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才的手段 “统领星界,称皇成帝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我的愿望。” 他低眉望向身后无穷无尽,像海面上的水花般层层叠叠重复着爆炸与冷却的宇宙,声音里俱是深不见底的悲怆和寂寥。 他一剑挥下,仅仅气息便压得附近的初生宇宙像泡沫一般粉碎。 此剑超越了时空以及维度的概念,直直地贯穿了这无边的星界,隔断了两方地界。 原本相连的时空被切开,变得毫无关联地分离开来。 那人世根本不存的光芒也孤独地坠向了虚无的深处。 …… “言清!给我起床啦!这次别想再装睡蒙混过去了!” 本是迷迷糊糊的言清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立马条件反射般地将全身都紧紧地缩在了被子里面,一动也不敢动。 晕晕乎乎的脑子顿时清醒得不行,言清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不会再被她从温暖舒适的被窝里给拖出来了。 为了伪装得更加的惟妙惟肖,言清还有模有样地学起了曾听过的爷爷的鼾声。 “嘿!”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女声,言清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多出了一个远超过他承受范围的重量,没忍住直接叫出了声。 “你这家伙果然是又想偷懒啊!” 万亦巧此时坐在言清的身上,双手紧握着被子的边角就要把它给掀起来。 “别别别!我今天是裸睡的啊,别乱动啊!” 言清赶忙从被窝里钻出了个头出来,正好看到了自己身上用双手捂着已经通红的俏脸的万亦巧,自己也感到不知所措的尴尬。 “那个……你先从我身上下来行不行啊,现在这样我穿衣服很麻烦的。” 紧接着言清就感觉到自己身上挨了重重的几拳,让他觉得莫名的委屈。 待得言清将衣衫整理好之后,出门发现万亦巧仍旧在门口边站着,像是刻意地在等着他。 “巧儿,你还呆在这干嘛呢。” 今天的万亦巧身穿一袭青色干净的无缘裙,白皙纤细的双手的手腕上佩戴着一对纯白无瑕的手链,头发也与平日相比明显梳理得更加的仔细。 面容虽然与平日一样未施粉黛,但万亦巧本就天生丽质。娇嫩的肤质根本无需过多的雕琢,精致可人的脸庞吹弹可破。自身的性格也并不青睐于脂粉的粉饰。只是简简单单地换了个更加明艳的发饰,再将平日里惯用的发型换成了早已精心准备过的模样。 现在的万亦巧看上去比平日里的显而易见的更要明艳动人。像是夏日里的一缕清凉的清风,柔顺而又能撩拨起行人的心弦。 即便是言清这样迟钝的家伙也能够感觉到些许的不同,眼神有些困惑地在万亦巧身上停留着。 被言清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万亦巧气愤地只想往他的脸上招呼两巴掌, 但最终还是因为心疼不忍给控制下来了。 “喂!你这家伙不会又睡傻了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万亦巧的语气里充满了习以为常的无奈,她已经为言清的粗心懒散不知道兜过多少次底了,这人为什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言清抬头望了望依旧一如既往灰蒙蒙中泛着各种奇异光芒的天空,感受到了万亦巧炽热得仿佛要把他给点燃般的视线,没忍住地咽了一口唾沫。声音颤颤巍巍,像是刚从冷水里被大人捞出来的小孩子一样哆嗦着。 “今天……不会是到了你每个月的那个时候了吧。行嘞!我立马去给你泡一盆红糖水!” 言清想借此机会迅速开溜,却感觉到后领被死死地攥住。一股寒意从脚底迅速地窜遍了全身上下各个角落。 “坏了,” 双手无力地垂落,言清已经彻底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啊,有时候他会经常没来由地在想,女孩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生物啊,总是能提出一些莫名其妙,指向性异常模糊的问题。并且无论逃避还是敷衍这本来在应对其他问题功勋卓著的方法也在此完全不奏效。 这简直是比当年爷爷按着他锻炼更甚的折磨啊。 如此想着的言清,甚至都已经闭上了眼睛,身体彻彻底底地放松了下来,准备好接受因为自己的无知而带来的责罚。 只是不知道等了多久,言清想象中的各种酷刑并没有如期而至。 言清小心翼翼地将眼皮开了道缝,只看到万亦巧却是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脑袋不自然地向一旁偏了过去,让言清根本看不清她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 仔细观察之后,言清发现万亦巧那玲珑如玉的脚踝正不安分地扭动着,一个可怕的猜想涌上了言清的脑海内。 “万亦巧这家伙不会在这个时候恰好脚气犯了吧。” 当然,最为可怕的事还是言清不小心默念出了声。 “雷落鞭!” 刚刚松懈下来的言清却立马挨上了重重地一击,横飞了出去。 只留下了原地还未收腿,面如寒霜的万亦巧。 “我还以为你这家伙终于是开了点窍,比起其他的东西更能记得住我的事情了呢。结果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又是用术法临时算出来的吧!” 此时头晕眼花的言清挣扎着从地上的大坑里颤抖地爬了起来,拂去身上尘土的手指也颤颤巍巍的,有些不听使唤。 “巧儿,你这再不收着点力我真就差点一口气直接背过去了。” 言清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开始悔过当初被爷爷拖去锻炼的时候因为想再拖别人下水而把万亦巧也给拉去的决定了。 如今看来这简直是他做过的最离谱的决定。 而且后来言清越发觉得爷爷对于万亦巧的宠爱比对他更甚了,感觉每一次爷爷对于万亦巧的教导都更加的详尽和细心。言清一直都觉得爷爷还背着他给万亦巧开了小灶,不然的话为什么这丫头能这么猛。 “没想到你这家伙现在为了能够搞这样的小动作,连用于演算的术法都可以不用结印了吗?” 万亦巧放弃了再去点醒言清的念头,回想起了之前的场景,自然而然地问出了其中这样不自然的地方。 尽管从小到大这么长的时间就连爷爷偶尔施术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是进行了肉眼可见的结印了的。但比起言清能准确地记住她的日子,她更宁愿相信爷爷向言清偷偷地传授了这样的技巧。 “啊,结印当然是不可避免的啊。只不过我一直都是以超越凡俗的天才著称的人啊!这点事情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够办到的嘛!” 万亦巧看着言清这般夸耀自己的模样,心里又是窝着一股火。 倒不是因为他这番夸张自恋的做派,万亦巧可太了解这家伙了,总是擅长于在关键的时候插科打诨,转移话题。 言清这样子做就是想让万亦巧的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过分的自傲上,来逃避对于他手段的追问。 万亦巧当然不会一直被这样的方法给屡屡骗到,自然是明白了这家伙根本就不想透露给自己,所以感觉更加的难受了。 毕竟当初爷爷教授他们的时候,她对于术这一手段无论如何都是一窍不通,连最基础的勾灵都做不到。 本来她对于这些也不是很在意,奈何当时与她一同的还有一个不停在她面前得意地炫耀自己在术上的造诣的家伙。 最令人恼火的是,言清不仅向她展示着自己各种各样的杰作,甚至还缠着她想要手把手的教她结印。 如果她真的能做得到的话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可是她根本就没有那样的能力。即便言清在她面前说得再怎样的天花乱坠,将其中的原理与技巧解说得如何的详细,在她的眼里都像是天书一般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具体点来说,就像是一个再怎么精于教学的教授去给小学生讲解高等数学或者线性代数一样依旧是无济于事。 言清在明白了万亦巧根本在术上一丁点的天赋都没有之后也一直没有在她的面前再施任何的术了。 当然,如果有像刚才那样不得已要搞些小动作的时候就会相当的麻烦。 为此,他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可以堪称荒诞的想法。 这天地之间,灵无处不存。 生命本身的存在即是灵集中具象化的表现形式之一。 但凝聚并不一定意味着强盛,集中并不代表着丰富。 为了让自己能够在这苍茫难测的天地间生存,所有的生灵都在迎着浪头直上而行,被生存的压力推动着不断地寻觅方法前行。 因为生灵本身便是灵。顺应着这样简单的逻辑思路,无数各不相同的族类都不约而同地首先选择了将其他的灵化为己用来增强自身的道路。 尽管起点相同,这之后的道路却是走得错综复杂,方向千奇百怪。 但是言清是肯定对这诸如此类的考究是一点都不知悉的,实际上倒不如说是根本懒得去了解。毕竟爷爷也都很少提到过关于这个世界样貌的事情,言清自认为估计连爷爷应该也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懂。 爷爷教给言清的便是吸纳这天地之灵,用其淬炼全身,温养魂魄,最终使其彻底融入自身当中,并入自己的命府之内。 尽管爷爷不在的长久日子以来言清没少在日常的修行锻炼上摸鱼,只有偶尔万亦巧赶过来的时候才更为用心地装模作样。但是他毕竟也是一直以旷世奇才自居,就连爷爷都亲口夸赞过言清的根骨是他所见过的除了自己以外最稀奇的了。 抛去其中爷爷自夸的成分,这句话就等同于他言清的天赋是举世罕见的存在了。虽然经常被万亦巧给干趴下,但这不用说无一例外都是言清刻意地放了太平洋的水才导致的结果,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碍于之前所说的施展术式的麻烦,言清便琢磨着能不能将已经结好的术印也像灵一般熔炼进体内,等需要的时候便不需再做结印立马就能启用。 这样的想法在术印差点把他的经脉筋骨给搅烂了之后便果断地放弃了。 然而紧接着言清便又突发奇想,妄图把这术印给收进自己的识海当中。只是这一次连地方都没到就差点把他给整残废了。 在屡次失败之后言清又作了深刻的反思,认为自己的行径确实过于鲁莽了。于是他决定不退反进,直接尝试将术印给整进命府里! 虽然过程惊险刺激,差点把他的本源给削去一截,但这一次好歹算是成功了,把他给吓得不清,一连好几天手都是一直哆嗦着的。 第二章幻梦 这便是言清对万亦巧口风如此严实的原因了,这妮子向来好奇心极重,一有点什么风声便要打听一番详细,尽管言清并没有意识到万亦巧只是对他的事情才会这样好奇。 但是这么危险的事情言清是绝对不可能让她去做任何尝试的,他也亲口答应过爷爷要保护好万亦巧以及镇中的民众,涉险的事情只能让他一个人去做。 眼见言清刻意地想要隐瞒,万亦巧也只能够压下自己心中强烈的好奇,只是她却仍旧在举手投足间透露着自己的怨气。 “你这家伙这么悠闲地又想窜去哪里捣乱啊,” 万亦巧又将迈步就要领头走出去的言清给一把拖了回来,双眼直直地对上了言清因为迷茫惊恐而瞪大的双眼。 “喂,言清,” “嗯,咋地了,” 听到万亦巧因为极力压制音量而导致有些发颤的声音,言清又开始在飞速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然而他只感到自己的面前是一张铺天盖地的黑幕让他什么都看不清。 “你到底是要领着我往哪里走啊?” “嗯?” 言清有些迷糊地挠了挠自己因为在床上一夜的翻滚而弄得乱糟糟的头发,感到相当地不解,眼神里尽是茫然与畏缩。 “你不是来喊我去你家吃早饭的吗,我记得你家就是往这边走的啊。该不会你现在连早饭都奢侈到要去酒馆里开小灶了吧,这我以后咋养得起啊。” 对比起言清表情逐渐攀上的惊恐,万亦巧则是颈侧和耳根上的红晕迅速地窜上了原本白皙的脸庞,大脑仿佛被烧坏了一样停止了思考,表情也是呆呆地,看上去像是做错事后被拎起来的猫咪一般慌乱可怜中又透露着一股一无所知的傻气。 “言清!” 为了应对这样的突发状况,万亦巧只能选择用旺盛的怒火来压制住其他的情感,她可不能被自己的感情给随意地支配了,虽然经常会这样。 “现在都已经到正午时分了!你这家伙对于时间一点概念都没有的吗,上一次放在你床头的闹钟是不是又被你给扔了!” “闹钟?有那种东西吗,我还以为是玩具呢,把它送给镇口小乐那几个孩子拆着玩了。等等,别急,我等会儿就去拿我的玩偶把闹钟换回来组装好,毕竟是你送给我的东西,肯定是相当有意义的啊!” 言清看着万亦巧慢慢变得冰冷的眼神,在恰到好处之时迅速而又明智地选择了改口。 “唉,你这家伙真的是!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不着调啊。今天可是这个月的第三个金曜日,是谷阳曦他们到咱们这来的时候啊!” 万亦巧扶着自己的额头,字字句句都隐隐有叹息声,无奈与抱怨溢于言表。 “嗯?这么快的吗,我明明记得上次见那小子才没过去多久啊。唉,等会儿见到那家伙他估计又得缠着我打一架了。” 言清双肩一耷拉,明明是睡到了中午才刚刚起床,表情却疲倦地打了一个相当饱满的哈欠。 看着言清那快粘合在一起的眼皮和快要彻底低下来的脑袋,万亦巧无可奈何地白了言清一眼,握住他的双臂将他来回地猛烈摇晃着直到言清无法忍受连连叫停。 “啊,我这么累肯定是有原因的啊。” “通宵练习术式这种借口就可以首先过滤掉了!” “哎呀,巧儿你不要总是这么不相信我嘛。实际上是因为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相当奇怪的梦。” 言清侧过头来双眼看着万亦巧的侧脸,心里不知为何涌出了莫名其妙的满足和欢欣。 感受到了言清的视线,万亦巧回过头刚巧看到言清扬起的嘴角,心里却是一股怪异的滋味弥漫,不自觉地露出了鄙夷的模样,轻咦了一声。 “你不会就因为做了那种梦所以就想在梦里多待会才一直起不来的吧。咦~,那可确实挺恶心的。” “啊,那倒不至于,虽然也经常会梦见你,但一般都是看到你的脸的时候就直接被吓醒了。” “靠!我就这么让你抬不起来欲望吗。不仅如此,我在你的梦里不会都是女鬼的形象吧!” “啊,那倒不至于,一般还有食人魔,变态杀手,寡妇制造者这样充分而又完善的设定。” 在几句日常的拌嘴和打闹之后,依旧一如既往地以言清卑微的认错结束了闹腾。 “喂,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个什么梦啊,不会真的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吧,还是背着我想了其他的女孩子?老实给我招来!” “唉,即便当着你的面我也可以想其他女孩……那简直是禽兽不如的行为。” 看到万亦巧渐渐攥紧的拳头,言清的冷汗已经开始淌下了。当机立断地直接改口,杜绝一切可能的风险。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梦啦。”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当他现在要去细细回想的时候,却仍旧能真切的感受到那种从身心的最深处所泄漏出来的刻骨的冰冷,像是身处一片被茫茫白雪所覆盖的荒野。 不,那种寂寥与孤独的感觉比之更甚。 “只不过我不知为何身处于一个广阔得无法想象却又感觉相当狭小的地方而已。” “唔,会有那样的地方存在吗?” 万亦巧有些不明所以,看着言清此时严肃的面庞和低沉的语气却怎么也无法能够轻松起来。言清可是从来不会在她的面前露出任何的悲伤与不快,记忆里面这家伙也从来没有去担心害怕过什么东西。 “对啊,我也肯定没将这种明显虚假的存在当作一回事。只是……” 言清一遍遍地想要去说服自己,但是那种感觉,那种发自灵魂根源的悲伤,那种如一片死寂的枯草般不再有生机的心境却太过的真实,连现在一回想便心有余悸。 突然言清感觉到自己的眼角被带着清香的布料轻轻地擦拭了,连言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时自己的眼眶里全是近临决堤的泪水。 言清抬起头望着紧紧攥着手帕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万亦巧,没有犹豫地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当感到手上传来的温暖与柔软时,言清总算是勉强地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 “我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我,我根本辨认不出来。他的身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看上去相当的渺小,却又极其的突出。但不知为何,我却莫名地能感觉到他那无法停息的悲伤,那种仿佛失去了一切的心酸与苦痛。就像……” 言清的眼眸里闪烁着万亦巧根本从未见过的悲戚的柔光,很难想象他究竟是感受到了什么,会让他产生如此大的触动。 “就像现在这样平静美好的日子彻底不复存在,眼前的所有熟悉珍视之物全部消失无处可寻。” “那时的我相当的混乱,脑子里涌入了很多繁杂而又纷乱的东西,我分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记忆或是幻象,但那股真实感让我相当的害怕。”“我循着这由模糊不清的景象编织的漫长的道路,迫切地想要找到我想要看到的那些画面。但是像是被困在迷宫里一样,根本就找不到。” “自从爷爷离开以后,他说的那些话或许让我一直都有所心结,只是我自己没有发觉罢了。我真的很害怕……” 大约在三年前,一直照顾言清的那位爷爷在家里病逝了。 当然,真实的情况却是只有他们知晓。 准确地来说,爷爷本来只想让言清一个人知情的,只不过当时她来找言清碰巧撞见了这场面而已。爷爷他也并没有太过在乎,不但没有赶她离开,反而还热情地招待了她。 出乎她意料的是,爷爷不仅没有病重,相反精气神甚至比平常更加地顺畅。他们三个人聊了很久,直到天色已晚,万亦巧不得不回家。而在此之后,爷爷他肯定又对言清单独说了些无比重要的话,重要到其他的人都不能知晓。 在第二天到来之后,言清对镇子上的人宣布了爷爷的死讯。爷爷身为镇子发展的领路人之一,又是其中最后一个离开人世的,自然也引发了民众的一致的哀悼。自那以后,万亦巧也一直再没有见过爷爷,问及言清,他也只是一笔带过,不愿多提,只不过脸上落寞的表情却是根本一点也无法掩盖。 第三章 两小无猜 “我真的好害怕你也会从我的身边消失不见……” 言清的声音渐渐低微,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眉眼也低了下来。 万亦巧还记得幼时的言清相当的孤僻,别说像如今这般的活泼开朗了,就是正常地跟其他同龄的小伙伴一起交流玩耍都做不到。 成天不是窝在房间里到处翻着书架上种类繁杂的书籍,就是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自顾自地摆弄着术式。 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正在为捉迷藏寻找着藏匿之处的万亦巧撞见了正坐在石阶上,手指奇异地交错,勾动出层层叠叠灵路的言清。 一根根像丝线般的灵路互相地交错又分离,围绕又盘旋,组成了一副唯美而又令人沉醉的花纹般的模样,在黄昏的余晖里映射着诸多平日里不得见的美幻的色彩。 直到这些闪烁着各式光芒的灵路像水面上的波纹一样荡漾着散开消失的时候,万亦巧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原地足足地站了好一会儿,眼神一直都没有从那上面离开过分毫。 除此以外,她才发现言清仍旧坐在那石阶之上,用着困惑的眼光盯着自己。 想必他一定很早就发现了这个痴痴的站在原地的女孩子,但是却没有作出任何的举动来提醒她。 这让从小就抱有浓烈自尊的万亦巧感到被揭穿一般的由害羞而诞生的恼怒,俗称傲娇。 她此时早已忘记了去寻找一处完美的藏身之地,而是径直地走向了一脸茫然的言清,弯下膝盖半蹲着凑到了他的面前。 但当对上言清那毫无杂质,像深山远林的清泉般澄澈的眼眸时,万亦巧原本想好的一大堆用来缓解尴尬的话语突然仿佛泉中灵动的鱼儿一般顺着水流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嗯~~那个~~你~~” 思绪一片空白的万亦巧越是想不出话来就越是紧张,越是紧张便越是不知道该作何举动,稚嫩的俏脸硬生生憋得通红,小小的双拳紧握着,消耗着因羞恼产生的余力。 “那个,你是想学我刚才随便摆弄的术式吗,不用这么拘谨害羞啦,我可以教你的哦……嗯~~可以吗?” 看着万亦巧只是愣愣地杵在原地,年幼的言清开始狐疑地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冒犯到对方了,连语气都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 “嗯嗯嗯,想学!看上去就比捉迷藏更好玩!” 眼看着对方先一步地抛出了话题,万亦巧自然是像坠落悬崖的人般拼命地抓住了这一救命的台阶,全然不顾接下来会由此发生的事况。 “好啊,那你先坐到我的旁边来吧。” 言清稚嫩的声音里却显露出万亦巧从未见过的温和与欣喜。 尽管很是不好意思,但是万亦巧别无选择,此时只能乖乖地在言清的身边坐了下来。 于是万亦巧很快就彻底地后悔了,她也没想到言清真的能老老实实地给她细致地讲解术式,并且是从术式的原理,思想,以及最基础的各种基本功一个接一个地为她详细地逐步分析,还在其中加了很多自己的想法来让万亦巧能够更好地理解。 所以万亦巧仍旧是一点都听不懂。 这样的感觉就跟在学堂里听老师教那些奇闻异志般的只让万亦巧除了云里雾里以外再无别的任何感受。 更何况言清所讲的术式更是夹杂了诸多繁奥的理论与考据,算是奇闻中的奇闻,古典中的古典。 这些东西都像是一把把木柴让蒸煮折磨她的火焰烧得更加的旺盛。 理所当然地,当言清还一无所知天真地想让万亦巧尝试一下勾动灵路时,她却是只能涨红着小巧可爱的脸庞,连眼泪都快要憋出来了。 虽然言清并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这么浅显易懂,深入浅出的教学方式都不能奏效,但他还是能看得出来万亦巧此时的窘况。 “没事啦,我第一次学这东西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学了点皮毛。” 言清一边安慰着万亦巧,一边握住了正奇怪地别扭在一起的万亦巧的双手。 “诶~?” 手上传来从未有过的新奇的触感,让万亦巧只感觉大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思考了,甚至连该去如何支配自己的身体都好像忘记了方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已经相当酸麻的双手任由言清摆布。 “你不要太过执着于凝结这相当后面的程序,而根本不去将最一开始的必要的基础步骤给忽略掉。每一个体系的术式的起手都是极其统一的。” 言清相当小心谨慎地将万亦巧的双手给摆弄到正确的步调上,就连每一个指节弯曲的幅度,手指相交的角度也拿捏地恰到好处。 只不过言清细致入微的讲解万亦巧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尽管本来也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现在所能感到的只有自己指尖,指节,手掌被触碰的感觉,能明显地知道言清的动作正尽可能地轻。 “他不会是在担心会弄疼我吧。” 万亦巧前所未有地脑子里面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至于言清所说的起手的变化之类的也是一概全部从耳朵里过滤出去了。 “好了,现在你来试一试吧。” 言清放开了万亦巧的双手,满心期待地准备视察自己倾尽所有教导出来的成果。 只见万亦巧鼓起的小脸通红,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仿佛要在这小小的地方上演开天辟地的伟业。 功夫不负有心人,铁杵终能磨成针。万亦巧的指尖终于是闪烁出了米粒大小的跃动的光芒,随即又如零星的火焰一般熄灭了。 尴尬的气息迅速在空气里蔓延开来,言清此时才认识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原来他讲解了这么多的东西,万亦巧能勾动出一条灵路来都做不到。 “那个……也没有关系啦,你能坐在我旁边看着就已经足够了。” 言清将头别开,面色泛红地低声说着。 “那你就再给我表演一下更多更好玩的术式吧。” “好!” 于是言清绞尽了脑汁,竭尽了他当时所有的能力施展了一门双结的术式。 随着言清手中的术式完成,原本在言清掌中便可囊括的层层叠叠的灵路突然猛地展开扩大,自其中发出了晶莹的光芒,内里有缤纷绚丽的色彩在舞动。 看着这一幕的万亦巧只觉得奇妙莫测。然而这只是术式奏效的前奏而已,待得那光芒消散之后万亦巧才来得及看清在光芒里的那个东西——一只生着互相交融着的九色羽毛的鹦鹉。 当然,凭言清的力量是绝不可能凭空变出活物的。他只不过是把爷爷书房里的那只鹦鹉给转移了过来,但即便如此也足够让万亦巧吃惊得说不出话了。 那只鹦鹉早已与言清熟稔,在看到言清的第一刻便径直地落在了言清的肩头,口中冒出人声。 “言清你昨晚又尿床啦!言清你昨晚又尿床啦!言清你昨晚又尿床啦!” 言清在愣了一下后很快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行动果断地将这只口无遮拦的鸟给及时地捂上了嘴。 转头一看,发现一旁的万亦巧却是笑得根本合不拢嘴。 待得言清将这头笨鸟给教育了一通之后,知道天色已晚的万亦巧看着这个狼狈的顽童,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的开心过了。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以后每天都来找你玩吗?” 但万亦巧当时不知道的是,她更是将言清从一座无底死井的漆黑中拉出来的那唯一的,不知希冀了多久的光。 “当然可以啊!” 他如是说道。 于是从此往后当爷爷出门闲逛的时候,原本只有言清一个人的空旷的书房如今总是会有一个女孩子静静地候在翻阅书卷的言清身边。 当然并不是她不想也找本东西来看,只是她在这书房翻来覆去都没能找到她能看懂的东西。 在之后的日子里万亦巧才逐渐得知言清自小便与爷爷相依为命,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甚至连爷爷和他直接都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爷爷不仅在言清刚懂事的时候就告诉了他实情,对于万亦巧也根本没有任何的隐瞒,平日里对待万亦巧也是推心置腹,与言清一般当做家人来对待。 顺理成章地,每次当言清被押去锻炼的时候,万亦巧也会跟着一起去。 久而久之,爷爷甚至都会经常抛弃言清来单独给万亦巧开一下小灶,才造成了言清经常会被万亦巧一下子干趴下的情况。 等到爷爷离开之后,对于言清来说,他唯一在乎的便只剩下了万亦巧而已。 “没什么好害怕的啊,” 万亦巧的笑颜一如既往, “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直至无以为继。” 虽然当这话说出口的时候万亦巧的脸便已红得如落日时的晚霞一般,只觉得分外的肉麻。 “哎呀,时间都已经好晚了,再不赶去镇口就来不及了。” 为了打破当下这有点怪异的气氛,万亦巧此时终于又回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目的,赶忙转移话题催促着言清。 “那个……我找不到路啊,巧儿能不能带我去啊。” 这一下差点又没把万亦巧气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她情急之下倒是忘了言清平日里根本就不怎么出门,而且就连其中去得最多的镇口也是永远都记不住路。 仔细想来,这家伙唯一能准确无误找到的地方好像就只有她的家…… 第四章 异族之友 镇口一带相比起清净的言清居处四周要喧哗热闹许多,也同样更加繁华,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 往来的行人络绎不绝,小贩的呼喝回荡四方,吵吵嚷嚷的街道却尽显着悠闲与平静。 除开这些平日都已经司空见惯的景象,在小镇的尽头簇拥着规模相当可观的人群与长列的车队。 不对,并不只有人在其中,明显地可以能够看到还有其他的生灵也在与人们互相地交流攀谈着。 那一众生灵说着与镇上居民相差无几的语言,只在细微语调的口音上有着难以分辨的区别。 但是在模样上却是可以清清楚楚地与常人划分开来,一眼就能够看出是跟人类不同种族的存在。 尤其引人注目的便是他们于臂上背后的一对被覆上了精美装饰的羽翅。 尽管很让人费解明明是用以飞行的翅膀为何要用华丽得不像样的饰品来徒增累赘,实际上即便不在上面添加任何的东西凭借着他们的体重也是根本不可能依靠这对翅膀来飞行的。 当他们祖辈从普通的生灵诞生了灵智开始,他们便一跃而上成为了凌驾于凡灵的存在,不再借助于那野兽一般原始的力量。 而原本用以助他们腾上天空,躲避敌害的翅膀在他们四肢逐步地增强健壮以后也渐渐地失去了原本的功能。 如今最多只能让他们能够微微地悬浮着,从高处落下的时候也能短暂地滑翔一段距离来保证平稳的落地,在战斗之中偶尔扑腾一下可以来一个小小的加速说不定还能吓到对方。 除此以外或许真的别无它用了。 但是或许又正是因为没什么用了,对于翅膀的关照和呵护便变得更加地重要了起来,它从一个原本实用性的工具变成了地位身份的象征与自身喜好追求的表现,在某种程度上也许有了更为深远的意义。 相比起人类他们的手臂更为的修长,手指也是细长得只剩骨架一般,远远看上去甚至就像爪子一样。 不过除了拇指外却有着比人类更甚的四个指节,可以活动的幅度与精巧的程度更加的宽,不过能承受的力也不如人类那般。 与之对应地,他们的下肢便是相当的粗壮短小,这种貌似很奇异的身体构造也是生灵顺应着自然的环境所被选择出的结果。 他们来自于不同于小镇人类的另一个部族,早在很久以前两方就有了亲密的往来,这一次车队的到访也不过只是其中一次罢了。 车上堆积的密密麻麻的有他们聚落处特有的矿物,珍稀的草药,独一无二的特产,甚至还有着掉落下来的绚丽的羽毛。 这些都是小镇上的居民相当欢迎的物资,毕竟以他们的能力其中绝大多数的东西都不好直接搞到手里,友好部族之间互通有无,进行贸易是双方都非常乐于接受的事情。 他们实际上在外貌上也与人类有着不小的相似之处,只不过连脸庞之上都覆盖着不同色彩的如羽毛般的东西,足足布满了一大半的面貌。 人们一开始也是相当的不习惯,不过久而久之也是光看羽毛的样子就能轻松地分辨出来身份了。 小镇的镇长与镇上运输队里的成员们都在迎接着这些到访的客人,一面互相寒暄着,一面帮忙卸下货物。 辛苦了许久的拉着车队前进的生物也终于是能好好地休息一会儿了,它们算是翼人一族的御用拉货工具以及坐骑。 但是作为坐骑来讲,言清一直觉得它们长得过于可爱了,短小的四肢,肉肉的躯干,憨憨的面容,就像隔壁大婶圈里喂养的猪一般,每次言清看着它们总是止不住口水。 “小芳!给我起床了!我睡不了你也别想给我睡!” 言清纵身一跃直接到了一只无辜可怜的猪猪背上,惊得那只猪猪一下子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嚎得回荡四方仍旧余音绕梁。 尽管那头被言清唤作小芳的猪猪还妄图挣扎,不过在言清不断邪恶而又肮脏地施压之下,小芳终于是没有了气力,双眼无神,身子彻底地瘫软了下来,放弃了抵抗,任由言清摆布了。 “言清,那不是小芳,小芳在后面那一辆车,估计已经睡着了。你现在坐着的应该是小美。” 从扎堆交谈的人群中走出了一个面貌年轻的翼人,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看出来他面容年轻的,毕竟一大半的脸都被金灿灿的羽毛给覆盖了。 尽管他自认为非常地潇洒帅气,能充分地凸显出他的贵族地位,但言清总说他像言清门口那只经常来拉屎的老母鸡。 “唔?” 言清听到了他的话,扒住那头猪猪的鼻子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随后不解地回应着。 “我也没看出它跟小芳有啥区别啊,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啊,阳曦,明明是我先来的!先为它们起的名字啊!为什么你能分辨得比我更熟练啊!” 言清一副遭受了背叛的模样痛斥着谷阳曦,宛若被始乱终弃的凄苦的柔弱女子。 “唉,你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离谱啊,而且我的姓是谷阳,不是谷!” “别!单念一个曦总感觉怪怪的,就像是在叫自己老婆一样亲热。我首先声明,我现阶段可不是男同!”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能直接喊我全名啊!” 谷阳曦被言清又弄得压力和火气全部都直线向上狂飙。 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认识这家伙的时候两个都还是不懂事的年纪,当时还年幼的他尚且还比较怕生,言清却径直向他扑过来抱着他的翅膀就是一顿撕咬,连言清的爷爷和他的长辈一起拉都拉不住,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相当大的阴影。 不过后来很长一段的时间谷阳曦因为恐惧不再前往镇子,所以没再受到言清的骚扰。 直到他年龄增长,因为贵族的身份不得不加入运送物资的队列,怀着忐忑的心情终于是再次踏上了小镇的土地。 出乎他意料地,昔日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孩儿已经成长为一个翩翩的少年,身边还有了一位看上去就很温柔善良的女孩子。 正当他感叹爱情的力量竟然足以让一个那么顽劣的人变得如此的正派的时候,言清第一时间却是上前来确认当年留下的咬痕是否仍旧完好无损。 但是当下的谷阳曦很难再提起精神去应对言清的刁难了,而素来眼力敏锐的言清也是轻易地察觉了谷阳曦那明显疲倦又萎靡的神色,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一大片的金黄羽毛看出神色表情的区别的。 “所以是有什么并不那么好的事情发生了吗?” 言清又从小美的身上纵身跃下,来到了谷阳曦的旁边斜靠着运输车。 在他的记忆中谷阳曦可是一个很难低落下来的人,这也是他乐此不疲逗弄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们一行人在通天岭深处寻找矿料时出了意外,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不少实力强大的凶灵兽袭击了我们,为首的更是一头翻手便可崩碎山头的奇兽。为了掩护大家逃离,不少的长辈都牺牲了,还包括了我的二伯。” 言清虽然有设想过大概可能的情况,却没想到是这般惨烈的噩耗。 他所居住的小镇附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凶灵兽,普通的灵兽或许有那么几只,但基本也都是看得见头摸不着尾的。 没想到谷阳曦他们的生活居然随时面临着如此凶险的境况啊。 看着言清担忧的神情,谷阳曦大概地也明白了言清的顾虑,终究还是放松下来,背靠着身后堆积得高高的货物。 “其实本不应该会这样的,” 谷阳曦的表情从未有过的凝重,紧皱的眉毛都快要揪成了一团,绷紧的脸庞带动着金灿灿的羽毛也都一并变得坚硬了般。 “相反,在我们部族相当长的生活经历中其实都没有太多人见过凶灵兽,而且基本上都只是远远地窥伺,更别提能接触到了。” “即便是最近十几年我们一直在向深处探寻也没有找到过凶灵兽以及他们活动过的痕迹。这次的危机,只能说是相当的诡异,现在我们的部族已经是全面戒备的状态了,下一次能过来又不知道是多久的时候了。” “那不坏了?这次刚好该轮到我参与运输了,那回来的路岂不是只有我们镇子上的运输队了?” 第五章 惬意与警钟 言清开始有些怕了,当初镇上选拔运输队的时候以他的作风肯定是早早崩撤卖溜躲得远远的,只是没一会儿就被爷爷给拎了出来扔到了报名的地方。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爷爷本来是该为运输队护航的,但他老人家并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就把他拖过来当替代品了。 “我还以为你每次只是凑热闹想跑出来玩的呢,总感觉把什么任务职责交给你都不会稳妥啊。” “差不多得了,你今天晚饭不会想吃烤翅吧。嘴馋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嘿!瞧把你小子给嘚瑟的!” 两人话不投机直接就开始上手了。 谷阳曦率先朝言清猛地扑了过来,张开的双翼投下了巨大的阴影,仿佛要把言清所有逃避的路线都给彻底地封死。 “嘁,看我一个滑铲!” 言清欺负谷阳曦腿短够不着,噌的一下就从下方溜了过去,只留下谷阳曦直直地撞上了运输车坚硬的外壁。 “靠!你这比崽子能不能正面干我!” 谷阳曦揉了揉撞得生疼的脑袋,更加的恼火了,身后铺满了金色饰品的翅膀也慢慢开始扇动。 “那不得怨你自己腿短啊,怎么什么事情都能甩锅到别人身上,你这样的生活态度真的急需要改善啊!” “看我马上不把你的腿给削喽!” 气急败坏的谷阳曦翅膀用力一振,瞬间爆发出了非凡的速度。 不仅如此,在他的翅膀周身有着不断汇聚流动的道则气息,虽然范围不大但是却急速流淌回转宛若飓风一般。 “你这比来真的了是吧!” 言清看见这般景象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平日里肯定很是认真地去修行了的,不像他一有机会就摸鱼,不是在偷懒就是在思索如何偷懒的路上。 虽然他看得出来谷阳曦所掌握的风灵姑且已经算得上深厚,不过他自认为应付这种情况还是轻而易举如同反掌一般,毕竟他的境界早就已经脱离了驾驭普通的灵的地步了。 “嚯!” 言清的手心窜出了一团小小的火苗在随着微风的律动不断跳跃着。 这并不是由术式所化出的火焰,而是言清用道则演化出来的真真切切的火焰。 这是不需要去控制那些游离于天地的灵,而是由自身从这天地之灵中所领悟的道。 “这次看我不把你给做成烤翅!” 言清双手合并,从中又迸发出了更加猛烈的火焰。 在手掌分离之际,滔天的热浪在空气中翻涌。 当然,这是相当夸张地描述,实际上只是在言清掌间浮动的程度。 谷阳曦自然也不会畏惧,身后的翅膀扇动得愈发的迅疾,长的过分的手臂带着呼啸的疾风从侧方先行一击。 同样修长的手指上甚至还镌刻着术式的纹路,在此时闪烁着光芒,形成了一道道微小的灵路释放着风暴般的力量。 言清选择先避其锋芒,轻松退开几步,不等谷阳曦黏上来便直接将炽热得烈焰甩在他的面前。 但是言清并不打算就此退让,反而是借此作为掩护,直接迈步上前,手中指节飞速转动,四方的火焰不断地向其中靠拢并入。 “此术为,灭绝一切灵之希冀根源,截断无穷生之所望尽头,三结七转之天术——空焚界生!” 自那术式灵路汇聚的结中瞬间迸发出了刺眼的光,却又很快就熄灭了。 而言清和谷阳曦都双脚离地,被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拎在了双手上。 “小清啊,你这家伙可真是够能折腾的啊,明明只是一个你爷爷翻手就能用出来的普普通通的火杀术,到你这里就变成了举世无敌的禁术,起的名字还一套一套的,下一次要不要我专门来请你给我的刀法起个霸气的名?” “二叔,别尬黑。这不显得更加有气势吗?你看谷阳曦吓得脸都白得跟你家那头小雪狗的毛一样了。” “不允许你侮辱我家狗子!” “好嘞!” 这边的一唱一和看得谷阳曦更加的火冒三丈了,只不过不同于人类,他们越是急切与愤怒脸色便会变得更加的苍白。 于是现在他的脸色更加像二叔家狗的毛色了。 “你们要打跑到镇子外面随便打,在这里妨碍到大伙收拾货物就不好了。算了,为了将功补过,你们就帮忙把剩下的矿石都搬过去吧。” “我能提个新的提案吗?能不能谁打输了谁去搬啊。” 言清抬头一脸坏笑地望着二叔,却直接整个人被扔到了装有一沓沓矿石的车旁边。 “行啊,跟我干一架看看谁会去搬矿石。” 二叔笑眯眯地看着一脸幽怨的言清,十分平静地说出了相当让人平静不下来的话语。 谷阳曦转头一看发现言清已经在有模有样喊着号子地搬运矿石了。 “劳动最光荣,我一直都很想帮二叔搬货的啊。” “以后打架能下死手就下死手,不然你二叔都快看不下去了。” 等到所有的东西都差不多收拾妥当之后太阳都已经快坠入黑暗了,筋疲力尽的言清以一种自由到诡异的方式躺在了长满杂草的土地上,无处安放的四肢肆意地扩展着它们的领地。 “真想就这样一直躺下去啊,” 言清看着天空中那一条由各种颜色编织而成的贯穿天际的光带,心里在思考着它究竟是由什么东西构成的,而在那一望无际的高远之地,在那美轮美奂的光带之上又有着什么呢。 不知为何,最近的天空都黑的特别的快,或许也可能是晚上过得太过的迅速,跟以往比起来一天的时间好像变得越来越短。 而且这样的趋势还在渐渐地加剧,让得镇子上的人们都相当的不适应,每个人看上去精神都多多少少带着疲倦。这也算是他最近总是起得晚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他不明白这究竟是因为他们对于时间的观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还是这世界的时间真的被加速了。 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早上天空就会亮起来,到了晚上地上就会蒙上一层漆黑的纱般。 明明在天空上看不到任何能够发光发热的东西啊。 难不成在天空上住着掌管着人世的仙人或是神明,亦或是有人用传说中的大道术给普通人带来了现在这般幸福简单的生活吗。 唉,真的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啊。 言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放弃了这般无谓的思考,毕竟平日里看爷爷给他留下的书籍和笔记就已经够他想破脑袋了。 “只要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我可不想再丢失什么东西了,” 言清将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露出一条缝,这般仔细地观赏着那仍旧在变化着的光带。 那些缤纷艳丽的颜色互相交融混杂着,甚至从边角还能看到像水花一般的溅射。 它们不断地从虚幻变得凝实,又从浓郁的模样微微一颤仿佛又要化为泡影。 “真的是太美了啊。” 这样的平静与幸福是他无法割舍的最真切的希冀。 “嗯?我才离开那么一会儿你不会又在想着别的女人了吧!” 上方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还是如同开饭时的铃声一般清脆又让人期待,言清总是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不自觉地会露出笑容。 “别啊,我都还不是你的人呢怎么就不能让想想其他的啊。” 言清睁开眼睛看到了在自己头顶上面蹲着的万亦巧,当即很是懊恼了一番为什么万亦巧今天穿的不是短裙。 伸出手去想让万亦巧帮忙拉他一把却被嫌弃地打开。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变成我的人啊。我的父母你也应该很熟悉了,他们都没有意见。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来提亲的打算啊……” 说道最后万亦巧的声音小的就像这夜里几乎感觉不到存在的微风,就连距离如此之近的言清也仿佛只是感觉到耳膜被羽毛挠了一下的程度。 言清再细细地看着万亦巧的面色,虽然这黑夜像是给她娇美的脸庞蒙上了一层面纱,但是它却盖不住少女那纯粹的羞涩。 其实言清也一直早有想法了,只是一般提亲这样的事情要长辈在场。 他未曾与生父生母谋面,而爷爷这一走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音讯传回来。 尽管当初爷爷走的时候告诉了他这一去会很长久,但是那时还尚且年少的他并不明白很长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概念,其实当他第二天起床看到爷爷不在的时候便觉得已经够长了,太长了。 总是幻想着第二天清晨爷爷就会来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直到现在。 即便是当下这般闲暇的时光言清也会忍不住回想起爷爷离去的那一夜,以及单独向他叮嘱过的话语,像一道悬在高空的警铃一般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言清啊,我有不得不要去寻找的答案,所以我必须离开镇子向远方前进,你也是一样的。不过我不会干扰你的选择,只是如果你想要守护好你现在所拥有的,你必须得更加的努力了。” 第六章 平和与怪异 言清当时根本不明白爷爷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尽管爷爷将他抚养长大,对他可以说是宠爱有加。 但是言清却是对于爷爷根本没有太多的了解,只知道他好像无所不能,像一个永远不会枯竭的聚宝盆一样看不到深浅。 不仅他是如此,连镇子上的人也都没有一个是清楚爷爷详细的过往的。 言清不知道他究竟能否理解爷爷想要得到的答案,但他的心里确实如爷爷所说有一个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 言清右手紧握着自己戴在脖子上的吊坠,它并不精致也算不上稀罕,只是在吊坠内侧刻着他的名字,是他仅存的关于生父母的存在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父母会将他抛弃,又留下了这样一枚吊坠来勾起他的哀伤,他已经完全不明白自己对于他们的感情了。 “巧儿,你也过来陪我躺着休息一下吧,不要总是这样忙来忙去,会累坏的。至于提亲的事情我也不太想等了,不如就在此时我们俩就定下婚约,你也不要担心我会跑到别的女孩子手上了。” 言清轻轻地扯了扯万亦巧的裙边,轻柔的声音里透露着慵懒和困倦,却根本隐藏不住宠溺与爱意。 “那种事情……也不用那么急切啦,先爬起来吃饭啊!所有人都在等我们两个了!” 羞愤的万亦巧此时才意料到自己是过来喊言清去吃晚餐的,抬头一看才发现四周都已经没有其他的人了,想必他们已经磨蹭得够晚了。 “不行,已经累得没有力气了,要亲亲才能起得来。” “不起也行,大不了我麻烦点。” 说罢万亦巧就直接拎起了言清的后衣领将他拖在泥泞的地面上往镇子里赶去。 “巧儿,算了算了!等会儿别把我的衣服给扯烂了,到时候我的身上露那么几块会给别的女孩子占便宜的机会的。” 伴随着言清凄厉的嚎叫声,小镇迎来了久违的晚宴。 华灯高照,镇上用了平日里最高规模的灯火装饰照耀着这一片地带,温和的光芒掠过言清抬头望着天空的侧脸,藏进了昏暗的角落里。 本应在夜晚空荡荡的广场也是搭满了饭桌和一个不大不小的舞台,没有什么精心准备的特别表演,只是供人们能够肆意随心地去展现自己的才艺。 翼人部族与他们镇子的关系算得上最为密切的了,毕竟彼此之间供需相应,物理上的距离也是相对更加的接近,自然而然便发展成了极为友善的关系。 往来得多了互相之间便相当熟稔了,在把酒言欢之际聊着最近的见闻,说着对生活的些许抱怨,就这样排解着不快,只余下了高声的欢笑。 “让一下让一下!” 万亦巧小心翼翼地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蹭的一下便窜到了桌边将抱在怀里的一大盘酥肉噔地一下放在了桌子上。 嘴里不断地喘着大气,又自顾自地将头别到一边,把这满满的一盘肉推到了言清的面前。 “我在下厨的时候帮了点忙,所以这肉弄得稍微多了些我便偶然想起来你好像或许说过你挺喜欢吃的我就顺手多给你拿了点过来。” 言清看着低埋着头的万亦巧,毫不犹豫地将身子贴了过去,在她的耳边微声轻咛着。 “真的是谢谢巧儿了,但如果能把那些多余的修饰词都去掉的话就更好了。” “那……那是为了保证句子通顺的必要的修饰!” 万亦巧在嘴硬之后只想赶快遁走,却又被言清拉住一把拖回了身边的座位上。 “忙了这么久就先休息一会儿吧,毕竟等到天亮我就该跟着运输队伍去谷阳曦那边了,来来回回可足足有两周的路程啊。你确定现在不多陪我一会儿的话等我走了不会后悔吗?” 言清看着万亦巧缓缓地抬起了头,视线完全无法离开她那有些畏缩羞涩得分外可爱的神情。 万亦巧本不是个行事扭捏的人,只是她那奇怪莫名的自尊总是会导致她在其他人的面前无法坦率地面对言清。 “反正过不了多久也会回来的,哪有什么留恋的必要。但我确实有点累了,休息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言清看着万亦巧强装平静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只不过很快表情随着万亦巧掐他大腿力度的上升而变得痛苦扭曲了起来。 言清相当明智地果断选择了认输,再这样纠缠下去不知道又要折腾得多麻烦,而且对面谷阳曦的眼神也变得异样了起来,他觉得还是要把某些不好的猜测及时的扼杀在摇篮里比较好。 “酒来咯!” 一个大婶抱着一座足足有半人高的坛子,其中飘香四溢,像一道道锁链一般将四方的视线给直直地勾了过去。 尽管她一边大声吆喝着别急着抢,但是人人皆知酒水就这么多,先到的才能捞得更多。 谷阳曦直接是不讲武德,振翅渡上众人的头顶,从坛子的正上方狠狠地舀了满满一壶,在众人玩笑地怒骂中将其抱回到了位置上。 “你这家伙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果然还是一流啊。” 目睹了全程的言清对谷阳曦行动之迅速,反应之敏捷只感到叹为观止,甘拜下风。 即便是从小经常背着爷爷偷吃零食的言清也是自愧不如。 “小时候经常偷偷翻墙从府里面溜出去找女孩子玩,要瞒过我家那一群守卫的巡查怎么能不有点本事。来!倒满!” 谷阳曦倒也不害臊,反而对自己这门本事引以为傲。 他抬起酒壶就将面前的碗倒得满溢出来,言清自然没有推辞,也是直接满上。 他们身处宴席的最角落,人气本就稀散,这桌更是只有他们寥寥三人。 这是谷阳曦刻意选的位置,并不是为了清静,只是为了能够安心地交流。 “言清啊,我真的是要非常感谢你赠与我的那本你爷爷亲手笔记的抄写本。” “尽管我一直觉得朋友之间不必言谢,但那上面真的是有太多关于天地生灵之理的记载与感悟,几乎处处都精准地斩断了我们族落前路的彷徨与阻塞。” 将一碗热酒尽数下肚之后,谷阳曦看着言清,言语之中除了感激以外却有着更多的惊异。 “你的爷爷对于道法命术的理解不仅全面也非常的透彻,甚至于后半段所书写的那些就连我的太祖都完全找不到理解的途径,甚至于差点走火入魔。” “但即便只是这一部分的东西都让我们整个族群都强盛了不少,就连我今天所施展的风灵也是受了那笔记的益处,连带着我在族群里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这些都是多亏了你的帮助啊。” “那这不挺好的吗?” 虽然嘴上这般说着,但是言清的表情却是说不出的复杂的意味。 他看着谷阳曦的眼中也全是渴求着答案的疑惑,言清便明白了谷阳曦心中有着跟他一样的不解。 那本笔记他自然是看过的,只不过爷爷只是让他大概翻阅一下作为参考即可,关于术数的地方可以详细地理解,其余的关于天地灵理并不用去将其作为圣经般的真理来对待。 他也一直只是老老实实照做,毕竟言清是绝对不会主动给自己增加负担的,所以即便是在闲着无聊翻阅笔记的时候也并没有去细想。 当初爷爷临走的时候也对他所留下的这些东西没有抱一丝的在意,全权交给言清自己随意处理,所以他才会那么果断地将这笔记交给了谷阳曦。 “如果那玩意儿真像你说的那么玄乎的话,这镇子上的人应该是绝对没有看过这笔记的人。但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言清的表情更加的凝重了,他更加地意识到了他对于爷爷了解的匮乏到了一个离谱的地步。 言清不明白是爷爷故意隐藏得这么深还是他自己也根本没有打算去探究,至今言清居然还是不知道爷爷的真实姓名。 “连言清你都不了解吗,那你的爷爷可能真的不是一般的人了。至少不是一个跟我们处在同一境界的存在。” 谷阳曦那纤细如骨架般的手指不安分地在桌子上敲击拨动着,不难看出他竭力地想要抑制自己的情绪。 “实不相瞒,太祖在之后亲自面见了我。他老人家精气神都相当的衰弱,看得出来他已经濒临油枯灯尽了。他没有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告诉了我,在他已经枯黄破败的记忆中,在他还只是个热爱四方游走的少年的时候,我们现在所安坐着的这一片地带,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人烟。” 第七章 成长与迷惘 谷阳曦的太祖估摸着有过百的年岁了,他的年少之时想必也在数十年前左右。真如他所言的话,那么这镇子上的人顶多也不过只是那时搬过来的吗。既然如此,爷爷是肯定会知道更深的事实,关于他们以前所居住的地方,以及搬迁的原因。 小镇依靠着高耸入云,连绵不绝的山脉,飞鸟见之回头,鸿雁望之停步。从来没有人想过去攀越这座让人望而生畏如横贯天地般的存在,算得上是这广袤土地的边界所在。按照常理来说,也是根本无人能够将之跨越的,但是…… 言清又抑制不住内心的波动,手中紧握着颈上那从小一直佩戴着的吊坠。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自吊坠里竟然散发出了微微荡开的暖流传遍了言清的全身。 关于他的来历,爷爷也一直没有对他有任何的隐瞒。他是一个从小都没有见过父母的孩子。据爷爷所说,言清只是他在路上随手捡到的,除了这一串吊坠以外与他一同的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言清抬头望着那淹没在黑暗中看不明晰的山岳。爷爷当初说为了寻找一个答案而离开,显而易见地,那个答案并不在山的这一边,所以他是穿越了这座根本让人无法生出登临之心的天险吗。 那么爷爷口中的他自己需要寻找的那个答案,也是这般的遥远与迷惘吗。言清看着自己手中那枚不知是由什么材料制成的吊坠,透明的外壳里端正地镌刻着他的名字,字体相当地娟丽秀气。如果他的父母只是想要抛弃他的话,为什么又会给他留下这样的东西呢。到底又是出于何种原因,才会逼得自己的父母将自己遗弃。是否他们现在也仍旧在寻找着自己,或者又是在等待着他能够找到他们的所在。 “我喝得头有点晕了,先回去收拾东西了,不然等天亮了就来不及了。” 言清心中的忧虑像被摇晃了的可乐上的气泡一般不断地涌了出来,无法安定,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席了。 或许真的有一天他会踏上寻找父母的路途,但绝对不会是现在。他还有眼前必须要珍视的人,还有绝对不能舍弃的东西。 回到镇子角落的漆黑房屋里,言清点燃了柜台上的蜡灯,昏黄的灯光却还算得上明亮。事实上也没有太多需要收拾的东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衣物之后,言清四下张望着屋内,只觉得空荡荡的,尽管看上去有着很多重要的东西,但言清都觉得并没有带着走的必要。书房里的书在这些年间被他翻来覆去,已经都能倒背个大概了。 只有一个人的话,这屋子果然还是显得太大了吗。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以外整个房间内就没别的生活用品了,虽然单调但是他个人还是很习惯这样简单安宁的环境,能够让身心都保持平和。 言清拿起了床头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瓶子,上面没有什么装饰,也没有特别的标记,外表上找不出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言清另一只空着的手指尖闪出点点光芒,赫然是开始了术式起手的勾灵。光华绽放,言清并没有去将其勾勒成灵路,只是将它轻轻地点在了瓶子上。顿时原本平平无奇的瓶子上瞬息间迸发出了层层叠叠的术式在运转,诸多术式互相嵌套着只是看上去就显得异常复杂与高深。 不过言清早就对爷爷布下的这个封印术式了如指掌了,指尖在术式的灵路上拨动着,很轻松地就破开了一个容他能够开启瓶子的通道,却并未破坏这个术式本身。 “啊,这里面的道灵都快流失殆尽了,但实际上我也差不多要么吸收到命府里了,要么都领悟掌握了一部分了。” 言清看着本是普通的瓶子里此时却有相当广阔的空间,其内跳动着数量寥寥的形体各异的道灵。 天地之中灵随处可见,只不过这瓶子里的无论是纯度还是量度都远比平常环境里稀薄的灵要高上太多,甚至都有了微弱的意识,连言清也不知道爷爷究竟是怎么搞到这些东西的。 言清指尖运转道则,瓶中的一串泥鳅模样的道灵迅猛地冲了过来,仔细看其中像是狂风在呼啸,那急速转动的道则像是一道道利刃,直直地撞入了言清的指尖。 言清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震颤了一下,他还有些低估了这条风道灵的冲击力,没入了他的经脉之中便想大肆搞破坏,似乎活跃得有些太过头了。 “老实点。” 自言清的命府之内直接冲出一道本命精气,像是散发着摄人的威压一般,吓得那道狂暴的道灵一下就变得温顺了下来,宛若一道刚刚撕裂了一座大厦的飓风转眼就化作了和煦的春风。 “爷爷曾经说过我的天资远远盖过他所见过的其他所有生灵,仅仅只凭我的本灵便可直接驾驭许多的道,并不需要额外的手段。直到现在都没有能够让我感觉棘手的道,也真的是不知何时能够遇见啊。” 爷爷说过像有些构筑这天地万物的最源头的道仅仅掌握一丁点就拥有着无上的威能,只不过那种东西很明显是凡间不可见的玩意儿。尽管爷爷那副讳莫如深,高深莫测得到模样总让言清怀疑他其实已经见过那样的道。 言清的那道本命精气直接不客气地将风道灵一口吞下,彻底抹杀了蕴藏在其内那微弱的反抗意识,再将它像排泄一样直接又放了出来。那道风灵此时变得相当的温顺,按着言清的指引反散开来遁入了他身体的筋肉骨骼间,洗涤着每处角落。 “啊,感觉身体都轻飘了一些,再多弄点或许直接可以飞起来了。”言清细细地感受了一下身体发生的微微的变化,虽说并不容易察觉,但却是真真切切地产生了改变。 不过对于言清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兴奋的,他的身体与命府内早已被诸多道则洗刷淬炼过,在身体的每一处地方都流落着道与灵的痕迹。言清举手投足便能直接施展出为他所用的道,他现在面临的问题只是如何能将它们能够更好地运用起来,就像爷爷曾在他面前施展过的法那般。 万亦巧的雷落鞭便是爷爷背着他偷偷教给万亦巧的法之一,威力与声势远远超出他随手用出的雷电。他也曾向爷爷讨教过驭道之法,却总是被简简单单地敷衍过去,到最后都没有透露给他一点东西。 言清的指尖窜出了一团小小的火苗,看上去随时都可能会熄灭。紧接着突然一股狂风从火根卷起,带着火焰猛烈地炸开。 “收!” 此时的言清也多多少少被吓到了,幸好他的反应足够快,不然连天花板都得烫穿了。 “虽然还是想更加的努力,但总感觉陷入到了一座枯井当中不知如何脱离,找不到能够前行的道路。” 言清自觉这些年做得已然足够好了,但却总是找不到更进一步的办法,总觉得差了些什么,或者说有着阻碍着他的东西。 回想起爷爷偶尔泄露实力的时候,平山移海那般浩荡的威势只是挥手造就。言清怎么想都无法明白他是如何能够做到那种程度了,分明已经是超出人类力所能及的范围了。 “算了算了,即便这样也够用了,大不了把这东西一起给捎上。” 言清将这瓶子上的术式恢复如初,翻手便要直接把它给扔进背包里。但迟疑之后,言清取下了手上的手镯,拇指在其上一抹,自那手镯之内便浮现出了绚丽的术式层层铺开。在外层的是三个封印术,分别是最外面用以稳定全局的三结五转的术式,以及分居两侧的单结三转术式。 每个术式都必须先构造出它们的发源,即为结。以结作为起点再来构建术中灵路的脉络。但是在一定的空间内灵路的结构是有很大的限制的,要行使更加复杂的功能便需要在原本的灵路上跳出来,再加一转进行构建。而当一个结很难或者不便完成想要施展的术式时,便可以选择再多构建一个结互相连通,相应地构筑的难度也会理所应当地提升,但是至少比将一个术式给拔到十转之上要轻松多了。 言清直接将瓶子扔进了手镯的术式里,瓶子也是直接没入了手镯中央的术式中没有了踪迹。 在外面的封印术之内才是发挥这手镯真正用处的术式,一个三结九转的阵术。不仅于此,这根本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阵术,还承载了关于空间的道则,是用来创造独立空间的术式。 这种术式所构建的难度是言清如今根本无法去触及的,不过想要破坏这个术式对于他来说还算得上轻松。 事实上言清在术上的理解与能力已经相当出色了,连爷爷都时常感到惊讶,只是他没有能够支撑他构建出像这个空间术式般如此复杂的术式的精力。按照他的预估,要么是到一半的时候便无法集中出现无可挽回的失误,要么干脆直接累得没了勾动灵路的力气。 第八章 相伴与分歧 当然,这些都还算不上最大的问题。 真正让他完成不了这个阵术的根源是盘旋流转在灵路上的空间之道。按爷爷的话说,这便是维系这世间的最基础又最神秘的大道。看上去触手可及,实际上却藏匿在万般虚景之下,是常人根本无法触及的存在。 神秘而晦涩隐秘,却又无处不在,随时随地都能感觉到它的作用。 这般的道则在言清的想象中应是生灵绝无可能驾驭之物,但尽管这阵术上飘转着的道则只是零星寥寥,也无疑可以说明爷爷他多多少少都可以凌越于空间之上了。 “为什么爷爷始终不肯将他的道路透露哪怕零星一点呢,总是对我那般的隐瞒。” 言清的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总感觉各种情绪都搅拌在了一起,相当的混乱。 最近这些日子里,言清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甚至还动用了演算之术来窥伺方向,却只能看到一片透露不出任何光芒的黑。 种种迹象让言清感到愈发的迫切,他想要达到爷爷那种高度,或许就能不再畏惧当初爷爷曾对他说过的可能的危机。 但是他却好像卡在了原地找不到路,前方仿佛是被层层的巨石给堵住了方向一样。爷爷从他刚懂事起便只是教授他大致的方法,却从未传授给他任何具体的法术。相反,万亦巧却像是独得宠爱一样总是会被爷爷单独传授技法。 他开始在记忆里搜寻着爷爷与他所经历过的点滴,言清还是觉得爷爷这样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言清将东西都收拾得妥当了之后,开始在屋子里慢慢地晃悠着。 “哼!算了。” 言清转头返回了正厅内,在一处柜台的隐藏夹层里掏出了一本看上去相当有年岁的书卷。上面无论是斑驳磨损还是氧化的痕迹都突显着它的老旧,纸页也都是皱卷且泛黄,幸好被书写在上面的字还算得上清晰可见。 “唉,爷爷的笔记我也算是反复翻阅了很多遍了。” 言清也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打开这本厚厚的笔记了,里面的内容事实上很是繁杂,言清交予谷阳曦的抄写本只是他挑选重点记录下来的东西。现在再详细地阅读着这上面的内容,言清回想起了谷阳曦之前的话语。 “连他的太祖都差点走火入魔吗?” 在笔记的前半记载了锻炼筋骨,淬炼身躯的立命之道,还有着感悟天地之灵,驾驭道则的手段,以及借灵施术的思路。这些爷爷也都是很细致地为他讲解了的。 如谷阳曦所说,对他们而言帮助最大的应该就是这前半篇的内容了。只是让他惊讶的是小镇上的人居然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他本是默认着爷爷早在很久以前,在他来到这个镇子上之前都已经带领着镇子上居民的成长了。 而这后面的内容,以前言清实际上都没有细细看过,此时静下心来翻看着笔记所写,只觉得无比的莫名其妙。 “太奇怪了,这种违和感,爷爷这写的到底是什么。” 笔记后续则是对身体气力充盈,饱满强盛到一个度的时候的思考与探索,正是言清现在处于的状态。 只是,这笔记上所写的情况,言清不仅闻所未闻,想要自己尝试也觉得不可思议,完全无从下手! “吾思甚久,私以为盖命府中锢所至此。以全道全灵冲击,仍分毫不损。妄从内发,猛力发作,却使本源气竭。” 言清自视命府内发呆了足足好久,每个角落都细细观察,根本一丁点笔记上所描述的存在都没发现。 言清猛烈地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过来,只觉得有些头昏眼花,想必谷阳曦的太祖在那时的震惊与迷惘比他更甚。 冷静下来的言清突兀回想起了自己幼时缠着爷爷教自己更厉害的法术时,爷爷好像曾对着他说过。 “小清啊,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没有必要追随着别人的道路前进,你需要找到属于你自己前行的道路。或许它相当的宽阔,又或者狭窄崎岖,但那是只有你能够到达终点的唯一的路!” “爷爷的路,与我从这里开始分叉开来,变成了两条不同方向的路径了吗?” 言清望着笔记上爷爷苍劲有力的笔迹,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真是的,我怕我已经没有时间来得及去找对方向了啊。” 言清思量再三还是觉得把这个笔记一起捎上更好,又扔进了手镯的空间阵术之内保管着。 但或许连言清自己都不曾发觉,或者是他早已察觉却故意地忽视掉了。他其实从未追求过前方的道路,对于他来说,言清想要的只是最简单的平静的生活而已。这可能也是言清和爷爷归根结底前路完全不同的根源吧。 爷爷为了那个答案想要寻遍天下,而言清对于未知的东西便当作已然逝去了而已,虽然渴求,却无法因此舍弃他所希冀着的平静。 “或许这样就好吧。” 言清的嘴角撇出了微笑,可是眼角却有滴滴泪水掉落。 “言清!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要不要我来帮你呀!” 门外突然出现了言清几乎从未见识过的软软糯糯试探般的声音,让得言清赶忙收拾了一下还有泪滴挂落着的脸庞,确保万亦巧不会发现任何异样的地方。 “巧儿你来的太晚了吧,是不是故意掐着时间,等到我把东西都给整理好了才过来就可以偷懒一下了啊。” 看着扒着门框,露出半边俏脸向里面张望着的的少女,言清只觉得此时悲伤与忧虑是完全与他隔绝了的东西,或许他也根本不需要为前路忧愁。 “还不是你溜得太快了!把我一个人晾在那儿,这笔账你得仔细想想怎么补偿我。实不相瞒,你走了过后很有不少人来邀我去舞台上共舞的呢。你这家伙就不能稍微长点心吗,万一一不注意我被拐跑了怎么办啊。” 万亦巧小巧的嘴唇微撅,脸上布满了埋怨的阴云,内里却是红彤彤的精致脸颊。眼神也尖锐若利刃般透露着哀怨的杀气,死死地直视着言清不让他有着任何逃避的空间。 “哼,谁敢把你从我身边带走,那他即便能侥幸逃走也绝对会少一些关键的零部件!” “所以,绝对不会有任何能够让你我分开的缘由!” 言清上前抱住了一脸慌张的万亦巧。 感受着少女身体传来的温软,言清不知为何泪如泉涌,泪水止不住地在他的脸庞上滑落,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为何而落。 在言清识海深处的魂魄最隐秘之处,回旋着不知是谁的悲痛,谁的酸楚。尽管那股情绪微弱得不可察觉,却完全无法抹除,难以消弭,有着超出常理的深刻。 万亦巧虽不明白言清的状态为何显得这般的异常。但她一向通晓人情,当下也只是默默地紧紧抱住言清。 不知何时言清终于从那像漩涡一样的情绪中挣脱了出来,泪水在脸上也已经干涸了。先前那般熟悉的感觉让言清微微愣神,正如他在梦中所感受到的如出一辙。那究竟是谁,为何他会与之共鸣。 “巧儿,真是辛苦你了。要不要一起去屋顶看看夜空休息一下。” 意识到万亦巧还在自己怀里的言清自然而然地想要改变一下当下有些奇怪的境况,主动提出转移阵地。同时手上也开始不老实了起来,摸着万亦巧垂到腰间的长发就直接摆弄了起来,柔顺光滑的质感玩起来属实是相当的让人舒服。 然后言清却感到自己的大腿好像被抵住了,背上被一股巨力抬起,带动着整个身体直接飞了起来。 “哇!好精彩的抱摔呀!” 当言清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板上的时候,火烧般的炽痛终于让他意识到自己是被摔飞的了。也倒不能怪他反应迟钝,只是这发生的时间确实是电光火石之间,太过迅速。 “哎呀,好像又没能收住力啊。” 万亦巧此时的声音微若蚊蝇,显然是相当的懊悔与羞涩,连忙小跑着将黏在地板上的言清给扶了起来。 “我到底在担心个什么劲啊,这妮子怎么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啊。” 言清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说不出的无可奈何。 第九章 探求前路 空中一道炽烈的白虹骤然刺破天幕,划过躺在黑夜里的那条混合着各种色彩的光带,将其从中撕裂开来,荡起了如水面般的阵阵涟漪,诸多色彩流转荡漾,混合交织在一起,煞是美丽动人。 言清轻握着万亦巧柔软细腻的小手,眺望着高远无垠且美不胜收的夜空,满足而又欢欣。 若是此刻,能化作永恒,言清哪怕用余生所有值得喜悦之事和物来交换也不会有丝毫犹豫的吧。 万亦巧的侧脸在夜空光带的微光映照下宛若蒙上了一层轻纱,其上萦绕着缥缈虚幻的光华,增添了一股子神秘的韵味,就像自那天上降下凡间来的仙子一般清丽诱人。 微风轻飘飘地路过万亦巧触及瓦砾的发尖,也一同带动着她的翩翩长发散落飘飞。 感受到目光的万亦巧转过了头,向着微微呆愣着的言清浅浅一笑,压过人间无数艳丽,胜过仙界琼楼玉宇。 “怎么了?你居然在我旁边都敢发呆啊!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 万亦巧微蹙起眉头,嘴角不悦地向下微撇,眼神里俱是赌气似的埋怨,透露出来的却全是娇媚的意味。 “喂~唔嗯~~~” 万亦巧的双眼因为无以复加的震惊瞪得圆圆的,双手也无处安放似的在空中胡乱晃悠着,精致的小脸也因为羞涩而完全染上了红晕。 言清这家伙居然趁着这个时候吻上了万亦巧的嘴唇,她只觉得脑子根本无法思考了一样,足足呆了好一会儿。 直到言清的唇从上面剥离了之后,万亦巧才迷迷糊糊地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脸变得更加通红了,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咕哝出几个单调的音节。 这样尴尬的气氛也不知持续了多久,二人都只是相当的羞涩,连视线都不敢交汇在一起。 言清也是思量着必须要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来拯救一下现在如千层冰封般浓重的氛围。 于是他又吻了上去。 隐隐约约有一滴泪不知从何坠落,压垮了无尽之界。 “言清,你一定要记得我们现在是有婚约的哦,所以以后你绝对不能再去多看其他女孩子哪怕一眼。” 万亦巧此时声音已经略显模糊了,原本水灵灵的眼睛现在也是疲倦地眯着,整个身子都无力地倒在言清的怀里蜷缩着,像一只缩成一团的小猫咪般温顺,看得出来她已经是相当地困倦了。 “知道啦,知道啦。我的目光从此只会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停留,我的视线绝不会驻足于除你所在以外的任何方向。所以你就收起你那多余的担心吧,巧儿。” “知道就好。” 万亦巧用着又轻又软,糯糯的声音回应着,身体在言清的怀里轻轻地蹭了蹭,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躺着。 “对了,我都差点要给忘掉了。” 万亦巧原本紧闭着的双眼又撑开了,眸中倒映着夜空中那条糅合着无穷色彩的光带,看上去像是她的眼睛里藏匿着缤纷的光芒。 “这个得交到你手上了,不然的话等你回来再给就太晚了。” 万亦巧在衣物内侧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从中掏出了一个剑柄将它塞进了言清的手里。 这剑柄的做工虽说看得出来是很努力地想要做得尽可能得华丽精美,无论剑格的形式还是剑箍纹饰的样貌都能显露出作者的心血与付出,以及她在其上所倾注的感情。 只是手艺明显还有些生疏,能够轻易猜得到多半是临时抱佛脚去学的,很多地方都是技术实力配不上万亦巧的奇思妙想,结果就导致成品实在是让言清啼笑皆非。 但一想到万亦巧为了准备个这玩意儿居然还专门去学了这门光入门都相当困难的手艺,言清便已经感到无比的幸福了。 言清再仔细地观察着这个不知是万亦巧失败了多少次才倒腾出来的能见光的成品,却发现了在剑茎上刻着一排歪歪扭扭的字。 “赠与万亦巧的私人所有物——言清。” “噗!” 言清实在没有忍住,咧开嘴肆意地笑了起来。 其中的意味不知是在嘲讽万亦巧的幼稚,还是在欣喜着这行可爱的小字与它同样可爱的内容。 让整个剑柄看上去都多添了几分可爱的意味,尤其是在将剑柄拿近的时候自那上面传来的万亦巧的香味更是出奇的可爱! “不准笑,言清!真的有那么土吗,在礼物上刻字什么的。” 万亦巧在此时也只觉得尴尬得无地自容,头深深地埋进言清的怀里,但眼睛的余光仍旧暗暗观察着言清的反应。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当时的她是怎么毫不羞耻地刻下这些东西的。 “土不土我暂且先不评价,但主要的问题是我从来都没用过剑啊,你送个剑柄给我我也没法用啊。” “欸?” 万亦巧抬起来对视着言清一脸的哭笑不得,彻底地放弃了思考。 事实上言清还一直没有在万亦巧面前用过任何的刀兵,他只会在外出狩猎和身处运输队面对野兽的时候才会动用兵器。 万亦巧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这一点。 “剑法练起来太麻烦了啊,连爷爷都没有练过剑法,我当然有理所应当偷懒的理由了!” “那你就当个收藏品也好啊,这本来就是相当于我俩婚约的信物!你更应该好好地珍藏,不得有任何的差错!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要好好地检查上面的每一条纹路,每一处雕饰,知道了吗!” “好好好,一切都应着你,我的未婚妻大人。” 言清将这剑柄仔细地收在了心脏位于的胸腔前方,这样便能随时都保证它不会受到任何的损害,只要他的性命还在。 “呜~~~嗯,” 万亦巧似一只小猫般躺在言清的怀里,鼻子里发出了轻轻的哼声,小手紧紧地拉住言清的衣袖,不出意外已经是遁入了梦乡里。 言清沉溺在万亦巧的睡颜中,直至感觉到光芒的温热才反应过来抬起了头,只觉得时间过得太过仓促,转眼间便又迎来了晨曦。 或许真的不是他主观上的感受,这夜晚与白昼是在真真切切地缩短了。 这样的想法在最近愈演愈烈,原先只是隐约地有所察觉到不对劲,如今言清都已经能够清楚地估量出这昼夜交替的周期变快的速度也在明显增加! “天地为何会有此异象?这究竟是因何所致!” 言清眉头紧锁,心里那股不详的阴云始终徘徊着无法消散。 抬头望着散漫光辉的天际,言清分明地能感觉得到这光芒不似以往,忽而闪耀至极,忽而又如死灰般暗淡,相当的诡奇怪异。 “既然天都已经亮了,我得先赶紧趁着这个时候把巧儿送回她家了。” 万亦巧毕竟是瞒着父母偷偷溜出来的,要是被他父母给发现夜不归宿的话那解释起来多少会有些麻烦,尤其是还被逮到跟他在一起的话就更解释不清了。 言清对于赶去万亦巧家的路径自然是轻车熟路,抱着熟睡的万亦巧直接是将她从卧室的窗口往她的床上扔了过去。 虽然他自认为抛的力度相当的轻,但还是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一下,在将被褥给她盖好了才迅速溜走。 随着天空渐渐地亮堂起来,镇子上的生气也开始缓缓地又涌现了回来,尽管很多人也多多少少埋怨着根本没有睡够,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还是难以改变的东西。 言清估计着时间也是快要到镇口集合准备出发了,也是立即找了个安静偏僻确保无人会来的角落,随意地清扫了一下便相当草率地坐下了。 “聚天地散落之灵于百会。后通识海,共魂灵,前往去路,达彼岸。” 言清将身心放空,消除杂念之后,集中全部心神将四方的灵汇聚于一点。 该点为与言清自身识海最为相近的接点,以此来将他的魂魄与这被混合在一起纷乱不堪的灵链接。 接下来言清又在身前开始凝结,明显是要施术。 只不过这一次言清却未动用一丁点的天地之灵,全部都耗费的自己体内所储藏的灵。 这次的结的形状超出以往的饱满且圆润,没有太多的枝节去开辟灵路,这也是因为这只是一个主结其中最为常见的承重结,用处便是支撑着与之连接的其他要铺开灵路的结,它便必须足够厚重。 既然这次的主结所聚集的灵这般的浓郁,这也就意味着这次的术式是超乎往常的复杂与困难。 以主结为起点,从中抽取一段细微的灵当做通路,再来构建第二个结。 第二结是一个用于布局的结,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结应该都相对来说比较的容易,然而言清却在这里将它布置得更加的细致与清晰,耗费了稍微多一些的时间。 接下来便是更为复杂的用以具体实现术式功能的结,在以承重结为主结的术式中是最为困难与重要的地方。 当然,仅仅只是一个结的话对于言清所想要完成的术式还远远不够,在此之上言清接连凝成了三个形态各异的结,分别有着各自不同又互相联系着的作用。 这个术式也是言清第一次施展,其实他的心中也没有太多的底。 毕竟这并不是爷爷所曾教过他的术式,书房里的那些书也未曾有过记载,那些书说到底都只是一些基础笼统的东西,在他看来这些作者的水平估计都远不如爷爷。 这次的术式完全是言清个人的构想,只是理论上有着可行性,言清自己也没有尝试过,或者说还没有来得及尝试。 但这第一次,他却无法容许自己失败! 第十章 死火 演算之术中那些最为简单的说到底除了图个乐子以外毫无用处,而那些真正能够窃取天机的术式又无疑是惊天动地的大术,或许就连爷爷他都难以拥有那样的手段与能力。 而言清的水平呢,往上吧,可能像爷爷他还能够尝试操作一下,往下呢,别人就纯当一门手艺替别人算算命混口饭吃,也没想过真的要算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言清他上不去也下不来,卡在这里了。 所以他绞尽脑汁作出了他能力限度范围内最大的努力,用等同于卸力的原理将他原本设计出来的九结的术式给硬生生地简化到了五结。 这样做自然是有着代价的。 言清必须在前面的结的构建中要投入更多的精力来将他做得更加的精细,让它们不仅仅只是作为承重与布局,同时还要完善边边角角细节上的灵路,以此来弥补后续所缺少的结带来的影响。 当然无论言清想出怎样的办法来补救,运用如何精妙的设计来削减缺憾,这其中仍旧是有着完全无法弥补的鸿沟。 事实上言清也相当的清楚,只是这已经是目前而言的最优解了,他别无选择,他必须要看一看挡在他面前是个什么东西! 五个结紧密地堆叠在一起,自其中勾出了细若发丝的灵路,以各自独特的方式和路线演化成错综复杂的灵路重叠交织着。 这般浩大与精细的工作竟全是在一巴掌大小的空间内来进行的。 从外面看来这密密麻麻的灵路简直是让人眼花缭乱,就连分辨清楚哪些在游动都很难做到,更别提更为困难的控制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术式一途连入门都极其的困难,当然像万亦巧这般连一丁点的勾灵都做不到的资质也是挺罕见的。 五结术式算是言清能够稳定控制的极限了,何况这次的五结术式还非同以往。 言清的面庞上已经布满了淋漓的汗水,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震颤,但无论如何都保持着手上动作没有任何变形。 灵路一圈又一圈,一条又一条地闪烁着奇异的光点,顺着言清的牵引安安稳稳地铺在了它应处的位置上。 只是很快地,前端的灵路因为四方已然布置得水泄不通的其他灵路变得无处可走,但是这个术式却还远未完成。 本就已经密密麻麻,从外连轨迹都难以看出来的灵路此时又被言清向里面压缩。 这不仅仅是将其给变小那么通俗简单的事情,言清还必须顾虑着灵路的结构会不会因此发生变动。 整个过程可以说是相当的耗费心神,一旦有所分心失误便会造成灵路彻底的崩盘,这便是施术当中无比重要的节点——归转。 将这一层灵路给压缩之后,再在其基础之上编绘构建灵路。 只是随着归转次数的增加,对于施术者维持术印稳定的消耗与难度都是跳跃式的上升。 即便是言清到目前为止也从未作出过四转的术印。 对于并不用实现太多功能的承重结,本来是用不到归转的,也就是一转已然足够了。 只不过言清把这个主结变成了不那么纯粹的承重结,硬生生地将它提到了二转来完善这个术式。 至于剩下的四个结便理所应当地俱是三转的单术印,也是言清精巧细算卡着自己的极限来设计的。 只是挑战极限真的不是一件简单轻松的事啊,如果可以的话,言清真的是想根本就不去尝试这个麻烦到让人想要呕吐的术式了。 可既然已经坚持了这么久,言清也是只能咬着牙挺下去了。 同时维持着一个五结术印的稳定,以及构建四个三转的单术印,言清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从哪个时候开始自己的意识变得迷迷糊糊了,感觉像是自己的手在跟着脑海里的图纸做着机械的操作一般。 眼前时不时地闪过如幻影般的白光,好像自己的意识真的已经飞升到了天堂一样。 身体也是无法控制地间歇性地剧烈摇晃着,看起来随时倒要倒下的样子,却总是能巧妙地维持着平衡。 但身体在渡过了这一段时间后像是回光返照似的回复了精气,言清看着差点走错道的灵路只感到后怕,狠狠地咬了咬舌尖让自己尽可能地多清醒一分。 越是到收尾的时候言清便越是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那不是来自于自己内心的压力,而是仿佛来自于天地所加诸他其上的力量一般,在刻意地阻止他完成这个术式。 不过越是感觉到这股将他全身都像用锁链死死地禁锢住的力量,言清此时便越是兴奋,这意味着他距离成功越是接近了。 此时他想要做出动作就如在沸钢中游泳一般艰难,但即便是手上拴着一辆拖拉机,他都必须完成这最后的工作,将这术印给凝合到一起,紧接着, “开!” 本是被压制到只有核桃般大小的术印在言清将术式彻底启动之后以肉眼完全不可捕捉的速度骤然膨胀变大,不到一息之间便彻底地覆盖了整座小镇的上下四方! “这便是......能够窃夺天机的术式吗。” 原本只有五结的术式却化作了九层宏大到根本无法看清全貌的术印遮蔽着整座小镇,自灵路之中不断地摇曳流转着由术指引的灵所绽放出的光华,简直是无法言说的绝美胜景,光是这样看着就仿佛要被那变换多姿的色彩与游移流转的辉光给吸引着无法脱离了。 术式运转的结果与言清所预料的相差无几,没有出现考虑中最坏的情况。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简化的存在,这九层的术印看上去还是有些虚幻,远远不够稳定,像是被强行支撑起来的一般。 但这对于言清来说已然足够了,他此时身体已经被掏空得一干二净,双手支撑着地面大口喘着粗气,大汗将他的衣服彻底地浸湿,甚至连意识都差一点直接丢失掉。 这术式在发动的瞬间便融入了天地因果链之中,常人根本就无从察觉,所以言清才这般肆无忌惮地将其展开。 而唯一能感觉到它存在还能与之交流的便只有魂魄与之相连的言清了。 身体的虚弱并不影响言清通过术式与他识海的链接来操纵它。 言清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天地在有意识地排斥这门术式,想要将它从身上甩开撕裂,那种蛮横的力量通过链接也同样传到了言清的魂魄里,直接让言清体会了一把撕扯灵魂的痛楚。 时间寥寥无几,言清很明显地感觉到这术式根本撑不了一会儿。 果断地运转术式想要撕开这因果链中他原本所无法触及的黑暗区域的外表,那里便是代表着这个他和这个小镇的前路与未。 只要让他能够瞥一眼那其中究竟会有着什么东西也好,只要让他能对未来所遭遇的险境与危机哪怕有一丁点的底也好,他必须要提前做好足够的准备来应对那所谓的劫难。 “给我......扯碎那加在我未来上的锁链啊!” 如同金属碰撞交击的铿锵声响起,其中还夹杂着仿佛摩擦出火星的刺耳的滋滋的声音。 言清紧咬牙关,全力维持着术式的运转。 这般剧烈的来回拉扯只让他觉得魂魄都要被扯得四分五裂开来,但是他却不能停下来,否则就真的没有结果了。 那无比稳固的因果链在术式不断的侵蚀下终于出现了磨损,言清以此为切入的契机,不顾危险地一口气揭开了那掩盖着因果的大幕! “......” 言清呆愣着,身体与大脑不知该作何反应。 从因果链的缺口,言清所看到的,只有望不到边际的黑暗笼罩,那股死寂般的黑暗像火焰般茁壮地燃烧着,从中又透露出一股诡异莫名的生气,在其中却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言清根本完全无法理解他眼前所呈现出来的东西,此时术式也已然彻底达到了极限,如那海面上的泡沫般瞬间破碎消散,重回了天地之间。 随着术式的崩溃,言清也因为巨大的消耗身体一阵的颤抖,眼前不断地闪烁着星星,连近在眼前的事物都变得相当模糊了起来。 “不行了,我已经耗费了太多的时间了,必须赶快调整一下去参加运输队的集合了,不然的话去的太晚肯定会被狠狠教训一顿的。” 第十一章 出发 言清从背包里翻找出来了一罐青色的液体晃了晃后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这是爷爷弄出来的用以调理气息,稳定身体状态的药液。 按照言清的估计多半就是把那几种性温,对生灵的身体有着好处的药草弄一块熬出来的产物。 爷爷他一向对这些东西都很不感兴趣,从他小的时候爷爷便催促着他研究一些邪门左道,不对,偏门歪道的东西。 但光是平日里各种事项的锻炼就把他给掏空的一干二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心思来整其他的玩意儿。 搞得爷爷好像对此意见一直挺大的,他还曾一度以为这是爷爷对万亦巧比对他更为宠爱的原因。 唉,言清从小就觉得爷爷总是对他过分的严苛,明明他觉得自己做得已经很好了。 言清抬头看着有些浑浊的天空,像是雨后泥泞般浓重的褐色,如一道土墙般隔开了他与在此之上的景色,或许他从未见过天空真正的模样吧。 只是那般浓厚的污垢却仍旧挡不住从其后不知何处传来的炽热的光芒。 匆匆忙忙回到房间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物之后,言清再潦草地整理了下自己的仪表。 简单来说就是让自己那本是苍白如蜡的面色缓和一下,变得稍稍恢复了点血色,使得言清看上去更像一个活人,等会儿,他好像还没死啊。 但先前那股折磨般的体验让言清真的产生了一股灵魂破灭,万劫不复的错觉。 现在只是稍一回想就心悸无比,身体与魂灵像是产生了恐惧之情都在止不住地战栗着,仿佛是有一只掌控着天地的大手想要将他的所有痕迹从这世上彻底抹去那般的威压。 “这便是窥探了天机因果造成的后果吗?” 或许正是因为他所看到的只是无足轻重的一角,对他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不过仅仅这一角的景象已经让言清足够的警惕了,只是他还完全无法想象究竟会遇到怎样的状况。 “说不定这次前往谷阳曦他们那就是一个很好的观察情况的机会。” 言清个人觉得发生在通天岭的异动很可能不是一个简单的意外,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凶灵兽罕见的程度简直堪比可口可乐瓶盖里面写着再来一瓶的地步,连言清这种喜欢赖着爷爷到处乱跑的家伙从小都没怎么见过几只,正常情况下怎么会扎堆地出现这么多凶灵兽,况且听谷阳曦的描述俱是实力不俗的样子。 这背后用屁股上面的痣想都知道肯定隐藏着什么原因。 拎起胡乱塞着衣物的包袱,言清强打起精神飞速赶往镇口。 这个时辰估计已经让谷阳曦他们好等了一会儿了,他得紧急想一个完美的开脱借口才行啊,否则肯定会被谷阳曦一直逮着碎碎念个不停的。 “喂!你这家伙怎么来这么慢啊,大家伙都等你好久了,不会是趁着最后的时候又按捺不住跑去找万亦巧幽会去了。” “我只是便秘了而已。” 看着言清神色严肃,语气平静地说出了如此扯淡的理由,谷阳曦先是因为出乎意料地愣了一会儿,随后理所应当地爆笑了起来,身体都快要站不稳了。 言清也是满脸无奈,毕竟时间紧急,这也算得上是他能想出最简单高效的理由,没有给其他人任何可以质疑的余地,直接了断地解决了问题。 谷阳曦看着言清连这般拙劣的借口都搬出来了,心里也是清楚了他并不想透露的意愿,便不再执着于追问。 毕竟已经有了一个可以一直嘲笑逗弄言清的东西了。 “小清啊,千万可不能小瞧了便秘啊,这可不是个小问题啊!” “黄四叔,怎么连你也来凑热闹了啊,你不会也便秘吧。” 言清看着从队伍旁边听到动静赶过来的青年,本来还能从容应付的言清切实地感受到了尴尬。 这人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但就是硬生生地比他高个辈,平日里有机会总是用着长辈的语气来调侃他。 不过言清倒不是很在意,说到底他也是实实在在地将言清当做家人般热情友好地对待着,言清年幼时还没少受他的照顾。 当然,受到的欺负明显比起来更多。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听说的,听说的!我这种阳刚男儿怎么可能会被便秘这种事困扰住呢。” 但好像言清这随口一提的话还真给戳中了黄四叔的软肋,暴露了些不得了的信息出来。 “哼,这小子经常一呆厕所里就至少得三刻钟往上走了。知道的是明白他在上厕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在厕所里跟苍蝇谈对象呢。” 另一旁豪迈浑厚的声音传来,一个络腮胡快把下半边脸给填满了的大汉两步便走了过来,一只大手重重地排在黄四叔的肩上,直震得他哆嗦。 这是黄四叔的哥,也是他们家里最大的,足足比起四叔大了两轮。 他们两人站在一块很难让人想象的出来是一对兄弟。 “哇,那可真是相当的重口啊。我从小都觉得四叔非同寻常,果然没有看错。只是这非同寻常的点数却是加在了奇怪的地方啊。” 言清自然是配合着黄大伯的话老老实实地接了下去。 随着他每一个字说出口,黄四叔额头上的青筋便多添了一道。 目眦欲裂的黄四叔拼了命的想要堵住言清的嘴却被大伯轻松地死死按住。 “哎呀,别闹腾了,我亲爱的弟弟哦。性癖这种事情因人而异,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嘛。” “不行了,我必须得跟你个老东西拼了,要是这次回来全镇都传着我喜欢苍蝇,我他吗还怎么去搞对象,总不可能真的去找个苍蝇娘吧!” 归功于言清成功的拱火,这一对兄弟开始没大没小地扭打了起来,虽然只是单方面的压制。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长辈还当着后辈的面还这么孩子气,简直是不成体统。赶快回到自己的岗位去,马上要清点人数出发了。” 从队伍前列闻声赶来的一位衣着明显能辨认出是领头之类人物的中年男子不耐烦地喝止了两个人相当幼稚的吵闹。 转身回过头看到了言清之后,他原本布满嫌弃的脸却马上变换成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像是堆积起来的疲倦和烦闷都被扫除了般。 “言清啊,这次你就呆在队伍末段好好休息就行了。情况特殊,镇子的运输队中的大部分人都参与了此次的任务,你在前面反正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还不如把身子修养好。” “唉,我既没有受重伤也没有得绝症,我如果全程休息岂不是把这当成观光旅游来了吗?放心啦,我的安危真的用不着许叔来担心,爷爷把我扔到这里肯定是有着十足的把握的。” 许叔对于言清来说也算得上熟悉了,好像听他所言是曾经受到过爷爷莫大的照顾,所以一直感恩在心,以至于连带着他也受到了那感恩的一份。 但爷爷表明他根本记不清楚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事情,于是全权丢给他来应付了...... 虽然言清也知道许叔为人心善重义气,但是他实在是不想被当做娇嫩的花儿来捧着啊,真的是很让他头疼。 “那言清你一定要小心啊,如果你执意要到前方来我可以安排人员保护你的。” 许叔本还想交代一些事项让言清注意,却又被其他的人员给叫过去帮忙了,只能匆匆与言清作别。 “言清,我们这不冲到队伍最前面去?到时候如果遇到意外的话我可不想再让其他的人来给我殿后了。当然这平原地带按理来说即便偶有凶灵兽出没也肯定是弱小的存在,说不定我俩协力就能将其轻松击杀了。” 谷阳曦在一旁教唆着言清偷偷摸到队伍前面去,因为他的身份地位,他的行动还是有相当的自由度的。 “按理来说”吗? 言清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毕竟他现在可真的不敢用常理来推断可能的情况了。 不过去是一定要去的,只有在最前面才能及时地获悉最新的情况。 “运输队人员速速到自己的位置上,再过半刻钟就要出发了,到时候还没有到点的人自己有数!” 中气十足的吆喝传来,言清和谷阳曦混在人流之中成功地摸到了队伍的前方,这里没有用以运输的车辆,只有清一色的护卫队。 他们俩的到来自然是没能瞒过其他的人员,但都只是笑着和他们亲切地打了招呼,毕竟总不能拉下脸皮来赶这两个小家伙走吧。 “芜湖!小菊!我的猪猪,准备出动!” 言清纵身一跃又骑在了一只猪猪的身上。 比起马,他还是觉得骑这个更为的刺激爽快。 “那只是小樱啊,你又认错了。你能不能对你自己起的烂名字长点心啊。” 谷阳曦轻飘飘地骑上了一匹高大雄壮的马儿,他一向喜欢这个长腿彪悍的坐骑。 “运输队全员听指令,出发!” “出发!” 第十二章 隐瞒之事 在众人一致的吼声下队伍终于是向着前方奔驰而去,言清没有刻意地冲到队伍最前方去,那样毕竟还是太过显眼了,能让他到这护卫队里来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了,他还是得收敛一点才行啊。 于是言清便直接摸到了队伍的侧翼去,这里视野开阔,人手相对也没那么充裕,给足了他行动的空间。 “这次的路线还是与往常一样吗,径直穿过这片荒漠后在苍神湖休息半天,再打个拐贴着古森林一直摸到通天岭的口子处。” 言清回想着以往的行动路线,一点点梳理着需要注意的地方。 一旁的谷阳曦见状也是摸了过来,手上还拿了一卷皮质的画卷,上面赫然是绘制了各种信息的地图,一看便知是他从其他族人手里顺过来的。 “说真的,光这片荒漠就够我们走的了,足足占了这地图相当大的篇幅。” “我反正是真的想不明白之前谁能想到这么凄凉空寂的荒漠之后还有着一个小镇呢。据说当初还是你们的人主动来找我们结交的,简直是不可思议。” 言清抬眼望去,飘荡的微风毫无阻碍地肆意刮过,轻轻带起赖在地面上的风滚草又打了一滚。 地面上全是被风化的层层砂粉,其下是坚硬的不知道底的岩石,目及所处寻不到一处绿色,也自然绝无任何生机可言。 如果一个部族在外出游历探险寻找其他部族或者资源时恰巧寻到这片荒漠的边缘来恐怕也只会望而却步吧。 即便鼓起勇气向前尝试穿越,但在长时间连可以供以喘息的地方都没有发现的话也会理智地选择回头离开吧。 这样想来的话,在他的认知范围内做一个简单的排除法,拥有不怕被陷住,轻易能够穿越这荒漠的无疑只有一个人了,他的爷爷。 只是爷爷从未提及过关于小镇和他的往事,很难保证这不是与他同辈的且实力手段都不比他相差太多的人所做之事。 这个疑问从小便徘徊在他的心思里,无论何时何地以怎样的语气在怎样的气氛之下爷爷都对往事讳莫如深,所以言清很难不对镇上所流传的“小镇建设的领头老一辈人之一”抱着一定程度上的怀疑,并且这个程度随着时间流逝在不断地加深。 于是在三年之前,爷爷离开的那晚,言清借着守墓的名义理所当然地留在了墓园里。 那处墓园是专门为了安葬对小镇建设作出斐然功绩的人而建立的,尽管自言清懂事起除了爷爷其他人便都早已离开人世了。 等到络绎不绝,来往不断前来吊唁的人群纷纷都随着暗淡下来的天光而消失得一干二净的时候,言清看着这片宽广而又寂静的墓园,他是知道属于爷爷的那处位置是空荡荡的。 那么其他的是否也是如此呢? 出于尊重,言清自然不会选择硬生生地将墓穴给刨开,来检查一下是否有尸骨尚存,即便真的只是几个被造出来的符号,那也是被镇子上居民所尊重崇敬的象征。 但他也肯定是有着别的办法的。 不同地方,不同环境所拥有存在着的灵是不尽相同的。 普通的凡人只能模糊地感觉到氛围这般的概念,就像经过闹市会觉得吵嚷或者热闹,到了无人所留,大雪纷飞的空地便觉得凄苦,不忍悲从中来。 有些多少能检测出灵的存在的人将它归纳成风水,事实上也只是术这一支的一小截偏门。 墓地这样的地带多少带些阴森气息的原因也莫过于此,是因为那些死气堆积在一起所造成的的影响。 不过普通的墓地肯定不会有太过浓郁的死气,不然的话谁知道会出来些什么玩意儿。 此处的死气的量其实相当的合理,从其中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但问题也在于太过合理了,甚至从他第一次来这里吊唁前辈的时候,与现在相比死气的分量都是一模一样的。 手中光华闪烁浮现,言清转眼之间便将一个双结三转的术式直接在墓地内彻底地铺开,幽暗漆黑的光芒顺着灵路在四处游动着,遍布此处每一个角落。 这算是言清自研出来的术式吧,用处其实相当的局限,却意外地适合眼下的情况。 这便是用来检测范围内的灵究竟是原本天地所存的灵,还是已经有主的灵。 而在术式之内不断游动的灵则是属于言清的灵,他也曾有幸蹭着爷爷的份吸取过蕴含着死气的灵,没想到却在这排上了用场。 这门术式会把这片区域所有的蕴含着死气的灵都凝聚过来,当其上的属于言清的灵遇到了另有他主的灵时便会通过这术式发出耀眼的光芒。 令言清哭笑不得的是,这股光芒从头到尾都没有停过一分一毫。 真的是如他所猜测一般,这墓地里所有的死气都是被伪造出来的,而刻意伪造来隐瞒这个事实的人应该就是他的爷爷无疑了。 所以小镇的开拓人事实上只有爷爷一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这片区域第一份地图的手稿应该就是他老人家的手笔了,但是再结合着谷阳曦太祖所言的话,至少在久远过去的一段时间里,这镇子的先辈并不是居住在现在此处的。 最后引导而出的结论没有其他的可能,只能是爷爷他将那些人给带领着穿越了荒漠,在最边界的山脉旁建成了这个小镇安顿了下来。 只是因此一个更大的疑问就理所应当地浮现出来了,爷爷如此费心做的目的又在何呢。 现在的言清觉得自己目前还是没有头绪,可能的几个猜测都太过主观臆断,言清并没有去对它们认真地分析,不然的话很可能会与事实跑偏。 但事实上大致的思路也就两个方向,原来所在的地方有问题,要去的地方有好处。 具体的情况言清也不去猜测了,对于此时的他来说赶路加观察情况才是首要的任务,那隔绝了所有其他光亮的黑暗仍旧仿佛堵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他必须要注意到任何的迹象。 “等等,附近这一带的灵突然流动得如此迅速,这速度一直在加快,而还运动得有着一定的规律,并且这种规范的程度也越来越高。” 之后不仅是言清,护卫队的其他人也都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全都是有些不明所以,一时反应不过来该怎样应对。 只有许叔的反应快人一筹,冷静地大声对着人们下令。 “护卫队全体成员高度警戒!排列好阵形!不要慌张!” 只是话音还未凉,从上方突然席卷下如同浪涛般猛烈的砂石夹杂着浓郁的灵,直接将人群给冲散开来,面前全是一片昏黄,根本就无法探寻到其他的人。 言清将自身要害都死死护住的同时开始破开这沉淀下来的漫漫砂海,但好在并没有他预料中的那么困难,他很轻松地就将身边的沙尘全部清理了个干净,只是衣服内还藏着很多他已经来不及去整理了。 环顾四周,言清发现陆陆续续都有人从中安全脱身了,这股砂石的量并不算很大,力道也很一般,甚至都没几个人的脸上有擦伤的痕迹,应该只是虚惊一场。 “啊~~~!” 正当言清想要放下心来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侧边传来,一下便又让言清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连同着所有的人员都向那个地方望去。 “哎呀,你这家伙快给我下来!” 只见一只圆嘟嘟毛茸茸的小家伙用着一对与它身体完全不协调的巨大无比的钳子夹住了谷阳曦的脸,弄得谷阳曦慌不择路地四处蹦跶,用尽各种手段想将他给弄下来却是让他钳子上的力度愈发加剧。 这样一番闹剧让得本是惊吓一场的人们全都开怀大笑了起来,谷阳曦自己也感觉相当得无奈,看样子就只有他被逮到了,这究竟得多倒霉啊。 对于谷阳曦来说脸部的疼痛已经算不上什么了,要是他脸上所覆盖的羽毛有所损坏的话那可算得上破相了,简直是比死去还要痛苦的体验啊。 无奈之下他只有开始尝试跟这个以前从未谋面的东西交流。 “那个,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滴干活,我能给你好吃滴干活,这样两全其美滴干活,简直大大滴好!” 谷阳曦那故作奇怪的口音把大伙都给整笑了,而那只神秘的生灵也只是呆呆地瞪大着眼睛望着他,接着似乎像真是听懂了他话一般撤下了其中一只钳子。 “哇,还真有效果啊!莫非我还在交际沟通上有特殊的天赋吗?” 那只憨憨的家伙却是又将那只空下的钳子在谷阳曦脸上那如烈阳般金黄的羽毛上反复拍了几下,眼中露出水汪汪的渴求的眼神。 “......你这小家伙不会是想把我的毛给扒了吧,那你还不如早点直白地告诉我要跟我拼命啊!” 谷阳曦彻底地暴走了。 第十三章 往梦 对于谷阳曦来说,这金黄璀璨的羽毛不仅仅是好看那么简单,更是他身份地位的象征,代表了专属于他的独一的尊严! “哎哟,大哥大哥,轻点轻点,回头我给你弄一车的漂亮的羽毛,你先放开好不好。” 好吧,其实在必要时刻能果断地舍弃这种无谓的尊严也是一种相当重要的品质。 言清看着所有人都平安无事,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他仍旧是不能像周身的其他人一样把这完全地当做笑料来看待。 虽说这死死赖着谷阳曦的那头奇异的小东西看上去无疑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弱小的灵兽,但言清注意到的却是起初那股流动的灵引起的风暴。灵兽种类繁多,千奇百怪,会有他闻所未闻的门目种类也是很正常的,只不过这个小家伙好像真的算不上那种珍稀得人世不可见的玩意儿啊。 言清从围在谷阳曦身边嘲弄的人群中挤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砂地上打着滚与那个灵兽“搏斗”的谷阳曦,嘴角不忍尴尬地抽搐了一下。 谷阳曦此时已经是大汗淋漓,余光瞥到言清的时候宛如即将溺死的落难之人抓住了将他拖出水面的那只救援之手一般喜出望外。谷阳曦是一向知道言清的手段层出不穷,看上去简直啥都会一样,尤其是现在,对他而言言清就是无所不能的神明! 言清看着谷阳曦那希冀渴求的目光,只觉得头皮像是被一束激光扫过般阵阵发麻,心里也有着些许的愧疚,毕竟他无法回应谷阳曦这热切的期待。 “小曦你先别动,不要把这个小东西给激怒了,我来帮你解决!” 为了能与这只小灵兽更好地接触,言清极其果断地将谷阳曦给死死地按住。谷阳曦此时也是一脸蒙圈,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关于称呼的问题,完全是一副逆来顺受,任人宰割的可怜模样。 言清心疼之余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分毫,指节急速地转动着,一个崭新的术式便浮现在了谷阳曦都面前,让得他的内心充满了激动,终于看到了逃脱这个小家伙魔爪的曙光。 “果然是与先前那股流动的灵一模一样的气息,这个小家伙或许真的只是刚刚诞生的存在。这天地的道与灵出问题了!” 谷阳曦看着言清低声的咕哝以及凝重严肃的表情以为连他都束手无策,难道他要一辈子跟这个小灵兽一直生活下去?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万能的言清肯定是有办法的吧! 注意到了谷阳曦那像是要把他给点着的炽热的眼神,言清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交代。他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小家伙给安安稳稳地弄下来,可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又显得自己对于谷阳曦的状况太过于漠不关心了,无论如何都该做点什么。 言清小心翼翼地将手覆盖在了那个小东西毛茸茸的身体上,内心里实际上相当害怕它作出什么过激的表现。但是当言清真的碰到了那只灵兽的身体时,那个家伙只是轻声闷哼了一声,声音轻柔软绵,像是在撒娇一般。而且言清发现这家伙的身子摸起来真的是出乎意料的舒服啊,软软的,还相当有弹性,甚至还在有意识地蹭着他的手掌。 “真是可爱啊~” 言清已经沉醉于此了。 “你这家伙还撸上了是吧,能不能先把它从我身上弄下来啊,到时候随你怎么撸!撸掉毛都没我的事!” 谷阳曦气急败坏地想要冲上来跟言清拼命,却因为随意乱动导致的疼痛又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 事情闹到最后以那只小灵兽疲倦的睡去作为了终结,到头来受伤的也只有谷阳曦一个人,真是可歌可泣啊。 光是穿越这片荒漠就要耗费足足一旬多的日子,在无聊之际也会组织一些娱乐性的活动来调节气氛,改善情绪。毕竟若是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话,迟早会有崩断掉的那一刻的。 对于这类的活动言清一向都不是很感兴趣,奈何尽管他没心思去参加,却仍旧是被谷阳曦拖着一起去了一个什么所谓的“联谊”。 “你要去找姑娘玩就去啊,把我带上干什么!难不成没我你都跟女孩子张不了口了?” 言清自然是全力地推辞着,毕竟他根本没什么参加联谊的动机,而且其中肯定会有认识他的人。要是被逮到了回去跟万亦巧告状的话,那不直接被拿下了吗!嗯~,即便没认识的人他也肯定不想去的,应该是这样的吧。 “你怕个啥啊,就当陪我了。到时候给你化个妆谁也认不出你来,哪用担心那么多东西啊!就算你这家伙背着我有了对象失去了联谊的必要,但我还一直是单着的呢!” 谷阳曦一把拉住言清就要把他给拖过去,可是言清却仍旧站在原地,表情有些怪异。 “我记得你这家伙不是提过从小到大桃花不断,连空窗期都没有的吗?” “啊?我什么时候说过啊,你不要自己去脑补这些对话啊。” 心虚的谷阳曦只有尴尬地转移着话题,言清最终还是拗不过他,顺从地跟着他走了。 这荒漠的黑夜真的便如同用一层厚厚的黑幕将这地面给彻底的盖了个严实,自天空上看不到一丝一毫泄露出来的光芒,偶有像是从缝隙里钻出来的微光也是转瞬即逝,这便显得人群中央旺盛的篝火显得更加的耀眼了。 一群人无论身份地位,不管种族姓氏,全都是聚在这温热的火焰旁把酒言欢。熊熊的火焰同样带起了人们熊熊的热情,人们互相倾吐着不快的事。酒至酣处,兴奋的人们开始沟通着玩起了各种各样气氛火热的游戏,还有才华横溢的人自告奋勇在人前献上歌舞。 只可惜言清总是习惯不了这样的氛围,他好像确确实实是无法融入人群的欢闹当中。不知是习惯了清净,还是他根本就只是单纯地懒得动而已。 但即便如此,他看着这些笑得不亦乐乎的家伙,自己竟也觉得莫名的开心。 “咦,小清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啊。你这小子果然还是不知足啊,都有了万亦巧这么骄人的家花了还惦记着外面的野花啊。还是说莫非你这小子更喜欢带翅膀的?” 言清已经尽力地躲在谷阳曦的身后面低调地隐藏着,却还是被到处乱逛的黄四叔给逮了个正着,揪着他便直接开始逗弄了起来。言清虽然平时一向很机灵,但总是在这种话题上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每当旁人提及万亦巧的时候,他就像一只被拔掉了牙齿与爪子的老虎,丢失掉了所有的攻击性,除了面红耳赤以外就并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没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夫在外妻言如耳边风!等你喝畅快了就不会想那么多了,来陪我喝!” 黄四叔拉着言清便要跟他来拼酒,言清自然是竭力推辞。他可不想这么轻易地失去理智,然后再稀里糊涂地干出来些什么想都不敢想的糊涂事。 “四叔啊,我酒量小得跟蚂蚁似的,不能陪你喝个爽,这种事情还是得让专门的人来办专门的事。是吧,谷阳曦。” 言清一把把沉醉于桃花交际的谷阳曦给拖了过来,巧妙地运用了威逼与利诱让他就范,自己则是先行溜之大吉,丝毫不顾他的哀嚎。 真的是惬意到过分的生活啊。 言清实在按捺不住笑意,在远离人群的阴暗处看着欢笑的人们,其中相当一部分人都醉成了一团,以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姿势瘫倒在地上,只是一眼看去都觉得相当的滑稽。 或许等以后空下来的时候,他也可以去学学喝酒。尽管那闻上去就辛辣无比的玩意儿想来也不怎么地好喝,但是大家如果一起喝的话想必也会很快乐的吧。 会是这样的吧。 “嗡嗡嗡~~~嘭!” 原本只是几串像是流离失所的电流孤单地游荡在天地间,找不到归途的它们选择抱团取暖,相拥在了一起。继而却是自天空之上宛若受到感应一般,大量的雷电混合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奔涌而下。狂乱的灵相互交错,引动了更加海量的没有方向的灵从远方汇聚而来,直至无法承受。 像是要将这世界切割开来般的骇人的光芒自那声势扫荡天地的爆炸中传来。言清回过头去,看着那美得超乎凡世间所有色彩的璀璨的光景,眼里却只有惊愕与恐惧。 第十四章 序章拉开帷幕 “果然,不会是巧合。” 言清原本还有些心存侥幸,此时却只剩下一声哀叹。 偏偏在这个时候啊,言清回过头看到那些醉意还未消去的尚还不知何事发生的人们,稍稍庆幸了一下自己果断的开溜。 现在的这种境况,正好方便自己一个人先行去看看情况。 那处地方的光辉在刚才的爆炸后开始渐渐地黯淡下去了,不过所留存下的零星闪烁着的光点也提醒了言清光源的所在。 他必须得趁彻底失去目标之前赶到那里,否则的话自那其中所诞生的存在将会融入这黑暗之中,身在暗处,等到下一次再遇到的时候难保不会发生些什么坏事。 自言清身体的各处紧要关节上出现了层层叠叠的灵路运转着,这些都是言清早已准备好的术式,隶属于遁术这一支,能够让他的速度超越平常的极限,同时还能节省更多的气力。 不仅如此,地面上那些飞沙走石都在言清的驾驭下助推着他的行动。 事实上这手段说到底也只是对于道掌控得足够精细时便能轻松做到的事情,说透了就只是一个需要稍加练习的技巧罢了。 真正让言清眼馋的还是爷爷所曾偶有展示过的能将天地之道运用自如堪比道之化身的法,那才是超出常人之想象的奇迹。 言清他自然也是琢磨过怎么整出一两门法来着,但这东西确实可以说是到了可遇不可求的境界了。 无论言清如何苦苦摸索总是有岔路口将他给撇开,好像怎么都到不了他想要到达的目的地。 爷爷也说过他太过于功利,在那样的心境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领悟到法这一概念的。 让言清感到更加无奈的是,爷爷不仅没有在这方面给他任何的帮助。 甚至连爷爷自己的法都未曾对言清有透露过一丁点的诀窍,传给万亦巧的那些技事实上也是隶属于爷爷的法衍生出来的一部分。 言清好像还依稀记得爷爷曾提到过,他对于这所有常见的道与灵的亲和性都高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所以他在驾驭这些灵与悟出这些道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实质上的阻碍。 但这并不就代表着言清便能够毫无阻碍地掌控道灵了,言清只是拥有着跨过门槛的条件,并不意味着直接便能登堂入室。 所以言清现在的水平说通俗点就是卡在了过了门槛,前往大厅的小道上。 两相加持下的言清远远看去就如一道闪电般迅疾,所过之处带起了层层飞扬的砂石。 被言清排开的空气一面又扫开贴上来的尘灰,一面又裹挟着砂石向前行进着。 先前那扩散开来宛如隔离了天地的炽烈的光辉给了言清一种距离很近的错觉,实际上已经赶了好一会儿路却是并没有感觉到距离上有太多的拉近。 这也让言清心悸刚才那股道则倾泻的量度是有多么的可怖,以及从其中散发透露出的让人凭空生成恐惧之情的威势。 本是被灰黄覆盖的地面此时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五彩斑斓的焦黑,一两块地时不时滋滋地响着,冒着像是农家烧柴时的炊烟,但近上去看却是疯狂吞噬着周身空气的毁灭的气息。 “余波都已经影响到如此之远了吗?” 言清不知为何却在这股想要将它撕碎湮灭的狂暴的气息中感受到了莫名的亲切熟悉,好像似曾相识。 对了,爷爷在偶有战斗之时举手投足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如现在周身这般是一道让人绝望的灭绝的气息。 只不过爷爷那股气息是完完全全没有针对他的,反而是刻意地消解了许多,但是威慑力却仍在言清面前这些张牙舞爪的残留的意志强上不知多少层级。 不过尽管言清倒是乐得和它们玩上一会儿,奈何时间不等人,他必须得尽快地赶到那异变发生的核心地带。 手一轻挥,浩荡的砂石便掩盖了那张狂的小小的电弧。 言清承认自己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自己眼前的光景显得太过不可思议。 “噫噫噫噫!” 尖利且刺耳的叫声音调还上下起伏不定,伴随着这诡异瘆人的嘶鸣,从言清的脚下一瞬间窜出了一只透明虚幻的东西。 长到堪比言清手臂的利爪,其后是辨别不出形状的模糊的身体,从中向外溢出不知从何而来的阵阵阴风。 这团奇异的东西直扑言清面门而来,两只爪子想要将言清的脑袋给钳夹在其中。 言清自然是不能让它得逞,调动汇聚着命府内诸灵的一掌直接将它劈地消散开来。 只是事情没有言清想得那么简单,那玩意儿在化作道则消散开来后,又在言清背后重新汇聚成形。 除此以外,言清的前方也并不是空空如也的。 一只眼里全是漆黑底色,身上不断迸发出火焰的怪猴;一头全身布满尖刺,身体形态却游移不定,像是如云般无定型的存在;一条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还一直到处乱窜的混杂着各种道则的电球...... 不仅数量多得言清有些头皮发麻,这些玩意儿长得也一个比一个别致。 那在言清身后的玩意儿肆意地挥舞着它的大爪子,像是在提醒言清它还活着并且准备偷袭他了一样。 言清当然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东西还没死绝,还差点把自己给偷袭了,如果不是它脑子差点的话。 不对,好像这玩意儿根本就没脑子。 言清迅速调度出一个禁制术式,光芒闪烁,自灵路中涌出的力量将这个玩意儿给死死锁在了原地,言清立马跟上一拳,同时这拳还在它的体内种下了一个火种。 在言清将拳头抽出后,瞬间爆发的烈焰将它彻底地吞噬殆尽。 只是言清还远远不能放松下来,他面前的这些东西虽说形态各异,但是对他所展现出来的敌意可都是如一的强烈。 只能说好在这些家伙智商都极其有限,言清当然选择逐个击破,高效而又快捷。 战斗的途中言清还刻意地减缓着体力的消耗,毕竟他目前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只能竭尽全力地保存实力。 而这些奇怪的东西在消失之后也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化作了道与灵便重归了天地。 只是这天地,好像已经不是先前的天地了。 越往深处走那股毁灭的韵味便愈发浓郁,连空气都仿佛带上了要致人于死地的杀机,让言清都感到一股来自周身各处的威慑,如果是常人来此的话,可能真的要命殒当场。 言清将全身的状态都调整到最为兴奋紧绷的状态,他已经能感觉到自那风暴之中所留存下来的浓厚而活跃的道灵了。 不,他已经能够看到了,那位于雷电滚滚,像海浪一般翻涌的电光后的身影,似乎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前来。 几道电光眨眼间便到了言清身前。 言清勉强遁走,身上的衣服却被烤得焦黑了一片。 而后也并没有给言清喘息的机会,又是大量的电光带着轰鸣声奔来,将言清的空间封得死死的。 言清清楚地明白若是此刻选择退让的话便会永远陷入对方的节奏,而且他本来也不需要退让! 言清在尽量避其锋芒的同时,将那些行动极其迅捷,径直朝他奔来的电弧全部用术式给转移到已经被整得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地面上去了。 至于还有少量的漏网之鱼,言清则是直接将其轰散开来。 但是令言清讶异的是,他却无法完全将这电弧给抹消掉。 在电弧形态崩溃之后却是残余着一股毁灭的意志停留在他的手背想要将其给磨灭。 言清二话不说,直接动用本源将这道意志拖进了身体里狠狠地驯服了一顿,抹去了存在于其上的意志。 即便如此,从上面散发出来的危险的气息仍是未减少几分,依旧是那恐怖骇人的毁灭。 “比起别的道更为的强悍与霸道啊。” 连言清都忍不住微微咂舌,这次遇到的反抗是他从未预料过的,而且还只是这么少的量。 到现在更是难以想象爷爷是如何能够将这股力量给运用自如的了。 言清不再压制速度,全力地冲刺到了风暴之后。 此时终于是清晰地看见了那浑身都被裹在雷电之中的漆黑的阴影。 只是言清本以为会见到的是演算当中曾见到过的景象,但现在看来面前的存在与之简直是大相径庭。 没有那种纯粹的死寂,反而是一种外在极为狂暴,而内里又无尽疯狂的毁灭的欲望。 第十五章 天地崩的初兆 “呜呜呜呜~~~啊~~!!!” 如鲠在咽的低沉而又压抑的悲鸣之后,一声似要直通天地的尖锐的声音将这片空间内所有的空气都带得波动混乱了起来。 当然不仅如此,这分不清楚是哭喊还是怒吼的叫声也让那游离于四方的海量的道灵都变得充满了攻击性,就连言清都只感到魂魄在识海之中正微微地颤抖着。 这道凄厉刺耳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不绝,连带着这周身的环境都变得暴乱而狂躁。 空气肆意地流动碰撞着,挤压出了一个规模浩大的暴风眼。 而那些道则更是有目的地全部合并成各种各样的形态向着言清冲来。 “这还是在想尽办法地阻拦我的行动吗?” 言清看着眼前这相当糟糕的境况,目光却还是停留在那深藏于重重迸发的雷电之后的虚影上。 从刚刚到达此地的时候,言清就一直在观察着那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尽管在狂暴汹涌的雷海的簇拥下再加上这个身影仿佛并没有实体,言清根本看不清楚那个存在究竟是什么形态。 只不过随着这阵叫声,言清好像从中确实听到了回荡着的痛苦的绝望。 先前那浩瀚的雷电都向外涌来,言清透过空隙,那虚影看上去像是用着双臂在紧抱着自己,如一个寒夜中衣衫单薄,流落街头的小女孩。 “她承载着毁灭的意志诞生,却仍旧是无法承受这股力量所带来的折磨吗。也是啊,毁灭与生灵在某个角度上本就是对立着的存在,根本上就是无法兼容的。” 想到此处,言清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爷爷。 那个男人究竟经历了什么,他为什么随意地一出手便是铺天盖地的毁灭的威压。 如果能够再见,言清必要向爷爷打听一下,那些曾向他隐瞒着的事情。 言清能看出这些向他袭来的雷电全是遵循着毁灭的本能而行动,她已经完全无法掌控这股力量了,或许连本来所存的理智都被彻底地吞没了。 这样再放任她下去只会造成更恶劣的后果。他必须在此地,彻底终结了她的痛楚。 这些攻击没有一丁点的章法,全都是直直地冲着言清以将他撕裂粉碎为目的。 既然如此,言清也根本不需要跟它们去硬碰硬,这样做显然是得不偿失之举。 如此海量的雷电其中还夹杂着毁灭的意志,言清即便能扛下来也多多少少筋疲力竭,身上难免挂些彩了。 言清可不想在身上留下些难以消磨的痕迹。 毕竟鬼知道问题会不会这么简单,接下去又会遇到什么东西也是完全不可预料的啊,他可不能这么轻易地给自己带来隐患。 连这生灵本应绝迹的毁灭之地都能诞出新的生灵,言清很难想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言清在此之前就已经能明确地感知到这天地之内的道与灵不仅变得更加狂乱汹涌,活跃度远超以往。 但最为关键的是,这些道则与灵气是确确实实地变得更加的浓郁了,甚至出现了许多构建着世界的隐秘的道,比如说现在就在他面前的毁灭。 一切就在这段时间突然地发生了,像是上天之神的一笔走偏的笔画让整个天地都开始了混乱与崩塌。 那些行进着的电光眨眼间便到了言清的面前,就如那搜寻到猎物的虎豹般迅猛且致命。 言清从背后抽出一把大刀,双手猛力一挥,将逼近他周身的诸多道灵通通都扫开来。 只是那毁灭的道则还坚固不坏地附着在刀身之上侵蚀着它,若不是言清早留了个心眼在上面注入了自己的道以及术式的加持,可能这把刀瞬间就会化为靡粉吧。 这个道则果然还是过于的危险与致命了,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都只能速战,不可拖延! 言清也顾不得保存体力了,再磨叽下去他都有可能受伤了,因为那虚影的嘶吼是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痛苦与凄厉。 恐怕她也到极限了吧,这股毁灭的意志已经快把她的意识给彻底地吞没了。 言清虽说天地万道都多多少少都能够驾驭,没有他控制不了的道灵。 但却始终折腾不出来运用道则与灵气的法。法虽不是必需之物,但道法兼顾往往才能融会贯通,突破原有的界限。 不过言清倒也不急,在他的一番思索之下还是整出了些其他的东西。 “以吾身为核,命为初始之理,万术铺展,架吾无穷无尽之大道。” 言清的身体微微凌空,脚尖触地之即绽放出耀眼光华。接着一个巨大的术式布满这片地面,这术式事实上只是一个平台,在其上承载着诸多其他的术式,内里运转着言清所掌控的道,数量一眼望去竟难以计数。 这算得上是最大程度地利用了言清的优势所在,与万道亲和,与万灵和睦。 看起来规模声势相当浩大,事实上也没怎么消耗言清此时的精力。 毕竟其中大多数都是提前构建好收在命府内的术式,所以才能这么快速地展开来应对。 否则的话等到别人将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你还在慢悠悠地施术那岂不是太过尴尬了。 “吼~~~!” 自前方一个术式内咆哮着迅速窜出一条火龙的头将部分雷电给吞了下去,虽然没过一会就因为毁灭的破坏力而炸开了,但那些雷电却是被彻底地给消化掉了。 言清此时不求力战,只需要迅速地打开一个突破口,所以将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了薄弱的那一翼。 漫天寒气弥漫,言清将那处空气中的水分全部冻住了凝结成了冰块,减缓着雷电的横冲直撞。 一排排飞舞着的匕首将顽固的电弧切割成细碎的点滴,还没等它再凝聚又是劈头盖脸地砍下来。 还有自术式内喷薄而出的骤然狂风席卷一地,扫出了一条安稳的道路。 言清从快要填满整个空间的混乱的道则中冲出,直奔那虚影而去。 那道虚影不知是否是察觉到了言清的逼近,模糊得分辨不出具体形状的她张开了疑似双手的存在。 一道快到极致的璀璨的光芒从中射出,向言清直刺而来。 言清自然是不敢被这光芒给接触到分毫,这里面所蕴含着的毁灭的道则浓度高得像是把这道光放进了纯粹的毁灭道则里一样。 光是一丁点的毁灭道则就像附骨之疽般难以对付,如同一条随时躁动着的毒蛇,扑咬迅速,触之即死。 这道光里的毁灭道则甚至已经凝成了实体,远远看上去如一条冰冷的锁链,上面闪烁着幽暗的光亮, 但是却在疯狂地摆动摇晃着,发出了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音。 不过言清只是看了一眼便瞬间收回了目光,明明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形体,言清却好像看到了那条锁链般的东西接住了他的视线并且回给了他一个幅度夸张的瘆人的笑容,那一刻仿佛要将他的整个识海都给彻底炸开,所有魂魄都给切成碎片了。 “艹,这真的不是人能承受得了的玩意儿啊。” 言清现在还感觉自己的脑内仍旧在剧烈的摇晃着,他甚至分不清楚到底是识海在晃荡还是魂魄在摇动,情急之下爆出了生平第一次粗口,好像连他的情绪都被动摇了。 “不行,得赶紧开溜,不然的话就真栽在这了。” 识海里,魂魄中,这样的一个声音突兀地开始反复地在回荡着,提醒着言清此时的他根本不可与之力敌,若是此时遁走,或许还能留得一命安在。 事实其实也大抵如此,若是言清真的挡不住的话不仅会身殒于此,而且肯定会死得相当的痛苦惨烈,全尸是肯定留不下来的了,脸不破相还是能稍微争取一下。 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 “说够了没有啊!” 言清冰冷地回应着,那道声音想必是毁灭的意志在瓦解他的心神。 一字一句都充满了极强的穿透力,在诱导着他赶紧失去反抗之心。 可尽管言清缓过来了神,但是不仅完全来不及避开这道攻击,甚至连准备防御的时间都没有了,如果不拼尽一切逃命的话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真就不信你能把这玩意儿给冲烂了!” 言清相当熟练地从手镯内掏出了一个外表平平,极其朴素的瓶子。 用其径直对上了毁灭之光,层层的术式被激发,一股强悍到言清瞠目结舌的吸力将所有的光辉全部吞没了进去,一丝不漏。 “呼,拿下!” 言清此时冷汗已经布满衣衫,不得不说,他的心里也不是很有底气,但好在这玩意儿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的稳固,以后说不定任何搞不定的东西都可以试试往里面塞。 第十六章 予绝望者以解脱,赠残喘者以绝望 不过言清此时还不敢想得太多,他仍旧是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还未脱离。身后的那些死缠烂打的道则一窝蜂地都穷追不舍了过来,根本容不得他有什么犹豫的机会。 尽管那瓶子看上去像是一副深不见底的模样,但肯定也不是无底洞啊,这海量而又狂暴的道则要是涌进来妥妥地能将其冲烂,把这个瓶子直接干得碎碎的。 言清再精巧地避过了地面上还想着偷袭他的诸多细微的道灵,以最快的速度感到了那道虚影之前。 言清直到近前才发现这所谓的虚影是确确实实有着实体的,只是身体上有着太多破碎崩坏的地方,整个躯体都处于一种随时都可能崩溃的状态,在消散的边缘徘徊着。 此刻就在言清眼前,她那向言清伸出的双手又如重重摔在地上的玻璃一样碎成了几段,飘散了开来。但是她仍旧朝着言清伸出了双手,自破碎的空洞其中流露出了令人恐惧的毁灭道则。 言清自然是远远地避开,所幸这条道则并没有直冲他而来。但让他感到困惑的是,那个身体的双手在缓缓地复原着,由其他的灵为其供应着原料,尽管她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越来越破烂了。 “她在尝试恢复自己的身体吗,可是为什么只有双手在恢复呢。” 言清仍旧保持着相当的警戒,只是时间已经容不得他思考再多,只能就这样直接仓促出手。 手起刀落,言清讶异于尽管自己已经做好了全力抵挡反扑的准备,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反抗,就连形式上的都好像未曾有。 但言清绝不会在此时犹豫与迟疑。毁灭道则过于的骇人,若是稍有不慎他便会立即殒命于此。又是一连串带着道则加持的刀将那具本就残破的身体分裂成几块,四方还有术式迸发出烈火来进一步地将其彻底焚烧。 “找到了,她的魂魄。” 言清差点就忽略了那已经明显油尽灯枯,没有丝毫活力展现出来的微弱灵魂了,在这狂暴凶猛的毁灭道则之下就如同太阳光芒下的一滴萤火虫的微光,是那么的不起眼。 那魂魄之内不出意外地也蕴含着相当量的毁灭道则在其中肆虐,这样的痛苦无论什么生灵都是无法承受的吧,为什么她诞生出来或者又是被什么天理创造出来就要受到这样的待遇呢。 言清现在无法将她回归成正常的生灵,他只能竭尽自己的努力将她从痛苦中解脱。 双手食指指尖相触,强烈的光芒自其中涌现。言清再将两指扭转过来平放,全身的道与灵无一例外地汇聚过来,像一道飓风般在这蚂蚁都难以容下的空间内猛烈地挤压,带起的狂风将言清的头发吹得飞扬了起来,像是一尊来渡生灵的仙人。 “你终于可以,安眠了。” 言清两指从对立方向拉开,一颗小得尚不及玉米粒大小的球闪耀着惊人的光芒迅速地冲进了她的魂魄里,紧接着, “吾之道果,绽放吧,无瑕之华!” “轰~~~!” 那般微小的球破裂开来,释放出了堪称恐怖的能量。尽管毁灭道则在尽力地吞噬着其中的诸道,但奈何这爆裂来得太过猛烈,一时之间完全无法能够止住这股力量。那本就微弱的灵魂在这般冲击下急速地黯淡了下来,逐渐如死灰一般。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幽叹,她的身体像是被烧尽的纸钱般化作飞灰随着轻风飘去。但最后却还是有着淡淡的双手,竭尽全力地覆上了言清的背。 即便是这样的她,也好想能够平淡简单地跟其他人拥抱一次啊。 言清这次没有避开,心里也不知是一股怎样的情绪堵在胸口,让他感到无比的烦闷。真的是......太过分了啊。 四周的毁灭道则因为没有了意识的主导变得像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着,没一会儿便都重回了这天地之间,遁入其中消失不见。 但言清总觉得这天地并没有因此而有些安定下来,给他的感觉反而是更加的暗流涌动了。他已经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天开始微微地亮堂了起来,比起昨日又早了一点。昏黄的如同快燃尽的蜡烛般的光照在了言清已经透支的身体上,里面没有一丝温暖传递过来。即便是已经筋疲力尽了,言清还必须得尽早地赶回队伍里面,说不定此时已经有人来找他了,他可不想节外生枝,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吧。 “言清,你这家伙又跑去哪儿去鬼混了啊。今早酒一醒我旁边就只有那个大汉扒着我的翅膀打着呼噜,你不会是背着我去找妹妹玩了吧。” 谷阳曦耷拉着脸,尽管被羽毛遮住却依旧能清晰地辨认出他幽怨的神色。 “这次的便秘更加严重了。” 看着言清又是一脸坚定说出了一如既往扯淡的借口,谷阳曦在原地呆愣了许久硬是想不到有什么能把话题接下去的办法。 “小清啊,你四叔我昨晚好像做了个相当奇怪的梦啊。” 此时一旁仍旧睡眼惺忪,正整理着不整的衣衫的黄四叔也找准时机凑到了两人之间。 “在那个梦里天地都发生了巨变,一道晴天霹雳声势浩大得如同神罚一般。可把你四叔给吓坏了,幸好那梦里还有一对温暖而又宽广的大翅膀,靠在那上面真的是相当的有安全感呢。” 尴尬得不知如何回应的言清眼见着古阳曦的面色一步步变得如死灰般毫无生机,似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的布娃娃只能任由人摆布。 这样凝重的氛围不知持续了多久,谷阳曦终于是绷不住了,靠伏在言清的肩头上嚎啕大哭。奔涌而出的泪水与鼻涕通通都溅在了言清的衣服上,让得言清实在是进退两难。 “言清,怎么办啊,我彻底地脏掉了。我不仅还没有娶妻,就连我这代表着王室尊严的金色羽翼也从未给其他女孩子依靠过。如今却居然被一个糙汉给夺走了第一次,我简直愧对我的族人以及我未来那美丽贤惠的妻子啊!” 尽管非常十分地想肆意地嘲笑古阳曦,但言清还是拼尽全力地给忍住了。 只是憋得难受的言清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着。然而古阳曦却觉得言清也在为他的悲惨而感同身受地黯然神伤着,于是他嚎得更凶了。 言清真的很想发自善意地告诉古阳曦其实在幼时他那柔软而又富有弹性的翅膀就早已被言清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给玩弄了个遍了。 但是为了不再引发新的争斗出来,言清还是选择乖乖地保持了沉默。 “大伙都赶忙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得赶紧到达苍神湖补充一下储备的水分才行啊。” 虽然许叔自己也感受睡眠时间不知为何缩短了那么会,此时在以前的日子里或许还应该在梦乡之中畅游。 但出于领队的责任感,晕乎乎的许叔仍是坚持着将那些迷糊的人们给一个接一个弄醒。当看到言清一行只顾忙着黏在一起不知在鼓捣些什么的时候,许叔自然地将早起劳累的怨气巧妙地转换为了对这群无所事事之人的嫉羡。 “你们这群家伙在这里扎堆偷懒摸鱼是吧,赶快收抬了来给队伍搭把手。对了,这鸟人咋回事啊,嚎得跟我家那头猪被骟时候的叫声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待得走近许叔才发现了靠在言清身上泣不成声的谷阳曦,满溢出来的疑惑之情与求知精神取代了睡眠缺失的愤懑。没有再去紧紧地追究他们一行偷懒的行为,反而是被勾起了好奇。毕竟这么惨烈的嚎哭实在是相当罕见。 “他不干净了。” 言清神色悲痛地告诉了许叔实情。许叔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回头又发现地上仍旧在整理着仪容,系着乱糟糟的衣服上纽扣的黄四叔时,隐约间又仿佛明白了什么。 “节哀。” 许叔低下了头,声音竟有些微微地发颤,从中能清楚地感觉到那股惋惜与怜悯。 “曦啊,别哭了,这天底下还是好人多的,大伙都不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你的。” 言清拍了拍谷阳曦那华丽得过分的翅膀,顺手从上面扯了根金色最为纯粹的羽毛下来。 “哎呀,言清你个家伙总是找机会占我便宜。” 言清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敏感,他只是扯了一根羽毛就这么轻易地被他给发现了。但是言清肯定不会就这么简单地就让他重新抢回去,两个人又扭打在了一块儿。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此时此刻,恐惧与慌乱正在这片土地上开始极速地弥漫。 第十七章 被恐怖所支配者栽下了更甚的种子 啪嗒......啪嗒......啪嗒...... 房顶上缓缓顺着瓦片间沟壑流下的殷红的血水伏在边缘,一滴又一滴地坠落。 砸在地上又溅起了早已被染湿浸红的泥泞,飞跃而起又附在了早已冰冷腐烂的尸块上,但仍旧不影响钻在其中的腐食生灵那高昂的食欲。 可惜它们的天堂也没能持续多久。 平地而起一道强韧尖锐得能似能切断钢铁的狂风,风声只是一刹而过。 成片的房屋全都被撕成了零散的碎块骤然崩塌,蒙蒙的烟尘自底部开始升起。 原是安静的居落瞬间化为破败的废墟。 那些本在饱餐着的小家伙们全部都突然眼前一黑,也化作了腐烂中的一员沉寂了下去。 自厚重的瓦砾砖块的缝隙间升腾起一丝丝一缕缕死气在此地回旋飘荡,与那暴乱如同天降之利刃的疾风搅在了一起,裹挟着那些还未彻底消散的游魂疯狂地在这片土地上扫荡着。 自其中的茫茫暗淡中偶尔闪烁出一点猩红的光,以及浓重得分不清楚到底是呼啸的风声,还是什么的呼吸声...... 远在通天岭之内嶙峋密布的高山所隐藏着的深渊,自那混乱得如同一锅五谷杂陈,五毒俱全的大杂烩模样的高空里泄漏下各种形态奔涌着的道则与灵气。 顺着一座座直入云霄的高山落入了那漆黑的渊中,像是被挤兑在一起的各种剧毒,碰撞冲击之后似养蛊一般便会诞生出超脱原本的怪物。 一座山头瞬间被削去,待得尘土飞扬散尽后,那平整得如镜面般的山石上出现了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生灵。 没有面目,没有身躯,没有固定的形态,从不同的角度看上去却都是不同的模样,像是随着它的心意般在肆意地变化着,毫无拘束。 远不仅于此,自那深渊之中又是有着幽光浮现,那已经浑浊得像打翻的调色板一样的天空也是轰鸣得更让人心悸了。 仿佛在那高天之上,也有着凡世的动乱...... 接下来这几天都还算得上平稳,言清时不时地脱离队伍到处乱晃悠也没有发现什么其他所爆发出的异动了。 只不过言清已经能明显地察觉到这环境是完全不似以往了,像是一道封印着什么存在的大门被打开了般。 那些被压制着的,原是受限于天地秩序的控制下的道则在此刻冲破了枷锁,驾临在了人间。 这周身的空气中那些浓郁的道则时不时地都能凝化成实体。 但所幸还不至于诞生灵智,而且看上去性质都相当的温顺,这还是言清比较庆幸的。 队伍中的其他人也是或多或少地发现了异常,都多留上了一个心眼。 当然更多的也是想抓住这个机会,趁此时道则充足,灵气充裕之时赶忙修炼。 只有谷阳曦这个家伙看上去没心没肺,天天趴在运输车上自在地玩弄着这些道则。 手指轻轻地勾动着空气中远远超出以往密集的水之道则便能在这原本干涸得不见水源的土地上给造出点滴的水出来。 闲的无聊的他便时刻用这般方式来给自己解闷,好像也是根本没有想到能利用一下这个机会来修行一下。 但目前这种平衡与稳定言清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可能已经像是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巨石般,稍有外力触碰便会轰然失衡。 言清可不像谷阳曦那般心大天天都闲着没事做,他一直忙于勘探着异变发生的缘由。 虽然暂时还完全不明白到底从何又是因何而起,但至少已经知道了问题正是出在他们如今所前行的方向之上,而接下来的事情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让言清松了口气的是前往苍神湖的路上再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偶然遇到些灵兽不仅没有任何攻击性,还相当的温顺粘人。 谷阳曦这个家伙就拎了只憨厚壮实,头上还长了根长角的灵兽当作坐骑,天天抱着那根角赖着不松手,强行地驯服了累得不想再顽抗的灵兽。 然而这种表象的平和是维持不了多久的,直到大幕拉开,那隐藏在阴影中的才会尽相登台。 此刻,才是表演正式开始之时。 “赶快走,别几把惦记着你那拿破烂缝出来的布偶了。实在不想走你这个倒霉娃子往另一个方向跑当饵也行,可别把大伙都给祸害了!” 一处已然倒塌的废墟上,贴近着沉重的石板变有一只小小的生灵,他在用着头上所长出的枝节在缝隙间翻找着什么。但是因为力量不够的原因,却总是无法将那块大石板给抬起一丁点的高度。 而在他的身体上则有着一只更大的枝节如钳子般夹着他的身体将他向外面拖拽着,伴随着焦急的怒吼以及旁边微弱不清的轻言相劝。 四周奔逃的人们踏过这些已然无用的废料,将被压倒在下方的布偶粉碎得更加的彻底了。 但是没有人会因为这些而回头,眼里只装得下前方的路途,脚步也更是不敢停留一瞬。 毕竟若是落在后面的话,那可就不妙了啊。 “嗡~~咔嗒~” 他头顶那本是能承住巨石块压力的一对角却是突然开始微微颤动了起来,幅度越来越激烈,直至发出清脆的如珠玉落盘的声响,就这般碎裂成了几块。 还没来得及等他们再做反应,那承受能力显然不如角的身躯像是一块棉花,不知被何处而来的力量瞬间扯成了分辨不清模样的碎块飘落在各处,淋漓的鲜血喷涌在了想将他拉走的父亲脸上。 下一瞬,又是一模一样的惨案浮现。 在此之后,一个头部大的需常人环抱且不能及的奇异生灵踱步走过此处,细细观察头上好像也有着一对相似的角,不过却更为的尖锐,其上还呲呲地冒着火花般的光彩。 寂寥的四方只回荡着他的脚步,以及在他身边不断呼啸着的暴动的道灵...... “大家注意!前方有状况!保持好高度的警戒!” 许叔望见了远方向他们赶来的一群生灵,平日里对此肯定是不会太过在意,但现在诡异的情景已经发生了太多,容不得他再有所放松了。 言清自然也是早早地发现了他们,但在进一步地观察着也没有在这些生灵的身上察觉到什么威胁,所以没有做出什么举动。 只是让他们运输队都感到怪异的是,到了能够互相瞧见对方的距离时,那些生灵竟然在有意地躲开着他们前进。 “等等,这不是阎翮叔他们那一族的人吗,怎么会跑到这荒漠里来?” 谷阳曦却是突然从后面跳了出来,神色和语气无不透露着他的惊诧。 待得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向他而来的时候,谷阳曦也是收敛了面色,难得的凝重了起来,为大家解释着。 “阎翮算得上是我爹的一个生死之交了,他们一族居住得极为偏僻险峻,少有和外界往来。因为他们俩的关系才或多或少地有着基本的沟通,以他们的性子别说来到这荒野了,就连出个族群的门都是一件大事。” “这么离奇反常的吗!” 原本觉得无事发生的一行人又感到了事情的诡异,言清也是察觉到了其中肯定是大有问题。 事出反常必有妖乃是常理,言清望向许叔,当机立断, “我们必须要追上去问一下情况才行,无论是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必须要打探一下,否则等真的有什么事的时候可能就太晚了。” 许叔也是没有浪费时间,当即采用了言清的建议,带领着护卫的一行人先行出发,径直地向着那奔逃的生灵赶去。 “他们果然是刻意地在避开我们。” 言清的预感算不上好,所有人的心里也都有数,这些生灵肯定是遇到了相当重大的情况。 现在距离更近,他们已经能清晰地看见这些人正慌张而又混乱的逃遁,像是在背后有着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杀着他们一样。 言清一行还是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就追上了这些生灵,其中领头的眼看避之不过也是放弃了逃离的想法,盯着言清他们,眼神里全是警戒的意味,但在强撑着的外表却埋藏着相当的惶恐。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明明我们已经在避让了,请你们不要再做一些让我们困扰的举动了。” 言清看着他那副硬撑出来的强硬的模样,不知该如何去劝说。 只是还没等到他们的回应,在这行人队列后方却传出来了尖叫似的声音。 同时言清也看到了那个正挣脱着其他人控制,疯癫地手舞足蹈,嘴里不断地反复叫嚷着的家伙。 “大的要来啦!大的要来啦!大的要来啦!” 领头之人闻此脸色顿时变得青灰一片,赶忙吩咐人去将他给死死按住。此时的他面临着言清一行狐疑的目光,再也不好蒙混过去,只能对着他们开口了。 “我看你们的方向是要过这片荒漠吗,那最好还是赶紧回头吧,不然最好的结果可能就是跟那个家伙一样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了!” 说完他便不再多做一丁点的停留,带领着族人迅速地往言清来处的方向匆匆奔去。 第十八章 奔向灭亡的旅途 “回头?难不成荒漠之后出现了更严重的异变?” 言清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可能最为的合理,他与许叔交换了个眼神,在看到许叔对着他点了点头之后也是明白了众人心里都已经有数了。 “这可绝对算不上一桩可以忽略的小事了啊,有必要回去召集所有人讨论一下我们接下来到底该作何打算了。但首要的一点便是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许叔果然还是采取了保守的做法,毕竟那未知的存在确实是不可预料的。 与其去冒如此大且毫无意义的生命危险,明显还是先保存好力量更为的合理。 “但是总不能就这样坐在原地什么都不做地只是等待吧。” 谷阳曦极为罕见地在这种议事的场合开口说话。 毕竟他是一向很讨厌去参与决议讨论之类的东西的,就连他族内的各种决定他也从不过问。 对于他王族身份本应拥有的权利谷阳曦完全没有一点在乎,也根本与族内关于继承权的纷争毫无瓜葛,一直游离于族群的行政结构之外。 这样的人在讨论中突然要提出自己的提议,还是多多少少让大家都吃了一惊,就连言清也是感到出乎意料。 “事情的严重性相信大家心里都有个自己的估量。如果我们所有人只是待在这里的话,等到那异变真的波及到了我们的时候,对此一无所知的我们又该如何去应对呢!” 实际上言清自然是认同谷阳曦的说法的,现在还对那一族所遇灾害的详情完全不了解,根本无法提前作出应对的准备与措施。 但是言清总觉得这话不对劲,谷阳曦这家伙肯定是在谋划着什么,以他对谷阳曦的了解必然是如此! “因此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个人去打探一下在前方最基本的情况,至少总比我们一群人都两眼一摸黑好上太多了吧。既然这个建议是我提出来的,那便由我去侦察吧。” 没等众人作出商讨以及回应,谷阳曦便直接转身脱离了队伍,骑着马直接狂奔而去,行动敏捷迅速得连言清都愣了一下。 “糟了!” 言清的心猛然一沉,瞬间调转方向。 可以看到谷阳曦的速度之快,若是再耽搁一会儿,他估计就会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了。 “许叔,你们先回运输队整顿一下队伍,绝对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我三个时辰后还没有回来的话,你们一定要离开荒漠,退回小镇,答应我好吗!” 听得言清急迫的语气,许叔想要劝阻他但却也不好开口,只能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但终究还是心有担忧,不那么放得下心。 “言清,要不要我再派几个人来保护你,你若是有什么意外的话......” 此时的言清已经专门选好了一只最为健壮的猪猪骑了上去,闻言向身后回头。 “不用花心思来担心我。我,足够的强!” 说罢言清便再不回头,全速向这着谷阳曦所留下的痕迹向前追去。 “就这么放他去面临如此危险未知的境况真的好吗?” 队里不止是许叔在忧虑着言清的安危,毕竟这确实是前所未见之情形,目前看上去根本不是人力所能阻挡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但是既然那个人敢放心地把他放到运输队里来,就一定有着他的理由以及他的自信。” “何况我们或许真的在那种情况派不上什么用场,还是按着小清的建议做吧,我们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祈祷他能尽快地回到队伍了。” 许叔的语调显得格外的落寞低沉,原本想要偷偷跟去观察情况,暗中保护的念头也在思索一下后果断地打消了。 当年言清他爷爷便让他见识了人与人之间的鸿沟,他可不想再一次地行自作多情之事了。 言清一面掌控着猪猪的行进,确保它不会到处乱窜,一面单手展开了地图,小心地用手指在上面勾勒着路径。 “果然,先前遇到的那族人所前来的方向与谷阳曦他们一族相差得并不算多远,我估摸着事实上这两族之间的距离可能也是如此。” “毕竟生性那么孤僻的一族中要有成员与他的父辈成为至交,相距过远确实是太不现实了。” 谷阳曦真的是如他所想,这提出的建议只是个掩饰他真正行为的一个表面的借口,这家伙就是因为看到了那一族人的惨状,所以分外地担心着他们一族很可能同样地受到了波及。 “真的是一如既往的莽撞啊。” 言清咬了咬牙,手掌狠狠地又排在了身下猪猪那敦实而富有弹性的屁股上,那重重的力道让得上面的肥膘足足晃动了好久才平息下来。 伴随着一身哀嚎,它只能无奈地再次加快了速度。 “按照现在的速度来看的话,应该能在到苍神湖之前把这家伙给拎回来。看到时候我不得狠狠揍你这个混球一顿。” 言清还不满足于猪猪全力奔跑的速度,双手结印勾灵,直接施展术式加诸于这已经透支到了极限的可怜猪猪的身体上,再强化了它的筋肉强度以及运动能力。 “追,就当前面那家伙是个姿色绝代,美艳无双,眉眼似霜雪,肌肤若凝脂的极品母猪猪,给我狠狠地追!追到了她就是你的了!等等,这货不会要在这里直接拐进古森林吧。” 本来看到希望正激情地给猪猪打气的言清,却望见了已经仿佛触手可及的谷阳曦直接在苍神湖前有一段距离就直接转了个大弯,让他完全猜不出这家伙的目的。 “没用的!发情的猪猪的速度天下第一!你无论往哪边转都逃脱不了它的追杀!” 言清本是如此认为的,直到他看清了在转向前的谷阳曦后方出现了一只浑身缠绕着死气的生灵时,他总算是明白谷阳曦为什么要转向了。 “猪猪,开溜!” 言清赶忙调整着猪猪前进的方向,现在对他而言能少一事则少一事,一旦被缠住不知道又要花上好长的一段时间。言清自然是不想与之产生关系,溜之大吉才是最好的选择。 “坏了,为什么甩不掉啊!不会真要给他追上了吧。” 言清明明已经把方向拉了个大的转向,那个东西却还是跟着他过来。 而且最要命的是,言清分明感觉那生灵只是在稀松平常地漫步,为什么速度比他身下全力奔命的猪猪还要快啊! “嗷~~~呜呜呜!” 自言清的身下传来了凄厉的悲鸣,不明所以的言清看到了那猪猪脸上分外清晰的痛苦的表情,一时之间完全不知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待得回头去看那正追着他的奇异生灵时才顺带着发现了问题所在。 “尾巴呢?猪猪你的尾巴跑去哪儿了,总不可能是累得尾巴都给脱落了吧!” 言清再向先前所来的路径看去,终于是找到了在地面上安静躺着再也不会摇晃了的尾巴。 只是那原本细长的尾巴如今却是断裂成了零散的几块分布在不同的地方。 “不对,这玩意儿怕是大有问题!不能放任他再追下去了。” 言清立马从猪猪上翻身落下,拍了拍猪猪那已然光滑的屁股示意它赶紧离开此地,往来时之路回去。 那猪猪也很是聪慧,立即就明白了言清的意思,内心的恐惧和害怕让它再也难以忍受,一溜烟就直冲了出去,速度之快竟然还超过了言清先前拼命催它时好一截。 看得言清在原地一愣一愣的,憋了半天最终也只是憋出了一个“艹”。 但是言清也无法再有心思去找那玩意儿算账了,毕竟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在身体之上那如一座巨石般的压力。 然而这还算不上什么,更要命的是在言清的身体内部,那些原本安安稳稳的身体组织突然像是被夺舍了一般开启了疯狂地异动,在拼命地尝试撕裂扯碎他的身体各处。 这般剧烈的痛楚根本让言清想要忽视都做不到啊! “太怪了!怎么竟会有这种事情,我自己的身体居然无法由我自己掌控!” 言清肯定不会就这样坐视不理,立即调动体内的道灵稳固住身体的局势,将那些莫名暴动的存在一一都压制了下去。 幸好他还一直坚持着纳灵洗身,将自己的身体早已变得相当强悍。若是以常人之躯的话,应该真的是会在此之下瞬间暴毙,绝无悬念。 言清抬头看着那逼近自己的生灵,他对自己没有着任何沟通与交流的欲望。 无比庞大的脑袋上长了一对漆黑光亮的角,眼里却是毫无色彩与光辉,但仔细观察却能隐隐看见有点点道则浮现于其后。 “等一等,为什么我感觉这家伙看上去,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眼熟呢?” 第十九章 轰杀暴乱所降之灵 虽然面前这家伙身子的比例看上去确实怪异得离奇,脖子上面像是顶着一个随时能将身体给压成粉碎的巨大的秤砣一样畸形。 但是那位于头顶标志性的一对乌黑光亮的角,以及身体的各种特征来看,确实是与先前言清所遇见的那族人有些相像。 不过言清自己觉得这个家伙至少现在已经跟那族人完全不是同一种生灵了。 那健壮得大了好几圈的粗臂,更加结实硕大的双腿,以及在周身徘徊着的独特的气息,这些都很难让言清相信眼前这家伙是跟那族人有密切关系的。 言清回头发现已经是看不见谷阳曦的踪影了,想来也是应该窜进了古森林之内,再去寻找就要麻烦上许多了。 “算了,先速速将其斩之,再去想办法早点截住谷阳曦那家伙吧。” 言清总算是找到了那攀附于自身暴动的组织上诡秘的道则,量实际上相当的微弱,看上去竟是纯粹的透明,若是大意的话可能永远都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自其上也没有散发出什么特别的气息,只有当言清抓住它时才会变得彻底的暴乱与疯狂起来,攻击性相当骇人。 “真是有趣的道则啊,就管它叫做暴乱了吧。” 言清在将其彻底镇压了之余还抽出了零星的一点又给放到了小瓶子里面。 只是那家伙相当的不安稳,一冲进瓶子里便四处找其他的道则干架,直到碰到了在角落里打盹的毁灭,一下子便把它干了个半残。 “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玩阴招的家伙。” 言清从身后抽出长刀,手指在刃边轻轻一抹,道灵加持于其上,做到了足够的慎重。 在言清忙着摆弄暴乱的时候他面前的异灵自然也是没有闲到在一旁干瞪着。 一面尝试给言清施加更大压力的同时,一面不知到底是否在有意识地将脚下相当宽广的地面都影响得极为的活跃。 言清自然是感觉到了脚下地面愈发剧烈的晃动,以及土石间逐渐加深密布的裂缝。 “咔嗒~~~” 以那异灵脚下为中心,表层的土石开始相继地碎裂崩坏,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给卷上了低空之中悬浮着。 但如果有着千里眼能够作出那般细致精准的观察的话,是能够看见在其上那附着着的似米粒大小的透明的暴乱的。 言清自然也受到了冲击,于他四周蜂起的土石以各种刁钻难测的角度朝他直射而去。 面对如此大范围无死角逼迫而来且还蕴含着强劲道则的攻击,言清只能先用刀身荡开从上方如子弹般倾泻而下的砂石,悬空一脚再将妄图从下路切入的石块都给扫开。 但这明显是无法将那数量比拟恒河沙数的碎石给全部弄得干净的,言清单手执刀,左手从右臂袖口内侧抽出一柄流动着寒光的匕首,将逼近周身的碎石尽数拦下。 偶有漏网之鱼也是很轻松地就被言清给躲闪过去了。 但这却远远没有结束,在言清的四周仍旧有着量度难以估计的石尘扬起,如一道平地而起的飓风般直上天际。 异灵直接操纵着漫天的石砂凝成更为结实的数根尖锐的矛状存在,不给言清能够轻松料理的空间。 可以轻易地看出这石矛的强悍程度远非那些散乱的石头所能比拟的,言清没必要站在原地给他当木桩来打,果断选择了先行集中全力连续劈砍将其中一根斩成粉碎,借此空隙跳出了包围圈。 既然这家伙在远距离能有着如此层出不穷的手段,言清自然是竭尽办法地拉近双方的距离。 只是这异灵看上去显然也是毫不畏惧的样子,从一开始就是一直向着言清紧逼而来,从未停下过脚步,进攻欲望强烈到了没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的地步。 言清飞速逼近到了异灵身前,控制好距离自上方一刀劈下,直对着他那大得难以回避的面门而去! “铛!” 金石交击的声音回荡开来,那异灵竟是直接伸出了粗短的手臂,用他那长得似利刃般的手指在面门前几指宽距离夹住了刀身,从上传来的巨大的力道像是用着真正无法损坏的钳子来阻碍了刀的继续前行。 言清惊愕地看着刀刃已经深深陷入了异灵的虎口之内,自其上缓缓地溢出了瘆人的血液,顺着指节滴落。 却丝毫不影响着异灵卡住刀身的动作之稳,未有一丁点的动摇。 这家伙......不会连痛觉都没有吧。 眼前感觉自己所面对的这个家伙像是一个彻底魔怔了的存在,生存的目的好像只余下了滥用着道则进行着无意义的杀戮,除此以外好像对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存有任何的在意了。 原本想要将这把刀劈得更加深的言清已经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全力地将刀从异灵手中尽快地给抽出来。 但是在异灵死死地紧握之下,言清想要将这刀身拔出来肯定是要耗费一段时间。 言清很清楚已经等不及了,空出一只手捏住匕首,手腕一翻,反手的一刀旋切将中间的指节给干净地切断了。 只是,言清这次反应得相对晚了一些。又或者应该说,是对方的动作过于的快了。 “咔!嗒!” 那一直未曾出现过损坏痕迹的刀身此刻从异灵手指所触之地开始,裂痕像是蛛丝网般层层地扩散遍布整个刀身,紧接着痕迹更加的深刻,直至断裂成数不清的碎片飘飞在空中。 言清此时也无瑕再顾及于此,再次与异灵拉近距离顺便也能躲开刀片带来的干扰。 先行卡住了异灵不好快速出手的一个角度,想要用匕首先行废掉异灵一臂便能将事情变得简单起来了。 只是言清万万没有想到,他估算了异灵各种可能发起进攻的方式与角度,却还是没能成功地用那迅速挥出的匕首砍断他一臂。 在锋利的刃眨眼间便要截断异灵臂膀之时,自上方突然投下了一片阴影。言清手中紧握着的匕首,被两排沾染着干涸血迹的牙齿给死死地咬住了,完全不得动弹。 那可怕的利刃直接划断了异灵口中的一截舌头,断掉的那一小撮像是一个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在他的口腔里翻滚着,朝外喷涌着血液,将牙齿上那本已彻底干涸的血又添上了新的一层,缓缓地又滴落回了口腔中。 言清的视线此时正对着那由于低下头部而同时降下来的眼眸,从中完全看不到因为受伤而带来的痛苦。 不对,好像应该说是没有着任何的情绪,在表层一片漆黑的掩盖下,是混乱无比的色彩在翻滚着,看上去诡异却又让人着迷。 这般奇怪的对视仅仅持续了不过数秒,却又像是过了几刻钟。 那快要凝固的气氛像是把时间也给冻结了,直到一声“咔嗒”声清脆地绽放,才打破了这短暂而又漫长的平衡。 匕首的碎片纷纷炸开,数量之多让得言清都必须侧身躲开暂避一下这似一场小型风暴的存在。 而除了飞向言清这边的碎片以外,还有着大量的碎片直接在异灵的嘴里炸开。 有些嵌进了口腔壁里,有些烙在了舌头上,卡出了一个印记,还有的则是直接飞入了食道喉管之内,将那些脆弱的黏膜与管道割划得面目全非。 一时之内,血液从异灵的嘴角边肆意地满溢而出。 异灵他对此仍旧没有什么反应。 或许正如死神永远不会体会到死亡的意味,带给人们痛楚的存在也无法感受到痛楚。 没有了武器,言清也是懒得再多做试探,全力冲到异灵近前奋力轰出一拳。 “咚!” 两拳互相碰撞发出闷沉而又浑厚的声响不断地回响。 这异灵的力量确实是足够的强,只是仅仅如此根本算不上棘手的地方,那附于其上不断冲击着言清肉体的暴乱才是真正让人头疼的玩意儿。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言清将挥拳的速度提到极限,但异灵却总是能完美地跟上他的速度保持一致。 如此来来回回,反复地肉身相接让言清的气血也是一阵翻腾,毕竟去应付那如阴影中的毒蛇般随时觊觎着他的暴乱已经耗费了他相当的精力了。 但是能看得出来异灵的状态也算不上游刃有余,步伐与身子已经不如先前那么的稳了。 他的身体也是有着极限所在的,若是再这样搏命下去的话就相当于互相透支二人的生命了。 只是言清可不想把自己整得身虚力竭,能简单快捷地结束战斗才是他的目的。 将异灵接下来的一拳直接给错开,言清直接借着空当将距离拉进到了半步之间。 这异灵战斗只是完全由着杀戮的本能驱使着,只是顾着不断地进攻想要将对手给彻底抹杀,而完全不在乎着自己的性命。 既然如此,言清便会让他付出该有的代价。 “一拳!足以!” 第二十章 专为杀生而诞的血滴 这一拳没有多余的花哨,只是在加持了道灵的基础上做到了极致的快准狠,是言清集中了所有力量再简简单单直冲而出的一拳。 出乎言清意料地是,这异灵是真真切切地不顾着自身的性命。 言清本以为自己这一拳会受到一定程度的阻挠或者抵抗,然而事实却是就这么轻易地直接将他的身体给前后贯通。 被轰击而成的硕大的缺口中喷涌着像是决堤的洪水般的血水,将那干涸而又僵硬的土地都浸泡地略微松软了起来。 那血水高扬起冲上了数十米的空中,远远看上去诡异瘆人却着实有股别样的美丽。 身为事发源头的言清自然也是全身都沾上了浓厚的血,很难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 不过此时的言清却根本没有心思先去关心那已经被泡得有些沉甸甸的衣袖,现在还并不是能彻底放下心来的时候。 常人若是身子被穿了个通透定然是当场毙命,可是言清所面对的这个玩意儿,可绝对称不上是常人的范畴。 言清分明能够感觉到异灵的体内反而因为他的这蕴含着道则的一拳变得更加兴奋了起来,大量的暴乱从各个方向流淌汇聚到言清手臂之处,想要将言清给彻底地侵蚀掉,变成如这异灵般的存在。 本是透明的道则因为量的堆积变得愈发浓郁,竟然逐渐从浅白最终化成酸奶般的乳白色,等到聚集在一点的时候其中竟然又涌现着其他各异的色彩。 如果言清没有猜错的话,这异灵或许原本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生灵,跟先前言清所抹杀的自雷暴中诞生的存在是不同的。 再结合着身上那些太过于明显的特征,言清心里已经觉得有点瘆得慌了。 这个生灵或许就是被这大量的暴乱给直接夺舍了般,类似于修炼时的走火入魔。 因为生灵本身就是道与灵的一种极其特殊的存在方式,为了壮大自身才要吸收天地的灵来补足增强自己。 但若是想要吸纳的灵太过强大,或者自身无法承受那般恐怖的道的话,极有可能会让自己的意识与存在被彻底地抹杀掉,变成一具由那股道灵的本能所支配的行尸走肉。 最后还被操纵着屠戮了自己的同族吗,这真的是有足够的恶趣味啊。 最要命的是,不仅仅是尚在异灵体内的手臂有着致命的危险,这家伙双手对言清的攻击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自手掌边界满溢而出的暴乱如游丝般勾连,像是要织出一道天罗地网将言清彻底困死于此。 如果真的被其中一道给勾住了,可能后面的就根本无从躲避了。 “真的是即便濒临死境还不忘扑腾两下啊!” 只是还没等异灵作出任何实际上的动作时,言清已经贯穿异灵身体的右臂上道则迅速绽放,包裹着那些涌过来的暴乱。 从中心迸发出焚天的烈焰直上异灵天灵盖,席卷了体内的各处,将刚刚稍稍湿润下来的土地又烤干得只剩血斑。 这股狂暴的火焰与平日所用之火有着天壤之别,不是为了来帮助人们更好地生存,只是纯粹为了破坏而生的杀生之焰。 按照常理而言那异灵或许会先被烤熟再变成焦炭。 但是当那旺盛的火焰突兀消散失去踪影之后,原地除了扩散开来的浓厚的烟气以外分明找不到尸身的痕迹了,像是真的直接消弭在跳动的烈火之内了。 当然,也并不是什么都没留下的。 在那成分异常复杂的右臂衣袖上依旧沾着不少暴乱,像是死皮赖脸的舔狗一样仍是不放弃地缠着言清不肯撒手。 此时言清倒是完全不惧它们,饶有兴致地拎了一撮暴乱捏在拇指与食指之间放在眼前细细地观察了起来。 尽管这玩意儿看上去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性,也无法让人感觉到有什么危险的意味,但言清可是清楚地明白要是就此大意让这家伙给钻到身体里面去会有多么麻烦。 言清手中的暴乱在拼命尝试进入言清体内无果之后,开始各种狂躁地扭动与打滚。 想要从夹缝内挣脱出来,真的如同有着些许灵智般的精明聪慧,让言清感到相当的好奇。 毕竟言清在此之前可从没见过这么机灵的道则,就算是那些纯度很高又浓郁的灵也是显得呆呆的,完全比不得他手中的这个小玩意儿。 言清再细致地观察解析了这又沉寂下来的暴乱,渐渐地开始明白了这东西存在的本身。 首先无论如何去猜想琢磨,这玩意儿也不可能算得上筑世基石道其一,否则这天地定然会在瞬间乱套崩溃,根本无法想象能在这种东西之上能够承载着其他任何的道则。 如果真是应验的话,那这暴乱肯定会立即将整个世界的根基给掀翻,言清对此不会有任何疑问。 那既然如此这个东西按理来说就应该只能是存世创生道其一了吧,由天地的基础所演化成的其中一个形态,尽管言清很难想象是怎样的基石道才能够衍生出这样稀奇古怪的道则来。 言清将这暴乱在手里翻来覆去地鼓捣了好久,折腾了好一会儿也整不明白在其后究竟是怎样的跟脚来头,看来以他当下的能力是肯定无计可施的了。 言清虽说是对于万道皆具有着远远超过他人的亲和,但这种乖僻的道则还是相当的难以处理,无论怎么去努力都很难挖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出来,更别提探明它起源的基石道了。 正准备将暴乱给收进瓶子里留待后日再做打算的时候,言清又灵光乍现。 因为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都被浸染成了鲜血所带来的殷红,湿淋淋的穿在身上也属实是相当的让人不舒服。 言清向四周仔细地张望了许久,确认没有其他的生灵有路过的迹象后当机立断,迅速地脱下了身上的衣物。 只是当他将衣服都给脱了个干干净净的时候,言清才发现自己先前走得太过匆忙,根本就没有带上任何换洗的衣物,一时之间只觉得对自己的粗心无话可说。 但是好在周围都没有其他人,言清倒也不至于太过纠结。 言清看着零星尚未干涸的血水顺着边角从衣物上不断往下滴落,另一只空着的手将这些血液全部都集中到了一起,凝成了一个血球飘浮在了他的面前。 不得不说,那家伙飚出来的血液的量可太足了,即便是被焚烧掉了一大半仍旧还有这样可观的量。 自言清体内映照出几个术式布置于血球内外的各个方位,伴随着星星点点的光辉,这原本有一尺之宽的血球骤然间便急速缩小着体积,与此同时还有着相当的水汽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杂质从其中挥洒而出。 所幸这一次学聪明了的言清及时地做好了防护措施,这些东西都没有溅到他已经赤裸裸的身体上。 到最后光芒消散,言清将所有术式都收起,停留在言清手上的便只有一颗漆黑中透露着诡异的红的痣一样的小球,从中同时散发着充满了生机的生气和相当瘆人的死气。 “从这么大一堆血液中总算是提炼出来了这么一点血之道则,看上去也是让人难以摸透。要是轻易地尝试去掌控它或许会出现不得了的大问题啊。” 言清自然不会在当下作出那样鲁莽的选择,提炼出来这个血滴般的小东西自然也是别有他用。 从那已然安分下来的暴乱中提了米粒大小的一点,言清将其拿过来与那同样小得让人难以发觉的血滴接触。 在两者相碰的一瞬间,道则便因正常的排异而猛烈地展开了,原本微不足道的两颗小东西里涌出了数丈的道则在互相对冲着,溅出来的余波都带有着相当的威力。 言清肯定不会就这样放任着事态就这般继续下去,当即是控制住两方那旺盛的攻击欲望,让它们老老实实地演变着。 有摩擦与损耗是正常的现象,但要是像这俩这么死命干,可能真的就同归于尽了也说不定。 当然,言清也一直在刻意地引导着走势,要是什么都不干的等下去不知道得得等多久,又会等出个什么东西来。 最终待得道则收拢,呈现在言清面前的东西却是看上去更加的怪异了,一滴透明的血滴,其中又容纳着一丝殷红。 言清带着戒备将手指放在这玩意儿之上,那原本安分的透明血滴瞬间变得鲜红而明亮,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肯定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恼火的便是言清只感觉在同时自己体内的血气都在躁动,像是活性被彻底激发了,变得极其的活跃,如奔涌的浪涛般开始在身体内疯狂地冲锋。 如果只是短时间如此的话那还好说,说不定还能促进身体的运动能力。 要是时间一久的话,经脉肯定是无法承受的。 到时候,死相可能并不会太过雅观。 言清果断地撤开了放在上面的手指,庆幸着幸好没有弄太多的量,不然的话可能一下子都会让他有些吃不消。 若是这量足够大的话,岂不是直接就能让他当场毙命! 第二十一章 苍神湖的无解存在 这可算得上专门为杀生所诞出的道则啊。 言清按捺不住感叹,将这个透明血滴给收到了瓶子里,留待后日有时间的时候再来细细地探究,或许还能发现些未曾设想的道路。 ·于是乎现在摆在言清面前的便只有一个挺麻烦的问题了,那就是没有衣服来给他换了。 总不可能让他就这么光着去追谷阳曦吧,那可有些太过刺激了,言清不觉得自己的脸皮能够厚到那种程度。 幸好前面不远处就是苍神湖了,现在马上赶过去把衣服清洗一下说不定还能顺带着泡个澡。 稍稍遐想一下在宽阔澄澈的湖水里尽情地休憩沉浸着,光是这样想一想就感觉人都要飞起来惹! 只不过言清还是得保持低调地悄悄摸过去,毕竟他目前的形象实在算不上雅观,要是真被别人给逮到的话必然会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这么会儿时间里碰到了这么多难缠的玩意儿,苍神湖那地想必应该没有那些烦人的东西了吧。” 言清在心里这般祈祷着,不希望等到了苍神湖却发现有着大量的凶灵兽在湖里悠然地泡着澡等待着他乖乖地自投罗网。 那景象简直稍稍一去构想就感到全身鸡皮疙瘩竖起,身体一阵的发冷。 只是幸运往往只有一瞬,而灾祸却总是相伴而至,如从天际直流而下的江水般不曾断绝。 言清没有在苍神湖发现他所预想的那种极其恶趣味的景象,只是他仍旧是完全无法提起一丁点的喜悦。 因为他在苍神湖所处的地带连一滴水都没有看到! “这......有点太过离谱了吧。” 那记忆中辽阔得能够把整个小镇的人都给塞进去而不显一丝拥挤的湖泊,此刻却完全不见一丁点的踪影。 而取而代之出现在言清面前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看不出具体形状的东西飘浮在低空中。 说是看不出形状,实际上也是因为言清隔得距离有些过于的远了,只能看到从其上映射出来的晶莹的光芒,完全地盖过了它本身的身形。 有了先前那些经验与教训,言清自然是不敢贸然地靠近那个东西,毕竟鬼知道这玩意儿又有多么的恐怖与强悍。 他可不想就为了泡个舒服澡就把命给搭在这里。话说回来好像也没有能让他把衣服给洗一洗的水了,毕竟这座湖泊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言清自觉着相当隐秘地往中央摸过去,再怎么样都必须得或多或少地观察一下情况,等到形势不对的时候立马开溜就行了。 双眼死死地盯着在他面前仍旧隔着相当距离的那个存在,到目前为止言清都没有发现它有过任何的动作,这一点倒还比较让他放心。 等到距离稍稍近了的时候,言清总算是能大概地看出那东西真实的样貌了。 形状像是一条微微卷曲的毯子,在随着轻风有节奏地轻轻摆动着,表面上流动着柔和清逸的光华,蓝白的色调互相交融游移着,实在是美丽得出奇。 “这东西不会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意识吧,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嗯,不对,纯度高的离谱的灵。” 言清最近稀奇古怪的东西见得太多了,差点把这种明明从未见过的罕见玩意儿给当作稀松平常的存在了。 略微显得尴尬的言清哭笑不得地扶着自己的额头,不禁开始幻想着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回归到正常的生活里面,不用再这样游离在生死线上反复地搏命,能够就如从前那般过着没什么足够让人感到热血沸腾但却平静安乐的生活。 就这般想着,言清的注意脱离了那个如毯子般的东西。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周身所出现的异样。 “为什么......在这里会突然有着雾气,明明刚才都还是相当干燥的环境的。” 对比起先前那让土地寸草不生的干涸的空气,言清明显感觉到在他四周的水分绝对是正变得浓郁起来。如此反常的现象必然就意味着有着问题存在。 “不对劲!得赶紧开溜。” 言清在这股氛围中敏锐地嗅到了一丝极其危险的气息,也顾不上自己那光溜溜的身体彻底暴露了,果断地从水汽稀薄的上方猛地跃出。 待得头部脱离了水汽包围之后,他才发现除了自己的周身以外其他地方仍旧是干旱般的状态。 目睹到此情此景的言清立即就明白了自己可能已经陷入了危机之中。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给他时间再作出任何的反应,在言清先前所处的地方,那弥漫着的水汽便瞬间直接凝华成了棱角分明的冰,没有任何其他的征兆。 最要命的是,言清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地脱离水汽的范围内。 那水汽的温度急速降低,像是一株被打了特效催生素的冰花般疯狂地朝上生长着。 言清眼见着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措施来躲避,索性便放弃了逃避的想法,在空中自最高点一腿劈下,正迎着那不断凝结出来的坚冰直撞而去。 “嘭!” 尽管言清已经调动了足够多的道则,但还是只能勉强劈开要逼近他身前的那一截冰,腿脚还感觉到一阵的麻木,寒气像是缠绕在了他的腿上了般,甚至都让言清开始失去了那条腿的知觉。 不仅仅是这样,言清手中拎着的衣物也被冻了个结实,他又只能再掉头将衣物从冰中给解救了出来。 不过这倒也算得上因祸得福了,原本沾满了血迹的衣物被如此纯净的水给浸泡了过后看上去干净了许多。 言清用道则化出来的火焰小心翼翼地将衣服给烤干,确认了其中没有掺杂着那骇人的道则,顺便又暖暖自己的身子,将就着套上了衣服。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毕竟形势之危急已经容不得他再有任何的停顿。 若这些冰块只是普通的冰的话,言清也绝无忌惮它们的理由。 但是在刚才那一次接触中言清算是彻底地领教到了这冰块的可怕。 在那冰块的包裹之下,言清分明地感受到了从下方不断涌上来的看不到尽头的道则,而且这股道则的纯粹之度是他到目前为止所见的最为惊人的。 从里面任凭是眼光多么毒辣刁钻的人都绝无可能发现其他的杂质。 不不不!慌乱的言清甚至在此都一时搞错了重点,真正让他直接没有任何犹豫地逃遁的,是那他完全摸不到底细的根源之量。 那能无视天地环境与规律随意变换形态,以自身为中央展开演绎法则秩序的道则给他的震撼实在是过于的大。 在言清与冰块对撞的瞬间,那从下方迅速冲上来的道则差点没在一瞬之间将他的整个身体给化成一座冰雕。 在他的印象里就连爷爷都无法能够像这般随心所欲地去将道则这般随意地演化。 言清记得爷爷的笔记所曾记载过他关于道则的强弱的看法,爷爷认为万道都有着极其广阔的路途可以去探索。 其中以最广泛的留存于天地间的筑世基石道最容易入门,从而达到道则根源之量的开端,是为形壳,在此之后便又是几个陆续的量度的提升。 为了不让言清变得眼高于顶,好高骛远,爷爷一直提醒着他不要过早地去了解,只是让他大概地知悉了一下具体的程度。 言清从小还是算得上听话,这些年来一直都老实地没去仔细翻阅。 不过爷爷曾透露过他的程度大概就到了形壳,浮尘之后的游星的层次。 而这次言清所碰见的道则,恐怕至少都已经摸过了在此之上的唯元的门槛。 言清本来在那时已经退得足够的快了,可仍旧是被一丁点的道则给缠上了,要不是他处理及时,可能真就要直接将他的腿给废掉。 用尽全身气力将那一小撮道则从他的腿上给提取了出来,言清还是感到自己那条腿一时之间有些行动不便,但言清却完全不敢放缓一丁点速度,否则再被缠上可能瞬间就会栽在这了。 言清将那已经被他掌控住的道则放在面前粗略地观察了几眼,内心的惊诧更加的深刻了。 这东西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筑世基石道其一,是构成天地间滋养孕育生灵的根本的水的道则。 言清虽然先前有所预料,但亲眼目睹能将平日里司空见惯的存在给玩出这般的花样还是觉得相当的不可思议。 而且据爷爷所言,尽管筑世基石道的入门比起其他的道来说更为的简单,但要达到更为高深的境界却是比其他的道艰难上太多。 因为这是天地构建的基础,是承载着万物的大道,怎么能够让凡俗给那般轻易地彻底掌控。 言清自然是不会将这么稀罕的玩意儿给放走,果断地将其直接塞进了瓶子里面留待后日再慢慢去处理,毕竟现在对于言清而言还是赶紧逃命才是要紧。 第二十二章 全身而退的逃命也是一门艺术 拖着一条暂时报废的残腿言清即便是想要赶紧跑路也是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 更让言清感到后背一阵发寒的,那个他完全摸不到底细的生灵看上去一点放过他的意思都没有。 在最初那差点把言清的小命直接留在此处的仅是试探的一击之后,那块似扭曲的布料的玩意儿便是直接彻底放开了手脚。 以它为中心,由极其浩瀚且浓郁的道则所编织而成的水汽向着四方蔓延。 言清回头一看却发现视线已经完全被这如同一道天幕的雾气给完全地遮蔽了。 所幸他先前还算足够谨慎,没敢太过靠近那个东西,否则就真的直接在里面变成一尊永恒的艺术品了。 按照这雾气蔓延过来的速度,言清估摸着自己还是能够在此之前先行赶到古森林里的。 那时或许就能有着一点休息的机会了,毕竟这玩意儿总不至于连带着整座森林都给一起化作冰原吧。 只是情况好像并不像言清所想的那般乐观。 尽管那水汽看上去离他还算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但那本是干涸得皲裂,找不出没一丝水分的地面却正以极其夸张的速度凝结成了如镜面般光滑平整的冰面。 并且看上去马上就要顺带着把路上的言清也给一并化成它的一部分了。 可这还算不上全部的麻烦,那些水汽直接又化作了宛若自上天席卷而下的洪涛奔袭而来。 但若真是一场滔天洪水也就罢了,他还能在这水里畅游好一阵子。但这其中可是瞬间就能把言清给玩死的道则啊,言清可是根本不敢被这东西给沾到分毫。 好像这天地对他的追杀已然是毫无死角了,言清一时之间也只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肯定不会就此乖乖认命。 言清大致地观察了一下这道则所遍布的大体情况。 尽管这般疯狂而又骇人的无差别攻击看上去简直是让人避无可避,除了硬抗下来好像根本找不到其他的办法所存在了。 但是只要稍微地对比一下就能很轻松地发现,事实上那些无论纯粹之度还是根源之量都为其中最上层的道则无一例外都是径直冲着他而来的。 明显是带着要将他彻底抹杀掉的意志而行动着的,归根结底目标还是这个误闯进了它领地的倒霉生灵。 而在此之前,那个未知的生灵可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发生的。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只要我言清死得比它把我干死还快,那么就不会被它给干死了! 言清回头目睹着那愈发逼近着的冰海,指尖飞速地勾灵凝结。 虽说有着相当一段时间没有用过此术,但言清的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迅捷精准,保持着稳定的发挥。 这术式的构建跟难或许沾不上太多的关系,但无疑是相当的繁复,工作量远超同难度的其他术式。与之前言清所常施展的术式不同,此术的主结更为的特殊,是一个连心结,算得上是专门用来应对这种细节多到爆炸,而且灵路的量也多的不像话的术式。 以中心的连心结为起点,向着四方再分离出其他的副结。其中对于言清来说唯一值得注意的难点便是连心结的构建,远远比只是承担着地基作用的承重结困难麻烦上不知道多少,平日里的言清还经常在此处出现各种各样的错误。 令言清自己都感到相当诧异的是,这次在重压之下反而还表现得相当的不错,至少在保持着足够的速度的情况下没有犯下任何无法挽回的失误,完全来得及在自己被那看上去就让人绝望的冰海吞没他之前完成。 “唔,差不多这样就行了吧,再拖下去我估计心子都要吓得直接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言清也不敢像平日里那般悠闲地再去检查一下术式是否做到了完美无瑕,在确认了一下没有出现什么重大纰漏之后果断地就将术式直接展开。 言清将指尖划出了一道小小的缝隙,从中渗出微微鲜血滴落在术式的主结之上。接收了这滴血的术式的灵路散发着柔和的微光将言清的身体彻底地包裹着。 这个术式唯一的用处便是隔绝掉使用者的任何能够被外界探测到的生命体征,乍一听上去好像也是一个相当厉害的术式,如果能用在潜行上的话简直算得上神乎其技的存在。只是尴尬的点就在于此,使用者在此期间几乎没有任何的行动空间,否则这个术式会直接被当场破坏掉。 因此,这个术式实际上只有一个能够派上用场的情形,那就是言清当下正在干的事情——装死。 而且,如果是在那些顶级猎手面前使用这种手段的话,先不提施术时那么冗长的过程明显就相当令人怀疑,再者那些家伙肯定会往言清身上再补几刀确认一下究竟是不是真的翘辫子了。那样的话简直是作茧自缚,死掉的方式也是想想都觉得屈辱和丢人。 也刚好只有眼下这种情况,言清所面对的存在虽然实力强悍到可怕,但对于它而言,向言清所发起的攻击只是因为感知到了言清的存在而做出的出于本能的反应。一旦这种气息彻底消失,那么它也就没有任何必要再将这“无意义”的攻击继续下去了,而此地不出意外又会回到言清到来之前的那般模样。 事情的发展没有太过出乎言清的意料,只是这如暴风疾雨般的猛烈的攻击也如那夏日的暴雨般突兀地便止住了。明明是仿佛遮盖了天光,封印了大地的冰海,就在术式完全展开得到一瞬就找不到了踪影,让得本该趁此机会赶紧逃命的言清都在原地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这般能够随心所欲影响天地的手段,身在近前将其完全亲历了一遍的言清只觉得震撼至极。这种程度的手笔在他原本的眼里或许只有天地自身的意志才能这般轻易地做到,根本无法想象这是生灵能够达到的地步。 这片地带又回复到了言清尚未到来时的那般干枯与荒芜,唯有着中心那仍旧轻轻悬浮在空中的奇异生灵在时刻提醒着言清刚才所经历之事并非虚幻与泡影。 言清将动作的幅度控制在最小,先把那条暂时行动不便的腿给想尽办法地让它恢复正常之后,言清当即收起了术式直接向古森林内逃窜而去。 言清本是以为这一次那恐怖的存在即便能察觉到他的存在,也应该是来不及调动道则来追杀他了,毕竟他已经距离那家伙如此之远了,再如何它也不可能瞬间就把道则覆盖到这种距离来吧。 要是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言清即便是栽在这里也觉得死得其所了。毕竟是见到了那般珍奇无比的画面啊! 只是当他迈出脚步的下一秒,言清便立即意识到了即使是他那连自己都已经觉得极其不可思议的最坏想象居然也根本比不上现实所来的离谱。 言清收起术式,他的生命气息再一次地暴露了出来。像是就在同一瞬间,那速度快到言清完全无法分辨,言清看到以那蓝白布料似的生灵为中心,方圆足有百丈的上下四方,毫无任何征兆的,连水汽都未曾弥漫开,就直接这般凭空,像是从某个言清完全无法感知的覆盖在现世之界之下的空间中降临此界,有着无尽无边的坚冰带着如利刃般的锋芒充斥着,盈满着。 像是为了更加切合利刃这一比喻,这些尖锐的冰棱就跟磕了兴奋剂般,以言清的肉眼都难以捕捉到的速度疯狂地在运动着,像是正在切割着那一片空间,要将其粉碎成碎片般。 这般景象简直让言清目瞪口呆,浑身都因为无法抑制的不知是错愕还是兴奋给镇得完全无法动弹。这样如同天劫的恐怖之威,却又因那不停变换舞动着的冰棱让人很难不被深深地吸引住,简直就是凡间不存之绝景! 言清若是身处于其中的话,可能连喷涌出来的鲜血都会当即凝成冰中的一部分。不过言清不知道它究竟是只能将百丈距离的空间给用这种手段清理彻底,还是只想这般做而已。毕竟言清所处的位置早已脱离了那生灵数百丈之远,想来这手段也不是专门来针对他的,否则的话估摸着自己也根本无处可逃。 再仔细想了想之后,言清觉得应该是那个生灵发现了原本消失了的气息又在原处出现,所以担心自己领地也潜藏着这样隐秘着不透露出气息的生灵,于是才动用了这种完全不留活路的杀招吧。 但不管怎么样,言清是一点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停留一分一毫了,这里带给他的刺激已经让他一时之间都消化不完,赶紧遁入古森林里找一处安生地方才是当务之急。 只是想法是美好的。可这古森林,也早已不是从前的那片宁静所在了。 第二十三章 面对强者跑路却又对弱者重拳出击的言清是屑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被爷爷顺带着给捎过来的,过去了这么多年此地看上去还是完全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啊。 依旧是由密密麻麻的巨树堆砌着,像是屋顶上排列整齐的瓦块一样,层层叠叠地紧密簇拥在一起。 连外面的天光都很难穿过这密不透风的枝叶透露下来照耀到地面。 也怪不得土地上如此光秃秃的,连杂草都不曾生出丁点了。” 古森林的氛围一如言清那已经略微泛黄的记忆中的模样,安静祥和得像是一片与外界完全隔开的世外桃源,幽暗阴森得却又似哀魂遍布的死地。 入目之处除了望不到尽头的树木外没有了任何其他的色彩,单调,烦闷,若是常人在这里多呆上几天精神必然会变得错乱。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这里都完全不像是能有生灵生活的地方。 不过在当下这样的情势之下,言清倒觉得这算是这里最大的优点了,他可再也不想碰到什么稀奇古怪又莫名强大的未知生灵了。 先前那一次能成功走脱言清也完全清楚其中有着多少侥幸的成分在内。 由于这古森林除开那一桩桩遮天蔽日的大树以外就根本找不到其他显眼醒目的东西。 所以在此之内若是只顾着赶路的话是绝对会迷失掉方向的,直接被困在其中耗死事实上绝对能算是正常的情况。 言清相当熟练地爬上了身旁的树枝上折下了一条细长的枝干握在手里。 趁着现在他刚刚进入这森林之内尚能摸清大概的方位时,言清必须也要提防着在此迷失的风险。 紧紧贴着树边摸索着往前赶着路,言清一只手死死抓着那条足足有一米有余的枝干,用它嵌入了土地之中,随着言清的步伐在地面上也刻下了极其明显的沟壑。 这算是在这种千篇一律,无法找到参照物的环境里最简单的防止迷路的办法了,但也是极其的奏效, 如果这些人为的标记不会被破坏的话。 时间不断地流逝,言清为了保持正常的时间概念,除了用那条枝干来做路标以外,还在地上刻下记号,每个符号代表着自他进入森林里又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 言清再将时间与他的速度这么一估量,就知道自己大概已经走出了多远。 虽然这森林里到目前为止除了言清的脚步与呼吸,以及枝干划过土地的声响以外再无其他的声音,但言清总有种不自然的感觉,心里一直都在惴惴不安着。 这里的气氛好像比几年前要压抑上了太多,最让言清感到不适的便是后背像是被人紧紧给盯住了一样,不自觉地皮肤微微地发麻。 起初言清还能将其归结于是特殊时期自己精神的过于敏感,但时间一长言清也无法装作完全没有察觉似的将其忽视了。 言清很清楚不管怎样都不能作出打草惊蛇的举动,一面继续像是没有任何戒备地赶着路,另一面手上却是将动作幅度控制在极小范围之内迅速地结出了一个用于探测的术式。 此术式里的那些灵路并不像其他的术式一般随着启动而直接展开,而是极其隐秘地遁入了地面之下,朝着所感知到的灵之浓郁所在径直地摸了过去。 言清只有先行探明那隐藏在暗处的存在的真身才敢再作出进一步的行动。 在观察到了这门用以侦察的术式刚一开始运转就直接找到了那暗处之灵所在之后,言清当即便是将身体保持在了高度的警戒,随时准备先一步出手占据优势。 只不过下一刻,令言清又彻底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所谓被言清当作潜藏在暗处,想要对他图谋不轨的灵,此刻则是直接暴露出了真身,丝毫不顾地向着言清的方向直冲了过来。 “怎么会,我这术式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会被察觉到,这有些不太现实了吧。” 以言清的自信自然是不可能轻易地承认这个观点,但让言清感到更加迷惑的事情还远远未结束。 那个看上去有些形似鱿鱼头部,浑身散发着点缀着白色光点的绿色光幕的灵在空中迅速游动着,不出意外地话言清的术式就是探查到了这个小家伙的存在。 但正当言清疑惑为什么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玩意儿要一直像个猎豹一样对着他虎视眈眈。 还未等到暴露却又自己自爆着向他冲来时,在目所能及的远处又是一只外貌几乎一模一样,反正放在一起言清肯定是找不出不同的灵也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来。 “不会想要靠数量把我给怼死吧!” 像是要专门回应言清的想法一般,在此之后又是不少相同的灵扎堆着涌了过来。 言清此时一阵头皮发麻,虽然这小玩意儿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实力,但这么多凑在一块儿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时之间言清有些动摇着想要脚底抹油,直接先行撤到安全位置再做观察。 “等等,好像问题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发现了不对劲的言清眉头不自觉地微皱,因为那打头阵的灵在临近言清时根本对于言清的存在丝毫没有理会,直接略过了他继续往前飞速赶去。 不仅如此,在这之后的那些灵也是像根本看不到言清一般,像是前面有着无比吸引它们的东西所在。 “难不成这玩意儿根本就是真的啥危险性都没有吗,结果害我像一个白痴一样一个人在这瞎担心了半天,活活的跟个小丑似的。果然还是我过于的敏感了。”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言清倒也不会将这些把他给忽视了的灵也给同样地忽视掉。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些小家伙这么拼命地是想要赶到哪里去,究竟是有着什么稀奇的玩意儿在吸引着它们不再像先前那般隐藏着,变成言清眼前的这般一拥而上。 言清回过头,却发现在他的前路上也有着相当规模的如此模样的灵向前涌去,一时之间心里更是对此变得重视了起来。 再者,说不定跟着这些家伙走也能更快地找到正确便捷的路径。 顺着那些灵的路径一路飞速地前进着,言清也是察觉到了别样的气息,是除了他以外的,其他生灵的气息! 而在更远之处,言清能明显地感知到,有着生灵之间的争斗正在发生着。 而那个方位,恰巧就在这些灵的路径延伸之处,但恰巧这个词或许也可以删掉,因为言清清楚地探明了在那里这些灵的气息比他这里浓郁上了不知道多少个层级。 在言清双手所捧起的一个由灵路构成的外形如圆盘的东西之上,相当清晰明了地呈现出了好几个不同的气息在交缠拼杀着。 而其中则有着一个让言清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存在,明显是这场搏杀所围绕的中心。 “这股气息怎么这么的怪异啊,莫名的让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但一时之间又无法将其与我熟悉的人对上号来。” 言清再仔细地用术式观察着那个被其他的生灵所一并围杀的存在,从中轻易地捕捉到了大量的与周身那些森中之灵一样的气息,心里有了个自认为靠谱的猜测了。 “莫不是这人抢到了什么稀罕的玩意儿,所以才被其他的生灵盯上了聚众围殴。嘻嘻,这种事情我无论如何肯定是要掺上一手的!不对,这人的气息不会......是谷阳曦那个家伙吧!” 再将森中之灵的气息排除开来之后,言清终于是发现了那个被包围的人的真身,瞬间浑身气血上涌,焦急与忧虑之情直接呈现分庭抗礼之势占据着言清的内心。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看到谷阳曦这家伙出现任何的意外,他必须要立即赶过去帮他解掉此围! “啊~~!” 言清却在此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右臂火辣辣的疼痛,像是有人在用着炽烈的火焰反复地炙烤着他的表皮。 从专注于谷阳曦的急迫当中回过神来的言清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右臂之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爪痕,血液如同山间小溪一般向着地面流淌而下。 “坏了,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时候却完全放松了警戒,又刚好遇到了危险的家伙。” 言清抬头看着那得势不饶人,偷袭得手之后再向他冲来的一头似虎非虎,像狼非狼的异兽,眼里俱是满溢的愤怒。 言清先稍稍拉开了距离,用了不过寥寥两三秒的时间将伤口给简单地处理了一下。 再趁着那头异兽向他冲来的空当仔细地观察估摸了一下它大体的水准,摸清了它所擅长的道则。至此,言清便可完全不必再做任何退让了。 “敢阻我,你必命殒于此!绝无其他前路!” 第二十四章 生机太过而坠入了死渊 那虎狼般的异兽尽管身上没有羽翼,却是借着霸道的力量直接以树干作为跳板迅速地向言清再次逼近。 沿途的树木都被它那锋利而又尖锐得胜似刀兵的爪子轻易地拍得断裂,如摧枯拉朽般成片地倒下。 这般强烈的视觉冲击所体现出来的是绝对毋庸置疑的破坏力,若是被这一爪即便只是擦到身体边角之处,整个身体也会被这股蛮横而又凶悍的力量直接带着震成碎片,绝无一丝存活的可能。 也是因为言清的身体足够的强韧,在先前被这头异兽先手偷袭了之后还能保持着足够的状态。 至少目前来说这伤势暂时还不足以对他造成太大的妨碍,充其量也只是削减了些他进攻上的选择而已。 对他而言,要斩此头异兽,单手足以! 面对着以全速直冲而来的异兽,言清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选择了看似极其莽撞地直接迎着对方对冲了上去。 那头异兽的嘴部相当的怪异,嘴唇不同于通常的生灵,是直接向外部扩张裂开的模样。 从中直直地露出了嘴中那纵向排列着的成着队列的獠牙,那向外张扬着的模样比起普通的牙齿更像是大象的象牙。 数十颗牙齿俱是锋利无比,全是为了单纯地撕咬猎物而存在着,看上去不协调到了狰狞的地步。 两个生灵以极其迅猛地速度在常人根本无法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已经接近到了互相都能直接肉身攻击得到的距离。 异兽没有选择急躁地就挥舞着它那致命的爪子朝着言清扇去,而是先行张开了它那像是一道由刀锋铸成的关卡般的獠牙,想以此来限制着言清因为受伤而变得本就不够富裕的进攻选择。 之所以作出如此慎重得不像它一个凶暴的异兽的本能的行为,也是因为在先前那次偷袭明明成功了的情况。 这个人类却只是受到了看上去还完全不影响行动的伤势,这让它身为猎食者的本能感知到了这个家伙的危险所在。 言清倒并不对这个看上去难以让人生出抗衡之心的恐怖异兽有着怎样的提防之心,毕竟在他眼里两者实力间的鸿沟可不是任何所谓精心策划的谋略与战术能够填补的。 “看来这家伙可能原本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灵。” “只是意志太过薄弱了,居然就被这么些流窜在天地间的杂乱的道则给污染成了一个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比起我先前所遇上的那些怪物都差上了简直不止一个层次。” 言清在心中早就已经对面前这头来势汹汹的异兽有了个相当详尽的估量了。 而这个异兽会往这边来想必也是被那不断向前方涌去的森中之灵给吸引而来的,只是好巧不巧刚好就撞见他了。 可是啊,作为一个野兽分不清楚捕食者和猎物的身份算得上最离谱的错误了啊。 这已经被那混乱的道则影响得同样混乱不堪的异兽的意志可能也早就丢掉了原本可能拥有的这样的能力。 生灵的意志本就是有序的灵,一旦被其他驳杂的灵所抹除,取代了便也丢掉了自己作为生灵的基本的存在的证明了。 也就是说,言清根本就不认为自己眼前的这个东西算得上一个真正的生灵,充其量不过一个能扑腾几下的提线木偶罢了。 言清又不禁回想起先前所遇见的那些有着纯粹意志的恐怖的生灵,以及这古森林中突然一跃而出的众多森中之灵,心里对于这天地的变动愈发地难有着什么好的期待了。 那头异兽在看到言清接下来的行动之后,整个身体都楞得僵在原处不知该作何行动了。 面对着它那能够轻易割断合抱之树的獠牙,言清却只是将一根食指给轻轻地抵了上来,看上去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孩童面对着柴堆上旺盛的火焰选择将手臂伸进去尝试般的天真无知。 只是当言清的指头按在那根獠牙之上时,它那平日里引以为傲,带着它披荆斩棘的坚硬的獠牙如同被彻底燃尽的灰烬一样轻轻一碰便保持不住形状,直接化作灰黑的靡粉,变为阴暗的沉淀。 那长长的獠牙就这么“咔嗒”地先出现丝丝的裂缝,还没等异兽作出任何的反应,自那像是主干般略粗的痕迹上又如蛛网般再生出了细若发丝的裂痕遍布了整根长牙。 直到那长牙之上好像只能看到裂缝密布的模样了,它才瞬间被刮过的一缕微风像烟尘般直接吹上了高空。 言清虽然知道自己的实力是能够轻松将其碾压的,但现在的他为了能够赶紧将其解决掉去查看谷阳曦的境况也是完全不藏着掖着,毫不犹豫地拿出了全力要来速战速决。 自言清那将獠牙直接磨灭掉的指尖钻出了一团闪烁着寒光的灵,由于那道寒光太过刺眼,就连近在前处的异兽也完全无法看清这个灵到底是呈现着一个怎样的形态,只从刚才的经历里很明了地认识到了——这个灵的锋利程度远非它身上的任何一个零部件能够比拟的。 这是被言清凝结在命府之内妥善保管着的一道相当精炼的道灵,虽然纯粹之度实在是算不上太高,但也算得上是言清刻意为之。 毕竟比起繁复而又效率极其低下的提纯,言清倒还是喜欢把道灵能够协调地凝练在一起,反而能在一定的限度内发挥着它们最大的能力。 而此时正被言清控制着将异兽那一排排的獠牙尽数扫荡干净的道灵,便是言清把五行之中的金之道则与其他相对起来显得偏门的杂七杂八的道则给倒腾了许久给折腾出来的玩意儿。 金之道则身为筑世基石道,言清想要将自己所掌握的道则的根源之量有所提升实在是过于的困难,像是有着一道生灵无法逾越的天堑拦在面前,明摆着告诉他这是你一个凡俗无法触摸的境界。 这也便是当言清看到那足足有着唯元量级的根源之量的水之道则时会果断地选择开溜,就算只是浮尘级别的存在,凭借着那般夸张的御道之数以及纯粹之度,言清也觉得自己绝无胜算所在。 而这头异兽所展露出来的道则说得通俗易懂一点不过就只是一个刚刚开始牙牙学语的孩童而已,连基本的道的运转之理都完全没有摸到门路的存在,入门的形壳都算不上的程度罢了。 说来说去也只有他那副块头看上去还稍稍显得吓人而已。 丝毫不管异兽那瞪得如同言清平日里吃饭惯用的盆一般大的茫然的双眼,言清再将它那还滴着自己臂上鲜血的爪子给切成了稀碎。 保证了它失去了任何的反抗能力之后,言清借着双方对冲的速度借力一臂挥出,从下方将这头异兽直接给锤到了半空之上。 “该结束了。” 言清完全不想做任何的拖延,每一秒对现在的他而言都是无法浪费的宝贵的存在! 言清双手虎口交叉合拢,自命府之内再调度而出数量极其骇人的道灵一涌而出。 如爷爷所言,言清天生亲近万道,这些形态各异,或许其中又有着各种矛盾的道灵此刻在言清的掌控下便是一席之友。 没有任何迟疑,言清放任着它们直接将这头仍旧没有摸清楚状况的异兽给直接吞噬得瞬间丁点不剩!甚至连一缕飞灰都没有留存下来。 “嘁,我必须马上得循着这森中之灵的气息赶紧找到谷阳曦了。” “如今的天地环境危险得即便是我都很容易出现游离在生死线,鬼门关的危险,何况谷阳曦这个吊儿郎当的笨蛋。” 言清看着身边已然变得稀薄起来的森中之灵,脸色完全好看不起来,全然不顾自己仍旧在向外渗透着血液的手臂,径直地往谷阳曦的方向冲过去。 只是......好像仍旧晚了一点...... 当言清到达他用术式所探测到的地方时,明显地就察觉到了曾发生过大战的气息。 被直接脱去一层表皮的地面上,焦焚的树桩上,残破的枯叶上,到处都余留着那些参与争斗的生灵的气息。 但也表明着战斗在他到来之前已经彻底完结了。 言清在这片废墟当中仔细地寻找着与探测中的气息相对应的痕迹,很轻易地便发现了那些想要争夺带着强烈森中之灵气息的物件的生灵们的尸体。 无以复加的震惊将言清的意识给填满了,这些生灵的死相俱是诡异得离奇。 在他们的身上无论怎么仔细地寻找都发现不了有着受伤的痕迹,但是反而言清却是能从他们的尸身上感受到极不合理的过于旺盛的生气,甚至远远盖过了一个活着的族群所能拥有着的生气。 没错。 言清再确认了他的观察并没有出错,这些家伙,真的是因为生命力太过旺盛而导致的死亡,实在是一种可笑又可怖到了极致的死法。 不过言清却没有在其中发现谷阳曦的尸体,只在他所探测到的森林之灵气息浓郁的地方发现了大量的正在茁壮生长的各种稀奇古怪,从未见过的植物,像是在对着他诉说着什么诡异的史诗。 第二十五章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折磨 “力量,我需要足够的力量才能够守得我的居处百姓能够过得安宁。阎翮叔一族的惨况我绝不允许在我的族内发生!” 谷阳曦毫无任何障碍地从这片广阔的古森林内直接冲了出来,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这座古森林就犹如他的庭院般能够在其中肆意地漫步。 只不过谷阳曦实在是没心情再在此处多待哪怕一秒,他必须得按照着自己记忆中最近的路途直接赶往自己的部族之内,每晚上那么一会儿他便更为的焦急一分。 至于仍旧身在森林之中的言清,谷阳曦自然也是清楚了他的所在,知道了言清想要把他喊回去,不让他涉险的想法。 言清的一片好意谷阳曦肯定是能够领情的。 只不过他身为部族的王室,虽然对于统领民众没有着丝毫的兴趣,但对于他而言那些百姓也是无法舍弃,无法置之不理的存在。 在谷阳曦的眼中这算得上是他个人的私事,与言清不想让他涉险的想法如出一辙,他更不想让言清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面临到危险。 虽然谷阳曦先前为了将他甩开或许让言清已经是遭遇到了危险,为了弥补他先前不顾众人直接离队,害得言清追上来的任性,谷阳曦决定将言清一直困在这片古森林里直到这一切平定下来。 此处,或许是这片天地如今唯一算得上绝对安全的地方了。 无论如何,谷阳曦他也要保证言清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只是或许谷阳曦成功地盘算到了许多的事情,他也没有摸透言清同样擅自离队,这般冒失地直接来追寻他的踪迹的真正原因与真实的想法...... “森中之灵又跑得没影了啊,真的是相当稀奇古怪的存在呢。” 言清向着四周张望发现再也无法寻到森中之灵一丁点的踪影了,就连原本还在森中之灵浓郁处茁壮生长的那些奇异植物也在眨眼之间就干枯下来又化为了飞灰。 至于那些遗留下来的尸体此刻也是遭受着相同的待遇,像是被这贪婪的大地直接吞噬了般彻底没了踪影。 “简直是神乎其技的手段啊,这其中所展现出来的道则就连我观察了这么一小会儿都无法将其完全地辨别清楚,相当的复杂却又极其的协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自然这一宏大的概念所传达出来的意象一样。不得不说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了。” 不过言清也并不打算在这里逗留着去再做进一步的感悟,毕竟时间对于他来说已然刻不容缓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谷阳曦的踪迹,可不能再把他给彻底地跟丢了。 按照惯例地将一小撮遗留的道则给塞进瓶子里,言清立马开始着手于想办法找到最快能够走出古森林的路径。 如今言清的面前又彻底地失去了所有的可以当作路标的参照物。 为了防止在这片森林里迷失,言清得先行原路返回去寻找一下自己曾在地面上刻下的作为参照的印记,这样才能保证自己接下来能够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行,不至于越走越往森林的深处去。 “等等,我往回走的距离已经超过了我之前去寻找谷阳曦的路径好一截远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发现地面上有一丁点被做过记号的痕迹呢。” 言清看着那铺满腐败落叶的地面,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人曾从此经过的痕迹。 不信邪的言清扒开了那些堆积的树叶仔细地排查着土地,连着一大片地方都没能发现任何有人为留下的记号所在,甚至连一丁点的脚印都没有。 “坏了,这森林有鬼!真的是担心什么它就给我来什么啊!” 言清死死地咬着牙关,脸色怎样都好看不起来,额头上滴滴冷汗流落。 可是即便他将浑身的警惕与觉察都提到了最高的档次,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寻找其中变数以及探查是否有灵在作祟上,言清依旧无法找到这里跟他刚刚到古森林的时候有着什么区别所在。 “等等,既然这里已经出问题了,该不会......” 言清突然又猜测出了一个更为让他感到不安的想法,一面祈祷着这不至于成为现实,一面又觉得或许他反应过来得已经晚了。 待到言清再次回头赶回先前与那异兽拼杀的场合之时,那高悬起来着的心便直接掉入了深渊之中。 原本被那头异兽所拍断的一排排大树此时已经完全找不到踪迹所在了,而且无论言清怎么去探查,在这方圆数百米内连任何被损坏了的树干都不存在。 连带着言清那受伤的左臂曾掉落在土地上的鲜血,即便言清本来与其有着一定程度上的感应,此刻也是完全像是直接从人世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无法感知到它的存在。 没错,这里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言清与异兽先前的那番搏杀一样。 排列得谨谨有序的树木们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着枝叶,时不时向它扎根的土壤赠下一片落叶作礼,一如它最初的那般安静与美好。当然,对于言清而言就是噩梦与悲报了。 “不管究竟是谁想要让我待在这里,总不至于真的能把任何的道路都给我堵死了吧!只要我想离开他还能真的把我给拦住不成!” 天无绝人之路,言清一直是秉承着这样的信念的。 既然地上已经被那个未知的存在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言清便直接爬到树梢去看看现在的天色。 言清的脑子里一直都没有停止过记录着他进入这古森林所流逝掉了的时间,只要再结合着将天幕内那运动规律的光晕当作标志物,就能够很轻易地分辨出来大体的方位了。 说干就干,言清动作相当轻巧地直接攀上了身边的一桩看上去明显要比周身其他树要高上一截的大树。 毕竟占据的位置越高,视野的范围肯定就会越广。 不过言清这次在爬了两下的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一股完全无法忽视的强烈的违和感充斥了着他的感官。 “不会吧,难不成我再怎么攀爬都是到达不了树的顶端的?” 这简直太过诡异。 言清明明已经往上攀爬了相当的一段距离了,却仍旧看不到距离树梢有着任何更加接近的意味。 反而是再向下一望,自己所处的位置居然仍旧是一开始所攀上的那根树枝,整个人劳累了这么会儿却是完全地在原地踏步而已。 “这做得也太绝了吧,真的是要把我活生生给困死在这里吗?” 言清眼看上天无路,再继续乱走又很可能会困得更深,索性只能选择把这土地给挖开,指不定能发现什么其他的能够破局的存在,总不至于真的入地也无门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虽然言清其实能够饿上很多天都能保持着比较旺盛的精力,但在这么长久的过载的劳累之后如此长时间的不进食还是不可避免地让他的身体产生了些生理上的反应。 而言清此时又恰巧在自己挖出的十数米深的枯井之内,肚子里那传来的“咕”的声音在封闭的环境内不断地回响,相互交映显得更加的大声了。 正当言清一脸颓丧地靠着井壁懒散地坐着放弃了再继续挣扎下去的心思之后,突然一声沉重的闷声在言清面前响起将他从待机的状态直接吓得当场开机。 言清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面前居然凭空,不对,听声音明显是从上方掉落下来了一只白白嫩嫩的小兔子,虽然现在是只已经翘了辫子的小死兔子了。 尽管言清很想现在马上立刻就在此地把这只兔子给直接烤了,但这么怪异的现象实在是让言清无法觉得是偶然发生之事。 言清迅速提振起精神从深井中直接轻轻松松地爬上了地面,当然临走前也没忘顺手拎起了那只在言清眼里异常可爱的小死兔子。 “果然行事完全天衣无缝吗,这真的是要把我给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言清那本来提上一口的士气此刻又松了下去,火急火燎地爬上来仍旧是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与平常不同的迹象。 不过一码归一码,沮丧是依然要沮丧的,但该烤的东西还是不能被落下。 刚巧这古森林内的光越来越黯淡了,想来外面的天色也开始逐渐暗下来了,做着烧烤还能顺便充当个照明取暖的作用,实在是相当的实惠。 只是让言清放不下的事情还有太多。 自己已经离开运输队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他们究竟是否按着自己所说的退回到小镇里了呢。即便是真的安安全全地全员回到了小镇里,他们又怎么会跟万亦巧解释为何自己不在回去的队伍中呢。 胡思乱想了许久,言清终究还是将视线放回到了目前摆在他面前的问题上了。 为什么那个要把他困在这的家伙还要给他提供事物呢,不会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让他乖乖待在这里吧。 “那我可更不能让你如意了啊,谷阳曦!” 言清吞下了鲜嫩多汁的兔肉,大概已经明白了原委。 第二十六章 为了脱困而欺负弱小道灵的绝对是坏人 “喂,谷阳曦,只有吃的也不行啊,你能不能给我捎壶水过来给我解解渴啊!” 在将一整只喷香的烤兔子尽皆下肚之后,言清靠着粗壮的树干身子歪歪扭扭地躺着,嘴里含糊不清地朝着面前的空气隔空使唤着谷阳曦。 尽管言清个人认为以谷阳曦现在急切着想要赶回部族的心情是很明显不会再将精力顾及在此处的,所以这古森林内目前的一切应当都是那先前见过的森中之灵顺应着谷阳曦的安排给办妥的。 谷阳曦想必在离开这片森林的时候给森中之灵所下的指示应当是除了放言清离开以外的任何条件都竭力满足自己。 既然如此,他可绝对不会亏待了自己,自然是怎么能整事怎么来。 言清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了从侧边传来的流水滴落的啪嗒声响。 如此近距离的声音突兀响起把言清直接吓得跳了起来,回过神来才发现从旁边的那桩树的树干口子上竟然窜出了相当多的水,像是完全取之不竭,不会干涸一般地猛地往外喷洒着。 “这手段与操作虽然感觉还挺实用的,但看上去真的好奇怪啊。总感觉像是有从树里面排放出来的奇奇怪怪的汁液混在其中,无论有着怎样的勇气都很难敢喝下去的吧。” 言清的面色显露出了明显的难堪,望着这不断坠落在地面之上被浪费挥霍掉的水,表现得相当的举步维艰犹豫不决。 “诶~诶~诶!你这小家伙想干嘛!别顶我的腰啊,我那里很敏感的啊,你这么顶上来我简直痒的要不行了。” 言清突然感觉自己的腰间好像在被什么东西给推着想要让他往前面的水流处走去。 言清略微侧过头一看发现果然是先前所见过的森中之灵。 这个小玩意儿此时正奋力地顶在他的腰间,整个形状因为碰撞的受力变得远远比平时还要圆润,看上去还有一种莫名的可爱感。 言清自然是不会再惯着它对自己的身体肆意妄为,直接两指一夹就把它给拎到了自己的面前。 “嘿嘿,你好像很急啊,小家伙。” 言清望着这正在他指尖不断挣扎的森中之灵就是一阵怪笑。 “看来谷阳曦临走前是对你们下了死命令,务必要把我给侍奉得舒舒服服的,不能让我受一点委屈啊。” “虽然你们是想把我给一直困在这,可是你推我的动机还是想让我老老实实把水给喝了,这么单纯的家伙连我都想领养几只了。” 言清拎着它的尾巴来回地摇晃着,森中之灵竭力地挣扎反抗着想要溜走,只不过它挣扎的力度越大,言清手上把它给死死捏住的力道也就越大。直至最后连它都认命了。 “这么可爱的灵说实话还真算得上罕见啊,连我都差点软下心来不准备迫害你了呢。” 在如墨般浓重的黑夜里,言清那被压抑着的诡异如同死寂高塔钟声的坏笑,以及模糊还能看清的极度欢愉的神色,让他看上去像是从黑暗之中浮现要来将一切吞噬的邪灵。 森中之灵那原本绿油油的外表在此刻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倒悬在空中的缘故,已经开始变得煞白了。 言清在先前一边啃着兔子的时候一边也在冷静地思考着。 按照最初探查出来的结果,言清可以大致地推断出谷阳曦应该是在这古森林里弄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那玩意儿不仅能够像掌握了强悍的道灵一样短时间内迅速地提高自己的实力,还能顺带着有着控制这些森中之灵的权限以及进而来掌控整片古森林。 至于被他已经干得灰都不剩了的那头异兽以及后来在现场发现的那几具尸体想必都是感觉到气息去争夺那玩意儿的,奈何自己实力不济把命直接搭进去了。 “谷阳曦那家伙所得到的东西想必应当是这片古森林在天地变动道则洗刷之下诞生出来的代表着自身精华的道灵吧。” “真的是从小狗屎运都好的不行啊,而且看这样子这玩意儿也并没有什么危险性所在,直到现在这估计已经想把我给弄死的森中之灵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违抗指令,对我不敬的意味,不像先前我所遇到的暴乱之类是个随时都在想着弑主的玩意儿。” 虽然不知道谷阳曦是怎么把那道灵给弄到手的,但眼下这家伙很明显是在用着他在此的权限来把他给关在这里。 按常理来说,若是谷阳曦不想放他出来,他可能还就真的出不来了。 可常理终究只是常理,言清这几次试探已经大概把谷阳曦用来把他困在此处的手段给摸了个透彻了。 事实上连言清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能搞定,只能说谷阳曦恰好就撞到了言清的领域之内了。 言清回头看向先前他一直挖了许久足足有十数米深的枯井。 不过只是那么短短的几瞬没有将视线放在那里,这口枯井便在言清的眼前荡然无存了,只留下了与最初一模一样的地面,还盖着几片残叶。 事实上言清很早就发现了环绕着自己身边的方圆之内的一切都完全没有发生改变,不对,应当说是在发生改变之后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无论他到哪里实际上在他身边的东西都没有变化过。 简单地来说,言清在赶到他记忆中与异兽发生搏杀的地方却没有看到痕迹,这才是合理的情况。 因为他根本没有赶到原本两者相杀的地方,以周身的其他一切存在作为参照物言清看上去其实就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也就是说,那处搏杀的地方所留下的痕迹一定还残留在原地,只是现在的他无法到达而已。 包括着他一开始在地上所做的记号应该也都还完好无损地保存着,如果谷阳曦不去刻意抹除的话,但这个懒鬼想来也不会这么做。 至于他所挖出的那个枯井,想来也是为了防止他再挖下去怕言清给累着,同时也是为了断绝他的希望,让他能够乖乖待在这里才直接冒着风险与正常的土地替换掉的吧。 这个枯井现在应当同样在言清目前无法到达的地方。 为什么要说将这地面给替换掉的行为算是冒着风险的呢,因为这个动作让言清能够彻底地将谷阳曦对他的拘禁给结束了。 在那只兔子刚刚掉落下来的时候,言清敏锐地感知到了有着微弱的灵气变换流动的迹象,而且所传出来的很明显就是森中之灵的气息。 这种沿着固定路径所运转道则的方式言清可再熟悉不过了,这明摆着是术式运转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气息啊,也怪不得他能够这么轻易便直接感知到了。 为了摸清楚将他困住的术式的具体结构,他便直截了当地继续提着仅凭周身的东西无法满足的要求。 没错,想必那只兔子也是森中之灵从术式外给抓来了,所以放进来的时候术式才会启动一丁点,打开一个缺口从而能将这只兔子给放进来。 只不过这森中之灵还真是有着让他觉得颇为好笑的小聪明,在将水从外面捞进来的同时,它也将那口枯井给直接移出了术式之内。 枯井之深让得这项工作会瞬间给术式打开一个大口子,所以才会用将水带进来的那相对来说微不足道的术式运转的程度来将此给掩盖住。 只是这些言清自然都是全部看在眼里,不仅把这整个术式的结构顺着那暴露出来的灵路给摸透了,就连原理与突破的方法都很轻易地浮现在眼前了。 言清的手指不顾森中之灵的挣扎从它的身体里直接揪下了一撮道则,另一只手则是单手施术,把这撮道则也给加入了主结之中顺着灵路运转。 这倒算是一个相当简单的术式了,言清轻松地完成术式后就直接用在了自己身上,此时的他若是仅凭气息来看的话与这森中之灵根本没有太大的差别了。 这便是改变气息的术式,难度倒是比起隐藏气息的术式来说要简单上不少。 当然仅仅只是改变了自己的气息还远远不够。 言清的表情在此刻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愈发的愉悦了。 轻轻划破自己的指尖,言清直接按住森中之灵,强行把这术式给摁在了它的身上。 在完成之后为了防止它到处乱蹦导致术式被破坏失效,让谷阳曦发现自己已经开溜了的事实。 言清还加了一个封印术把这可怜的森中之灵给绑在了一桩合抱之木之上。 在完成这些之后,言清便是彻底恢复自由身了,转而代替他受苦的则是这个好心被言清当做驴肝肺的森中之灵。 言清觉得谷阳曦确实是太过大意了,这般按照气息来决定受术者的方式简直是再容易解决不过的了。 言清觉得谷阳曦绝对是有着更稳妥的方式来让他钻不了这些空子的,毕竟他们俩也算是相当熟悉的程度了。 又或许那家伙是不想把执意要离开的他给真的彻底地困住吧。 第二十七章 差点被自己爷爷给干碎的言清需要温暖 之后的路途倒是没有什么麻烦再找上言清了,他倒也乐得清静。 为了防止在这古森林内再被谷阳曦给逮到,言清果断地在找到方向后立马溜到了森林之外。 毕竟这术式也是有时效的,尤其是他也没有在先前那个森中之灵身上扒下太多的道则。 早知道言清就该直接把那家伙给扒得只剩个外壳啊。 来到了森林之外,看着明媚的光彩,以及亮丽的山川。 言清重重地呼吸了一口久违的外界空气,暖暖的,没有别的东西掺杂在其中,相当的干净。 像是幻想中才能存在的美好一样,让人沉溺,无法脱离。 “坏了!” 言清不敢再多作思考,直接一掌排在了面前的空气上,却像是结结实实地砸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哐当的响声如波纹般回荡。 “怎么才从一个术式里逃窜出来又刚好钻进了另一个幻术里面啊。” 此时的言清感到无比的恼火,这一段时间好像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被他给撞上了,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到了事事都不顺心的地步了。 这幻术的逼真程度就连他都在里面沉浸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而且也只是凭借着经验,以及知晓现实不可能如此才能勉强地分辨出这是幻境。 如果真的要他找出这幻术有什么能被直接看破的地方的话,言清还真的无法做到。 “这幻术简直布置得神乎其技啊,完全看不出穿帮的痕迹,以我的水准肯定是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到底是何人的手笔。” 言清在幻境内小心地摸索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动作稍稍有些大会整出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出来。 “等等,这东西好像不仅仅只是个幻术而已啊。” 言清的面色实在是好看不起来了,这次可能真的要出大问题了! ·完全没有被言清所察觉到,如此纯粹而又致命的道则围绕在了言清的周身各处,将他的退路全部堵尽逼死。 等到言清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潜藏于隐秘之中的獠牙也完全不需要再隐藏自己任何狰狞的模样了。 那浮现于言清眼前的不断释放着让人感到窒息味道的道则看起来那般的熟悉。 言清虽然没有去触碰,当然他也根本不敢去有任何接触,但岁月的累积让言清还是绝对无法忘却这股气息的来源。 “这不会真是爷爷所布下的阵术吧。” 这股无与伦比的要将一切都给粉碎掉的毁灭的气势,但凡见识过一面的人都很难把深刻的印象给抹除掉,更何况是时常在近前目睹着的言清了。 言清此时真不知该作何反应,不管这阵术是要用来做什么,但肯定是不会对陷入此术的人有什么好待遇的。 没想到自己竟然稀里糊涂又这么凑巧地倒霉着撞进了此处。 “坏了,” 言清明显地能够察觉到那盘踞于他身边的混杂着毁灭,虚无,以及原罪等种种道则的雷电正毫不掩饰地逼近着他的身体。 如果言清再不有所动作的话可能就会被这样直接给吞噬掉了。 不过正当言清准备把瓶子给掏出来的时候,那些张狂地展露着凶恶的道则却开始波动紊乱了起来,其后那术式的灵路也显现了出来,正不断地晃动着,明显是一副不稳定的即将破灭的模样。 “轰!” 最终当这些道则与灵气如烟云般彻底散去的时候,被吓得冷汗直流的言清却感觉到烟气之后一阵急促的脚步接近了他。 紧接着言清的手仿佛被毛毯般柔软而厚实的东西给包裹住了,不得不说对于现在的言清来说确实是相当的让他感到温暖。 只是其中刚侥幸逃过一劫又遇到未知存在的警惕却明显是更占了上风。 “小兄弟,你没有什么事吧。身子骨都没受到什么伤害吧。” 言清感觉到那个存在正使劲地想要把他给搀扶起来,可是他真的还想在地上缓一下啊,这股毁灭的威势所带来的后劲真的太大了。 “哎呀,坏了。你们这群狗币崽子赶紧过来给小兄弟道歉。要是他出了一丁点问题,我就得把你们的轱辘蛋拿来做今晚的下酒菜!” 握住言清手的生灵急切而又愤懑地朝着身后叫骂着,声音浑厚而又中气十足,听上去都像是有着相当的威慑力。 烟雾渐渐弥漫散去,言清抬着头望着眼前那几张本应感到陌生的脸庞,却不知为何有着丝丝莫名的熟悉。 “诶,这脸上大大的像是坨便便的印记,不会真是乔二叔吧。” 将面前那张尽管明显不属于人类但看上去仍旧是憨厚老实的脸庞与自己已经有些残破的记忆细细地对比了一阵。 言清总算是准确地抓住了那无论如何都不会辨认出错的标志物,心中感到既意外又惊喜。 “你这小子!二叔对你待你什么好的都没有记住,就光记这些玩意儿去了。看我今天不再让你印象深刻一点!” 原本是握着言清的厚实而又毛发旺盛的大手,从其上却是涌现出了奇异的怪力,将还有些懵圈的言清直接给拖了过去。 “你们几个别笑,马上就该轮到你们这些不干正事的混球了!” 到了此时还不忘回头喝骂正躲在后方饶有兴趣地偷偷观察着的一众少年。 “这一幕好像有点熟悉啊,” 当初幼时的记忆不断地闪回着,一幅幅静态的画面最终渐渐地链接凝结成了如一把即将直插心脏的匕首一般,让言清瞬间警醒。 “二叔我错了,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屁孩了。” “那个时候要是打打屁股还可以当作未来长大回望时的笑话一样给处理掉,但现在要是还整这种戏码的话就得是给一生所留下的阴影了,即便是我的爷爷脸上也没光啊。” 在试图尝试了几下挣扎,却瞬间被怪力给死死按住了之后,言清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好好沟通。 回想起了以前的言清倒是想起了大概的前因后果。 尚且年幼的他曾随着爷爷到过此地,此时被按在二叔粗壮的大腿上的言清抬起头看着那漆黑的天幕之下点点的灯火映射出来照在外面的石路上如一副淡雅的画卷。 这里如今比起以前除了规模上要大出了一截以外好像根本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变化,看上去还是如同他刚到此处的时候一样。 人们安逸而又简单地生活着,没有什么太过复杂又华丽的娱乐,孩童少年们在宽敞的街道上肆意地自行跑跳着。 起因不过只是爷爷路过这村落的时候顺手解决掉了一只正觊觎着这些生灵的凶灵兽。 但想到这村落靠着古森林,鬼知道从中又会再冒出什么东西来,爷爷下次路过的时候便又是顺手给这村落的边界给稍稍布置了一下能够捕捉凶灵兽的术式,刚好他也是被强行带着随行。 于是被爷爷嫌弃会打扰他布置阵术的言清被赶去到村落里玩耍。 期间言清在村子里的各处肆意妄为,无恶不作。 虽然说得这么玄乎,实际上只是单纯的怕生,不敢与其他同龄的孩子一起玩,只能四处找些能够让他供以消遣的东西。 那时的他还只能跟万亦巧有着正常的沟通,面对着其他的人则是一律有多远躲多远。 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言清没过一会就被当时尚还意气风发的乔二叔给逮到了。 本来就已经有些恼怒的乔二叔在被言清嘴贱着把脸上那本是代表着一种荣耀的烙印给当做了排泄物的形状,顿时就更加的怒不可遏了。 不过乔二叔倒也是个相当有分寸的人,毕竟言清好说歹说也算得上是自远方而来的客人,以他为人的礼节是绝对不会擅自将自己的情绪给施加到当时尚还只是个孩子的言清身上的。 所以他专门去询问了一下爷爷的意见,得到了毫不犹豫的往死里打的回复之后便没有了任何的负担,直接对着言清的屁股就是一顿猛烈的输出。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还是熟悉的挣扎无果之后,言清只能立即将爷爷当作挡箭牌给搬了出来。 虽说不太厚道,但效果还是立竿见影的,至少让乔二叔冷静了下来,停下了马上要覆上言清肌肤的大手。 与此同时那正偷偷窥伺着此处的一众看客们也是像被打开了封口的气球般泄掉了兴致,化作鸟雀般四散离去了。 “等等,话说你这小子怎么会被你爷爷设下的阵法给差点弄死在里面。要是我来的再晚一点说不定只能收到一具已然焦黑的尸体了。” 本是刚刚劫后余生,仍在缓着气的言清闻得此言差点气又没接上来。 谁能想到他从古森林这么一窜出来就刚好钻进了这陷阱里面啊。 “关于这个问题吗,只能用天命来解释了。” 言清潦草地应付了一下之后果断地选择把话题给岔开,再纠缠不清下去可能又会产生什么不得了的误会。 “而天命幸好如此,也正好让我能够回到这里来,给村子的大家带来一个重要的消息。” 第二十八章 略显尴尬的当年勇 “大晚上的在外面吵嚷什么呢,村子外面现在看上去本就不怎么太平了,还在外面闲逛是想把污秽的玩意儿给领到村子里来吗?” 正当乔二叔用着他那健壮的臂膀将言清给提起来询问着详情的时候,一道厚重中又显现着浑浊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易老您这么晚怎么到外面来了啊,天这么冷别冻着了。” 乔二叔回头望向声源,发现一位同样结实高大但却明显行动有些不顺畅,身体干瘦的老人向着他们这边慢悠悠地踱步而来,连忙将言清甩开要去搀扶。 “臭小子给我滚开!我的身子骨还没到要入土的地步,别显得那么急切地盼着我赶紧成一个只会拖累别人的废物!” 易老嫌弃地将想要搀扶他的乔二叔给直接扫开,素来的傲气不可能让他轻易地受别人任何的帮助,即便是来自于亲族兄弟。 乔二叔自然也是熟悉易老的脾气,在他的面前完全是一点也不敢还嘴,此时更是声都不敢吭一声。 “我是听到了窒断乱他的那个小子的声音才出门的,本来我还以为在我有生之年还真的再也看不到这个小家伙了呢。” 易老虽说看上去走路的姿势显得略微别扭,但速度却是超出言清预料的快,比起行动正常的同龄老人都要快上好一截。 言清四下张望着,发现易老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他以外好像连个苍蝇都找不到了,疑惑与不解一时满溢而出。 “那个......您老刚刚念的名字......是在叫谁吗?” 言清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易老喊出来的名字指代的是个什么东西。 言清绝对可以保证他从未听闻过这么稀奇古怪的名字,不,甚至对这个姓都没有一丁点的印象。 “啪嗒!” “哎哟!” 言清的脑袋被易老重重地用指节敲了一下,发出了清脆动听的响声,在静谧的夜里回荡着如同直抵人心的小夜曲。 “你不会被他从小带到大都没问过他的名字吧。” 看着言清一脸的茫然与无措,易老丝毫不给他留下一点情面,相当直接地问到了要害之处。 言清在此时虽然说已经反应过来易老所提到的人了,但这般出乎意料的信息还是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思来想去也只憋出了一句。 “您老跟我爷爷很熟吗......” “别给我一口一个您老的!听上去简直太恶心了,像个小媳妇儿在撒娇一样。” 言清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又被来了一记。 因为言清唯一一次来这个小村的时候根本就未曾与易老有过哪怕一面之缘,对于他口中好像对自己煞是了解熟悉的模样自然是感觉云里雾里。 更何况易老好像对他爷爷看上去还相当了解的样子,这就更让他无法不在意了。 一时连自己先前要告知乔二叔的消息都遗忘搁置了下来。 “算了,稍微想一下其实也可以理解。那人一向就不会主动地找别人交谈,只有其他的人来找他他才会明摆着应付地随意说几句。” 易老微微叹了一声,也没有在这上面再多开口说些什么。 转身又向着来时之路回去,易老回过头对着言清招着手,示意他也一并跟上来。 “至于更多的事情,你先跟我进屋里我再慢慢讲吧。” “等会儿天色再暗一些,村子上的人都一并睡了,可没有灯光能够借着走路了。而且,看你也并不像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啊。” 面对这般的邀约言清自然是绝无拒绝的理由,在跟乔二叔作别之后就跟着易老到了一处偏僻而又宽敞的屋子里。 易老动作熟练地点着了门后的两盏灯,光芒虽然并不耀眼,但恰恰能将这这间屋给照得没有什么暗处。 墙壁上杂乱地挂着板子与布条,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他们一族的文字,言清即便全部都清晰地看在眼里也完全无法明白其中所要表达的意思。 屋内的布置相当简单,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漫不经心地盖着同样灰蒙蒙的垫子,一张用来吃饭空间都不充裕的小桌,以及随意地散落在角落的几炷烧到一半和还未启封的香。 “这房间就连我自己都已经好久没有来过了,除了我之外其他的人也不知道此处是个什么地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扫。所以环境有些恶劣,委屈你忍受一下了。” 易老清出了两块干净的地方拉着言清坐下,也没有再将这屋子给整理一下的打算,显然是完全没有那个心思。 “我记得......你这小家伙的名字应该是叫言清是吧,窒断乱以前跟我提过一嘴,是因为他捡到你的时候你脖子上挂的这枚吊坠上面就刻着这两个字。” “这家伙自然也不多想,直接就把这名字给你用了,也不想想有可能是你爸或者你妈的名字。” 言清听到易老一开口便提到了他被爷爷收留的起初,也不再怀疑易老是否是真的与爷爷有过什么交情了。 握住那一直佩戴在身上的吊坠,言清不知这是第几次,或者说是已经完全不可计数地凝望着刻在上面的他的名字。 字体相当的娟秀,笔法极其的柔和,无论怎么看都是出自一个纯良之人。 这样的人,肯定是面临着什么完全无法解决的困境才会选择割舍自己的至爱的吧。 言清从小便一直是这般想的。 “那您大概知道他是在哪里遇到尚是幼儿的我的吗。” 以前他自然是问过爷爷这种问题的,不过全部都被爷爷给含糊地一笔带过了。 言清也不知是出于何因,才让爷爷对此这般闭口不提。 “这种事情我也是肯定不可能知道的啊。事实上我跟窒断乱也只是那么几面之缘而已,他这人好像根本就没有哪怕一个朋友甚至亲人,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主观臆测,当不得真。” 易老在衣服内侧摸摸索索了好一会儿从中扯出了一根模样与房屋角落里的香相差无几的东西,给它点上了火,再将另一头放进了嘴里咬住。 “这东西是拿来吃的啊?” 言清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可从来没见过把香这么用的。 “不然呢,总不可能就让它烧着吧,那多浪费啊。哎呀,你小子别打岔,我正在回忆老夫的当年勇呢,要是被你给打断了思路我可饶不了你小子。” 从易老那大得跟小碗一样的鼻孔里猛地窜出了团团的烟雾,在向下冲到尽头之后又缓缓朝着天花板聚拢,在昏黄的背景之下像是夕阳的晚霞一样。 “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比你大不了多少的小屁孩,因为从小爹妈就没了所以成天都往外到处跑,梦想着或许能发现什么稀世的宝藏或者了不得的宝物。” “啊,偏题了,不好意思。” 易老换了只手扶着嘴中叼着的香,看上去好像连牙齿的咬力也不复当年了。 “反正就是有一次跟一众奇奇怪怪的生灵组团去通天岭后面的那道裂谷去找大造化,差点把自己的命给玩脱了。当时刚巧窒断乱那家伙也混在队伍里面,” 香烧得比言清想象中的要快上许多,没一会儿就已经到了一半了。易老直接将头在垫子上一按,把熄灭的香扔到了那处角落后又摸出了一根来开始吃。 “你爷爷当时简直年轻得不像话,简直跟你差不多嫩。说实话上一次你们来这村庄的时候我第一眼还真的没认出来他,反正我是从未见过他苍老的模样。” 易老看着言清的眼神突兀变得深邃了起来,言清仿佛意识到了他话中有话,但也只能暂且搁置着不去细想,先好好地把话给听全了。 “本来是看上去相当平和安定的区域却突然出现了从四方奔来的从未见过的凶暴奇兽,一瞬间就让队伍里的人死了一大片,我冲的太靠前反而侥幸逃过一劫。” “那些生灵死相不尽相同,但比起惨烈血腥的尸身,我倒是被其中一个狂笑着失去了生命体征的家伙给吓得完全不知道了该作何举动。” “只不过那些我们完全无法抵挡的存在,窒断乱只是扬手便招下了重重天雷让那些存在瞬息间又变成了飞灰。让我比起怪物更害怕那家伙了。” “逃离之后我出于想要报恩的可笑意图想要结识一下他,只不过忙着赶路的他只给我留下了一个名字便匆匆离去了。” “在此之后又过了十年左右,我已经成家立业了,但还是没有改掉热爱到处乱晃悠的坏毛病。我把我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记录了下来,积少成多逐渐变成了一张内容相当丰富的地图。” 易老指了指墙壁上的其中一块占了极大版面的板子,上面密密麻麻地画满了很多的东西,细节简直多得难以计数。而且旁边还有着海量的布条记载着具体的注释。 “讽刺的是,本想报恩的我却又一次在差点被一族生灵给硬生生在油锅里煮熟的时候被窒断乱给救了。” “他还是如同十年前一般青春年少,姿容绝代,虽然我跟他不是同族,也很难不承认他的魅力不在我之下。” 第二十九章 真实的窒断乱与现实的爷爷 “为什么说着说着还夹带了私货啊。” 言清尽管这样想着,但还是装作什么都察觉到继续老老实实地听了下去。 “你这小子不会在怀疑我年轻时那无双的容颜吧,那我可要好好给你讲讲当年我把村头连着两条街的女孩都给迷得神魂颠倒的故事了。” 只是言清明显没有伪装得太好,易老将言清那一脸无语的神色尽收眼底,无法对他的蔑视置之不理。 “没没没,我自然是不敢怀疑您老话中的任何内容的,这些东西无论怎么看都是真得比珍珠还真啊。” “臭小子少给我贫嘴!” 嘴上这般说着,但看表情易老还是相当受用,可能年纪大了耳根子也不可避免地会软下来吧。 “只是这些都算不得什么。第二次得救后我又缠着窒断乱那家伙想要从他身上抠出更多的信息来,当时便想的是无论如何都要回报这段恩情。” “结果那一次足足尾随跟踪了好长一段距离,到最后差点跟着他坠入了深渊才发现那是一个假身,可能他也没想到我能这么的执着,能跟个智力未开化的家伙似的吧。或许他当时没救下我还不会这么麻烦。” 易老轻声叹着,牙齿咬着香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又增加了。 “不过无论如何,即便爷爷他觉得你再怎么烦,看到你遇险的话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去救你的吧。” “对呀,” 易老拉开了在墙壁顶端的一个小小的窗口,从浓重的夜幕中透过来的微弱的天光再穿过这狭窄的通道映在了言清的面庞上,让言清感到了一股奇怪的透着温暖的凉意。 “十年前,那时的我已经因为一直在寻找窒断乱那家伙的影子到处东奔西走了数十年,让得我的老婆以为我在外面有了新欢带着孩子早早就离开了我。真的是相当可笑而又滑稽的一生啊。” “没想到在又一次心灰意冷,毫无收获地回到了村子里的时候,却刚巧碰到了顺手把要侵袭村子的凶灵兽给解决了的窒断乱。” “即便过去了数十年,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毕竟那家伙的样貌根本是一丁点都没有改变。你能相信吗,你敢相信吗,数十年的岁月没有在那家伙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喂喂喂!这明显不对吧,为什么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他在你口中的那副模样。我从来看到的明明只是一个喜欢没事找事的臭糟老头子诶。” 言清此时可是完全坐不住了,毕竟这对于他而言也是一个过于有冲击力的事实。难不成他平日里一口一个爷爷的叫的人实际本质只是个比他模样大不了多少的人。 “这就是他个人的考虑了吧。可能他是觉得如果以一个那般俊俏的青年模样来带娃会显得格外的怪异吧,又或者是他根本不想让在他周身的其他的人多知道关于他的哪怕一丁点的事情。” 是这样的吗? 言清回想着,摸索着记忆中从小到大与爷爷所经历过的点滴,即便是他这个与爷爷平日里交流最多的人对于他的过去以及背景也是完全都不知晓分毫。 那个男人背后所隐藏着的东西就像是有着一层无法透过的漆黑如墨的幕,将其他人妄图投来的视线都隔绝开来。 有什么事情是无法让别人知晓的吗,亦或者只是单纯的不愿让其他人了解,还是仅仅因为性格上的孤僻。 但言清确实是一直都很难接受爷爷对于他的距离感,或许爷爷眼里并没有把他当作家人来看待,而是别的什么,虽然同样重要,但却不够紧密的身份。 “哎呀,你别给我把话题岔远了。” 易老夹着还在烧着的香直接敲在了言清的脑门上,烫的言清除了嗷嗷嗷嘴里完全说不出来其他的东西了。 “只不过那时的窒断乱已经对我这个可笑的家伙完全没有印象了,我自然也是没有脸面去提及以前的种种被他搭救的经历。” 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易老就着窗外倾泻下来的泛着七彩的微光,轻声地再换了一支香来抽。 那香上跳动着的火苗掀起了丝丝的烟雾,像是顺着自那窗外潜入进来的天光又逆向飘到了天际。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窒断乱比起以前我所遇见的那个对其他的生灵虽然都会出手相助,但永远都是一副漠然与冰冷态度的人完全判若两人。” “面对着一个像是得到了父母送来的殷切期盼的玩具的孩子那般痴狂的家伙,窒断乱在当时居然能够相当平和地跟我交流着。” “尽管仍旧是没有透露关于自己的任何底,但我还是知道了很多的事情,以及可能报恩的方法。” 易老看向一脸茫然的言清,眼里有着些许别样的光彩。天幕上的黝黑与晨光细碎地搅拌在了一起,浑浊得像是一滩熬烂了的粥。 “窒断乱能变成如今这般开始通人情或许有着你这小子很大的功劳所在啊。” “我?” 言清感到有些不知所云。说实话爷爷除了教训偷懒时的他时格外的健谈以外,其他的时候一直都是一副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 “你身在其中当然不好感受到,不过十年前那家伙可是给我讲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呢。” “比如什么半夜哭闹把他给弄醒才发现你拉裤子里了,还有刚学会走路就缠着抱着他的大腿一直赖着不放,除此之外......” “别别别了,到这就可以了!” 言清真是搞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把这些事跟个陌生人到处乱抖出去。 “你的存在确确实实地让那家伙变了许多,只不过当他提及你的事时除了愉悦与无奈之外还有着无法掩盖的对不知何物的悲戚与怨恨。” “他在为什么而感到凄凉呢,又在恨着什么呢。或许只有你能够代替我去找到答案了吧。” 易老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溢出了无法掩饰的疲倦,但表情却是相当的舒畅,就好像是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的舒适。 “对了,易老。我光顾着听您说话去了,差点把我这儿的事给忘了。说实话,我眼前可是再不能耽搁时间了啊。” 再多拖哪怕一分一秒言清都觉得过于浪费时间了,毕竟现在他也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会产生怎样恶劣的后果。 “确实啊,变天了啊。” 易老起身将门前的灯给挑熄,此时房间里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瞬息黯淡了下来,窗口外的浑浊的光芒填满了屋内。 “这天亮得越来越早了,光也越来越脏了。窒断乱曾给我提过一下以后会有大劫来临,没想到会这么快啊。” “什么!我爷爷提过此事?” 言清也按捺不住情绪,直接起身相问。 “仅仅只是提了一下而已,那时的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而且按理来说看当时他那样子,这场所谓的大劫也不会这么快来临才对,毕竟他不可能会放你身置于灾劫之中。” 易老回身看着言清,神色严肃而又凝重,满满地都是担忧。 “说明现在所面临的情况正是出乎意料的局面,根本让人无法忽视啊。” “我的爷爷在三年前离开了这里,不知去向。所以也只有我来解决这一切了,不管我有没有那个力量。” “果然是这样吗。” 易老身子骨一松,瘫软在了坐垫上,神伤地叹出了一口浊气,像是把身体里的劲都给泄空了。 “你简直跟窒断乱描述的如出一辙,即便自己被他人再怎样冷漠地对待,但还是会竭尽自己全力地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他可是亲口承认了最佩服你这一点了,说你在这方面顽固得就像是死死扎在墙角的钉子一样,怎么都无法让你动摇。” “诶?” 听到爷爷对他有过这样的描述,言清还是觉得颇有些尴尬,不知该作何回应。 “你现在想的东西无非就是要去解决这一切,对吧。” 易老走向里侧的墙边,从上面动作小心谨慎地扯下了张颇有些岁月痕迹的白布。 不过其上俱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笔迹,有已经被磨灭的快要消失不见又涂抹加深了的,还有颜色清晰明显没添上去太久的。 易老把这张图纸交到了言清的手中,还附带了许多零碎的写满注释的布条。 言清拿起这画得满满得有些沉甸甸的布细细地端详着,才发现这上面所描绘的正是这整片地界的地图。 内容简直是相当的详尽了。别说言清知悉的地方,就连许多他根本都闻所未闻的地点在其上都有着记述与标注。 “这边便是谷阳曦他们部族的聚集地了,想来此时那家伙已经快要赶到了,我也得必须马上赶过去。” 言清先是这般思索着,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又被地图上另一处着重用其他颜色标注出来的地点给吸引过去了。 那里在地图上是一片迷雾,位于通天岭后侧一直向外延伸所才触碰得到的区域。 最让言清感到怪异的是此处他好像还有些印象,那里好像是这片地界的边境,爷爷告诉过他的最好不要去踏足的地方! 第三十章 尽管差点粉身碎骨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前进 “哦,你这小家伙居然注意到了这里啊。” 易老看到言清视线所及之处,惊讶的语气之中却是满含着预料之中的意味。 “我也不想对你隐瞒任何的事情,你仔细看看那处迷雾所连绵延伸之处。把这条线在地图上横向地往通天岭这边引导过来试试看,你能发现什么东西。” 顺应着易老的引导,言清指尖在地图上划过,笔直地穿过了通天岭之后那隐秘于不知何物之下的地带。 “通天岭的这处地域,偏僻险峻得根本无人能够到达吧。” 言清也曾随着谷阳曦在通天岭转悠过好一会儿,光是外围的那一些鬼斧神工看上去就让人难以生出任何胆敢逾越的心思了。 更深处又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能够让生灵行走的路径甚至是容身的空间。 “你个混小子这就忘了我先前给你讲的事情了吗。” 易老咧嘴呵呵地笑出了声,望向言清的眼神里满含着得意。 “难不成您老先前说的第一次遇到爷爷的时候就在这通天岭的深处?这究竟是怎样才能进的去的啊。” 了解通天岭内部环境的言清自然是知道想要从那些根本找不到落脚点的石林陡坡上通过是多么让人望而生畏的事情,他很难想象能安稳地穿过这些障碍的方法。 “实际上跟你所想的没什么差别,若是让我们当年那一行人再重走当年深入通天岭内的老路的话,估计除了窒断乱以外其他所有人要么会困在绝路里,要么干脆就直接落下无尽的深渊之中尸骨无存。” 易老就这样平淡无奇地道出了这样让人疑惑不解的事实。不过言清倒是从中听出了些许更深的意味。 “这通天岭竟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加的险峻与危机四伏了吗。” 言清的指尖在下巴上不安地来回反复游移着,说到通天岭出问题他很难不对谷阳曦的情况更加地担心了。 “窒断乱当年是跟着我们一起去到那里了的,在将我救下了之后他应该是还往着深处继续前去了。虽然不知道他见识到了什么东西,但肯定不会与他后来与我所说的大劫没有丁点关系的。” 易老打开了房屋的门,外面已经有着被来的过于早的晨曦给吵嚷醒的民众了,孩童聒噪与哭闹的声音也开始涌现了出来。 比昨天更要浑浊的光照在了脏乱的地板上,易老看着凝眉不展的言清,虽然心里也很不乐意把如此残酷的选择摆在他的面前,让尚且还年少的言清来承担,但是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吧。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找到这场灾劫的源头的话,或许在这片地界的边缘之境就能找到些关键性的线索。通天岭深处如今肯定是进不去了,但这另一头的迷雾一路上应该没有那么大的阻碍。” 易老走出门外,回望着那个正思索着前路的少年。 他已经清楚地知道了,言清与窒断乱确实是性格完全迥异的两个存在。 但却凑巧有着一个很少见的共同点,便是将旁人的命运等同着看待得与自己的命运一样的重。 “天亮了我得赶紧去干活了,不过这屋子还能借你再待一会儿,够你思考的时间了。只不过走的时候要记得把门带上啊。” 易老转身不再犹豫,径直地离开了,他怕他再逗留一会儿便会劝言清不要前去赴险,他不想干扰言清作出自己的决定。 不过易老却不知道言清此前是想要追上谷阳曦的,如果他知道的话肯定会劝言清去追谷阳曦,毕竟这可比直奔灾祸可能的源头要安全上太多了。 “即便现在再启程去追谷阳曦的话恐怕也会晚上一大截,比起到时候可能会让他们一整族都陷入险境里,倒不如我先行去将这场灾祸背后的缘由给弄明白,或许就好处理上许多了。” 言清还没有狂妄自大到觉得只身就能将这场浩劫给轻松摆平了。 虽然他也想过如果侥幸能办到的话那就更好了。 不过只要知道这场灾劫因何而起,又为何而来的话,或许就会有很大的转机了吧。 大概如此吧...... 说起来这易老倒也算得上相当的细致了,临走之前还给言清安排了坐骑,不然可能光这趟路途都得让言清给跑得累个半死。 言清走之前专门找到了易老询问他要不要考虑带着全村人先行到自己居住的小镇那边避避难,被易老以村子边还有着诸多窒断乱留下来的阵术给拒绝了。 事实上这村子内的其他人还完全不知道在村外发生了什么事情,言清虽然觉得这样隐瞒着对于他们太过不公平。 但易老还是觉得这样会在村子里生出无谓的恐慌,没有任何的意义。 出了村子后为了能保持方向,同时也方便避免与可能遇见的凶灵兽发生无谓的争斗,言清仍是选择了贴着古森林的边缘行进。 不过为了防止有被谷阳曦给探查到的可能性,言清将距离保持在了视野范围内的极限距离。 “不论如何我都得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地图上的这处地方,谷阳曦现在说不定都已经回到了族群之内了。我还根本不知道他的部族之处有没有出现什么了不得的大凶,时间就是目前最为紧要的东西了。” 言清抬头看着远方的那天地尽头合并在一起的天际线,只觉得最近的天空压得越来越低了。 简直像是要彻底地倾轧在大地之上,将地面上全部存有的生机一并碾压扫荡过去。 天色浑浊得像是雨后的泥泞,与苍白的大地比起来更显得厚重,像是天地都被颠倒了一般。 近处的高空上道则如同几股决堤的洪流般互相对冲着,掀起的巨浪般的余波向着上下四方猛烈地荡开。 简直应当完全是生机灭绝之地,却在其中有着适应这种环境的生灵悄然而诞。 曾在高空盘旋飞舞的鹰燕,被一条又一条的可怖的道则接连地冲击着,身体与魂灵变得如同扎满了孔洞的布偶一样自空中无力地掉落。 走到一段距离的时候,言清甚至能看到有着相当规模的古森林都没能幸免。 一片残枝败叶之上仍有着浩瀚的各类道则在猛烈地互相碰撞着,形成了一副相当诡异的画卷。 自枯叶中榨出的最后的水分被道则引领着冲击着干枯的树桩,却又被树桩内由道则引起的猛烈的火焰给瞬间吞噬。 紧接着自半空而下的道则瞬间化作一杆长枪状的东西把树桩给撕成了粉碎。 而愈往前面赶路,这般离奇的闹剧便上演得愈发的频繁。 言清每次都必须小心翼翼地避开,唯恐被连带着牵扯进去成为剧中的一员。 不过这些东西给言清带来的也并不全是坏处,至少让言清知道了他如今前进的方向大致上是正确的。 而且偶尔遇到些稀奇的道则还能用瓶子给收进去再来仔细地观摩一下。 至今言清仍然未能发现这个瓶子的上限所在,觉得相当的惊异,毕竟仅仅只是有着这些术式加持就能够承载如此多样与海量的道则却没有一丝一毫支撑不住地迹象,属实是过于强悍了。 恐怕这个瓶子本身也是个了不得的东西啊,不知道爷爷从哪弄来的,等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缠着他问上一问。 “矼!矼!矼!矼!矼!嘭~~~~~轰!” 自高天之上传来几声沉闷而又回荡不绝的宏大声响之后,一道足有一栋楼阁般粗大的由道则组成的柱子从空中急速坠下,像是那天被划开了一道开口,自其中有着恐怖陷落从中降临尘世。 这根如同通天大厦般的柱子直直地砸在地面上,一时之间那处地方的方圆数里都被迅疾蔓延出来的道则给淹没了。 而身处轰击中心的那块地面更是直接被削去了数百米的表皮,别说生灵了,就连灰尘都在这股力量之下绝无可能再有踪影了。 尽管言清离那处地方隔着有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但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得到自地面所传来的阵阵的波动。 震颤的律动仿佛直入人的胸腔之内,要将心脏给连带着一并震得碎裂。 “我的运气还算得上不错呢。” 言清勉为其难地逞强调侃着自己,尽力挤出的笑容看上去显得相当的怪异。 毕竟事实上他的后背已经布满冷汗了,这可是切切实实的,能将他给瞬间化作飞灰的力量啊。 言清再看向尚有相当距离的前路,又没忍住心悸地眺望了眼天空。 还好,看上去还算得上平稳的模样,要是有一丁点的异动自己就马上离开此地。 哪怕钻进古森林里再次迷路也好,总比在这不明不白地成为渣滓要划算得好多。 第三十一章 同步踏入绝望诞生的深渊 “有点怪啊,言清这家伙怎么会这么老实地呆在原地动都不带动弹的。” 谷阳曦此时不顾着潜在的危险,直接选择了赶往部族的最近的路程正全速前进着。 途中顺手解决了诸多失去了理智直接对他发起进攻的凶灵兽。 只能说好在这些家伙也都只是些臭鱼烂虾,对于如今的谷阳曦来说应对起来简直是太过轻松。 只不过他身下的那匹马却早就已经吓得够呛,再加上不停地赶路现在全然是一副马上要力竭而死的模样。 由于现在的状况谷阳曦也不能放心地将它就这么任它自由走动,只能下马牵着缰绳,拖着它继续往前赶路。 不过即便是被拖着走这马也是得为了跟上谷阳曦速度而迈开蹄子的啊。 在前方铺开翅膀,全速前进的谷阳曦居然速度都远远超过了马正常状态下的一倍有余。 这让这头说不出话的马相当的苦不堪言,如今比先前驮着谷阳曦还要累上数倍了。 只顾着闷头往前面冲刺的谷阳曦自然是不懂他马的苦恼与悲伤。 而现在他的脑子里除了在担心部族的安危之外也就只在琢磨言清当前这种诡异的状态了。 “这肯定有鬼啊,按照他的习性来讲的话肯定是已经在古森林里闹了个底朝天了,绝无可能会老老实实地乖乖呆在一处的。” 食指轻轻地在覆盖于自己脸上的金色羽毛上反复地抚摸着,不得不说这羽毛的触感是相当的顺滑柔和,每次谷阳曦在思考之时或者遇到困境之际都会习惯性地会挼挼他的羽毛。 这种细腻舒适的感觉像是孩子被母亲拥入怀抱般令人安心,平复着谷阳曦那在焦虑和思考中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所透露出的紧张。 “那如果先行将这股气息是言清本人的可能性排除了的话。” 谷阳曦转换了一下思维,倒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缘由,有些尴尬地扶住了额头。 “这家伙恐怕早就从阵中溜走了吧,现在还在不在古森林之内还两说呢。” 想来也是,毕竟以那家伙在术式上的造诣,谷阳曦也没那能力用术式来困住他。 如果言清执意要离开的话,谷阳曦也是绝无可能强留的。 “通天岭那边的天色,果然是出了大灾吗......” 只需稍稍一抬头,谷阳曦便能清楚地看到在耸入天空的连绵山峰之上,那原本在记忆里淡淡的天空现在布满了浓厚沉重的色彩。 像是一盘打翻了的水彩,在泥泞的地面上混杂在了一起,让偶然路过之人稍微瞥见就会觉得一阵的恶心。 那就更别提一抬头便能看到如此景象的一众生灵了。 “不对劲......” 谷阳曦的视线还是没有从上方移开。 但要细致地来讲的话,还是从那坨根本无法分辨出形状的天空上下到了通天岭的山峰之上。 “怎么有几截山头直接被给削没了啊。” 原本在谷阳曦记忆之中曾存在于此的,如天公大刀阔斧所劈斩而成的壁立千仞般的山崖如今在他的眼里却完全寻不到一丁点的踪迹。 只余下了残存的平整的断面,像是被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给一斧将其劈开了般,远远看去好像还在冒着如飞灰般的烟尘。 而另一处则是好似被从天上轰来的一记重拳给彻底地给敲成了碎片,余下的只有像是锯齿般坑坑洼洼,崎岖不平的表面。 “这通天岭内果然出现了大问题,我必须得赶紧赶回去,不然放上一辈他们贸然地进去探明情况的话一定会出意外!” “等等......” 谷阳曦脱离了思考的状态之后一瞬便敏锐地发现了在自己身边的不对劲,赶忙回头查看情况。 “嘶~~嘶~~” 那被谷阳曦一路拖着走的马儿此时已然累得奄奄一息,吸进了一口上气,要再喘半天才能把下气给吐出来。 眼皮耷拉着,露出来的全都是眼白。鬃毛像是浸入河水的拖把一样满是透支了体力所流下来的汗水。 浑身的肌肉时不时地突然猛烈抽搐一阵,要不是呼吸还吊着口气,谷阳曦真的就怀疑它就这么去了。 但不管如何,整匹马的模样看上去已经是到了前蹄都在鬼门关另一头晃悠着的程度了。 “喂!你可千万得要撑住啊!你要是在我这给没了的话,抛开我会很愧疚不谈,言清那边肯定也不会好受的啊。” 谷阳曦这次可再不敢像先前那般草率地直接拖着马走了。 为了防止意外,做到万无一失,谷阳曦果断地选择了将马抬起来赶路...... “唉,接下来的路,还是自己徒步过去比较好吧。” 言清明显能感觉得到这四方的道灵浓郁得都快凝成液体状了,时不时地互相交击碰撞在一起,像是一串串有着各种色彩与特效的爆竹一样。 只不过现在看上去倒是极其的绚丽,像是从上天仙界所降下来为凡俗享受的绝世表演。 可言清却相当清楚在自己身旁的这些看似人畜无害的玩意儿可能随时都会变成灭绝生灵的武器。 在如此高浓度以及活跃度的气氛之下,这些存在的行动就会变得愈发的无法预测。 像是活火山便是火道灵最为浓郁的地方,一旦超越了某个度立马就会爆炸喷发。 就如同一颗随机定时的炸弹一样,而言清现在的处境就是被这群炸弹给包围在了一个狭小的角落里。 所幸言清还是能分辨清楚至少这枚炸弹不会现在就在他的怀里爆炸。 他还不至于到了寸步难行的境地。 放走了坐骑让他原路返回村子里,毕竟之后的路途言清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障,就更别提还要照看它的安危了。 “好了,现在这路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啊。” 那本该是澄澈明亮的环境如今却全密布着往来游移的道灵在涌动,要将这片天地给倾轧碾碎。 举目望去,前面的路途只可见寥寥数步。 不知道有着多少危难与险恶潜藏于这由浓重的道与灵所编织而成的迷雾般的存在之下。 “这下可就真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一点回头路都没有了。” 言清迈步深入这迷雾之内,伸出手只看到那如墨般的腐朽道则在他的指间穿梭流动。 这道则若是触及常人的话,想必应该能瞬间将其化作破烂的干尸。就算是言清也不敢太过放松地去接触这玩意儿。 “这东西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啊,按理来说也只有死人堆或者像山一样规模的垃圾堆才会冒出来些腐朽,更别提这么多能化成实质的规模了。” 言清小心地观察着,这腐朽倒是对他好像也有着不小的兴趣,在他的手边绕来绕去,但所幸一直保持在一个对于言清来说安全的距离。 “等等,总不可能在我旁边刚好就有一列死尸吧。” 言清突然在此时回想起了爷爷在他小时候曾在他睡觉之时,故意为了让他睡不好而讲的那些恐怖故事。 为了保障足够的视野,言清在地面上刻印了几个用以探测的术式,至少得保证方圆数丈之内不会突然冒出来什么东西冲到他的脸上把他给吃掉之类的。 “不是!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言清一个大撤步直接向后退了好几米,而那原本在他指间徘徊着的腐朽此刻被彻底贯通,中间裂开的断层直接将这原本凝结在一起的道灵给分成了两段。 他根本都没怎么看清先前发生了什么,只是眼前闪过了一道耀眼的金光让言清本能地迅速退避。 若不是言清脚步足够快的话,按照这被洞穿的腐朽的位置来看,他的手指想必也会连带着变成碎肉与血沫吧。 “不论刚才那个东西究竟是个什么道则,但根源之量肯定也是如今的我无法能够揣度的。” “没想到才刚刚走几步路就遇到了这样的存在,简直是一上来就想把我给劝退啊。” 那般迅捷到肉眼完全无法捕捉到轨迹的冲击,以及如此猛烈到能直接将成形的腐朽给直接撕裂的破坏力。 无论如何去想,只要刚才穿过的不是腐朽而是言清的身体的话,可能已经有着一个碗口大的洞在言清的身上了。 “不行,这次是运气好,下一次我可能连埋怨倒霉的机会都没了,只能在阴间懊悔了。” 言清可不想把性命这种事情给彻底地交由运气来裁断。 “这术式还是得铺远一点才行啊,还得再临时做几个能一定程度上延缓那些看上去都快疯了的道灵行动的术式。” 原本在言清的计划里这些东西都是要好好保存着等到真正遇到危险时再启用的。 只不过现在言清害怕他还没有在视线里见到一点活物就直接嗝屁了。 所幸接下来的一段路都没有出现什么足以称之为危机的东西,不过却也让言清见识到了太多他以前从未见过甚至连听闻都没有过的道灵。 “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言清看着往他身边聚拢的一堆各型各色的道灵,莫名的后背发凉, 这股凉意直直地窜上了脑海中。 大伙救一下啊,好像真要寄了,觉得好看来个投资吧,稳定更新,稳赚不赔啊。 第三十二章 急切的谷阳曦与他一点不慌的弟弟 “墨少!墨少!七子那家伙已经到部族大门前面仅数十步了!” 伴随着哐哐当当的磕绊碰撞声,一坨圆乎乎的玩意儿噗通一声倒在了屋子中央的地面上,沉重的压力带起了洋洋的灰尘。 “你这个家伙要我再告诉你多少遍!” 从屋子内深处的座上传来雷鸣般的怒吼,夹杂着鼓点似厚重的脚步,也不知是否是想要营造出威严的形象从而刻意为之的。 谷阳墨上前一把扯起那倒在地上想要爬起来的翼人头顶上的翎羽,生生地将其从地面上给拉了起来。 “我的殿中禁止一切喧哗,跑动,以及任何会影响到我思考与休息的东西。” 明明相当稚嫩的声音却刻意压出的低沉的音调,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太监却硬是要装作阳欲旺盛的模样。 谷阳墨把那个传话的下人想要别过去的脸猛地拉回来,逼迫着他直面着自己那练习了无数次的凶狠的眼神。 那被死死拽着翎羽不敢动弹的家伙看到谷阳墨那明明是极其细嫩与清秀的脸,却在拼命地想挤出让人畏惧的神情,实在是觉得滑稽可笑,却只能强行地忍住。 面前那个家伙强忍住笑意的样子他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这根本就不是能够忽视得了的东西。 谷阳墨嘴巴张了张,想要再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因为焦急的心情已经远远盖过了他的愤怒。 “啊啊啊啊~~~!” 谷阳墨一腿抽在那个他眼中的混蛋身上,重重的力道直接将其砸落到了门槛上。 不顾着背上不知是因为冲击还是撕裂带来的阵痛,传话之人眼睛情况不对劲直接摸着地板迅速地溜走了。 这偌大的堂皇的屋内,仅仅只有着谷阳墨孤零零的一个人。 此时他便可以不用担心被他人目睹到这般癫狂的状态了。 谷阳墨尽情地嘶吼着,完全不顾自己定下的所谓规矩,反正在他眼里这只是为了把自己摆在高位的工具。 “为什么!为什么这群饭桶现在才发现谷阳曦那混蛋!” 死死地掐着自己脸上的紫色翎羽的根,一股尖锐的疼痛在谷阳墨的脑内回荡,这对他来说倒也算得上一种别样的刺激。 “不对!为什么那家伙会来的这么快!无论如何都不该啊!按理来说他最早还得等三天才会冒出影子来!” 这也是他没有那么早布好用以侦察的守卫的原因。 不过谷阳曦的提前到来,确实是将他的那些计划给全盘打乱了。 难道此时,留给他的只有避而不见的选择了吗...... “不可能!他一个什么贡献都没做出来过的自私自利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让我退却啊!” 声音颤抖地咆哮着,他明白按照时间来算的话谷阳曦多半已经到了大门前了。 不,很有可能已经被门卫毕恭毕敬地给请进族内了。 毕竟这个时候他哥哥四子给他留着的人还没有来他这里报道,其他的族人是绝无任何理由会阻拦谷阳曦的。 至于他身边的那些人,为了防止留守的他私用权威,早就被他爹给全部调到前往通天岭的队伍里去了。 尽管底气一点也不足,但谷阳墨肯定不愿承认这样的事实。 身为王室的第十四个子嗣,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比起那些威望卓越的家伙来说仅仅只是差了那么些岁月,差了能够形成自己势力的时间。 我不比任何人要差,却只能委身于四子的摆布之下。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只是我征途上的第一块用以铺路的石子。 像谷阳曦这般的,吃着王室子弟带来的福利,却没有对族群作出过任何贡献的家伙,凭什么比我这个从记事起就不断族群的建设添砖加瓦的人还要更得人心与长辈的信任! “不行!即便是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去会他一面!” 谷阳墨死死地咬住牙关,他的愤怒与嫉恨终于在此刻转换为了勇气,不像曾经那般连正面谷阳曦谈话都无法做到...... “曦王子回来了啊,没想到比预定的时间要早到了这么多啊。我们都没能得到消息来迎接你。” “迎接这种排面上的形式我不是一直在说没什么用吗,有这些功夫不如多擦亮眼睛看看这完全变了个样的天地啊。” 谷阳曦虽然对这些驻扎的门卫没有丁点的印象,不过这些人倒是都对谷阳曦相当的熟悉。 毕竟相比于那些整日在王室里面忙东忙西,不知在作何工作的其他几位,谷阳曦算是他们平日里见得最多的王室成员了,而且还是直系的继承人之一。 身份如此尊贵的人没有任何的架子,性格还温顺平和,这些领着王室粮饷的卫队很难不对谷阳曦表露出亲和的态度。 “你们只要不瞎想必也看见了,这次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但这并不是因为运输队遇险了之类的,纯粹只是我单独想早点回来看看情况,顺带着在这里问你们点事儿。” 谷阳曦就靠在大门边,瞧着与自己离开之前比起来萧条冷清了太多的街道,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七王子你尽管吩咐,我们几个一定知无不言,实在不知道的也会尽量帮你想办法。” “没那么麻烦,我要问的东西你们都很清楚。” 谷阳曦的视线迅速地掠过城中他已经再熟悉不过的几处岗哨,此时都是空空如也,无人驻守。 “我记得这大门的守卫的轮换里面没有你们这几个人的吧,那原来的那一队门卫呢,被调到哪去了?” “啊~~~这。” 这几个被族长亲自新调来的门卫面面相觑,他们唯一被交代的事情就是不能给谷阳曦透露任何有关这族内卫士被调离的消息。 没想到真的是一开口就让他们极度为难的问题啊。 “唉,我懂了我懂了。指定又是让那个老头子给你们封口了,这欲盖弥彰的样子跟直白地告诉我根本没任何区别啊,他还是喜欢这么自作聪明。” 谷阳曦也不愿再去逼迫着让这些被他爸顶出来背锅的守卫开口,而那几个守卫听到他这么随性地直接开口抱怨族长也是有些愣神。 看这情况城中原本的守卫肯定是被他爸带去查看通天岭内的情况了。 这也是他所能预料到的除了部族已经毁灭之外的第二糟的情况。 转头对几个门卫道谢后,谷阳曦必须得赶紧到通天岭里面把他们给拉出来。 只要他们在通天岭之内,就随时可能丧命当场。 这次的灾劫远远不是以前的那些凶兽暴动所能比拟的,一旦出事的话身在通天岭内的人可能全都没办法回来了。 这可绝不是他所想看到的结果。 他爹之所以不让这些家伙告诉他实情想必也是不想把他给牵连进来,毕竟要是让谷阳曦知道了的话是一定会前往通天岭内的。 不过跟族长想的略微有些出入,谷阳曦并不是想去加入他们一行共同抵抗,而是想劝他们赶紧离开,再接着带整个族群逃走。 他们身在族内根本没有见识到这次到底是多大的危机! 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解决得了的浩劫。 这个想法在他得到了古森林所诞出的道灵力量之后变得愈发的深刻了。 从来都只有变强后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即便是现在的他也不认为能够完好无损地硬抗下这场噩梦。 “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走了多久,现在又究竟到了何处。” 如果真是要漫无目的地在这视线被重重山峦与层层树木给完全遮蔽的嶙峋峭壁之间寻找的话,只会让谷阳曦陷入没有必要的险境里。 即便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也会白白地浪费大量的时间,谷阳曦自然是不会做如此愚蠢的事。 必须得逮个知情人来问一问详细的情况啊。 “七哥,您这是急着要往哪里走啊。” 谷阳曦感觉到自己的肩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只手,用了些微微的力道按住了他的肩头。 这明显是刻意地要阻碍他的行动啊。 “唔,小十四啊,你咋知道我回来了,还专门费神等着接我呢,其他那些人都跑哪去了啊。” 谷阳曦回过头看着那深紫中透露着黑色轨迹的羽毛就知道是谷阳墨了,但还是讶异于就只有他仍留守在门前。 或许这次族长也很清楚事情非同一般,把所有能带上的力量都给带上了吧。 “我这次是奉族长之命守在族群之内防止意外发生或者提前处理好莫名的事端之类的。” “哎呀,说白了就是看家嘛!何必要整得这么复杂啊。” 谷阳曦又习惯性地挠了挠他那顺滑的金翎,顿时对此没了兴趣,想要先行去探明族长一行的去处。 说实话,在自己的兄弟姐妹里给他印象最潜的就是这个幼子,平日里感觉都没怎么见过他人,而好不容易见到面的时候这孩子也总是不喜欢和他说话。 这次主动上来跟他搭话他倒是觉得新奇,不过此时的他却刚好没有那么多闲心陪他玩。 光是谷阳曦这一开口就差点把谷阳墨给整破防了,要是墨再知道谷阳曦的内心想法怕是会直接遁走吧。 听大佬说五万没站短就寄了,我现在慌得不得了啊。 第三十三章 托付了所有的谷阳曦走上了最后的路 “这城中可是只有我一个王室子弟在驻守着,一旦出现了任何的问题都得我一个人来抗!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职责不值一提呢。” 谷阳墨尽量地让自己保持着足够的理智,如果能在道理层面上将谷阳曦给驳斥得体无完肤的话就不需要任何其他的手段了。 “啊,因为本来就只是是个人都能完成的任务而已吧。比起这个,爹他们从城里开溜时具体往的哪个方位或者关卡上山的,这你应该是知情的吧。” 原本想是直接把谷阳墨给忽略掉的谷阳曦突然想起来了说不定这家伙能知道点什么东西。 毕竟这也并不是什么除了对他以外有着任何隐瞒价值的事情。 “这也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吧!” 谷阳曦的回应再一次出乎了谷阳墨的意料,他本以为这家伙在了解到情况之后应该立即遁入自己的府邸之内乖乖藏着,就如他印象中过去曾出现事务时总是没能看到谷阳曦的身影一样。 只不过事实从来都不是谷阳墨那般所想。 每次在族内出事之时,内政谷阳曦从不干涉过问,对内不问权不牟利。 外务则是一向最早出手,或是安排人手,或是直接亲自抛头露面,把大头的问题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每次谷阳曦走到最前面把路上那些会硌人的大石都给搬开了,而落在后面的谷阳墨才顺着这条畅通无阻的大道冲刺奔过便觉得全然是自己的努力。 尽管谷阳曦看上去总是很懒散惬意,但论起带领运输队,以及向外族建交,更甚则是清除通天岭内的灾祸之内的麻烦事,他都是身先士卒。 虽然嘴上总是推辞,但做事情却无比的勤快。 一不在王室内部给族长带来任何权力分配的困扰,二不在族群杂事上懈怠摸鱼。 受得长辈信赖,拥有百姓爱戴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说起来我们所有人都各司其职,把自己岗位上应当处理之事都给办妥了。为什么独独你连陪同运输队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做不到呢。” 眼看话题的方向有些不对劲,谷阳墨立马调转话锋,直指向他所认为的谷阳曦的软肋所在。 毕竟谷阳曦只身提前回到部族是无可争议的事实,由此便能轻易地知道谷阳曦抛弃了队伍。 无论是何缘由,谷阳墨认为擅离职守便是最不可原谅之事。 尽管他现在的这种行为已然是最大程度的玩忽职守了。 “啊?你说这个啊,我这么早回来确实是因为运输队因为某些情况不好过来了。” 谷阳曦觉得自己面前这个基本没怎么见过面的弟弟这次为何这么的黏人,而且好巧不巧非要这个时候来缠着他,不会真是一个人在族群内孤单寂寞得极其难耐了吧。 嘴上一面说着,谷阳曦的脚步同时在偷偷地往后抹,想要找个机会赶紧开溜。 毕竟他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想这样缠他多久。 “这次的运输任务可以直接当作失败往上汇报了,具体的原因我肯定也会详细说明。” “等等!你要说就说明白,现在要逃走是想逃避罪责吗!” 在别人面前这般明目张胆地想要跑路明显还是太不现实了,谷阳曦直接被逮了个现行并且还被扣上了一个“逃逸犯”的帽子。 “这所谓的‘罪责’只要我还在族群内肯定都是要承担的啊。” 被强行又揪回到谷阳墨面前的谷阳曦感到极其的无语,早知道这个弟弟这么死正经就应该趁小的时候好好教育一下。 自己还是在兄弟姊妹的关系处理上太过草率与不在意了。 谷阳曦这么一厢情愿地想着。 但事实上除了谷阳曦之外,其他的人早就陷入了个层层嵌套的权力与地位的漩涡当中了。 在不断的对立与合作,割裂与联手连番上演的情况下,身上什么关联都不存在的谷阳曦反倒显得像个异类。 谷阳曦对他们其中任何人的亲近行为在表面之下都带有了太多其他外界附加的意味,这也是他自己所明了的状况。 “不过我脱离队伍,提前回到这里明显就代表着部族之内有着更重要的事,也是缺少了我就无法完成的事。” 谷阳曦不想再跟这毛头小子耗下去了,他不再等着谷阳墨开口,直接进入他的主题。 “所以说,如果你知道族长他们大致的前进路线的话就立马告诉我,否则的话再跟我进行任何的对话都是没有意义的!” 在事关族群生死的危急关头前,谷阳曦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强硬与威严。 而没有预料到如此状况的谷阳墨确实是有些被吓到了,就跟当初被四哥半威胁半邀请地那般请着他为自己做些边角事一样的感觉。 想要说些什么分量十足的道理来帅气地将之驳回,却翻来覆去找不到这样的道理。 “不对,有矛盾。没错!你的话里有矛盾!”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谷阳墨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有话直说,你搁这玩逆转裁判(不知道的当我没写)呢。” “这通天岭的队伍里已经是集结了族群内的所有精英力量,即便真有什么问题你去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啊~~原来就只是这种程度的脑筋啊。” 谷阳曦一时之间真的被弄得极其无语地扶住了额头。 先暂且不提以谷阳曦现在的实力,这族群内的其他人即便是集结了所有力量能否有他面对灾劫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但面对问题的办法也并不就是想尽一切去解决它啊。 根据他曾经与族内曾祖的谈话,谷阳曦觉得言清的爷爷肯定是对这次的浩劫有所预料,或者甚至有着更多的知情也不是不可能。 即便如此,那个人还是选择了带领族人全部迁移到了此界的最边缘之地。 这也是从某个角度彻底证实了,就连那个深不可测的人都没有能够完全挡下这些莫名存在的自信。 更别提还是个十足的半吊子的自己了。 “算了,不管你究竟知不知道他们的去向,我得先让你替我。不对,替整个族群的安危办件事儿。” “嗯?” 谷阳墨已经完全不知道谷阳曦到底在想什么了。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根本不懂谷阳曦是为了什么而独自赶回到族群来的。 从一个错误的起点与角度去观察,最后自然无论如何也无法得到逻辑恰当的结论出来。 “立马,立刻,立即,去集结好城内的所有卫士,然后再分头尽量迅速地将所有的居民百姓都给有秩序地疏散出来。” 谷阳曦按着谷阳墨的肩头,再强行让他那开始闪躲的视线对准着自己。 “告诉所有人只需要带好无论如何都无法丢弃的东西,其余的一切都可以舍弃。” “不用等到所有人都集结到一起,一片区域的人处理完毕之后就可以由卫兵直接带出族落了。” “这次通天岭内出的事不同以往,是足以能彻底毁灭掉我们族群的危机。这一点你也要切切实实地传达给他们,否则的话他们也没有理由会这么擅自离开从小生活的居处。” “至于要到哪里去......总之先得离这里越远越好才行。” 说实在的,这也算得上下下之策了。 即便是自诩冷静的谷阳曦也觉得突然被告知要离开一直居住生活的故乡是件很残忍,很难以接受的事。 但这下下之策同时也是唯一之策了。 “你......你在说什么啊。” 谷阳墨听得已经开始发蒙了,这跟他所预想的情节完全不一样啊!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副模样! “要我再给你详细的复述一遍吗!你带着城里的人逃命!而我!会冒着生命危险上山摸黑去把陷入险境的其他人给救回来!明白了吗!” 但是无论怎样难以接受,谷阳曦都会选择就这样坦然地接受。 毕竟,在这些所谓的情怀与留恋这般的情感之上是有着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生命本身的存在。 那就是最为重要的意义。 谷阳曦放开了谷阳墨,无论这家伙是否能按着他所说的去照做已经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东西了。 他现在必须得赶紧上山去找到族长一行的踪迹,再拖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煎熬。 “等等,七哥!” 这说起来还算得上是谷阳墨第一次喊人哥哥。 “四哥他之前抽空告诉了我他们的大致去向。” 本来是用以隐秘交流的更为快捷方便的渠道,此时谷阳墨不知为何也不想再做任何隐瞒了。 “好!我一定会顺着你说的方向,把他们一个不剩地给带回来。” 只要不在他到达之前出现牺牲的族人,以他如今的手段绝对能把即便是奄奄一息的生命都能给挽留下来。 “七哥,这次的灾难,真的严重到了会再死人的程度吗?” 回想起上一次叔叔去世的恐惧,谷阳墨仍是相当的无法从中脱离。 “本来也许会,但只要我在场,就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一次发生。” 玩了一天的荒野大镖客,最后点时间赶出来了,有三千字的一章。所以说放心投资吧,好哥哥们,绝对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呢qaq。 第三十四章 此之谓凌驾于万道之上的唯一存在 “这里的情况,简直是超出了我原本所能想到的混乱与凶险。” 好在某些相当强悍的道灵没有与之对应的足够的理智,言清才能巧妙地避过这些存在从而安稳地赶路。 当然,一路之上言清也是从未把手中紧握着的瓶子给放下来过。 一旦有任何直接突脸的道灵言清都是毫不犹豫地那瓶子当作万能的挡箭牌。 令言清感到惊喜与意外的是,直到现在这东西也仍旧没有表露出丁点饱和的迹象。 就算真的是有着爷爷所留下的术式在加持着,但这东西本身能够承受住这些恐怖存在对于内部结构的冲击也是相当的离谱了。 “等到这次危机结束之后我一定要抽出一大段时间来好好观察观察这个玩意儿。” 暂时先将这门心思给搁置一下,毕竟眼前可有着更为要吸引言清注意力的存在,也是他根本无法忽视得了的东西。 “这玩意儿长得可太......独树一帜了吧,要是让万亦巧给看到这东西的话......” 言清看着被萦绕的各种道灵所遮蔽的那个他也不清楚能否称之为生灵的东西,实在是无话可说。 这肯定是完完全全地超出了言清对于生灵这个定义的认知。 这幅呈现在言清面前的模样,简直比所有的废料与污秽堆叠在一起再反复熔炼所得的产物还要更为的恶心肮脏。 只是稍稍地看一眼,言清就直接地感受到了生理上的不适与呕吐感。 并且这个东西还在不停地变化着,与四方混乱的道则产生着猛烈的碰撞,像是想要积极地拉着它们也一并进入这锅已经发烂发臭的大杂烩当中。 好巧不巧,言清好像也被视作他目标当中的一员了。 “坏了,这速度,即便我全力开溜也不一定能彻底摆脱,到时候说不定又会招致新的麻烦。” 言清在尽量地拉开着距离争取着时间,他必须得大致地搞明白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形态变化得太快了,完全没有个定型,但都出奇一致地让人感到恶心。” 此时摆在言清视野当中的则像是一团被扔在沾满泥灰的地面上又被狠狠践踏的腐败的烂肉一样,其上还翻涌着诡异的白浆,言清便更难以形容了。 光是这幅画面就让言清在心理上对其想要避之不及了,但是逃不掉的结果却是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这些道则好多都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识过的存在,不过要是细细地去感知的话还是能够摸到分毫头绪的。” 但实话实话,在这么高强度的运动之下言清很难保持着足够的观察这东西成分的精力。 “而且这些道则根本就没有一个还留存着其原本的面貌,全都在冲击与碰撞当中变得斑驳混杂了起来。当真的像是一团用各种稀奇食材搅拌在一起形成的发臭的烂羹一样。” 这个就算得上是道灵没有禁忌与规律地互相结合所产生的失败的生灵产物了,与言清之前在苍神湖遇见的那个已经是超出他所想象的限度的生灵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如果真是我想的这样的话,那即便没有任何外界的干预这个生灵没有多久也一定会彻底崩坏掉的,重新化归天地之间。” 只不过对于言清而言,好像已经没有等待他自行崩溃的时间了。 “噫~~~~欸~!” 一道像是濒临死亡时的鸟兽所发出的绝望嘶鸣般尖锐而又刺耳的声音扩散开来,像是一道利剑直插言清的心脏,让他身上一阵发麻,说不出的怪异与恶心。 但远不止与此,早在声音响起之前,从那怪灵之中的开口中如弓箭般地射出了一杆由道则编织的短箭。 颜色浅浅的,隐藏在这混乱的迷雾当中。 若不是言清随时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被那诡异的叫声吸引过去的言清可能真的发现不了这个能将他一击毙命的不起眼的小东西。 “这个玩意儿......又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啊。” 言清的脸色实在是好看不起来,早知道会有今天这种麻烦透顶的局面摆在他面前的话,他一定会早早地把爷爷的笔记给翻了通透,那上面一定有对这边境地带的记载。 只不过虽然有着那么多言清完全陌生的道则,但他还是能轻易地发现在它们身上所共有的危险性。 面对这般危险而又未知的存在,只能徐徐图之,否则稍有不慎的话,可能会出大问题啊。 “暴乱,起!” 在到达边境迷雾的路上,言清顺带着与一小部分的暴乱的道灵建立了链接,把它放在了命府之内最显眼的地方给死死盯住。 尽管是这么小的一丁点,言清也丝毫不敢对这魔性而又奇特的道则有丝毫的松懈。 等到言清能够从中悟得踏上暴乱这一条道的路径之时,也就完全不需要借助着道灵的力量来使用道则了。 当然,只是暴乱的话在这气势汹汹的利箭面前还是不够看,言清目前只是将它当作一种辅助的方法在使用。 暴乱这一道则的特殊性就是能把其他的道给去理智化,就像是普通的燃烧与猛烈的爆炸之间的区别,能将其他的道则的力量在一瞬间无限制地放大! “尝尝吧,这滔天的烈焰。” 那原本是赤红的道火在暴乱的浸染之下化成了看上去相当缥缈的如绸缎的形态,血红之中又夹带着条条透明的诡异火焰,又有部分凝结在一起形成了如死灰一样的颜色,像是只有阴间才会存在的火种一般。 言清也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毕竟他还没有尝试过这样的攻击,完全不清楚结果。 但效果显然也是好的超出了言清的预料。 “噼啪!” 暴乱像是没有得到控制的瘟疫一样迅速地将整片火焰全部爬满,就在电光火石直接这看上去无比黯淡的火焰却一下卷上了数十米的空中。 尽管言清退得足够迅速,但毕竟是身在这火焰的中心之内,言清右臂上的衣服直接燃成了灰烬被吞没在了烈焰之中。 “等会儿别打着打着衣服都一丁点不剩了啊。” 还好他的身体足够的结实,虽然感觉皮肤滚烫滚烫的,但所幸还是没有到被烧伤的程度。 只不过还有些残余的暴乱又跳到了他的身上想要直接破坏他的身体了。 果然是个难以驯服的麻烦道则啊。 “不对,好像更坏了。” 言清的表情逐渐地变得开始无法接受了起来,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木楞。 那道利箭应该是成功地在这完全不分敌我的熊熊烈火当中给消磨掉。 但是只是这么眨眼之间的时间,原本甚至还能再迸发得更加猛烈的火焰就被那个生灵像是给拘禁束缚着一样拉扯到了自己的面前。 下一刻,那本是攻击性十足的烈火竟然被这个生灵给用着一根像是脱离在这个空间之外的锁链给死死栓紧,完全不得动弹。 在这道锁链的缠绕之下,那脾气暴躁的赤焰也渐渐变得萎靡了下来,像是从根本上没有了再争斗的欲望,连带着暴乱也是如此。 紧接着这本是由言清所作出的自卫性质的反攻,却被这个家伙利用这道锁链给拖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化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不会吧,难不成他这么复杂的身体构成就是这么一步步融合出来的。” 言清突然有些怕了,这个生灵他可能目前真的是无法应对啊。 虽然这个存在没有能将言清给轻松压制的实力,但是言清还完全看不到这个怪灵的底子所在,无法预料他又会有着怎样离奇的手段。 光是刚才的那条锁链,就已经足够让言清琢磨太久了。 “能够完全把暴乱的本性给死死地压制住,还能够把本来势头还在上涨的烈焰给直接弄成快熄灭的小火苗,这得是什么让人绝望的存在啊。” 言清再仔细地观察着这个怪灵。 由于刚刚吞下了自己给他造出来的火焰还有附送的暴乱,这个怪灵暂且还处于修正的状态。 言清也不知道他这个状态会持续多久,但也只能当下一刻就会恢复正常来提防了。 “我感觉我之前的想法出了大问题啊。” 言清此时不仅后背凉凉的,连头皮也开始发麻了。 “本来是觉得这个东西光是维持自己的生灵本身的存在就已经相当费劲了,现在看来这根本就完全不耗费他丁点的力量。” 那这就代表着这个缝合怪一样的东西是没有上限的吗,这也太吓人了吧。 “一切的问题就在于那个形如锁链的道则上啊,那气息现在想来简直是相当的熟悉,熟悉到了一想起来人就不由自主地战栗。” 在离开镇子之前,言清曾作出了一个用以窥探未来的术式。 利用术式的力量撕开这天地的表层,直达隐藏于空间最底层,支配着这世界一切存在以及发展的因果之链。 就是这种凌驾在其他万道之上的唯一才能支配所有。 此之谓,因果。 这两天打了篮球没换衣服感冒了,所以拖了,以后尽量不会了。 第三十五章 从来都没有赝品不如真品的道理 这是绝无可能将其磨灭的存在。 因为因果本身就立于万道之巅,而那些在它之下的被它支配的一切,都没有能够逾越它的能力。 不对,应当是连触碰它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超越了常理的道,按理来说是绝不可能在天地间现世的。 因为一旦出现,便会像当前这种状况一样,直接打破道则之间的所有勉强维持着的平衡,一跃而成它们的主宰。 就在此刻,就在此地,这根本不应当存于世的道则就这样没有丝毫预兆地出现在了言清的面前。 “这究竟......是为什么。” 言清此时已经有些僵住了,无论怎么想都不知为何会出现眼前这般状况。 他上一次接触到因果这一概念还是在幼时,窒断乱满是得意地向言清炫耀他那渊博的见识的时候,这一个词才作为无比神秘的存在被提及。 就连窒断乱本人都对这个道则的存在没有一点了解,只是因为随时随地都能感觉到它的作用所以才有模糊的感知,但也仅限于知晓其存在这点的地步。 当然,这只是言清从他的表现中猜测的而已。 也不能排除是这个老狐狸在装模作样,事实上早就已经领略过了这道则的恐怖。 “不行,不能这么懵圈下去了,必须得想点办法。” 言清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趁着这怪灵正忙着消化暴乱与火焰,全力拉开两者间的距离,要是能直接脱离它的视野就更好了。 只是这样的想法确实是太过单纯了。 这些将言清视野给限制得死死的道则迷雾看上去完全对怪灵的行动没有分毫的影响。 不然的话言清也不会在之前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将这个玩意儿给甩开了。 怪灵好像就是看中了言清一样,对着他穷追不舍,紧咬不放。 也就是说,不论言清此时跑得多远,只要想不出能解决危机的手段的话,就相当于处在慢性死亡的进程上。 “拼死一搏吗,好像也只有这样一个选项了啊。” 言清明显能感到自己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在发抖,这是所有生灵面对着这凌驾在万灵之上,掌控着无穷道则的至高存在理所应当会产生的恐惧。 但是言清此刻必须要克服这份情绪,必须要战胜这个怪灵,找到问题所在的根源。 言清早就退无可退了。 不过硬碰硬当然不是言清所乐意的方式,只要有着因果大道仍存在与怪灵的体内稳固着这一切,他就根本不可能对这怪灵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对怪灵的所有攻击都无法将因果的存在回避开来,而一旦让因果沾身,结果言清自己也完全无法想象。 但肯定是比死好不到哪去的下场,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打,有被因果直接糊脸的风险,而且概率肯定不低。 逃,要是逃得掉的话言清早开溜了。 无论进退都是相当令人绝望的局面啊。 言清用手指将额上开始不断沁出的汗滴给轻轻扫落,实在是想象不到事情会演变成眼前这般棘手的局面。 既然已经没有退路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再向后退去了。 若一退再退的话,恐怕就真的要把自己所有的心气给消磨掉了。 至少要趁着现在这怪灵还没有作出进一步动作的时候,言清还能有着可以主动先作行动的机会。 “只要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保障绝不与因果接触的前提之下,尽全力地对着最近的道则施压就好。” 言清知道想要把这怪灵给磨灭是件相当不现实的事情,但目前的局势看来,言清也只能尽力地损耗这怪灵的力量了。 幸好目前看来这怪灵还不怎么会直接使用因果来进行攻击,先前对于暴乱的行动也只是个自保性质的行为。 这种行为背后肯定也有着原因,言清暗暗记下,无论是什么样的细节对于当下来说都太过重要,不能忽视。 言清停下了后退的脚步,不再犹豫地向着怪灵的方向前去。 “虽然即便能这样成功地跟它耗下去,可到最后肯定会是我先吃不消啊,我究竟能拿什么来熬得过因果啊。” 但凡稍微想想,摆在言清面前的形势都让他感到头大无比。 也只能如之前一样走一步看一步了。 吞噬掉了暴乱的怪灵也连带着一同变得比先前兴奋了太多,张牙舞爪地就径直对着言清冲了过来。 言清自然是先行向侧面闪开,避其锋芒。 理智性算是言清对于怪灵而言为数不多占了上风的事项了,没有理由不好好保持着。 这怪灵的攻击手法实在是随心所欲,没有一点章法与技巧,永远都是最直接最明了的出手方式。 除了快准狠以外就完全一无是处了,在言清的眼中几乎每处都是破绽,处理起来倒也没有之前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一道像是鳄鱼张开的血盆大口般的东西猛力地朝向言清的头颅处一咬,言清很早就提防着这一点也不隐秘的突袭,及时地避开了这力道十足的一口。 看着那由道则化成的钳子状的东西,上面还泛着金属的光泽,常人看去无不会感到瘆人无比,言清虽然是躲开了这一击,但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言清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怪灵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十足的杀招,只是它用起来显得很蠢笨而已。 要是等到言清体力不支,难以应对的时候,这些本是能轻易避开的道则攻击却是可能让言清直接毙命的存在啊。 言清死咬着牙关,眉上有着厚重的汗水都快要沁入眼睛里面了。 若是对付平常的凶灵兽的话,只需要将对方的攻击化解之后,再直接轰碎它的躯体,最后彻底灭了它的本源就行了。 本来是如此简单轻易的步骤,眼下连第二步都完全无法执行。 只要言清想要对这怪灵发动能造成危害的攻击,必然会引动出它体内的因果。 “跟它耗了这么久,也在这么近的距离仔细地观察了这么久,除了发现它体内的因果还根本不知我先前看到的那么一点之外,好像真的找不到任何出路了。” 言清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光是先前那么些的因果都极其骇人了,他根本想不到更多的因果还能怎么去处理。 “这个东西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啊。” 在不知道第几次将直直向着他心脏处的剑刃给切碎了之后,言清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手臂处的肌肉已经开始超出负荷地酸疼着了。 又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疼痛所带来的负担,言清终于是没能避过从下方扫来的带着毒性的水滴,脚踝之上被戳了一个黑黢黢的印记。 尽管言清相当迅速地排除了毒性,但是这脚暂时又无法好好地行动了,这也意味着接下来言清想躲避怪灵完全不间断的进攻难度又上了几档。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破不立,必须得跟它玩大的了。” 这怪灵之所以能维持着控制各种道则仍旧稳定不灭的状态全都是因果的功劳,不过想要切断因果与其的联系很明显是完全不现实的,毕竟这样一来肯定就会直接跟因果来一场正面对话。 这不是言清所希望的局面。 因为这很可能是一条死路。 但是言清想要开辟另一条道路,这不仅仅是突破眼下这种艰难处境的道路,也算得上是言清自己所要走上的新的道路。 “按爷爷所说,我体质亲近万道,也自然当有驾驭统领万道之资。” “既然如此,我要来自己造一段因果,尽管目前可能只是一个伪劣的残次品,但也一定能把我目前所拥有的道灵给全数合并在这一处之上。” 这是言清对于鏖战了不知多久的对手的临摹,他要用自己命府之内,识海当中最本源的精魂来编织出只加诸于自己身上的因果。 “咳......咳咳!” 巨大的消耗让言清控制不住血气,一口浓血喷出,浸透了衣襟。 除此之外,怪灵的攻击也如密密麻麻的雨点般接踵而至。 这种状态下的言清肯定是不可能将这些完全避开的,言清的身体上也渐渐变得伤痕密布,涌出来的血水将地面都泡得发软了。 “这就是独属于我自己的道路,只有我才能掌握的法!” 原本在言清命府之内的诸多道灵皆被言清牵引着汇聚到这新生的存在旁边。 尽管言清最初是按着自己对于因果本身的理解去做尝试的,但是等到实际操作进行了之后,言清觉得自己对于因果的理解还是太过浅薄,恐怕无法支撑着他继续完成下去。 不过,反而正是如此,言清却发现了他可以不走与因果诞生同样的路。 虽然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协调的感觉,但言清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下去! 没错,就是这样! 先将身为核心的精魂按照预定好的方式演化成形,将其变成能够延伸出无数条用以支配其他道则的眼。 然后从中牵引出线,把所有的道灵都一并地牢牢控制住。 但仅仅于此还完全不够,要将这尚是雏形的存在彻彻底底地演变成法还必须更进一步! 标题致敬fate,实际内容没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