,她虽然看着万般无所谓,但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他不喜欢这种压抑。 他想看看剥去各种枷锁,她具体是个什么模样。 回到马车内,韩重淮自然而然地环住了她的腰,在裁缝用尺子勒住她腰肢时,他就想做这个动作。 嗅着玉桃身上香味:“你打算明日继续买?” “明日的事,为何今日要说定。” 玉桃乐的有人抱自己,在韩重淮的怀里懒洋洋地一摊。 到了酒楼,玉桃不止为她跟韩重淮叫了一大桌,还每桌送了一道酒楼的招牌菜。 酒楼中欢呼一片,韩重淮靠着扶栏看着街道上躲躲藏藏的人。 “有人在跟着我们。” “嗯?” 玉桃凑过身子,往下观望,什么都没看出来。 “离圣上规定的期限只剩半个月,他们跟着我才能知道我是在认真查案,还是认命等死。” 听到跟踪的人是为了这个,玉桃收回了目光。 “本来怕腿酸,打算少跑些地方,少买些东西,但是大人你之前把那些官员吓得那么厉害,奴婢还是多费点力,多挥霍金银,让他们知道大人你正在醉生梦死,好让他们放松放松。” 韩重淮盯着玉桃,片刻轻松一笑:“你真是个好心人。” 玉桃娇羞一笑。 下午玉桃跟韩重淮又去了几个地方,每次都是大笔挥霍。 把心里的清单买光,玉桃终于叫了回程。 “走那条路。” 玉桃掀这帘子,给侍卫指了道。 到了之前两次遇到赵恒骅的地方,玉桃特意自己下马车买了串糖葫芦,不过这次就几个路人多看了她几眼,赵恒骅并无出现。 要么就是人真不在这块地方,要么就是怂货怕了韩重淮。 玉桃抬着眼,特意扫过周围的高楼,在一处有三层高的华丽楼台稍稍停留。 “世子,属下怎么觉得那夫人像是知道我们在这里?若是她知道了,是不是韩重淮也知晓了?” 赵恒骅的属下眉头紧蹙地说道。 玉桃今天动静那么大,谁都知道了韩重淮有一宠婢,宠的无法无天。 虽然韩重淮现在颓势,但让他知晓了他们在京城,说不定会节外生枝。 赵恒骅收回了落在玉桃头上玉簪的目光,神『色』并不焦急:“她只是猜测我们在这处,她的猜测不是为了韩重淮,只是为了她自己。” 属下听不明白主子的话,疑问地看着主子。 赵恒骅好心情地解释道:“世人都觉得韩重淮必死无疑,那个美人儿自然要为自己找后路。” “那未免也太薄情了。” 属下感叹,没想到韩重淮还没死,他身边的女人就开始想下家。 “良禽择木而栖。” 赵恒骅可不觉得薄情,反而觉得欣喜,玉桃背叛的人是韩重淮,找的下家是他,便是薄情也薄的好。 玉桃没遇到赵恒骅觉得可惜,她特意挑了这条路,的确就是冲着他来的。 不过不是全奔着换金主的想法,上次赵恒骅让她那么紧张,吓得在树林里『乱』窜,这笔仇她可是记得的。 感觉他似乎不想被有身份的人发现行踪,她就故意带着韩重淮到这个地方,要是他们两个人对上,说不定能有些信息出来。 要是赵恒骅人没啥子大问题,换个金主也不是不可以。 她也就不必想着怎么激韩重淮对活着的渴望。 “你在找什么人?” 玉桃刚掀开车帘,韩重淮的问题迎面而来。 玉桃无辜地咬掉了颗糖葫芦:“奴婢就是买糖葫芦,能找什么人?” “陈虎说你在这处遇到过几个人。” 马车恢复了行动,韩重淮掀开帘看向了窗外。 外头人流熙攘,若是在人群中找人并不容易,韩重淮抬头看向了周围的楼台。 玉桃一是没想到陈虎会把路上的那么一件小事告诉韩重淮,二是没想到韩重淮会那么敏锐,就那么抬头看高处了。 她坐在一边也不阻止。 “那天遇到了两个调戏我的登徒子,今日既然带了大人过来,就想让大人帮我出出气,但是没想到大人在,他们连出现就不敢出现了。” 也不知道韩重淮看着外面看出什么名堂没有,他听到玉桃的话收回目光,突然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遍。 玉桃被他看得冰糖葫芦都不敢大口吃了。 “大人?” “你的玉簪从哪来的?” 玉桃的住处首饰没有半件,不知道她是藏了还是卖了,但其他首饰都藏了,为何又独留一支玉簪。 莫名的韩重淮看着那根玉簪不怎么顺眼。 玉桃还在思索该怎么解释,就见韩重淮伸手一拔,玉桃没看清他的动作,就听到清脆的啪嗒一声,随之而来还有行人的惊叫。 玉桃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头,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可惜,反正今天买的东西那么多,韩重淮想砸个玉簪听响声,她完全支持。 从车里盒子里翻出了一根步摇簪上,玉桃摇了摇脑袋,听着宝石碰撞发出值钱的声响:“大人你瞧好看吗?” 车内有红霞投入,经过纱帐滤过的霞光,红的温柔似水。 他面前的女人,脸上镀着光,巧笑地看着他。 心上像是有鹅『毛』瘙痒的感觉再次袭来,韩重淮低头吻住玉桃的唇。 这个吻毫无预警,玉桃尝到了韩重淮嘴里薄荷的味道,也不知道他用完点心,漱了几次口,是早就打定主意吻她了。 韩重淮尝到玉桃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舌尖纠缠,算是补上了那晚玉桃强吻他,他叫停后心中的那股子空虚。 只是吻上时候补上了,吻到了快结束的时候,那种空虚反而成倍的又袭满全身。 马车在宅门口停下,陈虎叫了几声都没见两人出来,真犹豫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掀开帘子看一看,就见两人相继出了马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虎觉得在灯笼的照映下,两人的唇『色』都太红了,红的像是肿了一样。 离开宅子的时候是玉桃拉着韩重淮的手,如今回来是韩重淮紧紧捏着玉桃的手,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 到了住处,韩重淮把门一关,压到了玉桃的身上。 再次的唇瓣碰触让玉桃眉头蹙了蹙。 之前一直吻不觉着,但停了一下,再重新吻上,她就能意识到唇瓣的肿疼。 感觉韩重淮还一如既往的沉『迷』,在换气的间隙,玉桃把衣领扯开:“大人你换一个地方亲把吧,奴婢疼。” 玉桃眼睛水光潋滟,语气可怜巴巴,是人都受不住她现在这个状态的撒娇。 而对玉桃气味上瘾的韩重淮却觉得自己像是被泼了盆凉水。 这就是为什么他明明渴望更多,但却没有随着自己的心全权占有,因为他不想他在她身上获得无上快乐的时候,她能随时能从他给予的东西里面抽离。 弧度优美的肩头在韩重淮的眼前闪着莹光,就像是诱人的神肉,韩重淮牙齿微动,在上面咬了一口。 玉桃吃痛嗷了声,看着韩重淮漆黑的头颅,他果真不是个人。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她错了,韩重淮是没有底线…… 隔日玉桃醒了个大早,  吃过早膳就开始归置她昨日买的东西。 她的破屋子摆上紫檀木嵌东珠雕花罗汉床,挂上百两一匹的洒金帐,哪里还有之前寒酸的样子。 而她这个屋主人穿上了妆花锦缎,戴上了翡翠步摇,  端坐楠木桌前喝茶,  不晓得还以为她下一刻要去参加什么宴会。 没有什么会比打扮自己更有趣,玉桃过了一阵瘾,  才想到去找韩重淮。 昨日韩重淮咬了她一口,  便去了正房休息,她本来以为他半夜会『摸』过来,  天亮了都没见到人影。 到底是什么人能那么好的克制欲.望,  她昨夜里都做了半晌的春.梦,韩重淮竟然完全忍住了。 要不是确定他的部件没坏,  她都怀疑他有什么隐疾。 韩重淮在屋里小歇,  玉桃抬眸看了一圈,  他这间屋子就是雁字利用现有的东西稍稍布置,  依然透着股陈旧味道。 现在韩重淮这个样子又像是之前她刚到麒麟院那样了,一个人躺在贵妃榻上,  眼睛要阖不阖,  只是这里外头没什么好景『色』,  只有一片绿油油的菜地。 玉桃往韩重淮的怀里一坐:“大人会画画吗?” 见到玉桃进门,  韩重淮没动眼珠子,没想到她人却钻进了他的怀里,柔软的身体跟昨日一样充满这诱『惑』力。 昨天人气成斗鸡眼,现在巧笑倩兮,哪里看得出一丝愤怒。 韩重淮“唔”了声。 这声“唔”玉桃自动理解成了他会,让陈虎把桌子搬到了屋外,  她把韩重淮从榻上扯了起来。 韩重淮站起了一个腿软,差点把玉桃扑倒在地,玉桃瞧了他的腿一眼,看来她得无时无刻都来找韩重淮,让他身子骨动一动,要不然过两天他说不定又去定个轮椅坐着了。 “大人你觉得这边种上松树如何?” 玉桃指着一处空地,想象这里摆上松树的样子。 韩重淮手里是玉桃塞着的羊毫笔,面前是磨好的砚台,看向玉桃指着的位置:“你要我做什么?” “自然是把怎么摆设画下来,咱们好去买树木花株把庭院布置布置。一个院子总不能只种青菜吧?” “那你还想种些什么?” “月季,夹竹桃一类颜『色』鲜艳,带香味的花奴婢都喜欢,”说着玉桃瞧着韩重淮,“大人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或树吗?” 没有人问过韩重淮这个问题,他也没想过这个问题,花花草草只要味道不熏人,看着不碍眼难不成有什么区别。 韩重淮低头在玉桃之前点的方位,点上了松树。 玉桃凑近看了看,韩重淮的画工看着还不错,看得出来是几颗松树。 画完了松树,韩重淮手腕一移,又描上了菜苗。 韩重淮之前都是跟着老国公爷在战场上,她本来以为让韩重淮画画,他会给她点几个墨团子,现在看来韩重淮是多才多艺那一挂。 “武能提枪,文能动笔,大人你是真正的文武双全。” “你只整理了自己的屋子。”面对玉桃的夸奖,韩重淮说了旁的话,下一刻玉桃就感觉到自己的鼻尖一湿。 用完原本该放在砚台上的『毛』笔,被韩重淮用来画了她的脸。 玉桃连退了几步:“奴婢本以为大人打算之后都与奴婢睡一屋,再说大人自己的屋子应该自己摆设,只有大人自己才知道,什么东西放在哪里最顺眼。” “口口声声称自己奴婢,但我没见你真把自己当做奴婢,甚至不觉你把我当做了大人。” 把笔扔入了洗墨缸,韩重淮摆明是不打算再动笔了。 陈虎听到动静呆愣地看向两人,怎么就吵起来,不过玉桃做得是有些过分了,从昨日到今日完全没有了主仆尊卑,主子想要教训她也正常。 陈虎往边上移了移,不打算开口为玉桃说话。 然后他就看到玉桃仰着被墨汁画花的脸抱住了主子的胳膊。 脸上虽然花了,但玉桃的眼睛却闪着细碎的光。 而且依然能让韩重淮的胳膊感受到她锁骨下的柔软。 噘着嘴:“要是没把大人当做大人,没把自己当做奴婢,奴婢哪需要那么费力啊,奴婢做得这一切都是讨好大人呢,大人感觉不到吗?” 尾音被玉桃拖得九曲十八弯,嗲的让韩重淮捏住了玉桃翘起的唇瓣,怕她这张嘴里又发出什么奇怪的声响。 被捏成了鸭子嘴,玉桃想着再『色』批的男人,对女人的肉麻发嗲也是有底线的,低头就觉得韩重淮袍子的幅度有些不对,像是被什么顶起了。 玉桃:“……”她错了,『色』批是没有底线的。 这他妈都能硬,韩重淮每日不会是照三餐喝虎鞭汤吧。 本以为玉桃会被狠狠训斥,就算逃过了罚跪,也会被罚一日无饭可吃,可陈虎都没看懂什么事,就发现两人的神情又恢复了之前模样,主子虽然没再拿起笔,但也不像在生气。 “???”是他往旁移动的时候错过了什么? 被韩重淮拉到了他的卧室里,玉桃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软榻上。 “大人的屋子是晌午过后有光照,大人可以想想未时和申时是在屋中干什么,东西要怎么摆置觉得舒服。” “嗯。” 韩重淮应了一声,在隔间待了一阵子才走了出来,玉桃见着他换了一身外出的衣裳,疑『惑』道:“大人要去跟人会面?” 韩重淮瞥了她一眼:“去看花草。” “嗯?” “你问我喜欢什么花草摆设,我一时想不到,打算都去闻闻、看看。” 听到韩重淮要做的事,玉桃眼睛亮了亮,孺子可教啊。 他说的就是她原本打算让他去尝试的。在她看来人之所以想死,就是现世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那就多给他制造一些可留恋不舍的东西好了,比如说让他布置院落,搁满他喜欢的东西。 而他要是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那就一样样的试,试到他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为止。 这附近的村落除却买粮买菜之外,还有不少靠着给大户人家供应花木为生的农户,玉桃打听到了哪家名声最好,带着韩重淮进了种植园。 “这个修剪还不错。” 玉桃看了一颗松树,不过说了不错也没说要,而是绕到了里面,最后挑了几颗没修剪过的。 “大人想不想试一试自个修剪?” 韩重淮摇了头,指了树木的一处:“这有个虫窝,要不要我劈开给你看看。” 玉桃仔细看了眼,是能看到一些白『色』细小的小虫。 “树都是有虫的吧?” 玉桃猜测地说道,韩重淮瞥了她一眼,那一眼分明在嘲笑她是傻子。 她不信韩重淮比她会挑,便跟在了他后头:“那大人来决定。” 韩重淮一株株的看过,也不知道是依据什么选了树,之后又去花棚看了花,选好了花。 不得不说,韩重淮眼光不错,他选的东西还都挺好看的。 绿木青翠,鲜花娇艳。 “韩老国公除却刀枪,就是爱这些花花草草,我曾经投其所好,研究过如何养花如何种树。” 订好了东西,韩重淮突然朝玉桃道。 他说这话是想看玉桃『露』出失望的表情,她觉着她在带他尝试新鲜事物,而实际上对他来说并不新鲜。 闻言,玉桃脸上的确『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只是说的话跟韩重淮想的不同。 “你不会这次选的都是他喜欢的吧?” 玉桃的关注点特别,闻言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选好的东西,怕韩重淮选了一堆旁人喜欢的东西。 “是我看着顺眼的。” 韩重淮淡淡道,立稳脚跟后,他就没有因为别人的喜好委屈过自己,甚至会潜移默化的让身边的人与他眼光相似,按着他想要的思路去思考问题。 想到玉桃被他误导着,怕他不想活了,真正用心思考他需要什么,费尽心思地讨好他,韩重淮的心情又明朗了起来。 “接下来要如何?” 韩重淮发问,玉桃看着一堆花草,试探道:“大人有没有兴趣跟奴婢一起种下这些花草?” “无。” 还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那大人看我种吧。”玉桃竟然不打算反抗而是干脆的接受韩重淮的拒绝。 韩重淮挑起了眉,倒是来了些兴趣,玉桃竟然主动要做起了体力活。 而玉桃看着花花草草盘算,自己该种到第几株的时候,哭着发嗲让韩重淮硬着帮她种。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怪不得是兄弟呢 赵恒骅来的时候,  韩重淮正挖着土,而玉桃扭了脚脖子,眼泪汪汪地在一旁软榻跪坐着。 听到马车的声响,玉桃还想着韩重淮还会有客人上门,  人进门她就是一怔,  之前特意去那个街道没瞧见赵恒骅,没想到他竟然敢上门。 “这是怎么了?” 赵恒骅的目光从拿着花锄的韩重淮身上,  滑到了玉桃的脸上,  见她像是受过什么委屈,不由怜香惜玉地道。 玉桃低头没搭话。 她现在哪里敢搭什么话,  她才使了浑身解数让韩重淮帮她挖坑,  赵恒骅一来就一副他跟她有『奸』情的样子,这不是活生生的惹怒韩重淮。 所幸赵恒骅还算知道分寸,  没得到答案没继续追问,  而是看向了韩重淮:“韩将军真是有闲情逸致。” 看着韩重淮手上沾满泥土的锄头,  赵恒骅哼笑了声,  他本不打算来见韩重淮,韩重淮落魄他只打算在旁观赏,  但他那个父王却对韩重淮的安危关心的很。 韩重淮扔下的锄头,  眯了眯眼,  似乎在辨认面前的男人是哪一位。 触到他的神『色』,  赵恒骅脸上的神情有了恼意:“韩将军这是忘了我了?我以为韩将军不会忘了我才对,毕竟我们之间非比寻常。” 一个男人一脸“暧昧”地对另一个男人说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玉桃在旁抖了抖鸡皮疙瘩,不会吧,她本来以为他们都是对她肉  .体有兴趣的,实际上不会是小情侣闹脾气,  她夹在中间成了炮灰。 赵恒骅说完,韩重淮面无表情,玉桃则是一脸惊悚。 这种情况下让赵恒骅的脸上的笑险些支撑不住,他上门给韩重淮带来一线生机,现在却弄得像是他来求韩重淮一般。 他原本就不想冒着风险来帮韩重淮,如今这样子他更想一走了之,但想到他爹信中的嘱咐,还有他那几个不省心的弟弟,赵恒骅甩袍踏进了正堂:“韩重淮你若是想活,就与我谈一谈。” 听到这话,玉桃顿时来了精神,瞧着韩重淮的脚,期望他能向赵恒骅的方向动一动。 片刻也没见韩重淮动一步,玉桃目光抬起看向韩重淮的脸,见他目光沉黑,像是她看了他的脚多久,他就看了她的头顶多久。 “那玉簪?” 玉桃非常干脆地指向屋子的方向:“他送的。” 赵恒骅在屋里坐定,听到玉桃那么干脆承认跟他的牵连,怒气一扫而空:“那玉普通了些,配不上你的仙人之姿,我这次来为你带了根好簪。” 那日韩重淮当街扔簪,赵恒骅自然听到了响。 之后他还担心玉桃受了韩重淮的罚,现在看来韩重淮就是个孬种。 赵恒骅笑的灿烂,手往怀中一伸,当真拿出了一个长锦盒,就像是装簪的盒。 见着韩重淮进了门,玉桃松了口气,她很想知道赵恒骅是要韩重淮怎么活。 她收回目光,一眼扫过,就见着庭院里的侍卫们都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她茫然地看向陈虎,想听他给她个解释。 没想到人直接侧身了,像是连碰到她的目光都觉得恶心。 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余光触到了地上的青草,绿油油的『色』泽让她恍然大悟,这些人是在为韩重淮气愤,觉着她给韩重淮戴绿帽了。 这些人也太没思考能力了,要是她藏藏掖掖,被赵恒骅主动点破,那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她跟赵恒骅有什么,但是她这是主动坦诚。 他们竟然还觉得她做了什么,韩重淮不会也那么觉得吧,她心中是有些小九九,可实际上她什么都没做,这种状况要是被误会了,她也太吃亏了。 “怎么,我到你的地盘,你还怕我把你怎么样不成?” 赵恒骅扫了眼屋外的侍卫,似笑非笑地看着韩重淮。 韩重淮摆手,庭院不需片刻便空空『荡』『荡』,而侍卫们是走光了,玉桃还在躺椅上瘫着。 她的腿悬空搁在锦凳上,怎么看都像是重伤不能动弹,有正当的理由在这个地方待着。 韩重淮无开口让她退下。 见状,赵恒骅想了不少,他不相信韩重淮真不记得他是谁,既然知道他是谁,就知道他们的等会的对话是隐秘中的隐秘,韩重淮能坦『荡』的把玉桃留下来,明显是不打算留玉桃的命。 从软榻中伸出的玉脚,虽有锦缎遮掩,但却不妨碍人想象碧『色』裙摆下的腿有多美。 这样的美人这样死了实在可惜,再者这美人心系与他,他又怎么能辜负。 想着赵恒骅变了早准备好的说辞:“韩将军,花儿长在合适的土地才能翩然绽放,在下是个惜花之人,见不得人糟蹋美花。” 赵恒骅笑的肆意,像是已经把所有一切掌握在手中:“我可以助你脱困,只要你把美人给我。” 这话让韩重淮开始正眼打量面前这人。 他对赵恒骅的陌生并不是故作姿态,他是的确不记得他何时跟赵恒骅打过交道。 按理说他的记忆不错,所以若是他跟赵恒骅真见过,他却忘记了,那就是因为赵恒骅太不起眼,不值得他去注意。 而就是那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现在想要抢走他的宝贝。 “福王世子?” 韩重淮开口点名了赵恒骅的身份,仔细看赵恒骅能看出福王的影子。 “韩将军不必装模作样,我们既是兄弟,你何必在我面前顾忌那些虚无的自尊面子。” 赵恒骅脸上的笑就像是一层挂上去的面具,可想而知点开彼此身份并没有让他觉得高兴。 “好大的脸。” 韩重淮轻笑,抬手竟然朝赵恒骅攻了过去。 赵恒骅一时不查竟然被韩重淮打了个正着,连挨了好几下,赵恒骅才回神遮挡,不过他的拳脚功夫差了韩重淮一大截,哪怕反抗也依然是被打的命。 怎么就打起来了? 玉桃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动静,听到“兄弟”刚激动了下,就听到了砰砰的肉击声。 赵恒骅的属下都在宅外等待,见屋中不对想要护主,不过还没踏进宅子就被陈虎他们拦下。 韩重淮打赵恒骅的招数不致命,就像是家中长辈教训小子,赵恒骅看到韩重淮游刃有余的模样,更觉得羞愤难当。 这时候他还惦记什么美人,捂着肿胀的脸颊:“韩重淮你是疯了不成,你被国公府赶出,身无后盾,我愿意出手帮你是看在我们血脉亲缘上,你现在竟敢那么对我……” 韩重淮手顿了顿,像是被赵恒骅的话所吸引:“原来血脉那么有用处,敢问福王世子你打算如何救我,让福王带兵攻入京城?” “你胡说八道个什么!” 赵恒骅可不会被韩重淮的话所引诱,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怒斥之后,赵恒骅见韩重淮停手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他恨不得韩重淮被五马分尸,但父命难为,他只有忍下了窝囊气,支撑着酸疼的身体开口:“我冒着风险来见你,便是为了帮你渡过难关,如今你已经走到了绝路,难不成就打算就此认命?” 赵恒骅鼻青脸肿,虽然还是进门的那身打扮,但已经看不出之前翩翩贵公子的样。 这歪眉斜眼却比之前让韩重淮看得顺眼。 韩重淮特意扫了眼玉桃,发现她并未往他们的方向打量,不由觉得可惜。 “可以不认命?” “当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处置起来能有何难!你是运气太差,养父是韩丰林那个窝囊东西。” 赵恒骅一说话脸就扯着疼,不受控制地呲牙咧嘴。 韩重淮脸上虽没笑,但那双黑眸总让他觉得他像是在嘲笑他。 没有镜子看自己的模样,赵恒骅坐立难安:“你仔细考虑,想通就派人给我送信。” 赵恒骅没说条件,但也不需要说出口。 还能有什么条件,只要韩重淮接受了福王势力的帮助,此后他便是福王府的人,算是认祖归宗,承认了自己是福王的儿子。 赵恒骅倒是愿意韩重淮有骨气不要同意,若是韩重淮接受了福王府的帮助,他便多了个劲敌。 韩重淮虽然在京城放任自流了三年,但在幽州等地他的声望不同其他将军,再者老国公爷的那些部下可不知道什么血脉的事,韩重淮比其他人都更容易获得他们的支持。 也就是这些关系,才让他无意间知道韩重淮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而他父王对韩重淮颇为看好后,一直想法设法杀了韩重淮。 当然不止他一人那么想,他的那些兄弟,这些年也没对韩重淮客气。 赵恒骅来去匆匆,玉桃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他今日的重点是不是来挨打的。 玉桃的注意力没在赵恒骅的背影停留太久,因为她听到了脆响。 赵恒骅带来的锦盒被摔到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掉出碎成了几块。 里面还真是装了玉簪。 那么看来赵恒骅还真不是个好东西,他明晓得她是韩重淮的人,还带了那么个东西上门,要是他有完全的把握把她带走也就算了,但他却是被韩重淮揍了一顿灰溜溜的走了。 玉桃看向韩重淮,他神『色』淡然,眼里的情绪似嘲似讽,转身大步离开。 转眼间,贪图她肉.体的俩男人就全在她眼前消失了,怪不得是兄弟呢。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他自个怎么不知道他的分寸…… 避免引起更多的厌恶,  玉桃瘸着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腿,步子一深一浅地往韩重淮的屋子移动。 韩重淮的房门紧闭,她敲了两下没有回应,她倒是想再敲,  但满院子的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她只有继续瘸着腿返回住处。 陈虎那些人不会管她,但是大花是只把她一人当做主子,  见状,  哪里管周围的气氛,立刻就去扶住了她。 玉桃装瘸装的腿抽筋,  正好半个身子靠在了她的身上。 “夫人,  我看大人好像是生夫人气了。” 大花不懂看眼『色』都察觉到了宅子里其他人的怨气,想到夫人敲门几次韩重淮都不开,  大花愁着眉,  “要怎么办?为何大人把那个客人打的那么厉害,  大人还生气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  大花在外面站着,没听到只字片语,  只看到赵恒骅遮着青肿的脸离开,  而韩重淮砸了东西用力关了门。 “是啊,  他打了人,  还天底下他最委屈。” 玉桃哼唧了两声,让大花给她取了晚膳,跟韩重淮一样没踏出房门一步。 只是她的闭门不出到了晚上就破了功,提着灯盏,玉桃又去韩重淮的门口敲了敲。 这次韩重淮依然没搭理她,但她做好了长久作战的准备,  靠在门边情意绵绵地开口道:“大人,你这气奴婢了?” 韩重淮在屋内看着探子送过来的秘报,听到玉桃的声音,抬了抬眸,看向映出窈窕身形的纸窗。 玉桃极懂得要把灯盏拿在什么方位,纸窗上透出她的影子纤细的地方更纤细,丰满的地方更丰满。 “大人要是气奴婢收了生人的礼物,奴婢还觉得委屈呢,当初大人突然就把奴婢送到了这个地方,奴婢孤身一人,没有依靠还没银子,有人把礼物送上门,奴婢收了只是为了多点银子傍身,至少撑到大人你过来……” 娉婷有致的黑影摇曳,玉桃被冷风吹得颤了颤,忍着喷嚏继续道:“簪子之前戴着,只是觉得能撑场面罢了,对奴婢来说那只是一支簪子。” 解释完了玉桃还是没听到韩重淮的动静。 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屋里头了,玉桃在屋外站了一会,累的蹲在了地上。 在韩重淮的眼中,窈窕的黑影便变成了一团黑球。 “大人……” 等到有些困了,玉桃眨巴着眼睛,“大人当初你赶走奴婢,是说奴婢对站在你这边不够坚定,但这次奴婢分明实话实说,连收簪子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你怎么还生气……” “奴婢好像做都不对。” 失落地说完,玉桃没在门边再等,而是直接离开了屋门口。 看着黑影拉长逐渐消失,韩重淮顿了手上的笔,玉桃提起他才觉着他这次的气比上次更重。 哪怕到了现在,他依然觉得烦闷。 他当然知道赵恒骅没在玉桃身上占什么便宜,按着赵恒骅的德『性』,若是真占了什么便宜,作态能再恶心百倍。 所以他只是在气玉桃收了赵恒骅的发簪,并且戴在了头上。 玉桃的解释并无问题,当初他把她送走,抱持的态度就是让她自生自灭,想看看面对生存压力,她能做出什么有趣的事情。 收赵恒骅的发簪,属于她为了生存做出的事情。 但为什么他还是那么生气? 韩重淮在屋内坐了半晌,玉桃的夜访没让他舒坦,反而让纸上的字难以入目。 看了几遍才读懂了纸上的内容,烧了秘函,韩重淮径直出了屋。 在外守夜的侍卫,先看着自家主子去了玉桃的屋外,像是打算踏入,又不知道为什么没去,然后人就去了院中。 院里面挖了几个坑还没有把花草种下。 就见韩重淮半蹲,继续他之前的动作,挖土种花。 “我不是看到鬼了吧?” 属下说完就被陈虎敲了头:“大人做什么自有分寸,再『乱』说把你们舌头给拔了。” 开口的侍卫捂住了嘴,知道陈虎说拔舌头是真的会拔。 夜风把这些人细碎的动静都送到了韩重淮的耳中。 韩重淮看着自己手上的花枝,他做这些事是真有分寸?他自个怎么不知道他的分寸在哪。 只是觉着得做一些事情,来抵消他思考玉桃越来越烦闷的心情。 * 玉桃白日醒来看向窗外察觉了略微不对,仔细观察了几遍,才发现不对是因为院子上种上了花草,更昨日大不相同。 虽然看到了这个变化,但她也没往韩重淮身上想,就觉得是谁有眼『色』,把韩重淮没做完事给补好了。 “我还以为今日我会没饭吃了。” 玉桃去厨房时,雁字正在吃早膳,按着规矩丫鬟都是伺候完主子之后才能用食,而玉桃每日自动跳过了要去伺候韩重淮用饭这步骤,睡到了他吃完饭之后,所以可以一醒来就有饭吃。 昨日韩重淮的下人都用怨气的目光看着她,她还以为自己到厨房会扑一个空,到了厨房就见蒸笼上一如往常地给她热着饭,看菜的样子也不像有人往里头吐了口水。 雁字已经吃的差不离,听到玉桃的话:“玉桃姑娘真是说笑了,厨房哪次落过姑娘的饭菜,若真是落了,姑娘可与我说,我一定会整治他们。” 留的膳食,玉桃先尝了口汤,鲜味充盈口腔,她往罐子里面看了眼,果真看到了鲍鱼、鱼翅一类的东西。 买了首饰与衣裳,玉桃还没改善到每日入口的东西,没想到厨房就自觉的为她改善了。 这炖汤喝着就知道是废了许多时辰熬出来的,她常在厨房打混,这类的香味往常只能闻一闻,没想到还有入口的机会。 “这不会是我的断头饭吧?” 吃着早膳,玉桃疑『惑』地看着雁字,往常雁字就算憋着脾气,叫她一声姑娘,那语气也是冷冰冰的,今天太过有温度了。 “玉桃姑娘真会开玩笑。” 雁字轻笑说完,“大人说等到玉桃姑娘用完饭,记得去他那儿一趟。” 虽然茫然,但玉桃吃东西的速度不慢,昨日的晚膳厨房给她做得明显敷衍,现在有好东西入肚,一切吃饱再说。 吃好后,玉桃依言去了韩重淮的屋前。 韩重淮一袭月白『色』直裰,神『色』与昨日砸锦盒差不离,都是冷淡。 “今日去哪?” 韩重淮张嘴问道,像是生着玉桃的气,但却愿意继续给她拯救他的机会。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看星星 觉着韩重淮稀奇古怪,  但玉桃没深究的意思,反正去探究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在想什么,大部分是探究不出来的,并且很可能把自己给带歪了。 “大人想不想出去走走?” 韩重淮颔首。 见韩重淮同意,  玉桃先去换了身方便行走的衣裙,  才重新回到了韩重淮的面前。 “大人把宅子买在这里真是买对了,这里山清水秀,  吸进鼻子里的气味都带着清香。” 玉桃看了看方向,  带着韩重淮往宅子后方行走。 “唔。” 韩重淮随意应了声,不过光是这个应声,  就让玉桃的胆子大了些。 手放在了韩重淮手腕的后头,  韩重淮走动手腕跟着摆动,肌肤碰触了几次,  最后玉桃一把抓住了韩重淮的手指,  两只手紧握在了一起。 两只手相握,  韩重淮没挣扎:“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句话杀伤力极大,  玉桃怔了下,对上韩重淮探索的目光,  在他淡漠的神情里辨别了许久,  才确定他不是在骂她。 “是颗桃子。” 玉桃正经八百地回道。 反正韩重淮认定她不是原主,  比起说自己是什么孤魂野鬼,  桃子可爱的多。 韩重淮握着玉桃的手用力一挤,薄如蝉翼的肌肤迅速红了起来,没有桃汁溢出,但是周围的风中多了一丝甜丝丝的桃味。 玉桃疼得眼泪汪汪,可怜地看着他:“大人,奴婢的骨头不会碎了吧?” “桃子有什么骨头。” 玉桃:“……” 韩重淮的手顺着玉桃的袖口往内『摸』,  他的指腹轻柔,能感觉到她肌肤上一层短短的绒『毛』,真就像是桃子上那一层软『毛』一样。 当初虽然直截了当地点出了她不是原来的玉桃,但是他却从未认真想过她是什么。 若是说旁人精心为他准备的探子,按着她能收集到的情报,恐怕早就被人当做了废线丢弃。 是颗桃子好像是最切实的答案。 一个饱满香甜,只属于他的桃子。 把玉桃的脸跟胳膊都捏了一遍,韩重淮靠在她脖颈边上深吸了一口气。 比起她所说的清新气息,她身上的气味更新鲜好闻。 “你要把我带到哪去?” “大人走就是了。” 走了小半个时辰,山路开始难走了起来,玉桃回身依稀能看到京城的楼阁。 山往往上空气便越鲜,玉桃看着不远处的平地,牵着韩重淮到那处坐下。 玉桃以地为席,坐下的动作干干脆脆。 她一只手还牵着韩重淮,坐下后,她抬着头看着他。 韩重淮的视线从远处收回,低眸看向玉桃:“就这样?” 第一天是买珠宝首饰,第二天是买树种花,今天就是把他拉到一个荒芜的地方,让他坐下? “大人还想要怎么样?” 玉桃眨了眨眼睛,韩重淮对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他不会以为她是什么金牌导游,对于安排行程有一手。 “奴婢每次在窗台眺望,就能看到这座山,就想想要是在这山上看奴婢的窗台是什么样,大人的轩窗对的也是这座山吧?” 韩重淮低眸往下看丝丝白雾遮盖住了他们那座宅子。 玉桃摇了摇两人牵着的手,期待地看向韩重淮:“大人觉得有趣吗?” 自然是没什么趣味。 除非是为了监视某人,不然谁会去想那人屋内着目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再说也要是为了看清轩窗内里的样子,这个位置也不是最好的观望点。 虽然做了三年的废人,但韩重淮从未有过那么明确的浪费体力与时间的行为。 不过对上玉桃的眼,这件事从事情本身看来无趣,可他此时并不觉得乏味。 “一般。” “那大人也坐下?” 玉桃理了理自己身边的草丛,邀请韩重淮坐在她的身边。 “今早雁字姐姐对奴婢格外客气,厨房还给奴婢炖了补汤,若是每一日都这样就好了。” 玉桃自然地靠在韩重淮的怀里,就着高远的景『色』,跟他说着一些闲事。 韩重淮有一下没一下的应声,他当然知道他们的态度为何会变化,他昨晚上种花的事,估计宅子中只有玉桃还不知晓。 手指在玉桃的发丝上转动,微凉的发丝在手指上收紧又松开,韩重淮听着玉桃软绵的语调,似乎明白了他昨日为什么会因赵恒骅气愤。 瞧着玉桃一张一合的唇,韩重淮的心口就像是有一把小刷子来回摩擦,他甚至还为她找了个开脱的理由。 若她是妖,做些没心没肺的事,便是理所当然。 他可以不与她计较,放纵自己沉沦。 “大人,你看有羊……” 玉桃听到了咩咩声,扭头看了一圈,见着了有农人牧羊。 二十多头白『色』的山羊咩咩叫唤,玉桃看着有趣,拉着韩重淮一起去看山羊吃草。 玉桃弯着腰,眼眸里闪着光,那神情像是真在看什么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京城的羊跟幽州的不同。” “嗯?” 玉桃不解地看向韩重淮,“羊还能有不同的地方?” “幽州地冷,看到的羊皮『毛』要更厚,『性』子也要更野。” “比如说怎么野了?”玉桃的注意力从吃草的山羊上转移到了韩重淮的身上。 她察觉到了韩重淮的谈兴,说起来她从未去主动查探韩重淮的曾经,倒是他经常与她说事情,连不是韩国公府的少爷的事都能告诉她。 幽州她记得是福王镇守的地方,他之前打仗去的也是那个地方,他会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说不定就是在幽州跟福王相遇,然后知道了两人是父子关系。 而这事老国公爷应该也知晓了,所以才下令不让韩重淮踏出国公府。 “有一次我与军队失散,为了把我的兵活着带林中,抓了只山羊,用它分辨野外的食物有毒还是无毒……那里的羊你若是靠那么近,早就把蹄子踹到了你脸上。” 玉桃看了眼面前山羊的蹄子,默默地离远了一些。 “幽州是不是许多植物生长的也与这边不同?” 若是相同应该也不会需要羊来尝百草。 “有许多不同,那里的草带着锯齿。” 虽然没见过韩重淮说的草,但是玉桃脑子浮现幻想的画面,比如说穿着盔甲的年轻韩重淮,拨开杂草小心翼翼地行军。 那时候的他一定不需要旁人劝着他活下去。 就是韩重淮现在提起,她也不觉得他厌恶曾经那一段时光。 “你在看什么?” 察觉到玉桃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脸上,韩重淮捏住了她的腮帮,“你就是这样看我,我也不会吃这青草。” 玉桃怔了下,旋即笑了起来:“奴婢可不敢把大人当羊。” 韩重淮挑眉,到底是多大的胆子才敢直接说出来。 到了晌午时分,陈虎他们把午膳送上了山,山上没有凉亭,但有不少的大树,吃完东西玉桃就困了,让陈虎他们去找这山上哪里有人家,可以租借个地方睡午觉。 所以为什么不干脆下山睡觉,陈虎现在觉得玉桃的难懂程度快跟主子差不多了。 “晚上奴婢还想跟大人看星星。” 去睡午觉前,玉桃特意跟韩重淮解释了行程。 其实吧,她今天唯一的行程安排,只打算跟韩重淮看星星,但是他一大早就问她要干什么,她没办法才把他带到山上来。 中午下山,晚上再上山太麻烦,还不如就在这里待到夜里。 韩重淮抬眸看了眼天,不知道玉桃晚上要看哪门子的星星。 上山有一处其他农家留下的空屋,那家人搬到了山下居住,又舍不得山上的屋子便经常打扫,陈虎他们借了钥匙,抱着被衾铺床,在一个半时辰后让玉桃睡上了午觉。 “如今所有人都觉得大人是醉生梦死,已经彻底放弃了查案。” 见玉桃走了,陈虎开口道。也亏了玉桃这几日的努力,让那些查探的人都觉得主子是认命了。 “大人打算何时反击?” 总不可能拖到真正的半个月结束,折子如雪往圣上的案头递,他们这里要是迟迟没有动静,像是不敬圣上与太子殿下。 “明日。” 陈虎虽然信任主子,但还是怕主子在玉桃身上的不同太多,影响了对情势的判断才出言提醒,此时听到主子直截了当地说了明日,不由得惊讶。 讶异之后便满足地拱手退开。 玉桃在屋里呼呼大睡,而韩重淮却推开窗子在看外头的天,赵恒骅一来他就该动作了,今日算是他跟她最后的轻松时刻。 再者今日过后她恐怕也不会再相信他不想活的话。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被韩重淮这个疯子折腾死…… 玉桃是被馋醒的,  嗅着微呛的烤烟,玉桃跟着鼻子找到了散发香味的地方。 房屋的不远处,韩重淮架着火堆不知道再烤什么,橙黄的火上,  肉汁不断溢出,  肉上每掉下一滴肉油,火焰就刺啦一声,  香味四溢。 玉桃吞了吞口水,  说起来她到了古代之后,就没吃到过烧烤。 煎炸油焖都有,  就是没吃过这般放在火堆上烤出来的肉。 现在闻到,  以前在现代吃烧烤的回忆就全部涌上来了。 玉桃往韩重淮方向走得步子很稳实坚定,等到了地方便像是一滩软水一样趴在了他的怀里。 “大人你好厉害。” 手掌覆在了韩重淮的手背上,  玉桃试图装作参与了劳动。 架子上烤得是一只兔子,  兔子看起来挺胖的,  但也不知道够不够她跟韩重淮吃。 “大人从哪得的兔子?” “我在树下站着,  它在我面前撞上了树。” “那它一定是被大人的美『色』所『惑』。”玉桃突然在韩重淮的怀里转了个身,正对着韩重淮脸,  “大人的容貌,  奴婢看一次都心醉一次呢。” “火太烫了?” 面对玉桃的马屁,  韩重淮懒洋洋地松开了一只手压在身后的草地,  让玉桃的背部充当隔绝热气的墙。 玉桃:“……”这人也太懂她了。 因为韩重淮的体型比她宽大,她把自己塞在他怀里,韩重淮的双臂一护,能隔绝一大半的热度,现在韩重淮往后一退,她的背那么烤个一两个时辰,  都能有三分熟了。 “大人,为何你当了那么多年的将军,还面如冠玉?” 玉桃眯着眼往韩重淮的方向靠了靠,只是触到韩重淮似笑非笑的眼,她的脖子就跟点了『穴』一样,没法子借机靠在韩重淮的身上。 “生我之人肤白,我随了她。” 玉桃想了想,韩重淮应该指的是他娘。 没怎么听韩重淮提过他的生母,但她感觉得到他似乎是不恨她的,但是对于他的生父,他透出的感觉就带了厌恶。 “老夫人应该貌若天仙,不然不会把大人生的如同潘安在世。” 玉桃拍着马屁,趁机又往前移了移,至于韩重淮的目光,只要她头埋得够低,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大人这般的品貌,往后的小公子一定不俗……” 玉桃正沾沾自喜,自己的背快没了被烘烤的热度,下一刻便觉得天旋地转,背部靠着草坪不止不热还有些发凉,而韩重淮压在了她的身上:“这样是不是更舒服?” “大人这是说什么,奴婢怎么不明白。” 傻笑了声,玉桃试图从旁侧滚开,她还没动弹,韩重淮的唇便压了下来。 只是还没吻上,韩重淮又抬起了头,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是玉桃的错觉。 也不知道这人是在压抑个什么。 “烤好了。” 把兔子从火上取下,韩重淮用刀片分割,玉桃看着他把好肉全都放在了她的面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本来还以为他会让她看着他吃东西,没想到竟然对她那么好。 “大人你真好。” 不要钱的甜话说了一箩筐,玉桃吃的嘴角流油,躺在地上『揉』着肚子看着晚霞。 “大人,奴婢觉着你跟赵世子长得一点都不像,你比他英俊多了。” 玉桃突然想起了赵恒骅,她之前看到赵恒骅的时候,一点都没往韩重淮的身上想,他们虽然是兄弟但是长得并没有相似的地方。 韩重淮还真是奇怪,在韩家跟那些人模样不像,现在说是福王的私生子,跟福王世子长得也没兄弟脸。 “我像福王。” 韩重淮开口道。也就是他的五官与福王相似,而福王又对他多加照顾,才会让韩老公爷起了疑。 他的语调太过平静,反倒让玉桃不敢接话。 “他见『色』起意,强迫了我的生母,他一直都知道我是他的亲子,但却从未想过把我从韩家接走,直到我在幽州闯出名头。” “他设法暗害老头子,想让我接掌老头所有的旧部,可惜老头命大,撑到了京城才死。” 韩重淮狭长的凤眼里满是淡漠,瞧了眼僵着手不敢继续『揉』肚子的玉桃,轻呵了声,“又觉着怕了?” 玉桃动了动身体,头枕在了韩重淮的腿上:“奴婢不怕,奴婢知道大人会对奴婢说这些是信任奴婢。” “也有可能是把你当做了死人。” 玉桃脖子一僵,抓着韩重淮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示意自己还活着呢。 急促的心跳突突的震着手掌,韩重淮轻笑了声:“你死不了,我的这条命是你救的,只会我们一起共死,不会单让你一人下黄泉。” 韩重淮的话前半部分挺动听,后半部分就让人笑不出来。 “你打算在这处等着星辰出来?” 晚霞渐落,韩重淮提醒地说道。 玉桃早就找好了看星星的地方,跟着韩重淮一起爬上了一座高石:“大人觉得这处怎么样?这里离天真近,只手可摘星。” 不知道是不是玉桃的错觉,她说完看天,觉得天幕比平日来的低沉。 “看完星星会如何?天上会掉下让我对抗半个朝廷势力的本事?” “天上不会掉本事,因为大人你自己就有能力对抗一切。”玉桃知道心灵鸡汤对韩重淮无用,干脆道,“奴婢真不觉得大人你想死,你分明对很多事都感兴趣,既然如此大人为什么又要吓奴婢……” 话说到最后玉桃的语调有些委屈,片刻她就觉得水落在了脸上。 抬头一看,天空都为她可怜的境遇落起了泪。 乌云把天拉扯的下坠,雨滴先是淅沥沥,然后变成了哗啦啦。 玉桃怔了下就立刻打算跑,但手腕却被韩重淮紧紧握住。 “大人?” 山上的大雨是带着风的,玉桃一张嘴肚子里就灌了一肚子的风,挣了挣手,根本就甩不开。 雷丝在云间闪耀,感觉随时都会劈到他们的周围。 “你说我只是吓你,那不如试一试。” 玉桃还没想通韩重淮这话是什么意思,韩重淮的吻已经毫不迟疑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两人的身上都是雨水,玉桃被风吹得发抖,一时间唯一的热源竟然只剩了韩重淮的唇。 韩重淮的唇炙热,还有微麻的薄荷味。 风驰雨骤,有几次玉桃都觉得自己会被雨水冲下石块,靠着紧紧抓着韩重淮的手臂才没有滚下。 死亡的威胁下,她的心仿佛下一刻就会跳出心口。 韩重淮的吻一次比一次霸道,每一次比上一次吻得更深,玉桃开始还试图反抗,但后面只有被他带入他的情绪,迎接他的狂欢。 缺氧的头开始发昏。 天雷轰鸣爆裂,绽开的光让玉桃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被韩重淮这个疯子折腾死了。 她试图去掐韩重淮的脖子,但被雨泡过的手软绵无力,她甚至听得到韩重淮的笑声。 雨幕中玉桃双眸紧闭,人死死都缠绕着韩重淮,缠得几乎让他无法呼吸,韩重淮这辈子从未如此愉悦过。 第50章 第五十章生出来是个傻的 玉桃想过自己的第次。 她看过不少说影视剧,  基本上第次就算方没有施加痛苦,女『性』也会给自己制造痛苦。 此她觉得十分以及特别的不好。 既然是件快乐的事,凭什么就只让方获得压倒『性』的愉悦,自己颤颤巍巍,  像是被五马分尸。 要快乐就起快乐呗。 以在她想象中,  她跟韩重淮的第次,定是她引导韩重淮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 可实际这件事发生的候,  舒服跟她完全没有关系。 大雨倾盆,  她方面要担忧自己抓不住韩重淮被冲离石块,方面要担心天上的雷不要劈到自己身上。 轰隆隆的雷鸣,  蓝『色』的闪电把他们不远处的树炸的四分五裂。 下刻闪电就该打在他们俩这衣不蔽体,  以地席的狗男女身上了。 玉桃分不清自己的脸上是眼泪还是雨水,要是以后写过作什么的,  题目叫难忘的第次,  她的作说不定能获奖。 谁他妈的第次能有她的那么难忘。 什么候被抱下石头玉桃已经没有记忆,  理智再回笼,  已经身处在之前的破屋之中。 被暴雨冲刷的屋子摇摇欲坠,风不刮落几片青瓦,  振动顶上的瓦片直晃『荡』到了木架子床。 真好啊,  她没有死在雨里,  却要被房梁给砸死了。 玉桃的目光聚焦在摇晃的房梁上,  韩重淮的脸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才发现摇的不是房梁,是韩重淮。 “你在想我?” 触到玉桃『迷』蒙的眼睛,韩重淮的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玉桃握住了韩重淮的手指,放在唇边狠狠地啃了口。 是啊,满脑子都在想他。 想着怎么能杀了他。 玉桃就像是颗沸水里浸泡的桃子,  身上软皮子已经被泡掉了,只剩了鲜嫩的肉,被韩重淮口口的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 “雨停了?” 玉桃猛地坐起,看着窗外熹微的天光,辨不清今夕是夕。 灼热的臂膀后环绕了住了她,玉桃下意识地躲了躲,如不是浑身像是被车碾过疼,她都想直接翻窗子逃跑。 韩重淮就不是人。 “别抖了。” 玉桃的肌肤不知道是因冷还是害怕冒出了颗颗的鸡皮疙瘩,韩重淮的手掌拂过,没有把肌肤抚平,反让人开始抖了起来。 他的声音沙哑餍足,不用看他的情,光是听到这声音玉桃就想把他给咬残了。 知道就算穿上衣服也跑不到哪里去,说不定还会因腿软跑不快,死于山体滑坡,玉桃默默躺回了原处。 她想逃避韩重淮的目光,但她往哪方向转,韩重淮就往哪方向移动,就像是吃饱的猫逮耗子,吃肉不感兴趣,不停的用爪子跟目光调戏猎物。 玉桃被扰得不胜扰,不管胸闷直接正面埋在了枕头里。 她埋,没片刻的功夫,韩重淮找到了她身体的平衡点,抱着她的身体转,天旋地转间,她就趴在枕头上变成趴在他的身上。 “大人,你觉得快乐吗?” 韩重淮点头。 哪怕昨天晚上不算尽兴,但是占有的感觉带来的愉悦近乎灭顶。 “那大人还想死吗?” 韩重淮眯着眼,在玉桃颈间重重吸:“想死在你身上。” “……” 虽然人还是不正常,但总算是燃起生的希望了。玉桃闭上了眼,既然她没了死亡威胁,那切的问题都不算再是问题。 “我要走了。” 玉桃『迷』『迷』糊糊中听到韩重淮的声音,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 吃完就走,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韩重淮低眸看着玉桃的手指,低头第根指头开始亲吻,等到亲到最后根指头,玉桃已经嫌痒把有手指松开。 “等我回来。” 床上熟睡的人唔了声,不知道是听进去了没有。 等到玉桃真正的清醒过来,韩重淮已经不在了,推开门屋外停了架轿子,陈虎他们正等在旁边。 轿子就是普通的平头轿,只是出现在这山上太过奇怪。 “这是?” 玉桃打量眼前这东西,这才睡上她的待遇就变那么好了? “大人,吩咐属下们把玉桃姑娘送下山。” 还真是让她坐的,玉桃扫了眼陡峭的山崖:“不是要把我滚下去吧?” “玉桃姑娘说笑了,山道有大路,我们送玉桃姑娘大路下去。” 听到有别的平坦的路玉桃就安了心,只是上轿子之前,她看着垂下的轿帘,脚步顿在了原地。 “陈侍卫劳烦你帮我挽下帘子。” 帘子开,里面空空『荡』『荡』,玉桃这才大步踏了进去。她这是被韩重淮给搞怕了,就怕他还没尽兴,又给了搞轿子.avi。 “大人人呢?” 轿子走了截路,玉桃才琢磨起了韩重淮什么会提前离开,按理说他这阵子不应该闲的不行,就在家里面坐吃等死。 难不成跟她做那么有用,下子就让他有了拼搏的精,这就出去打天下了。 “大人有事处理,不日就会回来。” “有什么事处理?” 玉桃追根究底地问道,她干脆掀开了帘子,盯着陈虎看,等着他给她答案。 “玉桃姑娘……” 陈虎本来打算蒙混过去,但瞧见了玉桃的脸,还有她脖颈上那些主子留下的缠绵烙印,他犹豫地道,“大人,没有告诉姑娘?” “说了,我睡觉的候大人说了堆话,但我就听清了他走了这句。” “那……” “陈侍卫,我与大人的关系已经不同往常,你就是不告诉大人去哪,我也会在宅子里等着大人,只是日夜担心落泪,就怕大人回来的候我已经哭瞎了眼。” 说着玉桃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明晃晃的威胁让陈虎不得不投降,要是玉桃眼睛真哭出什么问题,主子问起,玉桃铁定会把手指指向他。 他现在越来越不确定,他跟玉桃在主子的眼中谁重要。 “大人是要去翻案。” “翻案?” “多的我不能告诉姑娘,姑娘只用知道大人安全无忧,几日过后,我们应该就能搬回京城……姑娘?” 听到咬牙的声音,陈虎愣了愣,“可是我说得有什么不?” 当然不,就没有处的地方。 听着陈虎的话,直蒙在她眼前的雾突然散开,她开始回忆这几日韩重淮的态度,还有陈虎这些侍卫的态度,她似乎完全被韩重淮带着走了。 什么她就相信了韩重淮不想活了,并且死之前会拉着她陪葬。 且还相信的那么义无反顾,拼了命的让他燃起生信念。 要是韩重淮已经没了求生意志,陈虎又怎么可能肯定他们会搬回京城,韩重淮去翻案万无失。 说起来这几日哪里见陈虎他们这些侍卫慌『乱』过,也就雁字副认命了模。 比了现代她见过的那些没生存意志的病人,韩重淮的有行根本就丁点都不像。 以她是彻底被韩重淮耍了,他还真把自己当猫,把她当做耗子来逗了。 玉桃第次气的那么厉害,回到宅子里面,吃完早膳头还隐隐发晕,到了晌午刻人就有点下不来床。 大花『摸』了她的额头:“夫人你这是风寒了!” 在乡下生病能把人生死,大花有表弟,便是发热给烧死的,生怕玉桃也给烧傻了,大花急急忙忙去唤人叫大夫。 “我这分明是怒火攻心。” 『摸』了『摸』自己的头,玉桃怄气的厉害,怎么说呢,虽然到古代以后,她直都是在当没有人权的丫鬟,但她直有点优越感。 她知道谁是男主,知道故事都会围绕男主的成长展开,韩重淮闹腾的在凶,在故事里也只会是无关紧要的配角。 加上在韩重淮身边没多久,她就知道了韩重淮因某种原因国公爷有愧,因这份愧疚他可以赔上『性』命。 知道韩重淮那么大弱点,以韩重淮怎么折腾她,她都觉得自己比他高等。 谁想到她竟然被他利用他的弱点给耍了。 大夫诊完脉后,玉桃奄奄息道:“『药』里面要掺几味清凉下火的『药』,我觉着我舌底上火生疮了。” 大夫让玉桃张开嘴看了眼,见到她舌缘的确有上火的痕迹,道了声怪哉,给她又开了副『药』。 “姑娘要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唤我伺候。”雁字还未见玉桃那么萎过,她这子不像是昨夜伺候了主子,倒像是淋了夜的雨。 想到她病成这,韩重淮可能生龙活虎,玉桃就气。 浆糊的脑子只剩了气韩重淮这件事,要是这就是韩重淮想要的她脑子里只想着他,那他还真是彻彻底底地做到了。 “别的有大花伺候,雁字姐姐给我端碗避子汤就是。” “这……” 韩重淮没有娶妻,按理说通房妾侍伺候过都该喝避子汤,之前雁字误会玉桃伺候了主子,也她准备过,但是现在已经离开了府邸,且主子又明显玉桃不同。 想着雁字想买玉桃好,也当是扭转之前的懈怠,“既然主子没有吩咐,姑娘你又病着,还是别喝了……” “就是病着才要喝呢……”玉桃肯定地道,“我以往听说过,有人在病中怀了孕,孩子开始就受了热,脑子给烧坏了,生出来是傻的。” 怀孕是好事,但生了傻少爷就吓人了。 雁字被玉桃唬住,立刻去给她备『药』。 得偿愿,玉桃『露』出笑,昏昏沉沉地拨弄着床边的流苏,等着『药』过来,碗喝尽。 “以后这『药』要多备着,大人离开了国公府,往后需要得力的岳家扶持,才能不叫人看笑话。” “玉桃姑娘……” 见玉桃那么干脆的喝了避子汤,病的情浑浑噩噩,还记得嘱咐她,雁字不由得感动。 她以往不喜欢玉桃,不止是因回的关系,多的是觉得玉桃偷懒耍滑,妖妖娆娆的不是什么正经丫头,只想着爬床飞上枝头过好日子。 但是现在看来玉桃分明比谁都明事理。 若是换做回,恐怕避子汤能避则避,虽然说把主子摆在心里的第位,但也不会管主子有了庶子庶女后好不好娶妻。 “姑娘你真好……” 雁字情恳切,玉桃却不怎么听得清她说得话了,也不知道她喝得『药』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迷』『药』成分,她眼前雾蒙蒙的片什么都看不真切。 见到雁字的表情转急切,她就意识到了不好,可是身上没了力气,明明是努力睁着眼,眼皮子就像是坠了石头,人硬生生地晕了过去。 仿佛瞬间玉桃的唇就开始发白,雁字唬了跳,连叫了几声都没叫醒。 “怎么喝了『药』还晕了?” 陈虎虽然不懂医术,但看玉桃的子就知道她这子不像是转好,幸好大夫还没走远,他叫人去追。 “是不是乡野大夫不行?” 雁字表情紧张,她煮的避子汤是府邸里直传下来的『药』方,该不会是她的错才。 “我多去叫几大夫。” 陈虎心里也虚,看着玉桃紧闭的眼睛,想到玉桃之前的威胁,要是人哭瞎了眼,主子可能只是狠罚他顿,要是人直接没了,主子不杀了他才怪。 大夫在宅子里进进出出到了入夜,等到消息传到韩重淮那儿的候,已经成了玉桃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