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便是少年 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她学校所在城市的那个火车站。他第一眼见到她,有些呆愣,因为刚上大二的她跟他见过的照片判若两人。 眼前的她,身材匀称,面容姣好,还带着一些书卷气,让本就自卑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呆愣了片刻,他鼓起勇气缓缓走上前问话:“是你吗?” 她缓缓点头:“是我。” “跟我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他捏着衣角局促的说道。 “是不是没有想象中的胖?走吧,酒店我开好了。”一边说着,她一边抬脚向车站外走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话没有说完,他也跟着抬脚跟着走去。 “那个,我们现在算奔现成功,在一起了吗?”他问。 “你觉得呢?”她也有些害羞,不敢用正脸对着他回答。 他没有继续问,悄悄地牵起了她的手,感觉有点滑滑的,不知道是他的汗,还是她的汗。 他们是万千网恋网友之中的一对,也是万千奔现没有翻车的网友中的一对。 “你紧张吗?流了很多汗”他问她。 “。。。”她没有回话。 一路的沉默持续到了酒店,他看着豪华的酒店,有些沉默。 他的家境一般,很一般,网恋的时候他也知道她家里挺有钱,但是真的不知道,星级酒店可以随便住,他从来没见过,也没有住过超过两百块的酒店。现在只觉得大,真的很大。到如今,他也不知道那个豪华的酒店到底有着几颗星。 不只是酒店让他觉得惊讶,更加惊讶的是,她开的是只有一张床的房间。 他看着她指了指还算宽敞的沙发:“要不我今晚睡沙发?” 她没有说话,但是大眼睛布灵布灵的仿佛在说话。转头进了浴室洗澡。 他沉默了,在窗口边抽了根烟,因为她不喜欢烟味。而她洗完了澡像只小猫一样轻灵的爬上了床,钻进了被窝,用被子把自己鼻子以下的部分全都盖了起来,只留两个大眼睛在外面看着站在窗边抽烟的他。 他抽完烟,在她目光的注视下进浴室洗了澡,从浴室出来,她还在看着他。他有些忐忑,轻手轻脚的掀起了被子,慢慢地把自己快两百斤的身子挪了进去。 她一直看着他,看着他花了三十秒把自己挪进了被窝里。 “我还没准备好。”她看着在床上慢腾腾摆正自己的他说道。 他愣了一下,转头的动作变得大胆了起来,转过身子抱住了她,她穿着的睡衣布料有些粗糙,磨的他有些不舒服。 轻轻的抱着她,他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嘴唇触碰着她的额头。 “那我们就这么睡觉吧。”他挪开了自己的嘴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杭州玩呢。” “可是我们今天都没怎么说话。”她眨着漂亮的睫毛说。 “那你想要说什么?” “听听你对我什么感觉?” “就,那样吧。” “什么那样?你喜欢吗?” “。。。喜欢。” “有多喜欢?” “。。。” 初识,两个人都如同朝阳般美好,热情,虚伪且浪漫。 第一次分别,怀揣着所有期待 第二天的清晨,他有些迷糊的在相拥中醒来,看这怀抱中的依旧熟睡她,腹部有一团不知名的火焰在燃烧,在发酵,在慢慢地烧毁他的思想。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原本迷糊的意识变得更加的模糊,那团火把他烧的变成一个野兽。 他开始疯狂的摸索,在她的身上汲取。然而,隔着衣服,已经无法满足有些失去意识的他。 他低头,狠狠地裹住了她的唇。她被惊醒了,大眼睛有些迷惑的看着他,却因为被堵住了唇,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她没有拒绝他的索吻,他一把把她翻了个身,有些粗暴的褪下了她的防御。 他喘着粗气,她趴在床上想要回头,没有任何预兆,他们之间突然变成了负距离。 “好疼!”她惊呼出声。 轰的一下,他的脑子突然清醒,看到她疼痛难忍流下泪水,惊慌失措。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连忙抱着她。 她的眼里还有泪,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凶?”她说话有些哭腔。 “对不起,我一下子没有忍住。”他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就像在撸一只小猫。 渐渐的,她平静了下来。 “你轻点,现在不疼了。”她嗫声说。 他呆愣片刻,然后轻轻地、慢慢地,一点一点将她覆盖… 这是第一次,她的第一次,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下午,他带着她动身前往杭州,国庆节的假期很长,他带着她走过了西湖,吃过了杭州菜,和朋友们一起玩闹。国庆的假期却又很短,他们来不及去看灵隐寺,来不及去千岛湖,来不及诉说,太多的衷肠。 快乐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她得回去上学,他得回去上班。 第一次的分别,她的泪水湿润的整个世界。 “我们元旦不是还能再见吗,就两个月,不哭好不好?”他抱着她显得局促,她哭的好大声,周围人的目光让他有些尴尬。 “可是还有两个月,两个月我都见不到你了。”她的眼泪流的更欢了。 “元旦我再过来好不好。”他用力地抱紧了她。 “你爱我吗?”她问,满眼皆是他。 “爱你。”他答,眼神有些飘忽。 世界上不仅仅时间是不等人的,还有火车也不等。 短暂的相处,她把身心都交给了他,给予了他所有的信任。 回到了自己的城市,他们有各自的生活,唯一的连线,也许是只是困在那一方小小手机中的软件,异地相恋很辛苦,因为无法触摸彼此,无法看到你说话时的表情,无法在你难过时拥你入怀。 他有些不确定,他和她不一样,他大了她四岁,也谈过异地恋。而她却是初恋,充满着对爱情的渴望与幻想。他不知道他们能否走到最后,他得到过几次,也失去过几次,如今的他,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迷茫。只想着人生苦短,有个爱自己的人陪伴或许也不错。 第一次分别,他们都怀揣着自己的心思,爱,迷茫,未来,都有着太多可能。 但是他们都期待着下一次再见… 背叛,或许是必然 她和他,都回归到了自己的生活轨迹,一切好像都还和以前相同,但是又有了些许不同。 他约定和她在元旦放假再见面,平时的他还是有些颓废,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窝在家里打游戏。 他和她也是在这个游戏里相遇相知相爱的。 如今她学业繁忙,除了平时联系与他分享着日常,已经有些无暇顾及着游戏,只剩下他一人,在游戏中无所事事。 就是这种日复一日的生活,那一位女孩出现了,那个女孩陪着他在游戏中游山玩水,好不热闹。 直到有一天,他问那个女孩“你为什么这么陪着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那个女孩说。 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短暂的二十三年人生中,这是第二个主动跟他表白的女孩,第一个就是她。 他有些惊慌的回复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匆匆下线。 那一晚,他在床上辗转难眠,但是渐渐的,脑子里却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直到元旦和她见面前的日子里,他一边和那个女孩保持着联系,一边在不停的试探着她的态度。 “你觉得一个人能喜欢两个人吗?”他问。 “我觉得不能,就像我的心很小,只能容下你。”她答。 日月如梭,时间很快便走到了元旦。 那天他很忙,她乖巧在家等他回来。 那天他忘记了带手机出门,她无聊的翻看他的手机,只是为了翻看一些他的小秘密,却没曾想… 他回来的时候,正准备拥她入怀,却发现她坐在沙发上,拿着他的手机,泪眼婆裟。 他的心咯噔一下,想要抱住她,却被她奋力挣脱。 “分手吧。”她眼睛里的光有些黯淡。 “我不想分手。”他跪坐在她面前,慢慢地搂住她的腰。 纸终究包不住火,该来的总会来,他心里也清楚,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的到来。 “我真的很爱你,可是我不接受背叛,你知道吗?”她低着头,看着他,泪水低落在他的手臂上。 “我知道,只是我,我从小到大,除了你,没有女生喜欢我,跟我表白,我害怕伤害了她。”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害怕她再次挣脱。 “那你就忍心伤害我吗?”她有些崩溃,泪水涌出的速度更快了。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不告诉你也是害怕伤害你。”他出声辩解。 “可你还是伤害了。”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冰冷。“你让我自己安静一个晚上吧。” 他不敢再说,只是在晚上休息的时候,从背后温柔地抱着她,轻声说着无数忏悔的话语以及我爱你。 他不知道她可能一夜未眠。 她最终选择了原谅他。 “你以后不准再跟她联系。” 他信誓旦旦,当着她的面删了那个女孩所有的联系方式。 “这是我第一次为你打破自己的底线,因为我爱你,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他诚惶诚恐的迎合着。 爱情,是一杆天平,一点点轻微的重量,都会让这个天平开始摇摆,压垮一个,举着天平的人。 无法忘怀的日子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而至的四月,带来的是清明时节的梅雨与她的生日。 他蒙着她的双眼,带她踏入家门,在她耳边轻声说:“一个带来光明的开关,这是第一个线索哦。” 说罢,她放开她的双眼,一脸温馨的笑,看着她满怀期待的在房间中到处寻找。 她稍加思索,便想到了第一个谜底是灯的开关,开始寻找房间里各个和灯有关的开关。 很快,她在客厅的灯座下面,找到了一张小纸条,还来不及打开看看,就满脸小骄傲的看着他,水蒙蒙的眼睛仿佛在说话:我特别聪明,快夸我。 他笑着抚摸她的头,柔声说:“这才第一个呢,后面还有好多呢。” 她微微眯着眼,享受着他的抚摸,皱了皱鼻尖,看向手中刚打开的纸条: “有三个方方正正的盒盒,里面有你想要的。” 她吸了吸鼻子,仔细思索着,他一脸微笑,看她寻找了一会儿,随即走向厨房开始做饭。 渐渐地,时间拉下夜幕,他坐在餐桌前等待傻笑的她。 而她正傻笑着清点着自己的战利品: 一束花;一个蛋糕;一箱快乐水;还有一条项链,一对耳环。 她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他:“没有别的了吗?” 他微笑,彼此开了那箱快乐水,按顺序慢慢地摆在餐桌上,每一瓶上都有一个字,随着越摆越多,连成了一句话: 宝贝,我爱你一生一世!!! 她的泪奔涌了出来,激动的站起身,死死的拥住了他,在他的怀里一度抽噎的无法呼吸。 他拥着她,看她因为抽泣导致无法好好呼吸而憋红的小脸,笑着吻住了她的唇,给她度了一些空气。 “我真的很爱你。”她死死搂着他的腰。 “我也是,我也会越来越爱你。” 夜幕渐深,也紧紧的包裹着他们,不舍分开。 她和他,虽然家境,年龄,甚至学历都相差太多,可是他们单纯的相信,只要两人相爱,总能克服所有的困难。 他大她四岁,她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富二代,他是普普通通工农二代。她是家里的老来子,被宠爱着长大,却温柔善良,他从小被“棍棒底下出孝子”压抑着所有天性。她身体不好,有轻微的先天心脏问题,他壮的能打死头猪。她211本科学历,他不知名野鸡大专。 他的朋友都在说:你真有福气,找到个好女朋友。 她的朋友都在说:你跟他真的合适吗? 他们知道,他们都知道,可是他们想走下去,和对方一起。 她和他或许不合适,可是他们想试试,试试冲破这枷锁。 你要记住大雨中为你撑伞的人,帮你挡住外来之物的人,黑暗中默默抱紧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彻夜聊天的人,坐车来看望你的人,陪你哭过的人,在医院陪你的人,总是以你为重的人。是这些人组成你生命中一点一滴的温暖,是这些温暖使你远离阴霾,是这些温暖使你成为善良的人。 御守 御守就是是护身符,平安符的意思,御守最早的概念是源自是唐代护身符文化,而护身符的文化传入日本后,也就演变成日本人的护身符。 而他的这个御守,有些不太一样,这是她从日本带回来的,在一个天气炎热的七月,她刚从日本旅游归来。 从飞机上下来的那一刻,她便忍不住让他赶紧来见她。 他在一个周六匆忙的赶到她的身边。甫一见面,她有些迫不及待的,将那个天蓝色的御守,塞进了他的钱包里。 “这是我从日本求来的爱情守,特别灵,你一定要收好。”她转头,有些郑重的把钱包交还给他。 “噗嗤。”他有些忍不住嗤笑出声,“这么急叫我跑过来,就是这事啊?” “那肯定不止,嘿嘿!”边说边在身边的大包里摸索着。 “锵锵!”她掏出一个大盒子,一脸幸福的看着他。 “卧槽?Switch?”他有些激动,有些颤抖的接过那个盒子。 “哪个男人不希望总有自己的游戏机呢。”她看着他,他一脸幸福,她也一脸幸福。 那个周末,她很忙,真的很忙。 和她去日本旅游的闺蜜也暂住在她家。 白天时间她带着闺蜜和他一起在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厦门走走停停,一路从双子塔走到白城沙滩。 每当黑夜渐浓,她披着夜色,蹑手蹑脚的走出家门,欢快的一路小跑去酒店找他。 “为啥要我打掩护。”闺蜜吐槽。 她听不见,她现在正在和他耳鬓厮磨,心里的幸福感爆棚。 清晨六点,整个城市还没有醒来的时间,她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离开他温暖的怀抱。 穿好衣服,她回头,有些不舍,有些遗憾,在他的唇上,印下自己的唇,然后拉开门,走出去,不舍地看着还闭着眼睛的他,缓缓关上。 随着门缝闭合的咔哒声,他缓缓睁开眼,神情复杂,随着她的离开,他的心也跟着空了。 初升的朝阳照射在他的身上,有些冷,他坐起身,目迎着朝阳,眼神有些迷离,喃喃自语:“以后,我们真的能守住吗?”手边,是爱情守。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他还是那个他,偶尔做做梦,然后,开始日复一日的奔波,淹没在这喧嚣的城市里。他不会了解,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一个她,只有她能让人回味,也只有她会让他心醉。假如人生不曾相遇,他不会相信,有一种人可以百看不厌,有一种人一认识就觉得温馨。 她知道,她的父母,很大概率不会同意他们,父母考虑的是门当户对。 他也知道,她的父母,很大概率不会同意他们,他能给她的只有爱,他多想牵着她的手,光明正大的告诉她的父母,我能给她幸福。 可是,他不敢,他害怕,会失去她。于是,他沉默,默默看着她做着这一切,他不敢说。 他, 不能说。 这就是他们,他们爱的轰轰烈烈,却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守护他们的爱情。 朦胧的阳光也照射在她回家的路上,很暖,她抬起头,目迎着朝阳,温暖而坚定的微笑起来。 “我会守住一切!” 她想,她说。 可乐战争 “啊~爽。”她用力的拿着空可乐罐摔在桌子上。 他在她身后的床上看着小说,看了一眼时间。 “不愧是你,还没到半小时就喝完了。” 她转头看着他,撒娇说道:“老公~人家还想喝一瓶。” “照你这个喝法,我再买一箱都不够你喝几天。”他嘴上嫌着,却还是下床,走到厨房打开了冰箱。 冰箱里原本满满的都是易拉罐可乐,一半百事,一半可口。 百事是他的,他喜欢更甜气泡更少的百事可乐。 可口是她的,她喜欢气泡多不是那么甜的可口可乐。 百世还多,而可口已经少了一半。 他随手拿了一罐可口,走到正在打游戏的她面前,使劲用冰可乐罐按着她的额头。 “可口可乐有这么好喝吗?”他问她。 她被冰的有些受不了,放下鼠标键盘,拿下他按在她额头的可乐,转身回答他:“你这个百事党不懂。” 他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轻笑着说:“哪天我把百事灌在可口可乐的罐子里让你喝。” “你敢!”她佯装震惊的从椅子上跳起来。然后死死地抱住她,一脸幽怨的埋怨:“那样我就不干净了!” 他笑出了声,揉着怀里的小脑瓜:“至于吗?哪里有那么严重,可乐不都是一样的。” “至于!打死我不喝百事!”她在他的怀里用力地晃着脑袋,死死顶住他的胸膛蹭来蹭去。 “那我下次就趁你睡着,给你硬灌。”他不依不饶,依旧调笑着她。 “不行!不行!”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小跑着到床上,拉起被子蒙住了全身,撒娇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你要让我喝百事,人家就不跟你天下第一好了。” “你不跟我第一好,你要跟谁第一好啊?”他也嗤笑着坐到了床边,拉下被子,露出她的小脑袋。 她的小眼珠子滴溜滴溜飞快转了两圈,说:“那我跟可口可乐天下第一好!” “哦,原来我还不如可乐喽?”他板起脸,装着一脸正色质问她。 “哎呀不管,反正人家不喝百事。”她再次跟鸵鸟一般,把自己的脑袋缩进被子里。 他也不再逗她,隔着被子磨裟着她的腰。“别闷太久哦,等下你喘不过气咋办?” 她扯下被子,只露出两只大眼睛,嘴还在被子里,瓮声瓮气说:“老公,你可以把桌上的可乐给我拿一下吗?” 他哑然失笑,回过头拿起桌上的可乐,顺手将拉环拉开,偷偷抿了一小口。 在她有些惊慌的目光里,拉下她的被子,对着嘴,将口里的可乐,渡到她的嘴里。 良久,他坐直了身子:“这样可口的味道还不错。” “气都被你喝完了,我只喝到糖水,呜~讨厌你”她带着一点点哭腔轻锤着他。 不等她说完,他又喝了一口,她瞪圆了大眼睛看着他,他再次慢慢俯下身。 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喝过百事可乐了。 两个相爱的人,总会互相影响,总会有一个人努力的将自己变成他(她)更喜欢的样子。 放下笔,喝一口可乐,却再也喝不到她的味道。 吃货联盟 说起,他们自认她排第一,他排老二,他们约会的地方五花八门,吃过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 他们吃过了南京的鸡汁汤包;吃过了杭州糖醋鱼;吃过了厦门姜母鸭;吃过了南昌瓦罐汤;林林总总,约会期间,他们在四五个城市留下了足迹,吃过了有名的大小店铺足有上百家。 但是其中最令他们两人都难以忘怀的吃食,大概就是在南昌吃过的白金枪鱼刺身了吧。 依稀记得,那大概是某一个炎热夏日中的节假日,她来找他时,每次都要在南昌转一次动车,为了不让她那么辛苦,他们商量着决定把这次约会的地点放在了南昌,他们中间的城市。 “我们吃什么好呀?”她撑着遮阳伞,瘪着嘴,夏日的阳光让她有些烦闷。 “我也不知道啊,南昌除了瓦罐汤还有啥好吃的。”他的单位总部虽然在南昌,他也曾去过数次,对一小片的区域也是熟悉,却不曾在南昌有过多的停留。 她抬起遮阳伞一角,眯着眼仰头四处张望着街边的招牌。 “我们吃那个日料自助好不好?”她指向了街边一个有着巨大招牌的日料店。说完便掏出了手机,开始在软件上搜寻这家自助日料店的评价,这也是她的一个小习惯,去哪家店吃饭之前,都会先在手机上看一遍评价。 “好像评价还不错诶,那就这家吧。”她翻阅着手机,一边朝前走去。 他看着她一手遮阳伞一手手机,略显无奈的轻叹一声,紧走几步追上她的步伐,轻轻搂着她的肩膀。 “又不看路!” “那不是有你吗?”她抬头看他,眯着眼笑起来。 他无奈翻了翻白眼。 他们吃日料吃的最多的应该还是生食,所以一坐下便点了一个刺身拼盘。 当刺身拼盘端上桌时,还没动筷,他们两个老饕就开始对这拼盘品头论足。 她上下打量着拼盘说:“嗯~三文鱼,金枪鱼,章鱼,甜虾…中规中矩,就是这三文鱼不是大脂就算了,为什么血合也没处理干净啊。” “这是什么?”他夹起一片雪白色的刺身,抬头问她。 “我也没见过诶,这是什么鱼。”她歪着头,仔细打量着。 “管他呢,先吃再说!饿死人了。”他一口将整片鱼肉吞入腹中。 “呜~好吃诶!”他看着她,两眼放光。 “真的吗?我也试试。”她看他吃完一片意犹未尽的样子,赶紧也夹起一片。 “真的好吃诶!”她也两眼放光。 “服务员,再来一份…两份这个鱼!”他转头高声呼喊着。 临走时,他们特地去问了服务员,这种是什么鱼。 “白金枪鱼。”服务员说。 从那天之后,他们也有吃过日料店,却再也没有找到那让人吃一口就心动的白金枪鱼。 他曾经查到一个离他不远的城市就有白金枪鱼,可他也没有去吃过。 “吃到好吃的东西有时并不是最幸福的,而是吃好吃的东西时,你在我的对面,这才是幸福吧。” 他正看着菜单上的白金枪鱼。 “服务员,一份三文鱼。” 经济基础 某个秋后的深夜,他坐在书桌前,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停翻动,桌上还放着一张写满数字的A4纸和一台计算器,那张纸上最后一个数字,定格在了200000。 许久,他放下笔,点燃一根烟,夹烟的手,有些颤抖,深深吸了一口,那支烟便被吸去一半。 “完了,真的完了。”他嘴里喃喃自语。 从他们在一起开始,他便没有控制自己的花销。 一个月只有五千工资的他,却克制不住自己大手大脚的花钱,约会要钱,吃饭要钱,住宿要钱,甚至有很多钱他拿去充进了游戏。 他有些崩溃,之前的几个月他已经过起了拆东墙补西墙的生活,四处借钱补窟窿。 他原本想着,接下来每个月省吃俭用一点,熬过了几个月就好了,可是他根本没算过,自己已经欠了多少钱。 他压抑的很难受,心里好像有团火在燃烧,想要烧穿他的心脏。 他拿起手机,打通了她的电话。 “歪,宝贝怎么了?我刚洗完澡。”她温柔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没事,就是想你了。”他有些哽咽。 她听出了他的情绪,放下正在擦头的毛巾,转身向阳台走去。 身后,台灯还亮着,照的桌上考研英语有些发白。 “是因为钱吗?”她在阳台站定,轻声问道。 “嗯。”他的回答弱不可闻。 “你是不是外面欠钱了?” “嗯。” 她深吸一口气,可声音依旧温柔:“欠了多少?” “二…二十万。”他抱膝坐在椅子上,头几乎要埋进了双膝里。 她有些不平静了:“虽然我早就猜到你有借钱,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借了这么多。” “对不起。”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我们先想办法怎么解决。”她甩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你这个月要还多少钱?” “一万多…” “一万多少?具体数字啊!”她显得有些生气。 “一万…一万二。” “我家里每个月给我两千,这个月两千先给你,你工资五千,你自己留一千吃饭,这边是六千,还差六千,我自己存了有三千,不然我跟我爸妈说一声,我报考研班要钱,找他们再要点。”她的大脑飞快转动,思索着解决方法。 “不要了吧,你那边钱都是有用的,你自己留着…” “都什么时候了,你别说这些了,我食堂饭卡还有钱,这个月能过,这个月先解决了,下个月再看看,不行我找我哥他们先借点。”她有些粗暴的打断了他。 “你要是早点和我说就好了,之前我问你你也不说。”她有些埋怨。 “…” “乖,早点睡,钱我们一起想办法,总能解决的。”她的内心不像她的语气一样平静。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我爱你。”他想哭,可是他哭不出来。 “乖,我也爱你。” 他记得有些路,是他一个人走过来的,很黑,风也很大,他很害怕。 现在的路,是她牵着他走过来的,很黑,风也很大,可是他,不害怕。 上层建筑 上层建筑是由经济基础派生的,所以经济基础的性质和内容,就决定自己的上层建筑的性质和内容。 所以他的经济基础,不用多说,虽然不至于全国人民垫底,想要稳固的建立上层建筑也是天方夜谭。 他的家里年收入可能不超过20万,按照规定甚至没有达到小康水准。 凡是和钱有关的东西,他面对她时,总是很不自然。 她曾经躺在他怀里,一起憧憬着未来。 “以后我们要是不要孩子,就在厦门买个房,车随便买辆二三十万的。” 她抬起头,看着他下巴的胡茬,语气满是憧憬。 他有些惶恐,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 “宝贝,以后你说我们要是两个人一个月加起来一万多,如果买了房还要买二三十万的车,我们过的下去吗?”他问她。 她靠在他的怀里,思索了一阵:“那买十几万的也行吧,但是房子肯定得买。” “那你想在厦门哪里买房?”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肯定岛内啊,岛外那叫厦门吗?” 他苦笑:“岛内放假最低都五六万起了,你想买多大的?” “怎么也得一百一吧?”她没有察觉到他的沮丧,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未来里。 ‘一百一’ 他低头思索着,就算五万一平,一百一也得五百多万。 他现在每年工资到手差不多七万,五百除以七…… 他有些不敢想象。 “宝贝你有没有想过,来我这边买房定居。” 他居住在一个三线小城市,房价顶天了就是一万出头。 “我爸妈肯定不让啊。”她爬起身,直直的看着他:“你不会想让我来这吧?” “我毕业以后肯定要回厦门的,我爸妈都这么老了,我肯定不会离他们这么远。”她笃定的说。 她是家里的老来子,还没有上大学,爸妈就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算起来,等她大学毕业,她的爸妈已经六十多岁快七十了。 他无奈:“好,以后就去厦门,我们都去。” 她仿佛看出他的忧虑,又爬上他的胸口。 “你放心啦,等我毕业要是回厦门,我爸妈肯定会再给我买一套房,实在不行就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呗。”她用臻首磨裟着他的胸口。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看着像小猫一样的她在怀里蹭来蹭去。所有的话,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知道她家里的条件,可能已经算是全国里比较顶尖的那一撮人。 比上可能不足,但是比下。 比如他。 他知道他们的家庭差距,她生在天上了,他生在地下了,生水沟里了。 他实在不忍心打破她对未来一切美好的幻想。 也不想拉着她,让她在这水沟里看看。 他希望看着她,一直这样单纯的快乐着。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无力的事情,应该是在最没有能力的年纪,遇到了一个想照顾一辈子的女生。 可是却什么也给不了她,甚至让她看一眼那条水沟的勇气都没有。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 裹挟着爱奔涌而来 那是一个初冬的周五,他已经记不得是为何跟她争吵。 或许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吧。 他没有生气,只是有些疲乏,不想因为一些小事跟她争论不休。 可她不这么认为,她觉得他一定是生气了,在生她的气。 “在QQ上说不懂,在电话里说不清。”她说。 他只想着这件事快些过去,含糊其辞说着:“就这样吧,我累了,想睡觉。” 她不再言语,道了声好梦。 他放下手机,仔细回想着自己的情绪。 ‘其实我也没有她想的那么生气,那么不想交流。’ ‘我只是累了。’ 他想。 ‘明天是周六,可以多睡一会儿。’ 翌日,正午。 他睡眼惺忪挣扎着起床,习惯性打开手机,第一时间查看着她的消息。 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我只想第一时间知道你的消息,每一个有过异地恋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吧? 手机上,她的聊天框。 很多条未读,很多条期盼。 “宝贝,我们打字说不出感受,打电话说不清,所以我决定面对面跟你说。” “你还没起来吗?我已经上车了。” “我下午两点就到了。” “你要来接我吗?” “我想吃火锅。” 他一骨碌从床上翻起。 揉着眼睛确认了一遍消息。 墙上,时钟,指着十二。 他松了口气,打字埋怨:“车票多贵啊,你今天过来明天还得回去,来回十几个小时,你不累吗?” 很快,她的头像就跳动起来。 “可是,我只想见你。” 他的心,好像被一双手,温暖地包裹着,温度融化着他全身的坚硬。 “想吃火锅吗?我现在出门买菜,想吃什么菜?” “爱你。” 答非所问,他的嘴角却扬起弧度。 他接着她,拉起她的手。 牵着,五指相扣。 沉默着,无人提起昨日。 走着,向家的方向。 下午四点的晚饭,她吃的很少。 她说累了,想睡。 他拉着她,进了浴室把她洗了一遍… 在床上相拥着。 “我昨天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生气。”他说。 她有些疲惫的闭着眼睛说:“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傻乎乎的跑过来?”他搂着她,微微用力。 她很享受他的力道,在他怀里蹭了蹭身子,轻声说:“因为我想你。” 他就这么抱着她。 “那你明天几点走。”他有些心疼。 她睁开眼,抬起头,满脸算计得逞的嬉笑:“我周一周二都没课。” “?”白心疼了,他瞪着眼。 感受到危机,她撅起嘴,委屈巴巴看着他。 “下次变脸没你我不看。”他刚提起的气势又下去了。 她嬉笑着,仰起头,在他唇上轻轻一点。 但是,有你在身边,真好啊。 “睡觉!”他装凶。 她满是笑意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你永远也看不到我最寂寞时候的样子,因为只有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最寂寞。 希望每个人,都有一个爱你的人,在你不经意间,裹挟着她的爱,向你奔涌而来。 当她来到你的面前,你会发现,你的心里,只剩下了爱。 关于未来 想来没对情侣,都会有坐在一起畅想未来的时候吧。 “你未来也不想要孩子吗?”他有些惊讶。 “我觉得经济条件不好,就不应该养孩子。” “那你为什么不想要孩子?”她反问。 “我?” “可能是因为童年吧。”他的眼神有些灰暗,带着回忆的无神。 “我觉得我做不好一个父亲,那不如不要孩子。” 她用手轻轻安抚着他的头,转移着话题。 “那你以后房子想怎么装修啊?” 他从回忆模式中摆脱出来,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好像也没什么要求。” “只是厕所能装蹲厕吗?”他看她的眼神有些期待。 她哑然失笑。 她知道为什么他会提这样的要求,因为他已经堵过无数个酒店的马桶了。 每一次堵住让保洁阿姨来疏通时,不亚于一次大型社死现场。 “那不行,我就要装马桶。”她假装看不见他期许的眼神。 他眼中的期待瞬间化为委屈,可怜巴巴的摇着她的手臂。 “为什么啊?” 她憋着笑,一脸严肃正经:“因为我不喜欢。” “呜~” 他作势要哭。 她急忙把他搂进怀里,温柔的哄着他。 “不哭不哭,哎呦,你怎么这么可爱,那以后我们买有两个厕所的,一人一个。” 他在她的怀里咯吱吱笑了起来。 厕所问题解决了。 “以后我们把电脑桌分开好不好。” 他在她怀里抬起头,打量着她精致的下巴,轻轻地说道。 她低下头,亮晶晶的大眼睛透露着一股疑问。 “为什么要分开?你不想跟我打游戏吗?” “可是你又嫌弃我打游戏抽烟多,我又不想不抽烟,又不想让你闻着烟味,吸二手烟。” “那你不能戒烟吗?”她装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语气也是凶凶的。 “可是我戒不掉嘛。” 他故技重施,又开始撒娇,可她不为所动。 “要么你想抽出去抽完了进来,要么你的电脑就放在窗户边上。” “好嘛,没有分开坐这个选项吗?” “没有哦,只能二选一。”她抱着他有些累了,身子往后挪了挪,靠在了床头上。 他被挪出了她的怀抱,四肢并用快速朝前爬了两步,又把自己的脑袋放在了她的胸口。 “你干嘛呀?黏的这么死。”她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干嘛呀?生气就不抱我?”他撅着嘴反驳。 她辩解道:“没有!我就是那样坐着有点累,靠一会儿怎么了嘛。” “哼,你就是生气了,不抱我。” 随后一番没有营养的争论,例如: 你生气了! 我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你就是在生我的气! 我没有生气怎么可能生你的气? …… 话题渐渐偏离原本的主题。 说不好,那就动手呗。 他抬起头,一口含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嘬了两口。 她也不甘示弱,挣脱了他的嘴,反身坐起,用嘴吸住他的喉结。 两个人就这样在床上闹做一团。 每次关于未来的商讨,最后不免都演变成一场盘肠大战。 真希望,未来也能像这样,一直闹下去。 意外(上) 有时候确实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他正准备如同往日一般玩游戏。 打开电脑,先是习惯性的拨通了她的语音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 “宝贝,我跟你说个事。” 没等他说话,她抢先开口。 “怎么了宝贝?你说吧。”他挪动鼠标准备打开游戏。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颤抖和害怕。 “我怀孕了。” 鼠标停在了游戏图标的右侧,距离不到一公分,还在微微颤抖。 “你确定吗?”他的声音也带着颤抖。 “嗯,上个月和这个月姨妈都没来,我以为推迟了,直到现在也没来,上个月我们见面,你还有弄在里面,我怕…然后我就买了试纸测了一下。” 她的声音,细若蚊吟,却又如同洪钟,一个字一个字敲打进他的心头。 他没有说话,飞快的打开手机,翻看着日历。 上个月见面是十一,她的经期一般是月底。 上个月没有来,他安慰她可能是推迟了,过几天看看。 这个月也已经快过去了,他也得到了答案。 “宝贝你在干嘛?怎么不说话?我害怕…” 她已经接近崩溃,哭腔越来越浓重。 “别怕别怕,我在我在。”他急忙回应着。 “你现在有空先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医生推荐怎么做。”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开始飞快翻看日历。 “等我一月一日过去找你,我陪你去做,不管是用药还是手术,你等我到。” 她的心略微有些放下。 “那我这周末去问问医生,做个体检。” 微微抽泣着。 “嗯,你问问医生推荐用药还是做手术,我们都做,不要心疼钱。” 他退出日历,飞快的转给她两千。 “怎么给我转这么多?你这个月还要还钱。”她有些不知所措,鼻音又重了起来。 “特事特办,你的事情最重要,还钱可以拖,这事不能拖。” 他的注意从手机挪到了电脑上,进入百度开始飞快的查询相关资料。 手不停,嘴也不停。 “宝贝我这边看了一下,说不管用药还是手术都有伤害,但是用药好像伤害比较小,条件是三个月以下…” “嗯。”她的心很乱,也很慌。 “三个月,十月头,到一月一号,应该差不多来得及…”他估算着时间,安慰着她。 “嗯。”又是一声微不可闻的答应声。 平时成熟有主见的她,此时仿佛没有了主心骨,变成了点头娃娃,只负责点头。 他有些想笑,但更多的是心疼和自责。 因为他的不负责,要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 夜很深了。 他们互道了晚安,挂了电话。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狠狠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怨恨,自责,心疼,愤怒… 所有的负面情绪像他涌来,他挺着脸,任凭自己的巴掌如雨点般落下。 手累了… 火热的脸颊靠在冰冷的枕头上,房间里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宿舍的床上偷偷摸着眼泪。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紧紧抱着被子缓解着恐惧。 想到这些,愤怒的火,想把他自己烧毁…… 意外(中) 日月如梭。 南京一月的午后,整座城市,仍然挂着晶莹剔透的冰凌,仿若浸身透明世界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寒冷的空气如同钢针扎进肺中,冷的他皱起了眉头。 她已经在酒店住下,今天早上已经去过医院做了检查。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她留在了温暖的酒店中,没有去接他。 他看着导航,顺手拦下一辆路过的的士,直奔酒店而去。 坐在车中,他凝望着窗外的冷雾,眉头紧锁。 …… 酒店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 他看着她蹦蹦跳跳缩回床上的背影,皱成一坨疙瘩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放下行李,脱下外套,他轻轻坐在床边,痴痴的看着她。 她还是标准的小土拨鼠钻被窝的姿势,留着一双大眼睛在外,注视着他。 与往日的调皮灵动不同,如今她的眼里,布满着深深的哀伤与忧愁。 悲伤的模样,他只觉得心疼的快要化开。 低下眼睑,她柔柔软软的开口。 “医生说可以用药,现在是做准备,先吃三天,我今天早上已经吃了。” 泪水不知不觉布满她的脸庞。 “吃了三天药,然后一天要去医院吃,排出妊娠囊。” 还没说完,她便有些泣不成声。 “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医生说他才两厘米大,手脚都还没长出来。” 她彻底崩溃了,裹着被子嚎啕大哭。 他坐在床边手足无措,隔着被子,认真的抱住她还在颤抖的身子。 不管之前他们说的多么绝对,不想要孩子。 到如今,做为了一个准妈妈,却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让敏感纤弱的她,觉得崩溃。 他坐在床边,侧着身子紧紧抱着她,说不出安慰的话。 只能一遍又一遍,用自己的脸颊,蹭去她的泪水。 渐渐的,身心俱疲的她哭累了,反手搂着他,靠在他的怀抱里,只剩下时不时的抽噎。 经过暖气的熏陶,他感觉身上暖和了起来,钻进被子,死死贴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她。 感受到他的气息和温度,她的抽噎又大声了起来。 良久,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分担着,失去第一个孩子的痛苦。 …… 窗外的天色,逐渐黯淡了下去,夜色吞噬着黄昏,壮大着自己。 察觉到怀里的人儿蹬了蹬腿,他睁开眼,正好对上了一双还带着水雾的眼睛。 “晚上想吃什么?”他低下头,亲吻着她的唇角。 “不知道。”被子里,手揉搓着他的衣袂。 “吃点清淡的,有营养的给你补补身子。”抬起头思索了一会儿,给出了回答,他又低下头,埋在她的肩窝里。 “别闹,痒…”他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的肩窝里,惹得她有些痒痒。 看到她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他也不再继续逗弄她。 翻身起来,坐在床边,拿出手机开始翻看外卖列表。 无声的看着他的背影,她嘴角的弧度趿拉下来,心里还有无尽的担忧。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但他没有回头,看不到他的眼睛,只有声音传来。 “放心吧,有我在!” 意外(下) 旭日东升,阳光顽强穿过遮光帘间的缝隙,温柔刻在他的眼中。 漆黑的世界遭遇了温暖的光,他缓缓睁开眼睛,带着些许疲倦,偏头直视着朝阳。 扫除了他的疲惫与朦胧。 他清醒过来,目光从光斑中逃开,重新凝聚在她的睡颜上。 柔柔的鬓角,枕着他的胳膊,呼吸舒缓,神情安稳,还时不时勾起嘴角。 看的有些痴迷,手机闹铃在他手边震动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从她的小脑袋下抽出自己早已麻木的手臂,动作温柔而缓慢,生怕惊醒了自己的睡公主。 坐在床边,点完了外卖,他才安心下床,走到了浴室洗漱。 外卖还没到,睡眼惺忪的她倒是先起了床。 揉着眼睛,汲着拖鞋,一步一垮的走进了浴室。 仿佛没有看到他在洗漱,若无旁人褪下睡裤,坐上了马桶。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她还没睡醒的模样,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嘴里的白沫喷满了镜面。 “笑什么啊,又不是没见过。”她眯着眼抬起头,带着困意的声音与模样,更显得我见犹怜。 吐出了嘴里的泡沫,漱完了口,他转头抱着她发懵的脑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狠狠嘬了一口。 “看你可爱啊,不让看啊?” 说完,她作势要打,他飞速逃离她的攻击范围,拉开了遮光帘,坐在床边,漫无目的的翻阅着手机。 这时,浴室传来一声尖叫。 他扔了手机,三步并两步跑到浴室门口。 她坐在马桶上,眼眶里蓄满泪水,有些不知所措。 “宝贝,怎么了。”他连忙上前,抱住了她。 “我不知道,我就感觉好大一块东西滑出来了。”眼泪蓄在她的眼中打转,随时都可能掉落的样子。 “不哭不哭,没事,你先去房间坐着。”他哄小孩一样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慰着她脆弱的神经。 站起身,随意擦了擦,她正习惯性想要回头按下冲水按钮。 他制止了她,蒙着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到马桶里的东西,半搂半抱的把她推到床上躺下。 又细声安慰了她一阵,见她情绪渐渐稳定,他从桌上拿了一双昨天吃外卖剩下的一次性手套。 转身回到卫生间,马桶里已是一汪血池,有一个看起来滑滑的,小小的,椭圆形的小东西在浮浮沉沉。 他戴上一次性手套,向着马桶里伸下手去,没有犹豫,没有反感,也没有恶心。 …… 站在水池旁冲洗着血迹斑斑的手臂,他想了想,还是打开温水,细细的冲洗着那个小东西。 小东西表面的血污被冲洗干净,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虽然曾经看过图片,但是真的没想到他会是这么小。 这里,以后会长成小手,这里,会长成小脚… 他双手小心翼翼捧着,看着,渐渐双腿感到无力,无声跪倒在浴室冰冷的瓷砖上。 嚎啕大哭 她不知什么时候走下了床,站在浴室门口,无力的靠着门槛,看着他,看着他手上的他。 两行清泪 用一生去治愈童年,他 他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庭,家里的钱不少,足够温饱,家里的钱也不多,刚够温饱。 对他来说,从小到大,需要的从来不是喜好,而是必要。 必要的读书,必要的补课,必要的成绩,这些东西是他必要的踏脚石。 喜好画画,喜好足球,喜好写作,喜好游戏,这些是应该被摒弃的,这些东西不会在他的成绩单上增加一分。 流水线上,挂着很多人,他也在其中。 如果不出意外,一切都将按部就班,他也会变得和父母一样。 可他不愿,他有了思想,日日夜夜思考着,我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我该成为什么样的人。 思考没有答案,只是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不想变成父母那样的人。 他抗争,他反叛,仿佛有了思想,觉得自己变得高大。 察觉到他的叛逆,父母开始试图用经验说服他。 世界本来就是那样糟糕,我们不让你看,只是为了保护你,只有顺着我们铺的路,才没有风霜。 他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执着于打破温暖的蛋壳,就算壳外是一片冰雪,也该让自己看一眼。 父母不懂这叫什么思想,他们觉得他不需要思想,于是镇压随之而来,他们觉得顺理成章。 蛮横,无情,甚至不讲道理的镇压。 长达数年… 他变得鼻青脸肿,变得沉默寡言,变得自卑且自闭。 渐渐,他真正变得高大;渐渐,父母鬓角生出华发,变得虚弱无力。 沉默的他,觉得是时候出去看一眼了。 无尽的风霜,压的他有些窒息,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想象的阳光绿洲,在这个世界上毫无踪迹。 奔波、跋涉、寻找,冒着冰雪,裹着寒霜。 有些累了,他想。 我准备放弃了,他说。 一束阳光,撕开了天空,照射着他。 这可能就是幻觉吧,他喃喃自语,有些不敢相信。 …… 从未见过如此矛盾集于一身之人。 可以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流露出温暖的微笑,也可以对深爱他的人,用上恶毒的词汇。 仔细回想,他好像,从自己的伤口里,拔出了这些词,像一把把刀,沾染着他的鲜血。 如今,这些刀被他用来伤害别人,爱他的人。 他在别人的身上,制造出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伤口。 恐惧,如同潮水一样把他席卷,卷进自己曾经无比恐惧的黑暗。 我不要变成像父母一样的人… 焦虑在蔓延,他不知道怎么停止,如何停止,没有人教他,没有人告诉他。 只能控制不住自己给别人添上一道道伤口,一边哭着说对不起。 他根本不知道差错,出现在哪个环节。 于是他开始憎恶,憎恶自己的一切,他开始否定,否定自己的成长。 …… 他捏着书角,心思却不在书上。 如果当时我没反抗就好了,或许这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翻过书页。 不,幸好当初我反抗了,不然我也不会遇见冰雪中那一丝温暖的阳光。 他笑着,回忆着,回想着那一抹阳光,到底有着怎样的温暖。 回忆是糖,映着孤单的窗。 脸上还有笑,眼里也有泪。 童年无法治愈一生,她 她的父母是重组家庭,她也是个老来子。 从小到大受过的最大物理伤害,可能就是她爸打了她一巴掌。 原因已经忘却,但那一巴掌确实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家里的经济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也许跟顶尖豪门比不上,小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父母宠着,从小培养,学跳舞,学钢琴,学古筝,学跆拳道。 与别人相比,她也是自由的。 父母从不会逼迫她学习,也不会逼迫她拿出一手好成绩。 钢琴跳舞都算是半途而废了,虽说高不成低不就,却也开阔了视野。 人见识广了,眼光自然会向上看。 她也看过了,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只想着安安稳稳读书,大学毕业找个安安稳稳的工作,老老实实当一条不上不下的咸鱼。 从她高中开始,似乎童年结束了。 父亲因为某些不可以言说的原因被迫内部退休。 母亲炒股貌似亏了几百万。 她也因为心脏问题,不得不开始大量吃药。 看着镜子里因为吃药,体重日益增长的自己。 想着父母鬓角逐渐染上霜色。 她觉得自己应该长大了。 拼命努力的吃饭,只是为了熬夜读书能有充足的能量。 可有时候命运这种东西,确实不是人力能够改变。 做为市里最好,甚至全省都排的上号的重点中学。 她望着前几名的成绩,好像就是一道天堑。 那也要尽全力考出我自己最好的成绩。 她想。 每年的高考,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形象且残酷。 望着陌生的校园,她有些恍惚。 … 大学生活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拖着一颗疲惫的心脏,她觉得自己撑不住了。 无数次和父母的哭诉,换来的却是他们的不理解。 她觉得有些冷,有些绝望,甚至想过,是不是自己死了,就可以还清欠父母的债了。 如同往常一般登录游戏,将游戏角色停在映雪湖畔,她开始观看世界频道的聊天记录。 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她点开了他的私聊小窗口。 夏江舒:“你是要找情缘吗?我可以吗?” 青山伴骨:“虽然我是复制的。” “但是可以哦,你是唯一一个私聊我的。” 虽然两个人从未见面,但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一直很快乐。 每天都在游戏里呼朋唤友,玩的不亦乐乎。 她生病,他嘘寒问暖;她伤心,他彻夜陪伴;她难过,他连哄带撒娇。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 放下手机,她踱步到窗边,看着仿若不夜的万家灯火。 曾经我们那么爱,那么好,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累? 为什么我感觉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已经快要无法呼吸。 我们真的没有以后了吗? 缓缓坐倒在地,埋首双膝中。 腿上传来一阵湿溺的凉意,抬头灯火阑珊。 凉薄的灯光没有温度,打在脸上凸显着红肿的眼眶。 桌上手机屏幕闪烁着微弱的光。 “我可以去尝试理解,甚至强迫自己去理解,但是我,不会原谅。” 是他的告别吗? 她喃喃自语。 分手厨房 《overcooked》,一款非常有趣的游戏。 可以说老少皆宜,男女通吃,非常有利于情侣、家人、同事、基友之间的感情建设。 中文名翻译为《胡闹厨房》,玩过的玩家们亲切的称为《分手厨房》。 他控制着自己的小厨师站在她的小厨师旁边,嘴里还在催促着:“快点切菜呀!我盘子都刷好了。” 她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一言不发,控制着自己的小厨师着急忙慌的切着菜。 “快点啊!快点啊!这道菜的小费马上就没了!” 蓝色的小厨师已经开始准备下一道菜的食材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她的脸庞。 抿着嘴唇,显得有些坚毅,光洁的额头布满着细密的小汗珠,修长的手指在游戏手柄上如穿花蝴蝶般忙碌。 看起来操作是很快,但是对照着她控制的小厨师的动作,他摇摇头。 “无效操作太多了,看起来快,实际上更慢。” 没有把话说出口,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因为认真而略带坚毅的脸庞,他有些触动。 她的小厨师在屏幕里还在手忙脚乱的忙碌着。 整个厨房却是一团乱,新鲜的食材散落在地上,到处都是。 煮过头的锅发出呜呜的警报声,角落里还有一团小火苗燃烧起来。 叮… 清脆的响铃代表着时间耗尽,大屏幕上的分数,距离过关还很遥远。 “我的。”她放下手柄,显得有些遗憾,擦了擦手汗,转头说道:“再来一次吧,这次你来切菜煮菜,我来上菜洗盘子。”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好,这次我听你指挥。” 屏幕上,再来一次的按钮被按下,两个一红一蓝两个小厨师又空降到了厨房里。 和之前的不同,这一次的她,手没停,嘴也没停。 “下一个菜要金枪鱼,你切一下金枪鱼,我去洗盘子。” “我在洗盘子,要上菜了,小费快没了。” 话还没有说完,切好的金枪鱼已经装进了盘子里。 叮的一声,上菜成功。 她转头对着他,咧开嘴笑了。 两个小厨师在厨房里有条不紊的做着菜。 他和她在屏幕前有条不紊的操作着小厨师。 房间里时不时响起她的指挥声。 她发现每一次自己的小厨师有些手忙脚乱时,他的蓝色小厨师就会神奇的出现在身边,帮她做完一道工序。 分数越来越高,她脸上的笑也越来越灿烂。 “嘿,赢了!” 她欢快的丢下手柄,一把抱住他。 一只手还拿着手柄,另一只手搂住了她柔软的腰腹。 “我们玩‘分手厨房’配合的真好,这哪里会分手嘛。” 她的脑袋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 纤弱的发丝撩拨着他的脸颊,有些瘙痒,随即低下头亲吻着她的额头。 火热的唇触碰着她有些冰凉的额头,他有些走神。 她总是这样,有些时候明明能够开口求助,可她只肯一个人思考着如何解决。 明明是合作游戏,却被她玩出了单人游戏的味道。 不止如此,她还习惯把所有失败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傻丫头!” 他轻声说着。 “你说什么?”她抬起头,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我说下一关。”他笑着。 “好!还是我指挥!”她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