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个不守男德的狗男人!...) 北城夜色渐浓,市中心博物馆此刻华灯璀璨。 冷调的月光覆在线条轮廓极简的馆身,折射出冰冷的弧度,与门口热烈喧嚷的红毯秀形成鲜明对比。 今晚时尚界高端珠宝品牌之一《梵雅》正在这里举办慈善拍卖会。 门口红毯上,媒体记者挤在两侧,镜头对准中央,迫切的追逐着目标。 纪棠走完红毯,踏入会场时,不经意扫了眼途中的玻璃墙面 映照出她穿着缎面长裙的身影,细细的带子勾着精致纤美的肩胛骨上,漂亮优雅。 今天到场的大部分都是同圈子里的名媛贵妇,此时见了纪棠,所有人的视线依旧全落在她身上。 浅紫色的缎面质地,谁穿都显黑,唯独穿在纪棠身上,皮肤越发瓷白如玉。 随着她慢条斯理走动时,贴身的剪裁,衬得身材曲线婀娜玲珑。 面对在场或惊艳或蠢蠢欲动的目光,纪棠唇角微微上翘,在清清冷冷的灯光下,优雅中透着冷艳的意味。 而豪门贵妇也是划分等级的。 像纪棠这种站稳金字塔顶尖的。 只要一出场,就会有人想方设法过来搭话。 “亲爱的你今天这条裙子比模特穿得还要仙……” “这条秀款很难拿呀……” “项链没见你戴过,也是还没对外公开的款吗?” 被簇拥在中心的纪棠已经在第三排中央位置落座,指尖随意翻看着名册上的珠宝拍品资料,旁人搭话,也只是侧头轻笑,耳垂上一对钻石珍珠,精致闪耀,衬着她那张极漂亮的脸。 直到台上拍卖师对着整个拍卖大厅:“恭喜我们的宋屿墨先生,以六千万价格拍得这款克什米尔天然蓝宝石项链,感谢宋先生对慈善事业的支持。” 宋先生? 是她想的那个先生吗? 纪棠侧身调整坐姿,循声抬头,往观众席最前排中间看去。 这个位置,不是一般人能坐得起。只见一位穿着剪裁得体的纯黑西装男人隐在灯光暗处,从她的角度,侧光的阴影模糊了他清隽英俊的五官,反而突显了高挺的鼻梁和极薄的唇,其余看不分明。 似被察觉般,几乎在同一时间,对方也朝她望来。 那双眼,漆黑深邃,仿佛蕴藏着冰冷的光泽,就这么穿过重重人群直直地对上她的视线。 瞬间,纪棠周身所有嘈杂的声音在都死寂了,整个世界仿佛变成背景。 一秒 两秒 三秒…… 这副斯文败类清冷矜贵的正经模样,和骨骼带来的冷感,构成了一个她熟悉的宋屿墨。 纪棠一个激灵,募地收回视线。 此时身边围绕的几朵塑料姐妹花,没有掩饰羡慕地惊呼道:“天呐,宋太太,是你老公,你们怎么没坐一起?” 话刚落,大家纷纷附和:“很明显啊,是宋总要给太太一个惊喜,那蓝宝石项链跟宋太太好般配哦。” “原来是这样啊,好羡慕。” “宋太太,你老公太浪漫了吧,结婚这么久还给惊喜。” 浪漫? 饶是有人把彩虹屁吹的天花乱坠,纪棠听到这种话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宋屿墨词典里绝对没有这个词的存在。 结婚三年,这个男人除了满足她物质条件上的所有要求外,绝对不会同普通丈夫那般时不时给太太准备惊喜。 纪棠看着那被侍者捧给宋屿墨的蓝宝石项链,漂亮眉尖轻蹙,眸底划过一抹诧异。 难不成这毫无浪漫细胞的男人出差三个月,一回来还开窍了。 知道要哄老婆,强行挽救一下夫妻间的塑料感情? 纪棠兴致缺缺的想。 此时被众人恭维,红唇勾起豪门太太的职业幸福假笑。 她端正坐姿,温柔的看向宋屿墨的方向,眼中盛满了情意说:“谁让我老公爱我呢。” 说话的名媛大小姐们:“……” 互相对视一眼,开始默契的用眼神对话! 【吹捧了她半天都没反应,一提她老公,就秀恩爱给谁看呢。】 【说好的当年艳冠全城的禁欲男神呢,为什么眼瞎看上纪棠这朵小白莲。】 【啊啊啊好想在线教他如何鉴婊啊!】 【每天吃斋念佛祈祷宋屿墨变身鉴婊小达人。】 【纪棠这朵白莲花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怎么还不翻车还不翻车!】 台上拍卖继续。 纪棠演不过三秒,就收回目光,把手机拿出来。 她细密的眼睫垂下,指尖点亮屏幕。 从通讯录里,一路下滑至底部,翻出宋屿墨的手机号。 短信界面上,还停留着她上个月嘘寒问暖发送的三十条短信。 从未被回复过。 纪棠细嫩的指尖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老公老公,一起回家吗?】 发送成功,三秒钟后。 等她抬头,前排的灯光暗处已经不见男人身影。 纪棠毫不犹豫地将手机丢进包里,一手提着裙摆,踩着细细的高跟,款款地提前离场。 博物馆外。 身着正装的宋途,毕恭毕敬地给她拉开车门:“太太。” 纪棠停住微翘的唇角,瞅一眼宋途,直到她坐进去,才发现宋屿墨并没有在车内。 纪棠先是微愣,脸上那副“贤妻”的温柔表情险些当场崩裂。从宋屿墨出现起,她就暗暗打着要在外面蹲守的媒体记者镜头同框秀恩爱的计划,没想到还是落空。 狗男人是真的小气! 宋途通过后视镜,观察着纪棠的表情,说:“太太,宋总今晚还有一场商务酒会,让您先回家,不用等他。” 纪棠艳红的唇瓣扯了扯:“你们什么时候回北城的?” 宋途:“三天前。” 纪棠没接话。 宋途又说:“太太,您喜欢朱丽叶玫瑰对吧?” “?” “上个月宋总在欧洲出差买下了一座庄园,看太太朋友圈发过一次朱丽叶玫瑰,于是花高价聘请了身价最贵花匠,准备把庄园种满太太您喜欢的玫瑰花。” 宋途拍马屁功夫不愧是宋屿墨身边首席特助,那张嘴三言两语就能把表面夫妻的感情吹得花里花俏。 纪棠坐在后座,表情平静,甚至还低头玩了玩自己的手指。 过家门三天而不入,这么‘情深似海’的老公,她真是信了邪。 一个小时后。 某个安静富人区,劳斯莱斯平稳地在京玺壹号别墅门口停下。 纪棠仰头看着被黑暗包裹着的别墅,欧式的奢华大门、门口恭敬候着的女管家,一切都彰显着财富与权势地位。 这里是她和宋屿墨结婚后住的地方,别墅的面积很大,而整个二楼就是一个酒店式总统套间,除了奢华宽敞外,每层楼的卧室非常多,一间连着一间,从根本上就解决了豪门塑料夫妻的睡觉需求。 纪棠放下包,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放松。 半个小时后。 纪棠慢条斯理的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只搭一条浴巾,乌黑长发被随意扎起,几根细而凌乱的发丝恰好垂落在胸口位置,贴着白净漂亮的锁骨。 刚准备上床,搁在床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 纪棠下意识看了眼,是微信里进来一条新的语音信息。 显示是——鹿宁。 “警告!我家报社头版已经在发布你的爆炸娱乐新闻!” 鹿宁,是她的小学同学,专业是国际新闻学。 毕业后,顺顺利利当上了一名三十八线小狗仔,平日里豪门娱乐圈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提前跑来跟她告密。 听着语音,纪棠轻弯了下嘴角。 她刚到家,还没来得及花钱买通稿秀恩爱呢。 ——能有什么爆炸娱乐新闻? 她划开微博,垂眼迅速地扫了一遍热搜榜。 【娱乐圈新人李琢琢佩戴千万珠宝闪耀全场,疑似浮现新恋情。】娱乐新闻标题登上了热搜第一。 配图九宫格。 ——每张都是李琢琢发出来的各种角度精修自拍照,立刻有网友眼尖认出了这款项链。 【李琢琢这是抱上那条金大腿了,天然蓝宝石有价无市啊!!】 【她戴的不会是仿品吧?】 【卧槽卧槽!这款项链是今晚慈善拍卖会上宋屿墨拍下的啊,女人的首饰,难道不是应该拿回家送给他老婆吗?】 【楼上破案了破案了,宋屿墨这是正大光明的出轨,打纪棠的脸啊。】 【家族联姻嘛,现在哪一对豪门塑料夫妻是有真情实意的感情的?宋屿墨和纪棠结婚三年了都没公开同框一次,要不是官方认证的,看起来真不像是同床共枕过的哈哈哈。】 下面的网友顶着热门评论,都在调侃着豪门塑料夫妻的婚后生活。哪怕明明男方要出轨小明星,已经塑料到大家都会觉得是个正常不过的事。 …… 艹,宋屿墨这个不守男德的狗男人! 纪棠看完微博上的热搜,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当下的心情。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她气到眼睫轻抖,实在忍不住,拿手机给鹿宁拨通了电话: “啊啊啊气死了,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要嫁给宋屿墨这个大傻逼!” “呵呵,他以为我每天像神经病按时按点给他发关怀短信很闲吗?他妈的还跟死了一样从来爱答不理,我都这么努力刷他的讨厌值了,为什么还不跟我离婚!” “三个月一次夫妻生活都没有,很明显除了身体上有缺陷就是性冷淡了,哪个男人不爱打炮啊?我图他什么?图他是个男人?” “我和他过有什么意思?气也气死了。” 鹿宁足足听她破口大骂了十分钟,才敢出声:“你花整整三年塑造的白莲花人设,因为传个绯闻就撕破脸皮,岂不是白演了,他配吗?” 纪棠:“他不配!” 鹿宁:“所以亲爱的,拿出原配的大度来,你可以的!” 纪棠从嗓子里恶狠狠地挤出悔不当初的话:“我这辈子最后悔就是看我爸一哭二闹三上吊心软了,就这么两眼一瞎嫁进宋家,谁要整天跟他这种薄情寡义的工具人秀恩爱啊!我当初就该比我爸先一步闹自杀,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在他面前装白莲花的地步!” 激情怒骂了一顿,纪棠宣泄完情绪,才放下手机。 她扯了扯自己浴巾,正打算去衣帽间找条睡裙换上,谁知身后留下一条细窄缝隙的房门外,忽然亮起了白色的光。 纪棠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蓦地屏住呼吸。 直到她看到站在门外的男人,穿着纯黑色西装,面料的光泽感一丝不苟,得体剪裁勾勒着挺拔的身形,再往上,是他那张脸,神情很寡淡,于是造成了近乎于冷漠的距离感。 不过此刻,纪棠脑海中像是接收到了某种危险的讯号—— 日! 要翻车了。 第2章 (豪门太太的职业不好做...) 纪棠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胸口的一层薄薄浴巾,却也遮不住玲珑曲线。 主卧内陷入死寂,时间都静止了一般,连颤栗的呼吸只能慢慢控制着。 她没想到深夜这个时间段,宋屿墨还知道回别墅! 不是说的好听要去参加商务酒会吗? 到底是什么阴风把这位三过家门不入的大忙人吸引回家了。 难道是外面的小情人伺候的不尽心? 而,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这下要完了,翻车了。 狗男人到底听到了多少墙角? 纪棠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却故作镇定。 漆黑的眼眸轻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神情,正酝酿着该怎么开场白才好。 殊不知宋屿墨目光平静无澜,也无言地在看她。 纪棠骨架纤瘦,露在浴巾外的小腿细白而骨线精致,美得难描难画,轻易就能激发起男人天上具有的征服欲。 特别是她在这场婚姻里,还无时无刻扮演着温柔体贴的弱势妻子角色,对冷漠的丈夫频频示好。 换做一般男人肯定很受用。 而宋屿墨就不是一般男人,相反,他就像个极端的禁欲主义者。 眼见着男人没有揭穿她的意思,纪棠佯装惊喜地看着他,声音温温柔柔问:“老公,你不是去参加商务酒会吗?怎么提前回家了?” ——察言观色是作为完美妻子的基本素质。 宋屿墨神情很平淡,维持一贯的波澜不惊,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 “把衣服穿上。” 纪棠纤弱的背部明显地僵了下,差点没崩住。 什么叫把衣服穿上? 这个狗男人不会以为她有病裹成这样,是饥渴得想故意勾引他吧? 要有病的也是他!谁会放着如花似玉的妻子在家,脑子抽抽的去跟外面小明星传绯闻。 回家不解释,还有理了? 纪棠紧紧的盯着他,唇角颤抖几下,努力克制自己,生怕下一秒,脏话就吐出来。 却见宋屿墨已经提前结束话题,修长的手指娴熟地解开领带,转身往浴室走去。 “……” 纪棠暗骂一句大装逼,表面完美贤妻人设却不能丢。 演戏得演全套! “老公晚上还要应酬好辛苦,饿不饿呀?我亲自给你下一碗面……” 男人步伐稍顿,闲闲看了纪棠一眼,薄唇淡淡的应了声:“嗯。” 宋屿墨在外界看来,是北城宋家重点培养的继承人,有手段,地位极高,年纪轻轻就手握实权,掌管着家族产业。 但是少数人知道,他私下自律到可怕的严苛程度。 而且这种自律不仅是体现在工作方面,连生活上也是,有着严重的洁癖感,就像是电影里常出镜的那类病态偏执的反派。 不管他应酬多晚回家,第一件事都是先去浴室洗澡。 趁着这个时间空档,纪棠以最快的速度走进衣帽间,轻车熟路地翻出一条保守的藕粉色睡裙,她穿什么都很衬雪白肤色,将纤细的四肢包裹得严严实实,以防被男人视奸。 下楼之前,纪棠拿出手机打开,先把微博上狗男人和小明星的绯闻截图保存证据,再以三分钟内的速度写了篇真情实感的爱老公小作文,发送到朋友圈示众。 点击选择,仅她婆婆宋夫人可见—— 纪棠心情不错的走下楼梯,跑到了厨房给狗男人准备爱心夜宵。 偌大的厨房里面要什么都应有尽有,每天管家都会购买新鲜的食材存放在冰箱,纪棠随便拿了两个鸡蛋和面条出来。 没有心的狗男人不配吃肉。 她一遍捣鼓着,一遍心里默算着时间。 十分钟过去,纪棠扯过纸巾擦干净指尖,重新拿出手机看。 朋友圈收到一条来自宋夫人的点赞提示 然后,是宋夫人给她发的一款珠宝图片。 并且同时长达五十秒的语音发了过来:“棠棠啊,这条项链瞧着喜欢吗?明天让秘书给你送来。绯闻这事你别管,现在这些媒体记者都是拿了钱不正经干事,妈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纪棠的衣帽间拥有着无数首饰,一眼就看出了这款珠宝的价格,比今晚宋屿墨拍下的还贵三倍。 她这位好婆婆这辈子做过最值得骄傲自豪的两件事。 第一是生了宋屿墨这个儿子。 第二是给宋屿墨娶了一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完美妻子回家。 所以只要纪棠安安分分,规规矩矩的当好豪门贵妇,外面哪个妖艳贱货想要上位,就得先过宋夫人这关。 她微低着头,细密的睫毛在瓷白的脸蛋投下一排阴影,手指已经快速地编辑了几条消息,一条一条发送过去: 【谢谢妈妈,我到底不够成熟,压不住这样的珠宝,这条项链配您才是相得益彰。】 【至于绯闻……毕竟我们只是商业联姻,他对我没有感情,对外面的小明星上心也正常,都怪我没有做好妻子的本分,不够优秀不够完美,才讨不到丈夫的欢心。】 【您可千万别为了我这个讨不到丈夫欢心的儿媳妇生气,以免坏了自己的身体。】 【他肯定不是有心的!】 在别骂他这三个字上,纪棠重点的强调了一遍。 最好宋夫人这次能跟她心意相通,透过这表面这几段苍白的字,能解读出更深一层的意思。 …… 二十分钟后。 纪棠捧着热腾腾的鸡蛋面走出厨房,却不急着端上去“孝敬”狗男人。 和她预料的一样,不到半秒钟,一道黑色的颀长身形就从楼梯缓慢地走下来。 “老公……” 纪棠声音温柔地叫了声,目光先把他全方面扫射了一番。 宋屿墨洗过澡后,距离的近,还能闻见从他身上传来的清冽好闻气息。 他没有换上挂在衣柜里八百年没动过的睡袍,而是穿了一身淡色西服,不知道是客厅的灯光效果,还是她告黑状暗爽的心理作用。 纪棠左右看着他这张清隽英俊的脸,总觉得没有之前那么碍眼了。 宋屿墨看到纪棠手中的汤面,似乎记起了是煮给他的。 于是,破天荒的降尊纡贵开口说:“今晚我不在别墅睡,面你吃了吧。” 未了,又言简意赅加了一句: “早点休息。” 纪棠漂亮的脸蛋表情瞬间变得楚楚可怜,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红了眼:“老公,你是不是想去找那位李小姐,如果你们是真爱,我是可以……” “让位”两个字还没有机会说出口。 宋屿墨长指揉了揉眉梢,淡淡说:“我不认识她。” 纪棠还是不信,正要哭。 宋屿墨平淡的语气再正常不过:“宋途说你看上一个新款包,钱够吗?让宋途先给你转三千万。” 她内心有点动摇,双眼还泛着一丝水雾。 片刻后,唇角已经扬起温柔得体的笑容:“老公既然说不认识,我选择相信老公……” 三千万??? 够够够。 够她买三十个包!!! …… 宋屿墨刚走出别墅的门,纪棠就莫得感情的把那碗爱心面倒进了垃圾桶。 着垃圾桶里的面条,纪棠为它的壮烈牺牲哀悼一秒钟。 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回主卧。 衣帽间,纪棠细长手指拂过一排排睡裙,最后选择了一条喜欢的真丝吊带睡裙。 浅绿色的真丝,非常有深意的颜色,衬得她皮肤白皙,贴合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腰肢纤细,仿佛一折就断。 像她这样天生的美人胚子,可惜了,宋屿墨这个狗男人无福享受! 纪棠摸了摸自己漂亮的脸蛋,感叹了句。 心情极好的往床上而去。 宋屿墨要走就走。 赶紧走。 免得她睡觉还要演戏。 结婚三年,多了个赚钱机器养她,纪棠觉得自己婚后单身有钱富婆生活,真的超爽。除了时不时的要来一场戏,对她演技非常有考验外,纪棠觉得这日子真的是自由又快乐。 这不是。 赚钱机器的助理非常有效率。 刚躺下,纪棠的手机就收到了来自于赚钱机器秘书宋途的转账记录。 三千万到账。 别的不说,宋屿墨身边秘书的办事效率也是很令人赏心悦目。 纪棠漂亮的眼眸弯着,毫不掩饰的自己对三千万的喜爱。 当然,钱到手了,纪棠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截图转账记录,然后发朋友秀恩爱。 豪门太太秀恩爱日常绝对不能少。 纪棠:老公让我买包。图片jpg 豪门夜生活刚刚开始。 纪棠朋友圈一发,秒被点赞评论。 ——宋总好大方,三千万什么包买不到! ——棠棠你老公太爱你了吧,羡慕。 ——我要给我老公看这个朋友圈,别人家的老公到底是怎么做的! ——结婚三年还这么甜蜜~ ——嫁给爱情的样子啊。 …… 纪棠看了圈大家的羡慕与打趣,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 豪门太太的职业也不好做。 幸好…… 纪棠临睡前,脑子里浮现出那几个零零零的转账记录。 觉得自己还能继续忍的。 ** 此刻深夜,北城的某个顶级私人会所顶楼包厢内,一群西装笔挺的精英团队正坐在真皮沙发上闲谈,大多数手里都点着香烟,俨然一副刚加班办完公事,暂时休息片刻的架势。 宋星渊双手捧着丝绒红色的珠宝盒进门,先看到的是这群人,开口便问:“我哥呢?” 宋途暗暗地递了个眼色:在隔壁。 宋星渊半挑了下眉,吊儿郎当地朝隔壁迈步走去。 推开门,一股清淡幽雅的茶香先弥漫过来,他看到摆在中间的雕花红木的屏风后,宋屿墨正静端坐在沙发处,一边拿着手机正在对着电话谈论项目事宜,举止间还闲适的沏茶。 许是听见脚步声,宋屿墨抬起眼皮看他,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在宋家,宋星渊这个纨绔子弟谁也不怕,就怕这个冷静近乎没有感情的堂哥。 所以犯了错就要积极过来负荆请罪,以免被事后算账。宋星渊突然干嚎了嗓子,抱着珠宝盒弯下膝盖,正准备用上他惯用的伎俩—— “哥!我错了哥!” “你要是不原谅弟弟,我就给你跪下认错!” 冷不防,宋屿墨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宋星渊的膝盖……莫名的发软。 真跪下了。 第3章 (这场婚姻是没有价值的!...) 宋屿墨作为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高位者,尽管表面上披了个绅士斯文的皮,一个淡淡的眼风扫来,却已经代表着绝对的权威压力,使得宋星渊跪到半身不遂也不敢起来。 他看着宋屿墨那张棱角分明的的脸庞,在灯光下甚至有点薄凉的感觉。没有任何笑意,看上去是能把他无情玩死的。 “哥!热搜这事都是我的错,我以为就是个普通的珠宝,是你叫秘书买来随便给嫂子衣帽间堆东西的。” 宋星渊内心都在哭泣,把事情始末劈哩叭啦了一顿:“……那个李琢琢是我新追女朋友,今晚参加活动闹着没珠宝戴,我想着反正嫂子珠宝多,这么一个小破珠宝嫂子肯定不看在眼里,就顺手从你这拿给李琢琢了,我真不知道是你亲自在拍卖会上买给嫂子的!” 宋星渊使劲儿认错,一边用余光死死锁住他。 见宋屿墨连半点反应都没有,琢磨不好他的态度,僵硬气氛只持续了几秒,索性心一横,当着宋屿墨的面从地上起来,把护在怀里的珠宝盒放在茶几上,还轻轻地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之后,开始嬉皮笑脸地讨好:“哥,这次连累你洁身自好的男神形象被抹黑,都是弟弟的错,保证不会有下次了,你帮我把珠宝还给嫂子,跟她说声道歉啊!” 宋屿墨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文件搁在旁,语调轻描淡写的说:“自己做的蠢事,自己跟你嫂子解释。” “那我嫂子一定会原谅我的。” 宋星渊心想,这点自信还是有点。 他哥,宋屿墨就像个野心勃勃的标准工作狂,从不会对任何东西上瘾,不爱跟异性有接触,整个人就像包裹在黑色西装里不需要感情滋润的工具人。 这样的人,他甚至恶劣的想过,这辈子肯定是要孤家寡人一辈子的。 结果三年前宋纪两大家族宣布联姻后。 谁知道,就这么英年早婚,娶了纪棠这个依附着他而生的豪门妻子。 在宋星渊的印象里,纪棠永远都是得体又端庄,称职太太该有的态度她都有。 所以非常自信地认为这样温柔大方的嫂子,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跟他置气的! 十分钟后。 里面包厢的房门被推开,宋星渊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宋途看了眼他左腿,露出齐整整的白牙问:“被打断腿了?” 宋星渊没有搭理他的揶揄,整个人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晃了晃手机:“我哥没打我,让我跟嫂子解释清楚珠宝的来龙去脉就好了,多简单的事啊。” 话落,就准备当场表演完成任务。 在场包括宋途以内,几道视线迅速地扫了过来,时间仿佛被定格住。 宋星渊继续翻着手机,找到纪棠的微信号。 编辑了三句道歉语,点击发送。 不出三秒,微信的界面上,显示出系统温馨提示: [你已经不是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宋星渊表情天崩地裂:“……” 宋途友好地笑了笑:“看来这事不简单。” 房间内,宋屿墨坐在沙发上的侧影被灯光渲染着,慢条斯理的处事姿态,像极了电影里颇有质感的画面。 站在旁边的秘书也揣测不到宋总对自己太太的态度,不过心底有个直觉警示着她,无论外界如何用塑料这两个字调侃着这段豪门联姻,纪棠在宋家的地位都不可撼动。 半响。 宋屿墨把手中的茶杯,搁在了红色天鹅绒的珠宝盒之上。 “跟媒体打声招呼。” 秘书应了声:“明白,宋总。” —— 晨间的阳光从房间落地窗照进来,笼着纪棠躺在床上的安静身影。 她睁开了眼睛,白皙的手朝旁边位置一探,摸索到了手机看时间。 等躺了片刻,才爬起来去洗漱。 纪棠哪怕不出门聚会,每天起床也要精致得从妆容到头发丝都无可挑剔,从卫生间慢悠悠地走出来,保姆就在旁边收拾房间,轻声细语提醒道:“太太,夫人派人给你送了套珠宝过来,就在楼下。” 对于豪门婆婆的大方宠爱,纪棠淡定点头。 表示知道了。 她走下楼,远远地就看到客厅里摆放着一堆大牌的奢饰品。不过没有过去,而是坐在餐厅桌前,她手指纤细白皙,攥着银勺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早餐。 这时,手机上收到了鹿宁发来的消息。 【美棠棠,你工具人老公和小明星的绯闻没了。】 【啊啊啊!果然是北城最有钱的霸道总裁,一夜之间把热搜撤的这么快。】 【你原配的地位是谁也撬不动!李琢琢这次被打脸示众,我都替她好尴尬。】 …… 纪棠看到这个消息,精致的脸蛋没什么讶异表情。 她手指在屏幕上方被秀气一点,回了个:【嗯】 鹿宁:【对啦,今晚有个私人贵宾俱乐部在超级游艇举行宴会,这样名利场怎么能少的了你艳压全场,听说李琢琢也搞到一张邀请函。你去吗去吗,到时候我们不仅用美貌,还用钱买通稿反杀她!】 纪棠看到这话挑眉:【我不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吗?需要花钱才能反杀成功她?】 【钱和美貌一起上!我的美棠棠是最美的女人!】 ——鹿宁吹完彩虹屁后,同时发了数十条消息轰炸,问她去不去。 纪棠端起杯子轻抿一口凉水,眼角余光扫到客厅那一堆昂贵的衣服首饰。 一入豪门深似海,她现在做的最得心应手的就是贵妇本职工作了。 纪棠当然是要去秀存在感,随便欺负欺负狗男人的小情人,这样以她装白莲花刷新讨厌值的行为,相信过不了多久…… 宋屿墨就会悟透这场婚姻是没有价值的,与其互相折磨下去,还不如提早离婚收场。 第4章 (狗男人在暗示我,他在暗示...) 纪棠半解墨绿色长裙的动作停下,连带着身子都僵在原地。 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宋屿墨,穿着纯黑色带暗纹的西装,裁剪熨帖且有质感,自始至终都安静沉默地仿佛将挺拔的身影隐在了半暗的光线里。 他眉眼深邃,视线平稳持久地落在了纪棠这个方向。 只见前一秒还上演脱衣秀的女人,此刻纤弱的背部牢牢贴紧实木与玻璃相间的酒柜前,裙下身材纤瘦,胸前却有着不失丰腴的轮廓,遮遮掩掩间,美色的诱惑极度强烈 宋屿墨眼底的墨色微沉,修长有力的手指徐徐解开昂贵的腕表,搁在了茶几上。 那动作,看着感觉到异常眼熟,竟和之前新婚之夜他脱腕表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没有分差,像极了正在擦刀又锁定猎物的样子。 纪棠满脑子还在想拿什么挽救她温柔得体的贵妇形象。 猝不及防地,被他一记眼神实打实吓到。 她肢体动作向来是比脑子快,双腿像是一下失了力气,下意识地侧身靠柜摇摇欲坠的往下倒。 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她的心理素质好了! 没等纪棠脑子想好怎么往下演,男人的黑色身影不紧不慢地投在了她身上。 紧接着,听见宋屿墨的嗓音低淡平静地问,带着他惯来的行事风格,连个修饰词都没有。 “你怎么了?” 纪棠眼睫生理性地不停颤动,声音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话。 ——啊啊啊这个狗男人脑子瓦特了,现在问她怎么了有意思吗? ——我要不是被你吓到腿软,跪下做什么? ——深夜坐在客厅里不说话,是有自闭症? 心里这样吐槽,深深呼吸后,嘴巴却很没骨气的解释:“老公,我今晚在游轮冷风吹多了,有点低血糖,刚才小小的晕了一下。” 宋屿墨配合着她跌倒在地的姿势,缓慢地蹲下,似乎是在近距离端详她表情有没有骗男人。 显然纪棠经过三年的磨练,演技还是到位的。 在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住那张标致的脸蛋白就变白,眼睛里锁着湿漉的光,连勉强想维持得体的笑容都有些模糊。 好在宋屿墨的视线在两秒后,即刻移开。 他是信了女人的鬼话,很快那系着精致袖扣的修长手臂便清晰地映入纪棠眼下,就这样很自然的,手掌带着男人体温碰到了她袒露在外的冰凉肩膀上。 纪棠在完全懵逼的情况下被抱了起来,脸贴着他胸膛,在没反应过来是,就被宋屿墨跑上楼。 主卧内,一盏暖橘色暧昧的灯光照着两人模糊侧影。 纪棠被抱到床上后,眼神起先有些闪躲犹豫,后来又企图挣扎找回自己在夫妻这事上的话语权,不想就这么被狼性大发扑倒,眼中含着迟来的惊喜,声音软绵绵:“老公,你今晚不忙吗?怎么回家也不跟我提起打个招呼,不然我就乖乖在家等你了,也不会被出门冷风吹晕……” 该有的完美妻子态度,还是得安排上。 这是关于职业道德的问题! 宋屿墨先没回答,而是扫向她露在薄被外的小腿,微微不自然的蜷缩着,在灯光下白得剔透。 纪棠敏感知到男人目光,察觉到某种危险。 一点一点的,把脚偷偷的藏在被子里。 好在宋屿墨还稳的住他极端禁欲者的人设,见纪棠问,修长冷白的手便从西装裤袋里,掏出黑色手机,慢条斯理地点开屏幕给她看—— 【工作结束了吗?晚饭有吃吃吗?好想老公,嘤……】 “……” 纪棠打死自己都没想到,今晚翻车就翻到这条每个字都透着虚假情意的短信上。 刚才是在装晕,这会情绪上头,真的有点气血不足了。 偏偏她还不能两眼一闭,无地自容的死去。 宋屿墨这边已经将手机收起,连带那条短信。 然后,难得言简意赅的交代一句:“我去洗澡。” 纪棠脑海里警铃大响:“?” 你去洗啊,跟我说做什么。 宋屿墨不紧不慢地脱掉西装,又将领带也解开,微微露出紧实有力的胸膛,幽深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向她这边。 纪棠:“?” 狗男人在暗示我,他在暗示我!!! …… 宋屿墨在浴室洗完澡,又折回衣帽间。 明晃晃的灯光下,男人走向一排排玻璃衣橱,站定在某个抽屉前,缓缓拉开。 里面的六只装小方盒,没拆封过,他上次放的。 宋屿墨神情冷静的拿出来,侧身注意到一旁衣橱上贴着张便利贴,上面是一行秀气的字迹。 备注着:【早餐半碗燕窝粥,午餐吃水果,晚餐蔬菜沙拉!身高168cm,体重控制在44KG,加油减肥啊!美棠棠是最美的女人!】 小鸟胃,也不过这样。 宋屿墨自结婚起,是清楚纪棠是那种不美丽会死人的性格。 这也解释的通她晚上吹了一会冷风,回家就能体虚发晕。 那张励志的便利贴,随后被男人无情地撕下,扔进了垃圾桶。 等宋屿墨回到主卧的时候,照明的灯已经被关掉。 纪棠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昏暗的环境下会让所有感官变得异常清晰起来,似乎呼吸也跟着便慢了,感觉整个人被男人逐渐靠近的微灼气息全面覆盖。 心颤着,忍不住睁开眼睫,直直撞入了一双极深沉暗的眼里。 …… 当年和宋屿墨因为家族利益联姻前,纪棠把宋氏家族上下的人都认了一遍,唯独没有见过他。 因为她被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合谋算计嫁到宋家,才刚毕业,大好的青春和小鲜肉都没机会享受,就从职业名媛又要换一种贵妇职业。 心里本能的不太情愿,加上宋屿墨又在国外未归。 等即将举行婚礼前一个月,两人才像足是被长辈包办婚姻般,强迫安排约会了三次。 纪棠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新婚之夜时,和宋屿墨那个时因为不熟而尴尬的画面。 时隔三年,显然男人成熟了不少,很有技巧的唤醒着这具身体对他的记忆。 别看宋屿墨床下一副清冷矜贵的斯文败类模样,当要他履行丈夫权力的时候,就会暴露出男人骨子里最邪恶的一面。 纪棠那件没脱完的墨绿色长裙,此刻被无情扔在了地上。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结束后,当纪棠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快要进入梦乡时,与她背部严丝合缝紧贴的男人身躯体温消失了。 她下意识的惊醒过来,漆黑的双眼怔怔地看着床边的暗色身影。 宋屿墨打开了床头柜的台灯,调成了不刺眼的亮度。 他身上只套了一条长裤,男性的气息很重,与白天斯文有礼衣冠楚楚的模样判若两人。或许是夜深人静容易让人在不自觉中卸下伪装,纪棠随便给了个眼神,又继续抱着被子翻身睡觉,累得骨头都散架,懒得装跟他温柔体贴。 宋屿墨在主卧停留几分钟后,便沉默地离开主卧下楼。 一个小时后,正值后半夜三点半。 纪棠已经单方面浅睡过一回,凭借着直觉感到似乎有人盯着她那张过分美丽的脸。 这念头一起,惊得她瞬间清醒两秒。 醒来,发现宋屿墨站在床沿前,那只骨节清晰的手还端着冒热气的杯子。 有那么一瞬间,纪棠想找手机百度了解一下。 ——女人家暴犯法吗? ——要被关小黑屋多久? ——她要是不装白莲花了,能不能打死这个半夜扰人清梦的狗男人啊。 “先把这个喝了再睡。” 宋屿墨神情寡淡的端到她面前,实事求是,要不是结婚相处三年早就习惯,纪棠都要花钱去查一查这个狗男人是不是在某家私人医院整过容,无法做多表情。 主卧里的空调温度适宜,纪棠慢悠悠地坐起来,身上只穿着一条光滑的黑色丝绸睡裙,乌黑长发散乱在纤细肩膀,也间接衬得那张脸蛋表情特别无辜可怜。 她不用眼睛看,闻都能闻的到…… 这个狗男人大半夜不睡觉,跑去煮什么红糖水。 “……” 她又没来大姨妈,失血过度需要这个续命。 宋屿墨见自己这个温柔懂事的完美妻子抱着被子半天没反应,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默了半晌,语调低沉沙哑又非常的平稳说:“听宋途说你朋友圈最近看上了一整套粉色珠宝,是哪家品牌的,明天让他帮你去拿。” 品品这话。 这世上哪个女人能抵抗的了这样的男人??? 纪棠重新睁开眼睛,挂上笑容,接过男人手中的杯子。 不带一点怕的,把红糖水当毒药喝。 “谢谢老公,老公我爱你。” ——钱到位,态度就得跟上。 宋屿墨看着她喝完,将杯子拿走后,又伸手将台灯关掉。 主卧重新恢复昏暗状态,当纪棠重新躺下的时候,却被男人骨节修长的手掐住了腰,似用力了下,心照不宣的又开始新一轮酱酱又酿酿。 过程中。 “纪棠。”他覆在她耳边低声说,“结婚纪念日快乐。” 结婚? 纪念日?? 快乐??? 今晚是她和宋屿墨三周年的结婚纪念日? 原本还百思不得其解他突然回别墅做什么,瞬间破案了。 那鲜花呢?礼物呢?什么都没有了? 就一场久违的夫妻运动? 宋屿墨这么有自信以为自己那个该咔嚓的东西是金做的? 没等纪棠慢半拍的反抗动作—— 男人的嘴唇就挨过来,带着欲。 第5章 (快说快说,你选择离婚!...) 第二天,宋屿墨生物钟准时醒来。 厚实的窗帘密不透风遮去了晨光,昏暗在卧室里蔓延。 颀长挺拔的身躯占据了半张床,男人睁开眼,或许是刚醒的缘故,眸色还有未消的睡意和慵懒。 他伸出称得上精致修长的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 还不到七点整。 随后,宋屿墨将淡漠的目光移向了另一半床上的女人。 她紧阖着眼,脸蛋贴着枕头睡,那乌黑的卷曲长发四散在光洁的背部,蝴蝶骨漂亮的突起,轮廓是极美的,像是用上等的白瓷仔细琢磨出来,一丝瑕疵也没有。 不过早晨的温度到底有些发凉,容易感冒。 宋屿墨低着眼睑打量了她很久,就在伸出手想把女人塞回被子里时,手指的微凉,又未经允许便覆上她坦露的肩膀,体温穿透皮肤渗进纪棠的肌肤里,近乎是瞬间,她睁开纤长的眼睫正对着他,脸挨得极近。 “……” 纪棠一大早醒来就面对面着狗男人这张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骂才好。 他现在脑子里都是什么不过审的东西?不会还想要吧? 真当她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机器人?没看见她被折腾得快散架了! 纪棠还没脑补完,宋屿墨却已经放开她,掀开被子起床去洗漱。 她轻轻舒了口气,裹着被子在床上继续挺尸。 等听到宋屿墨脚步声传来,才坐起身,一副睡清醒的模样,看向站在床前一身裁剪精良的纯黑西服男人,不得不说他这张脸和比男模特还完美的身材,是有足够资本让整个北城贵圈的名媛魂牵梦绕。 否则以纪棠这样精致外貌主义者,也不会容忍宋屿墨躺在她床上三年。 “老公,你要去上班了吗?” “嗯。” 宋屿墨修长干净的指拿着一条水墨蓝条纹领带,娴熟地系好,速度快到让纪棠这个温顺懂事的妻子没有用武之地。 而纪棠也就嘴巴说的好听,没半点下床送客的意思。 许是结婚纪念日这个特殊的夜晚折腾得过分了,而她肤色本来就白,间接衬得眼下淡淡的青色很明显。 宋屿墨忽然靠近,指腹下触碰到她柔腻的脸蛋,将几缕蜷曲的发丝滑到她耳后,又沿着一寸寸地从她裸露在外的蝴蝶骨抚摸下去,仿佛从醒来时早就想这样做了,语调缓了缓,带着点少有的低沉质感:“继续睡会。” 纪棠眼睫颤了颤,身体蓦地僵硬得不是自己的。 “我最近都会在家。”他再自然不过,微微侧头说。 距离极近,宋屿墨说话间,温热的呼吸声均匀洒落在她脖颈处,激得肌肤微微的颤栗。 纪棠脑袋卡机了,都忘了顺势装出温存的模样。 —— 塑料夫妻就别上演什么深情了,奇奇怪怪的。 狗男人被盗号了? 等等……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纪棠早上坐在餐厅桌前吃美容营养粥时,还是有点蒙圈的。 她嫁进宋家后,一直觉得跟宋屿墨这样聚少离多的塑料联姻挺满意的,他可以为了工作三个月不回家,把老婆丢在家里不闻不问。 而她也不用装白莲伺候男人,每天不是各种买买买就是看秀游走于豪门圈顶级的上流聚会。 等将来离婚了,还能分到他名下巨额财产,过着小鲜肉追着献殷勤,醉生梦死的豪门弃妇生活,不香吗? ——毕竟她的终极梦想又不是吃爱情的苦。 所以纪棠早就习惯且接受了这样丧偶模式的夫妻关系,让她不敢相信的说宋屿墨说最近都会在家……? 他在家干什么? 这句话简直是晴天霹雳啊! 纪棠纤长的眼睫低垂,静静地在思考之中,怎么也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拿出手机给鹿宁发了个微信红包。 不超过一分钟,鹿宁的头像热情的出现在聊天界面上:【谢谢爸爸!】 纪棠指尖点在屏幕上,给她回:【狗男人竟然记得结婚三年纪念日,还说最近都会在家,你说我要不要找个心理方面的专家跟他做朋友聊聊天?】 鹿宁发来语音消息:【呀呀呀呀呀呀!宋总这么浪漫的吗?】 纪棠:“……” 隔了两秒,鹿宁又发来语音消息:【美棠棠!宋总肯定是豁然省悟外面的小情人再好,也小家子气比不上家里的正室一根小指头,终于发现你的优点并且情根深种的爱上你了。】 纪棠被这句话吓得手机从指间滑落。 而在掉下去前,屏幕上跳跃出了留一条宋夫人的消息:【棠棠,晚上你和屿墨回老宅一趟,老爷子回来了,点名要见你们。】 北城宋家,是一个很注重讲究地位和长幼尊卑,以及错综复杂的大家族。 规矩多到小一辈们自幼就要熟读千字家规,印证了越是有钱有权规矩就越大,平时回趟老宅就跟去赴鸿门宴没什么区别。 纪棠嫁进来能花言巧语的把婆婆哄好,却在老爷子这样德高望重的老祖宗面前只有乖乖地夹起尾巴做人的份,深怕会露出破绽。 到了傍晚。 司机在楼下等。 纪棠在主卧找了件素雅的青色旗袍换上,修身的裁剪紧裹着纤弱身段,旗袍的开衩沿着小腿骨线贴落,那乌黑的长发低低绾起,挑出几缕蜷曲的青丝轻搭在白皙颈侧,看起来气质端庄又保守。 就这贤妻良母的打扮,纪棠也硬生生折腾了两个小时。 导致她慢悠悠地下楼时,宋屿墨这个狗男人已经先一步回到宋宅。 纪棠迟了半个小时,等她进门时先看见宋夫人端坐在客厅沙发上,也是一身传统端庄的旗袍,多年养尊处优,暗紫色丝绸衬得贵气优雅。 近乎是一出现,宋夫人的视线就落了过来,笑着说:“棠棠来了,屿墨刚被他爷爷叫到书房说话,来陪妈坐会。” 别看她这位婆婆看起来好说话,又极有涵养的顶级贵妇模样。 纪棠心里清楚,那只是你得规规矩矩听她安排的前提上。 当年她会嫁给宋屿墨,除了有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功劳外,更大的原因是宋夫人从北城一圈名媛里千挑万选的挑中了她做儿媳妇。 现在想想,也真是在劫难逃。 她规矩坐在沙发上,陪宋夫人说会话的功夫,楼上传来极轻动静。 抬头望去时,宋屿墨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他扶着宋老爷子一路走下来,那张清隽英俊的脸庞竟然不给她任何暗示。 “纪棠——” 宋老爷子在对面沙发坐下,瞬间就把还在恍神的纪棠给拉回来。 她起身规规矩矩地给老爷子问好,又含情脉脉地看向宋屿墨。 ——难怪你这个狗男人不着家三个月还记得结婚纪念日! ——是不是早知道爷爷回来了? 宋屿墨没接收到她的眼神控诉,走到纪棠身边坐下。 新婚三年的两夫妻要坐在一起才看起来像话。 不过他在外面很少和纪棠同框,不习惯人前亲密般,自始至终和她保持着正常男女安全距离。 纪棠注意到狗男人这个小细节,脸蛋挂着得体微笑,悄悄的移过去一点,待宋屿墨感知到她小动作的时候,对面,宋老爷子身边的管家拿了一叠厚厚的娱乐报纸出来。 三年前宋屿墨举行完婚礼,宋老爷子就宣布正式退休,把宋家的产业交给了他管理。 这几年,住在国外风景优美的小镇过着养老生活,也从不过问任何事。 纪棠看到比她脸皮还厚好几层的报纸时,心想,爷爷这把年纪了还追娱乐新闻? 谁知,下一秒看清楚刷着大字号黑体的新闻内容后。 纪棠彻底愣住。 ——【某个豪门贵妇被曝每个月领取50万人民币生活费,表面风光无限的她,公开场合必秀恩爱,结果夫妻三年同框次数为零,终日不见老公身影。】 ——【豪门贵妇不好当,纪棠疑似屡次被传婚变在街头买醉。】 ——【网传纪棠嫁入宋家备受委屈,一嫁入豪门深似海,以秘密产下七个女儿,不生儿子不公开。】 …… 而摆放在最前面一张娱乐新闻上,正是前两天狗男人和小明星闹得人尽皆知的绯闻 即便纪棠人不在娱乐圈,但是美貌程度完全可以当明星了。 加上她又风风光光的高嫁到了豪门宋家,不知惹了多少人羡艳,婚后生活,一有些风吹草动就会经常出现在娱乐新闻版面。 宋老爷子将这些媒体编写的新闻摆在明面上,手里的拐杖重重地敲了两下地上,瞧着是不太满意看到这些败坏家风的传闻:“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纪棠反应极快地将目光放到一旁沉静淡漠的男人身上,这时候甩锅装死就对了。 别问她,问了就是委屈。 她这三年也没少买通稿秀恩爱啊,架不住宋屿墨这个没有心的狗男人不配合。 宋屿墨倒没什么太大反应,像是同一次见到这些新闻内容,很新鲜。 他不紧不慢地拿起报纸,逐字把标题内容扫完。 片刻后,面对老爷子的质问,他似乎在措词。 也就这一两秒的对答不上来,宋老爷子不好训纪棠这个嫡孙媳妇在外面的行事作风被被媒体乱写成什么样,却不代表能看着他最出色最完美的继承人为了爱情,做出不惜疯狂的事。 “那个李琢琢是不可能进宋家的门,做妾都不可能!还有,你们俩要真像外界传言的一样没感情,是被迫联姻,那就把婚离了!” 宋老爷子中气十足的这段话刚落地,纪棠想都不敢想,近乎是出于本能,身体很诚实地打算离宋屿墨远一点。 什么恩爱夫妻,都是假的假的! 谁知屁股才刚刚往外移,穿着旗袍的腰肢就被宋屿墨的手给掐住,动弹不得。 他忽地笑,神情稳沉:“爷爷您误会了。” 宋老爷子说狂躁就狂躁起来,语气不善:“要是误会,媒体都传你们生了7个女儿……也怎么没见你们真生一个?” “……” 纪棠! 感情老爷子是先礼后兵,甩出这些娱乐新闻是来变相催生了! 难怪一旁的宋夫人跟看戏般,这么淡定。 宋老爷子:“生孩子还是离婚,选吧。” 宋屿墨:“……” 纪棠蓦然向宋屿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快说快说,你选择离婚! 第6章 (赚钱机器人要生什么儿子!...) 从宋家老宅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深夜,纪棠踩着尖细高跟鞋,与宋屿墨一前一后地进门,玄关处头顶暖橙色的声控灯光照着两人的身影。 十一点这个时间段,保姆早就去休息。 纪棠一路上话很少,脱了鞋上楼,先去衣帽间把这身旗袍换下。 宋屿墨步伐不紧不慢地跟着,当两人私下独处时,他才将视线长时间的停留在纪棠的身上。 别的不提,名媛出身的纪棠无论是身段还是气质,都是公认一等一的出挑。 特别是她穿着传统保守的旗袍,安静不说话的时候,美丽得像是一幅尘封已久的画卷,无形中邀人品鉴。 而这幅画面欣赏不过三秒,纪棠就已经快速地换了身细肩带的丝绸睡裙,裙摆刚好过膝盖,小腿白得晃眼。 她突然转身过来,视线防不胜防地跟宋屿墨直直对视上。 宋屿墨身形高挺地站在衣帽间门口,视线也没有移开半寸,眉骨深邃,在灯光下有着揣测不透心思的阴影。 对视的过程不过三秒,纪棠心脏陡然跳了一下。 她有足够的证据怀疑,这个狗男人现在是在打自己肚子的主意了。 要说演戏上,她真是大错特错了! 宋屿墨这个精致的利己主义商人才是最会演的那个。 纪棠深深呼吸,心里还谨记着要拿稳对善解人意完美妻子的剧本不能崩,先打破之间的沉默:“老公,我没想到你这么爱我,就算被爷爷逼着离婚,也不会抛弃我这个不合格的妻子,好感动啊。” 她把离婚两个字,咬字得极重极重。 恨不得在狗男人耳边念上一百遍: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你为什么不选择跟我离婚!清醒一点! 宋屿墨倒显得淡定,凝视着她感动得眼尾微红的样子,语速简洁解释了一句:“爷爷年纪大了,作为晚辈不该让他为了这些事操心。” 纪棠差点没气笑出来。 而宋屿墨沉思两秒,下一句,问她:“你真的爱我吗?” “当然!” 纪棠红唇吐出的两个字斩钉截铁,在安静宽敞的衣帽间里格外清晰。 平时把爱老公这种肉麻的话挂嘴巴上三年,早就成了她身体的条件反射。 宋屿墨低低静静的看了她不停扇动的眼睫,落在他眼中自然而然的理解成是在害羞。他对经商是有一套高明的手段,唯独女人没有亲密接触过几个。 所以纪棠心里连他埋在哪里都想好了的时候,宋屿墨想的却是今晚和她睡主卧。 “我先去洗澡。” …… 纪棠站在原地,漆黑的眼睛睁大,不带眨地盯着宋屿墨解开领带和西服外套,迈步走进浴室去。 莫名的让人有种他宋家孝子,今晚就要付出行动,把造人计划给强行安排上的预感。 纪棠秀发下的耳朵在微微地发热,下楼去给自己灌了一杯柠檬水冷静下,之后,趁着宋屿墨还没洗好出来,先一步的进主卧。 房间里灯没开,厚实的深色窗帘遮去了外面夜色。 纪棠抱着枕头躺在床上,漆黑的眼珠子看着天花板。 听着动静隔壁洗完澡的狗男人是先去了书房,半个小时都没有过来,她也睡不着,又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了一会,满脑子想的都是给豪门传宗接代这码事。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纪棠实在是越想越感到心情烦躁,突然抱着大白枕头起身,拿出平板。 屏幕的亮光照映着她精致的脸蛋,表情很是认真。 之前她为了消磨时间追了一部豪门狗血剧,还没看到结局,里面是不是也是这样演着来的? 纪棠一边回想着,一边翻了翻视频记录,果然找到了上次这部剧。 感觉这个编剧写的黑化男配父母,简直是给她和宋屿墨量身定制的。 ——商业联姻,塑料夫妻,爷爷催生,生下孩子。 孩子在这种冷漠无情的家庭环境里,从小便自闭,后演变为抑郁症与躁狂症,长大之后因为女主对他一点点的温暖,继而迷恋纯洁如白纸一样的女主,为了得到女主,利用各种阴毒手段,最后惹火上身,死的凄惨。 死的时候他的一段自白,让纪棠现在都记忆尤深! 他说,是冷漠无情的原生家庭环境造就了他悲惨的一生,他恨他的父母。 配角演技太好了,直到现在,纪棠还能想到他临死前提到父母时那个绝望又痛恨的眼神。 …… 纪棠重温看到后半夜,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心里有点毛骨悚然,她要是跟宋屿墨有个儿子,也绝对是这样剧情走向的。 宋屿墨这个薄情寡义的狗男人,对老婆都常年不过问,何况是为了继承家业生下的工具儿子! 不生,这工具人儿子绝对不能生。 纪棠为了坚定立场,又找了两部同题材的豪门狗血电影看。 在迷迷糊糊地睡着前,她伸出手拿出手机,找出某个购物的网站,点击成人用品店,挑最贵的小方盒产品买,买到商家断货下架为止。 宋屿墨给她好好做个赚钱的机器人就好了! 机器人要生什么儿子! 书房内。 宋屿墨换了身浅灰色家居服,处理了两三个小时的公事,才步伐低缓地回到主卧。 在昏暗不明的光线里,纪棠软绵绵趴在靠在大白枕头上已经熟睡,只有搁在旁边的平板屏幕上还亮光,淡淡衬着她恬静脸蛋,卷翘的长睫毛紧闭着。 就连男人进来了,也没察觉到危险。 宋屿墨看了眼暂停视频的平板,随手拿起扔在了一旁床头柜上。 随即俯身,套着长裤的腿抵在床边,就在要把她睡姿摆好的时候,修长的手指停留在她肩膀处,显得亲密无间。 男人的热息就在上方,纪棠迷迷糊糊地转醒过来,理智还没回归。 光线是暗的,睁开眼所看到之处,是男人线条清晰的下颚,再往下,是好看的喉。 她不知道是听谁说过一句,据说喉结是成熟男人最能显露出禁欲魅力的标志性部位。 此刻离着这样近,宋屿墨喉结一上一下地微微滑动着,以深不可测地目光拢着她身体,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纪棠像是被什么蛊惑着,出于本能对男人身体器官的好奇。 下意识地,伸出柔软的指尖去摸了下他喉结。 只是一下,宋屿墨幽深的眸色变化,低头碰到了她的唇间。 陌生的触感,让两人皆是僵持住几秒钟。 纪棠更是想什么都忘干净,满脑子浮现的是…… 她和宋屿墨的商业联姻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基础在,他那种做任何事都是秉公办理的态度早就植入她的记忆,根深蒂固。是以,哪怕是履行夫妻义务也做得跟为了完成任务似的,都是安静地进行,就别说这样热恋似的亲密接吻了。 她心跳忽然莫名的加速,在黑暗中,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碰到她的唇后,起先还算克制,像优雅进食的野兽,沿着唇,又吻到她白皙耳垂,将那软软的肉用牙齿磨着。 下一刻。 开始解她的睡裙,也解自己的。 这让纪棠瞬间抓住清醒的理智,豪门狗血剧里的片段就跟电影版闪现在脑海中,最后停留在她可怜兮兮地被当做生育工具人上。 “不行!” 她乌黑秀发微乱地下意识躲开,双手用力去推开他压下的胸膛。 宋屿墨略重的气息微乱,已经起了贪得无厌的强烈念头。 没等纪棠喉咙提上来一句尖叫声时,他已经先用手掌心捂住她的嘴巴。 几秒之内,也捂住了全部的暧昧声响。 ——啊啊啊!这个狗男人竟敢捂她的嘴! 纪棠胳膊和腿一下子不知道该打他揍他哪里好,挣扎了半天,终于能呼吸得到新鲜空气,脑袋乱糟糟的,话先不禁思考地脱口而出:“宋屿墨!我……我,我真的适合给你生儿子吗?” 理智点啊! 清醒一点啊狗男人! 宋屿墨仿佛跟她心有灵犀般,突然停下,眸色敛紧盯着她惊慌中还带着紧张的表情。 两人还保持着这个姿势在棉被上,又过半响,他突然伸手,指腹的体温带一点灼意,在她额头凌乱的细发拂过,薄唇轻扯出非常平稳的语调:“我让秘书帮你安排私人医院做体检。” “?” 在纪棠还没跟上他话里的意思时,宋屿墨已经翻身下床,径直走去了浴室,很快就传来了一阵哗拉拉的水声。 纪棠裹着被子跟着坐起来,眼睛盯着浴室的方向,半响才反应过来。 靠! 这个狗男人啪啪啪不成,就在借机报复,说她不育不孕吗??? 第7章 (老公!信我!...) “哈哈哈……宋总是什么绝世钢铁大直男,竟然给你找医院体检身体?” 当天下午,北城消费级高的精致私厨小别墅里,四面落地玻璃采光,鲜花和绿植随处可见,室内环境安谧优雅,桌子上摆放着三层点心瓷盘盛装和果盘,很适合用来拍照。 坐在靠窗的位置,鹿宁听完纪棠的控诉,在闺蜜面前也不用顾及什么形象,先笑为敬了。 纪棠刷工具人的卡,将餐厅招牌美食甜点都铺张浪费点了一遍,最后拿了块小蛋糕吃。 咬了一口在嘴里,结果甜腻的味道让她皱起精致的眉,余怒未消的骂道:“宋屿墨他就是个宋家孝子,大傻逼!” 鹿宁想继续笑,又忍着:“那你准备怎么应付?” 纪棠放下蛋糕,托着下巴瞧向别墅外的花园,那细密的睫毛在脸蛋投下一排阴影,也不知是认真思考什么,慢了两分钟,双唇清晰地吐出:“我是职业豪门贵妇,又不包含生子项目。这个狗男人实在欺人太甚,我单方面宣布跟他冷战三天三夜!” 鹿宁很没有心的让她看看宋家每个月给的巨额生活费,冷静一下。 一提到这个,纪棠像是被什么无形中扼住了喉咙,表情就特别复杂。 没有外人在,鹿宁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弯弯绕绕的。 ——“听说沈栀期回来了。” 纪棠淡定地表示:“我知道。” 鹿宁只是想提醒纪棠,压低了声音:“沈栀期这些年稳坐你的头号情敌第一宝座,就算宋屿墨这个只会赚钱的工具人不主动出轨,也架不住外面都有个想睡他的青梅竹马虎视眈眈着啊,反正现在你也摆脱不了和宋家的联姻,干嘛跟这样的工具人生气。” 要说当初宋家和纪家的联姻可是轰动整个北城上流社会圈。 就在举行盛大婚礼之前,作为伴娘鹿宁本来是去酒店陪纪棠度过最后的单身夜,结果没想到撞到了带着一群保镖过来砸场子的沈栀期。 两个昔日圈内好姐妹反目成仇,纪棠冷艳着表情和沈栀期各坐在客厅一张沙发上,隔着十万八千里距离,双方的保镖倒是打的头破血流。 之后,沈栀期因为心脏病原因,当天晚上就被家里秘密送出国养病。 当时鹿宁就觉得这两个女人王不见王,都是一声不吭能干大事的主。 直到现在,想到当初那个场景,还是忍不住地低叹一声:男色误人啊。 结果纪棠像是选择失忆的忘记这码事,也没听见她用心良苦的劝告一样。 那精致的脸蛋看不出半点蛛丝马迹,拿起手机,对着一桌子的精致甜品拍了几张照,又打开微博。 无论什么时候,她敬业的贵妇太太人设不能崩。 每天必做功课就是要拿出来秀一秀。 鹿宁拿眼睛瞅了瞅她微博每天不是秀下午茶聚会看秀,就是发小作文爱老公。 结果,没想到还有粉丝关注。 ——“我去,你微博还有活粉呢?” 这话刚落,就看到有个叫宋氏小秘书的人,很狗腿子地带头在微博评论上疯狂点赞。 纪棠早就习惯被人追着吹彩虹屁,很快手机上就收到了来自宋途给她发的一整套粉色珠宝首饰,附字:【太太,品牌方已经把珠宝送到宋总这来了,您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看看?】 这是上次结婚纪念日狗男人在床上为了哄她,说给买的。 现在倒是兑现来了! 鹿宁伸长脖子看了直挑眉:“啧啧,我觉得吧,就算你和宋屿墨因为家族联姻在一起的,看在他拿珠宝哄你的份上,塑料夫妻的感情还是要表面维护一下的。” 纪棠:“狗男人想跟我生小工具人!” 鹿宁:“他送你珠宝了!” 纪棠:“狗男人怀疑我身体有问题,要让我去找医生看病!” 鹿宁:“他送你珠宝了!” “……” 纪棠紧抿一下唇,仿佛也在认真思考这个话。 片刻后,就在宋途还在暗搓搓地问她什么时候抽空过来看珠宝时,眼神儿,很快地扫了一圈桌上的瓷盘甜点,选了个她觉得最甜的那款让服务员打包。 “你这是干嘛?” 纪棠脸不红心不跳的缓缓出声:“哦,我决定听你的去培养一下塑料夫妻感情。” 之前打算丢掉的什么贵妇职业道德,还是要捡起来的。 什么单方面冷战三天三夜,就当她没说过吧。 鹿宁是从横店那边旷工过来喝下午茶的,见纪棠说走就刷卡买单,于是也朝一处角落招了招手。 一个带着戴着黑色鸭舌帽的清瘦男孩走出来,话不多,打了个面照。 纪棠没想到她还随身携带了个小鲜肉过来的,好奇问道。 “你公司新捧的艺人?” 鹿宁神秘地眨眨眼:“爆红款,等姐捧红了他,哈哈哈哈这三十八线小经纪人的身价终于要翻了!” …… 宋屿墨虽然身为宋氏集团的掌权人,却极少数时候是在公司的。 他办公或是私下都是待在酒店里,所以整个北城的各区域地段只要有宋家酒店产业,都会将顶楼最高档奢侈的套房留出来,从不接待任何外客。 纪棠手机上收到宋途发的地理位置定位,半个小时后,司机开车送她过去。 等到了酒店,她踩着尖细高跟鞋慢悠悠地走出vip电梯门口,入眼看到宽敞的客厅里,宋屿墨的精英秘书团都在低声谈论工作。 许是看见她的出现,都不约而同地放下手头上工作。 纪棠只要出门就必须精致到连头发丝都挑不出错,根本不怕人看的,一身针织款式连衣裙,完美地勾勒曲线,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手里还提着精致小巧的蛋糕甜点。 秘书等人看见她,便开始阳奉阴违的一轮赞美。 “太太下午好。” “太太您这是来给宋总送下午茶吗?好贴心啊。” “宋总最喜欢吃红丝绒蛋糕了,一看就是太太亲手做的,真幸福啊。” 纪棠礼貌地跟众人笑了笑,自然不会说是来拿她的珠宝。 表面功夫还是要装的,目光从人群中精准的找出宋途,问他:“你宋总呢?” 宋途指了指书房,未了,毕恭毕敬地又加了一句:“宋总还在跟客户视频会议,太太稍等。” 纪棠没说什么,在精英秘书团的目送之下,优雅提着印着logo的甜品盒走到茶水间去,门半掩上,也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其实她哪里知道宋屿墨喜不喜欢吃甜点。 平时阳奉阴违的事做多了,总会撞见一两次巧合。 她将小蛋糕拿出来,用精致的白瓷盘子放好,随手就将印着logo的盒子扔进垃圾桶,因为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她白皙纤瘦的背部展露出来,依稀看得清形状美好的肩胛骨,尤为的好看。 她不知自己被男人好整以暇地欣赏了片刻,就在纪棠要转身时,一只修长的手臂从后面抱住了她,后背蓦然贴着他胸膛的西服,因为男女身高的差距,瞬间感觉被一股男性强烈的气息给笼罩住。 她受到惊吓两秒,转过身,瞳孔微微缩起,猝不及防地看到了狗男人那张脸! “听秘书在外面说,你亲自做了蛋糕给我?” 宋屿墨薄唇微微上扬,不过转瞬间又平息下。 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现在距离靠得极近,低头说话时似乎都能清晰地闻见她身上的香气,柔和而温暖,不浓郁。 纪棠睫毛轻颤,左边脸蛋的肌肤被他温柔呼吸渲染的很热,雪白的手腕像是僵住般,差点儿没把手上的盘子拿稳。 不知名的情绪影响着她,让能言会道的她一时卡了声音。 ——狗男人为了生小工具人,都开始走温柔渣男路线了? ——不行!她可不是那种能被攻略的女人! 反观,宋屿墨像是平时闲聊般,只字不提早晨在主卧的那张床上发生的一丝不愉快。 纪棠无论是做职业名媛,还是嫁入宋家成为富贵太太。 她最懂得审时度势,夫妻吵架冷战闹着玩就好了,该下台阶的时候,还是要优雅下来的。 “老公工作辛苦了,我来看看老公。” …… 宋屿墨明显是很受用她这一套,心情愉悦的缘故,双眉间拢着的淡淡笑意。 对视上的那一瞬间,纪棠莫名的有点心虚。 心想着他出差那三个月是不是被灵魂掉包了?做个塑料表面夫妻不好吗? 好端端的冲她笑做什么! 犯罪了啊! 之后,宋屿墨没有跟她长时间待在茶水间,而是给秘书让出地盘。 姿态悠闲地带着纪棠来到书房,办公用的的地方。 纪棠手心还捧着小蛋糕,视线看到茶几上的那套珠宝,以及一些媒体瞎写的娱乐新闻。 她有点讶异,没想到老爷子收集起来的这些新闻报纸还没被毁尸灭迹,倒是放在了宋屿墨的书房里。 不过这也提醒了纪棠,她觉得此刻气氛正好,很适合谈一下夫妻事。 “老公……” 男人语调闲散:“嗯?” 纪棠将蛋糕切成一小块,递给坐在办公桌椅的狗男人:“上次爷爷在老宅说的话,我也认真的考虑过了,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死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只不过我觉得怀孕这事讲究缘分,你要不回宋家做做思想工作?” 宋屿墨似乎没想到她她让提起这个,眼皮淡淡地扫了过来。 纪棠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盯着他,安静几秒,痛下决心地说:“而且我们还年轻,这么早生孩子会影响到二人世界的!我发誓以后一定为了你生个十个八个的。” “老公!信我!” 第8章 酒店,书房内。 纪棠靠在真皮沙发上,因为室内空调温度有点凉的缘故,膝盖上还盖着棉绒材质的薄毯,用眼角余光瞥向了在书桌前认真办公的男人。 落地窗折射进来的光线很足,光晕恰到好处地照他清隽英俊的脸庞轮廓上,神情很寡淡,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纪棠兴致缺缺地将下巴搁在屈起的纤细膝盖上,心里暗暗地琢磨着他的态度。 在她一番感人肺腑的深情告白之后,宋屿墨起先沉默,低着眸,用深褐色的瞳仁仔细端详着她,像是要透过这具过分美貌的皮囊,看到灵魂深处一般。 看得纪棠是心惊胆战,不等拿出最后的筹码。 宋屿墨手指修长干净,已经轻轻地去触碰她的眼睫毛,然后俯身靠近半寸距离,额头压着她的额头,细碎的吻落到了她的鼻尖。 是一个极轻极淡,甚至眨个眼就不存在的吻。 纪棠胸口内心跳的频率在颤,完全忘记该有什么反应。 直愣愣地,安静地凝视他两三秒的功夫,后来宋屿墨的电话响了,他姿态从容不迫地拍了拍她肩膀,意示去沙发坐着,举止间将上位者掌控一切的作祟习惯完全体现了出来。 仿佛他没开口让她走前,都不能走。 莫名其妙的,就被留到现在。 时隔快两小时了,纪棠到现在还是没整明白宋屿墨是什么意思? 他是同意不做宋家孝子,先暂停生小工具人的计划了? 还是学渣男白嫖一个吻,就装死不负责? 越想越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纪棠眼睫毛下的视线一转,又落回了宋屿墨那张渣男脸上。 这会他已经没有聚精会神的盯着笔记本屏幕看,倒是手机上接到了什么消息,眸光渐沉。 纪棠刚稍微动了下,男人的视线就跟装了定位器似的,直直地扫过来。 她纤长的眼睫在短时间内轻眨了好几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清清嗓子问:“老公,你在看我什么?” 宋屿墨低垂眼睑,指节分明的手指不知在手机屏幕上轻点着什么,他没回答。 纪棠心想着这狗男人难不成自学成才了人脸微表情,知道她在骂他? 保持着这点该死的好奇心,她将薄毯拿走,尖细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厚地毯走过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纪棠骨架纤细的身影就在那张书桌前停下,突然使坏地的朝男人西装裤腿一坐,许是从未这般,宋屿墨也被她弄得有一瞬的发怔,很快就用有力的手臂先护住她。 纪棠屁股还没坐稳,视线下意识地,先看到了男人手机上亮起的屏幕。 有生之年,倘若让她说出最后悔的事。 怕是自找死路,还要往男人大腿上送。 纪棠打死自己都没想到,宋屿墨的手机屏幕界面上,是在看她新出炉的绯闻? 在几个小时前,地点是小别墅的餐厅。 绯闻起因是有记者偷拍到了她和鹿宁在喝下午茶,一共就三张抓拍照片,结果有两张的角度都故意模糊背景,很有技巧精准的拍到她和鹿宁带来的小鲜肉打招呼,距离的近,都是有说有笑的往外面同个方向走去的。 这幅画面瞬间就被广大网友脑补成了豪门怨妇不甘寂寞包养小白脸的出轨经典桥段。 这还不算重点。 还有一张抓拍,是她优雅地坐着喝茶,桌前摆放着精致的三层点心瓷盘,其中就有她借花献佛拿来送给狗男人吃的红丝绒小蛋糕。 红丝绒小蛋糕—— 这张照片让纪棠瞬间恍然大悟,刚才狗男人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在压制着暴风雪来临前的寂静。 “……” 气氛一阵前所未有的尴尬,纪棠的反应就像是阳奉阴违的事做多了会翻车,在对方没有直白挑破之前,还要在强撑着装傻充楞。 她漆黑的眼珠错愕地看愣了两秒,慢慢地,对视上了近在咫尺的男人。 宋屿墨清隽英俊的脸庞半隐在暗色里,神情没多大变化,也在看回她。 反观纪棠就跟受惊吓的小兔子,伸出白皙的手蓦地攥紧他的手腕,声音卡了半天,巴巴的说:“老公,那男的是谁我不认识,我只是和闺蜜一起喝个下午茶。” ——这话一听,本质上和渣男在外偷腥时,搬出朋友做挡箭牌没什么区别了。 纪棠觉得可信度不高,又说:“老公,我喝下午茶的时候惦记着辛苦工作的你,才会情不自禁的提了一份小蛋糕过来给你惊喜,谁知道现在的媒体坏成什么样了,竟然挑拨我们夫妻感情!” ——很好,说着说着,感觉又像是在外面偷情后,心存愧疚而突然准备礼物,极力讨好家里的这位没什么区别。 纪棠突然发现不管怎么解释半天,这坑都跳不出去。 是以,她选择放弃挣扎,说:“老公,今晚你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吧。” 宋屿墨等她单方面哔哔了半天,薄唇轻抿,只字未说。 那深邃的眼眸看着她,又移到两人的手上。 许是没料到纪棠会反应这么激烈,将他筋络清晰的手背掐出两道浅淡的红痕来。 纪棠:“……” 就在她心虚地移开爪子,想着怎么保持温柔得体的形象离开这个修罗场的时候。 宋屿墨嗓音冷静而低淡,说出了第一句话:“把这个扔了。” 下一刻。 纪棠就看到男人修长的手端起盘子上的红丝绒蛋糕。 缓慢地,递到她的眼下。 这扔的仿佛不是蛋糕,是她先前甜言蜜语哄他不生小工具人的鬼话! 纪棠走出书房时,发现宋途就站在门外,捧着咖啡杯。 距离不到一米,也不知是不是在偷听。 “太太,您这是要回别墅了?” 宋途看见她出现,那张清秀年轻的脸上笑容很殷勤。 纪棠面无表情地将红丝绒蛋糕递给他,后者毕恭毕敬的接过,她冷静了下,出声问:“最近超市在哪里?” “嗯?” 宋途作为最得宠的首席秘书也惯来会审时度势,两秒内就懂其中意思,说:“太太是要给宋总准备爱心晚餐吗?我知道宋总爱吃什么,我带您去!” 像宋屿墨这样出身顶级豪门家族,自出生起被长辈选定为继承人,就注定备受关注。 却极少人难以捉摸他真正的喜好是什么。 连纪棠嫁入宋家后,也花了两年才搞清楚连宋宅老管家手上记着的宋屿墨喜好都有偏差。 而宋途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他带纪棠去酒店楼下的超市购物,那张嘴胡扯一大堆东西:“太太,宋总其实最喜欢你煮的食物,不管是一根菜叶还是一根面条都会吃。” 纪棠跟宋屿墨的秘书接触,三句离不开被吹捧。 她随便在货架上拿了几样新鲜的食物,浅浅一笑:“哦?那你宋总还喜欢吃谁煮的?” “只爱吃太太煮的。” ——狗男人的狗腿秘书还挺有求生欲。 过了会,宋途像是看出纪棠兴致缺缺,于是拼命拍马屁功夫的同时,还不忘记暗地里告密:“今天是宋总让我给太太发短信过来拿珠宝的。” 这话,让纪棠始料未及,精致的脸蛋上没掩饰住讶异,下意识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找我过来做什么!” 宋途:“最近宋总工作忙得不着家,想让太太过来陪吧。” 真是结婚这么多年了,还甜蜜蜜着。 纪棠对这话想反驳,偏偏又找不出一个词来。 宋屿墨这种无欲无求只会赚钱的工具人,还需要如花似玉的老婆陪? 简直是天方夜谭! …… 傍晚七点半,华灯初上。 套房内的风格奢华客厅里,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灯光,无声地照映着中央位置的环形真皮沙发,女人精致的包和手机都搁在上面。 一旁,全面落地窗玻璃的餐厅桌上摆放着白色的瓷花瓶,玫瑰是淡淡粉色,与周围安静地环境搭配得十分柔美浪漫。 纪棠亲手做好晚餐后,发现宋屿墨还在书房与高层视频会议。 于是,她也不急着催,拿着手机窝在柔软的沙发上,手指轻车熟路地找出上次没看完的豪门狗血剧。 ——她想看看,自己以后的人生。 就在看到精彩片段时,手机上跳跃出一条消息提示。 是鹿宁发来的:【对不住对不住,这次是一个小狗仔想挖我家崽崽的黑料,绯闻事件已经公关掉了,不会再有任何人看到的!】 不提这事前,纪棠都忘记去关注微博的绯闻了。 她纤长的眼睫低垂,指尖漫不经心地打了几个字:【迟了。】 鹿宁:【?】 纪棠:【我的绯闻被推送到了工具人的手机里,他看到了!】 鹿宁:【卧槽啊!你有没有跟宋总解释清楚,他别因爱生恨来封杀我家崽崽就搞大了。】 纪棠:【不至于,他不是那种人!】 这话不是赞美宋屿墨的君子品德,而是封杀这种幼稚的小手段,他怎么可能会纡尊降贵做这种事。 不过话说回来,宋屿墨的态度真正是让人琢磨不清楚,下午用一套珠宝把她哄到酒店来,以秘书的理解是想让她陪他工作。 结果??? 狗男人现在怕是都废寝忘食到不知道自己还有个老婆了。 纪棠跟鹿宁聊了会天,身子慵懒靠在沙发上,渐渐地感觉到有点困意袭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直到快垂下的眼皮突然一暗。 纪棠茫然地抬起头,视线扫到的正好是男人面料平整的西装裤。 而那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腿,就站在她面前。 而在柔和的灯光下,纪棠穿着针织服帖的长裙侧躺着,没有盖毛毯,无意中身子的玲珑曲线以及,雪白的双腿笔直纤细,无形中有种难以抵抗的诱惑。 她意识到这点后,一下子就坐直了起来。 正好,小脑袋的高度到男人西装裤皮带下的位置,眼睫毛不会眨地怔住,清晰地看到宋屿墨已经手插裤袋的缘故,昂贵的面料线条轮廓略显得几分紧绷。 “……” 在很长一段时间,纪棠都无法直视自己了。 啊啊啊,她要去网上众筹,去求购一双没被污染过的眼睛! 好在这样令人尴尬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宋屿墨清隽英俊的脸庞上,神色不似下午看完绯闻那般寡淡冷沉了,他就跟能自我良好恢复状态一样,修长有力的指娴熟地将整洁领带扯松,喉结低低的滚出几个字:“想睡了?” 纪棠见他既往不咎之前的事,也很自然地接下话,声音温柔说:“有点,老公你先吃,我去洗个澡清醒一下。” 宋屿墨没说什么,迈步朝餐厅方向走去。 纪棠赶忙地下沙发,光着雪白的脚跑进套房的主卧里。 一下午,她还是第一次进宋屿墨工作时休息的地方。 主卧的格局是深蓝色,布置就风格像是典型的精英工作狂会喜欢待的地方,干净整洁到一尘不染,纪棠将裙子脱掉扔在地上,洗澡时,没有发现别的女人留宿过的痕迹。 就连酒店自备的三支装,也老老实实地摆放在洗漱台上面。 她很快就洗完澡,裹着一件洁白的浴袍出去,细胳膊小腿都裹的严实,在灯下衬得她微微坦露出来的肌肤雪白。 纪棠走出去,正巧看到宋屿墨修长的身影站在玄关处。 门外是宋途,毕恭毕敬地递了一份贵妇护肤品袋和购物袋,都是奢侈的品牌。 许是在男人的身后看见她出现,还挤挤眼。 纪棠根本没懂,即便是穿着一件不合身的浴袍,也要保持着端庄坐在沙发上。 等宋屿墨将吩咐秘书去置办给她的衣服递过来时,纪棠还是很捧场的,弯唇轻笑:“谢谢老公。” 她白皙的手接过,视线不敢在乱看男人的西装裤。 盯着宋屿墨那张神情寡淡的俊脸。 宋屿墨漆黑的眼眸在看她,见纪棠将购物袋随便往沙发一放也没说什么。 随后,两人都回到了餐厅,面对面坐着。 餐厅的光线将宋屿墨暗色身影落在地板上,纪棠在一旁,先给他盛了半碗西红柿汤,就在要选个最远的位置坐下时。 男人平静无波澜的目光,却精准的扫了过来。 到底是做了虚心事,不由地低人一等。 纪棠没了早上摆脸色的底气,自觉的坐到男人身边,隔着极近的距离,微低着头,手指攥着银勺慢悠悠地喝汤。 联姻三年里,两人之间基本上没什么共同话题。 他也极少数,会跟自己说宋家的事。 以至于夫妻感情越来越塑料,当纪棠变得安静时,反而气氛就也跟着安静了。 直到宋屿墨尝了几口她做的饭菜后,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杯子润喉,语调不紧不慢地说:“你的饭量一直都这么小?” 纪棠连眼睫毛都没眨一下,就回他:“老公,我减肥。” 要不是看在陪他共度晚餐的份上,她晚上连半口汤都不想喝! 宋屿墨沉思了片刻,似乎有什么话想直白说出来。 又怕打击到她的尊严,就连让语调听上去,像是说着平常不过的事了:“你误会了,我不是很喜欢太瘦的女人。” “???” 纪棠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写满了困惑,差点儿没跳起来给这个得寸进尺的狗男人一巴掌! 让他清醒点,难不成还想她为了取悦他,努力地吃成一个死胖子? 宋屿墨冷静理性地,说出了下半句:“你不必为了我每天节食减肥,就算变胖了,我也不会跟你离婚。” 纪棠慢慢笑了,被这个狗男人的自恋与无知给取悦到。 她也不解释什么,温温柔柔的问:“老公,你是不是误会……” “我了”这两个字还没机会说出来。 结果宋屿墨就已经先一步的,告诉她:“你哥之前跟我说,你对我迷恋到在家重度抑郁的地步,还花高价买下我的喜好。纪棠,外面那些关于我喜好的传言不必当真,你想知道什么,可以来问我。” 他这段话的语速极慢,深怕她听不清一个字。 特别是那句“可以来问我”都跟做了多大牺牲一样。 纪棠有一两秒的时间内是懵圈的,伸手拿起杯子喝点水冷静下。 就连拿错成了宋屿墨的杯子也没在意,灌了两口冰冷的水后,她蓦地咳嗽几声,用一种不可置信地语气,问:“是我哪个哥跟你说的?” 纪家在北城富豪圈里最出名的是: ——纪家三兄弟一个个都是厉害的风云人物。 她父亲年轻时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哥,连续娶过五任老婆,三个哥哥都是同父异母的,平时兄妹感情谈不上多亲。 在纪棠小时候,还处于喜欢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的时候,就经常被欺负。 因为他们吵架时,经常会挂在口头禅的一句话就是:“小心我打你妹。” …… 以至于要是有人问纪棠,如果三个哥哥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一个? 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回答,我会站在岸边看看先淹死了哪个死变态! 纪棠的思绪慢慢地回笼,双眼不带眨的盯着宋屿墨看。 只见他薄唇轮廓清晰,缓缓地轻吐出:“纪度舟,你二哥。” “我就知道是这个把古董当老婆玩的败家子!”纪棠的声音低不可闻,手指攥紧了杯子,肤色在灯光下都不带一丝血色,很苍白。 在收藏界里,宋屿墨和纪度舟这对可是相见恨晚的好知己。 两人都是年纪轻轻就修身养性,不爱玩女人,只爱收藏古董文物。后来又结识多年,对彼此的私下作风都颇为的欣赏。 所以宋屿墨是信了纪度舟的话,以为纪棠婚前就对自己爱到迷失自己。 ——在当年选择家族联姻对象时,他才会优先考虑朋友的妹妹。 没等宋屿墨还想说什么时,纪棠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怕,再多听一个字,都的让宋屿墨打电话叫救护车。 “老公,我先去卫生间一下。” 卫生间的门砰一声就被重重地关上,力度可见愤怒值。 纪棠快爆发的脾气在封闭的空间里终于可以不用忍下去,纤细的身子站在浴缸前,拿出手机找出纪度舟的电话号码。 她气到眼睫都在颤,漂亮的脸蛋儿没表情是可凶了。 电话刚拨下去没几秒,那边的秘书便接通,陌生的女声传来:“您好大小姐,纪二少现在在应酬,您有什么吩咐可以先跟我说,我会帮您转达。” 心虚作祟到连电话都不敢接? 纪棠冷冷的说:“你告诉纪度舟,最好请保镖24小时看好他那些废物古董,我总有一天会砸得他头破血流!” 话落,直接挂断电话。 纪棠气到吐血,甚至是怀疑这三年里…… 纪度舟这个黑心肝的绝对天天给宋屿墨洗脑,说什么“我妹离开你就不能活了。”、“你知道我妹多爱你吗?她都抑郁了!”、“我妹在家天天节食减肥就是为了让你多看她一眼啊,你还想跟她离婚?!” 纪棠是越脑补就越感觉头晕,一不留神地,忘记身后是浴缸。 她膝盖碰到冷冰冰的物体,在身体失去重心摔下去前,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 …… 安静宽敞的客厅依旧亮着刺眼的灯光,纪棠被宋屿墨抱到环形真皮沙发上的时候,乌黑的长发披散凌乱在肩头,脸蛋表情特别的茫然麻木。 宋屿墨将她放下后,长指微凉,撩开她浴袍看了眼那一截纤细的膝盖,皮肤表层微微的发红,没有摔出血丝。 只不过肌肤过于的雪白,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检查了会,宋屿墨折身回主卧给她拿医药箱。 整个过程纪棠格外的安静,就像是没有灵魂的精致陶瓷娃娃,宽大的白色浴袍有些散,露出纤瘦的肩膀,也不在意地保持着瑟缩的姿势。 过了一两分钟,宋屿墨迈步回来给她上药,掀起眼皮将视线专注落在她脸上:“有点疼。” 平时纪棠娇滴滴的,割伤一根手指头都能把剩下九根手指头包起来哭。 这次反常的厉害,宋屿墨上药时动作温柔细致,尽管已经避免下重手,也难免会碰到膝盖。 见纪棠嘴唇发白,倔强着不说话。 等药上好后,宋屿墨将棉签扔进垃圾桶,先是不紧不慢地用湿纸巾擦拭干净长指,然后轻轻地捋开了她的乌黑长发,带着点极淡的药香。 他看清纪棠眼睛好像浮现了一层水雾,委屈兮兮的。 于是嗓音低沉轻缓,叫了一声她名字:“纪棠。” 纪棠微微抬头,看到水晶灯的光晕打在男人完美的侧脸和肩膀上,看起来格外柔和,而下一秒,耳朵就听见他的嗓音传来,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显然是为了让她舒服一些:“我知道你很爱我,爷爷的话你不用有心理压力,孩子以后会有的,万事有我。” 第9章 (不伺候了。...) 宋屿墨说完话,凝视她的眼神比平时更加清亮深浓。 两人只隔着半寸距离,倘若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听见男人这番体贴妻子的话,都会感动得潸然落泪,热情地献上温柔的吻。 纪棠则是坐在沙发上整理了半天情绪,一点点的把眼中泪意收回去后,完全没有想给男人一个吻的意思,手指轻动,刚想坐远点,却不小心地将身旁的购物袋给碰倒。 瓶瓶罐罐的贵妇装护肤品滚落在厚软的地毯上,正当纪棠下意识想弯腰捡起时,眼眸里的漆黑瞳孔却微微睁大,看到购物袋里还滚出了一个小方盒在脚边。 “……” 卫生间里的三支装还不够他用的? 还要备个十二只装来显摆自己做男人很强么? 纪棠拿眼神凶残地质问他的行为。 而宋屿墨也未料到让宋途去买点生活用品,会连这个也准备上。 他察觉到女人的愠怒,双眉间慢慢地溢出半分尴尬。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缓解气氛,纪棠已经快速地将瓶瓶罐罐都捡起,忍着膝盖一小块地方的淡淡痛楚,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卫生间。 宋屿墨还坐在原地,不过客厅的灯被关了,只留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照明,因为光线偏暗的缘故,模糊了他精致的侧脸轮廓,故而看起来神情难辨。 那一双看似无波澜的静漠眼眸望着的浴室方向,很安静。 直到里面的女人打开了灯,纤细的曲线出现在磨砂玻璃门上。 宋屿墨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似乎是在好奇纪棠的睡前护肤过程需要多久。 纪棠没想到外面还有人帮自己算着时间,她脱掉宽大不合身的白色浴袍,从购物袋里拿出新的黑色丝绸吊带睡裙穿,即便是心情不美好,护肤的过程还是一步都不能少。 本来就没人疼没人爱了。 在长得丑,还要不要活下去了? 等她捣鼓了四十来分钟从浴室出来时,在宽敞安静地客厅里已经找不到男人的身影,反而衣帽间的方向,从门缝里透露出一丝灯光。 纪棠有片刻犹豫,很不情愿地走过去看看。 衣帽间内,宋屿墨英俊的侧脸和修长身形映在浅灰色衣橱的玻璃上,看这架势,正有理有条的收拾着出差的行李箱衣物。 有着重度洁癖感的男人多半是不会让酒店的经理帮忙。 纪棠不知道宋屿墨出差的行李箱平时都是谁负责的,反正她在家没收拾过。 一般都是嘴巴说说,做足了表面夫妻的姿态。 这次也不例外。 何况是无意中得知宋屿墨对她的“误解”这么深后,就更不想像个小媳妇一样蓄意讨好狗男人,以免继续加深他莫须有的自信心。 “老公,要我帮忙吗?” 纪棠艳红的双唇吐出这句话,心里默数两秒。 正准备迎接狗男人的无情拒绝,然后美滋滋的回主卧睡觉时,却听见宋屿墨低淡的声音响起,无比真实:“嗯。” 纪棠漆黑的眼中有讶异,又不敢表露出的太明显。 这个狗男人被附身了? 以前不是谁碰他私人物品一下下,就跟被病毒感染似的! 结果宋屿墨很自然放下手上的衬衣,深邃视线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落在纪棠身上。 等着她。 纪棠:“……” 这世上有钱也买不到后悔药,她话说出去,只好装出贤惠妻子的模样。 男人的私人物品不同于女人品类多,就几套西装衬衣和腕表袖扣,都是搭配好的。 纪棠只要负责叠好,然后放在行李箱里。 别的且不说,宋屿墨这个男人除了是个标准的工作狂外,出差基本上不会带男性必备的香烟和避孕/套,要是放在婚前,这点很容易拉升女人的好感值。 纪棠半蹲在地板上,黑色的长发是慵懒地披散着的,只穿着丝绸睡裙,细细的肩带松垮挂在白皙肩膀,在侧过身时,隐隐能看见在锁骨之下美丽的轮廓。 宋屿墨在旁边注视了许久,敛着语调的半分情绪说:“我明天要出差。” “哦。” 纪棠不感到意外,联姻的这三年里他不都是一直在出差的路上奔走么。 宋屿墨低眸看着她将领带整洁叠好放进去,视线落在那一截雪白的手腕上,喉结轻滚,又说:“听说江城的奢侈品店数不胜数,宋途好像是多买了一张头等舱机票。” 有时候男人暗示起来,字字都透着金钱的诱惑。 要是往常的话,纪棠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肯定会露出开心的笑容,顺势接下他的话,还要谢谢老公一番,这次却是沉默了片刻,像是看开了这些身外之物般,淡定的点点头:“哦。” 宋屿墨等了又等,见她没听懂暗示。 等纪棠把行李箱都收拾好,要关上的时候,一只骨节修长而分明的手轻轻攥住了她的手腕。 抬头,撞见的是他近在咫尺的俊脸,以及低沉的嗓音:“陪我出差。” …… 第二天早上,外面的阳光透过深蓝色的窗帘缝隙照在了纪棠的脸上,她才缓缓醒来。 雪白纤细的膝盖蜷着,抵在柔软的被子里,半天都不见动一下。 直到躺够了,纪棠才慢悠悠地坐起身去洗漱,在整洁干净的浴室里,看见洗手台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宋屿墨温润秀劲的字迹:“我去机场了,酒店会安排人送你回去。” 纪棠低垂着纤长的眼睫,看了没多大反应。 昨晚宋屿墨脸大的让她陪出差后,很明显,是遭受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女人拒绝。 而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完美合格妻子。 纪棠才不管男人斯文清隽的表面下,会是怎样的天崩地裂。 她光着雪白纤细的脚,不经意间踢了下他的裤脚后,就直接跑回主卧去睡觉了。 许是看在她在卫生间浴缸跌倒过一次,膝盖的红还没完全褪。 等宋屿墨回到主卧后,也就没有找出十二只装来找她算账。 或许是大男子主义作祟,被拒绝了一次,可能就伤到自尊心了。 …… 纪棠面无表情地将这张纸扔进马桶冲走,等洗漱好换完衣服,酒店的经理很准时地出现在套房的客厅。 她被司机送回别墅,一进门就脱掉高跟鞋,光着脚上楼。 保姆准备了燕窝粥,纪棠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吃,抱着她的大白枕头坐在了全景玻璃阳台上,细密微卷的眼睫轻垂,手指点开手机的屏幕。 微信上,每天都会有圈内的塑料姐妹花邀请她参加聚会派对。 往常纪棠都会随便挑一两个去参加,不过今天没这个炫富秀恩爱的状态,她选择性的忽略这些消息,而是一副翻旧账的架势找出了纪度舟的微信号,给他删好友拉黑的待遇。 拉黑了纪度舟不够,纪棠发起脾气来经常会连坐九族。 于是。 纪家的一群男人都被她给拉到了手机黑名单里。 包括她那位被三个黑心肝儿子掌控的死死得渣男亲爹! 纪棠看着黑名单上躺着整整齐齐的纪家男人,胸口堵压的闷气才有了一丢丢爽感,就在刚露出笑脸的时候…… 此刻主卧门外,保姆轻轻敲响,声音传来:“太太,先生来电有问您是否吃了早餐。” 纪棠皱着眉抬起头,怀疑自己幻听了。 狗男人管这么多做什么! 真的以为她是为了讨好他对女人的审美,才减肥了? 过了会,保姆端进来一碗燕窝粥,很是为难的说;“太太,先生吩咐必须让你吃完。” “……” 纪棠看到那碗燕窝粥就已经胃撑了,漂亮的脸蛋表情很复杂。 狗男人是不是昨晚被她拒绝后。 就要以这种方式来宣战出他在这段婚姻里高高在上的地位??? 保姆照顾了纪棠三年有余,多多少少也了解这位美丽精致的太太,于是打着商量;“喝半碗?” “……” 纪棠不想说话。 保姆到底是没忘记每个月领得是宋屿墨给的高薪,很尽责地将燕窝粥放在茶几上,临走前,还不忘记好心叮嘱道:“先生还说,如果太太不喝的话,下次他会专门找时间视频看你喝。” “……” 纪棠知道宋屿墨这个男人偏执到向来说的出,做得到。 她面无表情地端起这碗燕窝粥时,心里又把纪度舟这个黑心肝的死变态咒骂了一遍。 而就在她没喝两口,一旁的手机上叮叮的响起清脆的人民币提示声。 纪棠纤长的眼睫轻扫过去,看到屏幕上显示出纪度舟给她的银行账号转账了一百万,每条记录消息都附字:【昨晚应酬没回你电话,怎么了?是跟屿墨吵架了吗?有委屈随时找我,二哥等你。】 品品这话,要不是纪棠没有失忆,没有忘记当初纪度舟是怎么算计她的。 看在这一百万和二哥等你这句上,都得感动到颁发一个绝世好哥哥的奖杯给她。 纪棠没把纪度舟从黑名单拉出来,塑料兄妹可以不要做了,以后就这样沟通感情吧。 直接给他转账了一毛钱回去,附字:【你跟宋屿墨洗脑了什么?】 这话一问,纪度舟就选择装死了。 纪棠气的咬牙,直接把手机扔到阳台外的绿色草坪上。 都是神经病! 她不伺候了。 …… 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华灯初上的夜晚。 宋屿墨刚结束完工作,步伐沉着从容从商务酒会提前离席,未给在场浓妆艳抹的年轻女性有单独搭话的机会,而身后,一群西装笔挺的精英团也跟着他离开。 在黑色的劳斯莱斯内,他坐在第二排椅座上闭目养神,纯黑色的正式西装面料显示出一丝不苟地整洁,与冷白的肤色相衬着,强大的气场无声无息地使周围气氛变得十分寂静。 偶尔窗外折射进来的路灯光影,在他精致英俊的脸庞投下一弧浅浅阴影,过了半响,双眼突然睁开,薄唇突然问了句:“我手机呢?” “宋总,在这。” 宋途及时地将一部黑色手机递给自家老板。 其实手机与宋屿墨来说,用处不大。 一般无论是私下圈内的朋友,还是生意上的,都会给宋途打电话或者是跟他提前约时间。 宋屿墨神情看似很沉静,不过当他打开手机没有看见有新短信时,仿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因为: 纪棠今天没有给他发短信,温声细语叮嘱他工作时要注意休息。 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 第10章 (他吃醋了) 宋屿墨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洗去应酬时的烟酒味,翻出行李箱纪棠给他整理的备用衣服,随便从里面拿了套浅灰色家居服出来穿上,刚洗过澡的缘故,短发看起来蓬松清爽,平日里的那股英明沉稳气息瞬间淡化不少。 外面,宋途站在壁灯下,轻声询问他是否让前台叫餐。 宋屿墨在商务酒会上没吃什么,眼下也没什么胃口,没有让宋途去安排。 之后,便迈步走到客厅中央的沙发坐下,修长冷白的手拿起没响动过的黑色手机,打开看,短信的界面上还停留在联系人——【纪棠】 时间十一点三十分,再过半小时就要凌晨了。 也意味着,这一整天的时间就快结束。 宋屿墨手指抵着屏幕往上翻,是纪棠平时给他发的那些甜蜜短信。 他没有清空短信的习惯,以至每条都保留着。 ——[老公,你出差在外要记得吃饭饭。] ——[今天也想老公,老公为了赚钱养我真的好辛苦哦,一想到就好感动好爱老公,我纪棠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女人才能嫁给你。] ——[老公出差第三天了,离开老公的每一秒都感觉在家度日如年,人家好想你,老公为了工作辛苦了,爱你。] ——[老公,今天你出差的城市有雨,记得出门多穿一件保暖衣服哦。老公最帅了。] …… 宋屿墨今晚难得有空,将纪棠给他发过的短息都逐字一一看完。 他深邃的眉眼里情绪不明显,长指停留在联系人上面,有一两秒的犹豫想回一条过去,而很快,手机时间显示出凌晨已过。 宋屿墨还维持着平日的冷静从容,手肘撑到膝盖上,握着手机。 在漫不经心地陷入沉思,给她发短信能说点什么呢? 似乎一时也没有想到有什么借口。 于是许久都没动静。 直到他听见一声短信的提示音,回过神。 在手机的界面上,来电提示人不是纪棠。 而是她的二哥:【纪度舟】。 宋屿墨入住的这家商务酒店顶楼套房,客厅外是有个全景露天阳台,站在那儿可以俯瞰欣赏这个城市繁华的夜景,很适合与朋友闲谈。 十分钟后。 他身姿笔直地立在阳台边沿,目光静默地看着高楼大厦下的繁华街道,修长的手指端着玻璃杯,半响才将视线移到了站在几步之外的带着书卷气的男人身上。 纪度舟是他在收藏界结交多年的好朋友,两人都是脾性相同,兴趣广泛,这些年经常在世界各地不遗余力地收藏中国画,古董瓷器等。 见他来了,宋屿墨朝他礼貌颔首,先是不痛不痒的聊了几句入住同家酒店的场面话。 宋途立刻端了杯红酒过来,纪度舟颇为养生的没有抬手接,薄唇发出的嗓音质地干净清冽:“晚上不宜过度饮酒,给我来杯温牛奶,谢谢。” 倘若是纪棠也在场的话,看到这幕,只会无聊得翻个大白眼。 而宋途就表现的很淡定,因为他家宋总手上的玻璃杯也装着热好的新鲜牛奶。 他们这样声名远播的商人,往往在酒局上谈最贵的生意,享受着最顶级的服务待遇,总是很容易给外界一种举止间叱咤风云的气势。 但是回到家中,许是谁也没料到会懂得修身养性到这种地步。 宋途重新热了一杯温牛奶递给纪度舟后,就自觉的退下了。 不敢偷听墙角。 待没有闲杂人等,纪度舟喝了口热牛奶润嗓子,将视线放在低头看手机的宋屿墨身上,似乎很少见到好友会这样反常的一面,他淡淡的嗤笑了声:“有心事?” 宋屿墨今晚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常,不过经纪度舟这样一问,很快就自我想通了。 是因为纪棠拒绝陪她出差后。 还没有给他发短信。 于是他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失态,语调缓缓平述着,要不是亲口承认是因为这个,光看他那张神情寡淡的脸庞,是看不出半点在意的情绪的。 智商过高的男人,就越轻易陷入男女间的困惑里。 因为感情是最不受任何框架所约束的,也不会遵守任何规则安排。 纪度舟沉思片刻,也说:“她今天刚拉黑了我。” 宋屿墨闻言,长指点开手机微信的页面,几下后,又若无其事地关上。 “你得罪她了?” 他语调问的极淡,却略停顿片刻。 看了纪度舟一眼,像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位二舅子得罪纪棠,从而害他被连坐九族了? 纪度舟也是这样怀疑这位妹夫的,线条凌厉而漂亮的脸庞轮廓被灯光照映得十分认真,使得他说出口的话听上去可信度很高:“我妹从小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都没跟我脸红吵过架,骂过我……这次她把我拉黑了,是不是你顾着在外出差工作,冷落她了?” 宋屿墨直接否认了这一项指责,因为他昨晚很诚恳地邀请纪棠了的。 “她不会。” 纪度舟若有所思:“三年之痒,一定是她对你丧失了新鲜感,腻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无非是在警示着宋屿墨:你完了,你要被离婚了。 宋屿墨眉头不留痕迹地皱起两秒,从纪度舟轻描淡写的这一句话里,解读出了更深层面上的意思。 他突然顿悟,想到了纪棠和娱乐圈某个姓甚名谁都记不起的男艺人传绯闻的事。 当时她是怎么解释的? 是说那个男艺人根本不认识,只是和闺蜜一起喝下午茶。 宋屿墨对纪棠这个妻子的了解,五分之四都是来自纪度舟这边,还有五分之一是平日里和她相处的短暂时光里慢慢发掘的。 所以他并不知道纪棠的闺蜜有哪些人,那个叫鹿宁的是不是真闺蜜。 宋屿墨漆黑的眸底微澜,无声地对视上了纪度舟的眼神。 两个男人似乎在这刻打成了某种共识,修长而分明的指握着玻璃杯,淡定从容地喝了口热牛奶。 …… 凌晨三点这个时间段,多数人都已经入睡。 宋途却还在勤勤恳恳的为老板卖命工作,花了两个小时,终于将跟纪棠传绯闻的男艺人出道以来的所有资料都整理了出来。 客厅的长沙发上,两三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照映着深夜。 宋屿墨与纪度舟各坐在对面,侧影极为极好看,似轻风云淡地看着长达数十页的资料。 倘若外界要是有人能看到这幕,怕是做梦都不敢相信两个叱咤资本市场的男神,三更半夜不去睡觉或者是加班工作,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上。 偏偏宋屿墨还一字不漏地看完了这份男艺人的资料,左手搭放在茶几上,骨节漫不经心地敲着。 落地玻璃窗外有月光透进来,纪度舟这边压着资料页,说:“我妹嫁入宋家前,因为你,哭了三天三夜,不至于被这种货色迷花了眼。” 宋屿墨眼底压着浓墨似的颜色,是信纪度舟这句话的。 纪棠是很爱他。 纪度舟觉得没什么可看的,又煞有其事评价了一句;“长得倒是挺白,我妹也喜欢这种白皮肤的男人。” 宋屿墨侧眸,冷淡地扫了他一下,出声吩咐宋途过来。 “处理了。” 他将那份资料,轻飘飘的扔在了宋途的手上。 这句处理了,指的自然不是字面上扔进垃圾桶的意思。 纪度舟往后靠在沙发背上,轻转动着修长手指上的两个玉戒,挑了下眉:“他资料有前科?” 宋屿墨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朝主卧方向走去,迈步没有点停下的意思。 情绪难辨的低淡声音扔在身后: “可能吧。” …… 接下来整整三天的时间里,宋屿墨都在江城出差未归。 纪棠就跟当了全年无休的职业贵妇终于放假一样,没再给他发短信,而是天天把自己关在楼上的主卧里自闭! 是的!她自闭了。 一想到纪度舟这几年阳奉阴违的不知道给宋屿墨洗脑了什么,她就越想越来气。 要不是当年出嫁时,和纪家这三个男人撕破脸了一回。 纪棠都想杀回纪家别墅,问问纪度舟这个心肝肺都乌黑的死变态良心在哪里? 早上的时候,纪棠醒来先给自己一套完美的护肤包养流程,等心情郁闷地将自己打扮精致得都自带闪光灯后,便随便披了见黛蓝色的睡袍,将室内空调开到最舒服的温度,抱着她大白枕头,窝在柔软宽大的沙发上追剧。 这些天,她又找了几部豪门狗血国产剧看,分明叫:《总裁离婚二三事》、《出轨之后》以及《豪门妻子的回家诱惑》 纪棠最喜欢里面有个剧情是女主被家人逼迫嫁入豪门,受尽几年折磨后终于成功离婚,然后遇上了真命天子,这时候女主的总裁前夫被查出癌症,孤苦伶仃没有人关心后才明白女主的好。 当纪棠看到女主圣母心决定回去照顾总裁前夫的剧情后,直接选择逃过。 她才不要看这种呢。 就在白皙的指尖轻划着屏幕快进时,主卧门外传来了保姆的敲门声:“太太,鹿宁小姐来了。” 纪棠抬起头,漂亮的脸蛋露出小小的困惑。 这女人不是为了三十八线小经纪人的事业奋斗吗? 怎么有空来找她? 没等纪棠先下楼,鹿宁就已经先一步地跑上来了。 双眼哭的红肿,穿着裙子看起来皱巴巴的,脚上还有一双脏了的棉拖。 一见到纪棠的身影,就哇哇大哭的扑上来:“呜呜呜……” 纪棠愣了下,甚至有些不确定地喊出她名字:“鹿宁?” “是我是我,棠棠!我的三十八线事业翻身梦毁了!” 鹿宁哭到窒息,说话带着很重的鼻音:“我的崽崽被封杀了!被你家宋总封杀了!呜呜呜你还说他不是那种人,他就是,他就是那种无情冷血又霸道有钱的男人!” 纪棠眼瞳微缩,透着惊讶之色:“宋屿墨干嘛这样做?” 鹿宁握紧愤怒的小拳头,语气笃定地说:“他吃醋了!” 过一秒。 鹿宁又说:“不信你打个电话,去质问得他无地自容!” 第11章 (狗男人不接电话,要哄。...) 纪棠花了半个小时才安抚下鹿宁的情绪,先推她去浴室先洗洗。 她踩着主卧柔软的厚地毯一路回到落地窗前,伸手从沙发上拿起手机,漂亮眉尖轻蹙,到现在还不敢置信宋屿墨这样莫得感情的工具人会做出封杀艺人这种不带脑子的事? 纪棠翻出通讯录里男人的私人联系号码,拨打了电话过去。 冰冷的语音提示,一声接着一声响起,就是没接通。 她给了宋屿墨三十秒时间,见还是无人接听,又切换到了宋途的手机号码上。 宋途就算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拒接纪棠的来电,于是没过两秒,就传来了声音:“太太,有什么请示?” 电话接通。 纪棠也没有怒声劈头盖脸的质问,这样除了发泄情绪外,实则是没有半分作用。 所以她先是笑,声音很好听,问道:“宋屿墨最近出差很忙吗?” 宋途见她问,手上就跟随时准备了一份宋屿墨行程表般,霹雳吧啦的说了十来分钟今天老板都做了什么,详细到中午还临时会酒店换了身西装,配的是深蓝色领带,等会又要去见一位很重要的客户。 未了,划重点提示道这个客户性别是男。 纪棠精致的脸蛋冷漠着,等耐心听完这些废话后,才适时的出声,温温柔柔的:“嗯,宋屿墨在你旁边吗?” 宋途停顿了一秒,说:“宋总在忙。” 纪棠:“忙着封杀娱乐圈的小艺人吗?” 又是一秒的沉默,宋途快聊不下去了:“太太,要不等会宋总忙完,我会转达他给您回个电话?” 这显然是敷衍的话。 纪棠还要说什么,宋途那边就含糊其辞的以忙碌为借口,先挂断了电话。 “……” 看着中断通话的手机,有点想骂人。 纪棠手指停顿在屏幕之上,继续锲而不舍地拨打了宋屿墨的电话。 还是无人接听。 以前她不经常给宋屿墨打电话,基本上都是习惯发短信。 难不成这狗男人还得用短信沟通? 纪棠这样一想,手指就已经快速地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老公?】 等着等着,她快失去耐心了。 …… 此刻远在江城的同一时间,位于商务酒店的书房内,手机的震动声清晰地在书桌上传来,先是停顿了数秒后,又继续传来短信的提示音。 宋屿墨视若无睹地继续跟精英团吩咐工作,未了,看了眼腕表的时间:“跟张总预约见面的时间是几点?” 宋途顾着数太太这是要连环夺命几个电话,差点儿分神没听见,好在及时补救:“宋总,还有半个小时。” 宋屿墨神色自若,在一份文件上签完字,递给他。 “宋总?”宋途小心翼翼地揣测着老板的心思,低声问;“等会太太再打来,我接吗?” 宋屿墨平静的眼神看了他两秒,薄唇溢出的语调缓慢到可以让他慢慢一个字的解读:“电话里能说什么事?” “电话里当然说不了任何事,见了面才好说。”宋途反应很快,自然地顺着往下说,又当场掏出裤袋里的手机,一分一秒地等待着来电。 …… 纪棠给自己倒了杯薄荷柠檬水喝,冷静了两分钟,看着屏幕上十个未接电话,又等了会,发现宋屿墨就跟人间蒸发一样,愣是没有给她回半个消息。 靠! 纪棠愣是想不起来怎么得罪这个性格阴阳怪气的工具人了。 她和小鲜肉传绯闻这事,不是已经解释清楚翻篇了吗? 秋后算账,也不带这样玩的。 正当纪棠在心里把宋屿墨骂得狗血淋头时,浴室方向又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哭声。 她赶忙地跑过去,推开门看见鹿宁头戴烘干帽,穿着浴袍坐在浴缸里,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来掉,手上还拿着手机,抽泣着说:“我家的崽崽好惨,都跑去送外卖了,呜呜呜。” 纪棠一看,见屏幕上是鹿宁和小鲜肉的微信聊天记录。 小鲜肉被霸道总裁下令封杀后,求助无门只好去跑外卖做兼职来补贴生活,还心态很好的反过来安慰鹿宁要加油。 看得鹿宁情绪再次边缘崩溃,又心疼又气的抱住纪棠的腰,还将眼泪鼻涕都挨了过去:“棠棠!我已经拍着胸脯跟家里的老头子夸下海口,要是在娱乐圈闯不出名堂就得回去继承家业联姻了!” “呜呜呜……怎么办啊!到时候就要跟你一样嫁个霸道有钱的总裁,每天参加聚会看秀买买买,过着一年又一年虚荣肤浅而朴实无华的豪门贵妇生活了,好惨啊!” “宋总那边怎么说啊,他能信你没有出轨小鲜肉吗?!” “能信你从没有想过给他带绿帽子吗?” “……” 纪棠略嫌弃地推开满脸眼泪鼻涕的鹿宁,想骂脏话,看到她那哭得仿佛熟透桃子似的双眼,又忍了下来,深呼吸说:“宋屿墨不接我电话。” 鹿宁愣了两秒,泪水又模糊了视线:“啊这,好狠心的男人!” “你先别哭,我想想办法。” 纪棠本质上还是一个容易心软的姑娘,以前鹿宁没少用眼泪炮弹来求她,特别这次还是宋屿墨先动手封杀别人的大好前程,实在是踩人底线了。 她平时怎么容忍狗男人的性格都可以,但是搞她闺蜜的事业就是不行! 纪棠让鹿宁把脸洗干净,转身回主卧继续给宋途打电话。 这次她都准备实在不行就以离婚作要挟,结果一接通电话,对方就先说:“太太,您这两天有空吗?” “什么?” “唉,最近我的工作量有点大,团队里又没有一个合格的生活女秘书能照顾宋总的饮食起居,这不搞得这几天也影响到宋总平时的休息安排,忙到连空出几分钟接听太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宋途这番话说的很有技巧,又是先把事都怪在自己办事不利上,又低声下气地恳求纪棠。 纪棠一股气堵在喉咙,被卡着实在是憋屈。 都是成年人了,这点暗示谁会听不懂。 宋途就差没有直白讲清楚:我家宋总需要你千里送炮,过来暖床! 狗日的男人! 纪棠一不小心踢到沙发脚,脚尖的疼痛感使她弯下腰,疼得快要窒息过去,卷曲的睫毛不断颤抖,还要在电话里装出一副“温柔得体”太太用的语气说:“问问你宋总,今晚的飞机票,可以吗?” 宋途在电话里停顿了一瞬,说:“宋总随您开心。” “呵。” 纪棠一点都不开心! 她想日了宋屿墨这个千刀万剐的狗男人! …… 挂断电话后。 纪棠在沙发上坐了三四分钟,手心握着白皙的脚尖,好像是肿了,有点疼。 她踢沙发的那一下,大概是当成踢宋屿墨西装裤里的第三条腿的。 用来泄恨,没顾的上控制力气了。 揉了几下,纪棠转头看到鹿宁同手同脚从浴室慢慢的爬出来。 “你做什么?” 要不是满脑子都在骂宋屿墨,没顾得上转过弯来,都得被她这副模样吓成神经病。 鹿宁气血不足地弱弱说:“哭到没力气了。” “……” 纪棠不管她了,先用手机快速地订好飞机票,又去衣帽间挑了一件某家仙女高定的裙子穿,修身款式,裙摆长度到雪白脚踝的位置,配上尖细的高跟鞋。 如果纪棠长得普通或者面目惨无人寰的话,她是情愿在身上动刀子也要追求极致完美的女人,所以脚尖的一点痛楚算不了什么,不影响她出门穿高跟鞋。 纪棠提了一个名牌包包就出门了,去机场前,鹿宁还死死地拽住她手腕说:“棠棠!我嫁不嫁豪门就靠你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崽崽!” …… 带着这个壮烈牺牲似的艰巨任务,纪棠从北城大老远的坐飞机跑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江城。 她一下飞机,先关掉手机的飞行模式。 宋途就深怕她半路反悔又给折回去一样,手机恢复正常运作后,未读短信也跳跃了出来。 【太太,您到了机场了吗?】 发件人:狗男人的狗秘书。 纪棠不想回,要事事都被宋屿墨安排着,那她不得一路跪着伺候了? 于是出了机场出口,直接拦了辆车前往商务酒店。 想要知道宋屿墨出差入住在哪家酒店,房间号是多少。 很简单。 宋途早就将这些信息都完整的发过来,纪棠定位一下就清楚。 而且宋屿墨有个身边的人都众所周知的习惯,他念旧,倘若到陌生的城市出差,又凑巧没有宋氏产业的酒店话,基本上就会选一家酒店的顶级套房作为出差固定入住的地方,不用提前预约的那种。 纪棠一进酒店大堂,便轻易地将所有人视线吸引了过来。 她长得过分漂亮,一条仙女长裙衬得身姿婀娜,站在前台时,甚至是有精英装扮的男性想蠢蠢欲动过来要联系方式。 不过纪棠没有心思理会,表明是宋太太身份后,从前台服务生这里拿了房卡,又独自乘坐电梯直达宋屿墨入住的套房楼层。 酒店长廊的地毯吸声,高跟鞋踩在上面也听不见动静,她白皙的手指拿着房卡,慢悠悠地朝玻璃墙壁上的门牌号提示从左边方向走过去。 直到拐弯的时候,先入眼的是一个背影长发的年轻女人。 她缓缓地,也用一张房卡,打开了宋屿墨的酒店套房。 第12章 (纪棠不想接,就如同她打电...) 电梯平稳的直达大堂,玻璃墙在繁复的灯饰映照下熠熠生辉。 纪棠走过宽敞却冷清的走廊,来到一楼右侧的餐厅,选了个依窗而设的圆桌用餐,视野尚佳,又不会被闲杂人等打扰到。 她坐了近四个小时飞机,又直奔酒店,到现在连半滴水都没有喝过。 突然觉得有点饿了。 纪棠情绪很平静的在接待生递来的菜单上随便勾选了几样招牌菜,又要了一杯水凉白开。 这个时间点用餐的人不多,莫约是十五分钟左右,她点的菜就上桌了。 暖橘色的灯光淡淡笼着她抬起的一截雪白手腕,开吃前,即便再饿,她也做不出狼吞虎咽的行为,将凉白开放在面前,动筷子之前,先把重油重辣的食物在水过滤一下。 这是她多年在外用餐的习惯,和完美的身材比起来,这点口腹之欲算什么? 纪棠没有理会旁边接待生诧异的目光,她始终保持安静地坐着,微低着脸,食不知味地吃着,直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在响,很快又被关掉。 纪棠是吃了四五分饱才放下筷子,没有急着起身离开餐位,视线看向裙摆露出的雪白脚踝以下,细跟的高跟鞋有八厘米,衬得双腿的线条纤细笔直,不过因为踢伤脚尖又走了不少路的缘故,现在还有点隐隐作痛。 静了一会,纪棠盯着脚前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自己美丽的倒影,几秒的恍惚间,仿佛是与记忆中当年那个快模糊不清的自己重重叠叠在了一起。 …… 在风光大嫁到北城最顶级的豪门宋家之前,二十一岁的她已经和纪家男人们公开闹翻脸,大哥被她用茶杯砸过一次,左肩的西装被淋了茶叶。二哥的手腕上至今还印着她的细牙印,以及小哥被当着纪家上上下下的面,被她用高跟鞋砸的头破血流。 至于她那个花心渣爹怕也挨打,畏畏缩缩地躲在书房不敢出来,避着她小半年。 正因为兄妹关系紧张到快出人命的地步,纪棠出嫁时,纪家的男人都不敢让她住在家里,怕半夜睡不安稳,选了一家就近奢华高档的酒店,还承包下一整层,每天找三十个保镖轮流值班看着,以防会出现准新娘子逃婚的重大新闻事件。 纪棠在纪家辈分最小,又是唯一的女孩子,在外不管装得多完美的职业名媛,在家到底还是受宠的那个,有着千金大小姐该有的骄纵脾气,只要谁惹到她了,势必是不会忍这口恶气的。 所以被限制自由的近一个月里,纪棠气到联系了律师,声称要和纪家这几个男人在法律上断绝兄妹关系。 他们不是眼光高,很会给自己挑妹夫吗? 那她就让他们的算计都统统落空,连亲妹妹都没了。 最后这事闹到快举行婚礼的前一天,她的二哥纪度舟终于敢露脸了,带来的是一份保密协议。 兄妹两在书房里单独谈了半个小时。 等纪度舟走了后,纪棠再也没有闹过,她很平静地开始试婚纱,试结婚当天的妆容,又通知闺蜜鹿宁过来陪她度过单身生活的最后一夜。 其实她的闺蜜不止鹿宁一个,而另一个在当晚也不请自来了。 纪棠穿着嫣红的睡袍坐在沙发上吹着冷气,头顶水晶灯折射出来的光也是冰冷的,她看了眼那一排排站的黑衣保镖,少说也有十几个,不过比起看管她的保镖人数还是太少。 视线回到沈栀期身上,今晚的她穿着一身白,就跟给谁吊孝似的,脸色也如纸般苍白。 两人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对视许久,久到保镖都忍不住换了个姿势站。 纪棠为自己即将步入婚姻坟墓而情绪不好,不太想说话。 直到沈栀期先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扔在了桌上。 纪棠细密的眼睫低垂,视线只是停留一秒就移开,没有再看。 因为这些,她和宋家联姻定下后,就已经在朋友圈看过。 沈栀期有个神秘从未出现的大哥哥。 这个是纪棠这些年来,经常从沈栀期口中听说的,却一直没有见过本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沈栀期暗恋着这个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大哥哥,从小的梦想也是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但是沈栀期不知出自什么原因,从来都不愿意让纪棠去接触她最私密的圈子。 而纪棠也不在乎这些,直到一个月前,她开始频繁地在沈栀期的朋友圈里刷到这位神秘的大哥哥,那时起,她才知道那是年少的宋屿墨,穿着白衬衣,肤色很白,身形清隽而挺拔,气质很符合校园时期女生们梦寐以求的校草模样。 跟她印象中,那个西装革履的神色寡淡男人完全不同。 沈栀期发的每一条关于宋屿墨的朋友圈都是仅纪棠可见,像极了恶意报复,来宣泄心中对宋纪两家联姻的不满,当场歇斯底里的说:“纪棠,我认识他的时候,还没有你。” 这点纪棠知道,她认识宋屿墨那天起,也不知道他。 沈栀期心爱的男神结婚,心中压抑已久的苦闷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也不管心脏病了。她用“青梅竹马”这个词汇来概括了自己与宋屿墨之间多年情分,以及一味的强调宋屿墨是多在乎她。 甚至是到最后,苍白着脸拿起手机,对纪棠说:“你知道在乎一个人会怎样吗?或许你用无数个电话都叫不回应的男人,我只要发个标点符号,他就能把我电话打爆。” 纪棠从未想过用她和宋屿墨的这一桩利益产生的婚姻,来抵过他跟别的女人十三年旧情。 加上她看在沈栀期有心脏病的份上,已经容忍到了底线。 当沈栀期挑衅地真的给宋屿墨发了个标点符号,随即,那部手机铃声还真的应景似的响起后。 纪棠平静的内心只有一句话:有病了不起啊! …… 整整三年时间转瞬间过去,纪棠已经无法将那个能叫三十个保镖,把沈栀期带来的十几个保镖打到酒店经理都战战栗栗选择报警的明艳骄纵的女人和自己联系到一起。 她在规矩大如天的宋家管制之下,活得完美挑不出一丝错。 纪棠恍惚的神智被一阵铃声猛地拉回,细密的眼睫轻颤,视线下意识看向震动的手机。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是来电人——宋屿墨。 手机铃声很有耐心地响个不停,纪棠调成了静音模式,没有立刻接听。 她没有老年痴呆,还记得一个小时前沈栀期拿着房卡,畅通无阻打开他套房的画面。 纪棠不想接,就如同她打电话给宋屿墨,他无视那般。 电话响了又响,过了两三分钟,又换成宋途的手机号码打进来。 纪棠还是不想接,从包里拿出宋屿墨的卡付完这餐饭的钱,又踩着高跟鞋回到前台,开了一间昂贵的奢华套房。 花起这个工具人的钱,她是毫不心疼的。 她开的套房跟宋屿墨的隔着三层楼的距离,就在他头上,这一层就两间豪华套房,隔壁住着谁不知道,环境很安静且私密空间安排到位,没有住客的允许,外人是不可能上来打扰。 纪棠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把高跟鞋扔下,赤着脚去洗澡。 半个小时后。 纪棠已经换上酒店给尊贵女性客人用的香槟色绸缎睡袍,长长的面料光滑,一直垂到小腿的位置,将她肤色衬得像上等白瓷般精致。 她走出来,先坐在一面偌大宽敞的玻璃落地窗前,拿出手机翻出纪家男人黑名单的联系人之一:纪觉闻 白天被鹿宁哭得兵荒马乱,纪棠完全忘记自己还有一个投资娱乐圈的资本家小哥。 她看到沈栀期出现后,打从心底本能地排斥去找宋屿墨示弱。 处于什么原因,纪棠不愿意去深究。 她把纪觉闻从黑名单拉出来后,纤细的手指敲敲打打,编辑了一段话过去:【我给你介绍一个男人。】 手机叮的一声,显示发送失败! “?”纪棠。 从来都是她发脾气拉黑别人的份,纪棠大概是做梦都没想到纪觉闻这个矫情的男人还没忘记当初被高跟鞋砸破脑袋之仇,记恨到现在有必要吗? 她都原谅这事了!!! 纪棠手指根根握着手机,突然间有种老天爷要玩死她才甘心的无奈感。 这时,原本安静的客厅突然响起门铃声,这让她漂亮的脸蛋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 一没叫餐,二没叫前台服务。 是谁来敲门? 纪棠放下手机起身,光着脚一路带风走到玄关处,正要开门时,却通过猫眼朝着外看了一眼。 在外面的走廊上,墙壁的灯光投下一片冷冽的阴影,无声息地笼罩着身材挺拔的男人。 宋屿墨往这儿一站,白衬衣黑西装裤,干干净净的清冽装扮,比灯光还要亮眼几分,他先是低垂着眼皮,不知是在想什么,安静得有些诡异。 摁了两下门铃后,许是听见了女人轻轻的脚步声。 他抬起头,极好看的俊脸冲着猫眼极淡的笑了一下。 第13章 (要敢出轨,她还装白莲花伺...) 望着门外宋屿墨突然而来的温和笑容。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纪棠的心脏在不受控制缓慢地跳动着,是从未有过的情绪浮动。 她指节白皙,握着门把却迟迟没有开门。 宋屿墨骨骼分明的手又按了下门铃,伴随着他冷静而轻缓的说话声线响起:“纪棠,我知道你在里面。” 以他的权势地位,想要调查出自己太太办理入住的套房信息太过容易。 一句话的功夫而已。 纪棠迟疑了会,还是把门给打开了。 因为她知道,无论任何情况下都是拦不住这个男人。 而且,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喜欢躲避的性格,之前是懒得上赶着伺候这个狗男人,才选择刷他的卡另开了一间房休息。 门是开了,宋屿墨不急着迈步进来,灯光照映着他清晰的脸廓,静漠的眼眸先是与她对视上。 过了良久,仿佛是见纪棠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完整无损,才低低静静的继续开口:“宋途说你晚上的飞机过来,却一直联系不到你,电话也无人接听,还以为你在路上遭遇到了黑司机。” “……” 现在都是文明社会了,哪里有这么多心理变态司机啊。 纪棠很想给宋屿墨翻个白眼,又服气他这副处变不惊的脸皮,旧情人和老婆同时出现在这家酒店里找他,都不带一丝慌的,还知道避重就轻地只字不提。 她整个身体贴着门站,低垂的卷曲睫毛像看不清眸底真实情绪,说:“没有啊,我很好。” 纪棠是挺好的,只不过和之前那个喜欢佯装成温温柔柔叫他“老公”的完美妻子得简直判若两人。 没有宋屿墨习惯的那般,体贴地问他工作累不累,吃饭了没有。 连老公都不叫了。 宋屿墨预想的不是这样的,眉头深深皱起,不等他说话,西装裤袋里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他伸手拿出来看,屏幕上是秘书的来电。 纪棠也看见,先不做声。 像宋屿墨这样标准的工作狂能百忙之中抽空一两分钟找老婆,估计都是已经做出很大的时间牺牲了。就在内心吐槽的时候,只见男人神色寡淡地把电话挂断,又将视线落回她脸上:“今晚我还有个长达两个小时的重要会议要开,你先跟我回套房。” 她自己有套房,为什么要去住他的? 这男人难不成已经把沈栀期哄走了,现在让她替补上去? 纪棠本能地感觉到心里不太舒服,表面上很敷衍的拿出招牌官方态度,顺手正要连带着把门给关上:“老公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话音还没落,宋屿墨毫无预兆地突然迈步靠近,温热的手掌按在了她白皙的手上,动作与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强势:“我今天没接你电话,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 纪棠抬起头。 那原本自我扑灭的怒火,顷刻间就被男人轻描淡写一句话给重新熊熊怒火烧起来了。 他还有脸问这个? 是以什么强大不要脸的心理素质,面无表情问出来的? 宋屿墨许是察觉到她表情一瞬间僵硬的变化,略停顿片刻,像是说着夫妻间最平常不过的对话:“跟我回去。” …… 纪棠身上还套着酒店的香槟色绸缎睡袍,领口微露,遮不住那副白净漂亮的锁骨。没有穿内衣物的缘故,就算要跟狗男人回套房严肃谈一下鹿宁家艺人被封杀的事情,也要先去换一身战袍。 她转身先进房间,宋屿墨也光明正大地跟进来。 没走两步,视线先被纪棠慢吞吞的走路姿势吸引了去。 方才她是踩在松软的地毯上,看不见脚, 这会儿走路的姿势,绸缎睡袍的下摆轻晃,间接暴露了雪白脚尖那一点点红。 “你脚怎么了?” 宋屿墨低沉的嗓音响切在身旁,紧接着,手掌掐着她腰,直接将人抱在了手臂上。 动作自然且快速到纪棠都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卷曲的睫毛下垂,正好看见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顺着她睡袍的下摆,贴着她细嫩的腿上,稍微移动一下,指腹带来的温度仿佛能灼伤肌肤。 不同于纪棠尴尬愣怔的反应。 宋屿墨的心思显得正人君子许多,他只是抱起她,近距离地看受伤的脚尖。 空气静了三秒。 纪棠表情像是被雷劈中,脑袋是一片空白的:“你先放我下来。” 宋屿墨这样性格内敛又强势的男人能听她话,怕是梦里才会有。 他目光凝视了纪棠半响,仍旧是冷静的,却没有放她去换战袍,而是手臂有力地抱着她,迈步朝外走去。 “宋屿墨!” 纪棠纤手握成拳,终于忍不住连名带姓的喊他! 当她以为要这样穿着衣衫不整的睡袍,被抱进电梯至宋屿墨的商务套房,当众狼狈一回的时候。宋屿墨不紧不慢地步伐却朝隔壁的套房走去。 纪棠上一刻想骂出声的话,如数卡在了细细喉咙里。 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这间套房的装修格局和她那间不相上下,只是更商务一些,偌大的客厅沙发上,除了放了件男士西服外套外,干净整洁的仿佛不曾入住人。 纪棠沿着客厅被抱到主卧,一路上已经快速地扫视了周围一遍。 没有找到有女人物品的蛛丝马迹,都是男性的用品。 他不是住在楼下的商务套房吗? 怎么也跑到楼顶来住了! 宋屿墨没有看见女人充满困惑的眼神,把人放在柔软双人床上后,打开壁灯,在灯光暖暗之下,修长的手拿起座机,语调轻缓简洁的吩咐着秘书什么。 纪棠恍神的功夫,就已经看到他挂断电话,然后转过清隽英俊的脸来。 主卧的气氛瞬间恢复平静,她也跑不下床,只能慢慢往后缩一下,还蜷起白皙的小脚藏在被子里,很柔软的触感,还带着男人独特的清冽气息。 ——他应该是在这里住过夜的。 真是无言以对。 明明就是隔壁的距离,有事不能在她的套房说吗? 难不成是这个狗男人的霸道大男子主义作祟? 宋屿墨这边已经拉了把椅子坐在床沿前,那气势,仿佛是要跟她详谈一番。 正好,纪棠也想质问得他无地自容,不由地挺直了背部,漂亮的脸蛋没招牌微笑时也是很凶巴巴的:“老公,你为什么要封杀那个,那个……” 她先发制人的气势摆得足足的,话到嘴边一下子却忘记鹿宁家的艺人叫什么来着? 还是宋屿墨不冷不淡地提醒:“梁桥。” “对梁桥,就是他!” 纪棠在朦胧灯光下仰着脸蛋,漆黑眼睛也是睁大的,控诉的意思摆在明面上:“你知道他被封杀了后多惨吗?他都去跑外卖了!” 女人的同情心往往都喜欢用在这些方面上。 一想到人家小鲜肉被欺负成这副模样,纪棠就越发觉得宋屿墨这个万恶的资本家太过分! 偏偏当事人完全不自知,看着她的眼睛,语调很平淡说:“他不适合混娱乐圈。” “理由?” “出名了会破坏别人婚姻。” “……” 狗男人还预卜先知了是吧? 纪棠指尖狠狠地掐着雪白枕头,仿佛是在掐宋屿墨无情的脸,深深呼吸,告诫自己现在处于婚姻中的弱势,起正面冲突对她没半点好处。 莫约是冷静了两秒,纪棠也懒得费口舌解释和小鲜肉之间是清白的了,而是开始也拿事情羞辱他,用事抵事:“好好好,那为什么前台说你住4509房,却是别的女人住?” 什么表面恩爱夫妻,什么完美婚姻。 大家都不是规规矩矩,安分守己的那种人。 宋屿墨眉头皱了下,似乎还回想了两秒。 “你说沈栀期?” 纪棠冷笑:“……” 渣男,狗男人会装是吧? “沈栀期对原先的房间过敏,我还未入住,就换到了我房间。” 宋屿墨温和的慢条斯理一句陈述仿佛是在说着平日里无关紧要的事,近距离之下,他双眼漆黑深邃,望着女人的时候没有躲避,很有信服力的样子。 可惜纪棠一个字都不信,就这么巧沈栀期对房间过敏,一定要住别人老公的房间才不会过敏? 许是见她半天不吭声,宋屿墨突然掀开被子,灯光下手指修长干净。 纪棠下意识地防备,活生生一副害怕被男人强了般,躲着他:“你做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脚。” “……” 有什么好看的,狗男人少装腔作势! 纪棠把脚塞到被子里藏的严严实实,伸出手,白皙的手心朝上:“手机。” 结婚三年至今为止,宋屿墨还是第一次被老婆查岗。 他反应慢了半响,直到解读出她这个举动,不是要买珠宝包包首饰,是要查他手机。 纪棠乌黑微乱的长发衬得她的脸蛋表情冷漠,心想要是查到宋屿墨手机上和刚回国的沈栀期不清不楚搞暧昧,那她还装白莲花伺候这个狗男人个寂寞,干脆离婚各过个的得了。 宋屿墨手机落到手中后,纪棠都不带看其他的,精准地找到了沈栀期的联系方式。 这个女人惯用的伎俩,她都明明白白。 先看有几个通话记录,再看短信。 之后,纪棠又去翻出宋屿墨的微信朋友圈。 但凡要是找出一点点蛛丝马迹。 她会狠狠地羞辱他,看他还有脸封杀鹿宁家的艺人? 结果纪棠没有找出宋屿墨主动给沈栀期发过任何消息,倒是沈栀期偶尔会发几条朋友圈,都是分享生活中的心灵鸡汤和自拍精修照,以及每天都转发一朵白莲花。 “……” 纪棠没有拉黑沈栀期的微信,两人还是好友关系。 她发现,沈栀期发的朋友圈偶尔几条内容,都是自己看不到的。 仅宋屿墨一人可见。 “看完了?” 宋屿墨毫不知情女人的小把戏,靠近半寸,壁灯的光晕衬得他侧脸线条极为精致,似乎也在好奇他这位完美合格的妻子在查岗什么内容。 没等视线扫来,纪棠已经先一步用手心挡住手机屏幕,抬起头,抿了下唇问他:“你有没有想过……最爱你的那个女人不是我?” 第14章 (你喜欢男人哪种接吻方式?...) 夜深人静下。 纪棠的那句话,在卧室这个安静的空间里格外字字清晰。 壁灯的光晕衬得宋屿墨侧脸线条极为精致,深邃沉静的眼眸,带着几分意味不明,视线平稳专注地凝着她。 这刻,仿佛让他想起两人这三年婚姻里的细枝末节。 宋屿墨自担任宋家继承人身份以来,他就比同龄人要多一份成熟理智,少了一份公子哥的任性妄为,平日里习惯将自己完美伪装成没有任何软肋,很少与人真正交心,渐渐地也养出了薄情寡淡的脾性。 当他在国外得知宋家替他相中了一位未婚妻。 姓纪,叫纪棠时,内心却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微妙情绪。 当然两人在此之前从未见过面,也不认识彼此。 而纪棠不知情的是,宋屿墨早在好几年前就听说过她的存在。 是从纪度舟的口中,朋友圈,看到过她不下数十次。 宋屿墨没有拒绝接受这位未婚妻,为了正式培养感情,他提前结束了开拓欧洲市场的工作,又请家中长辈出面安排,前后抽空跟她约会了三次。 尽管过程和普通相亲男女一样刻板无趣,没有什么出格和印象深刻的事。 宋屿墨为了照顾未婚妻的心情,偶尔也会给她打电话。 可能他跟女孩子聊天不善言辞,每次都聊不上两分钟就提前结束。反而只要他沉默寡言的时候,纪棠还会在短信里跟他多说几个字。 到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纪棠单方面给他发消息嘘寒问暖。 宋屿墨隐约是能预感的到,或许她更倾向这样的夫妻交流感情的模式。 …… 气氛长时间的安静。 纪棠发现宋屿墨盯着她的眼神浮动变化,像是在审视着什么,后背仿佛被一阵凉意瞬间浸透全身,难不成就因为她一句话给说翻车了? 正疑惑的时候,蓦然听见宋屿墨嗓音低沉缓慢地问:“最爱我的女人不是你,难道是我母亲?” 纪棠:“……” 这话还真是。 放眼望去恐怕整个世界对宋屿墨最无私奉献的女人,就属宋家的宋夫人了。 当年她名媛人设塑造的太过完美规范,不小心被宋家看中后,宋夫人第二天就直接放话整个豪门顶级圈:纪棠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未来儿媳妇,哪家想抢人,先看看有没有这个资本实力。 纪棠暗暗的翻白眼,宋屿墨或许不知道他妈都在私底下干了什么,却肯定是能感受到这份伟大的母爱。 很快,她女人的小心思又绕到上个未完的话题 “排除有血缘关系的女性,就没有哪个女人爱慕或是表白过你?” 宋屿墨回想了两秒:“没有。” 纪棠有被震惊到,怀疑自己听错了。 双眼发怔地盯着他,有点不敢相信地想,宋屿墨感情史上竟然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宋屿墨却觉得很正常,男人的魅力并不需要体现在有过多少女人和前任上。 半响后。 纪棠平复下讶异的情绪,以免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她唇瓣轻抿,将细白的手指攥着的手机扔还给这个狗男人:“没什么好看的。” 宋屿墨手机里连她的短信都爱答不理,就别说其他女人的短信了。 而就在宋屿墨薄唇轻动,正要继续说些什么时,主卧外的门铃声先一步打断,他看了眼侧过脸蛋的纪棠一眼,先起身,迈步朝外面走去。 没过两分钟,又提了两个购物袋和喷雾剂回来。 宋屿墨坐回床边的椅子上,先用两张纸巾擦干净骨骼分明的长指,又慢条斯理地拆了喷雾剂的透明包装,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向她盖着被子的脚上。 其实纪棠没有把这点小伤放在眼里,在她看来就是小题大做了。 何况,她心里存着气还没消呢,也一时间懒得装出宋屿墨纡尊降贵要给她上药,她得当场演一出感动落泪的敬业戏码。 宋屿墨将被子掀开,指腹握着她雪白柔软的小腿肚,轻搭在他膝盖上。 喷雾剂有点冰凉,纪棠近距离之下,安静看着男人轮廓五官完美像是精致的艺术品,心想这样的男色,难怪让沈栀期拖着心脏病暗恋了十三年都忘不了。 她心里胡思乱想着,不知想哪里去了。 一不小心地,把心里话问了出来:“老公,我要哪天不爱你了,你会怎么做?” 宋屿墨眼皮都没有抬起,语调的情绪很平稳,像是闲聊般:“把你腿打断。” “……” 纪棠突然感觉到被他两根修长手指按着的小腿莫名的一疼,不是生理上的,是仿佛被这句话给无形重击到了。 日! 这个狗男人怕是整天沉迷于工作久了,都变成资深心理变态了吧。 纪棠谢他全家,漂亮脸蛋表情冷漠地将小腿收回,还抚平了凌乱的睡袍下摆。 内心是谢他全家,谢他祖宗十八代了。 表面上,一个谢字都没有。 宋屿墨表情很寡淡,此刻正静静地看着她的反应。 就算再反应迟钝的男人,也终于察觉到纪棠的反常,从拒绝陪他出差开始,半个短信也没有,连大老远赶来江城,都是因为想替外面的男人说情。 宋屿墨内心深处那点对婚姻的危机感又一点点起来,只不过他还没有直白正式地去面对这种摸索不清的感觉,他沉默了许久,没有任何预兆地开口问:“你喜欢男人哪种接吻方式?” 纪棠茫然地抬起头,正好对视上男人深暗的眼眸,仿佛里面蕴藏着太多的深意。 “什么?” “我想哄你开心点……” 宋屿墨低淡的声线带一点迟疑与斟酌已久的意味。 在短暂静默片刻,最终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纪棠先是怔了两秒,随即咬着下唇,拿一双漆黑的眼睛瞪他个全身血窟窿。 …… 最后纪棠无情地拒绝了宋屿墨以亲吻方式哄自己开心。 她把自己关在主卧里自闭,躺在这张舒适又大的双人床上,反复地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宋屿墨这个狗男人不要在封杀鹿宁的宝贝艺人了。 心里想着这事,鹿宁的消息也适时地发了过来。 纪棠连人带被子滚了半圈,拿过抱枕趴在床沿,白净的指尖将手机点开。 鹿宁:【棠棠小宝贝,你把宋总哄好了吗???】 纪棠一想到鹿宁,就想到她哭成桃子似的双眼。 鹿宁下一秒,又发来了消息:【我家崽崽好惨,今晚送外卖的路上被交警追,还罚款了200块钱!】 纪棠看到这,又想骂骂咧咧狗男人了。 偏偏只要她敢提,宋屿墨就坚信自己封杀小鲜肉的行为是在为民除害! 纪棠只好曲线救国,跟鹿宁提起她的小哥纪觉闻。 实在不行的话,她换个男人求。 鹿宁那边沉默了一分钟,弱弱地问她:【你说……宋总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 这词对纪棠来说陌生到都跟字典里没见过一样。 哪怕是宋屿墨亲口承认自己吃醋,想想那画面感,一个薄情寡淡的赚钱工具人跟外面的小鲜肉争风吃醋?想想就很可怕好吗。 纪棠否决了鹿宁大胆的猜测,语音了一段话过去:【大晚上的,别说鬼故事。】 …… 这话刚落地,主卧的房门就被从外面推开。 在暗影里,宋屿墨不知何时换了身纯黑色的西装,领带一丝不苟的系着,看模样是要准备出门应酬或者是谈生意。 纪棠抬起头,漂亮的脸蛋还尚有几分不明白。 直到宋屿墨提着购物袋走到跟前,往一旁放,低头靠近时,才发现他鼻梁上还架了副窄边的金丝框眼镜,就更显得斯文败类气质了。 纪棠不由地想到十分钟前,他还想用亲吻来哄自己的图谋。 随着距离拉近,呼吸不自然的避开。 宋屿墨下一刻就移开,没了那股压制她全身的气势,语调平稳得再自然不过了:“纪棠,你如果不要接吻的方式,可以跟我试一试别的方式。” 纪棠完全不会说话了,指尖慢慢地揪紧被子一角。 为什么明明是夫妻间最正常的感情交流。 却被宋屿墨搞得两人现在跟进行某色情场所交易一样。 还别的方式? 这还能有什么别的方式? 纪棠不知道宋屿墨跟和她传绯闻的小鲜肉较劲个什么,或许是男人奇奇怪怪的胜负欲作祟。他隐晦地表露出霸道占有欲,希望她的目光能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纪棠很快就从床上起来了,从男人手中的购物袋里拿出一条细闪点黑色的连身长裙,尺码很符合她,量身定做的般,是某个大牌的价格。 她身段一流,向来都是裙子衬人的。 就在纪棠美美的穿上新裙子,心情愉快指数也上升到百分之六十的时候。 宋屿墨当着她的面,不紧不慢地从另一个购物袋拿出了双白色平底鞋。 他摆放在女人露着半截细白的脚踝旁边,神情寡淡且正经无比。 纪棠精致漂亮的脸蛋都是问号,起先没懂什么意思,直到她那双尖细的高跟鞋被平底鞋取而代之。 ——瞬间的事,心情指数秒变成负一百! “穿这个。” 宋屿墨见女人僵硬着坐姿在床沿,迟迟没有动作。 于是,他又一次纡尊降贵的做出了不符合他性格的事,俯身靠近,亲手将女人微凉的脚踝握住。 纪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心悸不已,她下意识地低头想去阻止,散落的长发有几缕发丝轻轻拂过男人的侧脸,呼吸相近,仿佛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过去,又像是静止了般。 宋屿墨已经替她穿好鞋,眉眼深邃,对视上的目光也是极为专注的。 此刻气氛酝酿的正好,就在男人想要主动拉近彼此距离时。 纪棠的视线,先在他嘴唇停顿了一瞬。 很快就按住不知不觉缓缓加速的心跳声,冷静理智地选择躲开宋屿墨这个吻。 她才不要给他亲! 宋屿墨像是察觉到她的拒绝,目光微动,不露声色地给女人穿好另一只平底鞋。 当成没事人一样,低沉的嗓音在这安静到诡异的空间里响起:“走吧。” 宋途发现他最近越来越琢磨不透老板的心思了。 以前宋总都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几乎没有出现过会为了哪个女人放下公司,何况今晚还有一个重要会议,没想到就为了约会这样给推迟了。 让宋途讶异的还是,宋总都牺牲工作时间陪太太到这份上了。 他的完美太太,纪棠还闹着脾气坐在沙发上,脸蛋表情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柔。 宋屿墨坚持不让她穿高跟鞋出门,很从容淡定的吩咐宋途去备车,漫不经心地将腕表露出来,仿佛今晚有的是时间跟她耗着。 纪棠是打死也不会丑不拉几出门的,她只要宋屿墨不再封杀鹿宁的艺人就谢天谢地了,谁要他自作多情换一种方式跟自己培养夫妻的塑料感情了。 谁扔她高跟鞋,就跟谁有血海深仇没什么区别! 就在僵持不下时,套房的门铃声突然响起。 可能是宋途又回来,没有带房卡。 宋屿墨微微偏了下头看向还坐在沙发上的纪棠,随即迈步去开门,玄关处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因为夜晚太安静的缘故,就算纪棠看不清来按门铃的人是谁,也能模糊地听见一声:“屿墨哥哥。” …… 那声音,纪棠瞬间就明白过来是哪个女人,晚上来按她老公门铃了。 她平静的瞳仁有了微妙变化,站起身看向宋屿墨那个方向,被男人颀长暗色的身影挡着,隐约只能看看一小片白色裙角从视线里飘过。 门外。 沈栀期手指拿着两张爱情电影票,抬起头忍不住望着站在眼前的男人,鼓起勇气问:“你今晚有时间吗?” 宋屿墨没说话,目光落在这两张电影票上。 很长时间,久到几乎沈栀期以为自己一个字未说,他就能明白心意了。 头顶上的灯光直直投射下来,将宋屿墨明晰立体的脸部轮廓照映得不太真实般,薄唇轻动,低沉的嗓音响起那刻,一下子把所有细微的动静都压了下去:“这个,是给我的?” 第15章 (情敌要能争点气,她还犯得...) 男女之间约会看电影本就是极其暧昧的事,单独相处一晚,又可以找借口顺势送对方回家,一来二去的,就这么老套地勾搭上了。 纪棠静静斜倚在墙壁前好整以暇地看戏,玄关处一半的暗影落在她骨架纤细的身上。 接着,就是精准地预测到宋屿墨的下一步举动,看着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将两张电影票都接了过来,将薄薄的这张票正反面都看了遍,似有一番思忖,不过还是对沈栀期态度温和又不失礼貌的说道:“谢谢。” 两人约会看电影,为什么要说谢字? 沈栀期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同时听见一声极轻的女声在笑,她猛地看过去,目光死死地锁住了男人挺拔身后的那一道影子上。 纪棠不知看了多久,或许一开始就在看热闹了。 这让沈栀期紧抿的嘴唇有一些苍白,而尴尬地气氛仍然在持续。 直到纪棠从暗影里慢悠悠走出来,黑色的长发衬得她那张正室的脸,带着招牌笑容,视线看向宋屿墨,话却是问给在场另一个人听的:“老公,沈小姐找你有什么事吗?” 宋屿墨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对待女性都是一副温和有礼却带着距离感的态度,很少会收下女人的东西。他会接过沈栀期递来的这两张电影票,完全是误解其中的含义。 以为沈栀期是送给他和纪棠的,还思忖着这种无聊至极的文艺电影,纪棠会喜欢看吗? 宋屿墨两根长指夹着电影票,递给她,他语调低沉冷静,就像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带她去看电影,更像是陈述着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事实。 区区几句话的功夫,未了,还要压低声她:“你想看这种电影吗?” 纪棠转头看向僵硬站在原地的沈栀期,在灯光下,她侧脸轮廓极美,特别是唇角微微笑的时候:“想啊。” 她字语行间的意思,恐怕只有沈栀期才听得出来:人家都送上门来了,就收下呗,电影票又不烫手。 好在宋屿墨惜字如金惯了,话不多。 因为他每说一个字,沈栀期的脸色就白了一寸,像是下秒就要犯心脏病似的。 安静了几秒,纪棠还要很好心的关切:“沈小姐有先天性心脏病,这么晚要不要回去休息了?” 话音落。 沈栀期瞬间怒瞪她,选在了宋屿墨目光不经意移开时。 纪棠又不怕她瞪,精致的双唇轻启,无声吐出两个字:“慢走。” …… 沈栀期一直僵硬着身体摇摇欲坠的离开,消失在了电梯方向。 人一走,纪棠那张端着正室脸的笑容就没了,转身准备跟这个狗男人分道扬镳,谁知砰一声,宋屿墨早有预防地先将套房的门给重重关上,修长挺拔的身形立在后面。 这样一来,纪棠就无法进门了。 两人挨的距离近,她转过来时,额头差点儿碰到男人的下颚,对刚才宋屿墨完美配合她膈应沈栀期的那点顺眼程度,也因为脾气上来给忽略不计了。 ――狗男人!没一个信得过的! ――看吧看吧,今晚要没我在场,孤男寡女,干柴烈火,都不知道浪成什么样! ――也不知道沈栀期整天除了病怏怏的,脑子都在想着什么,暗恋十三年都不敢在狗男人结婚之前表白,现在来送什么电影票,送个寂寞? ――沈栀期但凡能争点气,她还犯得着使出浑身解数扮演白莲花哄狗男人? 纪棠心里存着气,表面上装得越发柔和:“老公,你关门做什么?” “你不是想看这个电影?” 宋屿墨原先计划是带她去参加某珠宝的拍卖会,准备用纪棠最喜欢的方式来哄她恢复对自己温柔体贴的态度。 不过现在看来,他信以为真纪棠对电影票更感兴趣。 纪棠殊不知男人准备用珠宝砸得她心花怒放,漂亮的眼眸认真专注地盯了他半天,仿佛想通过他架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看进他深邃沉静的眼中。 到底是宋屿墨伪装的太完美,还是真的察觉不出沈栀期那点暗恋心思? 盯了半天也盯不出一丝破绽来,她不由地想,倘若宋屿墨哪天要在外面出轨养一群女人的话,只要他披着这副斯文败类的君子皮囊不要脱,恐怕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 又过半响,纪棠手指纤纤,在两张电影票上停留了两秒,笑的有些意味深长:“要去看吗?哦,你不尴尬就行。” 用着情敌“孝敬”来的东西。 反正,到时候尴尬的又不是她。 …… 十分钟后。 宋途将车停驶在江城市中心商业街上,离酒店距离不远。 电影票上的地址,是一家高档次的私人电影院,装修风格很有情调。来之前,纪棠就已经心知肚明像这样的电影院,通常情况下都是情侣为了感情得到升华才会来的。 宋屿墨神情寡淡,表现得从容不迫,却是第一次踏入这样的场所。 他眼风淡淡扫了下影院招牌,然后迈步走进宽敞明亮的前台大厅。 许是沈栀期怕暗恋的心思没挑破之前,考虑到两人独处VIP单人间会尴尬,于是选了十二人间的,还是最角落隐秘的座位,很适合男女间搞暧昧。 纪棠细白的手指攥着两张电影票放在身前,艳红的唇瓣轻抿着完美笑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宋屿墨是什么反应。 宋屿墨身姿笔直地立在原地,沉默两秒,像是在出神。 他只是很少跟女性亲密接触,没什么经验而已,到了这个地步不至于眼瞎到还不懂。 在踏入这家私人情侣电影院的那一刻,宋屿墨就隐约是看出了纪棠完美笑容面具下的讽刺。 沈栀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送他这两张电影票。 好在他混迹商界久了,身为上位者没点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怎么做工具人? 宋屿墨脸庞神情看不出任何波澜,当他往暗角落一坐,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框眼镜,暗影衬着他,顷刻间,气质冷漠偏执到有种比电影里的反派还像反派。 纪棠眼睛都看酸了,也没看出宋屿墨有半点尴尬和羞耻心。 忍不住想,他难不成还眼瞎到没看出沈栀期蠢蠢欲动的暗恋? 抱着这个疑惑,纪棠半天都没坐下,直到纤细的腕骨被男人修长的手握住,不费力气的往下一拉,她下意识地贴坐在了宋屿墨的身边,很近距离,脸蛋堪堪擦过他肩膀的西装面料。 抬头间,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说:“电影开始了。” 毕竟是外面的场合,纪棠也不好发出吵闹声影响到别人看电影。 沈栀期选的电影名字很文艺,导演用慢镜头先拍了男女主角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爱情桥段,画面很唯美,长达快十来分钟。 这一幕幕演的,纪棠忍不住又想拿这事来羞辱这个狗男人。 ――有脸怀疑她出轨小鲜肉,先看看自己德行! 不等她有反应,宋屿墨看似无波无澜的眼睛先打量起了她,因为是坐着的缘故,纪棠身上黑色的长裙轻易就勾勒出她骨架玲珑的曲线,对于男人而言,是视觉上的顶级享受。 很明显,他对这部文艺爱情片不感兴趣,也记不住男女主角的名字。 而纪棠没有察觉到什么,就只顾着想要借题发挥了。 结果在黑暗中,她纤细腰肢先感觉到男人温热的手掌心覆上,两人坐在最后一排,光影又不够亮,就算挨得近也不会引起注意。 宋屿墨嗓音低沉轻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纪棠茫然地眨眨眼,她还没开始狠狠羞辱他招蜂引蝶呢。 他就先知道了? 结果宋屿墨却在她耳边低笑,温热的气息仿佛轻洒在了她露出的一截白嫩细腻的后颈上:“我明白你意思了。” “?” 从头到尾,纪棠都对这两句话一脸雾水。 她很想问清楚这狗男人搞清楚什么了,双唇还没发出声音,宋屿墨就突然毫无预兆地靠近,他的肩膀挡住了前方大屏幕的亮光,导致她眼前什么都看不清,僵硬着,唯独清晰地感觉到他企图摸索自己的唇。 宋屿墨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框,很能给他斯文败类的气质加分,也间接性影响到他做坏事。 很快,纪棠细嫩的下巴被他嘴唇印了下,是没吻对地方。 今晚宋屿墨都在企图索吻,于是,他在黑暗中很快又往上,想要去触碰那两片柔软的唇。 纪棠感觉到这样的趋势要是任意发展下去就要出大事,微妙感袭上心头,本能地躲了下,呼吸不自觉中变慢下来,对视上男人深邃沉默的眼眸。 她像是被定身术给束缚住了般,怔怔地看着,不说话。 谁也没去管电影播放的剧情,在这一刻只有彼此的存在般。 宋屿墨很快先停下来几秒,承认自己是色迷心窍,完全遵循本能的对她有了图谋不轨。 而两人的合法夫妻关系,让他把这种图谋不轨看做是丈夫正常的行为,薄唇随即移开半寸,停留在她极漂亮的脸蛋上,低声说:“纪棠,你不用担心,这世上没有女人能威胁到你宋太太的地位。” “……” 倘若换做任何一个女人,要听见这话。 可能会感动,会安全感爆棚。 这对纪棠来说,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错误的事,让宋屿墨有着这么深的误解? 不等她演出几滴鳄鱼眼泪,宋屿墨好端端的突然又静坐回了自己位置。 纪棠起先没意识到男人的不对劲,耳朵莫名其妙有点发热,在纤长的眼睫乱颤,不经意间视线注意到宋屿墨缓慢地将西装外套脱下,搁在手臂上。 而他的手臂又放在膝盖上,无形中像是将西装裤给挡住了。 一秒。 还是两秒的功夫。 纪棠身为已婚少妇,隐约是明白过来什么。 瞬间,宋屿墨深不可测的视线朝她望来,未见狼狈之色。 反倒是纪棠慢慢地理解了更深一层意思,就算他那啥了,也是因为她。 这个狗男人长本事了,还学会用眼神来撩她了? 纪棠没想到看一场电影会搞得上不上下不下的,嫣红的唇咬着,在犹豫要不要无情的把宋屿墨丢下,她自己提前离场。 好在她还是有点良心的,故意忽略坐在旁边存在感很强烈的宋屿墨,开始认真地看电影。 直到前方大屏幕上的文艺爱情片突然画风一变,两个青梅竹马的主角突破了重重困难终于走到一起后,开始热情拥吻地倒在了床上。 导演为了过审,将床戏的画面拍摄得极为唯美,却也让人脸红心跳。 纪棠怔了三秒,忘记回过神来了。 直到宋屿墨在旁冷静地问:“你喜欢这样的?” 纪棠下意识看向他,乌黑的长发落在肩膀上衬得她脸蛋格外精致小巧,表情不自然,下意识的否认:“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这样的。” 宋屿墨动了动薄唇,又问:“那你是喜欢激情一点的?” “我……”纪棠突然发现她不管怎么说,都会被男人的话下套。 不喜欢激情的,那是不是就是喜欢温柔方式的了? 这狗男人,不会好好说话吗! 宋屿墨不紧不慢地看了眼腕表时间,表面上从容到仿佛不是他自己拿西装外套遮挡,语调忽然压低了下去,听得她心里一颤:“纪棠,我们该回去了。” …… 电影的尾片还没演结束,在场的观众也看的津津有味。 以至于纪棠和宋屿墨提前走,都没有引起任何动静。 一出私人影院,纪棠脚上踩着平底鞋,走的很快,有意想要避着点这个资深变态的男人。 反观宋屿墨气定神闲,他雪白的衬衫整齐,领带也系的一丝不苟。左手臂轻搭着西服外套,从外形是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哪怕是宋途,都觉得在正常不过。 纪棠刚坐上后座,还没抬起头,就听见宋屿墨挺拔的身影站在车门外,说得风淡云轻:“你去抽会烟。” 这话,自然是对宋途说的。 如果秘书兼职司机的宋途被支走…… 这车里,不就剩下她和那啥啥不满的狗男人了??? 第16章 (纪棠,你知道跟相爱的人看...) 宋途在听见宋总吩咐他去抽烟的时候。 第一反应是,他口袋里没烟啊。 接着就是沉默地想,跟在宋屿墨身边工作多年,身为特助秘书自然是锻炼出了一番察言观色的好本事,因为知道宋屿墨生活中有着很重的洁癖,平时除了正常的应酬外,都不沾一丝烟酒味的。 所以宋途也戒掉了烟,平日里学着老板修身养性。 好在没等宋屿墨再次不容置喙的提示时,宋途猛地回味过来,伸手虚掏口袋,佯装成要去抽烟的架势,走之前,他怕把控不好时间,那张年轻的脸笑容充满了暗示问:“宋总,我要抽几根烟合适?” 宋屿墨将手搭在车门上,骨节清晰有力,无规律的轻敲了两下。 他没回答这话,目光盯着宋途,就已经把人惊得落荒而逃了。 宋途跑进一家便利店,脚步顿了顿,转身回看车停驶的方向时,正好看见纪棠想出来,黑色裙摆露着一截细白的脚踝才刚从车里伸出来,很快又被推回去了。 -车里。 未开照明的灯,只有街道路灯光晕会透过玻璃窗户进来。 纪棠微呼吸着,猝不及防地在半暗的光线里看到男人锋利的喉结在滑动,随即被他很好的掩饰,自然而然地将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取下,侧身对着她低问:“你跑什么?” 要不是职业完美妻子人设不能丢,纪棠都想跳起来暴打他狗头了! 这男人,还好意思问她? 宋屿墨将眼镜随手放在一旁,敛着眸光,视线回到纪棠漂亮的脸蛋上。 莫名的,他过于专注深沉的眼神,让人有种他今晚心情莫名其妙变很好的错觉。 很显然纪棠在电影院里有阴影,是怕他,想躲他的。 纤瘦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车门,刻意想要保持男女安全的距离感,只不过封闭的空间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就算躲还能躲到天涯海角? 宋屿墨根本不急着,相隔只差几寸距离,西服的外套已经被拿走,没有在规矩的放在他腿上。 纪棠尽量不让自己视线去看到,所以只能选择盯着男人那张清隽英俊的五官看,明明是一副温和斯文的模样,却让她本能地察觉到某种危险的讯号。 而这时,宋屿墨还要朝她极淡地,笑了一下。 “纪棠,跟相爱的人看完电影,然后下一步做什么?” 他语调很缓慢,字字清晰地传入纪棠耳中。 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知道,就不得而知了。 纪棠心里想着宋屿墨这个狗男人还是安安静静做他的赚钱工具人吧,别没事出来学人约会谈恋爱,怪吓人的。表面上,轻弯了下僵硬的唇角说:“老公不可能是车车车……震吧?” 纪棠的话,让宋屿墨仿佛认真地,考虑了两秒。 这个跨度,和他想象中的约会过程不太一样。 好在像他这样从小接受传统家族教育的性格,非常理智地拉回了他,这样不好。 在宋屿墨看来,夫妻间感情再好,也不用光明正大地秀给别人看。 比起纪棠恨不得花钱买通稿,让全天下都知道她的婚姻状况。宋屿墨更倾向于私下,在无人打扰的地方安静地享受着感情的滋味。 以至于宋屿墨折中,漆黑深邃的眼睛长时间盯着她,低低的说:“应该是接吻。” “……” 纪棠细密的眼睫轻抖了下,下意识地将指甲掐进手心里。 她应该知道的!这个狗男人一整晚都在不安好心的想亲自己。 从酒店开始,这个念头恐怕就没断过。 似乎是见她没主动地配合靠近,宋屿墨等了两分钟,才伸手搂住她的肩膀。 在一寸寸地拉近彼此距离时分,纪棠脑子空白了一瞬,心头上那股特殊又微妙的感觉上来了。她有点琢磨不清宋屿墨最近频繁地与她亲近,是带着什么意图。 好像是上上一次他在她睡梦中,搞突袭吻过她后。 ……就经常做出这种令人感到费解又格外亲昵的举动,难不成宋屿墨是奉献出了自己初吻后,带着跟处男情结一样的心思,开始爱她爱得无法自拔了? 纪棠被这个各种脑补的念头给惊悚到了,没等回过神,唇角被轻轻浅浅的碰了下。 是在触碰的一瞬温热,近在咫尺。 短暂的沉默中,宋屿墨薄唇随即就移开,再度想贴近时,却被女人白皙的手给挡住,近距离下,只能看见她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老公,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时候气氛正好,不趁着狗男人鬼迷心窍的时候谈条件,还要等到时候? 宋屿墨没说话,静等她说。 纪棠暗示性的意味很足,语气越发温柔:“老公,我是愿意跟你接吻的……不过想到鹿宁的艺人被封杀了,我心里就过意不去,无法做到注意力集中。” 她闺蜜都快哭瞎眼睛了,她要还在这沉迷男色也太过分吧? 宋屿墨从她字语行间,是听出了又在为外面的男人求情。 他薄唇依旧没说话,纪棠很会找台阶下,条件是提出来了,也主动地用柔软的唇,贴着他带着略紧绷着的下颚,留下了一抹口红的艳丽印记:“两个亲亲,行不行?” 要论起谈生意,谁还能谈的过宋屿墨这样混迹商界的大佬? 他一不说话,纪棠就加筹码:“三个亲亲?” 到最后,三个亲亲演变成了十个。 宋屿墨连本带利息都向她讨要回来,吻得很温柔细致,手掌温热,反复来回地在她纤细的肩膀处流连忘返,谁也没继续说话,就这般持续地唇齿相贴了很久。 在纪棠忍不住地别过脸,手指不自知在他雪白冰凉的衬衣纽扣上紧紧揪住,呼吸微急,心想这狗男人接个吻还没完没了的时候。 宋屿墨的嘴唇又贴上她,嗓音难得变得低哑三分;“还有几次?” 什么还有几次? 不是十次都结算清楚了吗?! 纪棠似乎想提醒他有没有记数的,卷翘的长睫轻抬看过去。下一秒,宋屿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突然低笑,继而温柔地继续吻。 外面路灯照进来的光晕是暖暗色,将两人在车玻璃上的影子映得仿佛是一对感情甚好的热恋爱人,像幅画看起来说不出的亲昵美好。 …… 深夜临近凌晨时分,车子停留在了酒店地下车库。 纪棠坐在车内补妆,用最艳丽的口红将双唇染上色,冷白皮的肌肤衬托下,让她淡去了平日里伪装出来的端庄美丽气质,反而有种明艳张扬的魅力。 她的骨相极美,五官精致得难以描述,适合各种浓妆淡抹。 要不是宋家传统,旧规矩多,纪棠更倾向于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而不是像一朵清汤寡水的小白花。 她抿了下唇,还有点发麻。 但是,应该看不出被男人吻过的暧昧痕迹了。 因为补妆耽误了快二十来分钟,车外,宋屿墨西装笔挺地站在冷清清的停车场里,也没有急着催里面的女人。 他骨节修长而分明,漫不经心地敲着车门把,动作很轻。 想跟坐在里面的纪棠说点什么,又不知道男女接吻完后,该怎么开口。 问她,吻技怎么样? 还是说,喜欢这样温柔的方式跟他接吻吗? 如果不喜欢的话,他下次改成激烈一点,或许她会更喜欢。 宋屿墨从未有这种琢磨不透的感觉,平生第一次和女人约会看电影。其实电影剧情进度,他都没看到三分之一,心思都用在了揣测纪棠的反应上。 过了会,他眼底忍不住泛开波澜似的笑意,在纪棠没有下车前,伸手从裤袋里掏出手机,从而找出纪度舟的微信头像。 轻描淡写般的语气词,编辑了一行字发送过去:[我能感觉到,你妹妹是爱我的。] 过几秒,纪度舟给他回了个微笑的表情。 宋屿墨将这个微笑的表情,理解成是字面上的微笑意思。 内心,更加坚信地觉得什么婚姻中三年之痒,根本是无稽之谈。 这时车门被轻轻推开,纪棠毫不知情地下车了。 她抬起眼睫,看向端着一张神情寡淡的脸庞男人,好似分分钟钟就恢复了他平日里冷静理智的作风,几秒后,双唇紧抿地朝电梯方向走去。 此刻已经看不见宋途的踪影,纪棠自然地理解成宋途是被吩咐解禁了对鹿宁家艺人的封杀,所以也没过问,刚踩着平底鞋快步走进电梯,男人不紧不慢地步伐也跟进来了。 夜深人静下,电梯连半个鬼影都没有。 却有摄像头的监控在。 纪棠是料定了在外面宋屿墨是要脸的,做不出像车内索吻不停的事。以至于助涨了她嚣张气焰,待站稳后,故意地扬起招牌式完美笑容,对身旁沉默的男人说:“老公,人家还想要亲亲。” 电梯的灯光衬着宋屿墨清晰的脸廓,冷漠疏离的神情顷刻间露出了不曾有过的错愕。 纪棠身子纤细,又没穿高跟鞋,突然毫无预兆地靠近男人时,只能踮起脚尖,伸手摸索到他的肩膀来借力,这样的举动使得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看起来暧昧至极。 她殊不知男人心中被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看着他端着一副正人君子不可侵犯的模样,声音还略有点委屈兮兮的说:“老公,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第17章 (呜呜呜,她要联系律师,要...) 纪棠心知肚明像宋屿墨这样极端节制的赚钱工具人,平日里跟女人约会都没经验,就别提让他开口说些情情爱爱的甜言蜜语了。 恐怕会比他在生意上想着如何搞垮竞争对手还难上一百倍。 她观察他的神情,站着累,正要将手从男人肩膀处收回时,蓦地被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攥住了雪白腕骨。 宋屿墨眼眸向来深邃沉静,偏头盯着她看,显得更深一层了。 毫无预兆地,手臂力道将她贴近自己,近乎是本能低下头,他在明晃晃的光线下,鼻梁抵着她柔软微凉的脸蛋,意图想在找嫣色的唇。 摄像头就在头顶,搞不好整个安保室值班的人都在围观。 纪棠来不及开口,没想到宋屿墨真的敢丢下他那张斯文败类的皮,用右手臂将她圈在冰凉的电梯玻璃镜面之间,低头,还想更贴近。 用嘴唇,带着热的温度,就这样克制又不失礼貌地给她一个回应。 “你还想要多少个?” 宋屿墨嗓音微哑,在距离她唇角几毫米的地方顿住。 在此同时,扣着她雪白腕骨的手指,顺势而下,落到了极细的腰上。 这条裙子还是他吩咐秘书去买的,款式贴身,指腹隔着一层薄薄的光滑布料反复流连忘返着,清晰地感受到纤弱的腰线,没有半点赘肉。 她太瘦了,让宋屿墨同时分出神,嗓音徐徐的溢出薄唇:“你平时都不吃饭的么?” 关于她美貌身材这事上,纪棠恍惚地理智瞬间回神,一双带着雾气的漆黑眼眸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为了强迫自己别被轻易蛊惑,她指甲下意识掐紧男人的修长锁骨,生理性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我哪里不吃饭了,我胃口好得很,今天还在这家酒店吃了一顿大餐。” 生怕宋屿墨下一秒就直男地打电话吩咐秘书给她准备一桌吃的,纪棠强调吃了大餐,就差没有把自己塑造成吃货的人设了。 天知道,平时要她多吃一粒白米饭,都会死人的。 宋屿墨看着纪棠这么在意自己身材,似乎陷入了沉思。 不过很快又被另一个疑惑问题吸引去注意力,两人挨的近,他呼吸间闻着女人双唇的味道,秉承直男那套不懂就问的原则,低声说:“你口红涂的是什么味道?” “?” 纪棠下意识抿了下嘴巴,口红早就残缺了。 宋屿墨又靠近半寸,呼吸停在那,很认真地研究出来:“像是水蜜桃味的。” 纪棠倏地挺直了背,心底不知划过了什么异样的情愫,卷翘的眼睫毛在无意识地眨动,间接暴露了她也会紧张的一面。 接下来纪棠已经没心思去管电梯里的摄像头了,与之前温柔的方式比起来,宋屿墨应该是更有经验了,让她脑袋完全不会思考,分不清电梯直达楼顶套房为什么要这么久? 下意识用牙齿,想咬自己的唇,都麻了。 从未有过的体验,能跟一个男人连基本的体面都不要维持了,在电梯里这样。虽然两人是合法关系,可是在纪棠的心中宋屿墨身上只是贴了丈夫这个标签而已。 说不定哪天,他突然发现真爱是自己的青梅竹马…… 纪棠的逻辑完全混乱,想着不存在的事,直到电梯叮的一声突兀地响起。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里面的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而外面的人,也是。 纪棠漆黑眼眸露出讶异,看着穿着一整套蓝色西装,左右胳臂都提着满满好几袋奢侈品购物袋的……宋途。 他站出了军姿般笔直,抬头挺胸那种,明显是在准备迎接。 气氛仿佛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恐怕宋屿墨私下吩咐宋途去买这些奢侈品时,也没想到这样的场景画面。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过去了…… 宋途先反应过来,瞪起眼睛看着电梯里纠缠不清的男女。 内心先是一个卧槽,紧接着声音都在颤抖:“我瞎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不是他大惊小怪,实在是宋屿墨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斯文体面。 这也归功于纪棠,在情绪紧张的时候将男人衬衣露出的那副修长锁骨掐出了大大小小好几个指甲掐痕,渗出浅浅的血丝,整洁的领口也凌乱不堪,上面还留着许些残缺不齐的艳红唇印。 这副被摧残霍霍过的模样,看一眼就能凭空想象出是多刺激了。 电梯门长时间之下,又缓缓地自动要闭上。 纪棠在宋途说话的那刻开始,眼里就只有那几个购物袋了。 她看电梯门要合上,宋途做贼似的要跑。 第一反应就是推开眸色很深凝视自己的宋屿墨,最无法抵抗的奢侈品跟男人比起来,她选前者,想要追出去,然而还没走半步,就被男人手臂给拉了回来。 “你干嘛……” 宋屿墨冷白的骨节按着电梯键,两边的门瞬间就自动合上。 ―― 两人在电梯里待了整整四十几分钟,才出来。 纪棠被宋屿墨抱回房间,还念着宋途手中的那几个购物袋,被放到沙发上后,手指不忘记攥紧男人面料精致的衬衣上第一颗纽扣,声音温温柔柔的问:“老公,你都给我买了什么。” 宋屿墨出了电梯又恢复了内敛冷静的气势,他先慢条斯理地泡了杯清茶,低头看着她漆黑明亮的眼睛,语调很低淡;“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宋途自从跑了后就没再出现过,好在他还知道要把购物袋留在套房里。 纪棠瞬间精神百倍,一点也不像在电梯里接吻接到有气无力的模样,很温顺地将细软的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谢谢老公,老公对我真好。” 她敬业的精神又回来了,狗男人愿意配合,她态度也得跟上。 宋屿墨修长冷白的手端着茶杯,先淡定的喝了口,润喉咙,唇齿也淡去了她口红的那股香甜味道。 然后,茶杯递到女人的唇边,也喂她。 要平时纪棠肯定嫌弃这样喝一杯茶,你一口我一口的算什么? 不过看在他好不容易有了浪漫细胞,知道约会回来,还要吩咐秘书给她买礼物的份上。 纪棠很勉强的抿了半口,没了口红的嘴唇透着淡色,还朝他笑了笑。 宋屿墨不显山露水的,将茶杯剩下的喝完,嗓音突然压得低:“你觉得怎么样?” 纪棠一时没有想到这男人是想跟她交流吻技的经验,蹙着眉说:“我不太懂。” 她是知道宋家这样规矩复杂的家族,教养出的孩子多半都是有点旧习惯,比如爱品茶,这点上,充分地在宋屿墨身上给体现出来了。 他手边不离一杯茶,连身边秘书们都学的有模有样。 但是纪棠不爱喝这种没滋味,还偏苦的茶味。她喜欢痛痛快快的喝酒,最好是能随心所欲地躺在浴缸里喝的烂醉如泥那种。 以至于才会误会宋屿墨是在问,这杯茶怎么样。 宋屿墨深邃眼眸里怔了少许,似乎没想到纪棠会这么诚实,表情还带着点苦恼。他放下茶杯,伸出手臂去抱她,嗓音缓慢地笑着。 纪棠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笑的,不过被宋屿墨这样抱着不放就略有些不自在的。 在纪家她虽然有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纪棠却很少让哥哥们抱,不是兄妹感情已经塑料到跟杀父仇人一样,是她一旦让某个哥哥抱,剩下两个就要来抢。这样使得纪棠仿佛是被哥哥们当成了玩偶娃娃玩,她不喜欢,也就十分抗拒。 从小到大,能抱她的男人少之又少。 宋屿墨占了丈夫这个身份,手掌搭在她肩上,漫不经心地上下来回抚摸着。 很快他就被纪棠给无情推开了,她还惦记着那些礼物呢,将脚上这双碍眼的平底鞋脱掉,细嫩的脚趾踩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对宋屿墨眨了眨眼说:“老公你陪我一晚上也辛苦了,快去洗澡吧。” 论起对男人花言巧语的哄骗,没人比纪棠要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了:“爱老公。” 宋屿墨就被这一句爱老公,给轻易的哄走。 不过他也没有要进一步的打算,今晚已经抽出空来陪她到了前半夜,后半夜自然是要奉献给工作了。 起身前,他略迟疑后,心情很好的低笑着问;“我今晚不能陪你睡,会不会怕?” “……”纪棠恨不得他马上消失,不用陪她好吗? 纪棠只想要那一堆礼物陪自己度过美好的夜晚,等宋屿墨转身去卫生间后,她就先回了主卧。窗户的帘子紧闭,不透光,壁灯开起后淡淡照着亮。 而一排的购物袋都安静地摆放在床沿,像是在等着女主人的宠幸。 纪棠心情指数明显上升,坐在旁边,黑色裙摆一直垂过雪白的大腿,脚尖还在地板上点呀点的,她找出手机拍了照,轻车熟路地拍到朋友圈去秀恩爱。 也没去管深夜会多少人点赞吹捧自己,先伸手拿过一个购物袋打开。 她想,以宋屿墨出手阔绰的习惯,应该是送珠宝首饰。 下一秒。 纪棠却从购物袋里,缓缓地翻出了一双白鞋,平底的。 她漂亮的眼睫低垂了半天,愣是没看明白。 紧接着心里仿佛有一种从未大胆想过的猜测,纪棠三两下的,把剩下的购物袋都拆开,发现又是小白鞋,即便是带着高端牌子的标签,也不便宜。 纪棠看着起码六七双的小白鞋,那张表情管理到位的精致脸蛋彻底不到位了。 亏她看在礼物的份上,在电梯里还配合着宋屿墨的大男子主义。 还允许他抱自己会套房,还赏脸跟他喝同一杯茶。 啊啊啊!这个狗男人不要脸了。 纪棠气到眼尾都有点发红,拿着手机都在气的发抖。 呜呜呜,她要联系律师,要跟宋屿墨离婚算了! 不伺候了! 第18章 (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都没他...) 深夜十一点,纪棠盘腿坐在床沿,低头打开手机上的微信页面找出姓匡的律师,给他发消息:【我要离婚!】 匡律师那边是过了五分钟才回复,许是给她冷静思考的时间,连字语行间也是:【纪小姐,你签的保密协议上面,有一条是联姻必须满三年才能分到财产,否则净身出户,一毛钱也拿不到,纪家也不会给你提供生活费。】 这条短信发过来没等两秒,又很体贴地提醒她一句,时间精准到了秒上:【离三年还有三个月零十五天八小时二十分钟……】 当年宋纪两家联姻时,宋屿墨并没有跟纪棠签婚前协议。 但是纪棠跟宋家签了,她的二哥是请了一整个金牌律师团跟宋家把这份保密协议严格拟定好,条条框框的约束不少,第一个要求就是要让她做个完美合格的豪门贵妇。 纪棠可以拒绝的。她不嫁,有三个同父异母的黑心哥哥挡在前面,纪家的家产也没她继承的份。毕业后,遵从着豪门圈游戏规则,领着刚好能够买几个包的生活费,做豪门闲角一个。 认命嫁了,以后在贵妇圈的地位可想而知,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的。 纪棠心知肚明她早晚会被纪家嫁出去的,倘若豪门众多公子哥里一定要选个嫁的话。她当然是要选能力最强,家世最好,最完美的。 …… 还有三个多月。 纪棠慢慢地泄了气般,背部朝后一躺,酒店的床弹性极好,将她身体轻轻柔软的陷进去。 过了会,她纤长的眼睫扫到那几双小白鞋上,毫无预兆地又开始烦躁起来,谁要和宋屿墨这样没有浪漫细胞的工具人过一辈子! 不给她穿高跟鞋就算了,还要送上几双小白鞋来刺激她情绪。 这个狗男人就是天生来克她的吧! 短短的数秒钟,纪棠已经各种脑补了宋屿墨今晚的行为就是渣男本渣的骗了她吻。越想就越忍不下那口气,刚爬起来,一旁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是鹿宁发来的:【啊啊啊!棠棠,宋总的秘书给我家崽崽打电话,太过分了!说给他介绍一份工作,宋氏集团公司的安保还缺一个站岗的。他在羞辱我家崽崽,绝对是!】 让未来娱乐圈的爆款去当保安站岗,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事吗?能干出来的事? 鹿宁气到升天,已经不能正面去评价宋屿墨这样的行为了。 好过分! 纪棠这边却看愣,因为先前在车上的时候,她不是和宋屿墨讲和了吗? 【工具人还在封杀梁桥?】 鹿宁:【是啊,他都让我崽崽改行了,封杀到底呢!】 纪棠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被宋屿墨玩了文字游戏,他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要饶过梁桥的话,又假惺惺的叫秘书给梁桥一份保安工作。要是问起来,等于是变相的跟她有个交代似的。 她没在回鹿宁的消息,手指僵硬地握着手机,气到坐在床沿缓了好一会。 纪棠至今都没懂为什么宋屿墨这样的赚钱工具人心眼能小成这样,非得让她把离婚协议书甩他脸上才甘心是吧? 深深呼吸了两口气,纪棠什么都不管了。 提前三个月提离婚就提吧,反正早晚都得提的,宋家又没有眼线安排在宋屿墨身边。 她知道这样的行为,就跟偷偷的在外面打别人家老实孩子没什么区别。但是宋屿墨老实吗?这男人表面上最擅长伪装出一副斯文败类的君子模样,实际上满心的阴谋算计,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都没他罪恶! 他口口声声说的好听,想哄她开心点,才想亲亲她的。 说白了就是为了自己做男人那点私欲罢了。 纪棠连鞋子都没穿,光着脚走出主卧。 外面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暗下去了,静悄悄的,浴室的方向也没灯。 纪棠纤细的身影站在走廊上安静了两秒,想到狗男人肯定是去书房办公,于是,朝紧闭着门的书房走去,短短一段路的过程中,已经在心里酝酿好了开场白。 她到时候就让宋屿墨选,离婚还是不要再搞鹿宁的艺人了。 倘若这个狗男人还不悬崖勒马,刚好她就顺势“移情别恋”,让他尝一回爱情的苦! 纪棠白皙的手握着门把,深呼吸了下,气势汹汹地推门进去。 …… 酒店大堂的右侧一楼,穿过长长冷清奢华的走廊,最尾端的房间是用于商务会议室。只要来这边出差的精英人士有这方面开会需求,都随时能提供便利。 会议室的门是紧闭着,里面灯火通明。 宋屿墨已经换上了纯黑色的西服,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极正式,在惨白的灯光下,侧影被衬得极为英挺。 他恢复往日作风,神情寡淡地签下几份文件,递给了一旁秘书。 在中场休息时,同样西装笔挺的精英团队出奇的安静,一个个都抱着手机不放。 宋屿墨侧目,极淡的目光先是落在宋途脸上。 宋途表情很丰富,也同样是抱着手机看。 在这样不同寻常的气氛下,宋屿墨面色平静的起身,修长的手端着茶杯,迈步朝会议室的门外面走去。 而下一秒。 原本安静的会议室突然沸腾起来,包括宋途在内的,整个精英团的视线迅速地扫向门口,见已经没有了宋屿墨的身影,大家开始不避讳地议论了起来。 ――“不愧是宋大秘书啊,连酒店电梯间的视频都搞得到手!” ――“不敢盯着太太身材看,有一说一,宋总吻起女人来好欲。” ――“之前是公司哪个傻逼说宋总和太太是商业联姻,没感情的?” ――“这叫没感情?!宋总好男人啊,吻了这么久还不够,还要把太太给拉回电梯继续壁咚,这要是演的话,我脑袋都可以剁下来当球踢。” ――“这个版本的视频一出,公司多少女人得死心啊!” ――“宋秘书你说句话啊,宋秘书?” …… 就在大家私下的群里都分享着自家老板的吻戏时,作为当场目睹的旁观者――宋途,露出几颗洁白整齐的牙齿,正要说什么的时候。 旁边有人重重低咳两声,本能地头皮一麻,察觉到了某种危险讯号。 宋途当看见会议室的门口外,宋屿墨身姿挺拔沉静地站在那儿,灯光照着他的脸庞,神情看不出任何波澜。 有些人,气场早就强大到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跪下了。 就好比现在,宋途手里的手机啪的掉到地上,摔破了也不敢捡起,反而他更想跪下来。 在一句“宋秘书你说句话”之后,所有人也很有默契地沉默了。 宋屿墨眼眸墨色沉沉地扫了一下会议室在场的人,最后落定在宋途身上,语调越是平稳越是让人害怕:“你出来。” 宋途面色如灰,求助似的看向同行们。 结果整个精英团队的人都假装很忙,将手机收起,有的整理文件档案,有的打开手提,有的甚至装瞎,也不敢跟宋途一起享受着老板的雷霆之怒。 两个小时后。 宋屿墨将这家商务酒店给买了下来,这或许是他投资人生中第一笔不是抱着赚钱的目标去的。酒店换了老板后,接到的上面第一任务就是封锁了某个电梯。 再然后,就是删除电梯里近七天的录像,不能留底。 宋途发到秘书工作微信群里,长达近三十秒的视频也被删了。 宋屿墨云淡风轻地收拾好这些人,才继续会议的内容。 而在这个时间段,纪棠换上她的细高跟鞋,已经乘坐另一部电梯离开了酒店大楼。她不知隔壁的电梯为什么要封锁,也没心情过问。 先前在套房的书房内没逮到宋屿墨这个狗男人,不知道他洗完澡去了哪里。 说是要工作,人都不见踪影。 纪棠不伺候了,买了张飞机票回北城。 在起飞前,她坐在头等舱靠窗的位置,关机前,又看了眼朋友圈。 本来是想删掉今天发的朋友圈,无意间看到了沈栀期发的,背景是在医院病房上,灯光稍稍调的很暗,她面色苍白,乌黑的头发四散在枕头上,自拍自己时,很有心计地露出了床沿一角的身影。 看着像是男人的侧影,却见不到真容。 然后,是配字:【今晚心脏很不舒服,幸好有他在,只要有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不敢去奢求太多,怕自己没那么重要。】 纪棠纤长的眼睫低垂,阴影落在精致妆容的脸蛋上,看不清真实情绪。 过了半响,她给鹿宁发了条消息问:“你看得见沈栀期的朋友圈吗?” 鹿宁:“看不到啊。” 很好,又是婊里婊气发给她看的。 这女人一回国就搞事,意志真是百折不挠啊! 纪棠浅浅冷笑出一声,头顶照明的暖橘色灯光照着她的脸,精致是精致,表情上也写着无所谓几个字。 她趁着飞机最后要起飞之前,给小哥纪觉闻的秘书发了条短信: 【这条短信给你老板看:来机场接我,否则我立刻,一秒钟都不耽误就去跟宋屿墨离婚。】 第19章 (老公……嘤嘤嘤人家离开你...) 十五分钟后。 舱内的灯光逐渐暗下,大部分旅客都躺在座椅上睡觉,将四周环境衬得多了一丝安静。 纪棠也抬手关掉暖橘色的照明灯,飞机没落地前,浅眠了一会。 在半梦半醒间,她先是梦见了沈栀期的那条朋友圈内容,宋屿墨深情款款地守在病床前,那双完美精致得像是艺术品的手在灯影下,温柔的抚摸上沈栀期苍白的脸,这个男人在这瞬间脏了,他脏了! 一会儿又梦见她在宋家,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狠狠地踹了宋屿墨这个渣男一脚,险些让他断子绝孙,然后画面定格在了她气焰很嚣张地拿着离婚协议书甩上男人的脸。 …… 生生被乱七八糟的梦折腾出一身汗。 纪棠惊醒时,浓密的眼睫细微的颤了两下,双眼倏然睁开,下意识地抓住座椅扶手。 飞机抵达北城需要三四个小时的时长。 她这一睡,醒来后已经可以下飞机了,头等舱内也恢复了热闹,旅客纷纷地整理着个人物品。 纪棠手指覆在微凉的额头上,侧头看向玻璃上侧影模糊的自己。 她不急着起身,而是拿出包里的化妆镜,先检查一下妆容有没有在睡梦中被破坏,又动作熟练地给自己补了口红,怕是女明星在机场走秀都没她精致。 下飞机后,已经是凌晨五点半。 机场大楼里人潮拥挤,纪棠走出来,先是拿出手机关闭飞行模式,同一时间纪觉闻的秘书就打来了电话,她接听,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辆七座的商务保姆车安静地停驶在夜色中,距离就隔着一条马路对面。 纪棠踩着细高跟过去,保姆车的副驾上迅速地下来了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秘书。 她的目光几乎是第一眼就捕捉到了迎面走来的纪棠,穿着一身细闪点黑色连身长裙,光滑的面料薄到仿佛是没有厚度,裙摆轻轻地拂过纤细的小腿,骨肉匀停,每一寸肌肤像上等的白瓷般精致到没有瑕疵。 这样身段好,像是玉琢冰雕出来的美人。 让同身为女人,且在娱乐圈不知接触过多少长相出色女明星的秘书看一次就忍不住被惊艳一次。 也忍不住的想,自家老板还花各种资源和钱去捧什么女星啊。 去捧这位大小姐啊! 单凭这样的姿色,要是进娱乐圈的话,那才是公司真正的摇钱树。 不过转念想到纪棠嫁到的是宋家,是站在北城豪门顶端的家族,秘书瞬间歇了心思。 待人走进,秘书温柔笑着打开车门:“大小姐,好久不见。” 纪棠对跟在纪觉闻身边的这位叫苏渔的秘书印象还不错,轻抿着笑了下,算是打过招呼,正要弯腰上车时,突然听见后方的机场出口传来一阵女孩们热闹的尖叫声。 纪棠蓦地驻足,转头看过去。 耳边,听见苏渔在说:“这是粉丝来接机,大小姐,我们上车吧。” 同一次见到粉丝接机的阵仗,连机场的路人都停下步伐在围观着什么。 不过纪棠的好奇心不重,两秒钟就收回视线,弯腰坐上后座。 等上了车后,她发现这保姆车应该是公司接送艺人专用的,旁边座椅还搁放在一件男士的黑色运动衫,不知是谁的私人物品。 纪棠收回视线,语气藏着情绪问:“纪觉闻是要破产了吗?” 苏渔到底是跟纪棠不熟,小心翼翼地陪聊:“应该还不至于。” “那他车库里就没一辆上的了台面的车了?接我还要用上公司给艺人的保姆车……”纪棠问的轻飘飘的,言语间却对纪觉闻这样的安排很是不满了。 毕竟是稳站在贵妇圈金字塔的女人,出门高调习惯了。 苏渔赶忙地解释:“是这样的大小姐,之前来接您的车抛锚了,刚好遇上个圈内认识的朋友,他的车正好停在机场,就先让给我们用了。” 也就是说这辆车不是纪觉闻公司的,是半路借来的。 纪棠暂时接受这个理由,毕竟苏渔拿的又不是她的工资,犯不着去为难人家。静了会,她又问:“纪觉闻呢?” 苏渔欲言又止:“老板他……” 纪棠纤长的眼睫扫过来,见秘书表情很是复杂,顿了两秒,眉心微微皱起:“不会是死了吧?” “不是不是。”苏渔倏地挺直了背,战战栗栗地拿出手机解释:“老板他带着小老板,上个月剃光了头发出家去了。” 车内气氛一静,好半天都没人说话。 纪棠不是很理解这字面上的意思,首先是纪觉闻放弃他娱乐圈的花花世界去做清心寡欲的和尚了?以及谁是小老板? 她低垂眼眸,视线落在了苏渔递来的手机屏幕上。 是纪觉闻,他穿着僧服,身形偏高瘦,站在竹林间被阳光的暗影衬得冷清的气质中又带了一丝妖孽,双手合十,虔诚地向过路的游客鞠躬作礼。 而他的旁边,有个小和尚同样穿着僧服,只到他膝盖的高度,也学着。 时间过去很久,纪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纪觉闻什么时候有私生子了?他是疯了跑去出嫁?还带着小的一起去?” 苏渔对此也是很无奈,仿佛找到了共同的知音,在旁说:“老板说他被女人渣了感情,看破红尘了。” “……” 纪棠没有想到纪觉闻真的把娱乐公司丢下,谁也劝不住地跑去出家了。 惊讶之余,也不妨碍她将梁桥的资料推给苏渔,让纪觉闻的娱乐公司去找鹿宁签这位小鲜肉,恢复人家该有的资源和待遇。 宋屿墨要封杀就封杀好了,她又不是只能求他网开一面。 纪棠这次没有回婚房别墅住,而是让苏渔将她送到了婚前的一处房产。 位于北城市中心最昂贵的小区地段。 是她嫁妆之一,大哥纪商鹤送的新婚礼物。 回到冷清奢华又宽敞的大平层房子,纪棠先将明亮的灯全部打开,照着每一个角落,像她这样性格的,其实很不喜欢安静的气氛。 房子是定期有清洁公司过来护理,生活用品齐全,家具也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纪棠也只是只用客厅和主卧,浴室这几个地方,进门后,先脱了身上这条裙子。 她能容忍自己洗完澡,又穿上同一条裙子出门超过六个小时已经是极限了。 纪棠先去浴室泡澡,纯白色的豪华浴缸位于的方向是落地窗,一面偌大的玻璃镜,三十几楼的高度,外面看不到里面什么,她却能看得见整个市中心最繁华璀璨的夜景。 她往水里滴了几滴玫瑰精油,满室的香味。 片刻后,纪棠光着雪白的脚下水,热气蒸得她肌肤白里透红,随手挽起的长发有几缕慵懒地垂落在漂亮锁骨的位置,在灯光朦胧下很是诱人。 她泡了一会,伸出手将搁在旁边的手机拿过来。 此刻时间已经快八点整,是上午了。 纪棠的未接来电有一条是宋屿墨的,半个小时前。 她早就看见,却没接。 这个狗男人自己跟青梅竹马不清不楚的,还有脸封杀跟她传绯闻的小鲜肉! 难不成是她这三年脾气太好说话,在他面前跪太久了,宋屿墨真以为她是依附他而生的柔弱白莲花,任他凭心情拿捏了? 纪棠想到被狗男人白嫖了就来气,会接他电话都有鬼。 她从浴缸里起身,找了件黑色丝缎的吊带裙穿,高开衩的款式,衬得一双美腿在灯光照映下白的发光,连鞋子也不穿,继续赤着脚踩在地上。 纪棠回到许久未住的主卧,将窗帘严实的拉拢上,只留着壁灯照明。 她折回来,坐在床沿,在头发没有干之前,伸出手拉开了抽屉。 里面放置着一份离婚协议书,是她嫁入宋家之前就准备好的。 也不知道哪天能用得上,先备好总没错。 她低垂的眼睫看了几秒,视线又落在一旁玫瑰色的相框上。 那是年少时的自己,身高很矮,还一米六不到,穿着初中的校服,百褶格子裙掐着细细的腰,坐在台阶上跟人聊天,长发乌黑被风吹散,脸极小,弧度精致漂亮。 拍下这张照的人很会选角度,这是纪棠为数不多最喜欢的一张了。 而这张照的摄影师……想起时几乎有些陌生了。 她飘远的思绪被门外的铃声打断,纪棠放下手机,又拿了件睡袍披上,走出主卧。 飞机上没有吃早餐,是苏渔给她点餐的食物到了。 纪棠打开门去拿,在奢华的走廊上,来送餐的是一位中年女人。 这年头前有娱乐圈小鲜肉兼职跑外卖,后者无论是谁都不新鲜了,纪棠只是淡淡看了眼这位左脸被两道明显疤痕横贯过的女人,没有露出大惊小怪的表情。 她伸出雪白的手腕,接过了早餐袋子。 “谢谢” 刚要关上门,突然间听见女人的嗓音传来:“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纪棠会停下,是因为这个对方虽然样貌像是遭受了严重的意外伤害,嗓子却很动听。 毕竟联姻起她经常出现在娱乐新闻版面上,大众看习惯了肯定会觉得熟悉,纪棠没有把这个女人的话放心上,却看见她平静宛如死水的眼睛打量了自己足足一分钟,像是开始有光了,许久才问出声:“你长这么漂亮是做什么工作的?嫁人了吗?有兴趣进娱乐圈吗?” “……” 纪棠难不成她拿个外卖,还碰上出来兼职的星探了? 她不失礼貌的给了这个陌生中年女人一个微笑,不管是不是,都不考虑。 倘若她是还留在纪家,除了三个变态哥哥,想做什么都没人拦。 在宋家就不一样了,恐怕进娱乐圈工作,落在宋夫人眼里就是登不上台面,有损家风的事。 毕竟在纪棠嫁入宋家的第一年。 宋夫人就将名下的一家慈善机构交给她,为了是明面上好看,实则管理者还是宋家的人,只不过是不需要她这个豪门完美媳妇出来抛头露面的赚钱而已。 纪棠的拒绝显然是陌生女人的意料之内,她身上穿的衣服是普通牌子,从口袋找了张名片给她,声音好听连说话都让人不忍心忽视:“我叫白黎,你考虑一下。” …… 客厅餐桌上温暖的灯光照着纪棠的身影,她安安静静地坐着吃早餐,别的不说,这家的食物还是很符合她减肥的要求,清汤寡水的。 等把蔬菜都挑着吃完,才放下筷子。 纪棠拿起水杯一边喝着水,一边视线落到了桌上的名片上。 她将水慢慢地咽下喉咙,两只白皙的手指将名片拿起,反复地看了会,直到也没看出一朵花来,于是,打开手机给苏渔发了条短信问:“你认识白黎吗?” 苏渔现在没了老板,完全是把老板的妹妹当祖宗供奉了。 纪棠的消息被排到第一位,回复的也很快:“白黎?大小姐怎么会问起她?” 如果是十八线外的经纪人,比如她闺蜜鹿宁这种。 苏渔估计是不认识,也没听说过。 但是她明显是知道白黎的,还快速地介绍道:“现在圈内很多经纪人都是白黎坐牢之前培养出来的。她以前可风光了呢,江湖谣传背景非同一般,只亲自带过三个风华绝代的影后,最擅长就是炒作了,喜欢把艺人推上风口浪尖来打翻身仗那种。” “不过……白黎好像还没坐牢出来吧……” *纪棠没想到白黎还有这种背景,不等她继续问。 苏渔那边的话题一转,跳跃的让人防不胜防:“大小姐,你好像上热搜了。” 上热搜? 她安分守己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新鲜新闻,总不能是她昔日娱乐圈红极一时的经纪人白黎坐牢出来,给她送外卖吧? 纪棠打开微博,先映入眼下的就是某个媒体号转发的标题:【新锐导演江宿地下恋情曝光,女友凌晨独自接机,共乘保姆车回爱巢……】 这年头颜值即正义,哪怕是导演身份。 只要长得好,不妨碍粉丝们疯狂的追捧。 纪棠在江宿这两个字上停顿了好久,直到苏渔的消息发来,句句歉意:“大小姐,我没想到宿导现在也会被记者跟拍,那辆保姆车确实是他借给我们的,你放心,我马上安排公关部把绯闻压下去。” 幸好记者偷跑的时候,没拍到纪棠的正脸。 只是拍到车牌号,是江宿外出开的那辆车,这个石锤了。 然后再是纪棠上车的一瞬间,被拍下。 脸没露,又隔着远的距离,只是身上那条裙子被拍下了,尤其是纤细的腰肢下,一双裸露在外的雪白长腿,在朦胧的路灯下格外吸引人。 江宿的粉丝在挖纪棠的身份同时,也在舔她的身材。 ――【绝了,宿导的神秘女友身材太性感了吧,难怪他拍戏都不看圈内的女星一眼。】 ――【家里有这么一位绝色美人,还哪里会去偷吃野食啊。】 ――【作为女生,这就是我梦寐以求想要的身材啊,腰细腿长,皮肤好白啊!】 ――【宿导就是宿导,眼光好高,不过确定是金屋藏娇的小情人,不是娱乐圈哪个女星吗?这种姿色藏在家里不科学啊,除非这男人有钱有本事藏的住!】 ――【宿导好像没什么背景吧,普通家庭出生的孩子。】 ――【江湖传言,某论坛看来的爆料,听说宿导上学时有一位白月光女神,超有钱有颜值的那种女神,最后女神嫁人了,宿导还失魂落魄的在天台吹了一夜的冷风呢。】 …… 也不知是哪位女粉丝提了一句往事,吃瓜群众对绯闻的女主角就更加好奇了。 苏渔战战栗栗地安慰纪棠:“没拍到脸没事,我马上联系宿导那边,也一起澄清借车的事。” 纪棠平静的退出微博热搜,视线找到被她扔在客厅角落头的那件黑色裙子上,对电话里那头的苏渔问:“我今早穿的裙子好看吗?” 苏渔诚实说:“好看!” 纪棠语气淡淡嗯了声:“我老公送我的。” “……”苏渔有点想死。 没拍到脸没事,拍到裙子更要人命。 热搜挂在网上一整天,原本是没有粉丝扒出纪棠的背景,热度也差不多可以下去了。 谁知道晚上八点左右,江宿上了微博,亲自回应了那条绯闻,就几个字:【是我白月光女神。】 这下热度又回来了。 还勇往直前冲上了头条第一,后面跟着个红色的【沸】 苏渔没想到借个车还能闹上疑似绯闻的乌龙事件,而江宿还直接不按套路走给坐实了。 她晚上已经不敢出现在纪棠的面前了,有种想跟随老板一起出家的冲动。 而此刻,纪棠也看见了这条新上来的绯闻,直觉预感到她可能要给宋屿墨公开戴一顶绿帽子了,而且还闹的比上次小鲜肉的绯闻更难收场。 毕竟小鲜肉是新人而已,热度全靠她这个豪门贵妇支撑。 纪棠轻抿着颜色嫣红的唇,心情有点烦躁,这时候客厅外的门铃猝不防及响个不停。 她懒得管,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挺尸了快十来分钟,结果门铃声还跟她杠上了,突然怒火攻心的坐起身,板着漂亮的脸蛋,快步走去开门。 也没管是谁,纪棠正要心情很差地开骂,走廊上的灯光刺眼,她眼睫下意识闭了一下,待睁开时,看到宋屿墨沉默地就站在面前,上身穿着白衬衣,黑色西服搭在了臂弯上没有穿,手上还卷着一本今日的杂志。 上面,是今天头条的新闻,还能看见她那条裙子的身影也一并印在上面。 空气像是静止了,纪棠声音卡在喉咙里。 她没想到宋屿墨会直接中断出差的行程安排,杀回了北城来找她算账。 比起纪棠僵在原地,宋屿墨显得格外冷静从容,侧身从她面前走进客厅,走得不急不缓,还将西装外套搁在了沙发上。 自然,沉着的视线也看到了被扔在客厅一角的皱巴巴黑色裙子。 在这种谁也不说话的诡异气氛下,纪棠先坚持不住了,她慢吞吞地回到客厅,没等坐在沙发上沉默寡言的男人算账,先一步下定决心地去翻出那份离婚协议书。 光着脚走出来时,红了眼睛,当场就直直的掉下几滴鳄鱼眼泪。 “绯闻的事。”宋屿墨眸色微闪,没想到她会哭,薄唇轻扯出的语调缓了缓,话没说完,就被纪棠递了一张离婚协议书过来。 她把离婚协议书放在男人冰凉西装裤的膝盖上,手指压得紧紧的,仰起脸,唇色都泛白了还要颤着音说:“老公……嘤嘤嘤人家离开你就不能活了!” 第20章 (拿离婚协议书一次两次砸到...) 宽敞的客厅没有太多居住过的痕迹,私人物品少,也显得格外冷清,特别是落地窗微微打开,米白色窗帘直垂及地,被冷冽的风一吹,连带纪棠都觉得从后背直蹿而上了股冷意。 她一鼓作气说完那句离婚后,气氛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宋屿墨坐在沙发上,纯黑西裤裤线笔挺,头顶惨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从她眼睫轻抬的角度,只能隐约看见男人脸庞侧影轮廓,却难以看清真实的神情。 过了许久,宋屿墨那只骨节清晰的手,将茶几下的离婚协议书一点点地,抽了出来。 他没去逐字看协议书的内容,深沉的眼神在标题上方加粗的字离婚两个字上停留了几秒,半响后,那带着千钧压力的视线,移到了纪棠的身上。 纪棠被他看,心底突然莫名的感到有点慌。 话说出口,这种能离婚的机会可不多。 她要是不见缝插针,等下回要等到什么时候? 唇角微抿了下,正要使出底牌承认自己移情别恋的时候。 宋屿墨先伸手,冰凉的指腹在她的额头一贴。 纪棠防不胜防地愣住的同时,听见他薄唇微启,没有多少情绪外露的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这话让纪棠瞬间忘记要掉鳄鱼眼泪了,精致的脸蛋表情都僵了一瞬。 她此刻完全想不出什么词汇来骂这个狗男人,平生第一次哑口无言到这种地步上,手指下意识地掐他的膝盖,隔着冰凉的西装裤面料,都能把他掐出淤青来! 宋屿墨似乎也不用她解释什么了,动作慢条斯理地将她纤长白皙的手指,一根根地,握在掌心里。按理来说男人的体温肯定是高于女人的,可他冷白的肌肤凉的厉害,像是透着寒气。 “纪棠,你犯不着为了梁桥被封杀这事跟我闹情绪……”宋屿墨手上力道适中,握着她也没有弄疼她。 而纪棠盯着男人眸中深不见底的情绪,压根忘记挣扎这回事了。 她的耳朵,清清楚楚地听着宋屿墨在低声说:“因为他不会在出现你面前。” 从头到尾! 宋屿墨表面上一副无欲无求的寡淡模样,实则他对自己的女人也是有着近乎偏执占有欲。 这种占有欲,哪怕不是爱。 那也是男人的本性,在他眼里,纪棠是他的专属物,连身上一根头发丝都是。 纪棠花了两三秒理解到位了宋屿墨的意思,言外之意不就是再告诉她:封杀梁桥这事,我知道你生气了,但是就是不改,还要封杀到底! 狗日的男人! 她被挑衅到了,板起漂亮的脸蛋也懒得装,将那份离婚协议书重新拿起,狠狠地扔在宋屿墨身上,薄薄的白纸顺着男人昂贵的衬衣面料滑落,飘到了他的脚旁。 …… 门被重重地带上,可想而知女人的愤怒值了。 宋屿墨坐在沙发上没动,像是一座完美的雕像般,许久,长指略显冷静地将领口松了下,锋利的喉结上下缓缓滚动,像是身体不舒服的疲惫所致,无声息地压下。 发现纪棠不打招呼先回北城后,他连夜处理完紧急的公事,抛下后面的工作安排也赶了回来。谁知刚下飞机,就先看见了她又上热搜闹出绯闻了。 宋屿墨在让司机开车过来的路上,时长四十分钟,也认真逐字地把绯闻内容看了一遍。 他自然是不信自己妻子会出轨,以及发生移情别恋这种荒唐的事。 可最近纪棠为了外面的男人,一次不是一次跟他闹情绪。 这让宋屿墨笃定的内心又有了几秒的动摇,以往三年的婚姻里,他起先和纪棠不是很熟悉,又频繁地出差无法像正常普通的夫妻那样跟她沟通相处,于是就习惯了用珠宝礼物来处理夫妻关系,每次纪棠都会见好就收,朝着他给的台阶下来。 这次纪棠好像不想朝他的台阶下来了。 而他,一天没有收到纪棠嘘寒问暖的短信就隐隐感觉什么不对劲,这种陡然滋生起来的微妙感觉看似没什么,影响力却很大,完全具备了操控他情绪的能力。 宋屿墨将西装裤脚边的离婚协议书捡起,指腹慢慢地摩挲着纸张的一角。 思绪了半响,手机轻轻的震动了两下。 是宋途发来的消息:【宋总,太太和那个什么破导演的绯闻已经压下去了,没有人会知道你和太太的婚姻被人插足的!】 后半句的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宋屿墨面无表情地看,直到宋途又八卦的问:【宋总,你和太太和好了吗?】 宋屿墨头一次发现他身边的秘书话真多,轻描淡写的打了几个字过去:【她今晚送了我一份礼物。】 宋途:【天啊!宋总你好幸福啊,太太好体贴,还送你礼物!】 身为总裁特助,无论是应对什么场面,先吹捧奉承捧场就对了。 宋屿墨独自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这份签了纪棠名字的离婚协议书,一边默不作声地默数着他的心脏频率。 很好,情绪还是稳定状态中,一分钟保持七十跳。 半响后。 他漆黑的眼眸在安静无声地客厅看了一圈,这里处处都是纪棠婚前生活过的痕迹,除了那条黑色皱巴巴的裙子扔在墙角处有些碍眼外,四处都干净到一尘不染。 宋屿墨将纪棠给他的离婚协议书收起,整齐叠好放置在西服的内侧口袋里。 这份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还是放在他手上为好,就不要留在这里了。 以免下次女人脾气上来了,又拿来扔他。 宋屿墨慢条斯理地做完这些,起身缓步地走到客厅角落处,伸出修长冷白的手将那条黑色裙子捡起,静默片刻,神情寡淡地走向洗手间的方向。 纪棠穿着拖鞋一下楼,就觉得自己脑抽了。 那套房子明明是她婚前私有资产,要滚出门也宋屿墨滚,她跑什么? 当时丢完离婚协议书,也没有仔细地去观察宋屿墨的神情。 说不定这个男人一次两次被离婚协议书砸习惯了,到后面,就接受两人离婚的事实了! 纪棠现在回去是不可能的,脾气还没发完呢。 在夜深人静下,裹着丝绸睡袍走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都在营业的便利店里,用手机扫码,买了一包男士香烟。 通常来说就算女人抽烟,大多数也是喜欢抽那种细长的女士香烟。 纪棠就不一样,她喜欢抽男人抽的那种,将烟盒里拿出一支往嘴里轻轻一含,动作自然无比。 连旁边的路人都看傻眼,纪棠也不在意,反正这里不是宋家,也没有认识她的人。 夜晚的街道宽敞又繁华,冷风将她乌黑漂亮的长发也吹散,连带那点烟雾都消失无踪。 旁人只知道她爱珠宝爱首饰,从名媛开始就保持着完美人设,乖乖女能干的事,她都在行。 但是极少人知道,坏女孩能干的事,她干的更出色。 纪棠学抽烟,是跟家里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学的。 那时正值青春期,偶尔会去大哥的口袋摸一根烟走,照着镜子学,等后来渐渐地事情败露后,纪棠再要去偷烟,就会被哥哥们逮住狠狠的教训一顿。 纪家一直以来,就是要将她培养成了完美职业名媛。 长大毕业后,自然也选了个顶级豪门家族,把她给嫁了。 纪棠心想,她要是在宋屿墨面前不再伪装,暴露出真性情……这个男人恐怕会怀疑人生,然后会不会跟她二哥反目成仇? 她今晚试探过了,宋屿墨似乎从未考虑过两人会离婚的事。 这让纪棠有点想自闭,一支烟在夜色下慢慢的吸完。 她殊不知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像极了被丈夫冷暴力后,失魂落魄跑出来的美丽弃妇。一身丝绸的睡袍裹着纤细的骨架,只露出雪白手腕,以及裙摆下的半截脚腕和拖鞋。 没有哪个女人半夜会这样打扮出来散步,而且还坐在路边长椅上肆无忌惮的抽烟。 这一幕都被白黎看在眼里,等纪棠一边寻思着下次该用什么理由把离婚协议书继续甩给宋屿墨,一边又想再点烟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叫了声她。 极好听的,让人听了就忘不了的。 纪棠抬头望去,漆黑的眼眸倒映出了灯光下近在咫尺的白黎。 “是你啊……” 半响,她双唇柔软地勾起。 白黎上次是兼职送外卖,这次又穿着唐老鸭的卡通衣服,短发都被汗水染湿了。 应该又是去做另一份兼职回来。 纪棠给她递了根烟,没有因为得知白黎的灰暗过去和坐过牢而刻意疏远。 毕竟有过一面之缘,人家出事前确实是正儿八经的从事经纪行业。 白黎嘴唇都有点泛白,摇头称自己戒烟很多年了。 而下一句,她对纪棠说:“刚才远远的看见你,我越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纪棠拍了拍白净指尖上的一丝烟灰,觉得白黎搭讪的套路也太老了。 上次就是这么说的。 她难得今晚没什么事情,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所以你又想劝我进娱乐圈做明星?” 白黎的眼光向来毒辣,见纪棠这副娇生惯养的模样,就知道她是被男人花钱供养着的。当习惯了金丝雀,自然是不愿意出来抛头露面的工作。 于是,白黎只是语气极温柔又精准的问了她:“我只是在想,当被豪门摆布的职业贵妇好呢,还是做万众瞩目被人吹捧的风华女明星轻松自在呢?” 未了,又加了句:“至少是能实现抽烟自由,不被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给约束……” 纪棠的资料,在就被白黎调查的一清二楚。 她显然是有备而来,字字都说到位了。 纪棠没说话,仰起头,几根细而凌乱的发丝在她安安静静的脸蛋上。 白黎笑了声:“我知道你像谁了……你像你的母亲,那个美到让人遗憾的女人。” …… 接近快凌晨十二点,纪棠返回了她那个冷清奢华的房子。 玄关处的灯暖暖亮着,走进去后,她发现已经没有了宋屿墨的身影,连带之前茶几上的绯闻杂志和那张离婚协议书也不见踪影。 纪棠漂亮的脸蛋有些意外,还以为宋屿墨今晚会在这里守株待兔逮她。 看来这个赚钱的工具人接受能力还挺强的,都自觉的不在这过夜了。 垂着眼在客厅站了会,便走去浴室洗澡。 当她踏入时,第一反应就是不太对劲。 因为纪棠看到那条黑色的长裙被人手洗了,就湿哒哒地挂在浴室里,隔壁,是她之前换下的内衣物。 一团黑色蕾丝的极薄布料。 以肉眼可见,很明显是被男人的手指用力搓揉过的。 第21章 (你老公都病了,你就这态度...) 纪棠洗完澡出来,泡了杯冰凉的柠檬水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她坐在单人沙发上,身上穿着纯白色棉质的浴袍,有点松垮,双腿裸露在外,因为微微曲着膝盖的缘故,白皙纤秀的脚背仿佛是被灯影镀了一层细腻柔和的光。 落地窗外城市璀璨,在夜幕下勾画出一幢幢高楼的轮廓,绵延无尽般。 纪棠坐在玻璃前很久,像是在看窗外,更像是在看自己。 她自懂事以来,就习惯被人追着羡慕说不知道下辈子要投胎多少次,才能达到她这样的容貌。 而给她这副容貌的女人,在记忆中已经变得快模糊不清了。 纪棠幼时只记得那个女人很美,而在美丽的皮囊下也同时偏执到可怕的阴郁,她为戏入魔,经常会为了完美拍好一部戏的角色,演活这个人物,将自己完全都献身了进去。 戏拍完总有散的时候,她却要用药物和很长时间才能走出来。 后来纪棠稍微长大了点,开始被纪家用名媛标配式的培养,请了十几个家庭老师来教她从小学习钢琴,书法国画和芭蕾舞蹈,以及各种骑马打球的户外运动,每天课程被安排的没有私人空间,自然而然的也就逐渐遗忘了那个女人的存在了。 纪棠平静的瞳仁打量了自己许久时间,又用手指,碰了碰脸。 其实白黎说的不对,她只是侧脸像极了而已。 她不想再看,抬手将一旁的落地灯关了。 没了照明,无边的黑夜瞬间就将她包围住。 纪棠随便将手机拿过来,指尖点开屏幕,给苏渔发了条消息:【我小哥现在公司管理人是谁?】 苏渔:【没人。】 自从纪觉闻丢下公司,带着私生子去出家当和尚后,公司内部就乱了套,还有传言老板是破产提前跑路的,有些员工和艺人甚至是已经暗地里找好了下家,就等着毁约走人。 苏渔最近为这些事忙的焦头烂额,现在见好不容易有个姓纪的会来过问,立刻将具体情况如实转达给了纪棠听,未了,还说道:【闻总出家后,还把钱都捐给了慈善机构,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去过苦日子的。】 纪棠都不敢相信,要知道她那些骄纵奢靡的习惯都是跟纪觉闻这个过分追求享受的男人学的。 她想纪觉闻是不是在外面睡出一个私生子,把脑子都睡掉了? 这样吐槽自家哥哥是不太好,但是事实如此。 纪棠最后,将已经出狱的白黎推荐给了苏渔:【你帮她安排一份经纪人的工作,我小哥公司的艺人,随便她挑。】 苏渔:【白黎?】 …… 同一时间段,在盛娱传媒的公司里。 苏渔被这条消息震惊到连手机都掉了,好在地上铺着雪白的地毯,弯腰捡起时,屏幕上纪棠的这条短信还停留在上面,一字一字清清楚楚。 沙发对面坐着的是另一位宣传助理,正把这几天收到的辞职信整齐放在茶几上,旁边,还有公司二线艺人的出轨丑闻,是等着紧急公关的。 一堆麻烦事,都得等着有个人能站出来收拾烂摊子。“汀怡的经纪人今天也提了离职,被我们对家高薪给挖过去……” 话说一般,察觉到苏渔的表情不对,宣传助理停下问:“怎么了苏姐?” 苏渔先是认认真真地把短信内容又看了一遍,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冷静下来说:“汀怡的经纪人要走就让他走……” 宣传助理有点犹豫:“苏姐,汀怡的脾气你了解的。” 这位在娱乐圈出道没两年,架子却极大,仗着和老板传言有够旧情,在公司里三线的艺人要一线大腕的待遇。 现在公司正是紧缺经纪人的时候,不少艺人都开始共用一个经纪人了。 而汀怡的性格,绝对不会同意的。 但是老板都去出家了,现在上哪儿找个业务能力超群的经纪人给她? 苏渔却说:“白黎出狱了,汀怡就先扔给她带。” 话顿,又想起纪棠交代的,补充了一句:“如果白黎看不上汀怡,就把公司所以艺人的资料都整理出来一份,让白黎挑到满意为止。” 宣传助理刚混娱乐圈没几年,还不知道白黎的背景过去,不自禁地问:“白黎是谁?有靠山的?” 苏渔也搞不懂老板的妹妹怎么会认识坐了整整九年牢的白黎。 明明是生活在两个世界极端层次的人。 她笑了笑,暗有所指:“白黎的靠山啊,你知道在纪家谁最有钱吗?” “肯定不是我们即将走向破产的老板……” 宣传助理用了排除法,下一句说:“是接手了纪家产业的纪商鹤?还是玩古董的纪度舟?” 苏渔:“是纪家,排名老四,能让整个豪门圈羡慕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的那位。” 宣传助理只知道老板确实是有位妹妹,听说感情有点塑料,兄妹两老死不相往来了三年。 “我有幸跟这位接触过几次,她平时随便出门的一条裙子都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价格,衣帽间里看起来就像是陈列过剩的高档奢侈品店,珠宝更是数不胜数,都可以拿去扔起来玩……” 苏渔说到这里,话顿了两秒,双唇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如同是在陈述着纪棠的豪门贵妇人生:“这一切都归功于她嫁给了站在豪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 也正因为如此,别说纪棠就只是推荐一两个人进盛娱传媒了。 苏渔巴不得这位大小姐能把纪觉闻的公司都接管走。 有了强大的资金和背景做后盾,还怕什么? ―― 后半夜时分。 纪棠把纪家的男人都重新拉回黑名单,以防宋屿墨去告状,会被电话连环轰炸后,就穿着拖鞋回到主卧,一头倒在雪白的枕头上熟睡了过去。 她迷迷糊糊地做梦,支离破碎的混乱片段,什么梦都做。 直到,手机在漆黑的夜色里亮起。 纪棠还以为自己在梦中,看到陌生的号码,想也没想就接通了。 声音将醒未醒,低低的:“喂?” “棠棠,是我。” 电话里猝不防及地,传来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声音。 这也仿佛将纪棠拉回神,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微微露白的天色,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红唇出声:“江宿?” 毕竟好几年没见了,纪棠都有点听不出来。 电话那边,男人呼吸声浅低:“嗯。” 纪棠裹着被子坐起身,乌黑的头发披散着,衬得她睡意朦胧的脸蛋,没什么情绪表情。 过了会,才慢悠悠的说:“哦,江宿啊。有什么事吗?” “昨晚绯闻的事,我很抱歉。” 江宿打这通电话表面上是提起绯闻,实则是为什么,也只有他心里清楚。 纪棠从来没什么心思去猜男人,白净的两指按在额头上。 又听见电话里,他在说:“有空吃个饭吗?” “你现在是名导,跟你吃饭怕是又要上热搜。” 纪棠轻飘飘的一句话,听起来像是调侃,更像是婉拒的意思。 江宿也不勉强,同时都静了下来,没什么能聊的。 纪棠正准备继续睡觉,谁知又听见他在说:“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不过到底还是她手指快一步,电话已经挂断。 纪棠低头,乌黑的长发挡住了脸,唯独纤长的眼睫,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倘若不是江宿找她,近乎都快忘记了这个人了。 半响后。 纪棠被困意袭来战胜了回忆过去的心思,将手机一扔,又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睡去。 …… 连续几天北城的温度偏低,都在下雨,渐而入秋。 这也让纪棠歇了出门聚会看秀的心思,偶尔和鹿宁微信聊几句,得知小鲜肉已经签约进盛娱传媒公司后,就没有再过问。 至于白黎那边,纪棠有意地观察着她。 这个坐过牢,毁了脸,看起来无欲无求的女人,实则还是有着无人知晓的野心。纪棠没兴趣用自己去给白黎做重返娱乐圈的探路小白鼠。 不过她会给白黎一个机会,看她是不是像传言般那么厉害。 而至于宋屿墨这个男人。 纪棠都等了他三天来秋后算账,也做好心理准备宋家那边会听到什么风声来问她。 结果整整小半个月过去了。 宋屿墨的行踪她不知道,离婚态度更是成谜。 难不成他又在玩什么冷处理? 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纪棠忍不住将纪度舟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拉出来一次,发过消息问他:“你最近有和宋屿墨联系吗?” 纪度舟的答复是:“你找自己老公,还要问我?” 纪棠趴在床上的姿势换了个,一旁手法纤柔精练的女按摩师也停了下来,安静地等待她。 因为不想出门,纪棠直接让美容院的高级按摩师□□。 她稍微坐起身,后背裸露出三分之二的部位,能看清漂亮的蝴蝶骨。纤细的手稍微一勾,将浴袍给拉上去,也间接盖住了圆润的肩膀。 纪棠认真地,给纪度舟回短信:“你跟我老公的感情,不是更好吗?” 她有时候都想,为什么不能换个性别。 让纪度舟做女人! 那他一定能跟宋屿墨无比幸福美满的将婚姻给经营下去。 纪度舟很大度的不计较她的暗讽,过了两三分钟才回复:“我不知道宋屿墨怎么了,但是他最近很是伤情,不是加强度工作就是彻夜喝酒,还进医院了。” “……” 纪棠看到这段话微僵了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她太了解纪度舟这个颠倒黑白的心机婊,他的话,向来十个字里能有一个是真的都是他良心发现了。 所以,纪棠精准的把视线留在医院两个字上。 为了不显得太冷漠无情,假惺惺地问了句:“宋屿墨进医院了?” 这事没听宋家那边传来消息啊。 宋夫人不是向来只要宋屿墨身体上有一丢丢大病小病的,都要来仔细盘问的吗? “嗯,除了你外,没人知道。”纪度舟说就说了,还要单独提醒她。 纪棠:“……” 她忍不住想回忆,不是纪度舟在说慌,就是宋屿墨在装病。 毕竟这两个男人向来都是狼狈为奸惯了。 这个念头一起,纪度舟仿佛就料定她脑袋瓜子会想什么,无情地发消息吐槽过来:“你老公为了赚钱养你都累死累活生病了,你就这态度?” 纪棠漂亮的脸蛋面无表情,心想难不成还要她去宽衣解带的伺候宋屿墨? 离婚协议书都扔出去了,她还有没有点立场了。 没回纪度舟的消息,纪棠又无情地把他拉进黑名单了。 旁边安静已久的女按摩师轻声细语问她要不要继续。 纪棠看了眼,摆摆手让她可以结束工作了。 纪度舟有一句还是说的到位,宋屿墨都病了。 身为他完美合格的妻子,怎么能还在这样享受呢。 罪过了! …… 纪棠披着浴袍慢吞吞地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还是没有出门的打算。 直到苏渔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第22章 (我生病了,想找你,又怕你...) 纪棠坐在宽敞奢华的包厢里时,在场还有其余的二十几人,都是混娱乐圈投资的大佬们,还有出品方和平台负责人,以及两三个是荧幕里经常看见的明星等。 她显然是被苏渔打电话叫来,给盛娱传媒撑场面的。 纪觉闻出家当和尚这事,基本上在私下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对公司的发展自然也很不利。 纪棠这次出席,毫不意外地是在告诉圈内一个讯号。 盛娱传媒的老板走了,替补的也来了,还更有钱。 “这位就是闻总的妹妹啊,比我们圈内的女明星漂亮多了。” “是嫁到宋家的那位?百闻不如一见啊!纪小姐现在是接管了盛娱传媒吗?我这里有一部新筹备的古装剧,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合作?” “纪小姐性格真好,才刚接触没几分钟就给我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好像以前哪里见过。” “得了吧汪总,你女儿都跟纪小姐是同龄人,你这搭讪老套了啊。” 说这话的是荔枝视频平台的负责人楚溪,三十九岁,穿着一身职场女性的深蓝色套裙,脸保养的很好,下巴尖尖的,是那种看起来男人缘会很好的长相。 不过纪棠对娱乐圈的事知道得少之又少,多半都是苏渔在圆场。 倘若要她聊上个月去看走秀买了哪家的高定裙子,有什么新出的限量款包包适合入手,怎么败家花钱的话,纪棠可以面不改色地讲一晚上。 而聊娱乐圈的投资项目,纪棠多半都是微微一笑。 她一向都喜欢在外走温柔得体路线,不知情的,多半都是当她脾气好说话。 大家都客套聊了会,苏渔见机端了杯红酒,去找包厢里另一位电视台的大佬谈公司近期被退货了一部现代剧的事情,有了纪棠这个吉祥物坐镇,谈什么都有底气些。 纪棠纤细白皙的手指轻陪着红酒杯,也没想过给哪位投资大佬敬酒什么的。 毕竟要比起身价来,这些在场的,都默认无人能敌她。 就在她看苏渔似乎跟人谈的气氛很好,正准备功成身退时。 包厢的门被从外面打开,楚溪在旁轻笑:“江宿这个大忙人总算来了……” 这话让纪棠下意识地朝动静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灰色连帽衫和长裤,身材颀长,戴着的黑色棒球帽将他俊美的五官都隐在了阴影下。 当他抬起头时,近乎偏执般的目光精准地落到了人群堆里的纪棠身上。 在场没有人知道两人认识,也不会知道。 纪棠先移开视线的,没过多久手机进来了一条消息。她低垂纤长的眼睫,打开看。 是苏渔:“大小姐,这酒局离散场还早,要我安排车先送你回去吗?” 到底纪棠的身份不一般,苏渔也不敢真的把她当成公司里的女艺人一样带出来陪酒。 纪棠还没回,又有一条消息过来了:“能说几句话吗?” 是陌生号码。 纪棠忽略了下一条,给上条回复:“嗯,我回去了。” 发完,她提起长裙低调离席。 至于借口的话,有苏渔会帮她圆过去。 …… 宽敞冷清的走廊上,壁灯盏盏亮着暖橘色的光。 每一间包厢在这个时间段都满客,她裙摆轻盈地飘过脚腕,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慢吞吞地走向电梯方向。 刚走没两分钟,便听见身后不近不远处也跟来了脚步声。 纪棠以为是江宿,但她扪心自问跟这位曾经的校友没什么好聊的。 待脚步声近在咫尺,她猛地转头,微抿的唇正吐出两个字:“江宿你……” 一段话还没完整的说话,纪棠就先及时卡在喉咙,漆黑的眼睛讶异地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宋屿墨,他穿着正式的墨绿色西服,身姿极为挺拔高大,就站在她的面前。 日! 这个狗男人不是生病都进医院了吗? 北城这么大,她这小半月好不容易出趟门,也能遇见他,是什么运气? 宋屿墨的脸庞肤色在灯光下有点苍白,眉头也皱着,只是见到她的身影后,才稍微的舒展了一下,方才没听清纪棠口中说什么,也不等她问自己。 他已经云淡风轻地推开两人身边的包厢门,里面未开灯,没接待客人。 纪棠防不胜防地被他一拽,脚伤尖细的高跟鞋就站不稳了,跟着进去,又被拽到墙壁前,在视线模糊不清的时候,本能地开始用手去摸索前面,也碰到了男人冰凉的喉结。 她纤细的指尖,微微的一缩。 很快宋屿墨就将她骨节握住,放在薄唇上,说话时连带温热的气息也洒了过来:“你今晚是来接我回家的么?” “……” 要是现在宋屿墨开灯的话,纪棠相信自己的表情一定是大写的懵逼。 她哪里知道宋屿墨也在这家会所应酬,要知道肯定避而远之。 而宋屿墨当在走廊上看见她后,就自然的认定纪棠是来接自己的,望着她的眼神里也有了情绪的流转,片刻后,低低的说:“我最近生病了,想找你,又怕你会担心我的身体。” 纪棠被他挺拔高大的身体围堵在墙壁之间,想移开一寸都办不到,动了下脑袋,额头就无意识地碰到他线条完美的下颚,就像是羽毛柔软的蹭过一样。 她半天的没说话,轻蹙眉头,甚至是怀疑宋屿墨年纪轻轻就得了健忘症! 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之前,被她扔离婚协议书这码事? 有时候男人想避开某个话题时,是能做到面不改色地只字不提。 宋屿墨这算是变相的跟她服软,即便他已经意识到了和纪棠夫妻感情出现了很严重的矛盾,这半个月以来他反复琢磨着,也算是给了彼此冷静期。 如今看到纪棠后,才发现原来他下意识地不去找她,是怕找了就不愿意放手。 宋屿墨是个行动力很强的商人,向来意识到自己想要什么事,哪怕是用手段,甚至是装聋作哑也要把想要的东西,给要到手。 此时此刻,他指腹微凉,先是触碰了下纪棠的脸颊,顺着肌肤带来的柔软触感摸了一圈,嗓音溢出薄唇,字字低沉又清晰:“别乱动,否则我不想忍了。” “我……” 靠!她哪里乱动了,不就是用脑袋蹭了下他的下巴。 而且什么话都被这个狗男人说完了。 她连骂人的机会都没用。 宋屿墨的自作多情发挥到了极致地步,还不忘抛出最擅长哄她开心的方式:“这半月我参加了几场拍卖会活动,给你拍了三套珠宝放家里。” 纪棠瞬间没脾气了,向来最无法抵抗珠宝的她,有了一丢丢动摇。 红唇轻动,礼尚往来地虚情假意关心一句:“老公你生病严重吗?心疼死老公了。” 话刚落。 包厢的门外,也有人同时叫了一声她名字。 “纪棠!” 这两个字,清晰无比地传了进来。 纪棠下意识地抬头,眼睛习惯了黑暗,看到宋屿墨寡淡的神情正专注地看着她。 最尴尬的修罗场面莫过于此了。 在一门之隔的走廊外,江宿的嗓音将她名字咬的低哑,就像是情人之间才会有的亲昵感。 ――“纪棠,你哥把你嫁人后,我们有三年没见了吧。” ――“今晚在包厢里看见你,我才知道你瘦了那么多,是不是你被逼嫁到宋家,嫁给一个你不爱的男人,所以生活过得并不好?” ――“我想和你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都行……棠棠,这三年我日思夜想着你。” …… 昏暗的包厢内迎来了久违的一片死静,出来门外的说话动静外,连呼吸都听不见了。 江宿的表白还没结束,就被踩着高跟鞋来的楚溪给打断,两人旁若无人地站在走廊上客套了两句,又聊起了娱乐圈最近的局势情况,以及下部电影准备找哪家演员。 外面气氛倒是轻轻松松,纪棠在包厢里仿佛身处十八层的地狱。 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真诚的希望宋屿墨是聋子,对于江宿的话半个子都没听见。 可事实证明,宋屿墨的耳力比她还要好。 过了许久,他像是收起了自作多情的感情,低沉说话的语气情绪难辨:“你被逼嫁给了一个不爱的男人么?” 宋屿墨连江宿是谁都懒得问,完全没把情敌放在眼里一般的架势。 他眼中只剩下那点情情爱爱了,眼神近乎沉默地看着纪棠。 纪棠想骂人,心知江宿绝对是故意在门外这么说的。 她看着宋屿墨抿起的薄唇透着点薄凉冷淡的意思,突然间莫名的,有种她要敢承认,胡说八道说爱上江宿这种虎狼之词,可能会当场被这个男人毫不留情收拾的错觉。 点头还是不点头。 是一件非常难以决定的事情。 毕竟她想离婚,却不想公开跟宋家这种顶级豪门撕破脸皮,是想着用循序渐进的方式,让宋屿墨这个只会赚钱的工具人慢慢接受。 谁知道江宿三年不出现,一出现就拆台来了! 半分钟过去了。 宋屿墨似乎也不指望她能继续花言巧语哄骗自己了,极缓慢地,骨骼分明的长指离开了她的肩膀,接着便是将包厢的门打开,走廊外已经空无一人。 他迈步朝外走,一点停下的趋势都没有。 第23章 (还想留在这里过夜?...) 手机嗡嗡的在响,苏渔打来的十个来电都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这会儿纪棠已经被宋屿墨带上车,坐在了气压很低的车内。 十分钟前,原本走掉的男人又返回了包厢,看着还贴着墙壁站着不动的纪棠,语调极淡的说了句:“还想留在这里过夜?” …… 车窗玻璃外的路灯一闪而过,光影交错里将宋屿墨脸庞衬得许些寡淡疏离,薄唇抿着,下颌微微绷紧,也不说话,前面的司机很有眼色的降下了隔音板。 这下后座静得仿佛与世隔绝。 纪棠纤长的眼睫轻动,又将视线看向自己这一边的车窗上。 玻璃上的人影透着许些模糊不清,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的在上面划了两下,等放下时,她防不胜防地看到宋屿墨也转过来,透过车窗的玻璃倒映也在看她,目光深沉带着审视般的意味。 静了一两秒。 纪棠也不知道心虚作祟什么,而她只要不开口,男人的目光就不打算移开。 半响后,纪棠先轻轻避开了视线,清了清嗓子主动打破这诡异又安静的气氛:“咳,我小哥跑去出家了。” 宋屿墨依旧看着她,话变得极少,却听出了纪棠的暗示,也继续听她说:“小哥把盛娱传媒丢下不管就跑去当和尚,他秘书没办法只好拉一个姓纪的过来撑场面,我今晚……” 纪棠说到停下,不敢在阳奉阴违地顺势让他误会是来接他回家。 或者是说,准备参加完酒局就找他之类云云的。 她欲言又止,眨眨眼看着宋屿墨,希望他能自我理解其中深意。 宋屿墨的眼睛颜色被灯光照的很深,像是要将她看到心底去。其实纪棠解释的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他这会沉默寡言到了极致,嘴巴就如同不存在的一样。 纪棠耐心地等了两秒,硬着头皮轻声又问:“你生病是哪里不舒服呀?” 到底是心虚的一方,她的求生欲选择暂时不跟他生之前的气。 宋屿墨这才有了眼神的变化,许是身体真不舒服,在纪棠的手伸到额头前时,也没有躲。 纤白的指尖,触碰到他的额头温度。 没有发烧,体温是正常的。 纪棠愣了下,瞬间就将指尖离开了男人的额头,想避免这种近距离的接触,而突然腿上一沉,发现宋屿墨靠在她身上了,不轻不重地,没有将身体全部重量都无情压过来。 只要稍微动下,就能明显地看到男人脑袋躺在她腿上的同时,眉头还深深皱起。 这让纪棠僵硬着坐姿,腰肢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吸的温度,也不敢在折腾出动静,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好久,认真地考虑之下,还是放弃推开宋屿墨的冲动。 没有打扰到他闭目养神,心里总觉得这个男人情绪此刻是在压抑着的。 纪棠趁着路上的时间,用手机偷偷的给宋途发了条短信:【宋屿墨生了什么病?】 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狗男人身体没病,倒像是精神上出问题了。 难道冲着他之前面无表情地走出包厢的气场来看,不应该是两人大吵一架,从此夫妻感情破裂吗? 现在坐在车上,还要把那张神情寡淡的脸对着她的细腰。 纪棠想想就怪诡异的,突如其来的亲密让她反倒是有些无从下手了。 宋途:【宋总是得了胃病。】 纪棠:【宋屿墨都快成为养生专家了,他还能得胃病???】 这是忽悠小孩呢。 发完消息,纤长的眼睫低垂,又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将脑袋搁在她腿上睡觉的男人,完美五官的脸庞轮廓在车窗外光影下微微泛着冷光,眼睛紧闭着,看起来就和平常没什么异样。 手机轻轻震了下,宋途的消息发来,却说:【宋总是急性单纯性胃炎,饮烈酒导致的。】 平时娇生惯养的胃,哪里受得住借酒消愁。 这让纪棠瞬间没话了,本能地觉得是跟她递离婚协议书有关系。 倘若要是让宋家,宋夫人知道她都做了什么好事,怕是得叫回老宅抄写一百遍千字家规。 纪棠心里没由地感到烦躁,而宋途就跟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猜到了:【太太不用担心,老宅那边瞒得严严实实,宋夫人不知宋总的身体情况。】 纪棠漂亮的脸蛋没有表情,默默地收起手机。 她眼睫下的视线,又移到了宋屿墨的脸庞上。 宋家的子孙后代很多,能受宠到宋屿墨这样地步的,却少之又少。 他真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早在嫁入宋家之前,纪棠就听闻了宋夫人是重度的儿子控。早在宋屿墨年幼时就给他上全封闭的学校,两个保镖全天跟着,不给任何闲杂人等耍心机靠近的机会。 所以宋屿墨童年时的交际圈内朋友,都是被宋夫人精心选过的。 等再长大些,宋夫人就没有刻意地阻止宋屿墨去交朋友,却因为早就把他养成了脾性寡淡冷清的模样,宋屿墨从骨子里的教育就在影响着他只爱家族事业,不爱跟女人调情说爱。 这样的男人确实是担当的起男神二字。 而纪棠很清楚倘若不是宋夫人相中她做宋家的儿媳妇,她和宋屿墨是绝无可能的。 又或者是说,如果沈栀期没有心脏病的话…… 四十分钟后。 司机将车缓缓地停驶在了一处北城郊外的中式温泉别墅里,地段稍偏,周围格外安静,很适合成功人士周末时来这边度假一日。 纪棠却喜欢住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喜欢住在顶楼,一拉开窗就能欣赏夜景的那种感觉。 所以让她到这种鬼影都看不见两个的地方,一下车就忍不住想翻白眼。 她走的慢,腿麻了。 宋屿墨倒是在车上闭目养神了大半个小时后,脸庞神色的精神看起来不错,情绪是稳住了,始终没有找她继续算账的意思,步伐极慢地停在台阶上等她。 司机早就停好车走了,身边也没一个生活秘书。 纪棠突然后悔跟他上车了,怕是被杀人埋尸都没一个人是知道的。 “老公,这里的别墅你什么时候置办的?” 她没话找话,一句老公就让宋屿墨皱起眉头来了。 以前听习惯了,现如今听,不知为何充满了虚情假意的塑料味。 别墅墙的壁灯下,宋屿墨眉眼深邃看着纪棠两秒,也没有强拉她进门,缓步走进别墅。 这里连出租车都打不到,纪棠看着男人挺拔暗色的背影,只能咬牙跟上。 别墅一共分三层,二楼是用来做书房和客卧的。 三楼是主人居住的地方,就一个主卧和偌大宽敞的衣帽间,玻璃镜面里挂起的衣服都是男性的西装衬衫以及专门放置袖扣的抽屉。 睡袍是在旁边的柜子上,清一色男人的款式。 纪棠逛了下就发现这应该是宋屿墨婚前置办的别墅,都是他的东西。 男人去洗澡了,她别无选择,只能坐在地毯上干瞪眼。 等宋屿墨洗完,换上深蓝色睡袍出来时,入眼的便是纪棠不知何时跑到了温泉池边去了,蜷起双腿坐在那边在看,安静时微微低着精致白皙的脸蛋,漆黑眼睛里映着朦胧月色。 宋屿墨没有迈步走过去,隔了一层玻璃门的距离,无声地看着。 没看几秒,只见纪棠的手机震动响起,将这幅宛如画卷般的画面打碎,她不知身后有人,接起来电后,仿若嫌弃地轻蹙了眉尖:“江宿?” 宋屿墨没有偷听墙角的习惯,正要迈步上楼,却意外听见这两个字。 倒是印象深刻,纪棠之前的绯闻对象之一。 “你故意的你吧……” 隔着距离,纪棠刻意压低的声音,也只是隐隐约约的传来。 从轮廓美丽的侧脸上看,表情不是很好。 纪棠确实是心情不美丽了,对江宿语气也不太好。 今天就因为他故意在包厢外说的那几句话,让她对宋屿墨都百口莫辩。 没给江宿说话的机会,纪棠就冷着脸把电话挂断了,转身间,防不胜防地就跟宋屿墨四目相对了一瞬。 气氛让人窒息的静了下来,纪棠感觉自己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她手指纤细握着手机,莫名的想要后退半步。 结果一时没注意到身后的池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卡了下,连人带手机的,都跌进了水温刚好的温泉池里。 纪棠摔下去时,脑子里浮出这念头只有一个。 她这次,不是故意把手机也扔进来的。 很快没等宋屿墨眼神敛紧,要下来救她时,却看见纪棠水性极好的已经游向了池边,乌黑的几缕秀发贴近在精致的脸蛋上,呼吸还尚处于急促间,先破声说:“等等,我可以的!” 温泉池本就是个极为容易发生什么的地方,特别是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单独相处时分。 更何况,宋屿墨一路上还压着火气。 纪棠用不着这个狗男人帮忙,没等上来,抬头看见宋屿墨蹲在岸边,注视着她的眼神在周围几盏壁灯的照映下格外的幽深,要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里面是有她的影子。 她浮在水面上,裙子的布料清晰贴着身体,刚把手给他。 结果宋屿墨冰凉的长指扣住她纤细腕骨后,低沉的语调吐出薄唇:“你心跳的很快。” 他的指腹,不偏不倚地按在她的脉搏上。 纪棠也分不清是因为被他撞见接电话心虚的,还是看到在近在咫尺的男人有些心跳不稳,正要找借口,宋屿墨的手已经放开她脉搏,而是顺着轮廓漂亮的侧脸,伸到了湿漉漉的乌黑秀发里。 因为这股力道,纪棠的后脖被迫抬起,眼前黑了两秒。 是他,高挺的鼻梁蹭到了她鼻尖,低低吻下来。 今晚压着的火和半月没见的冷静期所滋长的情愫,都被宋屿墨压在了唇齿之间。 第24章 (你不想我吗?以前你都会想...) 深夜寂静,纪棠被男人有力的手臂困于温泉这块小天地里,也没有觉得寒冷。 水面上波澜四起,两人亲密无间的影子映在其中。 她脑袋是空白的,隔着近在咫尺的距离,手指白皙骨节不自知地扯散了宋屿墨的睡袍,无意中也触碰到了他温暖的胸膛。 真是要疯了,疯了! 很快,宋屿墨的吻又加深,手指沿着她的黑色秀发缓慢下移,隔着裙子服帖的布料,描绘着她背部漂亮的蝴蝶骨。 就在纪棠从微弱的挣扎渐渐地也深陷其中时,突然外面客厅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在这样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一步两步地,是往这个方向来的。 纪棠猛地恢复意识,漆黑的眼睛受到惊吓一般的睁大,想不出三更半夜还能有谁来,过于紧张的反应,让在吻她的宋屿墨也停了下来,下颌的轮廓微微绷紧。 一秒两秒过去。 纪棠看他,又想亲的意思。 她悄悄的躲开,用眼神暗示有脚步声。 宋屿墨修长的手搭在她肩上,只要不拿开,纪棠根本就躲不开,亲完人的脸色是沉着的,没有半点愉悦的意思,用身体与她严丝合缝地贴着,薄唇轻扯,终于开口说话了。 第一句话,就是:“给你打电话的男人叫江宿?” 纪棠没想到他选在这时候问自己,几秒之内,一边紧张兮兮地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一边还要想方设法地将这个男人情绪哄好。 而宋屿墨压根就没有给她考虑的机会,超过三秒钟不说话,修长冷白的手指就滑到了她的背部,接吻时已经摸索过了,拉链就在侧面,轻轻往下一用力,雪白的肌肤便暴露出半寸。 纪棠漆黑的眼睛里没有火,心想这跟严刑逼供有什么区别? 宋屿墨又给了三秒,继续往下拉半寸。 她可不想大半夜被人看见光着在跟宋屿墨泡温泉,深呼吸快速说:“我同学!” “他喜欢你?” 宋屿墨问出这句话时,语调里透着股低冷的意味。 也毋庸置疑地,在笃定这个陌生的男人是暗恋着纪棠的。 这是男人对情敌本能的直觉。 纪棠怕慢一秒又被脱衣服,因为宋屿墨这架势根本不给她撒谎的机会,仰着精致的脸蛋说:“可能吧,但是我没给他机会。” 宋屿墨脸庞神情看不出任何波澜,也没说信不信她的话。 薄唇轻动,正要继续往下说什么时,纪棠一脸快哭的表情说;“你这样胜之不武,要问什么感情史能不能等上岸,有人过来了!” 那深夜的脚步声在客厅走了一圈,就跟找什么似的,开始真正意义上往温泉池过来。 纪棠都准备好深呼吸躲到水里去了,谁知被男人手掌扣住纤细的腰,再看他,表情镇定自若,完全不带怕的。 什么时候宋屿墨在外面也这副厚脸皮了,不要绅士体面了? 脑海中那根精神紧绷到了极致,差点儿就要断掉时,突然听见隔着玻璃门的远远距离,是宋途的嗓音略有迟疑的响起:“宋总?” …… 别墅里里外外都很安静,灯光也没开几盏照明。 宋途是按照宋屿墨的吩咐,去备了一套纪棠的换洗衣服和护肤品过来,结果没有在别墅找到人,他好像听见了温泉有什么动静,正要饶过环形的真皮沙发走过去。 这时,宋屿墨惯来平稳到不起任何情绪起伏的嗓音,缓缓地,从温泉池那边响起:“嗯。” 原来是在的啊。 宋途还以为他和纪棠根本就没来这栋别墅,笑着说:“宋总,他太太的衣服我放沙发上了哈,你的药记得吃。” 过了会,宋屿墨才说话:“嗯――” 紧接着,就沉默了下去。 长时间都没有在出声,纪棠是竖着耳朵听的,宋途好像是在外面碎碎念着这里的度假别墅风景不错,又说隔壁有个大温泉,不知道是哪个富二代在开派对,请了一堆女网红在喝酒跳舞。 因为隔音好,基本上这边是听不见的。 外面只有宋途自顾自地在说话。 纪棠很快连半个声音都发不出来,因为宋屿墨又开始吻她了。 有点回到了江城出差时的状态,一直不厌其烦的吻她,不管是唇,还是脸颊,耳朵以及带着股女人香的头发丝,都被他流连忘返地百般纠缠着。 一种被某种可怕的东西悄无声息引诱着,将埋藏于心底的不知名情感慢慢地勾了过来。 …… 纪棠回到了楼上房间。 裙子和黑色长发都湿漉漉的滴着水,每一寸肌肤都白嫩无暇的被温泉热气蒸得有点红了,她低着头,手上抱着购物袋里的换洗衣物,走进浴室去洗澡。 水声很轻,显得楼上楼下格外安静。 宋屿墨就坐在客厅沙发上,没有跟上去。 三分钟前,纪棠从温泉池出来时,轻轻推开了紧跟在身后寸步不离的男人,被吻的太长时间,红唇艳红,声音也有点干:“我要去洗一下。” 宋屿墨要是跟上来,恐怕就没办法好好洗澡了。 他见纪棠魂不守舍的,于是止步,沉静地坐在沙发上耐心等候。 时间慢慢地过去,宋屿墨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秘书发来的一份资料。 关于江宿的。 宋屿墨漫不经心地看着,长指抵在屏幕上下滑了几页后。 他又打开纪度舟的联系方式,问起了江宿。 纪度舟到底是纪棠的亲哥,问他,比看这些资料要来的真实。 很快纪度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纪棠在楼上洗澡,以宋屿墨关注过她洗澡的时长,一时半会是出不来。 他没有拒接,淡定地按了免提。 “江宿以前追求过我妹好几年,不过两人校园爱情还没发展起来,就被我用了点小手段破坏了。”纪度舟的嗓音清晰地传来,说这番话说得轻风云淡极了。 就好像是在说今晚吃了什么一般。 宋屿墨喉结微微滚动,出声陈述道:“所以纪棠对他有过好感?” 而且江宿说纪棠是被逼着嫁给一个不爱的人时。 纪棠竟然没有反驳,甚至是一脸的心虚。 这让宋屿墨不太舒服,比身体上的难受还让他感觉不适应。 纪度舟在电话那边,声音亦是极淡的问他:“这重要吗?” 宋屿墨没说话,有些事不用挑明的太明显,只言片语,男人之间就明白了。 纪度舟低笑:“你第一次见我妹的照片目光就多停留了三秒,时隔小半年又有意无意的问过我一次,那是不是我的小女朋友。屿墨,你存着什么心思啊。” 宋屿墨无论是对谁,都表现出不近不远的距离感。 他极少会去关注一个女人,哪怕是真的不自觉关注了,也不会往爱情方面去想。 纪度舟心里很清楚宋屿墨的反应,在电话里缓慢地笑着:“江宿不适合纪棠,驾驭不了她。” …… 别墅窗外的灯光悄无声息地透进来,洒在宋屿墨深沉的眉眼间,他把电话挂断,又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过了许久,伸出修长的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杯水和胃药,服用下。 之后,宋屿墨放下杯子,不紧不慢地上楼。 浴室的水声逐渐停了,纪棠打开门时,发现宋屿墨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外面站着,身上的睡袍半湿不干,一副恨不得感冒似的。 她皱起眉头,又因为温泉里的亲密缘故,此刻说话时不自觉的避开他深浓的眼神:“你不去换件睡袍?” 宋屿墨殊不知自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她,无形中会让人不自在。 他低垂着眼睑半响,慢慢地脱下睡袍。 当着纪棠的面,这让她突然脸颊发烫,甚至是想转身骂他变态。 好在是忍住了,纤长的眼睫毛轻眨,往天花板看。 “你最近在接管你小哥的公司?” 宋屿墨低沉的嗓音传来,不紧不慢地把睡袍扔在了木质地板上。 纪棠胡乱的点头,其实也不算接管,就当个吉祥物而已。 她没想和宋屿墨交代太多,却听见他说:“需要我帮忙么?” 纪棠本能地不愿意跟宋家产业牵扯太深,以免到时还算不清楚这些,摇摇头拒绝了。 宋屿墨极深的眼神盯了她半响,不急于去浴室里冲洗身躯,好在别墅里没外人,要是这时候宋途从哪个角落头冒出来,势必是要被这一幕吓死。 毕竟宋屿墨什么都没穿,跟个暴露狂似的站在壁灯下跟她没完没了的说话。 纪棠几次都想让这个男人快点去洗澡,红唇一动,又听见他说;“你不是爱我么,连我身体都不敢看?” “……” 他妈的,她那是害羞好吗,身为女人该有的反应好吗? 纪棠才不吃他激将法,敷衍的扯了扯艳红的唇:“老公,我想起来我小哥公司还有点事,借你书房用一下。” 说不过就要跑,好歹比留在这里被占便宜强。 结果没走两步,雪白的手腕就被宋屿墨手掌给拉了回来,在纪棠慌张失措的肯抬头看他时,整个人已经被公主抱起,后背贴着他胸膛,毫无心理准备。 宋屿墨的几个字在她脑袋响起,嗓音冷静低缓至极:“我们半个月没夫妻生活了,你不想我吗?以前你都会想的,纪棠。” 第25章 (不准躲。) 盛娱传媒的公司地段的沿街有家老招牌的馄饨店,开在写字楼的附近,凌晨之后才会歇业。 店面不打,座位少得可怜,通常加班的上班族都会过来打包一碗就走。 晚上十一点二十分。 白黎坐在最角落的凳椅上,要了杯啤酒和新鲜出炉的混沌,喜欢在上面铺满红辣椒,面不改色地安静吃着。 过了会,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高瘦年轻男人走进店里,带着外面入秋的凉意,他管老板娘要了一罐啤酒,拉着椅子,也坐在了白黎的对面。 长指微屈,干脆利落地打开啤酒,喝了半罐。 白黎先是慢慢的吃完最后一个混沌,双方都没出声之前,目光并没有放在对面黑色棒球帽的男人身上,而是拿着纸巾擦拭桌子上的油渍。 “白姐,久仰大名。” 娱乐圈里讲究着称呼,晚辈遇上了前辈,不是叫老师就是叫姐叫哥。 江宿将棒球帽摘下,极为精致俊美的五官脸孔在昏黄的灯光衬着,他有做男明星的资本,却选择做导演,年纪尚轻就已经是当下最受粉丝欢迎的导演之一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白黎明白这个道理,平静地对视上他视线。 直到江宿给她递了一部剧本,是新筹备的戏。 “你想和盛娱传媒合作?不过找错人了,我现在手上没有艺人。” 白黎暂时没有亲自指定带哪个艺人,而因为纪棠的关系,盛娱传媒的高层对她的存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有放权给她。 江宿却说:“你先看剧本。”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白黎翻看着剧本,混沌店的老板娘已经打烊,将这个小地方收拾干净后,裹着风衣坐在收银台前打瞌睡,也没有理会还在的两个客人。 外面吹进来的风将吊灯吹得摇晃,暖黄色光晕将影子也衬得偶尔拉长。 白黎看完这部剧后,又过两三分钟,才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位很有才华的年轻人。 她露出侧脸两道细长的疤痕,直勾勾盯着人时,略显得三分狰狞形状。 而江宿面不改色,声音渗透着深夜般的低沉:“我想让纪棠来演女主角。” 白黎听到这话,是意料之内。 因为当她第一眼看到纪棠起,也觉得她的骨相天生适合活在镜头之下。 不过江宿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白黎苍白的笑了笑:“纪棠不会演。” “赵音离的女儿,天生就会演戏的。” ―― 赵音离,这个名字有多久没有听起别人说过了? 白黎瞳孔涣散了两秒,手指攥紧了剧本,指节发白。 江宿清晰的脸廓映在灯光下,每句话都显得神情格外认真:“从我入行的一开始,我的镜头只想拍纪棠一人,她自始至终都完美的符合我心中女主角的幻想。白姐,我们合作。你可以继续给这个世界打造出第二个风华绝代的赵音离,我也可以圆梦。” 店铺的门被拉开,吹刮进来几秒钟,又被关上。 白黎依旧是坐在角落头的椅子上,那张疤痕的脸表情很复杂。 像是在回忆着曾经一幕幕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过往。 初见纪棠,她不敢笃定那是赵音离的女儿。 因为当年赵音离怀孕三个月后,突然消失了小半年。 等她在出现,声称那个孩子已经意外流产没了。 后来白黎就再也没过问这件事,直到纪棠,那个身上带着赵音离影子的美丽女人。 白黎的瞳孔掠过丝紧绷,忍不住地想着当年发生的事。 赵音离什么时候给豪门子弟生了个女儿? 为什么她上网查了纪棠的亲生母亲,显示的资料却是搞艺术的画家,早年就移居美国,五年前意外车祸才去世。 …… 纪棠以为自己会一觉睡到中午,结果醒来时,玻璃落地窗外是漆黑的,卧室里只亮着暖橘色的壁灯淡淡照明着,没有影响到她睡眠。 她纤细的眼睫轻动两下,视线下意识地往床边看。 果不其然,看到了宋屿墨就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披着深黑色睡袍,在用笔记本看资料。 近乎是她视线扫过去的同时,宋屿墨的眼神也过来了。 看着无欲无求,实则光蕴藏着太多的深意。 “睡醒了?” 宋屿墨放下笔记本,迈步走过来,用手指碰了碰她脸蛋,动作柔的不像话。 纪棠略有点不自在,想要将被子往上拉,挡住她那被灯光衬得像玉一般的肌肤,只是肩膀微露半寸,没守住。 宋屿墨动作自然而然地,俯身,薄唇带着温热的气息在她肩尖印了下,带着温度。 纪棠被他一搞,整个人都僵了下,隐约察觉到男人可能还想亲。 在宋屿墨眸色没加深之前,先伸了个懒腰,嘴巴嘀咕着:“躺着不舒服,想起来。” 说着,就掀开了被子。 她只穿着一件吊带的黑色睡裙,和他睡袍颜色是同款的。 也不知是宋屿墨吩咐的,还是宋途拿着谁的钱就为谁效力。 给她准备的睡裙,是高叉款式,带蕾丝边的。 这样一来纪棠起身时,大部分雪白肌肤都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下。 正准备到处找睡袍披上,宋屿墨却拽住了她手腕,男女的力气悬殊,不用耗费什么体力,就将她抱在了怀里,一同坐在落地窗的沙发上。 整个过程纪棠完全是懵圈的,她不想在床上躺着,也不代表想躺男人身上啊。 宋屿墨眸色深沉地注视了她僵硬的眉眼间两秒,不动声色地移开,旁边的壁灯光晕倾泻,将两人相拥的身影衬得极为亲密无间。 他手臂轻轻松松抱着纪棠温暖的身体,下颚抵着她的黑色秀发,低声说;“我给你买了个包。” 纪棠无法抵抗这话,勉为其难地让他抱几分钟吧。 待宋屿墨将笔记本重新开启后,才发现原来他三更半夜不睡觉,不是在办公看资料,是在给她在网上选包。 只是……直男的审美过于扭曲。 挑了半天,就挑了三款芭比粉? 纪棠眼睫毛的情绪很是复杂,抬头看向宋屿墨精致五官的脸庞上。 “老公,你还是别乱花钱了吧。” 芭比粉,就算是镶满了钻石,她也不会爱的。 宋屿墨静静地看着她,眸中像是有着漆黑的凉色,问道:“你不是最喜欢这种金闪闪的包吗?” “是啊是啊。” 可是她不喜欢爱心形状又是芭比粉的钻石包啊。 纪棠看着三款颜色统一,风格也差不多的,内心没有一丝激动的。 她想着都给宋屿墨抱了快一分钟了,也够够的了。 于是准备从他腿上站起,耳边,听见他冷静低淡,不带感情的口吻问:“我记得三年前你发过一次朋友圈的自拍照,背景是在纪家你专属的衣帽间。” 纪棠漆黑的眼睛一丝茫然情绪,没懂他提这个干嘛。 宋屿墨对视着她,像是漫不经心地将她的纤手握住,指腹,一点点的揉她的白皙骨节:“衣帽间的右上角玻璃衣橱里,放着一款爱心形状的红色小包,不是镶砖的,也不像是大牌的,我记得你低于五十万的包,是不会拿在手上。” “……” 纪棠没想到他记性好到能用在这个地方上,一般不是女人才有这种特殊功能的吗?可能找不到自己的随身物品在哪里,却绝对能记住男人在上个月的某天下午五点十分说过的话。 她怎么觉得转性一下后,宋屿墨将这方面表现的特别到位。 宋屿墨侧脸轮廓在灯光下格外精致好看,对她温和一笑:“有记错吗?” “……我有这个包吗?”纪棠下意识不敢跟他对视,都快忘记了。 “可能是品牌方送的吧,我好多东西都没拆过标签。” 宋屿墨指腹温热,停在她无名指骨节上,薄唇扯着极深的弧度:“是吗?你想好了再说。” 纪棠被他深暗的眼神盯着,倍感压力。 特别是他指腹力道不轻不重地,就停留在自己骨节上,有种要是敢撒谎,下一秒就会被他按断手指的错觉。 最后,纪棠选择自我放弃,一脸隐忍着,轻轻的微笑着说:“想起来了,可能是上学时某个追求我的男同学送的,品味太差,没背过。” 宋屿墨不紧不慢地将笔记本屏幕对在她面前,是什么目的展露无遗:“我以为你会喜欢。” 纪棠快笑不下去了,半响后从嗓子里憋出一句话:“老公送的都喜欢。” 宋屿墨在灯下极淡的笑了下,不知是在揭穿她的勉强还是配合着她的演戏,左手揽住她腰肢也没放,低头便是要朝着白净精致的脸蛋靠近过来。 纪棠下意识地想避开,却被他扣住下巴:“不准躲。” …… 她不知道宋屿墨最近是不是荷尔蒙过于旺盛,一有机会就是想找她索吻。 每次没亲个大半个小时,是不会停下的。 通常这种情况下,都会往更让人脸红心跳的局势发展下去。 纪棠内心很后悔,她就不应该后半夜醒来的。 导致了第二天中午都愣是没有爬起来,身体里的骨架像是被男人的一双手给毫不留情重新组装过般,醒来后,全身的感觉只有一个字:“累!” 宽敞整洁的主卧阳台上,窗帘被拉开一半,阳光透过外面的树枝叶的缝隙照进来许些,不刺眼,又不显得气氛昏暗。 在这样的环境下,纪棠抱着大白枕头又躺了回去补眠,慢慢地恢复体力。 直到下午两点时分。 纪棠披头散发地从主卧出来,身上披着宽大的丝绸睡袍,打着哈欠慢慢走下楼。 温泉别墅里四处空荡荡的,找不到宋屿墨的身影,以及宋途都不在。 只有一个脸孔陌生的女秘书在给她准备着午餐,微笑地说;“太太醒了,宋总有事先回公司了。” 纪棠根本毫不在意宋屿墨去哪里,懒绵绵地坐在沙发上。 过了会,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转头看向餐厅桌方向的女秘书,让她给自己买个药。 女秘书手上端着盘子顿了一两秒,恢复正常说:“太太,宋总临走前吩咐不许给你吃避孕药,说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抱歉。” 言外之意,是宋屿墨早就料定这一步,封死了她的后路了! 纪棠搁在沙发背上的指尖颤了一下,差点被气笑,好在还记得要保持自己端庄得体的一面,深呼吸过后,语气越发温柔的对女秘书说:“这样呀,那我给你钱,你偷偷的帮我买,不走宋屿墨的账户,他就不知道了呀。” 女秘书欲言又止地看着美丽的太太,友好地提醒;“太太,你还有钱吗?” 什么什么意思??? 第26章 (花钱得看狗男人脸色???...) 没钱这两个字。 纪棠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现在她的人生里。 没嫁人之前,纪棠虽然也没继承到纪家公司的股份和产业,却拿到了一笔嫁妆,以及她亲爹给她置办了多处房产别墅。 后来嫁入宋家,纪棠每个月铺张浪费的奢侈花销,都是来自宋家定期给的巨额生活费。 她这三年安安分分,循规蹈矩的做着豪门贵妇这门职业,其中敬业程度,也不亚于那些毕业后独自创业的名媛。 所以当秘书委婉暗示地提醒她后,纪棠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手机,给她的理财顾问发了短信。 之后便查了一遍自己的名下资金,没有被人移走啊。 纪棠轻抬眼睫,视线又回到了女秘书身上。 女秘书:“太太,这个月开始宋家那边不会给你生活费了。” “?” 纪棠蹙了蹙眉,想到的先是难不成她给宋屿墨扔了一次离婚协议书,被宋家知道了? 这事都过去半个月了吧。 日哦,难不成宋屿墨这种秋后算账的德行,都是跟他妈学的? 女秘书:“是宋总吩咐的,以后你的花销支出都走他的账上。” 这也意味着纪棠再也拿不到宋家给的任何资金帮助,以前想买个包要个珠宝,花言巧语的说几句老公我爱你就可以了。 现在想买一盒避孕药吃,都得看宋屿墨的脸色! 纪棠瞬间就不乐意了,心情低到了极致:“宋屿墨是早上去泡温泉进水了吗?” 她一点都不想要宋屿墨每个月给自己什么生活费,宋家给不香吗? 何况嫁进来前,她和宋家是私下签了协议的,纪棠平时用的理直气壮,跟领工资没什么区别。 女秘书没想到向来完美端庄的太太会这样说,愣了两秒,酝酿着用词道:“太太,宋总说了,你要去看秀去参加拍卖会,随便买,其实和用宋家的名义没什么不同的。” 要不是宋屿墨不在这里,她都想质问一句那个狗男人。 哪里没有什么不同? 她以后怎么花钱花了什么,怕流水账都会被秘书打成一页一页的明细放在宋屿墨的办公桌前,被他全方面的掌控着生活。 而纪棠生气也没用,秘书只负责传递消息。 当天下午,她在朋友圈发了个【呵呵】的表情包,仅宋屿墨一人可见。 ** 心情不是很好缘故,纪棠哪儿都不愿意去了,就窝在温泉别墅里看风景。 到了傍晚时分,盛娱传媒那边的苏渔给她发了几份正在筹备的热剧,问她要不要投资的意思。 纪觉闻以前随便投资一部剧就是几个亿,成为最大投资人后,在拉几个公司的艺人进剧组拍戏。 而他出家后,公司现在的业务能力明显下滑。 苏渔怕过个一年半载的,盛娱传媒早晚要走向破产倒闭的地步。 纪棠窝在柔软的沙发上,随便翻了翻。 而白黎这边也给她递了一部剧本。 一看导演是江宿,就没有打开的欲望了。 白黎现在带鹿宁这个小经纪人,传授她怎么捧红手上的男艺人梁桥。 所以纪棠没有回白黎消息,鹿宁的微信便过来了:【棠棠,江宿新筹备的剧本你看了吗?爆火款!我家崽崽现在在试镜男三!】 鹿宁以为盛娱传媒要投资这部剧,还嘤嘤嘤地说:【要不是江宿给你递剧本了,我都好想回家劝我家老爷子给我几个亿投资呀。】 纪棠淡定的回了几个字:【机会让给你。】 鹿宁:【棠棠,你是不是还在怪江宿当初……】 纪棠:【怪他什么?】 鹿宁:【怪他在穷困潦倒的时候收了你二哥的钱,还要一边说你是他的初恋,好过分的一男哦,不过他上回来盛娱传媒的时候还看到我了,问起你呢。】 纪棠一看到这话就扶额,忍不住地想澄清:【我和江宿没那回事。】 鹿宁:【跟他钻小树林的不是你?】 纪棠觉得自己解释不清了,也懒得在浪费口水。 她没有搭理鹿宁的八卦,又将江宿的剧本给了苏渔过目。 突然真的是爆款,能给公司赚取,那就让苏渔商量着去投资吧。 不知不觉中,窗外的天色也暗了下来。 纪棠放下平板,膝盖跪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这时,秘书从厨房走出来,轻声说;“太太,要帮你备车去接宋总下班吗?” “帮我找个司机吧。”纪棠漂亮的脸蛋挂笑,心里却冷笑,接他下班? …… 夜幕初降,纪棠先是从温泉别墅回到了市中心繁华地段的大房子里,从衣帽间拿了件细肩带的白裙,怕外面天气会凉,还外搭着一件黑色的小西装,黑色长发微卷的弧度懒散的披着。 她踩着尖细的高跟鞋便出门,这次没让宋屿墨秘书跟着,而是安排了自己的司机。 二十分钟车程,纪棠找了一家私人高档的医院给身体做检查。 像她这样出身的名媛,以及精致的性格,自然不会随便去外面的药店买盒避孕药吃坏身体。就算宋屿墨不体贴她,她也宝贝着自己呢。 纪棠有定期做检查的习惯,与这家医院的主治医生还算熟。 所以当要求医生给她开那种不严重损害身体且避孕效果好的药时,医生也不意外,还调侃道:“你有段时间没来了吧,怎么吃起这个了,你老公让吃的?现在有种打一针就能避孕半年的,不伤身体,比吃药方便。” 说完,又继续接下去说:“现在不少女明星都喜欢打这种针……” 纪棠坐在椅子上喝水,白裙在脚踝边轻晃着,吞了药后,唇齿间有点苦,所以话不多。 “对了。” 医生给她开好药,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说:“前段时间有个小明星找我同事打这种针,化着浓妆戴口罩,眉眼间感觉跟纪小姐有几分神似呢,我同事还以为是纪小姐你来了。” 化浓妆戴口罩都能看出像? 纪棠没当一回事,放下水杯,玩笑着说:“肯定不是我,我出门不戴口罩的。” 去哪儿都是光明正大,保镖司机全天紧跟着的。 跟医生客套完,纪棠拿着镶钻的包包,肩膀搭着黑色的小西装从医院楼下走下来。 如她所说,身后是跟着两个黑色西装的保镖,哪怕是旁人忍不住朝她看,都不敢上前来打扰。 刚上车,纪棠手机先响了。 不是宋屿墨,反而是他那个不务正业,只会花天酒地的废物堂弟――宋星渊。 刚接通电话,宋星渊先是哭了十来分钟。 待纪棠开始感到不耐烦,语气越发温柔的问他是出什么事了吗。 宋星渊终于哭出主题了:“呜呜呜大嫂!我跟你说件恐怖故事,有一天晚上我睡醒起来,发现我的女朋友长得跟你好像……不不不,是化完妆跟你有点像。” “……” 神经病吧! 纪棠面无表情地,直接把电话挂断。 ――就当成是没信号好了。 …… 此刻同一时间段,某个商务酒局已经接近尾声。 往常宋屿墨无论出席任何一场酒局,都是半路离场,不会陪同任何人到最后。 今晚包厢里的人很少,就六七个。 他还没走,又话不多,显得状态格格不入。 宋屿墨一旁有个穿着银灰色西服的男人,姓李,差不多三十岁的年纪,是投资娱乐圈创业,最近家里的太太正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现在是走到哪儿都春风得意,与人没攀谈两句,就会提起家里的孩子。 一群大男人谈完生意上的项目,不谈女人消遣,反而谈论起了育婴经验。 在场就宋屿墨插不上话,其他人,不管怎么样家里也有个孩子,再不济也有个私生子什么的。 他修长冷白的手指摁着手机,一整天都没亮过,短信也是安安静静的。 秘书发来消息说纪棠已经离开温泉别墅,时间算下来,也应该会来接他了。但是宋屿墨迟迟等不到人,眉头皱得是越来越深了。 “我记得宋总结婚也有三年了吧――” “宋总的太太上次在一次聚会上我有幸远远见过一次,是出了名的名媛闺秀,简直是跟宋总天生一对,他们的基因要是以后无论生男生女,怕是没人比得过的。” “哈哈那一定得跟宋总提前订个娃娃亲……” 不知是谁将话题绕回了宋屿墨身上,神情很是沉静淡然,不动声色地喝了杯酒。 之后,没过两分钟。 话题又回到了有孩子的李总身上,许是宋屿墨没有孩子,觉得跟他没什么好聊的。 偶尔几次,鄙视链无形中就这样形成了。 宋屿墨显然是站在最尾端,搭话的资格都被取消了。 他内心无波澜,也不是很渴望急着要一个孩子。 宋屿墨一切都讲究顺其自然,更希望是纪棠主动,满怀欣喜的想跟他生个孩子。 在包厢里坐了五分钟,宋屿墨终于起身离席,没有继续听在场各位的育儿经。 走过会所的长廊,宋途递了件深墨色大衣过来。 宋屿墨身高腿长地走下阶梯,还没上车前,突然察觉到什么视线,回过头,冷淡抬眼看向会所的方向。 在漆黑的夜色下。 一个穿着浅紫色的缎面长裙女人走近,因为灯光衬得人瘦且模糊三分。 第一眼看去。 还以为是谁来了。 第27章 (她来了,她过来了!...)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前,宋屿墨穿着低调的烟灰色西装,面容清冷,身姿挺拔地站着。身后半步,跟着四位黑西装的秘书。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向不远处,看着这个淡紫色长裙的女人款款地走近。 宋途暗暗地一惊,因为在深夜里不仔细辨认的话,还以为是纪棠呢。 距离走近了才发现,这个陌生女人妆容太浓,骨相完全不像。 “这位小姐,有事吗?” 不等人靠近,宋途已经完美的发挥秘书本职工作,上前伸手拦下。 跟宋屿墨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在旁的三位秘书也在看。 显然这个女人是有备而来,将目光盯着宋屿墨,咬着唇为难情道:“我能搭一下宋总的车吗?” 不等宋途拒绝,她便自报家门,自称是宋星渊的朋友。 像宋星渊这样吃喝玩乐一把手的纨绔子弟,结交几个娱乐圈女明星做朋友,能是什么朋友? 宋途保持着微笑:“原来是李琢琢小姐,我之前看过你演的一部古装剧,啊,里面演的挺好的。” 李琢琢笑容差点儿没崩,她压根就没演过古装剧好吗。 很明显是秘书在客道,她也没情商低到摆脸色,眉间一皱,弱不禁风地说:“我今晚参加酒局,有个制片人不想让我走,宋总,你可以送我一程吗?随便找个路边放我下来就好。” 像宋屿墨这样自小被高等教育的绅士,李琢琢明显是赌一把,这个男人不会见死不救。 她最近换了化妆团队,将纪棠近几年每次出席聚会被媒体拍下的妆容都整理出来,让团队仔细的研究,然后出门便刻意地往纪棠的风格走。 连这身淡紫色的缎面长裙,都是仿纪棠穿过的高定礼服。 好在她这张脸素颜清汤寡水,上妆却极为适合模仿各种脸型。 李琢琢摸准了男人的本性,就不信宋屿墨能容忍她仿着纪棠的模样,去被包厢里的男人占便宜。 事实证明,宋屿墨深不可测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分钟后,并没有拒绝。 他不紧不慢地先上车,等李琢琢扬起笑容要上来时,却听见男人淡漠的嗓音从车窗内响起,像是一阵风飘过,让寂静的空气都降温好几度:“把妆卸了再上车。” 在场除了宋途之外,三位秘书都不说话。 显然要不是不方便的话,恐怕宋总都会让这个小明星把这身淡紫色长裙也给换了。 李琢琢的微笑僵在唇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能上宋屿墨的车,而上车前,还得先卸妆。 宋途好心地给她递了瓶矿泉水,以及纸巾:“李琢琢小姐,你要快点。宋总还要赶着回去陪我家太太呢。” 李琢琢这会又不能说拒绝,勉强着笑容,接了过来。 她生怕宋屿墨吩咐司机开车走,用了两三分钟快速地将这张脸给洗干净,没了精致的妆容,寡淡的脸蛋变露出来,唇色偏白,像是气血不足一样。 宋途暗暗地摇头,给了同行的秘书几个眼神。 别的不说,这化妆技术简直神了,小白花的脸竟然能画的有几分神似纪棠。 李琢琢不用看就能猜到宋屿墨的秘书们一定是在笑话自己,她硬着头皮上车,也只能坐在前排,跟宋屿墨相隔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连想看他,都被宋途挡得严严实实。 车内安静极了,除了宋途偶尔和司机说两句话外,谁也不会主动出声。 这跟李琢琢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她这次是用手段,借着宋星渊的名头搭讪的,下次未必就管用了。犹豫间,悄声对离自己最近的宋途说:“我能加宋总一个微信么?” 宋途那双眼仿佛看破,却不说破:“你要微信做什么?” 李琢琢含蓄的笑:“今晚要不是宋总好心给我搭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宋途看着她半响,似乎也不拦着自家老板的烂桃花般,拿出手机,给她推荐微信号。 李琢琢心跳加速,没想到宋屿墨的秘书这么上道,对他又改观了不少,主动地说:“我们也加个微信吧。” “可以啊。”宋途非常大方的把自己微信也推给她。 李琢琢先加了宋途的,正要加另一个时,皱了下淡淡的眉头:“为什么……宋总的微信号这么女性化?” 微信名是一串英文,而头像竟然是纪棠侧脸自拍照。 被淡粉色玫瑰花衬着,侧脸弧度极小又漂亮,耳垂上一对流苏的珍珠,笑起来时柔美极了。 是那种很容易让人心生美感,嫉妒的长相。 宋途给出完美的解释:“我家宋总宠妻,头像都是用老婆的。” 李琢琢指尖停在屏幕上,过了会,下定决心还是点了添加好友。 她听到宋途这么说,心里却想,指不定是纪棠虚荣心作祟,逼着宋屿墨用自己照片做头像呢。 添加完后,李琢琢暗暗地打量着被暗色光影藏在后座那边的男人,这个角度看不清宋屿墨的脸庞,隐约只见到锋利流畅的下颚弧度。 不知道宋屿墨有没有看到手机上的好友添加消息…… 她按下内心的浮动情绪,一分一秒耐心等待着。 叮的一声。 纪棠侧着脸,安安静静地注视着车窗外繁华街道上的熊猫公仔,许久,手机轻微的响声将她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亮起的屏幕上,弹出了一道好友添加的验证消息。 纪棠正要忽略,谁知车子突然停下,她这边手滑,误点了同意。 前方司机慌忙地道歉,说是有个骑单车的学生路过。 纪棠看了眼,视线又回到了屏幕上。 因为微信的聊天界面上,对方还给她发了条消息:【你好,我是李琢琢。】 …… 李琢琢没想到等了一分钟不到,真的被加为好友了。 她胸口内的心跳声都快止不住,下意识地,带着欢喜情绪看向宋屿墨方向。 宋途挡在中间,什么都看不见。 李琢琢暗骂这个秘书太没眼色,又低头,主动地编辑消息给宋屿墨发了过去。 她就快下车了,可不能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宋总,很感谢你百忙中还要送我回家,等会能耽误你几分钟吗?我想送你一份礼物,就在楼上。】 现在的信号很好,这条短信远在另一端的纪棠几乎是秒接。 她皱起眉头,有朝一日还能亲身参与宋屿墨的出轨过程?什么想礼物,怕都是借口吧。 纪棠心底有种不知名的情绪影响着她,握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微微有些红。 她没回,理智将一丝愤怒给压了下去。 纪棠找苏渔要了份关于李琢琢出道前和出道后的所有资料,又问了是谁在捧李琢琢。 十分钟后。 苏渔将资料发来,语音说:【李琢琢自从跟宋星渊秘密交往后,就颇受公司上层器重,最近算是出圈有点名气的小花了,她前段时间好像还和……】 说到这,顿了两秒才继续:【和宋屿墨闹过一次绯闻,不过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因为蓝宝石那件事,纪棠没忘记。 原本宋屿墨出席慈善拍卖会,是要拍下蓝宝石给她作为结婚纪念日礼物的。却被宋星渊声称是手贱给了李琢琢,才会闹出乌龙事件。 她当时也没说信不信,现在看来这些男人都会骗人的很。 谁知道李琢琢背后捧她的,到底是宋家哪个公子哥呢。 纪棠冷笑,从资料里扫到了李琢琢公司给她安排的地址,面无表情地吩咐司机改道。 …… 夜深人静下,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地停驶在小区门口。 李琢琢居住的地方是公司安排的,看在宋星渊的面子上,给她租了市中心高档的公寓。 下车前。 她双眼盛满了期待,欲言又止地看着宋屿墨的挺拔身影。 之前消息发了两条过去后,仿佛是石沉大海了。 李琢琢怀疑宋屿墨根本没看到,忍不住地想要提醒,又找不到机会。 她到底是不甘心,在车门关上之前,鼓起勇气说:“宋总,你渴吗?” 宋屿墨沉静的眸子没什么情绪地扫向站在外面不走的女人,这让李琢琢蓦地感到心跳加速,忍不住咬了咬唇。 一秒还是两秒后。 他连话都懒得说,还是宋途代问传达意思:“李琢琢小姐,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说不定宋星渊少爷就在楼上等着你呢。” 这番话,让李琢琢含羞的表情僵了两秒。 她没有自称是宋星渊的女朋友,之前强调只是朋友关系。 谁都不是傻子,宋途又暗示的提醒道:“你穿淡紫色显得皮肤黑,下次还是别穿了。” 李琢琢:“……” 片刻后。 宋途看着李琢琢被气得踩着高跟鞋一路快步进小区的背影,当场就嗤笑了声:“这位李小姐当男人脑子都是长在西装裤下面呢,就她这姿色,还真以为能迷倒宋家所有男人。” 一旁在场的三位秘书也在看戏,无一例外是在调侃道:“宋秘书,你还说人家穿淡紫色显黑呢,她今晚要不这样穿,宋总怕是连车都不会让她上。” “那可不,谁有我们家太太穿的好看啊。” 谁也没宋途这张嘴会拍马屁,等他话落,想上车时,无意间先看到路灯下走来了一抹纤细美丽的身影。 一袭长至脚踝的白裙,纤弱的肩膀搭着小西装,走起路来带风。 看着略有点熟悉。 距离拉近,就更熟悉了。 宋途卧槽了声,与在场几位同行对视一眼:“这李小姐动作也太快了吧,我刚让她别穿淡紫色出门,转眼间就给换了一身。” “她来了,她过来了!” “完了,她肯定又来勾引宋总了――” 第28章 (拿着手机照明,一寸寸地检...) 纪棠刚抵达这个地址,就看到宋屿墨的车停驶在漆黑的夜色下,四周路灯流散,他的狗腿秘书站在外面,也没开车走。 这一幕像极了是宋屿墨和小明星上楼偷情,留下秘书站岗放哨。 她双唇紧抿,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走过去,短短几秒钟内,已经想到了等会是先联系离婚律师,还是先闹到宋家去让宋屿墨这个渣男无地自容,再离婚分走他的财产,去多养几个小白脸,让他人财两空。 不等纪棠怒气未消的走近,眼前一晃,看到宋途把她拦了下来。 “我们宋总不方便……” 宋途后半句没说完,就被纪棠打断,下巴微抬,表情冷冷地看着他问:“你宋总是跟谁车.震吗?不方便什么?” 几乎是瞬间的事,宋途脑袋连着声音一起卡壳了。 他认真地瞪起眼睛,才发现这是哪里是盗版货,这是原版来了! 纪棠是带着气,往那边瞥一眼:“宋屿墨呢?” 现在的男人可怕的很,之前还一副占有欲极强对她索求个不停的模样,今晚就能面不改色地带着一群秘书出来公开出轨。 一想到这个,纪棠就全当昨晚是被狗舔了! 她懒得装端庄得体下去,见宋途表情复杂,就越发笃定宋屿墨可能在车里就跟小明星纠缠不清了,于是气势汹汹地踩着高跟鞋走过去。 这回,宋途不敢拦…… 纪棠畅通无阻地走过去,见另外三个秘书和司机看到她也纷纷跳下车。 活生生一副见了鬼,又心虚作祟的模样。 她红唇扯出冷笑,伸出雪白的手没有犹豫地拉开后座车门。 预想的是宋屿墨这会估计意乱情迷地抱着小明星,场面估计不堪入目。 纪棠轻抬纤长的眼睫正要看里面,却先被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扣住纤细手腕,未经允许,就不打招呼地拉到了车内。 …… 先是额头重重地砸到男人西装昂贵的面料上,眼前有了暂时的空白,后来感觉到脖侧有股温热的气息轻洒过来,激得她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车内是商务配套,空间很大,宋屿墨坐在最后排,严丝合缝地将她抱在腿上。 没有别的女人影子,就他自己待在里面。 纪棠路上想好的开场白,在这刻都不管用了。 宋屿墨看到她出现,眼底情绪无声的变化,显然是愉悦的,用长指伸入她细嫩的手心,滑腻的触感让他辗转流连,说话的语调都低缓不少:“我还以为你不来找我了。” 纪棠没有顺势接他的话,继续扫视着车内的角落,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宋屿墨低声问她:“找什么?” 男人的嗓音将她视线拉回来,纪棠眯起漂亮的眼睛,长时间地注视着他淡定从容的这副模样,半响后,依旧板着脸问:“那女人呢?” “嗯?” “李琢琢,让你去她家坐坐的那个――” 纪棠怀疑自己是不是来晚一步,宋屿墨已经和小明星腻歪完了,可闻着车内的空气,又不像是有过那啥的,她不自禁地低头,用鼻尖去闻男人的西装外套。 宋屿墨面不改色地让她闻,当看见她鼻尖若有若无地蹭到自己喉结时,胸膛内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来,影响着他思绪,忍不住地用手掌握住她纤弱的肩膀,要低下头。 而纪棠已经先一步离开,车窗照映进来的朦胧灯光起不了半点照明作用,车内的视线是暗的,她侧了脸躲过宋屿墨的触碰,板着表情说:“把西装脱了。” 宋屿墨行事向来绅士体面,多半都是极端的节制着内心真正欲望。 当听见纪棠要他脱衣服时,第一反应是将目光落到车窗外,看周围有没有人旁观。 而纪棠显然没这方面顾忌,又重复了一遍:“脱了。” 宋屿墨思绪了三秒,深沉眼神静静注视着她后,才开始将西装外套脱下,整齐地放置在一边。 同时,缓了缓,嗓音带着点少有的迟疑问她;“纪棠,是否要在附近开间房?” “用不着这么麻烦,把衬衣和领带也脱了。” 纪棠这话不是说说的,一边纤细的手指点开了手机。 宋屿墨在昏暗地空间里,不留痕迹地皱了下眉头,见纪棠坚持要这样,终究还是顺了她,长指慢条斯理地将领带解开,又解开雪白衬衣上的纽扣。 从上到下,胸膛结实的肌肉逐渐地露了出来。 一件两件物品,连腕表都放在了旁边的座椅上。 纪棠还不满意,手指握着手机说;“把皮带也解了。” 宋屿墨隐约能察觉到她可能真的很想要,片刻都等不急,特别是对视上她漆黑的眼眸时,胸膛某种情绪影响着他无法正常的控制心跳,长指轻轻扣了三下车玻璃,意示宋途等人走远些。 他倒是无所谓,就怕完事了。 纪棠脑子清醒了后,会不敢面对他的几个秘书。 在纪棠的眼神监督下,宋屿墨终于将皮带也解下来了,他喉结轻滚了下,作势先伸出修长的手去将她搭在肩膀处的小西装也拿下来,还没触碰到,又听见她说:“把西装裤也脱了。” 引得宋屿墨抬眼看向她那张极为认真漂亮的脸蛋,不是开玩笑的。 纪棠从头到尾都在很认真地注视着他的身材,之前宋屿墨都是西装整洁到一丝不苟,从里到外给人有种持重内敛的气质,就好像是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但是他也是脱衣有肉的男模特身材,因为长期严格的自律和健身习惯,腹肌和人鱼线,男人该有的他都有。 纪棠手机里的灯光无形中将宋屿墨精致五官的轮廓更加明晰立体,离着这样近,几乎是能清晰可闻彼此的呼吸气息。 而她等宋屿墨将西装裤也脱下后,却拿着手机,一寸寸地检查他的身体。 没有放过每个角落,宽阔结实的后背,侧腰,以及女人指甲容易抓到的地方。 纪棠纤长的眼睫低垂,视线长时间地落在他胸膛上,没有发现宋屿墨身上有被抓出的红痕后,漂亮脸蛋上的表情总算是好看了两分。 “你在看什么?” 宋屿墨将她拿着手机照明的那只手腕给扣住,用力一拉近,意图去脱掉她小西装。 结果还是未成功。 纪棠轻易就躲开了,将手机照明关掉,殊不知宋屿墨被她看得身体发热,微变了脸色。 “看你身体有没有被别的女人抓出指甲印啊。” 事实证明宋屿墨和小明星没有在车里就那啥,否则纪棠一想到,心里就莫名的想生气。 她顾着自己情绪,全然忘记这样跟宋屿墨独处在车里会很危险。 关掉手机后,也不让他碰,声音冷冷的质问:“李琢琢自己没腿吗?你为什么要送她回来。” 为什么送? 宋屿墨没有开口解释原因,几次三番地想抱她:“你靠近点,我跟你说。” 纪棠不是傻子,将西装外套和衬衣都丢回男人身上,紧接着就想下车。 结果半秒不到,被宋屿墨给拉了回来,这次她就没有那么轻易逃掉,手机从手心滑落,掉在了地上。 宋屿墨在昏暗的气氛下,用高挺的鼻梁贴着她柔软的脸蛋,呼吸间尽是女人的香气:“纪棠,你是不是在吃醋?”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让原本还想挣扎的纪棠瞬间就僵住了一两秒。 她本能地否定了这个,心想怎么可能吃醋??? 她只不过是性格使然,不愿意被人不明不白就戴了绿帽子,又不喜欢这个男人,吃什么醋! 宋屿墨却在极淡地笑了笑,将手掌按在她的胸口处,心脏的跳动失了正常,能感受到。“我送别的女人回去,你很生气么?” 气到当场就要在车里让他脱了西装,那手机的灯光一寸寸检查。 连等回家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了。 纪棠咽住话,很想提醒他,宋家最完美温柔得体的太太怎么可能做出生气吃醋这种事。 而宋屿墨也没指望她在虚情假意的说爱老公或者是不承认,嘴唇终于碰到了她的唇角,嗓音压得低:“我一片衣角都没有让别的女人碰到,是你的男人,永远都是你的。” 纪棠听到这句话,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理解的是,敢情睡了他三年,还得终生负责了??? 宋屿墨修长冷白的手伸到了她小西装里,摸索到肩膀处的小细带,紧接着就被纪棠给及时阻止住了,她脸颊不可避免的发热,心里还存着气,怎么可能会温顺配合她。 “宋屿墨!你是什么意思?” “嗯?” “你别以为说几句模拟两可的话就能把李琢琢的存在给忽略过去,谁知道她到底是你,还是你那个废物堂弟的小情人。” 纪棠骂宋星渊骂的理直气壮,漂亮的脸蛋写着不高兴三个字。 就算宋屿墨今晚没有跟小明星发生点什么,单凭送她回家这点上。 纪棠就膈应的不行,越想越觉得狗男人肯定是出轨了! 她不再给宋屿墨碰一根头发丝,管他衣服穿不穿。 推开他后,跑到了另一张座椅上去,睁着乌黑的眼睛控诉着男人的恶行。 第29章 (怎么哄你) 车内半暗着,宋屿墨漂亮的手指修长抵在额头,阴影挡住了高挺的鼻梁,低低浅浅的笑声,伴随着许些克制,缓缓地传入了纪棠的耳朵。 平时无论是面临什么场面,举止间都仿佛毫无情绪起伏的一个人。 现在低笑不止,仿佛是什么东西取悦到他心情了。 纪棠看了就生气,有什么好笑的? 难不成她今晚的举动在宋屿墨的眼里就是个笑话? 红艳的双唇慢慢的紧抿起,情绪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徘徊时候。 宋屿墨的笑声听了,抬起眼皮,视线深深地注视着她说:“那要我怎么哄你?” 他还真是不打算解释和李琢琢到底有什么关系了。 纪棠手边要是有一张离婚协议书,真想甩过去。 看来是准备少了,一份怎么够啊? 宋屿墨视线依旧停留在她身上,纪棠坐在座椅上,嫌弃空间小,将银色高跟鞋脱了,白皙的小腿微微露出,可以看得出来,她现在是越来越在他面前表现的自在不伪装。 他只是问该怎么哄,而纪棠沉默了半响,许是也接受了狗男人不会解释,冷冷地说:“把宋星渊每个月生活费之外的额外开支给我断了。” 宋家对那些公子哥小姐们都很大方,每个月给个几百万生活费花外。 像宋星渊之流的,在外花天酒地还经常会记宋屿墨的账上,会找这位要零花钱花。 纪棠说出这话时,也没想宋屿墨会同意。 宋屿墨只是面色平静地嗯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地将脱下的衬衣西装裤穿回去,又戴上腕表。 纪棠没话可说,这男人连自己亲堂弟都能选择牺牲,她能说什么? 到底家里最有钱的才最有话语权,要是宋屿墨的钱都在她手上,纪棠心想着,现在非得让他跪下认错叫爸爸! 宋屿墨这边很快就已经整理好形象,目光淡淡看了她依旧板着脸色,于是开口道:“你过来坐我腿上,我跟你说件事。” 纪棠表情存在着质疑,暂时没有配合着过去。 宋屿墨又说:“过来。” 纪棠理智还没彻底离家出走,知道这是谁的车,谁的的地盘。 一边内心把宋屿墨全家都骂了个遍,一边不情不愿地过去,想坐旁边,却被男人拉到了腿上。 宋屿墨手臂有力地抱着她,这样的姿势让女人后背完美的贴着他胸膛,在封闭的车内更显得暧昧,突然薄唇轻动,嗓音低沉的开口说:“我要看得上李琢琢,她不会住在这种地方,也不会为了一个资源抛头露面去陪酒,更用不着以宋星渊的名义养在外面。” 纪棠微微侧头,脸蛋就与他近在咫尺。 那红唇只要轻轻张开,就好似在跟他接吻一般。 宋屿墨字字清晰地告诉她,这也是变相解释了与李琢琢暧昧不清的关系:“我会养着她,她生活上的所有开销,哪怕是指甲缝里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必须是我来养。” 无形中的占有欲仿佛是在隐隐暗示着什么,让纪棠本能的觉得被束缚得全身不得动弹,漆黑的眼就这样看着宋屿墨低下头,薄唇带着会烫人的温度,在她纤细脖下的锁骨处轻轻咬了口。 纪棠缩紧的肩膀忍不住颤了下,想推开他又不敢。 微微的刺痛,在提醒着她。这个看似无欲无求的男人当对女人有了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后,会是怎样极端的一面。 …… 车子缓缓地行驶到了纪棠婚前的房子楼下。 纪棠要提起长裙下车,被男人手指拉住了雪白腕骨,灯光下,她回过头,看见宋屿墨极深暗的眸色盯着自己,声音很缓慢冷静地问了句:“不请我上去坐坐?” 以他合法丈夫的身份,想上楼跟着就是了。 还要这样多此一举的问。 纪棠故作镇定地抬起头,黑色的长发被夜风吹得散乱,露出精致白皙的脸蛋,表情也平静:“哦,你要上去坐坐吗?” 宋屿墨当晚就跟她上楼了,将司机和宋途等人都抛下。 他上去,自然不止是字面上那种单纯的意思。 西装衬衣都被扔在白色的浴缸里,皱巴巴泡着水,不复之前整洁。 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宋屿墨扣住纪棠的下巴,让她在仔细地,一寸寸检查着他身体有没有女人抓痕。 这回是有了,纪棠亲手抓上去的。 期间,指甲还因为过于用力,折断了两个。 因为太疼,纪棠浓翘的眼睫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口中不停的喊着头,待深夜已经浓到深处,从浴室里折腾出来后,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纪棠睡着了,干干净净的脸蛋没有泪痕,贴在枕头上呼吸均匀。 宋屿墨随便披着浴袍,去拿指甲剪和医药箱,动作极为温柔的给她检查一下手指的伤口,等要关灯时,原本熟睡的纪棠突然挨了过来,抱住他的腰,轻声嘟囔着什么。 主卧安静到无声,宋屿墨正要伸出手掌去揉她的脑袋,却听见纪棠紧闭着眼睫,又叫了声名字。 清清楚楚,是两个字――江宿。 落地窗外的夜景繁华,一盏盏万灯点亮着深夜,也倒映在玻璃镜面上。 宋屿墨修长的身影坐在床边,昏暗的光晕笼罩着他的脸廓,神情看不真切,而微微敞开缝隙的窗户飘进来一丝冷风,使得他的手指温度比女人的体温还冰凉。 …… 纪棠累倦到极致,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场梦。 起先在梦里,她回到了校园时期。 那时候每天都忙于学习,上下课都有纪家的司机接送,极少数是能单独出去玩的。 不过纪棠很会找借口,多半都是以沈栀期心脏不舒服为理由,陪她去医院等。 周末下午,她不愿意去上舞蹈课,又用了同样的借口。 她在一间病房里换下了学生的百褶裙校服,穿上喜欢的漂亮红色裙子,提着书包就跑出去了,没坐电梯,而是往楼梯间跑。 一个楼梯一个楼梯地走下来,直到快到二楼时…… 纪棠在拐弯处,看见了一个冷白清隽的男孩,坐在楼梯间,身材偏瘦却见背绷得直直的。 他旁边也放着书包,手指露骨带血,已经流淌到了脚边一地。 如果纪棠没有突然出现,他也不会被惊动。 露出脸时,五官是精致好看的,也看起来不是很容易相处的样子,却有着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眼珠子漆黑的像是滴了墨,却是干净得没有被污染过般。 纪棠跟他对视了整整两分钟,手上刚好有张纸巾,于是递了过去。 后来,她不知道怎么就跟这个叫江宿的男孩认识上了,渐渐地成为了朋友。 她每次找借口逃课逃学时,江宿都会在老地方等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只要她想去哪里玩,都不用害怕被男生骚扰或者是太晚了不安全,因为江宿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不远处,永远保持着安全距离。 鹿宁有一次偷偷的在私下问她,那个叫江宿的男生是不是在追求你? 纪棠忘了当时在干嘛了,可能是在图书馆看书,也可是坐在篮球场看风景,听到这话,眉眼弯弯地笑了,摇着头说:“没有啊,因为我是他的债主爸爸。” 是的。 她瞒着所有人借过江宿一笔钱,因为他的妈妈生了病需要做手术。 纪棠借出去就没有想过江宿还自己。 作为回报,江宿自然要鞍前马后的为她的安全护航。 鹿宁却不太信:“我觉得江宿是喜欢你的。” “喜欢我的男生都能组无数个篮球队了,很稀奇么?” 纪棠自小生的美,又是班上学习成绩最好的女神级别代表人物,被男生喜欢这种事,对她而言就是家常便饭,不过因为有三个哥哥对她的严格管教的前提下,一般也没有几个男生敢明目张胆骚扰她。 鹿宁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很快八卦起了另一件事:“我听说江宿的妈妈没生病之前,是给校长家做保姆的,然后江宿学习成绩又好,才能被破格免学费进入我们学校。” 江宿江宿,又是江宿…… 纪棠不太想听,鹿宁却八卦个不停:“江宿长得也好,都被评选为年度校草了呢……我听说隔壁班的肖荷莉要公开给他递情书,唉,你听到江宿被人告白吃醋吗?吃醋的话就是喜欢江宿了。” “我不喜欢江宿――” 纪棠被缠得无可奈何,皱着漂亮的眉尖,在梦里大声说出这六个字。 等她一转身,梦里的场景瞬间变成了身处在纪家客厅里。 大哥二哥小哥都坐在对面,缓缓地,将一份资料递到她的面前。 纪棠低垂眼睫看去,资料上有一张照片,那男人骨相长得极好,肤色白,高挺鼻梁薄唇,只是不爱笑,五官却让人挑不出瑕疵。 二哥纪度舟那套着两个玉戒的长指在上面轻轻扣了下,轻淡的声音响起:“棠棠,这位是哥哥们给你找的联姻对象,宋家继承人宋屿墨,你未来要度过一生的男人。” 纪棠死死盯着摆在面前的照片,仿佛透过他,迅速地设身在了婚礼的现场,三年的点点滴滴转瞬间就宛如云烟一般飘散过去,定格在浴室里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上。 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宋屿墨的塑料婚姻逐渐变了质,夫妻生活上,真正零距离的百般纠缠,连最后一层极薄的阻碍都丢弃不要了?! 惊醒时,玻璃窗外已经天色大亮,阳光倾斜进来。 纪棠猛地睁开紧闭的眼睛,睡出一身汗来,指尖不由地抓紧床单。 而身边的温度,早已经变得冰凉了。 第30章 (这热搜绝对不是我们买的...) 纪棠起身下床的时候,感觉骨头被人扯散架了一半,纵欲的下场很不好。 她随便披了件浴袍,连衣带都没系上,光着脚走到浴室去。 浴室有一面很大的玻璃镜,平时是用来照她身材用的,如今刚好起了作用,纪棠先用冷水洗了把脸,也没拿白毛巾擦拭水滴,站在镜子前,慢慢地将浴袍从肩膀扯下。 沿着肩,一路往下至腰侧部位,就像是被男人家暴过般,淡淡的淤青留在了白瓷般的肌肤上。 这还不够,纪棠在检查身体的同时,发现自己的十根芊芊手指被修剪过。 准确点来说,她平时精心保养的指甲,没了! 纪棠隐约记得昨晚用手指抓宋屿墨结实的后背时,有两片指甲被折断,疼得她直接哭了出来,因为实在太累,沾了枕头就睡死过去,暂时没去管。 结果现在一觉醒来,纪棠漂亮的脸蛋很少会出现茫然的表情,浓翘的眼睫毛低垂,久久的落在指尖上没有移开。 她越想越觉得不能忍,一身雪白肌肤被他折磨得惨不忍睹已经很过分了,还动她的手指! 纪棠气急败坏地从浴室走出来,来到书房,打开电脑直接打印了十份离婚协议书,等下次这个狗男人还敢踏进门之前,就拿去扔他脸上。 十份,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书房第一个抽屉里。 纪棠正准备回到浴室泡澡时,门铃声被人按响了。 ― 来找她的是苏渔和白黎,都是为了盛娱传媒公司的事情来的。 纪棠基本上就是个甩手掌柜,让她天天去公司坐镇没那任劳任怨的功夫,平时有什么事的话,苏渔都是亲自登门拜访,多半都是让她签个字,出席某种活动做个吉祥物。 也就看在纪觉闻跟她姓的份上,纪棠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 十分钟后。 客厅点了极淡的檀香,纪棠没换衣服,依旧披着浴袍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放着瓶瓶罐罐的指甲油,她重新将指甲修剪了一番,同时还听着苏渔汇报工作。 说着,便说起了江宿新筹备的剧本,这次是由白黎来说:“这次是高成本的大制作,从导演选角到后期团队都是用顶级配置,这部剧谁来演谁不火都难。” 纪棠将细白的手指搁在膝盖上,抬眼看过去:“嗯,是江宿那边有什么要求吗?” 白黎:“他希望你来出演女主角。” “没可能,我又不会演戏。” 纪棠想也不想拒绝了,即便她天生就长着一副主角脸,也不是拿来这样用的。 白黎却说:“不会演戏也没关系,现在离电影开拍还有时间。公司可以给你准备半封闭的学习班,请最专业的老师来亲自教你。” 纪棠还是不准备亲自上阵,叫她投资钱进去可以,人也投资进去就算了。 她的拒绝,白黎早就意料之内,笑了笑:“小纪总,如果你来参演女主角,以江宿的电影热度绝对是能让你在这个圈打开更大的知名度,到时候这部剧赚到的利润会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多,是双赢的。” 在白黎这样事业心排在第一的女强人眼里,要做事就做第一。 公司投资了江宿的剧,还能带火自己老板出圈,迅速地在娱乐圈站稳脚跟,何乐不为? 而纪棠从一开始就拒绝她,从未有过做女明星的打算。 不等白黎在劝,就像出声打断:“我有点渴了。” 这时苏渔在旁边笑着圆场,说;“江宿电影的女主角不用我们公司的艺人确实是有点可惜,不过还在是我们投资的,带资进组几个艺人是没什么问题。” 她说完,暗暗地揣摩着纪棠和白黎之间的反应。 说来也奇怪。 苏渔至今都搞不懂为什么纪棠会跟白黎认识,两人年纪也差得远,不像是忘年之交。 上个话题被忽略过,苏渔从包里拿了电影节邀请函出来:“大小姐,下周末需要你出席一场颁奖典礼。” 盛娱传媒作为圈内算是说得上名字的娱乐公司了,之前纪觉闻花了不少钱投资了很多爆款电影,他的地位完全担当的起给演员们颁奖。 而现在纪棠在外界看来,是接管了哥哥的公司。 颁奖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纪棠等指甲油干了差不多,才接过来看。 苏渔说:“可能会被媒体拍照,我会先提前打好招呼,让媒体不要乱报道。” 毕竟纪棠的身份特殊,深陷娱乐圈难免会引来一些是非。 要是她背后的宋家不乐意看到这些,就难搞了。 纪棠倒是没有这方面顾虑,反正只要不闹出什么出轨丑闻,给宋屿墨公开戴绿帽子,宋家是不会过问一句的。 她收下了电影节的邀请函。 而江宿电影的事,白黎起身离开也识趣没有再提一个字。 楼下。 苏渔是自己开车来的,一同回公司,便让白黎也上车。 她看了眼坐在副驾驶座的女人,启动车子缓缓驶出小区的同时,聊道:“白姐,汀怡现在虽然没有红到影后级别,潜力也是很大的。” 之前想将汀怡推出去,结果白黎看了一眼照片就拒绝了。 苏渔还是很看好汀怡在娱乐圈的发展,于是忍不住又劝了两句。 白黎眼神平静看着前方,说:“我不带整容脸,微调的也不行。” 苏渔瞬间没话可说,现在娱乐圈哪里还有纯天然出厂的啊,现在割个双眼皮都是常见的了。 白黎对艺人的要求极高,看中的是纪棠那张天生女主脸。 苏渔心想着,也实话说:“大小姐是没有整过容,也不会出道啊。” …… 纪棠完全不知道白黎还惦记着自己这张脸,她接下来几天都很清闲,一是宋屿墨没有来找她,不知道是出差了,还是忙于公事就没空找女人。 好在纪棠也习惯了宋屿墨三天两头不着家,平时还会假惺惺发个嘘寒问暖的短信,现在是连短信都懒得发了。 毕竟剪她指甲之仇,还没气消。 转瞬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电影节。 纪棠没有让公司的化妆团队过来,她衣帽间随便一件就是百万起步的高定礼服,更不需要让苏渔去找品牌方赞助。 当天傍晚,纪棠选了件黑色星光拖尾裙,腰后是以蝴蝶结巧妙点缀,微微露着纤美的后背曲线,身材是极好的,气质看起来低调美丽又不失小性感。 上车时,苏渔惊艳地夸道:“大小姐,你要不是神秘嘉宾,今晚绝对艳压红毯上的女明星。” 纪棠弯唇浅笑,看了眼旁边助理手机上的红毯直播。 娱乐圈她没认识几个,不过在直播的画面里,扫到了江宿在红毯的影子,穿着一身正式场合下的黑色西装,在镜头里看起来略瘦了点,俊美的脸庞上难得带着温和笑容。 同样是黑色西装,纪棠看惯了宋屿墨的,已经没有别的男人能轻易入眼了。 没两秒钟,便淡定移开了视线。 …… 颁奖典礼上的流程很顺利,纪棠上台之前,早就被苏渔做足了功课。 代表投资方身份,给一位最佳女主角颁发完奖杯,就可以功成身退,镜头也不会长时间的停留在她的身上。 不过意外总是会不经意出现,纪棠在上台前,脚上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缘故,路过江宿旁边时,被他出手搀扶了两秒。 其实没碰到,在男人手指即将要碰上她手臂时,被纪棠先一步提着裙摆避开了。 她上台颁奖,又回到台下座位上。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也就是这十分钟,让纪棠瞬间又上了热搜,这次标题热度力压了颁奖典礼上的一片女明星,不知是哪家营销号先透露出了不实的传闻:《江宿的新电影女主角疑似纪棠,豪门贵妇出道演女一。》 半个小时不到,热搜前五都是有关于纪棠出演江宿电影的话筒。 以及,她今晚一袭黑色星光拖尾裙上台颁奖,结果美貌艳压女明星的九宫格照片。 有网友虽然不服气纪棠要演江宿的新电影,却对她这张脸是服气的。 ――【那些喷纪棠没有演技的脑子清醒一点,她平时在公开场合下跟十万八千里的塑料老公秀恩爱,那演技不好?】 ――【我看看直播,宿导好像和纪棠很熟啊,两人还在台下互动了呢!】 ――【纪棠是不是带资进组啊,她现在是盛娱传媒的小老板,听说她哥被她逼出家当和尚了。】 ――【楼上别瞎造谣啊,拿出证据做个人吧。谁规定了豪门贵妇不能出道啊,纪棠有美貌有资本,想演戏就演呗,反正我是支持她出演!】 ――【加一,纪棠这张脸真的是无死角啊,好美!】 …… 纪棠发现自己上热搜时,已经提前离开了电影节。 她看完网友的评论,抬起眼,透着惊讶看向了车内的苏渔:“怎么回事?” 苏渔也是被热搜打的猝不及防,摇头说:“这热搜绝对不是我们买的。” 说完,便立刻打电话回公司问。 纪棠耐心地等,手指漫不经心地点着屏幕,想起什么,又说:“先不管怎样,花钱把热搜给我压下去。” “压不下去了。” 苏渔一脸严肃地放下手机,说:“江宿那边也承认,你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主角。” 第31章 (打起来快打起来!...) 在得知江宿在微博火上浇油后,纪棠以短信的形式给他发了千字文骂他,手指正要点击发送,亮起的屏幕上先进来宋家的来电显示。 她食指曲着,是犹豫了两秒才接听的。 老宅那边的管家语速很慢,只是说今晚是家宴日,而她有一段时间没来宋家了,宋夫人准备了她最爱吃的菜,要有空的话过来一趟。 场面话肯定是好听的,没有空就不勉强。 纪棠又不是听不出人家意思,都准备好菜了,就算没时间也得抽空。 她表面上客客气气地挂了电话,皱起眉头心想哪来的家宴日,怕是鸿门宴吧。 许是苏渔见她脸色不太对,在旁边弱弱的问:“大小姐,怎么了?” 纪棠要笑不笑道:“我不管怎样,今晚必须把热度给我压下去,用盛娱传媒的官博澄清这个子虚乌有的事情,否则你可能能见识到豪门贵妇是如何沦落为身无分文的小可怜……” 宋家的儿媳妇不需要靠美貌出道,只需在外保持完美得体的形象就好了,再不济就是偶尔参加个顶级聚会活动露个脸,搞个慈善给夫家添加光彩充当门面。 这点上,纪棠结婚三年都做的很到位,婆媳关系便一直和谐着。 她现在打道回府去换一件长辈喜欢的那种保守旗袍是来不及了,只好跟苏渔借了件普通品牌的小西装搭在肩膀上,将雪白的背部遮挡起来,黑色的星光裙摆长度拖地,下车时需要提着裙走。 回到灯火通明的宋家老宅,纪棠一进门就先看见宋星渊那个废物捧着盘葡萄,在讨好着宋夫人,嘴巴甜的一口一个大伯母好年轻好美,要是我妈就好了。 纪棠表面上挂着招牌式完美笑容,心里却忍不住冷笑,宋夫人要是生出这种败家废物,怕是夜里都睡不安稳。 她轻微的高跟鞋声音逐渐靠近,也引起客厅的众人看过来。 宋星渊也看过来,记仇着被扣零花钱这事,先扬声说:“大嫂现在事业有成,穿的都跟女明星似的。” 纪棠严重怀疑他是个傻逼,不与计较,保持着笑容看向宋夫人:“妈,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 宋夫人永远都是那副端庄的模样,视线在纪棠身上停留不过几秒,又移到她肩膀的小西装上,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女管家可以开饭了。 “吃饭吧。” 纪棠见宋家老宅就这几个人,说是家宴日委实算不上。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浓翘的眼睫轻抬,看到楼梯方向走下来了人。 宋屿墨竟然也在宋家,穿着浅灰色西服,挺拔的身姿在壁灯的衬托下格外柔和,而一旁,也款款地走下来个纤细身材的女人。 纪棠的目光只是停留了一秒,下意识移开,反应过来又看过去。 …… 餐桌上,宋夫人坐在主位,晚辈们都是依次而坐。 宋星渊很狗腿的要坐在宋夫人距离最近的地方,好在位置空,想坐那儿都可以。 纪棠走过去时,看到宋屿墨旁边的座椅已经有人,什么话都没说,拉开对面的椅子平静坐下。 无形中,就成了她和宋星渊坐在一方,中间还隔着一个空位。 宋夫人先优雅地抿了口女管家递来的清茶,说道:“晴也今晚才回国,也没来得及提前通知你们过来,都是自家人,随便吃点。” 简晴也,是宋夫人的亲外甥女,也是宋屿墨的表姐。 纪棠三年前接触过,也知道她在国外是帮宋屿墨经营拍卖行的产业,极少数会回北城,也终于明白过来了,难怪宋夫人说是家宴,却没有把其他宋氏子弟叫上。 而纪棠本能地不太喜欢和这个女人接触,不是简晴也比她还会来事哄长辈,而是第一次见面时,简晴也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商品,说话绝对算不上友善。 宋夫人的话刚落,简晴也目光就精准地在纪棠搭在肩膀上的小西装停留了会,似笑非笑地问一旁的宋屿墨:“你是不是没有给纪小姐钱花啊,这种不入流的品牌都能往身上穿,果然豪门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纪棠没去看宋屿墨是什么反应,她抬起眼眸,直直地对视上主动挑衅的简晴也。 一旁宋星渊兴奋地看着,就差没助威说:打起来快打起来! 简晴也轻轻的一笑,却见纪棠弯唇说话,但是漆黑的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出身摆在这,我倒不在意穿什么,反正都是姓纪,夫家是姓宋的。” 她这话有内涵的意思,简晴也又不是听不出来什么意思。 整个宋家怕都知道简晴也的身份只能是宋夫人的外甥女,因为她生父不详,母亲又是个植物人,自小就被宋家接回来当千金小姐养着,久而久之也把自己当成了是姓宋的。 眼见着两人要吵起来,宋夫人皱起眉,一旁的女管家连忙插话,端上煮好的佛跳墙。 纪棠慢慢的喝着汤,在先前拌嘴的过程中,她眼角余光也扫了一下宋屿墨的,结果他寡淡的神情没有一丝起伏,仿佛是把自己屏蔽在世界之外,什么都没听见。 看到这副样就讨人厌,纪棠见简晴也献殷勤的给宋屿墨盛了汤,暗地里白眼都不知翻了几个。 接下来谁也没主动说几句话,倒是宋夫人关心外甥女,问了简晴也两三个问题,又让宋星渊平时少在外面跟一些女明星闹出绯闻。 总之,就是没有轮到纪棠的身上。 纪棠心里早就有准备,只是还没到时候。 宋夫人是会给儿媳妇留脸面的,不会当着宋家上上下下质问什么。 等晚餐结束,宋夫人上楼之前,温柔地对纪棠说:“你来,妈跟你说会话。” 纪棠喝汤的动作微顿,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放下勺子。 她提起裙起身,当路过宋屿墨的方向时,一个正眼都没有给。 …… “屿墨,你之前不是说今晚有应酬吗?怎么又回宋家了。” 没了旁人在,简晴也开始跟宋屿墨闲聊起来。 今晚她原本下飞机是想让宋屿墨来接,却被告知他有事来不了。 结果前脚回宋家,后脚就看见宋屿墨出现了,穿着一身正式的西装,还上楼换了身休闲的,看起来就跟早就在家里一样,而不是临时出现的。 宋屿墨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手,先没有回答,而是一旁宋星渊插话道:“还用说吗,肯定是给你接风洗尘。” 简晴也笑了笑:“我只是难得回北城又不是移居国外,用不着兴师动众的。” 宋屿墨没什么搭话的心思,沉静的目光偶尔会看向楼梯方向。 宋星渊最近被扣了零花钱,不管怎么求宋屿墨都没用,倒是乖觉了不少,正准备玩游戏,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消息,是他的小女友李琢琢发来的链接。 链接里面是纪棠今晚出席颁奖典礼后,上热搜的事情。 李琢琢:【我记得你说过,宋家不会允许女明星进门的……我看是分人吧,你嫂子都要出道演戏了,是你哥哥允许的吗?】 宋星渊下意识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宋屿墨,在他眼神扫过来之前,先出声:“哥!跟你说件事。” 整整半个小时,书房的门紧闭。 所有人都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也没什么声音传出来。 纪棠出来时,手上拿着珠宝盒,里面是一款价值五百万的红宝石。 宋夫人最懂得先礼后兵,先是表示太喜欢她这个温柔得体的儿媳妇了,这款红宝石是给她的礼物。然后没聊几句,就开始暗示不希望她跟娱乐圈有什么牵扯。 哪怕是以投资者的身份玩票也不可,提醒她把重心都放在家庭上,放在丈夫身上。 要实在想找点事做,可以以宋家的名义去做点慈善。 纪棠全程的在微笑,心想倒是她天真了,只要不像女明星一样出去抛头露面,以为宋夫人不会过问她事业的。 谁知宋家管的也太宽,连这个都要管。 纪棠从书房出来后,情绪控制住平静的状态里。 她下楼,手指根根还握着珠宝盒,深呼吸两下,表情正常地走到客厅沙发处,对还在喝茶的男人说;“老公,这么晚了我们回去吧。” 宋屿墨听到女人柔和到挑不出一丝错的声音,抬起眼皮,视线长久地落在了她这边。 客厅明晃晃的灯光下,纪棠轮廓漂亮的脸蛋挂着笑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完美太太的模样,主动搭理他不说,还邀请他一起回家。 宋屿墨放下茶杯,见她裙子拖着地,正想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时。 纪棠很微妙地避开了,视线落在简晴也和宋星渊身上,明明恶心这两个人的要死,还能面不改色地说着场面话。 简晴也最讨厌的就是纪棠这副虚伪的模样了,因此彼此没说半句,都选择结束对话。 别墅外。 路灯淡淡照映着漆黑的深夜,纪棠黑色裙尾划过鹅卵石地,一路走到了车子停驶的地方,她还是用那副挑不出错的完美态度对宋屿墨。 在坐上车后,平平静静的语气说:“老公,今晚你还要在书房加班吗?要不要我给你准备点夜宵,想吃什么呢?” 第32章 (你身上的味道我不喜欢...) 纪棠有一段时间没回京玺壹号别墅住了,深夜这个时间段保姆也没料到男女主人会突然不打招呼回来,早已经回房休息,一楼的客厅安静又空荡荡的,紧接着照明的灯光被一盏盏打开。 她进门后,便随手就把珠宝盒扔在了沙发上,丝毫不见平时宝贝的样子。 脱了高跟鞋,又将轻搭在肩膀上的小西装脱下,放在手上,一袭黑色高定晚礼服,露着纤美雪白的后背,沿着阶梯上楼间,没有在跟宋屿墨说半个字。 从路上回来,就没有在搭理他了。 楼上的浴室里水声极大,即便宋屿墨站在门外,也听不见里面女人发出的一丝动静。 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见纪棠了,也知道今晚宋家会让她过去,才临时改了行程,提早半小时到老宅。 看到她,宋屿墨才知道这几天只有他过得不好。 纪棠有没有他,都过得很好。 这使得宋屿墨今晚皱着眉头,话变的极少,旁人更加猜不透他的心思。 二十来分钟后。 浴室里的水声终于渐渐停了下来,门被打开,纪棠已经换下礼服,披着白色浴袍,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肩膀,没有耐心用毛巾去擦干,还滴着水。 防不胜防地面对面,纪棠漆黑眼睫下的情绪平静,并没有诧异,或者是露出别的表情。 她红唇轻启,先打破彼此之间僵持的气氛,声音淡淡响起:“老公,洗澡水我已经帮你放好了……” 以往纪棠也就口头上献殷勤,近乎要等他点头,才会去做这种贤妻行为的事。 现如今每一步都不用任何人提醒,做的比保姆还要到位。 她不等宋屿墨说话,就先走到衣帽间,从里面拿出一件蓝色的睡袍,整齐叠好放置在了浴缸的旁边,全程表情都是没什么变化的。 宋屿墨挺拔的身形站在浴室门口,在她要路过时,伸出修长的手攥住了她手腕。 纪棠抬起眼眸,问他:“还有事吗老公?” 宋屿墨冷白清隽的侧脸在灯光下情绪不明,眸色深深凝视着她:“你不用这样。” 许是压抑的情绪,连开口说话的腔调都带着低低的沙哑意味。 纪棠听后,慢慢的笑,“这话我不太能理解,是我给你擅自做主放洗澡水做错了吗?还是睡袍的颜色不喜欢?那换成黑色的满意吗?” 她说话没一个字是在骂他,却越是这样轻描淡写好脾气,越让宋屿墨不舒服。 他想到纪棠今晚在颁奖典礼上美丽风光的模样,以及与江宿对视时含着笑,完全跟他相处时不一样。 宋屿墨察觉到纪棠在不耐烦自己,即便她伪装的很好。 一两秒都等不了,纪棠已经将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一根根松开,转身真的回到了衣帽间,给他换了另一种颜色的睡袍出来,声音格外地轻:“快去洗洗吧,你身上的味道我不喜欢。” …… 浴室的门关上,别墅里里外外都显得格外安静。 纪棠先是在原地站了两秒,乌黑长发尾端滴下的水落在地板上后,仿佛惊醒了她般,浓翘的眼睫轻眨,转身走向露天阳台的位置。 她懒得吹干,缩着雪白的腿坐在一张沙发上。 手机微弱的灯光照着她卸了妆后,反而更加精致的脸蛋。 纪棠微笑完美的表情渐渐消失,手指点开未读的消息。 苏渔那边已经公开声明她不会出演江宿新筹备电影的女主角,不过反响平平,比起这个,网友们更加关注的是她和江宿私下是什么关系。 以及江宿曾经的校园白月光女神究竟是不是哪位…… 纪棠兴趣缺缺地退出了微博页面,将下巴抵在冰冷的膝盖处,抿唇慢慢地想着,她当初是怎么跟江宿开始断了联系来着了? 好像是江宿的妈妈过了很多年后,身体又出现问题了,这次需要一笔巨额不少的手术费。 他向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没有再出现。 那时她没想太多,因为江宿跟她的联系并不频繁,而他为了补贴家用,经常会接私活旷课几天。直到听见同班有个女生跟人低声窃语,说是江宿被一个快四十岁的房地产富婆看上了姿色,对方给他开价十万一晚上,让他陪几晚就给多少钱。 纪棠心想当年的自己,还是有点善良的。 一听到江宿为母被迫卖身,就跑去找他了,也真的让她给找到。 是在医院的手术室那层楼,最阴暗的地方,他不知道在楼梯口坐了多久,低着头,习惯用黑色帽子将脸挡住,落下的一片阴影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 只知道当她走过去时,那帽子下才渐渐露出一双幽深乌黑的眼睛。 直直地,隔着不远距离盯着她不愿意移开。 纪棠半个月没见他,而看他把手术费凑齐了,也拿捏不准这是卖身成功了呢,还是卖身成功了呢? 到底事关男人尊严的事,她没有问出口,视线看到了江宿手上拿着的几张医药单上。 楼梯间的窗户很高很小,半开着,冷风刮进来时把那几张医药单吹得哗啦作响,在这样的气氛下,纪棠蹙眉,一步步走近了,开口问他母亲手术是否成功。 江宿完全是那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有点让人感到自讨没趣。 纪棠不是讨好型人格,她会关心,也是看在相识多年的朋友情分上。更是看在江宿的母亲平时对她很好,否则堂堂一个豪门出身的名媛,犯不着来医院这种地方受人冷眼。 于是见江宿不回答,纪棠手指将口袋里的银行卡压得紧紧的,没有当场摆出我是好朋友,想帮助你渡过难关的架势,心想着到时候把钱给江宿的母亲也是一样的。 谁知刚转身,就听见江宿哑着嗓子,低低的嗤笑了声:“纪棠,你长脑袋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漂亮点吗?” 纪棠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刺激到他了,明明没说两句话啊。 她压着愤怒,转过身看向这个出言攻击她的男人。 江宿一直在笑,眼底沉着情绪都被黑色帽子挡住:“这几年我把你当成提款机骗的团团转,知道你没妈,就让我妈给你施舍点母爱,你还真的大方一直给我送钱,不长脑子的么?” 纪棠皱起眉,语气很不好的问;“江宿,你有病?” 他心情不爽,就开始这样无差别攻击人? 江宿肤色很苍白,抬起头时,高挺的鼻梁被窗外的光投下一弧阴影,扯了扯嘴角:“听说你哥给你挑了个门当户对的婚事,哦,可能比你家还有钱,你要包养我么?还是想让我先教教你怎么做女人?” …… 夜里的凉风悄无声息地吹进来,纪棠始终安静地坐在阳台沙发上,头发半干,已经不再滴水了。半响后,她慢吞吞地横躺下,闭着眼睛,将这些支离破碎的回忆一点点捡起。 纪棠心里很烦躁的想,当初跟江宿在医院从此断了联系,她也没见得多难过伤心的。就是当场很生气了一下,觉得好歹也认识了这些年,是个朋友了。 结果这层薄弱的朋友关系,轻易就被江宿这张嘴巴给毁了。 后来再也没联系过,纪棠脑海中浮现出了宋屿墨那张神情寡淡的脸。 莫名的,很是生气! 比回忆起江宿,更让她感到气愤不止。 她紧闭的眼睫轻动,在睁开的一瞬,入目的是宋屿墨挺拔的身形。 脚步声基本上是听不见,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阳台来的。 宋屿墨冷白修长的手还拿着毛巾,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在他有动作之前,纪棠先平复好情绪坐起身,伸手扯了扯微微松垮的浴袍,挡住了精致漂亮的锁骨,黑色长发还是披散着,衬得脸蛋的表情有些淡。 宋屿墨用身形拦住了她先要下沙发,面无表情着,伸手要去碰她头发。 纪棠终于知道他拿毛巾做什么,却不想领情,低垂着眼说;“我自己会擦干。” 宋屿墨还是坚持用毛巾帮她擦头发,他的手堪称的上是完美的艺术品,修长干净,骨节清晰,缓缓地从她黑色的发丝轻抚过,没有弄疼她。 纪棠略僵硬着,从小到大除了亲生父亲和二哥外,就没有哪个男人给她擦过头发。 宋屿墨很有耐心,比任何时候都专注,动了动薄唇:“我本来是想跟你冷战的……” 男人没头没尾的一句。 让纪棠听得一脸水雾,又不愿意抬起眼去看他。 宋屿墨缓了缓,又逐字清晰地说:“后来我发现跟你冷战是在折磨自己,你好像不是很在意我。” 纪棠何止是不想在意他,都有种想跟他分分钟钟离婚的冲动。 她至今懒得开口,是不愿意这种没有意义的吵架。 宋屿墨见她低垂着头,浓翘的眼睫在脸蛋留下一排漂亮阴影,也不理人,于是声音低沉道:“你不在意我,我没办法不在意你的感受……纪棠,你要想接管你哥公司,资金不够的话,我可以无条件的帮你。” 纪棠没忘记宋夫人可不是这样说的,心想这对母子真会做戏。 一个给她一个教训,一个给她一颗糖…… 什么都让宋家做了。 她没领情,还将头发从男人手掌中拿出来,声音淡淡的说:“老公你误会了,我能有什么感受,我开心着呢。” 第33章 (我有点嫉妒...) 一整晚,纪棠都没有跟宋屿墨和解的意思,准确点说,连吵架的欲望都不曾有,她很平静地走到浴室去吹干头发,临睡前,还亲自热了一杯牛奶给男人。 宋家要求她做好豪门贵妇的本职工作,纪棠时刻谨记在心。 第二天上午,当苏渔带着公司文件来别墅的时候。 被保姆引上楼,走到宽敞明亮的衣帽间差点吓一跳,她看见纪棠将昂贵的珠宝首饰都摆放在冰冷的地板上,以及高定的晚礼服也全部翻了出来。 不知情况的,还以为是被抢劫过了呢。 纪棠披着穿着一条露雪白大腿的黑色吊带就躺在真皮沙发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也不知想什么,半天都没有反应。 苏渔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小声地问:“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是珠宝买到仿品了,还是拿出来见阳光啊??? 纪棠轻声叹了口气,随手拿起一条粉宝石的项链,在眼前晃呀晃:“我在想,可能很快就见不到它们了。” 苏渔:“大小姐,你不会是破产了吧?” 纪棠看过来,把项链一扔,慢悠悠地坐起身,抬手梳理了下乱糟糟的长发:“我要离婚的话,就破产了。” 苏渔不太懂她为什么想离婚,而且离婚代表破产是为什么? 纪棠话说一半,有点恋恋不舍地看着地上的珠宝砖石,就跟看要面临生离死别的爱人一样,心想着可不是吗?她要敢提早跟宋屿墨离婚,以宋家协议内容来走流程,是要净身出户的。 而且宋夫人过于强势,除非是她不满意这个完美形象的儿媳妇,或者是宋屿墨主动跟宋家提起离婚,不然她要主动提,怕是要被碎尸万段了不可。 纪棠不说话,郁闷地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 苏渔在原地站了会,又叹了口气,她到底是年长几岁,又混迹娱乐圈多年,看事情总是比别人要理智透切,走近说:“大小姐,你喜欢江宿吗?” “你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纪棠反应不算激烈,皱起眉头的模样,摆明了是从未想过把男女感情和江宿牵扯到一起。 问完江宿,苏渔又问;“那你喜欢宋屿墨,宋总吗?” “那个狗男人,就是我的赚钱工具人而已。” 纪棠抿了下唇,倒是没有继续皱眉了,反而用白皙的手指去掐沙发抱枕,一提起宋屿墨,就能完美的勾起她愤怒的情绪。 苏渔笑了,把她这一地的珠宝首饰都收进盒子,说:“我觉得大小姐肯定跟宋总离不了婚。” “你现在的老板是我,有这样咒自己老板的吗?” 面对纪棠的控诉,苏渔笑而不语,她把公司一些文件递过去,都是要老板签字的。 虽然宋家已经透露出不想她继续接管娱乐公司,纪棠还是没有立刻丢下,好不容易捡起一份贵妇以外的工作,要就因为宋夫人的三言两语,她又得在宋屿墨面前低眉顺眼伪装成小媳妇模样,就为了那点豪门的生活费,也太憋屈人了。 当天晚上时分,纪棠依旧盛装出席一场珠宝活动会,携带着公司的三线艺人。 能坐在第一排的都是圈内的大佬,以及陪大佬过来参加的当红艺人,媒体镜头往往不会吝啬地在这些人身上徘徊,回头便会精修几组图发到网上去艳压全场。 纪棠今晚穿的很低调,一袭纯白色的古典晚礼服,面料上刺绣着仙鹤意境,高开叉裁剪款式让她大秀着美腿,走到品牌方安排的座椅落座。 一旁左侧,是没有贴着名字椅座。 纪棠带来的艺人,坐在右侧配合着摄影师拍了几张照,随后台上先是请某个当□□手献唱了一曲,场面被热闹了起来。 旁边气质恬静的艺人小声说:“小纪总,你好像每次上热搜,江宿那边都火速赶来捆绑炒作。” 倘若自信点的话,都能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纪棠原本就是外界颇为关注的顶级豪门贵妇,一举一动都会被媒体报道,现如今自带话题的热度,都快赶上当红女明星了。甚至白黎还在公司私下说过,倘若她肯出道的话,能火十年以上。 公司不少艺人都是这样认为,这不很快就有圈内的人开始模仿纪棠的穿衣风格了。 今晚也是穿着一袭白色的晚礼服,艺人刚想给纪棠看,却见她目光看到了另外一处地方。 真是讨厌谁就看见谁,纪棠眼角余光扫到简晴也和沈栀期两人也出现在这里,而沈栀期显然是因为职业是珠宝界的知名设计师,受邀出席了这场活动。 说来也可笑,她不愿意做的事,沈栀期却心甘情愿。 在外面,这个女人为人处世完美,永远说话滴水不漏,保持着优雅。 与她隔空对视了三秒钟后,纪棠低头打开手机,果不其然的在朋友圈刷到了沈栀期的动态,是一张坐在车内和简晴也贴脸的自拍照,无意中还将男人的背影露出镜。 不用配字,也无形中告诉看这张照片的人。 她和简晴也是被谁亲自护送过来参加活动的…… 纪棠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旁边低声窃语个不停的声音突然就没了,倒是扯了扯她,暗示着什么。 她转头看过去,只见在台下黑暗中,宋屿墨西装笔挺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 来到她身边,就在那张没有名字的椅子上落座。 他会出现在这里,纪棠眼中没有讶异的情绪。 毕竟沈栀期都发朋友圈了,有人今晚做护花使者。 只是宋屿墨跑她身边来做什么,还在半暗中,自然而然地握住她冰凉的手,语调听不出一丝两人处于冷战期的意思:“台上有喜欢的珠宝吗?” 纪棠手指轻动,注意到旁边的公司艺人在偷偷的观察着自己。于是拿出招牌官方的态度,说:“老公,你怎么也来了。” 她懒得回宋屿墨上句话,而这个男人像是回击她一样说:“纪棠,不要叫我老公。” 纪棠皱起漂亮的眉头,有些莫名其妙的。 宋屿墨侧头看向她时,自然也注意到了有外人在偷听,他寡淡的神色过于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因为在公众场合继续维持着绅士体面的,他长指捏了捏女人手心,不紧不慢地说:“你每次叫我老公都叫出了一股虚情假意的塑料味,叫我名字。” “……” 纪棠叫惯了老公,张口就来。 要她叫名字,一时间还有点说不出口。 宋屿墨没有满怀期待的等她,今晚就跟被人打通了情商似的,一边握着她的手看台上,不忘记低声道:“我今晚是让宋途查了你的行程,特意过来找你的。” 昨晚两人冷战,宋屿墨想了一晚上,像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这次不放开纪棠的手,也不怕被人看见,薄唇低声说的几个字被他咬得轻得飘起:“以后我陪你出席这些活动,宋家左右不了你什么。” 纪棠心想他果然是什么都知道的,在宋家就装得若无其事,在私下便来哄她。 要说处理婆媳紧张关系,谁能有他会? 即便内心这样吐槽,纪棠当抬起眼,对视上男人深暗的眼神时,莫名的眼睫颤了一下,略不自然地移到了台上。 宋屿墨又在旁边低语:“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一个字也行。” 男人嗓音低沉轻缓,用这样的语调说出来很容易就能拨动女人的心弦,听得一旁的艺人都恨不得拿手机录音,更将目光放在纪棠身上,想看她是什么反应。 这哪儿是塑料夫妻的相处模式,明明就是一对顶级高颜值豪门夫妻在谈恋爱。 结果纪棠反应没有像别的女人一样,想象中的感动羞涩之类。 她黑色的眼睫下,蓦地覆上了一层极薄的水珠,眨眼间就消失了,仿若是错觉般,对宋屿墨声音低不可闻道:“我就是你宋家给你娶的工具人妻子,你要我说什么?说爱你还是恨你?” 这句话咬字极轻,除了宋屿墨之外,没有人听得见。 纪棠的情绪从昨晚就开始压着,表面上对谁都若无其事,因为她自小就明白一个道理,负面情绪是你自己的产物,没有人愿意去倾听,最好的办法就是自我消化。 她就算告诉整个北城,告诉纪家,自己昨晚委屈了。 那有什么用? 整个北城的人只会把她的事情作为谈资,纪家的男人只会给她钱给她买珠宝。 纪棠不想对宋屿墨发脾气,可是看到他就来气,莫名的有种喉咙酸涩,想说什么,又想想觉得算了的冲动。 刚才那一句,算是她情绪没控制住的住。 她转眼便笑了笑,眼睛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泪意看向宋屿墨:“你别逼我说话了,我说话未必是你想听的,这样不好吗?我们相安无事做模范夫妻。” 宋屿墨自始至终不愿意去想,纪棠其实对他是没感情的。 半响后,他嗓音压得更低:“如果我不止想跟你做夫妻呢?” 在这个环境气氛喧哗的地方,两人表示看不出半点异样,却一句一句的谈论着夫妻感情问题。 纪棠白瓷般的脸蛋看着他,许久都没移开。 宋屿墨最后表明了态度,手掌更加握紧她冰凉的手指:“我有点嫉妒,说了你可能会感到可笑。” 第34章 (我这人有点贪心,得寸进尺...) 宋屿墨向来是出了名的喜好古董又修身养性,整个人透着股隐忍内敛的气质,说白了,倘若让他跟一群花花公子哥待着,可能会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让他跟长辈待在一处,怕是谁也不会觉得宋屿墨不够资格。 因为他的言行举止就像是一个不会犯错且完美的宋氏家主,连脾气都不会随意发。 这样无欲无求的男人,现在跟她亲口承认有点嫉妒? 纪棠积攒在内心依旧不知名的负面情绪突然抽离了出来,动了动手指,没等她问,在昏暗的氛围下,唇角就先感觉到了一股温热的触碰。 宋屿墨朝她靠近半寸,姿势看起来像是在交头接耳说话,谁也不知他的嘴唇轻碾过了她唇间,用舌头轻轻的滑进去三秒不到,很快离开。 纪棠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下突然吻自己,下意识抿起湿润的双唇,仿佛还留有他的气息,被乌黑秀发遮挡的耳根子也无声地泛红,什么话都说不上来,只能用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看。 宋屿墨也在低头旁若无人般的看她,观察着她的反应,见那漆黑干净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愤怒的情绪,嘴角勾起弧度,像是在笑。 纪棠反应过来他在笑什么,忍不住瞪了他。 被她瞪,总好过她皮笑肉不笑的对待自己。 宋屿墨将她微凉的指尖一根根用指腹揉着,逐渐有了暖意,声音偏低沉道:“我把外套给你披着好不好,这里的暖气太低。” 纪棠发现他今晚特别好说话,要换做平时怎么可能问她? 而且还公开在外面同框,以前都是她梦寐以求,却屡次碰壁的。 在宋屿墨好说话的时候,往往她也会变得好说话,没拒绝,就代表默许了。 宋屿墨将西服外套不紧不慢地脱下,又堂而皇之地搭在她肩膀上,好在他今天穿的颜色是纯黑色,跟她古典长裙也搭配的起来,不至于不伦不类的。 “这只白鹤很好看。” 未了,宋屿墨的视线落在她裙子面料上的刺绣,还要夸一句。 可能是存着哄她的心思,修长有力的手握着她的手指也一直都没有松开过,便宜也没少占。 纪棠下巴微微轻抬,给他个眼神:“就裙子好看?” 宋屿墨还没到情话信手拈来的地步,顿了几秒。 这也让旁边还在偷听的艺人心都被吊起来,想着,也猜着这个站在豪门金字塔顶尖的男人会怎么回答,眼睛是死死盯着,一秒钟都不愿意错过这对夫妻的互动。 要不是拿出手机录像过分了点,都再次有了掏手机的冲动。 很快,宋屿墨低沉的嗓音响起了,却是说:“你今晚让我回家,我说给你听。” 狗男人谋图不轨的很! 纪棠侧脸看他:“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回家了?”声音渐低,眼前暗了两秒,他又在不经意间吻了过来,蜻蜓点水般触碰后,又移开。 她被什么猛烈地撞着胸口,蜷了指尖。 不说话了,彼此间也静了下来。 纪棠眼睫毛的视线乱扫着,落到了台上。 正巧,沈栀期作为设计师,被主持人邀请上台合影,却频繁地将视线朝这边看。 纪棠突然想茶里茶气的婊一下,红唇微勾,主动地往宋屿墨怀里靠。 果不其然,沈栀期挂在脸上的微笑僵了两秒,在镜头扫过来之前,又恢复正常与主持人优雅的对话。 这边,纪棠好不容易被平复的情绪,又有点隐隐起来了。 她笑了笑,看着宋屿墨说:“你今晚是不是还要送简晴也回家?” 宋屿墨见她表情没之前愉悦,又开始冲他皮笑肉不笑了,眉间的褶皱加深,说道:“会有司机送她会去,今晚我都陪你。” 纪棠真是谢谢他的牺牲,想翻白眼,又想起这是公众场合,给忍住了。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没有打算干坐在这里到活动结束。 跟公司艺人交代了两句,提起裙摆先悄然的离席。 宋屿墨跟着走,全程没有将眼神留给台上一秒。 待离开,快走到出口时,宋屿墨迈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上来,伸手去扶她:“你穿这么高的鞋子就不怕摔倒?” 纪棠正要怼他,身后另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响起。 回头看,是简晴也穿着一身丝绸淡紫色旗袍走过来,声音安静轻和,在外形象与世无争般:“屿墨,你有没有时间,拍卖行有些事我们要谈一下。” 纪棠一听这话,就知道简晴也是在找借口把宋屿墨忽悠走。 以前也是,简晴也不是第一次借用公事这样了。 纪棠当年也不耐烦跟宋屿墨相处,通常情况都会为了自己的温柔得体来配合。现在懒得装,漂亮的脸蛋没什么表情。 宋屿墨指腹温热,先在她的脸蛋碰了碰,说:“给我两分钟。” 之后,便跟简晴低声交谈了几句拍卖行的公事,又提起让宋途过来对接。 简晴也的目光似有似无落在距离不远处的纪棠身上,特别是听到宋屿墨要抛下公事时,表面上应付自如,心想的却是这个虚荣肤浅的女人到底是哪里吸引男人了? 值得她一向以工作为重的表弟抛下要事,浪费时间就为了哄纪棠那点小情绪? 简晴也笑容变淡了,在结束话题前,提起一句:“你去忙吧,也确实是应该多花点心思在自己妻子身上了,不然像纪棠这样不缺乏追求者的大美人,又开始涉及娱乐圈产业,这次是跟导演传绯闻,下次可能就是某个男演员了。” 宋屿墨内敛着语调的情绪,字字清晰:“优秀的女人有追求者是人之常情。” 简晴也意外地看向他,宋屿墨没有半分不悦,轻描淡写地就把纪棠闹绯闻的事情概括了:“何况我能给她的,胜过世上所有男人,纪棠会明白的。” 这几句话声音压得低,站在不远处的纪棠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她有点不耐烦了,心想着再给宋屿墨三秒钟,要还磨磨蹭蹭的,就懒得管他了。 跟心有灵犀似的,宋屿墨已经将简晴也给应付走,神色自然地迈步过来。 他伸手去轻轻搂着纪棠的肩膀,低沉平缓的声音溢出薄唇:“我在想,这一整晚的时间该怎么陪你,是用男人的方式,还是女人喜欢的方式?” 纪棠没好期待问他,用男人的方式是什么。 她怕是动作词,很有危机感地选择闭嘴,坐上车后,就要将西服外套还给男人。 结果宋屿墨手掌按住她的肩膀,还倾身抱了过来,低声说:“让我抱一会。” 满怀的温软清香,以及女人的体温。 宋屿墨逐渐意识到,当见到纪棠后,开始悄无声息影响着他的情绪是什么,几秒后,骨骼雅致的长指沿着女人的腰线,向上,触碰到了纤细的后脖,又停顿在了漂亮的脸颊上。 借着车内的灯光,宋屿墨捧着她的脸蛋,眸色极深地在一寸寸打量着。 纪棠完全不知道男人动了感情是怎样的,没见过,自家哥哥们也没在她面前,跟谁谈过恋爱。 所以她读不懂宋屿墨眼中的情绪,下意识想避开,却被他低头吻住了唇角,空隙间说:“我这人有点贪心,你让我亲一次就会得寸进尺一直想。” 纪棠被他嘴唇触碰到的脸颊肌肤,都感觉会烫人,呼吸不自然,越是这样亲密,胸口某种压抑委屈的情绪莫名的就越发强烈,明明她在宋家老宅都没见情绪反应这么大的。 可能是她也吃软怕硬,在宋夫人面前不敢欺负人家宝贝儿子。 私底下独处时,什么脾气都上来了。 纪棠抬起头来迎上他深沉不见底的视线,因为胸口的心脏跳的太厉害,甚至有些疼:“你上次在浴室里害我精心保养的指甲断了,结果你第二天还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又不知道你行程,一出现就是在老宅看我笑话,简晴也讽刺我你不知道?要不是在你家地盘上,我会忍?” 她在宋家说的好听点,是宋家的未来主母。 是宋屿墨合法,且名正言顺娶进门的妻子。 地位却全靠宋夫人的一句话,就连简晴也不姓宋都能压她。 纪棠讨厌死了宋家的规矩,也讨厌被这个身份束缚着,要是不去喜欢几个珠宝的话,她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人在往往走投无路时,总会给自己找个能接受现实的借口。 车内气氛静了许久,宋屿墨几度想要说点什么。 解释为什么他第二天就不见人影,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了,像是承认他和纪棠夫妻的情分都是假的,她心目中最爱的男人根本就另有其人。 纪棠漂亮的眼睫下,一点点红蔓延在了眼角处,不愿意在男人面前哭,话音一转,特别无所谓的说:“如果哪天你母亲不再满意我这个儿媳妇了,我们离婚……恐怕大家都会觉得很正常,是早晚要发生的事。” 宋屿墨的脸色被这句话说得,宛如黑云压城一般。 纪棠也不是故意要刺激他情绪,话都说出口了,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更加诡异紧张起来。 半天后,宋屿墨伸手按住门把,依稀可以看清指骨绷得泛白,侧着脸廓对她说:“我下车抽会烟。” 第35章 (晚安老婆都不会说,宝贝也...) 车门开启,冷风从缝隙中刮进来一瞬,又紧密的合上。 纪棠坐在车内莫名的很闷,抬头看窗外,隔着一层墨色的玻璃,隐约只能看见宋屿墨穿着白衬衣和西装裤挺拔地站在路灯下,他手里没烟,找路边的司机借了,左手夹烟点了根,在夜色下烟雾淡淡的缭绕之间,脸庞神色叫人揣摩不清喜怒。 许是不经常抽烟,眉头紧皱着,还有大半截自动燃烧成了灰烬。 纪棠忍不住地想,果然不能谈感情,一牵扯到感情这两个字上,饶是宋屿墨性格寡淡又极度懂得如何控制欲望的男人都招架不住。 她的心不是铁做的,女人的第六感早就察觉到宋屿墨对自己的态度是有喜欢的成分。 可他那点微末的喜欢,过多的恐怕是丈夫对妻子与生俱来的占有欲,要和宋家比起来,不值一提。 纪棠早就认命做一个拥有整个衣帽间奢侈珠宝首饰又虚伪肤浅的豪门贵妇,不谈所谓感情,不拿可笑的怜悯之心去施舍谁,反正她这二十几年里也没拥有过这种东西。 她白皙的手指沿着真皮座椅慢慢地移着,摸索到了左侧的储蓄柜,拉开,里面备着一些矿泉水和红酒之类的。 纪棠现在气闷的不行,索性从里面拿了瓶酒出来,打开闻了下,又找出杯子喝。 她酒量没有到千杯不醉的地步,却也不至于一杯就倒,所以放心的喝,渐渐地,开始抱着酒瓶,浓翘的眼睫毛一眨不眨地,盯着车窗外男人暗色的身影。 纪棠胡思乱想着,宋屿墨穿着单薄的衬衣要准备在外面待多久,就不怕吹感冒? 如果狗男人感冒生病了,前提下西装外套还搭在她肩膀上的情况下,宋夫人知道的话,怕是又要找借口把她叫回宋家老宅指责,说她没有尽好做妻子的本分。 然后那个简晴也更加可以阴阳怪气她一番了,指不定私下还跟沈栀期笑话她。 一想到这些,纪棠心情郁闷地灌了口红酒,连杯子都用不上。 等宋屿墨这边将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又怕身上的烟味熏到车里的女人,有意地吹了半个小时冷风,迈步重新折回去后,他伸手一打开车门,空空如也的酒瓶先从里面滚落下来。 车内,是纪棠扔的酒瓶,一头乌黑的长发微乱的四散在肩膀处,脸蛋已经红的不像话了,从耳根子处沿着下来,手上没东西抱,就抱着男人的西装外套,起先轻轻的笑,像是没有力气般,看见他身影,开始念起来了,尾音拖着一丝低低的委屈感:“我不想回家。” 宋屿墨从她表情,以及车内的酒气来判断,很可能是把自己喝醉了。 他修长的手臂搁在车门上,身形挡住了外面,也间接性将路灯光晕给挡住了,使得就算纪棠在努力睁着眼睛看他,也一时没分辨出来是谁。 他没有面露愠色,尽量压低声问:“你喝酒做什么?” “渴了。”纪棠没意识到自己醉,还能跟他搭两句话。 宋屿墨视线落到她含着笑的脸蛋上,又问:“渴了有矿泉水。” 纪棠还点点脑袋:“嗯。” 没过一会,她又继续抱着怀里的西装外套,委屈巴巴的说:“不想回家……” 宋屿墨不太确定她是在跟西装外套的主人说话,还是把它当成另一个男人了,动作缓慢地坐上车,又将门轻轻关上,说:“为什么不想回家,家里又没有豺狼虎豹等你。” 纪棠有点晕眩,摇了摇脑袋。 喝醉酒的人是没办法讲逻辑的,不说话的时候怎么都撬不开嘴巴,过了会又逻辑跳跃到了别的地方,漆黑滴水般的眼睛巴巴的看着宋屿墨,咬了下点了胭脂一样嫣红的唇,开始管他叫哥哥。 “二哥……” “你为什么不理我啊二哥!” ―― 宋屿墨在低声吩咐司机开车回别墅前,让他先把玻璃板降下。 以免纪棠完美得体的形象在外被颠覆。 而纪棠就没这方面的烦恼,将发烫的脸蛋贴在男人手臂上,红唇里发出破碎的音节:“二哥你是没有心的吗?好歹我们的妈,都跟我们的爸好过一段……你就忍心把我送到,送到宋家……你,你。” 纪棠“你”了个半天,说话都不太清楚。 宋屿墨看她说得辛苦,都有种气短的错觉,于是伸出手轻轻拍她的后背:“先不说。” “不用你这个黑心肝的假好心。”纪棠偏偏还不冷清,口中念着自己没喝醉,又抱着怀里的衣服不放,用一双眼尾带红的眼睛凶巴巴等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宋屿墨看着她,语调还能维持着平静:“那你想说什么,说吧。” 他一边表示自己愿意配合听,一边伸手打开储蓄柜,发现三瓶红酒都被喝完,难怪也醉的不认识人。 纪棠听懂他这句话了,表情变得冷漠道:“你是不是喜欢我老公。” 宋屿墨平生第一次怀疑自己幻听,甚至不知道平时纪棠是怎样想他和纪度舟的关系? 没等他皱起眉头否定,纪棠很有兄妹义气的靠近过来,语重心长地拍他的肩膀,喃喃的笑着:“二哥,妹妹劝你一句,早日回头吧。” “就,就……”她说话又开始说不清楚,下唇咬出了艳红的嫣色:“我跟宋屿墨的夫妻生活根本不和谐,他可能有点性冷淡,也不全是……” 宋屿墨挺拔的身躯坐在椅座上没推开满身酒气的女人,脸色也不如刚才愉悦了。 纪棠盯着他半天,又凑过来,双唇在他的耳边轻轻吐气:“我就告诉你一个人,宋屿墨他还可能是个性虐待者。” 两三秒钟后。 宋屿墨怒极反笑,长指有力地拽着说完就想跑的女人,低低的问:“我在床上虐待过你了?” 纪棠讨厌死了被男人这样拉扯,现在不叫他二哥了,又开始板起脸蛋说:“你谁?连我都敢碰,你不怕被宋屿墨打死吗?” 连续几声凶巴巴的质问,狐假虎威那股劲有模有样的。 宋屿墨从未见过纪棠喝点酒上头,竟然是这副模样。 她还会假哭,抱着怀里的男人西装不放,配音一般的抽泣两声;“宋屿墨,你不要感冒不要死,不然我要被骂了。” 说完,就开始坐在车里细数着宋屿墨的十大罪。 还心心念念着那份被拿走的离婚协议书,哽咽不已:“他什么意思啊,离婚协议书都拿走了,还老是亲我,嘴巴有那么好亲吗?我,我命好苦。” 整整四十分钟的车程,纪棠一路哭到家里,却半点鳄鱼眼泪都没掉。 宋屿墨一开始还会哄,甚至是怀疑她是装醉,后面被她数落不足之处给惹得,脸色也不太好看,等车子停驶在别墅门口前,司机先走了。 而纪棠开始不愿意下车,微抖的手,试图去推开他的手臂:“我不要在别的男人家里过夜,我大哥会把我腿打断的,他,他太凶了,我害怕。” 宋屿墨从女人只言片语间,也听出了这会的纪棠把自己当成初中时代。 他准备哄,而纪棠没给他机会,眼泪一停,又开始换个状态:“宋屿墨他不喜欢我的。” 气氛突然一静,宋屿墨还保持着想抱她下车的姿态,低头看着她平静下的脸蛋,半响后,发现喉咙有点沙哑:“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他喜欢沈栀期啊,笨蛋。” 纪棠这会儿又开始非常讲究起逻辑,盯着他这张俊脸,瞳孔是没有聚焦的:“沈栀期如果没有心脏病,她才是宋家最满意的儿媳妇人选,你说我要是有神经病,是不是……” “他没有喜欢别人。”宋屿墨打断她猜测的可能性,深暗的眸子只倒映过她的身影。 纪棠没说信不信,轻轻的笑,像是又认出他是那位了。 她把怀里的西装扔掉,抬起手,去圈住宋屿墨的脖子,小小声的说:“你说的话我都不爱听,也不会说甜言蜜语哄我,晚安老婆都不会说,宝贝也不会喊?难道都要我教吗?” 宋屿墨正要低头,下一秒就被她红唇给封住了嘴唇。 纪棠突然变得温柔似水,很是主动地吻他,细长的指尖沿着男人的衬衣纽扣缝隙,想要钻进去,似有似无地勾着他胸膛内那颗跳动的心脏,呢喃软语:“宋屿墨……宋屿墨,我们不要回家,就在车里好不好……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 她是精致美丽的,毫无疑问用上美人计的时候是百分之百成功的。 纪棠很霸道的不让他抱自己回别墅,就要在车里,一件件地,将男人身上衬衣腕表,所有东西都扔出去,自己却不肯脱掉古典的长裙,脑袋眩晕,不安地折腾着男人。 只是一整晚都在要求他换姿势,这个还没十分钟,就要他尝试别的。 …… 酒醒时分,是凌晨五点左右。 纪棠猛地坐起身,还在封闭空间的车内,一条刺绣的纯白色裙松垮的挂在身上,露出白皙的肩膀,她侧头,有点茫然的眼神看到车玻璃倒映中的自己。 模样是挺狼狈的,长发散乱挡住了脸蛋,几缕发丝贴着精致的下巴,双唇也没了口红,微微透露出一丝柔弱。 没恍神两秒钟,纪棠意识到车里除了自己外,还有一个会呼吸喘气的。 第36章 (好好睡) 纪棠在看见宋屿墨的时候,反应有点迟疑,不太确定在记忆空白的这段时间里,跟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她轻抬起纤长的眼睫,视线悄然地落在了身处在昏暗暗影下的男人这边。 很好,白色衬衫一粒纽扣都没解开,穿着非常妥帖,形象看起来也整洁内敛。 三秒钟后,纪棠扬起脸蛋面向他,白皙指尖将几缕垂下来的发丝捋在耳后,酝酿着开场白打破封闭车厢内的安静气氛:“现在几点了。” 车玻璃外天还没彻底亮,一盏盏路灯还点着,她知道不是凌晨的时间点,心想着宋屿墨情绪要闹到什么时候,一根烟还不够他缓过来么,车都开到家门口了,还不进去? 宋屿墨若有所察,此刻目光正好凝视过来,语调出奇意料的平静:“五点十分。” 纪棠不由地感到跟他说话尴尬,眼睫下的视线乱看,直到听见他说:“你不问问我?” 问他?问他什么…… 纪棠睁着一双漆黑黑的眼睛,指尖本能地紧扣着自己裙摆,像是不敢大声说话般,犹犹豫豫了几秒问:“咳,我没做出什么不成体统的事吧?” 她问出口,又立刻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纪棠觉得自己就算喝醉,也不至于发酒疯,毕竟骨子里教养出来的名媛素养还是在的,已经在长年累月中深入骨髓了。 宋屿墨眸色含义极深地看了她一眼,抬起手不紧不慢的将衬衣的纽扣解开,从第一粒开始,先是露出了修长的脖子,借着朦胧的暗光,喉结的位置有个极浅的咬痕。 有咬痕的话,纪棠倏地挺直了背,清楚罪魁祸首是谁了。 她想装死,视线却忍不住停留在宋屿墨的身上,见他又解开了第二粒纽扣,一小片肌肉结实的胸膛也展现出来,修长的手指没停下的趋势,当着她的面,逐渐地解到了第五粒纽扣。 这下男人的衬衣大开,胸膛上的紧实肌理线条清晰,肤色很白,上面明显是被指甲抓出的一道道红痕也格外的惨不忍睹。 他语调依旧平静,没有任何起伏:“不成体统的事,是指这个吗?” 纪棠像是被提线的漂亮木偶,僵硬着姿势坐在车内不动,连表情都尴尬死了。 她完全忘记了酒醉的片段,醒来还想清清白白做个好人。 结果宋屿墨并没有让她得偿所愿,长指将衬衣纽扣重新系回去后,仿佛瞬间就与刚才衣衫不整的模样判若两人了,冷静着问她:“我们是合法夫妻,你睡我天经地义……纪棠,你一副心虚作祟的反应做什么?是把我当成了谁?” 要只是单纯的睡觉,纪棠倒不怕,就怕自己还胡言乱语了什么。 她十分牵强的微笑,将自己紧贴着车门的动作暴露了内心真实反应,说:“你这话有点不讲道理,我又没有睡你睡出习惯啊,咳,这事翻篇好吧?” 她说着,自己都没底气和宋屿墨继续下去,话一转:“除了这个,没别的了吧?” 宋屿墨看着他,深暗的眼睛里微微充血,显然是通宵未眠的。 对纪棠战战栗栗的问话,他敛着情绪道:“有――” 纪棠差点想吐血,手指不安分地刮着真皮座椅,视线颤抖地落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 只见宋屿墨语调很缓慢,字字清晰地说:“你说好喜欢好喜欢我。” 他没学她喝醉酒时娇媚软软的强调,语速出口时很平淡,却也能让纪棠瞬间脸红耳赤,直接反驳出声:“我是喝醉又不是犯花痴。” 她有权怀疑是宋屿墨胡说八道,嘴儿轻抿,冷笑了声。 宋屿墨也不急于辩解,修长的手从裤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点开屏幕,那架势像是提前预料到了她醒来会不认账,可能还录了像保存证据。 纪棠这样极度追求美丽精致的女人,怎么能容忍自己像个醉鬼似的被人录像,简直比活剐了她还要遭罪,下意识地,就朝宋屿墨那边扑过去,妄想要抢他的手机。 近乎是同一时间,宋屿墨眼疾手快的将她细腰搂住,抱在了西装裤的膝盖上。 纪棠成功抢到手机,耳边也突然一热,是他温热的呼吸声:“这个姿势,我们今晚也用过。” 气氛安静了一秒还是两秒。 纪棠睁着漆黑茫然的眼睛,看了他半响。 一点点的,解读出这句话的表面意思。 宋屿墨手掌温热,扣着她的腰,稍微往前提一点,无声中营造出了令人窒息的暧昧:“你很喜欢,是不是?” 纪棠迟钝的反应过来是被宋屿墨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给算计了,还主动送上来,结果手机上根本没有什么录像视频,她想逃是不可能的,白色刺绣的裙摆贴着他黑色西装裤,离得近,还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衬衣面料下勾勒出的男性结实的线条。 脸又红了几度,连呼吸声都在封闭安静的空间里无限放大。 直到宋屿墨看着低低的发笑,很少见他这样。 “你昨晚很可爱。” 纪棠听得一身鸡皮疙瘩,无法想象自己在男人眼里可爱是什么模样的。 宋屿墨又说:“之前是我的问题,你以后如果不喜欢去应对宋家那些人,我还帮你找借口推脱了。” 纪棠漂亮的脸蛋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心想难不成就陪他荒唐了一夜,就把他睡开窍了? 宋屿墨长指摸了摸她抖个不停的眼睫毛,低声道;“我知道以前说的话,都不是你爱听的。” 事实确实是这样,纪棠也不好真的承认:“也没有,我都从来没这样想啊。” 宋屿墨深沉视线在她脸蛋停留一秒,最后许是有些无可奈何,将话题一转:“你把手机打开。” 纪棠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云里雾里的打开手上这部手机,没有密码锁。而宋屿墨让她把纪度舟的联系方式翻出来,当场干脆利落给删了。 “?” 宋屿墨亲密无间的抱着她,完美线条的下颚几乎要摩擦到她的乌黑发丝,嗓音徐徐的溢出薄唇:“我和你二哥平时私下也很少联系,以后有什么事让秘书联系就可以了。” 纪棠没理解他这话的真正含义,心里想的是男人之间的友情就薄弱成这样吗? 说翻脸,都不带商量的。 宋屿墨又当着她的面,将沈栀期的微信删除了好友,并且说:“沈栀期其实是有个哥哥,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也是心脏有问题,没活过八岁,我与他哥哥有几分交情,这些年只是把她当成世家妹妹对待。” 提到沈栀期这个人,纪棠就变得特别的情绪平静。 宋屿墨看了她半响,才继续往下说:“沈栀期和简晴也自小是一个圈长大,她们更熟。” 纪棠笑了笑,假装不经意间掩饰去了眼睫毛下的情绪。 宋屿墨慢慢的将她身体逐渐收拢,手臂没有松开,这一刻两人独处在这个空间里,无关其他,无形中心间的距离比任何时候都要近。 “以后我每天的行程,都让宋途整理给你……” 纪棠下意识说:“不用吧,我又没有说要查岗。” “嗯,是我想给你。” 宋屿墨的决定向来都是没有人能轻易改变,他坚持的话,纪棠就不吭声了。 她感觉再这样搂搂抱抱下去很奇怪,又说不上来,抬起眼睫终于看向他,忍不住问:“我们在这车上是不是真的做过了?” 宋屿墨没出声,默认的意思。 过了两秒,没等纪棠将疑惑问出,他先一步冷静的说:“我帮你清洁了。” “哦。” 纪棠压住脸红的冲动,低头不自然地看向自己的裙摆。 …… 天没彻底亮之前,宋屿墨亲自将纪棠抱下车,缓步走回了别墅。 上楼时,保姆都没起,纪棠也就不闹腾,安安静静的让他抱,困意不知怎么就席卷而来了,当被放在主卧整洁雪白的大床上时,下意识用手指勾住男人的衬衣纽扣。 宋屿墨帮她脱下晚礼服,又盖好被子,俯身在女人的眉心亲吻:“我去洗个澡,再□□。” 纪棠隐隐约约觉得他的态度跟之前反差的很,太过体贴温柔了,有点不像是工具人的风格。 她想拒绝,抬起眼又看见宋屿墨眼睛里有血丝,如果不让他睡觉的话,似乎有点不人道。 就在这一两秒的犹豫间,宋屿墨当她的态度是默许了,忍不住又去亲她,从眉心到脸颊,落到唇上:“好好睡,我爱你。” 男人的嗓音低到听不见,还微微泛哑,使得纪棠没听清楚后半句,她脸蛋贴着雪白枕头,打个哈欠,迷迷糊糊的去听宋屿墨站在床边脱衣服的动静。 他把衬衣西装裤都脱了,安静无声的搁在一旁床尾,又解了腕表。 然后是走到了浴室里去洗澡,估摸着十分钟后,就能过来□□了。 纪棠竖着耳朵听,一边分神的想着这几天生的闷气。 她才刚准备好跟宋屿墨长期奋战呢,这就和解了吗? 越想越觉得宋屿墨态度让人琢磨不透了,这男人莫不是墙头草,在宋家就站队自己亲妈的阵营,私下就阳奉阴违的站她这边? 纪棠脑子整理了下这些事,反而把自己给弄清醒了。 宋屿墨已经洗好澡,穿着一条浅灰色长裤出来。 走到床沿时,纪棠下意识闭上眼,假装是熟睡的状态。 而他也没有起疑,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在补眠之前,不忘记用手臂将纪棠抱过来,裸着的胸膛与她纤细后背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呼吸间是她的体香,开始闭眼睡个好觉。 第37章 (给她撑腰) 上午阳光正好,玻璃窗那边的白色薄纱窗帘被风吹起,衬得主卧的每个角落都多了一丝暖意。 纪棠躺在雪白的大床上,又盖着蓬松柔软的被子,身体的状态完全放轻松后,才真正意识到腰部和腿都是酸的,倒不至于像之前散架了般,也不会完全没感觉。 不经意间转过脸,近在咫尺间的是宋屿墨那张堪称的上完美精致的脸庞,沉睡时,眉骨线条意外的有种柔和感,高鼻梁,嘴唇很薄,这样长相出色的男人一般是不会缺女人喜欢的。 纪棠不得不承认,宋屿墨这张脸是越看越容易惊艳到。起初见面时,有可能是全身的细胞都在排斥着这种形式的包办婚姻,看他,也是没鼻子没眼的。 现在回忆起种种的相处细节,宋屿墨也没有那么一无是处。 以后要是离婚的话,估计她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完美条件的前夫了。 纪棠胡思乱想着,躺在宋屿墨的怀里也睡不着,于是轻手轻脚的偷偷起来,掀开被子下地,又扯过一旁的睡袍披上,走到浴室去。 花了大半个小时洗澡,纪棠这才有功夫去看手机时间。 先前顾着和宋屿墨闹冷战,江宿那边的小动作也没什么心思去管。昨晚的热搜已经下去差不多了,倒是不少媒体报道是在发她和宋屿墨豪门夫妻同框的事情。 这几次一闹,纪棠算是正式入了娱乐资本圈,原本为了顾及宋家的态度是不该高调的,宋屿墨公司的官博却光明正大的转发了两人被抓拍同框的照片,调侃着是来认领自家夫人的绝世美貌。 也算是宋屿墨变相的公开支持她的事业,官博还回复了一条网友的评论:【造谣说盛娱传媒要破产的人清醒点吧,我家宋总还有点家产,不至于不至于。】 这话一出,网友们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宋氏涉及很多行业领域,却没有伸手去拿娱乐圈这块蛋糕,现在是在给纪棠撑腰了? 于是宋屿墨别有一番秀恩爱的操作和夫妻二人同框的照片都被顶上热搜,顶级豪门塑料夫妻一下子变得这么真情实感,还让吃瓜群众一时间有点不习惯。 纪棠看到这些评论,心里也讶异极了。 加上苏渔也在给她发消息:【大小姐,之前公司投资了几个亿的那部剧被电视台退货,现在对方又打电话过来邀约了,宋总这一招走的好啊,秀个恩爱就把公司火烧眉毛的事给解决了。】 在那些资本大佬眼里,妻子等于是家里摆设的花瓶,平时出门也只是跟另一群花瓶互相攀比,基本上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更不会因为枕边人想做什么事就去花几个亿投资。 一开始纪棠就明白她以宋太太名义去谈合作,也未必管用。 除非是宋屿墨亲自出马,替她保驾护航。 不过纪棠从未想过让宋屿墨替她做什么,她心情有点复杂的放下手机,侧过漂亮的脸蛋,视线落在了安静躺在大床上补眠的男人。 要不是宋屿墨才刚睡下没多久,纪棠都忍不住想摇醒他,认真地问问。 这样做,宋夫人知道吗? 纪棠很清楚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这不,主卧外,保姆悄悄的上楼说:“太太,有客人到了。” 她没在管手机的消息,平静的去衣帽间换了条墨绿色长裙,两三分钟后,沿着楼梯走下来,隔着不远距离,就先看见了简晴也坐在沙发上品茶。 这女人一回国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纪棠没有想打招呼的意思,走到对面沙发坐下,浓翘的眼睫毛轻抬:“你来找宋屿墨么?他还在睡。” 简晴也视线直直扫了过来,她看纪棠时很喜欢仔仔细细的打量,仿佛一个头发丝都不愿意轻易饶过,自然也注意到了她雪白的锁骨上有道红痕,是被男人吻出来的。 在联想到宋屿墨破天荒的上午在睡觉,简晴也唇角的笑容里添了几分讽刺:“你本事真厉害。” “过奖,我再有本事对你也得甘拜下风不是。”纪棠笑了笑,客厅连保姆都没有,平时伪装得多端庄得体,现在是有多毫不顾忌的撕开了那副假面具:“我要是有你一半手段留在家里,还用得着在这里啊?” 简晴也是宋屿墨的表姐,年纪自然也摆在这。 早在三年前,宋家就给她相中了一门婚事,而简晴也不愿意嫁出去,声称是不婚主义,自然有办法把婚事给搞黄了。 纪棠想,果然是会给自己铺路的,留在顶级豪门的宋家做长公主,总比嫁个普通豪门好。 何况,简晴也现在事业上所能接到的资源,都是最顶尖标配。 简晴也享受着这些优等待遇,却敌视着纪棠,觉得她除了这张脸外,每一处地方是配得上宋屿墨,半响后,嘲弄地笑道:“你不是签了协议,很快就能得偿所愿了,纪棠,你连快离婚了都要算计我弟弟啊。” 纪棠漂亮的脸蛋表情有那么一瞬僵住,很快又恢复自然。 她没接话,与简晴也对视着。 签保密协议这件事,在宋家是极少人知道的。 原因无它,当初她不愿意嫁人,在酒店闹得甚至要跟纪家的男人断绝关系。后来纪度舟主动打破了这场僵持的冷战,替她跟宋家的老爷子谈了一笔交易。 毕竟是商业联姻,搞不好的话夫妻很容易结成怨侣,而宋家给继承人娶妻,也不希望娶个不安于室的女人进门。 于是宋老爷子要求她做个完美合格的豪门贵妇,也同意要是三年后,要是夫妻感情不合,是可以解除两家的联姻关系的,纪棠还能同时分到一笔巨额家产。 这份协议起了很大安抚作用,至少让纪棠对这种虚荣空虚的贵妇生活有了盼头。加上宋屿墨对她态度不冷不热的,只要把宋家那边哄好,将来离婚都是好说的。 她一天天数着日子,也尽量做个合格的妻子和儿媳妇。 有默契般,宋夫人虽然知道协议的存在,却自始至终都把她当成宋屿墨的妻子对待,没有把她看成是临时工。 纪棠没想到这事还会被不相干的人知道,在短暂的沉默气氛下,简晴也又说:“是姨母让我来找你,劝你别任性,好好做回宋家满意的儿媳妇……” 显然简晴也巴不得纪棠忤逆宋家的意思,话里话外的继续说下去:“你演的确实是好啊,明明有三年协议在先,老爷子和你婆婆都想让你继续胜任,呵,不过我看你现在哄着屿墨为你在娱乐资本圈里撑腰,哪里是像在家相夫教子啊,是想趁着还有点时间,最后榨干他的利用价值吧?” 这区区几句话,仿佛是判定她的人生…… 纪棠面不改色道:“所以你可以去告状啊,我会怕么?” 简晴也从她眼中看不出一丝惊慌,心里更是气恼宋屿墨就这么被这种肤浅虚弱的女人耍得团团转,果不其然事业型的男人还是别谈感情的好,以免的分不清谁是白莲花。 “纪棠,你对宋屿墨真的半分感情都没有?” 纪棠在笑,出声问:“都是成年人了,提感情不可笑吗?” 她不耐烦跟简晴也谈论感情这种事,一开始提到协议的时候,兴许还是会紧张下,现在内心平静的宛如死水。 纪棠看着简晴也面如寒霜,恨不得撕了自己,就越发的觉得可笑。 倘若她要是怕一分,恐怕就得被简晴也威胁了。 …… 十分钟后。 简晴也像是来了个寂寞,许是听从宋夫人的话,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个过场。 至于回去后,会怎么交代。 纪棠也懒得管,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又做不到求简晴也替自己说句好话。 到了中午,宋家的电话跟预想的一样如约而至。 这次纪棠把宋屿墨推出来送死,电话响起时,便上楼去把躺在床上的男人给弄清醒,将手机塞到他的耳边,眨眨眼:“你妈妈的电话。” 宋屿墨眯起眼,脸部轮廓被阳光衬得格外明晰,看着她的眸色很深,像是处于将醒未醒的状态。 纪棠安静地凝视他两三秒,主动地靠近过来,用柔软湿润的红唇在男人耳廓上一贴,轻轻吐气道:“上午你表姐来了一次,被我说得恼羞成怒走了,你妈妈肯定来怪罪了。” 宋屿墨神情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也只有这时候,纪棠才会表现的格外需要他。 温柔体贴的招数用完,纪棠转身就想跑下床。 结果瞬间被宋屿墨长臂给抓回来,按在了被子里,他没穿上衣,只套着一条长裤压着她,同时不紧不慢地将手机接通。 宋夫人在电话那边说了几句,内容听不真切。 而宋屿墨“嗯”一声,语调又缓慢冷静的说:“没去公司,在家里。” “没生病,跟纪棠一起给你生孙子。” 话落,宋屿墨三言两语就应付完宋夫人,将手机挂断关机。 纪棠在他胸膛下目瞪口呆,心想还能这样吗? 宋屿墨低下头,带着温热的浓重气息,细细地磨着她凌乱的乌黑发丝;“做的很棒,以后这种事交给我,棠棠。” 棠棠??? 纪棠在他手掌覆在雪白的大腿上同时,因为这个称呼,头皮都跟着发麻。 第38章 (想陪老公) 宋屿墨补觉了一上午精神充沛,都用来身体力行的折腾她了,蓬松柔软的被子低垂在了床脚,主卧里空调温度适宜,不会觉得冷,纪棠脸蛋陷进白色枕头里,卷翘的睫毛在不停扇动着。 看到她这副模样,宋屿墨就更加不受控制,难免时间久了点,从中午折腾到了快傍晚,窗户外天色渐渐变暗,而两人还在悄无声息地亲热温存。 纪棠从未想过原来真的可以在床上荒废一整天,等她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几分钟,又意识到洒在雪白后背的热息逐渐贴近,从漂亮的蝴蝶骨一直顺着到尾椎,不厌其烦般,很快就将软绵绵的她搂到了结实有力的手臂内。 “困死了……我困死了宋屿墨!” 纪棠紧闭着眼,挣扎了两秒钟就选择放弃抵抗,因为没力气,扯过旁边另一只大白枕头挡住男人那张明晰立体的脸庞。 宋屿墨很轻易就将她的手腕扣住,压在枕头上,暗色的光线下将他眼神衬得幽深,用视线,一寸寸地描绘着她的锁骨以下,过了半响,低头闻着她潮湿的发丝间的香气:“棠棠。” 男人嗓音微微泛哑,叫着她的名字,略显得亲昵。 纪棠已经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变得很平静接受宋屿墨对自己的称呼,她正想着怎么逃脱魔抓时,床头柜的手机先救命般的响了起来。 宋屿墨起先不想理,眼底里还有未散尽的欲味,甚至想不管不顾就这样和纪棠厮磨下去。 纪棠猛地清醒过来,推开他,先一步把手机拿了过来。 她替宋屿墨接通来电,又扔过去。 秘书在那头有公事汇报,宋屿墨深深的看了眼跑下床的女人,先暂时没有去抓她。 浴室的门砰一声关上,紧接着水声响起。 纪棠在里面洗澡洗了半个小时才出来,裹着薄薄一层浴巾走到了衣帽间换衣服,她路过主卧室,见宋屿墨的身影已经不在,就知道是去书房了。 等她将衣服穿好,转身先看见宋屿墨缓步走来,灯光下胸膛的肌肉线条清晰性感,依旧是只穿着条浅灰色的长裤,这样的他没了平日里的内敛绅士,显出三分的慵懒气息。 虽然她们在家的时候,保姆很少会主动上楼打扰,纪棠看到这幕美男图时,漂亮的眉尖依旧皱了起来,轻声嘟囔:“要用你宋家的规矩来说,都得抓去家法伺候了。” 这里不是老宅,自然不用古板的守规矩。 何况还是在自己女人面前,宋屿墨走过来就来抱她,修长而分明的指骨刮了刮她脸蛋:“帮我挑一件出门穿的西装。” 纪棠微微躲开他,看了眼窗外暗下的天色,问他个几分钟,慢悠悠地哦了声。 什么都不问,从一墙之隔的男士衣帽间里拿了套藏蓝色丝绒料的西装出来,领带袖扣都是一整套搭配好的。 宋屿墨当着她的面,不紧不慢地开始穿,先是套上同色系的蓝衬衣,衬得他肤色更白,在接过外套时,语调闲散般问了句:“要不要跟我一起出门?” 纪棠第一反应就是想拒绝,睡觉不香吗? 她还没开口,宋屿墨像是预料到了会被拒绝,又措词相当体贴的提醒了句:“我不在家,可能老宅那边派人过来,只能你自己应对了。” 瞬间的功夫,就把纪棠无数个拒绝的话给咽了回去。 也引得她抬头看着还在穿衣服的宋屿墨,想骂人,还要微笑着说:“老宅那边什么的不重要,我主要是想陪老公一起出门。” 宋屿墨很淡定“嗯”了声,长指摸摸她的脸蛋:“去换身衣服。” …… 纪棠不知道他去是公司,还是去谈参加晚宴。 所以拿捏不住该穿什么场合的衣服,最后在衣帽间挑了一件胭脂红的长裙,垂到雪白的脚踝,化了精致的淡妆,耳垂上细细的满钻流苏衬着脸蛋极美的轮廓。 这样精致的美比起带着攻击性的美丽更容易深入男人的心,路上宋屿墨的目光投过来几次,而纪棠都若无其事地玩着手机,因为有涂口红的缘故,便不让他亲了。 一个小时后。 宋屿墨带她来到了北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与那些游手好闲的富二代玩乐的会所不同,这里的会员制不止有钱就能进来,是需要在社会上的名望和地位身份。 所以当走进极尽奢华的大厅时,纪棠是没有看见有打扮得浓妆艳抹的女人身影,这里的女招待生,清一色都是淡妆,仪态像是学过舞蹈的,让人挑不出错。 宋屿墨被邀约前来的商务聚会上都是顶级富商大佬,男人们谈论生意的话题,纪棠自然是不感兴趣,选了个最角落暗处的沙发玩手机,一扇屏风相隔起来。 没过一会,有个穿着紫色旗袍的女服务生给她拿了一张薄毯,以及各种口味的甜品。 提了句,是宋屿墨交代的。 纪棠没有刻意去听屏风之外的男人们谈论什么事,放下手机后,拿了块芒果口味的小蛋糕吃,她慢悠悠地看着四周,发现大佬们的商务聚会竟然不是喝酒,而是修身养性品着名茶。 包厢的门被打开了,从外面被接待生迎进来一位穿着商务版暗纹西装的冷峻男人,有时候人的气场就是这样的,当在某个领域行当待久了,自然而然就会跟着变化极大。 聚会上有人低声说话,顿了两秒,又客道了起来。隐约间,能听见“纪总”这两个字。 纪棠在屏风内,倏地挺直了背,抿了下唇看了过去。 不太真切,只能透过缝隙看到冷峻男人侧身对着她落座,一旁穿着旗袍的女服务生赶忙退下,换成了穿着干净白色衣服的男服务生过来端茶递水。 要不是今晚无意中见到,纪棠都快忘记纪商鹤的长相了,她同父异母的哥哥里面,最怕的就是大哥了。 原因无它,身为兄长总是有点威严的。 她选择装死,默默地将盖在膝盖上的薄毯往上拉。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太慢,纪棠觉得枯燥无味,逐渐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当睡意朦胧间,也不知几点了,隐约听见两个男人在低声说话,紧闭的眼睫半合,朦胧的视线先是看见宋屿墨的身影站在面前,正帮她滑下去的薄毯往上提了一下。 旁边,响起另一道非常平稳的男音:“她醒了。” “……” 纪棠原本想继续装睡,且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宋屿墨倒是无所谓纪棠醒没醒,视线含笑看着纪棠那张被乌黑秀发遮得了隐约的脸蛋,对身旁的纪商鹤说:“让她再睡会,今天没休息好。” 纪棠听到这话,索性就继续闭着眼睛,脑袋又一歪,靠在沙发上装死。 她一点儿也不想醒来跟纪商鹤打招呼,结果没想到话落后,宋屿墨又低声说:“我出去会,帮我照顾着她。” 包厢内已经没有闲杂人等,这场大佬云集的商务聚会无声宣示着结束。 而宋屿墨要去送一位年长的董事长出会所,又不放心纪棠,自然是首先托付给了纪商鹤。 他倒是很放心,身影消失在了包厢内。 气氛瞬间静得可怕,一丝声响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纪棠闭着眼睛,听见屏风外的招待生轻轻端起茶具,也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她眼睫毛开始颤,心里很后悔,早知道就该见机睁开眼,装什么睡! 纪商鹤连揭破她的兴趣都没有,脸庞轮廓映在惨白的灯光下有一种冰冷质感,站了少许时间,在对面沙发坐下,语气没什么特别:“看来你跟宋总的感情培养的不错,谈生意都带上你。” “……” 纪商鹤的这句话仿佛隔空敲碎了纪棠的伪装,她睁开漆黑的眼睛,毫无一丝困意,白皙的手指优雅的整理了下长发,维持着不尴尬的表情。 “大哥你也在,好巧。” 纪商鹤眼风淡淡扫向她,瞬间就让纪棠头皮发麻,说:“夫妻感情都是越相处越好的啊,很稀奇么?” “是吗?我还以为你要离婚了。” 纪商鹤也是知道那份保密协议之一的人,短短几个字就把她说得哑口无言。 纪棠也不笑了,迟迟没说话。 “你要想离婚。” 纪商鹤在说上半句时,纪棠毫无指望他会同意的,毕竟像他这样以事业为重,利欲熏心的男人连亲妹妹的婚姻都能拿来牺牲,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结果纪商鹤面无表情地说完后半句:“可以离――” 纪棠意外地看向他,很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纪商鹤仍带着一贯工作时的扑克脸,字字清晰,瞬间将她恍惚的意识拉回来:“当初纪家答应过你,只让你牺牲三年时间。” 所以这是言出必行,甚至是透露出会帮她离婚成功的意思了。 纪棠眼睫低垂,怔了下没说话。 而在纪商鹤眼里,离婚这件事就跟家常便饭一样简单,跟结束一段生意上的合作关系没什么区别,甚至是不疾不徐的安排道:“你可以提前从宋家搬出,以免我还要找宋家要人,觉闻的公司你想玩就拿去玩,早晚也要破产的。” 第39章 (行动证明) 宋屿墨折回包厢的时候,纪棠已经醒来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杯子慢悠悠的喝水,侧影美得像幅画,周围早就不见任何人的影子。 “我大哥有事先走了。” 她精致的脸蛋上重新微笑,用安静的语气解释了纪商鹤的行踪。 宋屿墨俯身靠近,看了眼她胭脂红裙摆在换坐姿时,无意中卷起露出白皙的小腿肚,神情自若地伸出手将裙子拉下,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纪棠细白的手指无意识地紧攥着茶杯,莫名的感觉心口不是很舒服。 这股不舒服的感觉要她细细说,又说不上来。 只能表面上假装成什么事都没有,跟宋屿墨一起离开会所,在车上时,选在车座暗处坐,故意闭着眼睛想要休息。 车里还有两个秘书,在争分夺秒的汇报着工作。 以至于宋屿墨也没多留意她的情绪,只是将西装外套脱下轻轻搭在女人纤弱的肩膀处。 一股极淡清冽干净的气息包围着纪棠,让她这具微凉的身体逐渐地回暖,在不经意间,她纤长眼睫下的视线,落在了宋屿墨冷白且深邃的侧脸上,越看越觉得骨相极好,怎么都挑不出半点瑕疵来。 纪棠在安静中将手机拿出来,指尖轻轻点开屏幕,找出鹿宁的微信。 【在吗?】 鹿宁:【姐妹第一,随传随到!】 纪棠抬起眼睫又看了下宋屿墨的侧影,同时编辑了几个字发给鹿宁:【我发现竟然从工具人身上找不出任何缺点了怎么办?】 鹿宁:【这正常,当你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他在你面前呼吸都是错的,你看他顺眼起来了,他就算不理你,你都能给他找一百个借口。】 纪棠看到这话,心都在颤。 鹿宁的消息紧接着又发来:【虽然宋总冷血无情封杀过我家崽崽,身边还有个比你白莲的沈小姐做青梅竹马,嗯……实话实说,其他方面就没什么毛病了。】 纪棠无言以对地,给她发了一串省略号。 鹿宁:【宋总不知道你签协议的事吧?】 这倒是提醒了纪棠,回答她:【宋屿墨的表姐知道了。】 鹿宁:【就是那个跟你不对付的?日哦,你完了姐妹!宋屿墨一看就是表面上披着斯文败类的皮,说不定变态起来都能让你三个哥都自叹不如,你别玩翻车了。】 事实是如此,纪棠却不太想承认,还嘴硬回她:【我大哥会帮我离婚。】 鹿宁:【你大哥当年为了让纪家在顶级富豪圈搏上位,有些见不得光的事都是靠跟宋家联姻这层关系给摆平了,你可别声张哈,我偷听家里老头子说的……棠棠,我觉得宋屿墨又不是傻子,你要真的敢借着纪家翅膀硬了闹离婚,我怕宋屿墨就不是这种与世无争的态度了。】 鹿宁身为鹿家的千金,很排斥被家族联姻,却不代表她不懂。 平时不会跟纪棠聊的这么深入,当要分析起厉害关系来,也挺担心好姐妹会翻车。 当然她也很清楚纪棠不喜欢宋家的规矩,更不喜欢在宋家要靠讨好宋夫人才能立足。 谁不希望能摆脱被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着,想任性就什么都不用顾及。 倘若纪棠要把联姻这条路一直走到底的话,鹿宁都能预料的到以后结局,想在宋家站稳脚跟,被真正的接纳,就得先给宋屿墨生个小继承人,有儿子傍身的地位就不同了。 …… 纪棠许久都没回鹿宁的消息,视线又落回了宋屿墨的侧脸上。 他现在看起来确实是什么都不计较,有足够的耐心跟她谈感情,就不知道以后感情谈崩了,会是什么处境了? 越想越觉得心情烦躁,偏偏又得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下车行驶到别墅门口时,纪棠将轻搭在肩膀处的西装外套拿下,抬头间,看到宋屿墨倾身过来,自然而然地伸出长臂把她抱下车。 不用她下地走,纪棠也懒得挣扎。 宋屿墨步伐不紧不慢的,沿着楼梯走向宽敞整洁的主卧,又把她放到床上。 纪棠正想要起身,去浴室里卸妆,谁知道还没动作,男人手掌就覆在她白皙的肩膀处,稍微用力一推,她就重新躺回了双人床之上。 宋屿墨没开灯,窗外的光线微弱照进来,只见他单膝抵在床沿,长指从上而下解开了衬衣纽扣,结实的胸膛上还隐隐留有她白天的抓痕。 顷刻间,男人的气息悉数洒在纪棠的脸上,浓翘的眼睫颤了颤,指尖下意识抓紧了胭脂色的裙摆,被触碰到的肌肤在逐渐的升温,却忍着没有动,任由宋屿墨所作所为。 …… 接下来连续整整半个月,纪棠大部分时间都跟宋屿墨独处一处,宋家那边除了宋夫人偶尔会派管家过来送点东西,话里话外提醒她要做好本职后,还算风平浪静。 纪棠渐渐地有点受不了,在委婉地暗示宋屿墨这样频繁的夫妻生活不利于健康后,开始找借口,以工作为理由避着他。 她待在盛娱传媒公司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意的想跟宋屿墨拉开点距离感。 偏偏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自知,还是故意的。 到了中午都会让宋途亲自送餐过来,存在感刷的很足,也让公司的几位女助理羡慕不已:“大小姐也太幸福了吧,宋总真是绝世好男人!” 纪棠食不下咽,没有动几筷,便拿起白开水饱腹。 她听到别人夸赞这场婚姻的完美时,心情出奇意外的平静。 苏渔将合同文件整理好搁在一旁,也笑着插话进来:“现在圈内已婚的男艺人最喜欢营销自己是好男人,其实私下多宠妻也没看出来,都是嘴巴说说的,哪里有宋总这样用行动证明。” 宋屿墨不单单是送几顿饭,还有意无意的给盛娱传媒铺路。 不过让苏渔感到奇怪的是,纪棠并不希望宋屿墨那方的势力参与进来,有一两次直接拒绝了。 纪棠最近在收购一家艺人的公司,准备跟对方签对赌协议,是以八亿的价。为了这事,她晚上拒绝了宋屿墨派人来接她回别墅,跟苏渔等人开了场重要会议。 白黎也在场,她看不上公司的艺人,现在转为培养公司资历尚浅的经纪人。 这算是纪棠入了投资圈第一笔生意,她用的是自己的私房钱,也格外认真对待。 苏渔还有点感动:“之前我担心大小姐是想玩玩而已,随时都会抛弃我们,没想到这么有事业心的。” 纪棠淡定喝了口水,说:“也不是……” “?” “主要是纪商鹤太看不起人了。” 纪棠三言两语的,把上次见到纪商鹤的事情说了,忽略了离婚的事,重点提的是纪商鹤并不看好她接管经营盛娱传媒这件事。 还说早晚都会破产的!!! 品品这话,不是在伤人自尊吗? 纪棠现在都还深深记着纪商鹤说这话时,那张扑克脸下的讽刺表情。 在他眼里,她纪棠就只有一张脸能有用。 苏渔听完,牵强的笑:“纪总这话也不全对……” 纪棠眼神儿立刻扫过来了,挑起眉问:“不全对?有什么对的。” 苏渔不敢说话了,倒是白黎笑了起来,合上文件资料说:“我看棠棠的这次投资眼光不错,聂骞是近年来势头最好的男艺人之一,亲和力在粉丝群体里是爆表的,除此之外手上压着一部热剧就要播了。” 这场会议十分钟结束,内部人员陆陆续续离场,唯独纪棠还待在会议室里面。 她安静地坐在办公椅上,面朝宽敞的玻璃落地窗,外面是北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夜景,淡淡与她那纤细的身影重重叠叠在了一块。 过了会,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是白黎走进来,端着杯子递给她。 纪棠接过来,低头发现白瓷杯子里飘浮着的是百合花瓣。 极少数人会经常用这个泡茶,因为入口微苦,却有着镇静情绪作用。 纪棠看着在杯中绽放的橙红色花瓣,漆黑的眼睛不曾眨动,淡得虚幻。 白黎好听的声音在旁说:“以前她有烦心事时,都习惯泡杯百合花茶,慢慢的喝,慢慢的想……喝完了也想通了。” 白黎指的她,纪棠很清楚是谁。 她始终没有喝,搁在一旁,语气平静的说:“她要想的明白,也不会自杀了。” “她可能是想通了才选择结束人生。” 白黎谈论起挚友,听不出半分起伏的情绪,声音依旧很好听。 纪棠依旧看着落地窗的玻璃,白黎的身影就在自己旁边,半响后,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让我成为第二个赵音离,可惜这世上已经没有赵音离了,她为了追求自我而活,我比她多了一份世俗的欲望……” “就像她可以把生命都看做是身外之物,死之前连女儿都不要了……我呢,就比她现实,也从未迷恋过任何东西,小时候纪家给我报的课程我每一样都认真的学,也每次都只坚持着七分热度。” 纪棠淡淡的在笑,话也说的极轻。 一旁安静的手机适时的响起,她拿起看了眼来电显示,转过头对白黎说:“我能为了自己对世俗的欲望牺牲掉婚姻,陪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男人演三年,你还觉得我跟赵音离像吗?” 第40章 (没人比你更懂得哄女人了...) 会议室的门安静了许久才被打开,从白黎踩着冰冷的高跟鞋哒哒哒走出来后,瞬间关起门的缝隙里,透着光,依稀还能看清面朝落地窗玻璃而坐不动的纪棠,她身上那件黑色无袖低背长裙,单看背影,衬得气质纤弱中又将寂寞两个字呈现到了极致。 可是能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地方看繁华世界的女人,在别人眼里是永远都不会寂寞空虚的。 纪棠没接来电,手机搁在一旁冰冷的办公桌上响着。 她安静地看着外面高楼大厦下的街景,可能有某辆车里坐着是宋屿墨,高度隔得太远,以视线是看不见细节的。 等手机不再响起,也是十分钟后了。 纪棠在椅子坐了会,才伸出手拿过来。 十五个未接来电,显示人都是宋屿墨的名字。 她低垂着眼,打开消息列表,手指很轻很轻,给他编辑了条:【抱歉老公,我在开会。】 短短几个字,不冷不淡,算是敷衍的借口了。 纪棠没有守着宋屿墨回消息,指尖退出消息界面,反而点开了浏览器的搜索页面,她往上面输入了“赵音离”三个字,显示出的搜索结果是空白。 曾经那个风华绝代的女星,演绎了多少经典作品角色,却连一条搜索痕迹都没有了。 纪棠白皙的指骨在屏幕上停顿了很长时间,又将关键词改成了“白黎。” 白黎一直都是幕后工作者,网上对她的评价不多,只有某个论坛里为数不多的旧帖有提到关于白黎错综复杂的背景过去,而在只言片语间,也有一笔带过她亲自培养出来的三位影后。 纪棠想从这些文字里,寻找赵音离的影子,终究只看见了一句:“她是时代巅峰,却人生历程坎坷……” 纪棠也没多想念赵音离,身边也没有人会重复的提醒着她:你妈自杀了。 那时网络比不上现在发达,出了什么事,一打开始就是铺天盖地的消息砸来。她被纪家保护的很好,甚至是到了十来岁才真正意识到赵音离的职业是什么。 要说好奇过吗? 答应是肯定的,她在青春期时,也主动问过一次爸爸。 为什么要给在外面她换母亲? 当时纪承嗣将她带到了书房,从红木抽屉里拿出了一本有关赵音离的资料递给她看,没有隐瞒的意思,也表示她现在学着长大了,也该明白纪家给她安排的人生规划才是最完美的。 纪承嗣虽然花心,娶了好几任妻子,每一任都是样貌出众的美人。可他不是浪荡公子哥的长相,相反眉宇间的书香气很浓,长相是很容易能让女人心生好感的类型,就算说谎话也会让人信以为真,以至于每一次离婚的时候,都是能跟前妻和平分手,给纪家闹不出半点丑闻来。 他儿子有三个,女儿就一个,对纪棠格外的温柔关照,语重心长地交代:“棠棠,你只要记住,你的母亲是著名的画家,与你父亲感情破裂移居国外,你的身份是最完美的,爸爸不会害你。” …… 自从那次后,纪棠就再也没有纠结过为什么她对外宣称的母亲是别人。 至于那份关于赵音离的资料,也被她深藏在了书房的保险柜里,她收起好奇心,也没有去调查过在赵音离去世多年后,唯一的挚友白黎为什么会突然自毁前程杀人入狱。 但是白黎有一份入魔刺骨的偏执,到底是对赵音离早早离世而不甘。 纪棠面无表情地删除了手机搜索记录,门外被轻轻敲响,是的苏渔声音传来:“大小姐,前台说宋总坐电梯上来了。” 距离那条消息已经过去十分钟,宋屿墨到底还是亲自来了。 纪棠淡定的关掉手机,对苏渔说:“帮我拿一瓶红酒。” 当无法决定一件事,又不想去面对一个人时。 最好逃避的办法就是装醉,当宋屿墨乘坐电梯直达上楼时分,办公室区域的灯光半暗着,纪棠窝在沙发上半合着眼睫,乌黑的长发隐约挡住了她半张侧脸,发尾顺着雪白纤长的肩膀滑下。 她身上有酒味,精神看起来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宋屿墨先是平静地将门关上,这个动作,引得外面苏渔心颤,犹豫要不要让剩余加班的同事也回避一下。 而办公室里面,男人稳沉的步伐已经走到了沙发处,还未碰她一根头发丝,就看见她眼睫颤了颤。 “怎么喝酒了?” 四周出奇的静,他说的每个字语调都很轻,也很清晰。 纪棠睁开眼看着他不放,似乎在思忖什么,又不说。 宋屿墨耐心很足,见她抬起手,就很自觉地俯身靠近,紧接着女人雪白的腕骨顺着他西装面料缓缓地摩擦而过,不用力气就成功能抱住他。 纪棠将脸蛋贴在了他心脏最近的距离,谁也没有开始继续讲话,直到她微微仰起头,才看见宋屿墨喉结轻轻滚动,嗓音低沉问:“把自己喝醉了?” 纪棠抿嘴摇头,她没骗宋屿墨,是真没醉。 就喝了一两口而已,其余的轻洒在了裙子上,闻着酒味浓了点。 “我在想事情。” 宋屿墨的眸色无波澜落到她的脸蛋上,出声问:“工作上的,还是私人感情的?” 他这样会谋划算计的商人,又怎么会看不透纪棠稍微表现出的冷淡,不挑明罢了,觉得没必要为了这点小情绪来影响到夫妻的感情。 纪棠一点笑从唇角划过,用手臂抱紧他,将脸蛋贴过来说:“我在想你的缺点,宋屿墨……你的缺点真的特别多。” 但是她一个都说不上来,不知不觉中心越来越偏向他了。 宋屿墨气定神闲的点点头说:“嗯,那我改。” 说的好没诚意,都没问她有哪些缺点? 纪棠却轻易就被取悦到,露齿轻轻的笑,心里一旦有鬼就不如平时自在,这样沉默下去,反而让她会有种情绪烦躁的感觉,于是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逐渐地引到了工作上。 纪棠三言两语告诉了宋屿墨,自己花钱收购了艺人公司的事,并且说:“等我签好合同后,嗯,卡上的余额怎么说呢,能够活一辈子吧,就是有个前提。” 宋屿墨配合听她胡言乱语,淡淡应了声:“嗯?” 纪棠表情很复杂,红唇吐出几个字:“一顿饭的时间后,必须死。” 宋屿墨从未插手过她的嫁妆私房钱,这些年除了单方面用荣华富贵供养着纪棠外,也不知道她败家到了什么份上。 于是单手搂着她坐在沙发上低声聊天时,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 他长指轻点几下后,神色自若的放在旁边。 纪棠起先没注意,是手机转账声音响起才看过去,屏幕上的光亮起,显示出了消息。 身边,宋屿墨用手臂更显亲密无间的抱着她,将下巴抵在她的锁骨处,温声低语哄她:“这样能不能让你寿命维持长一点来陪我?” 纪棠静静看着转账余额,又抬起头,瞳仁乌黑盯着宋屿墨不放:“真是,没人比你更懂得哄女人了。” 宋屿墨心甘情愿做她的赚钱提款机器,而表现出手阔绰的另一面,就是想跟她亲近的意图了。 纪棠最终以喝酒头疼为借口婉拒,应付似的陪他接吻了快半个小时,最终扛不住先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 她此刻身处在别墅的三楼主卧里,窗外的阳光明媚,白色的窗帘低垂在地板上,微微透着光。 很显然是宋屿墨昨晚帮她抱回了家,两人什么都没做,他帮她体贴的换了身衣服,洗个澡,连头发都细细的吹洗干净。 纪棠抱着膝盖,窝在床上安静了许久。 她没喝断片,自然是记得在办公室时接吻的画面,起先是宋屿墨先低头,用嘴唇触碰到了她的下唇,没躲开,还坐在了他的腿上,才开始接着加深了吻。 其实这个吻和寻常相处时候没什么不同,可能是她今晚情绪所影响,心底被勾起了某种特殊的感受,脑袋晕沉沉的,像是完全放弃了抵抗与他这样纠缠。 纪棠又想到她已经有半个月都没给纪商鹤回复,去找出手机再三的犹豫,已经编辑好的短信,修修改改了无数遍,一直都没发送成功。 她指尖落在屏幕上,迟迟没有点下去。 直到突如其来的一声手机响动,似惊醒了她般,低垂的眼睫猛地颤了下,手指也落了下去。 短信显示发送成功。 不像微信消息,还能及时撤回。 纪棠瞬间精致脸蛋上的颜色都快与身后的大白枕头融在一起了,而手机进来的电话挂断两秒,又紧接着继续响起。 来电显示人――江宿。 …… 纪棠闭了闭眼,忍不住用指尖揉了揉眉心,想骂人又无从骂起。 面无表情的挂断一次又一次,她现在没什么心情去接江宿的电话,直到他没有继续打,而是改成文字的方式,发了消息过来。 江宿这边的消息还来不及看,纪商鹤就回复她了:【好。】 一个好字,宛如千金压顶般重重压在她心口。 第41章 (是,我对宋屿墨动了感情。...) 在纪棠的人生原则里,翻篇的事就永远都翻篇了,不管是事和人都一样。 之前她没想法和江宿怀念过往云烟,在公开场合下,尽可能都不与他同框出现,而现在的社会每个人都很忙,当你有意想避开一个人时,就算住在隔壁,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几次。 后来,当纪棠手机上接到消息:江宿的母亲已经病重到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时。又想起,或许她和江宿之间的牵绊还没彻底结束,有怨有仇的,都该是时候了断清楚。 去机场的路上,她先让苏渔将收购聂骞公司的合同翻出来,再三确定没问题后,先签字,等三天后,让苏渔代表公司正式约谈聂骞将对赌协议的合作彻底定下。 苏渔小心翼翼地收起合同,见纪棠自带了两个保镖,于是便没安排助理跟来,而是问:“那大小姐,如果宋总要是来公司找你的话?” 能让纪棠不辞辛苦的坐飞机赶到另一个陌生城市去见医院里的病人,苏渔隐约觉得江宿可能还真的跟纪棠的过往情分不同寻常。 纪棠选择性忽略苏渔欲言又止的表情,双唇轻启:“你帮我找个借口,就说我跟公司艺人出差,最多三天到一周我就会回来。” 出差大概是最完美的借口了,苏渔点了点头,顺势说:“正好汀怡被邀请出国参加走秀,到时我让她发几张现场图过来。” 纪棠话不多,将视线落到了窗外一闪而过的高楼大厦上,像是雾里看花,那些恍然想起时,发现早已经流淌过去的时光,慢慢地涌回心头。 对于江姨的印象,纪棠还留在好几年前,她很早就开始守活寡,抚养着江宿这个独生子,文化水平虽然不高,气质却是很好,经常带着一套很便宜的珍珠饰品,将头发盘得整洁别致。 纪棠去过几次江宿在北城租住的房子,每次江姨都会笑颜款款的招待她,可能是长年给那些富裕的家庭做保姆,习惯了某种相处模式,给她的第一印象很舒服,没有刻意的攀谈搭讪。 后来纪棠记得有一次她跟小哥纪觉闻吵架,闹脾气下雨天跑出来,穿着单薄小裙子,头发湿漉漉的,脸蛋儿被寒风吹得惨白惨白。 是江姨遇见她,还把她领回了出租屋里,水壶里烧着热水,用毛巾一点点帮她的细胳膊细腿擦干净,温柔细语的叮嘱着:“女孩子的手脚是经不起冻的。” 再后来,江姨的身体被检查出癌症,慢慢变得很差,依旧喜欢戴着江宿爸爸结婚时送给她的那套珠宝饰品,脸色和唇色却白的厉害,而家里重任和医药费也全部落到了江宿的肩上。 纪棠很意外为什么江姨没有留在北城调养身体,却来不及细想,这次过去可能就是见最后一面了。 当她赶到机场时,还有几分钟就错过登机时间,因为临时购票,头等舱是没位置了。 纪棠身边还紧随其后着两名高大的黑衣保镖,在经济舱找到了江宿,她与他的座位是隔壁。 江宿穿着黑短袖长裤,身体坐在贴近窗口的地方,有点偏削瘦,露出的结实苍白小臂上淡青色血管很清晰,戴着帽子低头的坐姿,略显得很是颓废。 纪棠站了两秒钟,安静地坐下。 她的视线角度看不清江宿的表情,也知道此刻他心情肯定不好受。 否则在一个小时前,也不会发短信来求她出面。 江姨时日不多了,想见见人,提起她三次。 在飞机起飞之前,纪棠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她和纪商鹤的短信内容,最后停留在半个小时前,她给纪商鹤发了条新短信,约好一周后在纪家书房谈谈。 纪商鹤没有回复,却已接收了。 纪棠关掉手机,转头间,见江宿不知何时已经用那双深井般沉暗的眼睛看她。 周围的旅客都在低声窃语说话,气氛不算安静。 纪棠迟疑了两秒,看得出来江宿的精神状态不必寻常,这张俊美的脸庞消瘦了不少,眼窝也微陷,下颚处青胡茬,像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她红唇动了动,原本想问他要不要喝点水,话到口中又咽了回去。 还是心肠狠点吧,只要没渴死都不关她事。 江宿倒是先问她,嗓音暗哑得仿佛是从喉咙嗓子磨出来的:“有话跟我说?” 纪棠这时候无论如何也笑不出,即便是习惯招牌式假笑,捋了捋脸颊的发丝,表面上平静如水道:“我在想,是提早跟你谈一下好,还是以后再说。” 她问的很平静,也足够的委婉。 现在江宿的精神状态谁知道是不是处于崩溃边缘,出于人道主义,她什么话都不说最好。不过江姨的身体情况摆在这里,如果真的这几天就不太行了,恐怕也没这个时间和闲工夫谈一下了。 纪棠犹豫了会,心里还是决定先别急着跟他划清界限,显得太无情。 江宿轻而易举就看出了纪棠的内心,他直白的揭露出来,兀自嘴角带着自嘲:“你怕我借着母亲病重快死了,来道德绑架你是吗?” 不等纪棠漂亮的眉头皱起,又先一步往下说:“我是准备你只要心软肯陪我回老家一趟,接下来全网铺天盖地都会是你和我的石锤绯闻,那些媒体会争先恐后的报道我们回老家探亲见父母。” 江宿说的每个字都让纪棠表情变得很凉,最后一点情绪都褪去的干净。 明明热闹的经济舱,在两人之间却出奇的静,仿佛是被屏蔽在了世界之外,直到江宿开始低低的发笑,不知觉中眼睛充血般的红:“我说的话,你怎么都爱信?” 当年也是如此,医院里的每个字都被纪棠记恨到现在。 即便她表面无所谓,一副不跟你牵扯关系的态度,其实是故意的,知道你想挽回那点微末的感情,她偏偏就要越发不在乎。 有时候能磨得江宿夜不能寐,心都在滴血…… 纪棠那细密的眼睫压下情绪,双唇轻启告诉他:“我来这趟,是因为江姨,不是为了你。” 这也是一开始她想清清楚楚告诉江宿的,彻底断了他半点儿的念想和奢求。 江宿心想着这也够了,胸口内却还是被牵扯出致命的疼痛,只能扯了扯苍白的嘴角来掩盖,直勾勾盯着纪棠冷漠的漂亮脸蛋,许久后,才令人猝不及防地问了句:“你是不是爱上那个联姻男人了?” 他连宋屿墨三个字都不愿意说出口,用联姻来代替。 这时空姐优雅地走过来,给纪棠递了一杯柠檬水。 纪棠表情自然地接下,纤细白皙的手握着,眼睫毛不曾眨一下的看着前方,近乎让江宿都以为她不想提这个的时候,才缓缓的回答。 “是,我对宋屿墨动了感情。” 细听之下,纪棠的声音没有一点慌张,出奇意外的平静。 像是慎重思考了不知多久,才想通了答案。 …… 很才有时间,纪棠都坐在座椅上喝水。 而江宿自从得到答案后,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两人相安无事了很长一段时间,让斜后座的两名保镖想看点八卦,眼睛睁着都酸了也没看到。 五六个小时的飞程,当天深夜才下的飞机。 江宿的母亲安排在市中心最好的医院里,开车来接的是他安排的护工之一,年轻的小伙子,姓张,看到纪棠也没敢多问,目光只是好奇的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两名高大保镖。 因为长得太漂亮,还以为是哪个女明星。 抵达医院后,江姨还在进行着手术,听护士的意思是可能要半夜才结束,只有江宿安静沉默的坐在手术室外等,不吃东西,连水都不喝。 保镖已经在医院附近开了房,可以暂时作为休息的地方,如果有什么要紧事,一个电话也能在十分钟内赶过来。 纪棠见江宿没来之前,手术室外空荡荡的,连个亲朋好友也没有。 她知道现在也只能等,于是便让保镖去买点吃的,十分钟后,走过去,这也是在飞机上结束对话后,两人重新说话:“你身边一个助理也没带,我留个保镖给你使唤,吃的放这里了……”。 她话顿两秒,又低声说:“我想江姨这么久没见你,肯定不喜欢看到你这样。” 纪棠实在不会安慰人,只能挑着有道理的话说。 江宿被她一提醒,才意识到自己的颓废,将黑色帽子取下,又抓了把头发,嗓音从头到尾都是沙哑的:“你回酒店休息吧,等我妈手术出来会通知你,见完最后一面,明早你可以赶上午的飞机回北城。” 纪棠没说话,在原地站了一会才离开手术室的走廊。 她不太喜欢这种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地方,走到大厅的区域停顿了下来,随便找个椅子坐下。 现在是深夜了,纪棠看着墙壁上的钟表,突然想起来她下飞机路上匆忙的赶来,忘记将手机开机,等她下意识去找手机,将其打开后。 宋屿墨的未接来电,显示在了第一条。 纪棠想也没想,指尖点着屏幕上方,回拨了过去。 第42章 (宋家和你,你猜宋屿墨选哪...) 嘟嘟嘟――在电话响起没几声,纪棠心底有一道莫名的惊慌失措让她下意识挂断,没事先通知宋屿墨就先上飞机,有一方面也是在故意避着他,就像是昨晚故意装醉的情况下一样。 结果她刚挂断没几秒,宋屿墨的电话就立刻回拨过来了。 纪棠抿了下唇,犹豫了会功夫,才慢慢吞吞的接听,刚想说话,宋屿墨的嗓音清晰入耳:“棠棠。” 最近他真的很喜欢叫自己小名,叫的也顺口无比。 纪棠笑了,呼吸声浅浅:“嗯。” 宋屿墨在电话里说:“我刚打电话给你,怎么没接?” “刚下飞机。” 纪棠猜到他可能是去盛娱公司找过自己了,一直等着他问。 结果宋屿墨只字不提她用来出差的借口,语气平和自然,像是在跟妻子日常闲谈:“回北城的行程是哪天?要我来接机么?” 纪棠酝酿许久的话都派不上作用,不知为何,宋屿墨越是这样就容易让她感到心情很复杂,抬起眼眸,视线刚好落在医院的大门外,有几个医护人员推着架床赶忙地朝抢救室方向跑去,应该是出车祸了,地上还掉了一只病人的鞋子。 脑袋空了几秒,直到电话里宋屿墨的嗓音把她拉回神:“怎么不说话了?” 纪棠眼睫毛不受控制颤了下,喉咙里的声音哽了许久,最终选择以最平静的方式说:“我在想该怎么跟你解释,我没有出差……是有个从前认识的阿姨现在病危了,想见我最后一面,所以我来见她了。” 宋屿墨在电话里沉默了整整一分钟,对纪棠来说是从未有过的漫长时间,她动了动都快僵硬的手指,想让自己看起来别太沮丧,也扯了扯唇角。 宋屿墨的嗓音重新响起,不问任何事,只问她的情况:“你还好吗?” “我很好。”纪棠深深呼吸,心知肚明自己只是嫌弃医院太过压抑的缘故,情绪才会被影响到。而电话那边的宋屿墨若有所察,低声安慰了她几句。 不知不觉两人聊了快一个小时,在手机显示电量快不足之前,纪棠声音格外地轻,说:“你今晚好好休息,还有……最近深秋了,衣帽间里那套墨蓝色的西服不能再穿了,晚上会着凉。” 纪棠叮嘱完就挂了电话,手指紧紧压着手机冰凉的屏幕,独自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 以前她没有发现宋屿墨的好,是因为她觉得宋屿墨都是对别的女人好了:沈栀期是一个,简晴也是一个。 纪棠甚至想过,这辈子都不可能对宋屿墨动心。 她从未想过跟沈栀期抢男人,骨子里的尊严和傲气,也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现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竟然开始觉得宋屿墨很是赏心悦目,甚至是在离婚这条路上开始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纪棠想狠狠地笑话自己一番,没等她将脸蛋埋在手心里,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保镖走过来找她,表情严肃到让她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 此刻北城同一时间,地点是宋家老宅。 在光线暖暗的书房内,简晴也还未休息,一身银白色的完美旗袍拢在身,头发微挽起,在书架前很有耐心地翻着厚重的书籍,直到宋屿墨将手机挂断,沉静的身影坐在办公桌前,又若无其事的打开笔记本。 她这才转过身,暗有所指道:“上次栀期跟我说,你把她的微信拉黑了……是因为纪棠跟你闹了吗?” 宋屿墨嗓音平静低淡道:“不关她事。” 事到如今简晴也没想到宋屿墨还要护着纪棠这个虚伪至极的女人,她有张脸又怎样?不过是个爱钱胜过爱男人的联姻牺牲品罢了。 从骨子里,一开始简晴也就看不起纪棠这样靠婚姻生存在豪门的职业名媛,表面上伪装不出厌恶,似笑非笑地提醒:“她为了那个江宿的妈妈,连夜跟着一起回老家了,是以什么身份去的?你就不怕纪棠跟他旧情复燃?” 宋屿墨停顿了一秒,抬头面对简晴也时,明晰立体的脸庞没什么表情,话不多:“你管太多了。” 极少数他会这么直白的表达心中意思,还间接让女性下不来台。 有一点简晴也却没有提醒错,宋屿墨打开邮件,上面有封邮件是纪商鹤秘书发给远在国外休养身体的老爷子的。 只是外人不知,老爷子退休后就真情实感开始养老,没有半点虚假,但凡谁给他私下发邮件,都会被直接转交给了宋屿墨手上。 纪商鹤秘书的邮件内容,在半个月前宋屿墨就看过,有提到关于纪家和宋家是否还要继续这场联姻合作,虽然字语行间是询问老爷子的态度,却也间接表明了纪家的态度。 倘若两家都一致认为这场联姻意义现在变得可有可无了,是可以随时解除。 宋屿墨面无表情地将这封邮件永久性的消除,更是对简晴也的暗示置若罔闻。 简晴也点到为止,心知肚明宋屿墨现在是护定纪棠了,说的再多都不如纪棠这个女人吹一次枕边风,她在书房没待片刻,便安静地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的阳台处,夜深人静下显得四处格外安静。 简晴也跟沈栀期打了十来分钟电话,重点是吐槽纪棠明目张胆跟旧情人复合的事,许久后,电话里女人轻柔的声音缓缓的说:“纪棠应该不喜欢江宿。” 到底是跟纪棠好过几年,沈栀期很清楚要是这女人真的爱江宿的话,不管是纪家哪个男人都阻止不了她,可能私奔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简晴也喝了口茶,讽刺一笑:“纪棠喜欢爱喜欢珠宝,当然不喜欢男人了。” 沈栀期没说话,呼吸也静静的。 多半时候都是简晴也在说:“当初我就跟姨母提过,你才是最适合嫁入宋家的。结果我姨母固执的看中了纪棠那张美人皮,果然当妈的都很会为儿子谋划,但是姨母也不想想……就纪棠那样喜欢虚荣的女人,能规规矩矩按着宋家的安排走?” “纪棠要真会愿意做个传统的豪门贵妇,就不会婚前签那份协议了!” 沈栀期当初没能嫁入宋家,已经是她这辈子的痛,被好姐妹一提再提,心脏都不太好。 她为了让简晴也别再提了,甚至是透露出:“纪家最近频繁跟我爸接触,可能有联姻的意思。” “联姻?纪家哪个跟你?” 简晴也语气微微惊讶,好在骨子里的教养让她不至于大惊小怪。 一边心想着姓纪的都好不要脸,耳边听沈栀期无奈的说:“纪商鹤吧,可能为了生意上的合作会先订婚,沈家就我一个女儿,连堂姐表姐都没有……这是宿命,躲不掉的。” 简晴也虽然在宋家堪称长公主一般的地位存在,却没有联姻的烦恼。 她只能温声细语安抚着沈栀期,未了,又压低声量加了一句:“纪棠签的协议就快到期了,她要是跟屿墨离婚,你身体也逐渐好转起来,姨母要是重新选儿媳妇,会考虑你的。” 沈栀期没有应,呼吸极浅极浅…… 凌晨三点半时分,医院灯火通明。 走廊上惨白的灯光照映着黑夜,空气中蔓延着消毒水的气息又添了丝丝血味 江宿母亲手术风险极大,失败可能性占据了百分之七十。 这是医生护士,包括在场的人都做好心准备的,只不过纪棠没想到江姨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再也没有醒来,别说她了,连跟江宿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从凌晨至天亮这段时间里,纪棠站在旁边全程目睹着,唇色都泛白,身体莫名的感觉很冷。 等一些手续流程都办好,她才走到江宿的身边,手脚都是冰冷僵硬的,几度想开口,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神智是恍惚的,自动的问了江宿一些问题。 她本能的觉得还是跟他聊点什么,这样人不至于陷入死循环里,于是就问了为什么江姨不留在北城,家里的亲戚怎么都没来? 江宿给她的回答很完整,自从三年前几场手术下来,母亲的身体就彻底垮了,人到生老病死的时候想要落叶归根,话到最后,他沉默了两秒,看着纪棠侧脸的模样,声音哑了:“我妈说,老家有我爸的坟在……她不想死在外面。” 这样至死都挂念着对方的爱情,是纪棠现在无法理解的,双眼露出许些茫然状。 江宿想抽烟,反复用指腹碾着香烟,嗓音压得更低:“这次我还抱有一丝希望,以为我妈能挺过来,也想借着这次独处机会,跟你修复关系。” 他这次的话,比飞机上说得更认真。 纪棠没有转头看江宿,垂眸视线一直盯着白色的墙壁。 旁边,男人低哑到很难听的嗓音陆陆续续的传来:“当年我没卖身,是卖了自己的感情,拿了你二哥给的巨额手术费……棠棠,以你的性格肯定怨恨死我了,当年抛下你走了,现在又回来纠缠你。” 气氛有些凝滞,纪棠平静的说:“没什么好怨恨的,我又不爱你。” 江宿真是毫无预兆的被她这几个字刺痛,将烟头慢慢地捏碎:“你真的喜欢被豪门约束的生活?你能给坐牢出狱的白黎从头再来的机会,也能接管你小哥公司,以免那些员工丢了工作……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一个全新的选择?” “你信不信,宋屿墨在你和宋家之间,永远不会选择你的。” 这是豪门掌权人最薄情寡义的一面,永远以家族利益为重。江宿的话还真是精准的刺到了纪棠的心里面去,她忍不住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你就闭嘴吧。” 江宿真的闭嘴了,像是故意把她惹怒,情绪惹急后,心里舒服多了。 直到现在不是他一个人处于极度悲痛的状态里。 纪棠干坐了一会,站起走了两圈,看到江宿直接躺在长椅上,将黑色帽子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锋利的下颚,没忍住上前去,用高跟鞋踹了他两脚。 她转身要走,却听见江宿在身后喊自己名字:“我公司有一半股份是写你名下,当年从你纪家拿走的每一分钱,我都会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纪棠尖细的高跟鞋停顿一瞬,没回头,身影消失在了电梯口。 …… 在医院的停尸房里,算是送了江宿母亲最后一程后。 纪棠让保镖订了最早的航班回北城,早餐完全吃不下,胃一抽一抽的很难受。 在候机楼,纪棠微低着头,拿着手机反复看她与宋屿墨昨晚的通话记录,也没什么实际性的内容,却看不腻般,见是早上五点多就忍住了给他打电话的冲动。 这时,一旁有两个及肩短发的女孩走过来,还在读大学的年纪,说话透露着小小欢喜:“琢琢,我和小姐妹都是你的粉丝,可以签个名吗?” 纪棠起先没听清她们喊的是谁,语气平静地说:“认错人了。” “你是李琢琢啊,没有认错。” 及肩短发的女孩深怕她是为了避免粉丝轰动才不承认的,轻声保证不会告诉别人。 “李琢琢?”纪棠皱起漂亮的眉,心想她什么时候和李琢琢那样清汤寡水的长相撞脸了,就算通宵没休息,脸色白了点,也不至于。 结果两个女孩还拿出手机的照片给她看,有五六张李琢琢工作室发的精修照,其中一两张跟纪棠的侧脸长相是很像。 “……” 李琢琢最近粉丝暴涨,靠美貌营销了有一阵子了。 纪棠之前没关注,现在还需要花十来分钟解释自己不是李琢琢,只差没有拿出身份证。 两个女孩明显有点失落,不过走之前,还要夸纪棠一句:“你整容好成功啊,都看不出来。” 纪棠:“……” 保镖去取飞机票回来时,看到的是纪棠冷着表情跟苏渔打电话,足足半个小时才挂断。 她收起手机,视线看过来。 第一句话就是问:“我这张脸,像整容的?” 两名保镖摇摇头,过分精致漂亮了点,说是整容倒是也大可不必。 纪棠问完身边的男性,忍不住也想去问问宋屿墨。 也许是存心想找个理由说服自己去找他,慢悠悠地打开手机,给他打电话。 第43章 (宋家是时候添个小家伙了,...) 纪棠打电话过来之前,宋屿墨早已经穿戴整齐待在一楼的偏厅院内,早餐备好,在一张原形木纹的桌上,铺着精美的繁杂条纹桌布,上面是中式的丰富营养餐。 整个宋家放眼望去,也只有宋屿墨和宋夫人的生活作息这样自律到严格的程度,当老宅里另外几个还在梦想里时,母子二人已经坐在院内闲谈很久了。 宋夫人泡了杯清茶,热气弥漫出来,她抬手,腕间翡翠绿的玉镯轻垂着,衬得举手投足的气质无不优雅得体,递到宋屿墨的面前后,才语气缓慢轻柔道:“不是妈要催你,宋纪两家联姻也快有三年了,我们宋家的祖制规矩向来只有长房原配子女来接管家业,屿墨,你爸没本事给你多留几个兄弟帮衬,你又迟迟不跟纪棠生一个,难道要让老爷子召回那几房的子孙回来?” 比起宋夫人用心良苦的劝告,宋屿墨语气没有波澜起伏,神色更是沉静:“您别再怪我爸,要不是宋家的规矩压着他,恐怕他连我也不想生。” 宋夫人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温柔随和的模样,明明嫁进了宋家,已经拥有了豪门圈内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她却喜欢将自己塑造成人淡如菊,与世无争的一面。 只有在亲生儿子的面前,她才会伪装不下去,又想维持着母亲这个身份该有的体面:“你爸就算不愿意继承家业,这宋家也是我们长房的。” 宋屿墨没有反驳这句话,从出生开始,对于老爷子和母亲而言,他的存在就是用来继承家业的工具人。 而宋夫人隐隐担忧的是宋屿墨会走自己父亲的后尘,毕竟基因遗传这种东西,还是不能轻视的。以前是怕宋屿墨年纪轻,学那些纨绔子弟跟被外面的女人纠缠不清,荒废了学业,后来怕着宋屿墨对女人性冷淡。 三年前,她是千方百计从整个豪门名媛圈里,挑了纪棠这么一位美到入骨的女人出来,就是怕随便找个家世好,容貌差点的,自己儿子就更执迷于工作,对女人提不起兴趣了。 现在三年后,宋夫人也一直在暗暗的考察着纪棠能不能胜任宋太太这个身份,之前倒好,除了经常被宋屿墨丢在家里独守空房外,也没闹出什么多大的错来。 最近宋夫人就对纪棠的行为举止很是不满意,话里话外的,动了想催生的意思。 可是宋屿墨不接这话,一提起,就是慢条斯理的说:“我和纪棠都还年轻,不急一时。” 这场早餐,在旁人看来是母子二人和气融融的坐在庭院内闲谈甚欢,也只有距离最近的一位穿着深蓝色旗袍的女管家察觉得到,宋夫人对这个答复并不满意。 而不等继续说什么,宋屿墨就被纪棠的一通电话给叫走,提前十分钟结束了用餐。 看着男人挺拔清贵的身影不急不缓的逐渐远去,已经无法与当年那个还在哒哒哒学走路的孩童重合在一起了,恍然间,宋夫人不免感慨起时间过得真快,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女管家上前轻轻帮她揉,宽慰道:“只要夫妻感情好,孩子早晚会有的。” 宋夫人抬眼看着宋屿墨来的方向,过了半响,才说:“这孩子性格自小就寡淡,每次在老宅里,我也没见他对纪棠多体贴,现在转眼三年期限也快到了……”似乎是想说什么,又终究低叹了一声。 女管家心里明白,当年纪家要跟老爷子签婚前协议,宋夫人是知情且赞同的。 到底是心疼体贴儿子的,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完美的女人都娶进门给儿子挑一挑,所以宋夫人对纪棠的态度明面上是十分满意,实则都是处于考察期。 如果这三年时间里,纪棠胜任不了一个合格完美妻子的身份,与宋屿墨感情也不合的话。 宋夫人求之不得两人赶紧离婚,可以重新在给自己换个听话的儿媳妇。 倘若各方面纪棠都表现的无可挑剔,宋夫人心思就蠢蠢欲动了起来,三年的夫妻感情培养过来,也是时候给宋家生个小继承人了。 这样还可以断了那几房想被老爷子召回家族的念想,算是皆大欢喜的事。 半天后,宋夫人被管家扶着起来,优雅的裹了下披肩,语气轻柔的说:“找个时间去整理一份豪门适婚的名媛册子给我吧,像宋星渊这些,也是时候该娶妻了,别让人说了闲话,觉得我这个当家主母的就为了儿子着想。” …… 上午时分,在飞机抵达北城后,纪棠是第一个走出头等舱的。 她知道宋屿墨会来接机,所以走的很快,当经过电梯的时候,无意中从镜面看到自己的倒影,长发披散,有点微卷中带着凌乱,身形是完美的,就是穿的裙子有点皱了,怎么看都不必平时精致漂亮。 而且,这张脸经过一夜的通宵,早就把妆卸了。 纪棠踩着高跟鞋突然往回走,带着两个保镖,去奢侈品店里临时购买了一套化妆品,机场这边的衣服她看不上,只能勉为其难地继续穿身上这件。 保镖不明情况,都快出机场回家了,为什么还要买这些。 他们两个对视一样,沉默的提着购物袋继续跟着。 纪棠又拿了瓶香水,先轻洒在手腕上闻了闻。 之后,便借用了女士卫生间,在里面洗脸化妆,流程复杂到半个小时了都没出来。 两名保镖,一个是有家庭的,一个是单身狗。 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开始继续用眼神交流。 单身狗:【大小姐晚上跟宋总睡一张床是不是都没卸过妆?唉,这么美的女人都不自信,我该不该同情她?】 有家庭的:【傻X,女人爱美就是爱男人的表现。】 …… 纪棠这边用简陋的条件,将自己打扮了一番,没有刻意画的很精致,只是气色看起来会好些,她将香水往锁骨处轻轻洒了两下,味道很淡,很好闻。 十分钟后。 纪棠走出女卫生间,将化妆品的购物袋递给保镖,有意无意地叮嘱不许让宋屿墨看见。 等走到出入口时,手机也适时的响起。 纪棠一出来就看到最显眼的位置上站着纯黑色西服的男人,侧影极为的英挺。距离隔着不远,几乎是她身影出现后,视线也紧随而来了。 宋屿墨眼底冷冽一散,覆上从容的温度看着她。 明明都没超过24小时没见,纪棠看见他,蓦地心里头起了微妙的情愫,她不像显得太着急,踩着高跟鞋慢悠悠的走过去,出声找话说道:“抱歉,我保镖去上个厕所,就晚了时间……你等很久了吧?” 话刚落,宋屿墨的视线从她身后,精准的落到了那名提着女性化妆品购物袋的保镖手上。 保镖默默地,把购物袋往身后一藏,假装若无其事。 纪棠还要说:“都怪他们!” 两名替罪羔羊:“……” 几秒后,宋屿墨视线不经意地在她精致的睫毛上扫过,然后伸出手自然地牵住她:“早餐有没有吃?” “吃了,飞机上点的餐。” 纪棠跟着他上车,而两名保镖则是默契的上了后面另一辆车。 没有闲杂人等在场,宋屿墨拧了瓶水给她,刚倾身靠近递过来。而纪棠嫌弃自己身上的裙子,怕香水不管用,还是会有头等舱里闷出来的味道,下意识地避开了半寸。 车厢内气氛瞬间莫名的有点奇怪,宋屿墨看着她不语,眼底的情绪慢慢淡了。 纪棠这次意识到自己怕是这一躲,要躲出事来。 宋屿墨没等她接过水润喉,不打招呼便伸出有力白皙的手指,扣住她纤细的后脖,霸道得不允许有半分躲避挣扎的余地,直接用嘴唇压了过来。 如此近的距离,纪棠感觉被他咬了口,发疼间,浓翘的眼睫轻抬,看到宋屿墨棱角分明的五官脸庞没了平日里的温和,连亲她都带着压抑的情绪。 就躲了一下,又不是故意的。 纪棠唇间带着口红的玫瑰香,现在也有他喝过茶后的清香味道。 以这样绝对压制的姿势,被迫着接吻了快十来分钟,她终于皱起漂亮的眉尖,感觉舌头都麻了,不得不选择挣扎的想推开他:“我觉得自己不好闻,没有要躲你的意思。” …… 宋屿墨有力的手指还留在她后颈处,只要用力,就能轻而易举折断一般。 他缓缓地下移,将她的领口扯开些,低头,高挺的鼻梁轻碰到她锁骨的位置,半响后,嗓音已经恢复如常说:“是香的。” 纪棠心里想翻白眼,那可不,在这个位置上她喷了香水的。 宋屿墨没有觉得她身上的味道不好闻,手臂抱着,另一只手十分熟练的解开她胸前的裙子纽扣,探进去两秒,不带任何清欲般,做出了与他绅士行为截然相反的事。 纪棠有一瞬间是怔住的,脸颊发烫的吓人,又怕躲了会被抓起来继续亲。 只能任由男人五指缓慢地收紧,是用力了的……片刻后,才从容冷静地帮她整理好裙子,不过仔细看的话,那骨节略微泛白,像是在克制着自身。 纪棠好半天都没说话,脸蛋面朝着车窗的方向,直到听见他问:“江宿的母亲怎么样了?” 宋屿墨昨晚只字未提是哪位朋友,却什么都知道。 纪棠会回头看了他两秒,迟钝地回答:“已经走了,手术失败了。” 宋屿墨没再问下去,穿着正装的他,形象会比私下看起来严谨内敛,手掌握起她微凉的指尖,将这个沉重的话题转移,语调平静得像是在聊午餐准备吃什么一样:“母亲觉得宋家是时候添个小家伙了,你觉得呢?” 第44章 (选个感情最甜蜜的时候生吧...) 关于给宋家传宗接代,生小工具人这个问题上。 纪棠自认为已经跟宋屿墨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共识,他要是偶尔没避孕的话,她私下也都有吃药,完全杜绝了意外怀孕的可能性。 现在宋屿墨突然提起这个,指腹温热,还在不紧不慢地摸索着她白皙指节。 几秒后,纪棠忍着脱口而出的拒绝冲动,轻轻地在笑:“你之前不是没有这方面想法吗?” 宋屿墨没有跟她解释原由,清晰的喉结微微滚动两下,低声说:“我如果现在有想要一个孩子的想法,你会接受吗?” 纪棠先没说话,漆黑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手指骨节是僵的。 至少现在,内心是不接受的。 不是她想无情白嫖这个跟自己同床共枕了三年男人的感情,实在是才刚开始终于对宋屿墨有了点感情,还处于很薄弱的基础阶段,可能轻轻一碰就破碎了。 结果宋屿墨想跟她生小工具人,这招完全打得她是措手不及。 纪棠用了半天时间才找回自己声音,转移到了上个话题,问他是怎么应对宋家的。 宋屿墨看着她细密的眼睫轻抖了下,静默片刻,也只是语句简洁道:“我答应了。” 短短四个字,让纪棠猛地用眼睛盯着他,几度想骂人。 下一秒。 宋屿墨眼底微澜,扯了扯薄唇说;“骗你的――” 那这就有点尴尬了,方才他的字语行间很可能都是在试探她态度,纪棠表情僵了又僵,笑不出来:“听说父母越相爱,生下来的孩子就会越可爱……老公,我们选个感情最甜蜜的时候生吧,现在可以先备孕。” 是不着急,爱情还没开始呢,要小屁孩做什么? 纪棠就差没有拿到明面上摊牌,精致的漂亮脸蛋仰着,眼睛也是干干净净望着男人,看起来纯净且诚恳。 宋屿墨颔了下首,手掌重新握紧她的指尖,低低说了句:“棠棠,你要是刚才拒绝我……可能我。” 可能他什么? 纪棠想知道后半句,结果宋屿墨点到为止,没有将内心真实想法陈述出来。 以他和纪棠合法的夫妻关系,想要她生一个孩子过于的简单。 甚至是可以动用手段强迫她履行妻子的义务,哪怕是纪家也无权干涉什么。 宋屿墨将那些阴暗偏执的想法都隐藏的太完美,斯文败类的绅士皮囊让他轻易就蛊惑了纪棠的双眼,以为自己得偿所愿的将生小工具人这件事给应付过去了。 …… 她先回别墅去换一身衣服,而宋屿墨只是送到门口,公司有事先走了。 上楼后,纪棠赶忙地将皱巴巴的裙子脱下,站在宽敞明亮的浴室里,水声在响,她脱掉蕾丝边的内衣后,发现左侧,雪白的肌肤上已经有了几道手指印,淡淡淤青了。 不触碰的话,感觉不到细微的痛楚。 纪棠想到宋屿墨在车上吻之间的那股劲,以及堂而皇之地解开她领口纽扣,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还掺杂着说不清楚的感觉。 她洗完澡,选了件包裹着锁骨以下的衣裙穿上,又让司机安排车送她去盛娱传媒。 公司里,苏渔早就已经在等候,看到纪棠来了,立刻跟着进办公室。 “大小姐,已经查清楚了,近月来李琢琢高价聘请了一个国外化妆团队,出席的几场活动,都是在模仿你的妆容风格,我已经让公关部截了她接下来好几个美貌营销。” 娱乐圈模仿风格和对家营销路线,都是经常发生的事,苏渔处理起来很有经验,只是李琢琢跟宋屿墨传过一次绯闻,加上先前也私下找人套过她经纪团队的话,接到的讯号是李琢琢背景的靠山姓宋。 这让苏渔难免有些束手束脚,拿捏不准打压的力度。 “还有,李琢琢的经纪人当年是跟着白黎出来的,算是学出师了,最擅长就是炒作热度。” 纪棠三两下就翻完李琢琢近期的动态,心想着宋星渊都被扣了额外的零花钱了,还有钱继续在外捧着这个姓李的? 上次李琢琢主动加微信勾搭宋屿墨这事,纪棠已经很隐晦的表露出不爽,这次看到对方还变本加厉的开始模仿她的模样,就不太能忍下。 她将平板扔在桌上,淡淡的声音溢出红唇:“我不想在任何活动场合看见她。” 苏渔听到这句话,心里是有根线在。 未了,又提起:“江宿那边还好吗?” “他一时半会得留在老家处理江姨的身后事。” “大小姐,那今晚跟聂骞约了时间见面……” 苏渔是想问她,是否要出席。 纪棠却打断说:“宋屿墨会来接我吃晚饭,你去吧……我要好好培养我的。” 她想了下形容的词汇,抿唇一笑:“爱情。” 苏渔那边拦截的几个营销美貌的通告,李琢琢的经纪团队立刻就接到了消息。 当天下午。 在剧组的化妆间里,助理先出去将门给关上,隔绝了外面喧闹的噪音。 李琢琢穿着剧服坐在化妆镜前,看完手机消息,有些忐忑不安:“晋老大,盛娱传媒是不是要全面封杀我了?” 晋又菡是她的经纪人,工作能力格外出色,之前还捧红了一名三金的影后,结果合约协议的时间结束,对方没有跟她继续合作,在挖掘新人的时候,李琢琢靠着跟宋星渊有点牵扯关系,被公司高层推荐给了她。 晋又菡此刻很淡定,看着李琢琢卸妆之后的那张素净脸蛋说:“她想压你,我自然有办法让她压不住。” 不知为何,李琢琢觉得晋又菡此刻的眼神有点阴,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内心是没什么胜算的,宋星渊的审美就是偏爱小白花,喜欢清汤寡水的女人。可是不代表宋屿墨看惯了纪棠那张脸,也会喜欢她这张。 晋又菡冷冷的勾起笑,将平板屏幕上翻出一档资料,递给她。 李琢琢起先还疑惑着是看什么,直到扫到上面资料档案上的第一行写着:【赵音离】 “我记得你无父无母,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吧?” 李琢琢的视线自动的将赵音离的资料看完,视线停留了上面一则文字上:某年份的冬季时分,报警人称,发现双料影后赵音离在北郊的别墅住宅内死亡,疑似重度抑郁引起精神错乱,导致自杀…… 晋又菡:“赵音离有过一个女儿。” 李琢琢被什么猛烈地撞了下心脏,喉咙感觉有点痒,忍不住咳了下:“晋老大,赵音离都去世那么多年了,我看网上的没她消息了吧。” 晋又菡没理她这话,而是问:“你觉得赵音离和纪棠的美貌谁更胜一筹?” 李琢琢被问愣住,还真没仔细对比过,毕竟是两个时代空间的女人,穿衣打扮风格都是相差了二十几年的审美。 赵音离的档案照片上,完美的呈现出了什么叫美人在骨不在皮,有点港风味道,又透着独特的清冷气质,而纪棠的话,过分精致漂亮得像个玻璃橱柜里的瓷娃娃,仅供人观赏那种。 半天后,还是晋又菡一语道破:“你不觉得纪棠侧脸,和赵音离的相似度很高。” 李琢琢本来还心里纳闷,是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被一提醒,她拿出手机,翻出纪棠的照片,又细细对比了一番侧脸轮廓线,发现还真的是相似度很高。 正脸因为妆容感的缘故,没有觉得和赵音离很像,但是不经意间的角度,才会恍然大悟。 晋又菡:“如果你和赵音离、纪棠捆绑炒作,还会怕没热度?” 李琢琢有点犹豫:“网友们会信吗?” 她待的福利院是一个乡镇城市的地方,早就倒闭被改造成了商业圈,以前的院长也去世了。也因为这个出身,李琢琢去年捐慈善款的时候,还跟粉丝提了自己是福利院长大的。 如果她想跟曾经那个风华绝代的影后扯上莫须有的母女关系,还要拉纪棠下水,会不会彻底翻车啊? 晋又菡却说:“你不是没有父母吗?认个死人而已,又不是让你去认纪棠的父亲……何况李琢琢,你要是做事还这样瞻前顾后的话,这辈子都别想混出头了。” 这番话说的直白又让人难堪,李琢琢本该生气,又一个字都反驳不上来。 她之前没有知名度的时候,公司给安排的角色要么就是烂片里的,要么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个好角色,又因为没有金主靠山,就硬生生半路截胡走。以至于她出道以来,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剧,说是演员都心虚。 现在不同与往日了,公司安排的剧都会第一时间给她选,各大品牌的礼服随便借,已经不是那个十八线的李琢琢了。 晋又菡给她洗脑的方式很简单,没有人会拒绝金钱欲望的诱惑:“你就算能借子上位死死抓住宋星渊,但是他在宋家都得靠别人赏口饭吃,有那心思去做宋星渊的正室太太,不如去做宋屿墨的情人。” 李琢琢脑海中想到纪棠是真不缺珠宝首饰,甚至还看过一篇采访上说过,据统计每年受邀出席奢侈品珠宝界最多次数的女人就是纪棠了,她买什么都是不眨眼,有纪家会给她付钱。 这个贪婪的念头一起,李琢琢这刻觉得晋又菡说的每个字都是人生道理。 凭什么都是女人,她就要乞讨般的各种陪大佬才能获得一点点微末的资源机会。 而纪棠一出生就什么都拥有了,真是太不公平了。 夜幕降临时分,盛娱传媒的工作人员都陆陆续续的下班了。 纪棠在办公室待了一个多小时,还没走,面朝玻璃镜面的方向,单手托着下巴,在静静地看外面华灯初上的高楼大厦景色。 鹿宁走去打开窗户,想让冷风吹进来给这女人醒一醒:“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离婚机会,协议书作废。下次你要闹着离婚,怕是分不到宋家的一分钱。” 鹿宁劝是这样劝,三天两头立场也不坚定,左右摇摆的很。 纪棠抬手拨了拨长发,低眉看着手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她不说话,鹿宁很是八卦好奇地上前问:“所以你到底离婚吗?” 纪棠唇边弯起,答非所问:“下班高峰期有点堵车啊。” 鹿宁:“江宿是不是还不死心,想跟你修复关系?” 纪棠:“宋屿墨已经迟到一分钟了。” 鹿宁:“我上次碰见你大哥跟沈家那位在一品阁的包厢里吃饭。” 纪棠:“好像要下雨了啊,宋屿墨不知道带伞了没。” 鹿宁:“……” 很好,完全没把她当人看,是当空气对待了。 提离婚,提江宿,甚至是沈栀期都提了。 都没有一个宋屿墨来的重要,心里眼里完全陷进去。 三分钟后。 鹿宁就不打扰了,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的气氛。 纪棠走到靠近玻璃窗的白色沙发坐下,裙摆在脚踝边轻轻的晃,继续认真地看着外面街道。 又过了三分钟。 鹿宁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重新回来,轻蹙着眉心说:“棠棠,那个李琢琢的身份好不简单啊,你看这篇报道上说她是被某位影后遗失在福利院的女儿。” 同身为公司的内部人员,鹿宁早就从白黎那边听说,纪棠吩咐公关部去打压李琢琢的资源了。 鹿宁也在关注着,这不发现了有篇新出炉的报道,立刻回到办公室给她看。 “赵音离?这名字好耳熟……好像是白黎老师带过的影后?” 纪棠听到这三个字,循着声音看过来。 鹿宁一字一顿的将报道内容读出来,表情很意外:“神经吧,为了给李琢琢加戏也不用这么胡编乱造,还说她是赵音离跟某位豪门子弟生的私生子,一出生就被遗弃在福利院里,噗,就差没有在横空出现一位多金总裁跟她来场虐恋……她团队是不是豪门狗血小说看多了?” 纪棠没说话。 鹿宁毫不掩饰继续嘲笑着这篇报道:“无中生有个女儿出来,这赵音离怕是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砰一声,茶几的玻璃水杯被打碎。 鹿宁停止,疑惑地看到纪棠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水杯。她弯腰去捡,白皙的手指被无情地割破出几道口子,慢慢的渗出鲜红血滴,却感觉不到疼似的,漂亮的脸蛋在灯光下异常的平静。 鹿宁吓一跳,赶忙地去拿纸巾压着:“你别,你别捡碎玻璃了,让我来!” 纪棠娇生惯养着,平日里别说割破一道口子了,稍微磕碰到都要疼得眼泪冒出来。更不会允许自己这身雪白肌肤有瑕疵,结果现在反常的厉害,也没喊着让鹿宁帮她找医药箱,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恍神什么。 鹿宁帮她止住血,抬头察觉到纪棠的异样反应,问:“你在想什么?” “想宋屿墨?他是迟到又不是失约,马上就来了。” “棠棠?美棠棠?世界上最美的女人,麻烦你搭理我一下好吗?” …… 纪棠恍惚了好半天,细密的眼睫轻抖了下,才将视线落在鹿宁的脸上。 “鹿宁,我手指痛。” “看出来了,都流血了姐妹。” 鹿宁想去翻医药箱先简单包扎下,结果纪棠问她要平板,重新将李琢琢那篇新闻报道逐字的看了一遍。 等了几秒,鹿宁才听见纪棠说:“你将这篇报道给白黎,她知道我的意思。” 话落后。 纪棠扶着沙发慢慢悠悠的起身,不去管手指还残留着血痕,轻不可闻的说:“我去楼下等宋屿墨吧……” 其实也不用等,刚走出办公室,就先看见电梯的门缓缓打开了。 宋屿墨穿着工作时的纯黑色带暗纹西装,身形非常高挺,因为灯光明亮,他的脸廓被衬得明晰立体,视线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她所站的方向。 明明就只隔着几步之远,却让纪棠内心生出了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以至于,迟迟没有踩着高跟鞋走过去。 第45章 (你可以试着依靠我...) 看纪棠黑发长裙的站在一面走廊墙壁前不动,几秒之后,宋屿墨长腿就已经迈着步伐走过去了,两人所站的位置正好有遮挡物,他伸出手臂去搂她的肩膀,嗓音低沉:“等不耐烦了?” 在男人冷冽熟悉的气息笼罩过来时,纪棠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下,而宋屿墨的手掌已经顺着肩膀滑到她的腰身,一同走向电梯。 有些心不在焉,简单的聊了几句。 深夜的温度有点凉,还飘着细细的雨丝。 刚走出公司大楼,宋屿墨就将西装外套搭在她的肩膀处,这样体贴的行为,也使得纪棠注意力终于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若无其事般的扬起笑容。 “我订了情侣餐厅吃饭,是露天的位置,但是今晚天气选的不好……” 她手指轻轻捏着男人的西装布料,将话说完:“不如我们自己煮吧,回婚前住的公寓,我想跟你过二人世界。” 难得纪棠会把信手拈来的情话说得这么朴实无华,又真诚无比。 宋屿墨几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绅士风度极佳的打开车门,让她先坐上车。 司机听从吩咐改道,中途路过生鲜超市时,还帮老板下车购买了两袋食材和生活用品,很快四十分钟后,纪棠带着宋屿墨回到了她的房子。 许久没过来入住,四周都昏暗暗的。 纪棠先进去,伸出手指想摸索墙壁的开关时,却被宋屿墨从后面抱住,抵在了鞋柜前。 然后低下头,嘴唇带着温热呼吸,也跟着贴过来。 他白天上午在接机的路上,就已经亲了很久,现在一见面又来,强势着得逼她张嘴。 纪棠心脏陡然重跳了下,从未想过和宋屿墨还能亲密无间到如同普通热恋的男女一样,也没想过内心挣扎犹豫了半个月之久,魂不守舍的躲也躲过他了。 结果发现陪江宿回一趟老家,才一夜的功夫没见,先前好不容易坚定的想法,瞬间就在宋屿墨的面前崩塌了,彻彻底底的被思念瓦解得干净。 要说之前对与宋屿墨这段感情的定义很模糊,在这一刻纪棠细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他的衬衣,心里很清楚自己是不排斥这样的亲密感,以及被他吻。 整整亲了十来分钟,因为纪棠的配合和顺从,让宋屿墨理智没有被撕裂,还尚存着,薄唇沿着唇角触碰到了她的耳垂,眼眸里的颜色浓郁到像是被点了墨水,嗓音压着问:“你现在喜欢我了吗?” 纪棠被吻得迷迷糊糊,听到的话在脑子里过一遍,完全没记住。 宋屿墨只说一次,隔着面料清晰地摸着她的后背蝴蝶骨,长指的动作像是在安抚她喘不过气来的情绪,极淡地笑了下:“有些事晚点再做,先做饭。” 说起做饭,宋屿墨充其量也就是打下手的水平。 厨房的灯被打开,纪棠不知是从哪个抽屉角落里翻出的卡通围裙,不是她的,是鹿宁之前买的,连标签都没有拆。 她一边将乌黑秀发简单绑起丸子头,露着光洁的额头,笑盈盈地在给宋屿墨系上:“你把米洗了吧。” 在宋家恐怕无人敢这样使唤宋屿墨去做事,别说洗米了,倒杯茶都不可能。 纪棠今晚的表现仿佛是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男人,普通的丈夫。 她打开司机买来的新鲜食材,其中一个购物袋里还放着六只装,看了两秒,又若无其事地拿出来,走出厨房,放在了主卧的床头柜上。 宋屿墨这边卷起袖子,露出半截结实的小臂,真的认真地在洗手台前洗米。 纪棠站在厨房门前看到这幕,心口处对他那点距离感,渐渐地,又拉近了一些。 她没有表露出异样情绪,走过去,指尖去触碰水,却因为被玻璃划伤没处理,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气。 宋屿墨侧目过来,视线注意到她的伤,眉头也跟着皱起:“什么时候弄伤了?” 显然是在公司的时候,白天他一寸寸触摸她骨节时,还没发现。 纪棠说:“捡玻璃杯的时候被割破了下,现在才开始疼。” 她这话说的对也不对,当时疼,却没有他。 这手指疼,还分自己身边站着是谁。 纪棠立刻被宋屿墨带出了厨房,因为许久未住,家里也没有急救医药箱。 宋屿墨不让她再去陪水,脸庞神色不太好,长指挨近她的脸颊碰了碰说:“楼下有药店,我出去十分钟内就回来,想吃什么,等我来弄。” 纪棠听话地坐在沙发上不动,只是看到宋屿墨拿起钥匙和钱包出去后,手指更痛了,像是从骨头缝隙里渗出来疼痛,让她脸色有些苍白。 再这样安静独处的空间里,纪棠的手机接到了白黎打来的来电。 她走到客厅宽敞的落地窗方向,指尖摁了接通,很长时间都是听电话里在说。 白黎传达过来的意思很清楚,已经和李琢琢的经纪人晋又菡沟通过,显然是谈的不愉快,毕竟对方是摆明了有备而来的,早在一开始就让李琢琢走高仿路线,现在扯出赵音离来炒作。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纪棠都会被拉下水,惹一身腥。 白黎迟疑了两秒,在电话里说:“没有人会关心李琢琢是不是音离真正的女儿,这出戏,不过是比谁演的好而已。” 因为纪棠的身份特殊,白黎心知肚明晋又菡是抓住了这点。 她要出来打假李琢琢,就得先承认自己才是赵音离的亲生女儿。那么纪家是第一个不同意的,这样对宋家也根本就无法解释交代。 白黎沉默许久,又说:“李琢琢还配不上让我们两败俱伤,我会找个时间把晋又菡约出来谈一下,让她开个条件。” 纪棠漆黑的眼眸平静看着落地窗上自己的倒影,出声道:“恐怕没这么容易。” 晋又菡要是想要好处,直接私下找来就好了。 还用的了费尽心思地捧个李琢琢出来,大费周章营销到现在这一步后,轻而易举就放弃? 纪棠心里冷笑,她要是这次就心虚作祟的让步,怕是以后有的让了。 白黎在电话里持续沉默到快挂断,才低低问她:“宋屿墨知道吗?” 纪棠没回话,指尖又开始一阵入骨的疼痛。 她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江宿说的话:【你信不信,宋屿墨在你和宋家之间,永远不会选择你的。】 ……宋夫人要的儿媳妇,从家世到整个人都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一丝缺点。 宋屿墨又是宋家孝子,即便性格寡淡了点,与宋夫人的母子之情却很深。 这两点,让纪棠心底充斥着说不出口的难受,理智告诉她,最好就是三年协议到期,就别在跟宋家续约了,拿着自己应得的一份巨额财产离婚是利益权衡之下,最好的选择。 可是当她察觉到有点喜欢上这个男人时,以前觉得简单不过的时候,又显得无比困难。 纪棠哭不出来,只能笑。 跟白黎通完话后,纪棠原本也想打个电话回纪家,犹豫了两秒,选择放弃。 玄关处传来开门声,是宋屿墨下楼买药回来了,他将钥匙搁在鞋柜处,手里提着药袋外,还有一束普通的粉色玫瑰。 价位在9块钱那种,不是她最爱的朱丽叶玫瑰。 纪棠很配合的亲了他下颚一下,眨了眨眼:“谢谢老公。” 宋屿墨的性格不是会情话连篇的男人,将玫瑰花递给她,语调平静道:“路上看到一个小女孩在卖玫瑰花,就想到了你。” 纪棠喜欢听,又靠过去,用红唇亲了他。 宋屿墨先抵抗住了她的诱惑,有理有条地打开药袋,给她指尖上药。 他动作格外轻柔,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什么一般。 纪棠瞳仁乌黑的注视着男人,笑了笑:“除了我,你有没有对别的女人也这样?” 宋屿墨听言,抬起平静的眸色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纪棠很想知道,自己对宋屿墨来说,是算什么? 是家族给他安排的妻子,带着天生的责任感。 ――还是有了点感觉的女人? 她最怕这样不清不楚的试探,以至于也没敢问出口,抿了下唇,表情认真地说:“跟你说个秘密,我们结婚前,我小哥专门找了个特别准的姻缘大师算过,他说你命中有二婚。” “……” 宋屿墨面无表情,没有答话的欲望。 纪棠把自己给说笑了,主动地依偎到了他怀里去,小声说:“骗你的。” 宋屿墨很是淡定,温柔避开她手上的伤,语调平平:“我没有对别的女人这样过,没有跟你以外任何一位女性接过吻,上过床,甚至是轻而易举就信她说的每个字。” 这些都在纪棠的身上,真实的体验了一次。 她突然感觉到心口发热,注视着宋屿墨的眼睛,隐约从他眼神里某种深情的情绪。 片刻后,宋屿墨低头亲吻她,空隙间字字清晰地表明态度,也可以说是故意引诱着她交出真心:“你可以试着依靠我,把自己交给完全跟你朝夕相处了三年的爱人――” 纪棠很清楚: 他的这句话,换哪个女人听了都会心动不已。 第46章 (老公,麻烦你把一百万准备...) 宋屿墨的厨艺仅限于水煮白菜和豆腐汤这种烧开水下锅就能吃的食物上,卖相还好,入口的味道清汤寡水,不过纪棠吃了不少,很符合她减肥节食的习惯。 吃完饭才晚上八点半,这个时间做什么都很充足,纪棠吃饱喝足抱着肚子坐在客厅沙发上,眼睫弯起月牙的弧度,看向客厅的一面玻璃落地窗,外面是北城繁华璀璨的夜景,镜面重重叠叠倒影的却是她和宋屿墨的模样。 宋屿墨将碗筷都收拾干净,一边从厨房走出来,他手指修长白净,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去水珠后,又将袖口放下两寸,只露出有力的手腕。 他看到纪棠拿遥控器,在很认真地按着,走近的同时,顺手将照明的灯个光了,客厅四周瞬间昏暗下来。 纪棠坐着不动,直到察觉到男人逐渐靠近,一手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处。 她没继续调台,半侧头看向他,距离挨近到就差一厘米就能碰到彼此,很快引得宋屿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想亲吻她。 纪棠先避开,眼睫下的视线落在电视机屏幕上,此刻正在播放一则广告,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过了几秒,又重新的落回了宋屿墨这边,室内的温度适宜,所以他只穿着雪白的衬衣和黑西装裤,没有重新穿回西装外套。 在黑暗中脸庞的轮廓森邃,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晕染了浓墨似的颜色,专注看着电视屏幕。 让他这个公务缠身的大忙人这样浪费时间坐在这里,陪她看没有营养的广告节目。 是为难他了。 纪棠心里却莫名的感到熨帖,轻轻地说:“老公?” “嗯?” “快九点了,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吧。” …… 纪棠说这话时,电视机的声音刚好一静,就在昏暗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宋屿墨的手掌还覆在她的肩膀处,慢慢地,往下移,薄唇轻吐出几个字:“现在就做么?也好……这样你凌晨可以早点休息。” 连时间都给归划上了。 纪棠见他好像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地坐起,爬到他的膝盖上:“我是想说,与其看电视,还不如我们珍惜时间聊会天,你以前都忙,我们夫妻之间最缺乏的就是沟通了。” 宋屿墨连皮带都给她解开了,却见她是想聊天。 不免皱起眉头,低声问:“聊什么?” 纪棠本意很简单,选择去依靠一个男人的前提下,首先你得去了解他。 总不能两眼一闭,盲目的相信爱情吧。 她从男人膝盖上下来,今晚宋屿墨都把话放这了,她也想有点回应。 于是翻箱倒柜的拿出笔和白纸,认真地跪在茶几前写了十来分钟,在一张张的折好,去梳妆台上找了个水晶盒装起来,光着脚跑回来。 “一板一眼的你问我答太单调,我们玩个游戏吧,赢的人可以从水晶盒里抽出一张纸,上面会写着各种提问,输的人必须诚实回答……对啦,不回答也可以。” 纪棠还去把酒柜里红的白的,都给搬了出来,一排排放好。 她知道宋屿墨修身养性,晚上不应酬的话滴酒不沾的。 所以杜绝了他为了不回答问题,选择喝酒的可能性。 宋屿墨也意识到这点,似笑非笑地看了她眼:“再加一个。” “嗯?” “会答不上者,给对方转账一百万。” “……” 纪棠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错觉,她现在可没钱,还得靠他给生活费养呢。 宋屿墨觉得这样才公平,这方面又一点都不知道要让老婆。 纪棠想了想,为了表示玩游戏的真诚度,很大气的说:“那好吧,要是答的不满意,也要给对方一百万。” 宋屿墨对此没任何反对意见,问道:“我们玩什么?” “摇骰子吧。” 纪棠有一副很漂亮的水晶骰子,是收藏版的,她结婚后就收起来了。 现如今终于重见天日了,纪棠盘腿坐在厚实的雪白地毯上,微低着头,裙摆掩不住白皙的小腿,精致清透的脸蛋上表情很生动,眼睛里映着灯光就像一滩清泉,明亮动人。 她整个人落在宋屿墨的眼中,鲜活不少,没有了过往印象中那种优雅得体的模样。 像个在家里被娇生惯养宠爱的小女生,带着知世故又过分干净的气质。 宋屿墨倾向于纪棠能这样放轻松跟自己相处,言语间表露出异常的配合,他两根修长冷白的手指拿起骰子随便摇了下,点数很低。 纪棠下巴微抬,势在必得要赢过他:“老公,麻烦你把一百万准备好。” 宋屿墨嘴角淡薄的笑意加深,不出意外她摇的骰子点数是六。 纪棠抿嘴笑笑,眼睛的光很亮看着不动如山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伸手去水晶盒里,抽了一张纸出来。 上面字迹工整清秀,写着:【你跟父母感情好吗?】 这个问题让纪棠静静看着宋屿墨的反应,没出声。 两人结婚以来,没有像其他普通夫妻那种,在一起之前就对彼此的家族人员结构先做过功课,她所了解过宋家的每一个成员,知道姓甚名谁,却不知宋屿墨跟他们的关系如何。 宋屿墨也不知道她的家族关系和父母感情,这点上两人打平手,都很公平。 客厅电视机被静音,只留有无声的画面在闪动。 宋屿墨将她手指攥紧的白纸接过,低眸看了两秒,语调平和自然说:“我自出生开始就没有跟父亲相处过,感情很薄淡,所以我与母亲更亲近一些。” 纪棠慢吞吞地靠近,将下巴抵在他膝盖处,仰着脸蛋:“我嫁给你之前,听二哥提起过,你父亲一心向佛,为了远离了尘嚣的叨扰,独自跑到深山老林里修仙去了。” 那时她震惊的要死,心想宋家这么大的产业不要,老婆孩子也不要,跑去深山里当和尚? 不过即便这样,她嫁进来后,也忍住了好奇心没有明里暗里打探老宅里的人口风。 纪棠隐约是能察觉到,对于宋夫人这样处处要完美的女人而言,宋屿墨父亲这样的行为,就是相当于公开让她颜面尽失。 宋屿墨谈论起父亲,语气淡到没有一丝感情:“嗯,我父亲结婚前就看破世俗,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是他是宋家长房嫡子,有属于自己的家族责任。” “那你母亲嫁进来之前,知道吗?” 纪棠把下巴往他膝盖前移一点,漆黑的眼睛睁圆,听起故事来很是认真投入。 宋屿墨低头看她这副模样,伸出微凉的长指轻轻刮了刮她鼻尖,又沿着美好的线条,落到她的下巴处,跟逗小宠物一样。 而纪棠的注意力都在他说话上了,没注意。 “知道,我母亲与父亲自幼订婚,她一直将自己以宋家未来主母的标准培养。” 所以即便是知道了未婚夫是什么德行的人,宋夫人也不会轻易让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纪棠心想着难怪宋夫人要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在宋屿墨身上了,谁让丈夫实在不靠谱。 “那你父亲在你出生后,就觉得自己尽完责任跑了?” 纪棠过了会,又轻声的问。 这话也可以这样说,宋屿墨手指又摸摸她脸蛋:“嗯,老爷子让他给宋家长房留个后,只要我平安健康的出生,以后他想过苦行僧的生活,宋家不会干预。而我母亲地位依旧,整个宋家老宅都是她来管。” 纪棠从男人字语行间里,是听明白了这一回事。 宋屿墨的父母感情不好,他与母亲更亲近,与父亲都没相处过。 而宋夫人是把宋屿墨这个唯一的儿子,当成她这辈子的依靠,至高无上地位和权力的象征。 纪棠心里有点乱,心想这不就是宫斗版的皇太后扶子上位。而她这个后宫娘娘要是做的不称职,很有可能就会被皇太后给废了。 历代以来,纪棠就没听说过哪个皇帝会为了女人,忤逆成功自己亲妈的。 …… 她没在说话。 宋屿墨西装裤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只是没接。 难得两人这样静静的说话,他显然是不想为了公务,临时打断和纪棠的相处。 等电话铃声中断了,纪棠低垂着浓翘睫毛,看不清眼底真实情绪,轻声说:“我小时候有点傻,不太聪明。” 宋屿墨沉静的眼底划过略微的讶异,不怪他这样反应,是以对纪棠的了解,她不是那种会贬低自己的女人。 纪棠将软软的脸蛋贴在他的膝盖上,隔着西装裤的布料,低低浅浅的呼吸:“我爸爸靠着一张小白脸很有女人缘,他身边的女人来去自如,换的也很快。小时候我都分不清,哪个是我妈。” 说到这,她本能地伸手抱住他膝盖,笑了笑,有点淡:“有一次,我爸就问我,这些阿姨你最喜欢哪个?然后我就随便选了个看起来顺眼的,我爸后来就跟她结婚了,对方还是颇有名气的画……” 没等纪棠说完,宋屿墨手机又烦躁的接连不断响起,打断了她。 纪棠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男人,半响后说:“可能是重要电话,你先接吧。” 第47章 (视为私人物...) 电话是宋途打来的。 宋屿墨没接,低头看了她许久,过了两秒转开视线,又将手机来电按断。 “你继续。” 继续什么啊。 输的人又不是她,纪棠方才酝酿好的情绪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想要起来去拿瓶红酒喝,也失了继续玩游戏的兴趣。 她想喝,宋屿墨没让。 纪棠坚持了一会,用漂亮漆黑的眼睛开始瞪他。 宋屿墨手臂将她从地毯上抱上来,扣在怀里,一手将在手机屏幕输入了几个数字。很快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将纪棠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去。 “一瓶酒一百万,宋总,你这买卖不划算啊。” 宋屿墨赚钱给她花就没心疼过什么,长指缓慢地扯开衬衣的扣子,隐约露出锁骨以下的胸膛肌理,无形中男性气息变化的很浓厚,压着低声说:“别喝醉,上次你喝醉,把我们在一起的过程都忘了。” 他内心将纪棠视为私人物品强势占有,连她的反应也是有要求。 有些美好的时光,宋屿墨不愿意让她忘记,自己独享。 纪棠的裙子被解开,在昏暗的光线下露出白瓷般的肌肤,他俯首,用牙齿一点点的咬上去,沿着往下,缓慢细细地描绘着她的锁骨线条。 纪棠抬头看着天花板,身体深陷柔软的沙发里,伸手触碰到的是他。 等再次开口,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的:“我小时候脾气很坏,经常跟我小哥打架,打输了就哭,打赢了就去告状。” 她没说完,先喉咙闷了一声,用指甲不受控制地去抓紧他肩膀肌肉。 宋屿墨分出神,在听她说,也会问:“你从小都是跟哥哥们长大?” “嗯,我跟二哥在一起的时间更多,大哥太严肃,小哥不把我当女孩子欺负,就二哥会稍微正常点,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爱古董胜过爱妹妹。” 纪棠的手指依附于他的肩上,躺着,被夜色笼罩着,身体像是白雪一样柔美。 她轻抽一口气,将未说完的话,继续往下:“我跟父母相处的时间很少,特别是母亲。” 宋屿墨低头,凝视她时带着男性特有的锋利占有欲,长指将她手指扣住,压制在上方。 纪棠没有挣扎抵抗,又魂不守舍的说:“与我而言,谁是父母,谁是母亲都不重要的。” 她从小就没有体会过父母恩爱,家庭和睦这种氛围。记事开始,身边陪伴的更多是管家保姆,也从未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上头几个哥哥们都是没有父母陪伴宠爱。 在儿时,旁人要问起她哥哥叫什么,纪棠能语速极快的把纪商鹤、纪度舟、纪觉闻这三个名字说出来,并且包含了他们目前在做的事。 要问她父母亲的话,纪棠可能还要认真的想一会儿。 她父亲叫什么来着??? 纪棠没有要求他回应自己什么,与他手指相扣,缓慢地收紧,承受着他的身躯热量和体温,将眼睛闭上,刹那间,一抹极淡的触感碰到了她的睫毛处。 是宋屿墨低下头,细细的吻落在她眼上,犯规的温柔和专注的眼神,总会让人神智忍不住的模糊,被他引诱。 “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纪棠,姓纪姓什么都好,你现在的身份只是我的妻子,宋屿墨的妻子。”他特意说给她的耳朵听,无比真实的沉哑嗓音磨的很慢,足够她逐字去消化。 在纪棠的眼中,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满是的昏暗,也抵不过她想认真看宋屿墨:“开灯好不好?” “?” “我想看看你,你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一边,我还要录音。” ……夫妻沟通固然重要,可亲密到一半她要喊停,让宋屿墨额头的青筋都浮现了几道,手掌克制地扣着她的手腕,说:“等会录。” 纪棠抵抗着他靠近,有点小情绪:“你连措施都没做呢,停几分钟,老公……拜托拜托。” 宋屿墨恨不得跟她继续厮磨下去,结果还是没忍住听她哄骗停下来了,眼底隐含某种情绪盯着她看了整整三十秒。 像是在警告她,欠下的是要还的。 纪棠从沙发起来,用他的雪白衬衣披上,随意系了几颗纽扣,露出一大片胸口肌肤也没管,跑去把最亮的灯光打开,光着腿跑回来,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 她要看着宋屿墨,让他重新把话说一遍。 宋屿墨淡淡的扫了一眼手机屏幕,讨价还价道:“那今晚不戴了?” “?”这次轮到纪棠困惑表情。 “不想戴,好不好?” “那你六只装买了个寂寞吗?” 宋屿墨没说话,让司机半路去买,还不是怕她不配合。 纪棠仰着脸,坚持要他重述一遍,声音软绵绵的,带着点娇:“那都各退一步,六只装今晚用完就不戴。” 宋屿墨掀起眼皮,眼神极深地注视着她,突然伸出长指勾起她的尖尖下巴,更显得亲密暧昧,低低开口:“不会反悔?” 纪棠伸了伸腿,换个姿势坐。 那衬衣下,小腿雪白得比面料看起来还光滑,很吸引男人的目光,她慢悠悠的说:“看心情了,可能一分钟后就反悔吧。” 宋屿墨手指有力的扣着她手腕,将手机靠近一些。 他语调依旧是沉哑好听,字字都很清晰,听得纪棠胸口的情绪在发热,等录音结束,便主动地依偎到了男人怀里,红唇轻启,说话丝丝的勾缠着宋屿墨的心身:“去浴室吧,你会喜欢我的大浴缸的。” …… 一夜荒唐,等第二天宋途鼓起勇气过来敲门时。 早上七点多。 来开门的是纪棠。 她用浴袍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住,遮挡到了雪白脚腕,以及袖子连纤细指尖都看不见。 宋途是拿了几份文件过来,看情况是很紧急。 只是昨晚被宋屿墨无视了几通电话后,不敢在没眼色凑上前。 见门开了,宋途赔笑道:“太太,宋总还在睡吗?” 纪棠打了个哈欠,显然是被铃声吵醒,点点头:“进来吗?” “不,不合适吧。” 宋途怕看到不该看的,将文件递给她:“等宋总起来,麻烦太太把这个给他。” 纪棠还没睡清醒,没说两句话,便把门砰一声关上了。 没给宋途再献殷勤的机会,将文件随意搁在茶几上,穿着拖鞋又慢吞吞地走回房。 主卧的窗帘紧闭着,一丝光都透露不进来,在雪白柔软的公主床上,宋屿墨挺拔结实的身躯安静地躺在上面,双眼闭着,脸部轮廓看起来仿佛是用漫画笔勾勒出来的。 很是赏心悦目。 纪棠掀开被子一角,身体主动地趴在他胸膛前,半合着眼睫毛。 过了会,宋屿墨手臂用力地搂住她,长指不紧不慢地在那腰线处摩擦,嗓音沉哑至极:“刚才谁在按门铃?” “宋途。” 纪棠已经醒了就不太能继续睡的着,特别是跟他独处。 宋屿墨又将她压在柔软的床单里,情难自抑的持续着昨晚的事情,没有继续问宋途过来做什么,等消停下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 这次纪棠趴在床沿休息,靠着大白枕头。 她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宋屿墨下床,随意套了长裤穿,没走两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过来索吻:“亲下。” 纪棠也不知道两人这样相处正不正常,好像永远都不会腻歪,她配合的仰起头,红唇在他下颚处印了一下,又沿着下去,故意用牙齿,去咬他的喉结。 完事后,笑着用被子包裹住自己,催他去洗澡。 宋屿墨在床边站了会,似乎是在权衡是继续去掀她被子,还是听话去卫生间。 直到纪棠用白嫩的足尖踢了踢他,说:“我今天有事,要去盛娱传媒。” …… 几分钟后。 趁着宋屿墨去洗澡的功夫,她也掀开被子起来了,捡起地上的衣服。 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将洗漱时间控制在了半个小时以内完成。纪棠挑了件遮挡脖子的蓝色风衣裙穿,只露出一截雪白小腿,穿着银色的高跟鞋。 早上来不及,所以连妆容都没仔细的话。 当她想补口红的时候,宋屿墨却在旁说:“先不补。” “这颜色不好看吗?” 纪棠坐在车内,于他就一壁之隔。 宋屿墨手掌轻而易举就将她拉扯靠近,在前方司机不经意间,低头用薄唇碾了下她的唇,没有伸舌头,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你要补好,等会下车又得重新补。” 纪棠微翘的唇角不知要不要继续笑,用眼睛去瞪他。 虽然一句话不说,心情看得出来是极好的。 下车前,主动地给了宋屿墨一记吻,软声软语的说:“下班记得来接我,老公再见。” 说完便踩着高跟鞋直直朝办公楼走去,淡蓝色的身影消失不见。 宋屿墨眉宇舒展,很吃纪棠温柔似水的这套。 坐在副驾驶座的宋途,一直在假装透明空气人,见了直摇头:“红颜祸水这词不假啊!” 等纪棠走了,宋屿墨又恢复平日里寡淡无情的一面,语调不起不伏:“回公司。” 宋途让司机开车,又回头,将另一份早上没给纪棠的文件资料递到了后座:“宋总,这是太太近三天的行程。” 每隔三天时间,宋途都会将纪棠的所有行程整理出详细报表给宋屿墨,详细到她中午吃了什么,有喝几杯水。 上面都写的明明白白,一行行的。 回宋氏集团的路程一个半小时,足够宋屿墨逐字看完纪棠每个小时都做了什么,车内不再有任何声音,车窗玻璃外透进来的光,将男人线条凌厉而完美的脸庞轮廓衬得明晰,神情却看不出任何波澜。 第48章 (不谈?就收购吧。...) 纪棠到公司,第一时间就先召开了会议,待秘书将下个季度的项目工作汇报完,她先让旁人出去,只留下了白黎和苏渔在办公室里。 “李琢琢那边的高奢代言资源被我们截胡了两个,还有一档受邀的综艺节目也在考虑要不要她出镜。”苏渔的办事效率很高,已经以盛娱传媒的名义去全面封杀李琢琢了。她还提了李琢琢那边靠炒作美貌博热度的事,网友的反响很热烈,甚至还有了一个深扒娱乐圈哪位女明星更像赵音离的话题。 纪棠话很少,直到白黎说:“我最近在圈内翻一些没有名气女艺人的资料,找跟赵音离像是侧脸的,晋又菡要是想把热度引你身上,我们也有招数应对。” 纪棠摇摇头,却觉得不妥。 她知道,白黎是顾及自己就算混圈也不能红的身份背景,才想出这招。 否则以白黎的手段,怕是会直接趁着热度炒作一波,让她被大街小巷熟知,打开知名度。 纪棠心里更清楚,封杀李琢琢这事简单,难搞定的是给这个女人背后出谋划策的那位。 白黎想找像赵音离的人代替她,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她垂眼安静了两秒,扯了扯浅淡的唇:“找个时间,我要亲自跟李琢琢的经纪人见面。” 苏渔出去安排了,办公室的门重新被关上。 隔绝了外面工作区域的喧扰。 白黎没出去,而是看着坐在办公椅上的女人,半响后,问出一句话:“你只要不摆脱宋家给你的身份,做任何事都会被永远束缚着手脚。” 纪棠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黎那张疤痕的脸。 白黎提醒她:“棠棠,李琢琢这次只是个开始。” 有些秘密的某个角落一旦暴露在阳光底下,就会慢慢地无所遁形……直到被血淋淋的揭开。 而在白黎的眼里,纪棠为何不趁机利用跟对家打擂台的热度,打开知名度,在借宋家的权势和影响力给自己铺路,而是要任凭自己这样陷入一场宛如深渊般看不到结局的感情里。 她举咧了不少成功女性,多数出身平凡的都是借用一个又一个权势地位雄厚的男人登上金字塔的事业巅峰。双眼犀利的看破了纪棠的内心,又说道:“如果你愿意成为一个在豪门里被提线的木偶,也不会将盛娱传媒接管过来,棠棠,你逃避不了的。” 白黎是最看得清楚局面的人,她早知道会这样,在公司里每天都不急不躁,一直在静静的等纪棠到了这步处境。 只是她算漏了感情这步,纪棠想离婚的心思不坚定了,也没有将宋屿墨的权势利用的彻底。 预料到的,只有晋又菡拒绝了私下见面。 纪棠听到这个消息,脸蛋平静异常:“那就安排一个专业团队出来,收购她的经纪公司。” 苏渔听了,忍不住看向纪棠冷艳的表情,心里那叫一个颤抖,不愧是豪门顶级圈内最豪横不差钱的主儿。 “大小姐,你还有钱吗?” “没有――” “那找宋总要?” 纪棠想拿钱欺负竞争对手,怎么可能找宋屿墨要。 她淡淡的声音飘在安静办公室里,显得冷静又理智:“我大哥有钱啊。” 纪家把她嫁到宋家,获取了多少利益? 三年了,她也该连本带利的收回一点本金。 由于是感情进展的初期,纪棠本能地只想将自己最完美精致的一面,展现在宋屿墨的面前。 中午的时候,纪棠在没有提前预约的情况下,便直接带着四名保镖来到了纪氏集团的办公楼下,前台小姐原本还在工作,抬头间,猝不及防地看见一位穿着浅蓝色风衣裙的美丽女人走进来,长得过分漂亮,瞬间就将在场的女性衬得黯淡无光。 而更引人注目的,还是身后跟着四名高大威武的保镖,这阵仗不小。 纪棠没有预约,因为以纪商鹤的工作行程,她要正儿八经的愉悦,恐怕要排队到下个月。 她踩着尖细高跟鞋,直径朝总裁专用电梯走去。 托纪承嗣花心的福,纪氏集团的办公楼底层人员,只知道前董事长儿女很多,传言私生的子女也很多,所以了解不深纪家兄妹到底真实有几个,除了高层的那几位,旁人都不太认识纪棠。 不敢拦阻,是因为纪棠身后带了四名一看上去就武力爆棚的保镖。 等她上了电梯,前台才敢拿出手机,在公司内部群发消息:【纪总在不在办公室啊,有个女人带着保镖上来了,长得好漂亮啊,跟橱柜里昂贵的精致娃娃一样。】 【出门带保镖,全身高定,她那双鞋是绝版,有钱都买不到……好羡慕啊。】 【不是说纪总厌恶女人到了激起公愤的程度?】 【这个女人不会是他工具妻子吧?】 …… 【工具妻子个鬼,那是纪总的亲妹妹!】 内部的群里,突然冒出了宣传部吴经理的消息,瞬间像是炸了锅一般。 甚至还有人出来说:【我看见了,看见纪总的亲妹妹走出电梯了,啊啊啊,走纪总办公室去了……比女明星还好看,这么漂亮的妹妹,纪总怎么藏得住啊。】 吴经理精准的吐槽道:【藏不住,早在三年前就嫁出去了。】 都不用他介绍,就这句话,群里开始百度纪棠的背景,一看嫁的还是宋家,群里的消息再次讨论起来―― 这边,纪棠已经走进办公室,又出来。 只不过她身边,站着的男人从保镖,换成了纪商鹤。 整个办公区域的工作人员都暗暗打量过来,要知道但凡纪商鹤出现的场合,三步以内的距离,是不许女人靠近,搞得仿佛会把空气染上病毒一样。 公司里,还是第一次见到纪商鹤身边能站着女人,大家都默契的对视一眼:“原来老板是能完好无损跟女人近距离接触的啊!” 等走进电梯,纪棠皱起漂亮的眉心说:“你公司怎么看你,跟看动物园猩猩一样?” 这话不假,吴经理献殷勤跟着身后半寸距离,差点没点头同意。 纪商鹤那张扑克脸的表情不多,双手揣进裤子口袋,完全不把任何人的目光放眼里,甚至是带纪棠去公司的食堂用午餐,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要不看在是来找他当冤大头的,纪棠都想转头就走。 好在吴经理很有眼色的清场,将食堂左侧角落最安静的地方,留了出来。 纪棠对食堂的饭菜没有兴趣,随便点了几样,又要了白开水。 后面,便是开门见山地将一份收购书,递给了纪商鹤:“大哥,支援下?” 纪商鹤早看她来,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神色稳沉:“这家公司盈利还不足被收购。” 纪棠也料到他会这样说,葱白的指尖点了点桌面,慢悠悠地说:“我不收购过来,这家公司就一直盯着我炒作,以为我真的没办法了。” 纪商鹤掀起眼皮,纡尊降贵地给了她一记目光:“用收购的方式解决问题,这就是你脑子能想出来的办法?纪棠,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不狠点,就是在给敌人机会。” 除了收购以外,还可以用更极端的方式,可能更见效。 但是纪棠再怎么骄纵,本质上还是一个心存善良的女人。 她垂下眼,而眼前的收购计划书被纪商鹤抽走,嗓音没有波澜起伏:“你不打算跟宋屿墨离婚?” 纪棠抬起眼看着纪商鹤,迟疑了三秒,说:“大哥,如果十年后……在你眼里,纪家重要,还是你未来妻子重要?” “纪家。” 纪商鹤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出了两个冰冷的字。 在他这样主管家族企业的上位者眼里,无论是女人还是感情,都不敌纪家一分。 纪棠什么都没说,将这份收购书重新拿会,说:“公司我要收购,一定要。” 她不赞同纪商鹤对付敌人的残忍手段,想以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纪家给她安排的,未必是她想要。 纪棠很少忤逆纪商鹤,见他黑脸,笑了笑:“年幼时做不了主,连母亲是谁都弄不明白,现在长大了,这些事早晚要弄明白的。” …… 纪棠的性格很倔,又记仇的厉害。 以前跟年纪相仿,差不了一两岁的纪觉闻打架输了,表面上哭鼻子示弱。 结果趁着纪觉闻午睡毫无抵抗的时候,就会偷偷的跳上床,用大白枕头先将他砸的晕头转向,然后两只小手并用,先一阵乱打后,在趁其不备赶紧逃走。 所以纪商鹤很清楚她的性格,如果宋屿墨选择家族的话,她也不会再要他了。 在结束这顿午餐后,纪商鹤让秘书给纪棠转了一笔收购公司的资金,亲自送她出去,上车前,冷静地告诫她一句话:“当初纪家和宋氏联姻,只是权宜之计,你要深陷其中,宋屿墨未必会为了家族选你,接下来你走的每一步要想清楚了,到时候哥哥也不会帮你。” 语落,回应纪商鹤的,只是一声无情的关车门动静―― 纪棠安静地坐在后座,吩咐司机开车。 哪怕全世界,身边的每个人都对她说这句话,却早忘记她已经开始陷进去了。 车子行驶到半路,纪棠视线落在那份收购书上,打电话通知苏渔:“去把晋又菡公司的老板约出来。” 第49章 (行,那你让我打一巴掌。...) 夜幕降临时,气温偏低,连带着一场瓢泼大雨也没有预兆地落了下来,纪棠早十分钟就站在高楼大厦下等待,低垂着眼睫看马路在路灯下泛着白光。 直到一辆商务豪车缓缓地停驶在面前,她才踩着尖细高跟鞋小跑过去。 一上车,纪棠才刚坐稳,男人就将带着温度的西装外套搭过来。 她抬头,漆黑的眼盯着他堪称完美的五官脸孔看,主动地,献上红唇。 很快宋屿墨就给出了回应,在这封闭的空间内,被西装外套遮挡着,无声地接吻了十秒。还是纪棠先脸红着避开,手指扯了扯搭在肩膀处的西装,视线落到了车窗外。 而宋屿墨则是一本正经地坐着,丝毫看不出异样,极轻地勾了下薄唇弧度。 看他笑,纪棠感觉秀发下的耳朵都发烫,回过头说:“不许笑。” 宋屿墨很给面子的忍住,以免女人恼羞成怒,将搁在一旁的精致礼盒拿了过来。 纪棠起先不知道是什么,打开后发现是高定的月白色长裙,搭配着昂贵的珠宝:“是有什么重要场合吗?” 宋屿墨语调简洁地告诉她:“沈家举办了一场晚宴,我缺个女伴。” 以往宋屿墨的女伴都是公司秘书来充当,极少会找女明星或者是女性朋友。这次找纪棠做女伴,一来是与她感情稳中渐进,二来是去沈家的晚宴,不可避免会碰见沈栀期。 他态度温和有进退,不强求纪棠必须出席,又给她准备了晚礼服。 “你要不想去,我送你先回家。” 纪棠指尖慢悠悠地摸着长裙光滑的面料,脸蛋上的表情不在乎道:“去啊,我正好也要找沈栀期叙叙姐妹情。” 来到沈家举办的晚宴酒店时,纪棠已经在车内换好了月白色长裙,男人选的款式,除了裁剪完美得衬托出她纤细的好身材外,没外露出多少雪白肌肤,昂贵璀璨的珠宝在她漂亮的锁骨处相得益彰着。 前有纪商鹤频繁地跟沈家接触,纪棠的到场,自然是很受到沈家的欢迎。 特别是沈母,一看就纪棠就止不住的喜欢,让宋屿墨去忙。 纪棠来这,也不是为了单纯跟宋屿墨同框秀恩爱的,她无视那些羡艳和蠢蠢欲动的目光,微笑着跟沈母搭起了话。 要说这三年职业太太是半点没白做,在公开场合下,优雅得体就仿佛成了她的标签。 沈母是真心喜欢她,没有半句阴阳怪气:“期期这次回国,伯母一直叮嘱她要跟你好好做姐妹,棠棠啊,有什么过往情仇都是当年的事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你千万别放心上。” 比起沈栀期痴心妄想着宋屿墨多年,沈家却始终保持着一份理性。 单凭遗传心脏病这点,沈母很清楚,就算是跪着,也跪不进宋家的,而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舍得拿到宋家去受气呢。 纪家就不同了,当爹的不管事,又没有当家主母压着。 整个家族企业都是在纪商鹤的手上握着,但凡夫妻感情能和睦点,沈母相信沈栀期的未来生活不必纪棠弱到哪里去。 她有意帮沈栀期,在纪棠的面前讨个好。 所以当纪棠提出要去跟沈栀期聊聊天时,沈母很是热情地安排人带路:“你跟期期好好说会话,不会有人打扰你们。” ……沈栀期心脏不好的缘故,每次举办晚宴,只需要露个脸后,沈母都会替她准备一间休息的套房出来。 穿过奢华冷清的走廊,尽头是一面偌大竖立的玻璃落地窗,灯光洒下来。 纪棠尖细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直到停在尽头的套房门口,她让身后管家可以离开了,伸出手,轻轻的往里一推。 沈栀期就在里面,一袭红色晚礼服坐在高凳上,裙摆柔柔低垂在高跟鞋旁边,她将今晚佩戴的首饰拆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宝滚落在木质地板上。 她看到纪棠出现,缓缓转过来,身体看着清瘦却不至于嶙峋,只是肤色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有种苍白的病态感。 “纪棠,为什么天底下会有你大哥这种刻薄无趣的男人?” ―― 在相隔几步远外,纪棠平静地将身后细窄缝隙的房门缓缓关上。 比起沈栀期眉眼间的一丝愤怒,她显然已经习惯,慢慢吞吞他将自己身上珠宝脱下,非常妥善的搁在旁边的柜子上,说:“很正常啊,你以为全天下都是宋屿墨吗?可惜都是纪商鹤。” 在沈栀期为了联姻的事烦躁时,纪棠还要提起宋屿墨这个人。 她就越看这个女人不顺眼至极,可惜身边没有保镖在,不然打一顿好了! 纪棠已经将高跟鞋也脱下,边走过来,边顺手拿起搁在沙发上的浴袍,将这袭月白色的高定晚礼服也脱下来,系着带子时,听见沈栀期问:“你脱这些东西做什么!” 她抬起头,露出笑:“等会跟你打起来,为了避免还要宋屿墨重新帮我准备新裙子。” 沈栀期:“……” 就知道这个女人一出现,便没有什么好事。 沈栀期也不能弱过她,可惜天生微笑唇,板着脸也不如别人凶。 她从高脚凳下来,踢开了一旁的高跟鞋,将身上这件红色礼服脱下,学纪棠换上了浴袍。 欺负心脏病的人不太好,偶尔欺负一下,还是有点兴奋的。 纪棠在跟沈栀期关起门来打一架后,从沙发起来,梳理了下有点乱的长发,以及被扯松垮的浴袍,她嫌弃般的去用白毛巾擦拭手心,又十分熟练的找到滚落在地板上的一个镶钻小银包,将里面的药瓶,隔着远距离,扔到了沙发上。 沈栀期体力差了点,红了眼尾,只能咬牙诅咒她:“纪棠,你永远都不会得到宋屿墨的爱,不会得到他的真心,我诅咒你!” 纪棠还很好心地,给她倒了杯温水,微微笑道:“哦?那我给你一次机会。” 沈栀期仿若听不懂,乌黑的眼珠子盯着她。 纪棠耗费了一番力气,骨头都快散架,慵懒地坐在沙发对面,还活动了几下手骨关节,用很平静的姿态跟她说:“纪商鹤这三十几年里,订过婚的次数,都快赶上我爸离婚了……他都是为了生意罢了,你跟他先订婚着,早晚要解除婚约的,气什么。” 沈栀期内心也是这样想,嘴上说:“你们纪家的人从基因里就坏透了。” “我们谈个合作,用你名义帮我收购一家公司,我保你不进纪家的门。”纪棠说是合作,言语间可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甚至是,似笑非笑地提醒道:“你可以拒绝,除非真的很想当纪商鹤的新娘。” “纪棠!” 沈栀期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抱枕朝她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扔去:“宋家是瞎吗,为什么还不把你扫地出门!” “别气,万一犯心脏病了……就我们现在衣衫不整的这种,”纪棠想了几秒形容词,威胁起人来有模有样的,弯起浅笑道:“别人还以为是做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事。” 沈栀期还抱着嫁给宋屿墨的梦,但凡任何时候都严格要求自己要完美无缺。 她不像纪棠只要钱要珠宝,她要的是感情,自然就被捏住了软肋。 “为什么要让我的名义,帮你收购?” 纪棠:“因为我们不合啊,我找身边的人帮忙收购,人家一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哪里像你,喜欢宋屿墨的心都快飞出去昭告天下了。” “……” “你可以拒绝的,我不逼你。” ** 纪棠没有逼着她当场签字画押,而是把晚礼服和珠宝都重新戴了回去,转身,眼睫下的视线扫向还坐在沙发上不动的女人。 客厅陷入了久违的安静气氛里,她不慌不忙地去拿了瓶红酒,浅抿了半口。 等重新看向沈栀期的时候,发现她用一种格外愤愤不平的眼神盯着自己,纪棠笑了:“好心提醒,如果你嫁给纪商鹤后又企图出轨……他不会跟你离婚,会让沈家在豪门里除名,在外面生十个八个的,都养在你名下,让你有苦说不出。” 纪棠没有故意吓唬人,这很符合纪商鹤这样无情刻薄的恶毒男人能干的事。 要让她选纪家三个公子哥的话,纪棠觉得还是出嫁当和尚的小哥会稍微正常点,不过脑子也不正常,带着年幼的私生子去做和尚,一看就是病入膏肓了。 沈栀期闭了闭眼,像是隐忍着什么,揪着手指说:“行,那你让我打一巴掌。” 纪棠听笑了,将红酒喝完,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把手指轻握的高脚杯扔在地上,清脆的响声伴随着她的声音:“做梦呢,我没把你在朋友圈对宋屿墨示爱的那些东西截图保留,在你跟我大哥新婚之夜给出去,都算是善良了。” 十分钟后。 她踩着高跟鞋,慢吞吞地离开了这间套房,纤细后背挺得很直,没有停顿一下。 门关上。 只留沈栀期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继续坐在沙发上,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第50章 (用豪横的方式来骚扰她...) 从沈家晚宴离开,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 纪棠回到别墅后,第一时间就脱掉高跟鞋,洗完澡后,先让宋屿墨去休息,自己换上墨绿色的丝绸睡袍,裙摆长到脚踝,用衣带系好,勾勒出玲珑的身材曲线。 她往三楼走去,别墅里空置的房间很多,所以并没有跟宋屿墨共用书房。 纪棠前段时间就让保姆将她的书房整理出来,关起门后,便打开苏渔给她发的邮件。 盛娱传媒的投资事宜,纪棠别的不说,到底是出自经商世家,就读的专业也是关于这方面,她经验不足,投资的眼光却是很准。 与苏渔详谈了一番后,纪棠让她约晋又菡公司老板出来谈收购,叮嘱着不要自己出面。 交代完事情,纪棠顿了两秒,说:“白黎那边要怎么炒作,不要拦阻。” 苏渔:“白黎的手段跟晋又菡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小姐,你确定吗?” 之前纪棠明确地反感过公司以过度炒作方式消费艺人,苏渔这方面也不敢乱试探什么,完全遵从新上任的老板意思执行。 以至于,对白黎的一些策划方案都是不赞同,没有接纳。 现在纪棠想放权给白黎,苏渔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纪棠没解释什么,结束完视频通话后,独自继续待在书房里,翻阅着公司最近想启用一个导演的详细资料,近乎是忘神的状态,逐渐的有点明白为什么事业心的男人会沉迷于工作了。 ―― 宋屿墨洗完澡,也去书房签了两份文件,等快一点钟的时候,他回主卧,发现没有看到纪棠的身影,于是缓步走向她的书房。 门缝里透着光,轻轻推开时,发现她还一脸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 宋屿墨修长安静的身影站在门口处许久,都没见被发现。 直到他骨节清晰有力,在门框清缓的敲了两下。 纪棠抬起头,终于将自己从工作中暂时的抽离出来两秒,见到他,也没意识到时间不早了,注意力又回到了微亮着光的屏幕上,语气淡淡道:“你先睡……别打扰我。” 还别打扰她的话都说出来了。 宋屿墨眼眸沉着情绪看了她几秒,见纪棠这下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屏幕上亮光将她漂亮轮廓的脸蛋衬得很白皙,睫毛也很长,视线专注着自己那点工作上。 又过了会,纪棠刚回复了一份邮件,指尖才轻敲停下,就听见搁在旁边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她侧脸去看,视线扫到转账提示的金额,十万一笔,连续好几次。 纪棠被打扰到,又看在这钱的份上,她敢怒不敢言,终于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还站着门外的男人身上。 宋屿墨也没开口让她去睡觉,披着黑色浴袍站立在原地,灯光从肩膀处洒下来,侧脸轮廓是极为精致完美的,神情却分辨不真切,只是那双静漠的眼睛很黑,像是滴了浓墨一样。 他行为上,修长分明的手指握着手机,正不紧不慢地给她转账。 以这种豪横的方式骚扰! 纪棠偏偏生不了气,在利益权衡之下,几秒后果断的把电脑关了,站起身,又关了照明的台灯,在昏暗不明的氛围下,慢慢地朝门口的男人走去。 近乎是刚走近,便被宋屿墨强而有力的手臂给搂住腰,抱了起来。 纪棠直到被他放在主卧那张大床上,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宋屿墨不紧不慢地关了灯,又拉近落地窗的窗帘,重新折回的时候,伸出左手,将身上的睡袍扯下了床脚。 …… 结束后。 纪棠迷迷糊糊地在宋屿墨的怀里睡了半个小时,就睡不着了。 落地窗外面下着急雨,也让房间里带着潮湿闷热感觉,她掀开被子,捡起地上的一件睡袍披在身上起床。 没有穿鞋,光着脚走路很轻,几乎是不会吵醒熟睡的男人。 纪棠没走出主卧,而是将窗帘拉开了一半,站在玻璃前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落雨声,她眼睫轻抬,透过滴水的玻璃倒影,安静地看着自己与几米距离之远的宋屿墨身影。 此刻的一切都像是静止了般,就宛如电影里的某个经典镜头,让纪棠有了想拍照留下来的冲动,她悄无声息地去找手机,来到床沿前。 纪棠看着深陷在墨灰色被子里的英俊精致男人,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找了个角度,将她和宋屿墨都抓拍入镜。 很快,屏幕的照片里,男人安静地躺在枕头上,旁边壁灯的暖色光线勾描出他的侧脸轮廓,连睡觉时都是线条过分锋利,眉目却清静。 两人距离极近,她的几缕乌黑秀发丝丝勾缠着他的修长脖侧,看起来亲密无间。 认真回忆起来,这还是两人结婚以来为数不多的合照。 当初也没和宋屿墨拍婚纱照,连婚礼上展现给来宾的照片,都是她找团队临时合成的。 纪棠注视着这张照片,轻弯了下嘴角,将手机收好后,趁着宋屿墨隐约有要醒来的迹象,先悄然地靠近,沿着他抿紧的薄唇,时轻时重的,去亲吻着。 女人香和过于柔软的触感,很快就使得宋屿墨从浅眠中醒来,手臂下意识地抱去她,已经在相处中不知不觉中养成了本能习惯。 接下来的一切都特别顺理成章,纪棠身上那件睡袍重新滑落下来,露出玲珑柔美的弧度,肌肤光滑细嫩,男人指腹微烫,流连忘返地摸索着。 最后,他眼里深了深,也彻底的清醒过来了。 在被子里,纪棠头发四散开,脸蛋仰着,视线迷离地盯着他,身体是配合的,却游神了数分钟,等他低下头,细细的亲吻她额头时。 纪棠忍不住地,轻声问他:“你这样,是因为很爱我吗?” 以前宋屿墨也偶尔会主动有夫妻生活,多半都是处于极端的节制禁欲状态。很少会这样缠着她。有时候纪棠都要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更喜欢跟男人玩? 但是现在明显变了,她对宋屿墨的感情再变,而他对她的态度也再变。 纪棠细长而莹润的指,描绘着他的脸庞轮廓,爱这个字太沉重,她自私的希望是宋屿墨想说出口。 而几秒后,宋屿墨低头,用热烈般的深喉亲吻,像是回应她的这句话。 …… 接下来连续一段时间,纪棠都觉得两人夫妻生活很和谐甜蜜,只是现在换成了每晚上,宋屿墨在等她处理完工作上的琐事后,才睡觉。 偶尔也没有必须要履行妻子义务,多半都是看心情去。 纪棠已经安排好收购的计划,沈栀期那边还算配合,当天周末下午,双方都约好在包厢里签合同。 一个经纪公司,对方多出一个亿来收购。 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签合同时,晋又菡是有公司一小部分股份,也到场。 全过程都在打量着坐在眼前的这个年轻女人,一袭烟红色的长裙,衬得气质格外偏柔,眼尾细长而微翘的缘故,很能给人留下亲和好感。 不过肤色有种病态的白,看起来身体应该不太好。 晋又菡依旧是疑惑着,是什么让沈栀期看中这家经营情况很普通的公司。 对此,沈栀期签好字后,浅浅一笑道:“我喜欢你手下一个叫李琢琢的艺人。” 晋又菡先前调查过沈栀期的背景,以及人脉圈。是知道几分她好像跟纪棠关系不是很好,先前因为个男人给闹翻脸了,凭借着这句话,似乎懂了沈栀期的心思。 沈栀期看起来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说话也细声细语,单看表面是看不出的:“不过李琢琢要是惦记着宋屿墨,我就不太喜欢她了。” 晋又菡刚扬起的笑容,又瞬间僵住。 很显然她会同意公司被收购,是存着借用沈家的势力让李琢琢复出,跟纪棠打对台。 沈栀期指尖下,轻轻摩擦着合同书,又笑道:“你放心,纪棠和李琢琢比起来,我更讨厌前者,你不是很能针对纪棠吗?我给你限权,让你毫无顾忌,怎么样?” 晋又菡盯着沈栀期,半响后问:“沈小姐,你说的话代表沈家吗?” “不代表沈家,但是你也别无选择。”沈栀期拿着这份合同书,势在必得。 她在晋又菡的面前,丝毫没有掩饰厌恶纪棠这个女人,甚至是支持公司去针对她。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包厢里重新恢复安静,服务生也悄然地推出去。 在隔壁,一扇门被打开,苏渔从里面出来,看到茶几上的这份合同书,先拿了过来。 再然后,才将视线放到坐在沙发上安静喝茶的沈栀期身上:“沈小姐,你的演技真好。” 明显是恭维的话,沈栀期要优雅,是做不出翻白眼的行为。 她淡淡笑着,将茶杯搁下,说:“不好意思,我说的每个字都发自内心,真情实感的啊。” 苏渔:“……”所以,她家大小姐是找了个有血海深仇的情敌来帮忙收购吗? “别急着感谢我……” 沈栀期也有自己的心思,不过是顺着计划配合纪棠的安排而已。 她不在这里久留,慢悠悠地说:“我等着纪棠坐不稳宋太太这个位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