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亲手毁了你 “不要——!” 女孩惨痛的呼叫被雷雨声湮没了。 闪电划破天际,灰白的墙上映照出两条紧紧缠绕的人影,纤瘦的女孩苦苦挣扎。 一场大雨持续到了后半夜。 “给我下药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男人声线充满蛊惑,却森冷至极。 女孩浑身残破不堪的蜷缩在角落,哭得声嘶力竭已经发不出声音,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充满惊恐。 她摇头,拼命的摇头! 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 男人迈开长腿一步步的走来,昏暗的光线渐渐描绘出男人轮廓昭彰,过于精致的一张脸。 他慢慢蹲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女孩细白的脸,多纯净的一张脸啊,可谁又能猜到这伪装的背后是如此恶毒的灵魂! 眼底寒芒一闪,男人将一张信纸砸在她的脸上! “看看这是什么!” 一道震天响的惊雷,房间瞬间亮如白昼,在看清信纸上写的内容时,女孩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我们的计划才成功一半,可惜我已经被发现了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我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自己,梁非城不会怀疑到你身上的,而你一定要想尽办法利用他在梁家站稳脚跟,杀了他,彻底毁了梁家!】 乔南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字迹确实是母亲的,可是信上的内容她完全看不懂! 什么计划?为什么要杀了梁非城?! 她从来没看过这封信!为什么会在梁非城手上? “还想在我面前演戏?”梁非城眼底划过冷意,没有半分怜惜,有力的手指紧紧掐住乔南纤细的脖颈! 另一只手划开手机,“乔南,睁开你的眼睛看看!” 乔南看着视频里躺在病床上的梁暮行,他意识全无,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心脏监护仪发出的机械声,一下一下,仿佛撞击在她的灵魂上! “怎么会这样?梁叔叔怎么会这样?”乔南浑身哆嗦,心底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梁非城在雷电下露出冰寒阴狠的脸,“我大哥一直视你如己出,你们合谋害他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乔南被迫扬起的小脸上挂满泪痕,一双眼睛红得吓人,唇瓣颤抖着,“我没有害梁叔叔,我也不知道什么计划,我不知道我妈……” 梁非城收紧手指,不让她继续发出声音,表情狠戾,“你那些骗人的把戏就此结束了。” “你相信我……”乔南艰难发出声音。 梁非城无情的看着她,“相信你什么?相信你没有参与此事?那么证据呢?” 乔南睁大的双眼紧紧一颤! 她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母亲已经逃了,还留下那一封可以直接将她定罪的信。 梁非城不相信她! “拿不出证据是吗?事到如今还妄想为自己开脱!”梁非城笑得嘲讽,“先是下药成为我的女人,利用我对你的好,然后呢?是不是也像对付我大哥那样的杀了我?” 乔南瞪大双眼,“不,我怎么可能杀你!你明知道我爱……”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梁非城,“你敢再说一句爱我,我立马杀了你!” “你所谓的爱不过是为了接近我而已!你们杀了我大哥还不够,连我也一并算计?”他看着乔南,眼眸深处的憎恨刺痛了她。 乔南痛苦的摇头,呼吸一层一层的压在胸腔,五脏六腑一阵阵撕裂的痛,“你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我?” “相信你?”梁非城低低一笑,他望进乔南的眼睛,冷血无情,“可惜,我从未相信过你!” 梁非城的话如钢钉一般敲进乔南的心脏,血液瞬间逆流,浑身冰冷。 掐住脖子的手指倏然扣紧,乔南本能的挣扎着,可是梁非城完全下了死手,她根本挣脱不开,喉咙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记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只不过是寄住在梁家的可怜虫罢了,我能对你好,也能亲手毁了你!” “你妈已经逃了,但无论天涯海角,花多长时间,我都会将她找出来碎尸万段,至于你,就永远留在梁家赎罪吧!” 一声惊雷,闪电照亮男人惊为天人的一张脸,他一字一句如同诅咒一般震荡在乔南的心头…… 乔南猛地睁开眼睛,右手紧紧的按着脖颈,一缕缕空气滑进喉腔火辣辣的疼,仿佛还在梦里。 图书馆自习的同学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她急忙低下头,汗水滑落。 她又做梦了。 这三年来,她时常会梦到那天发生的一切。 就在这时,桌上的白色手机亮了起来,她如惊弓之鸟身子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屏幕上显示一条没有备注的短信。 ——回家。 她急匆匆离开图书馆,果然在距离燕大校门口五百米处,一辆黑色的轿车被笼罩在榕树的树冠阴影下。 小跑过去上了车,她不敢耽搁,这是梁非城的规矩。 车子沿着燕京城的护城河一路向北,绕过整排盘根错节的榕树,隐约可见隐在其后灰瓦白墙的房子。 这个区域是旧时王公贵族之所,后来几经风雨,民国时期成了梁公馆,一直到如今,沿袭百年的清贵世家。 乔南脸色有些发白,车上明明开着暖气,她却瑟瑟发抖,像是忽然间大病了一场,浑身冒着冷汗。 司机不耐烦的催她下车,她如梦初醒,下了车,直奔主楼而去。 她跑的太急了没看见园丁搬着花盆从旁边走过来,险些撞了上去。 “让开点,没长眼睛的东西!”园丁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反手就把手里的洒水壶用力往她手肘上一砸。 园丁骂道:“做了丧尽天良的事,三少还肯留你一条命,没有感恩戴德就算了,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 园丁见了她就晦气,骂骂咧咧了几句才离开。 乔南垂下眼帘退到了一旁,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整张脸只剩下死气沉沉的麻木。 自从妈妈逃走,还留下让她百口莫辩的证据开始,梁家就连佣人都把她视为眼中钉,恨不能把她踩在脚下。 三年的时间早已经让她习惯了,在梁家,没有人会把她当人。 乔南走到三楼主卧门前,整理好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才抬手敲门。 三声后,男人清冷淡漠的嗓音传来:“进来。” 开门进去,屋里有淡淡的沉水香的气息,梁非城身上常带有这个味道。 乔南浑身不舒服,一如噩梦缠身,三年前的阴影一直萦绕在心头上。 梁非城站在打开的窗前抽烟,微微侧着的脸轮廓昭彰,一眼望过去鼻梁英挺,眉骨生得极好。 男人身形挺拔高大,只是那么站着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叫人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梁非城,梁家如今的掌权者,燕京城最令人敬畏的梁三少。 她留在梁家赎罪的三年什么都改变了,但唯独梁非城没变,他依旧高高在上,对她厌恶憎恨,随时可以将她碾进尘埃里。 曾经的他是她心里的一束光,如冬日青阳,温暖着她,然而三年前的那一晚彻底撕毁了她的人生,梁非城认定她和母亲合谋害了他的大哥。 她是罪人! 这个枷锁牢牢的套在她身上,梁非城始终在另一端攥紧铁链,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放过她。 寒风从窗口灌入,乔南打了个冷颤。 梁非城转过身来,目光扫过她素净的小脸,眉眼清寒。 “慢了十分钟。” 乔南的手心都是冷汗,她揪着衣服下摆,出声道:“路上堵车了。” 梁非城不置可否,冷哼一声,将烟从唇边移开。 “把衣服换了,陪我去吃饭。” 第2章 将她送给别的男人 男人的声音清凉如水,强势的灌进乔南的耳朵。 乔南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梁非城半眯着眼睛将最后一口烟雾吐出来,那青白色的烟雾后一双深褐色的眼瞳闪动着湛湛寒芒。 他冷冷的睇了一眼抖得如筛糠一样的乔南,没什么耐心的冷笑一声,直接走过去将她捂在胸前的手抓开。 “不要!”乔南突然尖叫起来,脸色发白声音带着乞求,颤抖道,“我求求你,不要!” 可她哪里是梁非城的对手,很快他一只手便抓住了她的两个手腕,乔南疼得撕心裂肺的叫了出来。 梁非城置若罔闻,强行将她拖到一人多高的穿衣镜前。 “撕拉——” 刺骨的寒凉让乔南本能的将身子蜷缩了起来,耻辱如狂浪一般瞬间漫过心尖。 “又不是没看过,藏什么?” 梁非城抓着她的手腕往后猛力一扯,乔南被迫屈辱的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男人。 “果然是副好身体,难怪勾得霍老板对你念念不忘,一直想请你吃饭。” “我不去!”乔南双眼通红。 前几天梁公馆来了个客人,她只隐约记得是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听管家称他霍老板。 梁非城昨晚告诉她,那位霍老板看上她了,邀她一起吃饭。 “我没有勾引他,你知道我不会的,我和他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她知道躲不过的,却还是期盼着梁非城不要这么狠心。 可是她忘了,他是梁非城,怎么可能会对她心软? 梁非城眼神骤然发狠,一把攫住她的下颌,“你是个什么货色,自己心里不清楚?” 乔南的喉中发出难受的呜咽声,眼睛红得仿佛能滴出血,她咬着牙:“可是你要把我送给他!我不去!” 那个霍老板是出了名的好色,玩女人更是没有下限,从来没有女人能完好无损的从他床上离开。 梁非城要将她送给这样的人? 他竟恨她至此?! “南南。”梁非城指尖在她的锁骨划过,熟悉的两个字在他的齿间缠绕,乔南眼圈阵阵发热,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下一秒—— “你外婆和舅舅一家的命都在我手上,你知道,我要他们从这个世上消失简直易如反掌。” “不要!”乔南的心骤然紧缩了一下,脸色煞白的望着梁非城。 “他们都是无辜的,当年的事情他们毫不知情!” 梁非城厌恶地甩开她,“是毫不知情还是你一心掩护?看来过去三年是我对你们太仁慈了!” 乔南脸色一变,“你要做什么?” 梁非城冷漠道:“你妈躲了这么多年,我的耐心已经被耗光了,或许逼一逼他们就能知道她的下落了。” “不要伤害他们!”外婆年纪大身体又不好,怎么可能承受得住梁家的严刑逼供。 “乔南,他们是死是活,选择权一直都在你手上。”梁非城慢条斯理的转动着腕表。 乔南看着镜子里的梁非城冷漠无情的脸,心尖上漫过的耻辱不知被什么情绪掩盖了过去,酸疼酸疼的。 酸意从鼻腔冲到眼眶,乔南眼睛泛红,“好,我答应陪你出去吃饭,反正在你眼里我和欢场的女人没有什么区别,你想送人随时都可以送人。” 梁非城眼眸半眯着,深褐色的眼瞳深处扫过一层阴霾,他面无表情的从架子上扯下为她准备的黑色短礼服丢在她身上。 忽然倾身咬住她的耳尖。 “那就乖乖听话,别坏了我的好事,嗯?” 梁非城走后,乔南像是被突然抽走了力气,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她抱着短礼服,浑身颤抖,压抑地低吼出声…… 她换好衣服下楼,此时梁非城站在门廊下听手下小九汇报工作。 他微微侧着头,一眼看过去,侧脸的线条冷峻肃穆,衬着夜色,格外的撩人。 他余光瞥见走过来的乔南,唇角不悦的抿成直线。 寒风凛凛,乔南拢紧大衣衣领,大衣之下是她刚换好的短礼服。 她从来没穿过这么短的裙子,不适应的拉扯了几下裙摆,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而她无意间的一个动作,反倒更容易让人注意到裙摆下那双白得晃眼的大长腿。 梁非城的目光陡然一凛,眼底浮动着骇人的冷光。 “三少……”小九见梁非城没听他说话,话音一顿,也看见了乔南。 而乔南却仿佛没看见他们,直接上了车。 小九低头看见梁非城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吓得脸色都变了。 三少从来都没有等人的习惯,乔南居然让他等了十多分钟之后还敢无视他! 车门关上,小九识相的升起车子的隔板。 车厢内的气压陡然下降,乔南转头看向车窗外,咬着下唇,刻意忽视身边男人散发出的强大气场。 梁非城将她巴掌大的小脸转过来,手指紧紧扣拢,“拖延时间,故意对我视而不见,用这种伎俩来反抗我,未免太低级。” 乔南脸色一白,她承认自己存了这样的心思,可她也比谁都清楚,都是无谓的挣扎。 “下次我可没这么好的耐心!”梁非城脸色一沉,手指用力一扣! 乔南明明痛得浑身哆嗦,却还是咬着牙,不紧不慢的说:“您下手轻点,如果被霍老板看到我的脸上有什么瑕疵,突然对我不感兴趣的话,坏了你的好事,乔南担不起。” “这么迫不及待想给对方留下好印象?”车厢里光线昏暗,梁非城深褐色的眼眸亮得惊人。 她自嘲的笑了一下,“礼物自然要有礼物的自觉,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梁非城眼眸半眯,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声线清寒:“那我就期待你的表现了。” 乔南挣开他的桎梏,将自己蜷缩在车厢角落里,逞口舌之能,梁非城未必放在心上,她何必自取其辱。 明明车上开了暖气,她还是冷得瑟瑟发抖,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望向车窗外城市的霓虹,想起一些往事。 母亲成了梁家的女主人之后,她被人从乡下接到梁家。 十一岁的她遇见了十七岁的梁非城。 她被雷声惊醒,陌生的大房子被闪电照的一片青白,树影倒映在墙上,好像厉鬼的獠牙,她吓得尖声哭喊,光着脚丫跑出去,跌跌撞撞的撞进他的怀里。 他弯着身子一手抱着她,轻轻一笑,介于少年和成年男人之间独特的嗓音在她耳边萦绕,“怎么这么胆小。” 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秒,外面电闪雷鸣,她睁着饱含泪水的大眼睛,一直看着他。 她胆小怯懦,没有安全感,却平生第一次在一个还是陌生人的怀里感受到了安全感,梁非城带给她的安全感。 车子停下,乔南一个哆嗦从回忆里晃过神来。 她望着外面的红叶山庄,心底一片荒凉。 到了。 就在这里,那个曾经带给她安全感的梁非城要将她送给另一个男人! 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门把时,一直闭目养神还不准备下车的梁非城从她的身侧伸出手来,一把掐住她的胳膊,大衣滑落—— 乔南被他抱在怀里! “放开我!” 梁非城的怀抱和他这个人一样没有一丝温度,乔南挣扎着抬手横在两人之间,如水的眸子渐渐泛红,声音颤抖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第3章 没规矩惯了,赔罪道歉! 车厢里陷入诡异的安静,梁非城没有回答乔南的问题,而是用手指撩起她垂落在胸前的长发。 拇指在她凸起的锁骨上轻轻摩挲,梁非城的指腹冰凉,可是碰过的地方,却给她带来灼烧感,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梁非城发出一声轻笑,嘴角划过一丝玩味:“没有一点装饰物真是可惜了。” 他的话令乔南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就在她神经绷紧的瞬间,梁非城倾身压了下来! “啊——” 乔南脖子一痛,梁非城动作果决且凶狠,在她的脖子上面留下一道暗红的吻痕。 乔南连忙用头发将痕迹遮了起来,梁非城冷眸扫了一眼,开门下车! 红叶山庄的大门口浩浩荡荡的站了两排人,乔南裹紧大衣下车,看见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就是那个霍老板。 大概将近五十岁了,一脸的油腻。 “三少。”霍老板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在燕京城,没有人敢怠慢梁非城,莫说在门口等候了,要不是怕惹得梁非城不高兴,他都打算亲自去接人。 “嗯。”梁非城神情淡漠。 霍老板眼眸一转,落在乔南的身上,满眼的惊艳。 其实刚才下车的时候,他就盯着乔南看了,那天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在欢场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绝色,不同那日的素净,略施粉黛的她,美得不真实。 发尾微卷的长发自然的垂在胸前,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的精致漂亮,红唇饱满莹润,眼睛像幽着一汪清泉,淡淡的看着人的时候都透着一股勾人的劲儿。 他今天才知道何为人间尤物,以前的那些都是庸脂俗粉! “霍老板打算在门口招待我吗?” 霍老板正看得心花怒放,乍一听梁非城略带不悦的声音,心里一咯噔。 转眼看见梁非城沉下来的脸,顿时如芒刺在背,讪讪的笑道:“三少里面请。” 霍老板在前面带路,梁非城看了一眼站着不动的乔南,“在车上把话说的那么漂亮,怎么,作为礼物的自觉呢?” 寒风一阵阵的吹在乔南的脸上,她强忍着那股恶心的冲动,才迈开脚步走进去。 梁非城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暗深沉。 进了包厢,乔南脱掉了大衣,霍老板一眼落在她细得能一手掐断的腰肢,心眼一阵酥麻,主动的帮她将大衣挂在架子上。 一转身又对上梁非城阴沉的脸,不知怎么了,心里一阵发毛。 他知道这些豪门世家的人久居高位,心思难猜。 尤其是金字塔尖的梁家,如今梁家这位掌权者,心思最是深沉,喜怒无常。 他连忙陪上笑脸,拉开主座的椅子,“三少,请入座。” 乔南才刚拉开一张椅子,就听梁非城不疾不徐的说道:“坐那么远干什么?坐霍老板身边。” 乔南抓着椅背的手指倏然一紧,指节泛白。 从下车到现在,那个霍老板一直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他心里在想什么,全都表现在眼神里。 如果可以,她恨不能立马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一想到外婆…… 她松开手,坐在霍老板拉开的那张椅子上,霍老板随即坐下,紧挨着她。 这么近的距离,乔南闻到他身上混杂的香水味,不知道是几个女人的。 “乔小姐看上去有点紧张啊,放松点,只是吃顿便饭而已,不用这么拘谨。”说着,霍老板的手覆在乔南的手背上,轻轻揉捏了几下。 乔南头皮一紧,刚想将手抽回来,可迎头对上梁非城阴沉的目光,她又忍住了。 只能一遍遍的暗示自己不要去在意,就当是被狗摸了一下。 谁知他得寸进尺,越抓越紧,甚至半个身子都凑了过来,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凑近她耳朵低低笑道:“是不是太冷了,抖得这么厉害?” “我不冷。”乔南猛地将他推开,被他碰过的地方像是有无数只蚂蚁爬过去。 恶心! 乔南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就算是恼羞成怒,语调还是透着一股勾人的味道,霍老板只听得心痒难耐,哪里还会生她的气。 霍老板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对着梁非城说道:“小姑娘放不开。” 梁非城右手把玩着酒杯,目光落在乔南发白的脸上,声线压着冷意:“没规矩惯了,还不快向霍老板赔罪。”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我哪里舍得啊,乔小姐就是太害羞了,有点放不开,来,喝点酒。”霍老板连忙倒了一杯酒递给她。 乔南的心直颤抖,余光里梁非城把玩着酒杯,一脸看戏的表情。 她接过酒杯,酒水在她眼里晃动,她想都没想,一饮而尽。 “爽快!”霍老板笑道。 梁非城的目光掠过她的唇,刚喝了酒,她的唇上沾着酒水,愈发衬得红唇娇艳欲滴,引人采撷。 天生勾人的妖精! 一抹暗光从眼底转瞬即逝,梁非城忽视心底腾起的怒火,阴冷的笑说:“这么给霍老板面子,那就多喝几杯。” 刚才喝得有点急,乔南胃里一阵翻滚,火辣辣的,而梁非城的话又像一盆冷水兜头淋下,一冷一热,备受煎熬。 手指止不住的颤抖着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梁非城捏着酒杯的手指渐渐收紧,眉眼间凝着一团寒气。 乔南察觉到他的视线,却仍是面不改色的给自己倒酒。 几杯酒下肚,她的身子还是冷得直发抖。 心是冷的,喝再多酒身子都暖不起来。 “这样才像话嘛,出来玩就是开心,来,乔小姐再喝一杯,天寒地冻的,暖暖身子。” 霍老板越看越喜欢,说着又给乔南倒了一杯满满的酒。 乔南二话不说的拿起酒杯。 霍老板却突然抢走了酒杯,乔南的手落空,还不等她反应过了,霍老板的另一只手顺势搂住她的肩膀,怜香惜玉道:“别喝这么急,容易醉的。” 说着,他把玩着酒杯就着刚刚乔南喝过的位置,直接将那杯酒饮尽。 甚至还在杯口流连忘返,视线黏在乔南身上,细细品味着。 乔南一阵反胃,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顺势将他推开,开口道:“我想去趟洗手间。” 说着,她起身小跑着出去,一路狂奔进了洗手间后立马将门反锁上,双手撑在洗手台,低头干呕。 太恶心了,那个老男人太恶心了! 她什么东西都没吃,呕出来的全是酒水,她打开水龙头漱口,抬头看向镜子,一双眼睛红通通的。 洗手间能躲多久?五分钟还是十分钟? 短暂的几分钟之后呢?她还是要回到那个包厢…… 她不能惹恼了梁非城。 平静之后,她拉开洗手间的门,迎面就看到站在外面的霍老板,一看就是在等她。 霍老板走上前来,关切的问道:“是不是不舒服?楼上有我的房间,我带你去休息?” 乔南的神经倏然绷紧,往后退开一步,“不用了,我没有不舒服。” 见乔南有想要逃走的想法,霍老板又朝前迈了一步,断了她的后路。 他喝了酒之后上脸,整张脸红通通的,油光满面。 “可是我有点不舒服,你陪陪我。”他突然咧嘴一笑,乔南只觉背脊浑然一凉,心底直发怵! 她当即想逃,却因为穿着不不合脚的高跟鞋趔趄了一步,霍老板见状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往怀里一拽。 乔南奋力挣扎,霍老板力气极大,他紧紧将她的双手钳在身后,将她桎梏在怀里,低头嗅她的发尾。 他粗喘着气道:“别装了,三少带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你心里不清楚?再装下去就矫情了不是?” 第4章 她是梁非城不要的东西 “我听说乔小姐明年就实习了,到时候来我公司做我的秘书,如果你不喜欢工作的话,那就什么都不做,我在城西给你买一栋别墅,每天给你买新衣服穿。” “跟了我,你就再也不用回梁家当佣人了,以后你只要伺候我一个人就行。” 乔南的脸一阵阵的发白。 霍老板见她不再挣扎,以为是她被自己提出来的条件说服了。 也是,一个在梁家干杂活不被人看在眼里的佣人,见过什么世面? 那天在梁家看到她穿着一身也不知道穿了几年的旧衣服,一看就是生活拮据,买不起新衣服的样子,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爱漂亮,怎么可能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你说的是真的?”乔南低着头,眼底的嘲讽一闪而过。 霍老板的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女人嘛,假装挣扎几下就行了,这样才可爱。 “当然,我说话算数,只要你乖乖听话,不要说城西的别墅城东的奢侈品,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谁知,乔南低头嗤笑:“听说暴发户出手都很大方,我原先还不信,今天算是见识到了,霍老板真是财大气粗。” “你再说一遍!” 霍老板平生最讨厌被人叫成暴发户,这几年他一直努力提升自己,好不容易跻身上流社会,学着做一个体面人,今天被一个低等的佣人如此嘲讽,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乔南一脚踩在他的皮鞋上,挣开他! 她穿着高跟鞋和短裙,根本跑不快,还没跑出两米,就被霍老板追上! 他从后一把抓住乔南的头发,将她按在墙上,面孔狰狞,“想跑到哪里去?” 原以为是只小白兔,没想到却是只伶牙俐齿的小狐狸! 好啊,够味道! 霍老板紧紧扯着她的头发,看着她那张漂亮精致的小脸痛到扭曲,他浑身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他凑近乔南阴狠的笑道:“我最喜欢驯服女人了,尤其是你这样漂亮清高的女人,最有味道!” “你敢动我,我杀了你!”乔南狠狠的啐了他一口。 “你看我敢不敢!” 霍老板体内的暴虐因子在疯狂的汹涌,他恨不能立刻将这个女人关进他的房间里,用皮鞭狠狠的抽打。 他这么想着,手下的力道就越发的狠戾! 头皮被撕扯着,乔南疼得眼眶泛红! 霍老板越来越兴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叫啊!” “你在三少的眼皮子底下动手,不怕他生气吗?”乔南声音发抖。 霍老板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 果然这时候搬出梁非城还是有用的,乔南暂时松了一口气,暗暗准备出手挣脱他。 然而她没想到这个霍老板酒品极差,又因为控制不住体内的暴虐因子,脸色微微一变之后,露出阴森的诡笑。 “我会怕梁非城?我叫他一声三少那是给他面子!今天就算把你就地正法了,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头皮骤然一痛,乔南眼前一阵阵发黑,就在她以为对方要将她的额头砸向墙壁时,头皮忽然一松,随即她听到霍老板尖锐的惨叫声! “砰!”的一声,霍老板的头撞到墙上! 梁非城一手抓着霍老板的短发,动作看似随意,却力道十足,又是砰的一声,霍老板再次撞到墙上。 砰! 砰! 三下,四下…… 霍老板额头撞破了口,血肉模糊,鲜血直流。 乔南看得心惊胆战,而梁非城整个过程都是一副冷漠的面孔,另一只手甚至还握着红酒杯。 “霍老板这么不将我放在眼里?看来这眼睛该洗洗了。”说着,红酒泼向他的眼睛! 霍老板一声惨叫,跪坐在地上,顿时分不清他脸上的是血还是红酒。 “三少……我不是不尊敬你,是这个女人,她辱骂我,我一时恼羞成怒才口出狂言,您饶了我,饶了我这一次……” 梁非城丢开红酒杯,一脚将他踹翻,霍老板疼得蜷缩成一团,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再次惹恼了梁非城。 “霍老板那是个好去处,不会亏待了你,难得他这么喜欢你。”梁非城冷眸扫向乔南。 乔南身子一僵,滚烫的血液逆流回心脏,顿时浑身冰冷。 霍老板闻言,以为梁非城打了他之后消气了,顿时松了一口气,爬起来。 “三少,我回头一定好好管……” 霍老板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梁非城手臂往左边一伸,将乔南扯进怀里。 霍老板的额角突突直跳,莫名的心惊,只见梁非城的手指状若无意的撩起乔南的长发,露出一段白皙娇嫩的脖颈。 以及上面的一点暧昧的吻痕! 久经欢场的霍老板当即瞪大双眼,脸色一变。 梁非城慢悠悠的看向他,意味深长的一笑:“就是不知道霍老板你消受得起吗?” 乔南……是梁非城的人?! 电光火石之间,霍老板的脑海里只有三个字……死定了! 他竟然对梁非城的女人产生不该有的心思! 安静的走廊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霍老板循声望去,只见梁非城的手下小九带着五名保镖朝他们走来。 霍老板一见这阵仗吓了一跳,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三少,这是……” “小九,带人好好招待招待霍老板。” “是,三少!”小九回道。 霍老板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哀声求饶道:“三少,我真不知道她是您的人,是我有眼无珠,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打火机的火光在梁非城冷峻的侧脸上晃动,他低头吸燃一支烟,慢慢吐出一口烟雾,“你是有眼无珠,我的东西,就算不要了,那也是我梁非城的。” 乔南原就不好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后,更白了几分。 她只是,梁非城不要的……东西。 眼看梁非城就要走了,霍老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色灰白的追上梁非城,却被保镖拦了下来。 他歇斯底里的大喊,粗红的脖子青筋暴突,“三少,三少!您忘了吗,就算没有这个女人,我们之间还有合作啊?看在我们合作的份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梁非城回眸冷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与你合作了,和梁家合作,你配吗?” 霍老板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梁非城带着乔南越走越远。 他想起那天被他忽视掉的细节,他想起当他向梁非城问起乔南的时候,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还有那深入骨髓的占有欲。 梁非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乔南送给他! 而所谓的合作,也是梁非城戏耍他的把戏! 这就是梁非城,趁他不备,卸掉他所有的设防,再给他致命一击,梁非城的报复,就像燕京城大街小巷传的那样,是一把锋利的毒箭! 死到临头他才幡然醒悟,他那天不该对乔南动邪念! 第5章 因为不在乎,才能心如止水 乔南脑海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红叶山庄,只记得离开之前霍老板一脸绝望的看着她。 她将自己蜷缩在车门边,肩膀细微的颤抖着,脑子里,霍老板浑身是血的画面不断的冲击着她的神经,血腥味,混杂着红酒的香醇,杂糅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她的脸色白得吓人,跑出来的时候连大衣都没拿,整个人单薄又脆弱,像一枝正在饱受烈风吹残的花朵,惹人怜惜。 梁非城冷眸看了一眼,掐灭烟头,最后一缕烟雾从肺里滚了一圈之后,冷削的喉结上下滑动,开口道:“开车。” 他的声线极冷,乔南本能的惊颤了一下。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高架桥上,顶级豪车几乎听不到任何的胎噪声,安静的车厢内只有梁非城的手指敲击键盘发出细小的噼啪声。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我送给他对吗?”乔南望着高架桥下黑漆漆的江水。 她的嗓音很轻,带着她独特的语调,叫人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如果仔细看的话能看到她咬着的下唇泛白,齿印处渗出细细的血迹出来。 车厢内路灯的光影不断切换,将梁非城昭彰的侧脸线条描绘得更加的立体,具有杀伤力。 闻言他只是微微掀起眼皮看她一眼,那眼神过分冷淡,而后又继续低头处理他的工作。 乔南从车窗的倒影里看到了这一幕,无声的笑了笑,一颗豆大的泪水滚出了眼眶,掉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这个世上只有梁非城才能做到这一步,他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因为不在乎她,所以才能做到心如止水。 车子开进梁公馆,停了下来。 梁非城才慢悠悠的抬起眼睛看她,那双眸子亮得惊人,“你说的没错。” 猜到和从他嘴里得到证实的感受原来是不一样的。 他三言两语刺得乔南遍体鳞伤! 乔南的眼圈泛红,呼吸顶在胸腔上,疼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一路上被她刻意压制住的情绪就如挣脱笼子的猛兽,她再也控制不住! “要对付姓霍的,何须三少你亲自出马?为了羞辱我绕了这么一大圈,三少真是用心良苦!看着我以为被你送人而担惊受怕的样子,三少……你心里是不是很爽?” 梁非城望向她红通通的眼睛,掐着她的脖子,沉声道:“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是今晚的刺激太过强烈,乔南的胸腔砰砰直响,血脉偾张,浑身的细胞都在疯狂的叫嚣着,反抗着! 男人眉眼轮廓清朗,却早不是当年那个她倾慕的人了,乔南凄凉的笑了,泪水蓄在眼眶里,“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三年了,还不够吗?” 他抬眼看她,脸上一贯维持的肃穆逐渐崩塌,那双沉寂的双眸迸射出的恨意直接穿过乔南的灵魂深处,“三年怎么够?你犯下的错,还得清吗!我要的是你的一辈子,永远留在梁家赎罪!”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她歇斯底里的低吼着,“你这么恨我,干脆杀了我!也好过这永无宁日的折磨!” 梁非城的手指握住她的后脖颈,逼迫她仰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可是乔南,杀了你,太便宜你了,你这样蛇蝎心肠,满口谎言的人,就活该受折磨!” 想到她曾满口谎言的说喜欢他的那些话,梁非城真的恨不得杀了她! 她极力隐忍着,可泪水还是从眼角滑了下来,滴落在梁非城的手上,那么滚烫! 梁非城蓦地松开钳制住她的手,额角的青筋凸起,一拳砸向车门,整个车身动荡了起来,“滚!” 一抹纤瘦的身影从车上跑了下去,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黑色轿车停在阴影处,如蛰伏在暗夜中的凶兽。 小九回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的车,愣了一下。 车门未关,梁非城还坐在车上。 “三少,您吩咐的事情……” 小九话音戛然而止。 梁非城靠着椅背,目光沉沉,正盯着他随身携带的怀表,表盖翻起,露出里面的照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 小九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惊肉跳,急忙收回视线,静静的立在一旁,不敢发出声音。 梁非城的目光移开怀表,从车窗掠过,落在一楼杂物间的窗户上,那扇窗始终都是黑的…… 杂物间的门后,乔南蜷缩在角落里,将头埋进膝盖,肩膀颤抖着,喉中不断发出细细碎碎的哽咽声。 房间昏暗的角落里忽然亮起一道幽幽的蓝光。 她猛地将头从膝盖上抬起,泪眼婆娑的看过去,斜对着门的一张书桌上放着一台老旧的黑色笔记本,老旧的程度一度让人以为是一台废弃的电脑。 可此刻,那道蓝光就是这台笔记本电脑发出来的。 她静静的看着,却在下一秒想起了什么东西,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趴在电脑面前。 她睁着泪眼,电脑屏幕只有一片幽暗的蓝色,没有一个图标。 她熟练的调出一个黑框,一串冗长的代码后,她按下Enter键,屏幕顿时一黑。 下一秒黑色的屏幕渐渐亮起,变成了一张双人照,而桌面上错落有致的图标纷纷显现出来。 此时此刻,屏幕的右下角闪烁着提示有新邮件。 乔南握着鼠标的手指陡然一紧。 这三年她从未有一刻停止寻找妈妈的下落。 可是她找了三年,没有任何的线索,她试图通过邮件联系她,可是每次发出去的邮件都像投进一个无底洞,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封邮件,会是她的吗? 心跳越开越快,她的手心慢慢沁出冷汗,滑腻腻的,险些抓不住鼠标。 她屏住呼吸,点开邮件。 ——安好,勿念。 乔南的眼睛豁然一亮! 但很快,这四字邮件内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不留一丝痕迹。 她调出来的记录也被清空了! 就好像那封邮件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乔南眼里的光瞬间暗淡,握着鼠标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她猛地将鼠标丢出去,压抑着嗓音低吼:“你到底去哪里了!” 为什么要害梁叔叔,为什么要毁了梁家? 为什么要留下让她百口莫辩的证据!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不知过了多久屏幕渐渐暗下来,只留下淡淡的光,照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她缓缓的抬头看向屏幕,黯淡的眼神渐渐亮起一抹坚定的光。 至少妈妈还活着,不是吗? 只要她还活着,总有办法找到她的! 第二天之后乔南就没见过梁非城了,无意间听管家和其他人说,他去英国出差。 梁非城不在家,乔南暗暗松了一口气。 而她在三天后看到那位霍老板因为吸毒嫖娼被抓了起来的新闻,网友们估计,少说也要坐十年以上的牢。 也有人在猜测霍老板是得罪了哪位权贵,这是要将他往死里弄! 乔南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打翻了水杯,如堕冰窖一般,浑身冰冷。 当晚她做了个噩梦,她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四周冰冷刺骨,安静的诡异,忽然听见一声凄惨的叫声,霍老板浑身是血的朝她爬来。 他一边爬一边求她饶命,如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厉鬼! 她被扑倒在地,拼命的后退,霍老板伸出血手仅仅抓着她的脚踝! 她惊恐的尖叫着,画面一转,梁非城掐着她的脖子…… 醒来后乔南满头大汗的看向四周,耳朵里嗡嗡作响,半晌才反应过来管家在敲门! 第6章 痴傻的梁先生 杂物间的木门被管家敲得咣咣直响! “乔南,梁先生醒了,赶紧起来,要是被三少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乔南惊出一身冷汗。 等她赶到客厅,梁暮行正被下人推着轮椅出来,抬起头看她,呵呵直笑。 外面都在传三年前梁暮行得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就变成如今这番痴傻的样子,完全没了自理能力。 可是乔南知道,他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因为三年前,他差点就死了。 “南南,南南……”他乐呵呵的叫着她的名字。 乔南给他擦掉口水,接过下人端上来的营养粥,拿勺子舀了一口,吹凉了才递给他,像哄小孩子一样的低声说话。 “今天的粥很好喝的,乖,张口……” 可不知道怎么了,在勺子凑到他的嘴边时,他忽然狂躁的打翻了乔南手里的碗! 乔南没料到他突然发狂,手里的碗没拿稳,滚烫的粥都倒了出来。 “啊——”梁暮行痛呼着滚到了地上。 “你要烫死梁先生吗!”管家怒吼一声,一把将乔南推开! 乔南被他推的一个趔趄,腰背撞到矮柜上,整个后背一片僵麻,疼得动也动不了。 梁家上下顿时乱成一锅粥,所有人都在责骂她,她疼得冷汗直冒,手撑着矮柜,却是一抬眼,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煞白的看着院子的方向。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下,身高腿长的梁非城从车上下来。 他回来了? “怎么回事!” 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原本乱哄哄的客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纷纷回头,在看到门口走进来的男人时,又不约而同的低下头,恭敬的喊了一声:“三少。” 梁非城漠然的扫了众人一眼,梁暮行被下人推回到房间,此刻医生正在给他处理烫伤。 管家接过他的大衣,抖落上面的还未消融的雪花,低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先是说乔南起床迟了让梁先生等了很久,接着又说乔南喂粥的时候故意烫到了梁先生,这才出了这种事。 围在旁边的佣人也纷纷开始出声指责,一人一句,恨不能在她身上戳一个个洞。 乔南猛地抬头,对上梁非城冷沉的目光。 她站在原地哑口无言,众口铄金,她无从狡辩,梁非城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果然—— “将她关到地窖去!” 管家一把将她推进地窖,“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砰的一声门关上,只有门缝透进来的一米光线,微乎其微。 乔南跑过去却在黑暗中被地上的木桶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摔去,手背一阵钻心刺骨的痛。 昨晚她被管家刁难,主楼三层楼的楼梯来来回回擦了五遍才满意,等她干完活早就过了饭点,厨房不可能给她留吃的,而她更不能私自碰厨房的食材,只能饿着肚子到天亮,从起床到现在,她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她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 她又冷又饿,低血糖犯了,终于撑不下去…… 阴暗的地窖里,乔南倒在地上,黑如绸缎的头发滑到脸颊,露出半张精致得令人惊叹的脸,只是此刻血色全无,一动不动,像是没有生气的布偶。 意识模糊间,仿佛看到有人站在她面前,她看不清,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很像梁非城。 乔南动了动苍白干裂的唇,“我又做梦了……” “做梦?看来给你的惩罚太轻了!” 熟悉的声音惊得乔南背脊一片冰凉。 “啪”的一声,灯光骤亮! 灯光太刺眼,乔南本能的闭上眼睛,再睁眼时便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梁非城。 此刻他换掉了商务西装,精致考究的灰色羊绒衫黑色的休闲裤,愈发衬得他身形修长挺拔,气质清绝冷傲。 真真一副矜贵的世家公子模样,但乔南比谁都清楚梁非城骨子里的狠绝。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乔南,眼底没有半分温度,“是不是觉得我是非不分,委屈了?” 乔南撑着手坐了起来,饿了这么长时间,身上一阵阵的冒冷汗,整个人就像漂浮在空中,而梁非城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可是又那么清晰,她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和冷意。 她张口,嗓子眼又干又痛,哑声道:“没有。” 那是他的亲大哥,被他视如父亲一样的长兄。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故意烫伤了梁暮行,在梁非城看来,都是伤害了梁暮行。 所以,她知道解释没有用,梁非城不会听她的辩解。 他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打火机窜起的火苗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他慢慢的吐出烟雾,抖落的烟灰飘飘洒洒落在乔南的手背上,那滚烫的温度几乎要侵蚀她的皮肤,烫得她一哆嗦。 随着梁非城的话,她的眼圈渐渐泛红—— “三年前是我大哥命大,才没有死在你们手上,他如今痴傻了,你就可以随意欺辱他吗!” 乔南面容苍白,被梁非城的一番话激得呼吸急促,根本没多想,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把抓住梁非城的手,“我没有伤害梁叔叔!” “你不配叫他梁叔叔!”梁非城狠绝的甩开她! 乔南被甩得一个趔趄,手背一阵钻心的痛,她睁着通红的双眼看他,“今天只是一个意外,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梁非城讳莫如深的扫了眼她的手背,转身离开地窖。 “三少,要继续关她吗?”小九跟在身后问道。 梁非城目光滑向院子,此刻天已经黑了,北风呼啸,外面大雪纷飞。 他停下脚步,眼眸深处的暗色比黑夜还要浓稠,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收回目光,垂在身侧的手指空攥成拳,“既然大哥没看到她不肯入睡,先放了吧。” 看到乔南回来,梁暮行像个孩子一样的手舞足蹈,开心的喊着她的名字:“南南,南南,你终于回来了!” 虽然已经三年时间了,梁暮行一直是这个老样子,可每次看到他这样,乔南总会想起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梁暮行,一代枭雄落幕,结局竟是这般令人唏嘘。 外面的人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笑话,但背地里都在说梁暮行是个傻子。 如果不是那件事…… “梁叔叔,你怎么还不睡?”乔南难过的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看着面前这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 “疼,手好疼!”梁暮行举起双手,委屈巴巴的说着。 乔南拖着他被烫伤的双手,通红的手背上好几个水泡,好在及时上药,没有感染。 心里难免一阵自责,如果她再小心一点的话,就不会伤到他了。 “那南南给你吹吹,就不疼了。”她捧起他的手,低头小心翼翼的吹气。 手背上凉凉的,很舒服,果然,梁暮行不吵不闹了。 梁暮行痴傻后在梁家只有乔南才能安抚他,他也最听乔南的话。 以前梁暮行清醒的时候最疼乔南,大家开玩笑说,乔南就像梁暮行的亲闺女,一点都不像养女。 梁暮行突然抓住乔南的手,惊呼道:“南南,受伤了!” 乔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原本白皙的手一片通红,手背上的水泡磨破了,渗出来的血虽然凝固结痂,但看上去十分的触目惊心。 其实今天早上的那碗粥大部分是泼到她的手上,只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梁暮行身上,谁会关心她这个罪人之女。 梁暮行学着她刚才的做法,对着她的手背吹气,一边抬头看她:“南南,疼吗?” 这个家里,如今也只有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梁暮行对她好了,一如既往。 乔南鼻腔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微笑着摇头,“不疼,你忘了,南南是女超人,一点都不怕痛的。” 将梁暮行哄睡之后,乔南悄悄的回去自己的房间。 她扭开房门门把,打开灯,抬眼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支烫伤的药膏。 第7章 他身上的香水味 洗完澡后,乔南坐在床边,她弓着背低着头,身上的肌肉隐隐作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疲惫感,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浊气,转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药膏,和梁暮行用的是一样的。 会是谁送来的? 脑海里下意识的出现梁非城的名字,但很快她又摇摇头,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药膏挤在手背上,轻轻抹开,冰冰凉凉的,果然疼痛减少了很多。 乔南始终低着头抹药,忽然眼圈一热,她急忙呼出一口气不让委屈的情绪肆意蔓延。 她已经没有矫情的资本了,因为再也没有人会一边数落她的不小心,一边又温柔细致的给她抹药,无奈的笑骂她是傻丫头。 即使她真的,真的很怕痛。 抹完药后她关了灯躺在床上,耳边呼啸的风声小了很多。 屋外的雪停了,停在院子里的黑色轿车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花,梁非城将视线从杂物间的窗户移开。 “走吧。” 车子平稳的驶出梁公馆。 梁非城推开包厢门时,里头的谈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抬头看向他,有人顶不住他的气场,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讪讪的喊了一声:“三哥。” 其他人也跟着打了招呼。 所有人在他的面前都是绝对的恭敬,只有一个人,笑着喊他:“老三,你怎么才来!” 幽暗的灯光下,梁非城淡淡的看了一眼敞开腿坐在沙发上的黎东白,深咖色的真丝衬衣领口半开,一副二世祖的模样,身侧搂着个他喜欢的良家妇女打扮的女人。 梁非城微微皱眉。 黎东白见他沉了脸,更加乐了,故意气他:“怎么,一来就给我摆臭脸?放心也有你的分,晟子都安排好了。” 被提到名字的晟子连忙接话,“三哥快来坐。” 梁非城走过去一脚将黎东白敞开的腿踹开,然后坐了下来。 黎东白浑然不在意,摸了摸鼻头,笑了,对着众人说:“继续你们的,你们三哥这人就这样。” 梁非城平时不怎么参加这样的局,今天要不是黎东白的一通电话,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包厢里的其他人都眼巴巴的等着能见他一面。 虽然也跟着喊三哥,可谁的心里都清楚,能被梁非城看在眼里的人不多。 但是,只要能和梁非城交上朋友,那就是一生无忧了。 “知道你刚出差回来的,时差还没倒过来睡不着吧?”黎东白松开女人的肩膀,往前坐了一点,倒了杯酒,移到梁非城的面前。 梁非城一言不发,拿起酒杯一口饮尽,黎东白见状,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不少,“怎么了这是?喝酒还是灌酒啊?” 作为梁非城多年的好友,黎东白算是看出来了。 梁三少这是心情不好。 梁非城没理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黎东白嘴上笑嘻嘻的,和怀里的女人调情,梁非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连他都不敢上去触霉头。 酒过三巡,不知道是谁打开了包厢的门,梁非城拿着酒杯的手一顿,视线落在门口的人身上,手指倏然收紧。 晟子笑着走过去,“快过去给三哥倒酒。” 黎东白也抬头看了过去,进来的是个十八岁模样的女孩,模样水灵,乍一看脸孔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女孩低着头含羞带怯,走过来的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被桌角绊了一下,整个人往梁非城的怀里一扑—— “啊——”梁非城毫不留情的将她推开! 她一个踉跄,那张脸一晃,更加清晰了。 电光火石之间,黎东白心头一惊,他知道在哪里见过了!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只听哐的一声,梁非城手里的酒杯砸向茶几,玻璃台面砸出了一个坑,酒杯的碎片哗啦啦的散了一地。 黎东白赶紧冲着女孩使眼色,让她赶紧离开,可那女孩子一副傻白甜的样子,根本看不懂他的意思,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滚出去。”梁非城声线低沉,隐在阴暗的半张脸晦暗不明,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阴寒。 黎东白赶紧踹了晟子一脚,晟子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连忙将那个女孩推出去,返回后走到梁非城面前,讪讪道:“三哥,这个您要是不满意,我给您换……” 话还没说完,沉着脸的梁非城一脚踹开茶几站了起来,迈开长腿,大步的离开包厢。 包厢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东哥……三哥这是怎么了?”旁边有人屏气小声问道。 黎东白甩开怀里的女人,瞪了晟子一眼,“我就随口说说,你还真的找了个女人来!” 晟子冤枉,“我这不是想着三哥没人陪吗?” “你说你找女人就算了,偏偏找个长成这样的!”黎东白冷哼一声。 晟子吓得脸都绿了,“长什么样的啊?多好看一姑娘,看上去又纯又欲的,这样的极品现在不好找了,我自己都舍不得呢!” 黎东白喝了一口酒,意味深长的说:“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女人了。” …… 乔南睡出一身冷汗,醒来摸了额头才知道自己发烧了。 地窖阴暗潮湿,这样的冬天很难熬过去的,就算她睡前喝了预防感冒的冲剂,最终还是发烧了。 这副破身体已经一塌糊涂了,乔南无所谓的笑了笑。 此时已经凌晨一点了,梁公馆上下十分安静,只能听见屋外呼啸的北风。 乔南趴在厨房的桌上等水烧开,整个人晕乎乎的,似睡非睡,突然整个人一颤,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 “做什么?”冷沉的声线划破诡异的安静。 乔南吓得心脏一紧,站起身来回头看见穿着黑色长款大衣的梁非城,才知道他出了门。 厨房里只开着一盏灯,乔南站的位置光线昏暗,越发衬得她嘴唇发白,脸颊上不正常的酡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发烧了。 “口渴,喝水。”她低着头。 鼻音很重。 乔南生病的时候脾气不好,她迷迷糊糊也知道面前的人是梁非城,可就是没办法好声好气的说话。 “啊呃……”下颌忽然被人攫住。 梁非城眼底隐隐划过一丝愠怒,“这么一点惩罚都能将自己折腾出病来,出息了。” 乔南烧得头重脚轻,难受的不得了,不知道梁非城哪里来的火气,只想快点得到解脱,“三少离我远点吧,免得我将感冒传染给你。” 谁知梁非城将她拉得更近了。 这么近,乔南不得不看向他,然而明明这里光线不太亮,她的眼睛发烫视线也不太清晰,可偏偏看到了梁非城衣领上的红唇印。 十分刺眼。 梁非城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松开她的下颌,沉声道:“明天之前给我好起来,别把病传染给其他人!” 她猛地移开视线,却因为动作太剧烈了,晃得头晕眼花,整个人趔趄一步,手掌紧紧撑在桌上。 等缓过了这阵,乔南再抬眼看过去的时候,梁非城已经离开了。 空气中仿佛还流动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香木的气息还有一丝丝女人的香水味。 乔南呼吸一沉,整个人像被淋了一盆冷水,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水烧开了,她转身去倒水,才走了两步,水杯从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摔成了碎片,她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手背上一阵刺痛,乔南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穿着白大褂头发灰白的医生。 “醒了?我现在给你打点滴,别乱动。” 乔南一动不动,任由医生在她的手背上找完整的地方扎针,她血管细,扎了几次才成功。 她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哑声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医生低头调点滴的速度,沉默的摇了摇头。 脑袋昏昏沉沉的,她睁着沉重的眼皮,很快又睡了过去。 两个小时后,医生从乔南的房间出来,原本准备从侧门离开的,却察觉到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抬头看向三楼走廊方向。 梁非城穿着银灰色的睡袍站在走廊上,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手边的烟灰缸里堆积的烟蒂都冒出头来了。 他愣了愣,对梁非城点了一下头,恭敬道:“挂完点滴了,现在睡着了。” 说完后才转身离开。 “娇气。” 梁非城掐灭手里的烟,转身将烟头抛进垃圾桶里,还未完全熄灭的火星正好将垃圾桶里的白衬衣烫出一个洞。 第8章 她要去哪里找二十万? 乔南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她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小跑去餐厅。 她必须照顾梁暮行吃早餐。 管家见了她,冷哼一声,不满道:“又偷懒!” 乔南无从辩解,是她睡过头了,感冒不是借口。 梁暮行乐呵呵的喊她的名字,口水糊了一嘴,乔南赶紧抽了一张纸给他擦掉口水。 “南南,肚子饿……”梁暮行拍拍肚子。 乔南安抚他:“好,我现在就喂你吃饭。” 她刚要拿起桌上的碗,却听管家沉声道:“不用你,三少叫你这两天离先生远一点,别把感冒传染给他!害人精!” 乔南触电般的将手收了回去,管家厌恶的将她推开。 不用照顾梁暮行,乔南回到房间准备给外婆打个电话,她已经好几天没和外婆联系了。 然而电话还没拨出去,就接到了舅舅打来的电话,让她赶紧到医院一趟。 等她赶到医院,正好看到在缴费处东张西望的乔国良。 “外婆怎么样?”乔南焦急道。 “哎呀,小南你可算来了!快,你外婆要先交一笔住院费,钱在你舅妈那,我下来的时候太着急了,忘拿了。”乔国良将医保卡强行塞进乔南的手里。 “外婆到底怎么了?”乔南现在只关心外婆,不计较他的小心思。 乔国良支支吾吾,“心脏病,要动手术才行,县城的医生不敢动,所以才转到省城来了。” 乔南的脑仁突突直跳,心脏病,手术这些字眼压得她喘不过气。 每次她给外婆打电话,外婆总说自己的身体很好,都到了要动手术的地步,一定不是这几天才发作的,外婆却从来没向她提起过。 乔南自责的握紧拳头。 等排队缴费之后,她跟着乔国良到了外婆的病房。 “吃了药,刚睡着。”舅妈林如凤提醒道。 瘦骨嶙峋的老太太侧卧在一米多一点的病床上,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的落在蜡黄的脸上,唇色是病态的青紫,双目紧闭,脸上有一道道细小的伤痕和淤青。 乔南呼吸一疼,眼圈红得吓人。 乔国良知道瞒不住,小声说道:“这可跟我们没关系,是她自己不听劝,非要去工地捡废品,脸上的伤是心脏病发那天在工地摔的。” 林如凤也在一边推脱责任,但乔南一个字都不想听,外婆为什么要去捡废品,她怎么可能不清楚? 乔南坐到床边,将外婆滑到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触手的冰凉和干瘦刺得她的心直颤抖。 乔南没有七岁以前的记忆,但是从她记事开始就一直跟着外婆生活。 那个时候别的小孩都在嘲笑她没有爸妈,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她每每伤心的扑进外婆的怀里,外婆总是慈爱的说,南宝是外婆的心肝,比他们都贵重。 外婆是她最重要的人。 林如凤和乔国良看着乔南,两人对视一眼,推推搡搡,“你去说。” “你说,不是你出的主意吗?” “平时不都是你做主……” “吵什么?”乔南不耐烦的看过去,两人皆是一哆嗦,被她的眼神震慑住了,纷纷闭嘴。 两人不禁在心中嘀咕,怎么就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给吓到了。 三人走到楼梯间,乔国良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开口:“小南,你刚刚从梁家过来的?” “嗯。”乔南应了一声。 乔国良和林如凤对视一眼,眼里藏着算计。 乔南母亲离开梁家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只不过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在小县城里无从得知,乔南也不肯说,但是乔南还住在梁家,说明梁家一定对她不错才没将她赶出来。 “是这样的,你外婆这种情况要尽快动手术,只不过这费用,医院要我们至少准备二十万,我们……” 乔国良支支吾吾的孬样惹得林如凤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对乔南为难道:“小南,舅妈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就跟你实话说吧,但凡我们有能力,也不会麻烦你的。” “哦?所以呢?“乔南假装听不懂他们的话。 从楼下缴费开始,她就一直在等着他们开口,想看看他们能不要脸到何种程度。 乔国良一摆手,大有一番豁出去的意味,“你在梁家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这二十万块钱对你来说一定不是问题吧。” 乔南双手插在衣兜里,摸了摸口袋已经裂开的内衬,心中冷笑。 她穿着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和旧羽绒服,她都穷成这样了,他们哪只眼睛看到她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三年来,她除了上课期间可以离开梁家,其余的时间都必须在家照顾梁暮行,连打工的时间都没有,手里只剩下母亲没带走的几万块钱现金,她偷偷藏了起来。 然而这笔钱除了交学费之外,她不敢乱花一分,剩下的也才一万块不到了。 见她沉默,乔国良以为她是拒绝的,当即脸色都变了,“乔乔,你到梁家之前都是外婆带的,你可不能不管她啊!” “外婆也是你亲妈,你怎么不管她?”乔南心中对他的失望又多了几分。 乔国良被她的话一呛,憋得满脸通红,“我们要是有那钱,怎么可能不管她?” “我记得你们这两年赚了不少钱,二十万拿不出来?” 林如凤插话道:“你表哥这不要结婚了吗?我们那笔钱已经给他买了新房,剩下的也不多了,只够给他办一场婚礼,这笔钱,是万万不能动的,你也不想看到你表哥讨不到媳妇吧?” 居然开始道德绑架了。 乔南的嘴角划过一丝嘲讽,眼底的冷意更深了。 她的舅舅和舅妈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了,小的时候她和外婆住,他们就对外婆不闻不问。 但是眼下,她没有功夫跟他们扯这些。 如果她不管外婆,那么他们两个就真的会丢下外婆,任她自生自灭。 医生办公室。 医生看着面前这个漂亮乖巧的女孩,耐心的说:“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心脏搭桥手术是老太太现在唯一可以实施的治疗手段了。” “手术风险很大吗?”乔南眼睛红红的。 “我们只能说任何手术都存在风险,再加上老太太年纪大了,你们还是尽快把钱凑齐了,尽早安排手术吧。” 乔南将医生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在心里,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尽快给外婆动手术。 可是她要去哪里找二十万块钱? 乔南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没看到乔国良和林如凤,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等她回到外婆的病房果然看到床头柜上林如凤的包不见了。 拿出手机拨了乔国良的电话,提示对方已关机。 “王八蛋!”乔南攥着手机的手指发白。 他们是真的不管外婆了。 收起眼底的冷意,她走到病床边坐下,握住老太太的手,眼泪再也绷不住。 “外婆,你放心,我一定治好你的病,你一定会好起来。” 她一个人站在走廊,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然而等到电话自动挂断,都没人接。 今晚就是跨年了,每年元旦跨年,梁非城都会和朋友聚在一起。 乔南托护士帮忙照看一下外婆之后,就离开了病房。 她拦了一辆车,“师傅,去MT。” MT是燕京城最大的销金窟,也是梁家的产业。 车子停下,乔南下车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娱乐城,心一横,挎着包走上阶梯,却在大堂门口被拦了下来—— “站住!” 乔南看向拦着她的保安,着急说:“我进去找人的。” “这里不是你能消费得起的,赶紧给我滚开!” 两人一脸鄙夷的看着乔南,也不看看自己的穷酸样,MT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 乔南着急就想硬闯。 就在这时,一道阴测测的笑声传来—— “哟,这不是梁家的小可怜虫吗?” 听到这道声音,乔南的头皮一阵发麻。 第9章 你陪我一晚 乔南回头看见五个男人从MT的大堂走出来。 大堂灯光璀璨,五个男人个个身高腿长,气势逼人,尤其是走在最中间的那个男人。 栗色的短发,一身黑色的夹克牛仔裤,显得放荡不羁且又乖戾,偏偏那张脸漂亮的过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笼着昭昭迷雾,让人看不真切,却又时刻被吸引。 这是个有“妖气”的男人。 郁家太子爷,郁闻州! 乔南一看到郁闻州转身就想走,然而却还是晚了一步。 郁闻州长腿一跨,堵住了她的去路。 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拢在身前,微微低着头看她的眼睛,痞笑道:“我又不是瘟神,怎么见了我就想跑?” “瘟神见你都要退避三舍,何况是我这样的凡夫俗子。”乔南往后一退,手指紧紧攥了起来。 梁家和郁家的关系很微妙,郁闻州是郁家太子爷,她可不能在梁非城的眼皮子底下和这样的人有所接触。 “啧啧,你这小丫头,嘴巴还是这么毒。”郁闻州并不生气,反而眼底的笑意越发的深刻。 他直起身子懒懒的左右看了一眼,对保镖说:“你们拦她?难道不知道她是你们三少的……” “郁闻州!”乔南脸色一变,紧紧攥着郁闻州的衣角,却看到他回头的瞬间眼底的捉弄一闪而过,当即明白他就是故意的,恼羞成怒的甩开他! “无聊!” 郁闻州斜眼看她,手指往里面一指,“想进去?” 乔南咬唇不语。 郁闻州叹气,“女孩子家家的,戒备心不要这么强,否则很容易单身一辈子的。” “能不能进?”他回头问保镖。 保镖连连点头,谁敢拒绝郁闻州啊?一不小心惹恼了他,不被他弄得丢了半条命,那还算是幸运的! 乔南犹疑了片刻,抓着背包带子的手一松,问道:“你能帮我刷卡上顶楼吗?” 她没有黑金卡,是上不了顶楼的,而梁非城的包厢就在顶楼。 眼下能求的只有郁闻州了。 其实乔南和郁闻州并不熟,只是几年前有一次她坐上梁非城的车被郁闻州看见了,她在梁家是什么身份,他一查便知,后来见过几次,他总是逮着机会逗弄她。 她知道他并不是对自己有兴趣,而是为了膈应梁非城,梁非城不开心了,他就高兴。 郁闻州低头一笑,眸光潋滟,“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有什么好处?”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乔南回答道。 郁闻州像是突然间听到了一个笑话,笑出了声,那双桃花眼仿佛能滴出水来,就连跟他一起出来的几个男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有意思,竟然会有人敢欠郁闻州的人情。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大包天的小丫头,不过刚刚听郁闻州提了一嘴梁三少,几个人心中有了微妙的波动,难道真的是梁家那位…… 郁闻州一秒收回笑容,没说好或者不好,转身慢悠悠的往里走。 乔南见状赶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走到电梯口,郁闻州却忽然停了下来,乔南来不及刹住脚步,被他一个转身围在他的胸膛和墙壁之间。 他低着头,气息纠缠着乔南的,“我想到好处了,小爷我什么都不缺,眼下倒是缺一个女人,你陪我一晚,我就帮你刷卡,好不好?” 乔南的脸一红,不知道是被他的动作给吓到了,还是被他的话给惊到了。 她紧紧贴着墙,尽量不让这个男人碰到自己,侧着脸,呼吸慢慢的说:“郁少说笑了,您勾勾手指头,燕京城的女人从城南排到城北,任你挑选,我和郁少判若云泥,实在高攀不起。” “你这张嘴啊,”郁闻州无奈的笑了笑,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低头望着她的眼睛,“你要是泥,你让外头那些女人有什么脸面存活在世上?” 看到她耳根子都红了,郁闻州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又凑近她,“我就喜欢你这样,又纯又欲的。” 郁闻州越来越靠近的气息让乔南越发的喘不上气,她力气小,根本撼动不了他。 更不巧的是,她掠过郁闻州的肩膀看到从大门口走进来的梁非城! 就在她打算抬起膝盖撞郁闻州的时候,郁闻州似乎有所察觉,微微侧头一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原先只是拦着乔南的双手忽然往下移,直接抱住了她的腰! 乔南的脸都白了,低斥道:“放开我!” “害怕被看到?” 乔南急得眼睛泛红,她不怕梁非城怪她和郁闻州接触,她只怕梁非城一怒之下不肯借她钱,本来找他借钱的成功几率就十分渺茫,要是惹恼了他,就完全不可能了。 “郁闻州,你放开我!”乔南声音颤抖。 看到乔南泛红的眼圈,郁闻州的眼底划过一丝冷漠。 “你来这里做什么!”一道清寒如冰的声音惊得乔南浑身一僵。 梁非城迈开长腿走过来,烟灰色的长大衣,衣摆上似乎还裹挟着外面的冷风,大厅璀璨的灯光下,脸部线条愈发显得深刻立体。 他看着郁闻州抱在乔南腰上的双手,垂在身侧的手指倏地攥成实拳,指关节挤压出青白的冷意。 乔南对上他冰寒的目光,心跳一紧,用尽全力挣脱,而郁闻州却在此刻松了手。 郁闻州一松手,转过身,漫不经心的对着梁非城说道:“你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怕人来?” “郁家怎么回事?连条疯狗都看不住,就这么放出来乱咬人。”梁非城冷声道,目光却是落在乔南苍白的脸上,剑眉微微一蹙,眉宇间缠绕着一团寒气。 周围的气压陡然一沉。 其他人紧张的纷纷低下头,懊恼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居然撞见了这两尊大佛碰到一起了,这万一等会儿闹起来,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哪还有命活啊? 郁闻州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嗤笑一声,正准备发作,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掐断电话,他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气,转头摸了摸乔南的发顶,对她抛了个媚眼,“下次见了,小美人儿。” 说着,他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梁非城的视线从始至终都落在乔南的脸上,郁闻州一走,他才移开视线,好像多看一秒都是浪费他的时间。 小九刷开电梯,他看都没看乔南一眼,迈开长腿走了进去。 第10章 你是什么身份心里没数吗? 眼看电梯的门都快关上了…… “等等!”乔南急忙追上去,不管不顾的将手伸进了电梯门的缝里,电梯门瞬间往两侧打开,她顺利的挤了进去。 “嫌命太长?”梁非城的脸色阴沉冷骇,扫了一眼她的手背,手背结痂的水泡被门磨破了,此刻又渗出点点的血迹出来。 乔南十分窘迫,悄悄将手背在身后。 她刚想开口说话,跟梁非城一起进电梯的红裙女人先开口了,姿态高傲的看了乔南一眼,“三哥,这是梁家那个寄生……” “闭嘴。”梁非城冷冷道。 那女人吓了一跳,一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但又不敢再开口说什么,索性拿出手机转移尴尬。 乔南倏地攥着衣角。 三年来那三个字她听过无数遍,已经麻木了,她微微有些晃神,只是因为三哥这个称呼很久远了。 当年梁暮行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梁非城的面前,对她说:“以后你叫非城小叔。” 她糯糯的喊了一声小叔,却不太敢抬头看他,因为要喊一个才大她六岁的人叔叔,实在是一件难为情的事情。 后来情窦初开,她便不再叫他小叔了。 再后来无意间听见他的朋友喊他三哥,她大着胆子问他自己可不可以也叫他三哥。 她记得那是一个冬天,燕京城下了第一场大雪。 他坐在壁炉旁翻阅着一本英文原著,手边放着一杯咖啡,闻言似乎微微一愣,而后面无表情道:“小叔都不愿意叫了,三哥也免了吧,我不想当你哥哥。” “追进来,就为了发呆吗?” 乔南打了个激灵,回忆被梁非城的声音打断了。 抬头看向反光镜里的梁非城冷漠的脸,她紧紧攥着衣角,说:“三少,我……” “借钱?”梁非城的语气平铺直叙,听不出什么情绪。 乔南一愣,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问:“你怎么知道?” 梁非城眸光一沉,“你私自跑出来,现在还敢来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也是了。 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梁非城,况且舅舅和外婆一家一直在他的监控之下,他们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所以,他也知道外婆生病的事情。 那么她在医院给他打的那一通电话,他是真的没听到还是故意不接? 乔南的心沉了沉,“我外婆要动手术,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笔钱,你放心,我将来一定会还给你。” “你有什么资格向我借钱?”梁非城声线里裹挟着刺骨的冷意,“你在梁家什么身份心里没数吗?” 乔南的脸色一白,浑身血液瞬间倒流回心脏,剧烈的一痛! 在所有人眼里,她是梁家的罪人! 她将梁暮行害成那样,哪里还有脸面向梁非城借钱? 所以她知道希望渺茫,但她现在唯一能找的人就是梁非城了。 电梯厢里不只有他们,还有小九和另外一个女人,乔南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恳求过梁非城,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这样做,可是她已经没办法了…… “三少,我求求您了……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她低着头,声音发颤,单薄的肩膀细细的颤抖着。 梁非城眼底的冷意愈发的深刻。 顶层到了,电梯门打开,梁非城头也不回的迈步走了出去,乔南赶紧追了过去,梁非城脚步一停。 他转过身盯着乔南,眼神像森林里的最高统治者因为自己的猎物被其他动物盯上而迸射出嗜血的寒芒,“你这么会勾引人,怎么不叫郁闻州给你钱?” 乔南就知道他因为这件事生气了,可是她和郁闻州真的没什么,她解释说:“我只是碰巧遇到他。” 这个节骨眼她更不敢说自己请郁闻州帮忙刷卡的事情,如果被梁非城知道郁闻州对她说了那样的浑话,指不定会怎么羞辱她,她不想,一次次的被他扎心。 “碰巧遇上就对他投怀送抱?”梁非城薄唇一抿,想到她被郁闻州抱在怀里,小脸羞红的模样,一股怒火顶在心肺上,冷声对小九道,“把她给我撵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进来!” 小九一愣,梁非城已经迈开长腿从他身边走过。 他赶紧拦下要追过去的乔南,苦口婆心道:“趁三少还没喊保安之前,你还是走吧,你这样硬闯,只会让三少更加恼怒,你自己好好想想。” 乔南离开MT,蹲在停车场旁边的阶梯上,既然梁非城不让她进去,那她就在这里等他。 她抱着双臂蹲在角落,寒风一阵阵的迎面刮来,小脸被吹得发白,更显得小巧的鼻头被冻得发红。 她搓了搓手,猛地打了个喷嚏。 一辆阿斯顿.马丁Lagonda停在车位上,黎东白关好车门,抬眼正好看到台阶上蹲着个小可怜。 晟子眼尖,一眼认出是个美人,满眼惊艳:“哇塞,东哥,你快看看,这小妞够正!” 黎东白快速将手套扯下,拍向晟子脑门,“不想死的话少说两句。” 他步上阶梯,走到小可怜的面前,“你在这里做什么?” 乔南疑惑的抬头看去,她连打了三个喷嚏,嗓音带着鼻音道:“黎东白?” 晟子愣了一下,这小妞和昨晚他给三哥安排的那个小姑娘好像啊! 其实并不是因为容貌,要单说容貌面前这个小妞不知道甩那小姑娘几条街了,说她们像只是因为她们给人的感觉很像,纯纯的,又透着几分诱惑力。 但很明显,眼前的这个小妞才是又纯又欲里的极品啊! “嗯,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黎东白好脾气的重复了一句。 乔南又打了个喷嚏,双手环着手臂,将脸搁在臂弯里,瓮声说:“在等梁非城。” 晟子怔了怔,他还没见过几个敢直说三哥名字的人。 这小妞到底什么来头? 看见她露在外面的手背惨不忍睹,他不忍心的走上去,问她:“你的手怎么伤成这样?小姑娘的手可要好好爱护,走,我给你上药。” 可是他一抬头对上黎东白警告的眼神,“晟子,她的事你最好别管。” 晟子伸出去的手一僵,看了看乔南又看了看黎东白,黎东白的神情不是开玩笑,他忙将手收了回来。 黎东白侧身居高临下的看了乔南一眼,“他要是不见你,你等死都等不到。” 撂下这么一句话后,黎东白迈开长腿走上阶梯,晟子跟在他后面,一步三回头,问他:“东哥,到底谁啊这小妞,她敢叫三哥名字。” 黎东白甩了甩手套,单手搭在晟子的肩上,“反正见了她绕道就对了。” 到了顶层,黎东白推开包厢门,往里一瞧,果然看见坐在那喝酒的梁非城。 他将手套一丢,走过去,大剌剌的坐在沙发上,梁非城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滚开点。” “干嘛,我身上可香了,不信你闻闻!”他作死的往梁非城身边靠,“我身上是不是有小姑娘纯天然的香气?” 梁非城正打算踹他一脚时,听他说:“我刚刚在停车场的楼梯上碰到一小姑娘了,人长得特好看,缩在角落里说是等人,大冬天的一直打喷嚏,看着怪可怜的。” 梁非城动作一顿,脸色沉了下来。 第11章 没人能破得了他的底线 黎东白慢慢品着酒,看梁非城没有要下楼的打算,而是靠在沙发背上,低头点了一支烟,缓缓的吐出一口烟雾,将打火机随手丢在茶几上。 真坐得住啊。 他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他不相信梁非城猜不出来他说的是谁。 “天寒地冻的,别真的把人给冻坏了,到时候谁疼谁知道。”黎东白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半杯洋酒一饮而尽。 梁非城静默的吞云吐雾,眼底浮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闻言转头淡漠的睇了他一眼,薄唇微动,“你觉得自己很幽默?” 黎东白乐呵,“至于吗,二十万对你来说算什么。” 今晚包厢里的酒是梁非城叫人送进来的,远远不止这个数,二十万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梁非城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起身走到窗前,身后晟子他们在说笑,闹成一团,窗外烟火绚烂,新年就该这样热热闹闹的。 除了停车场前面的台阶上,那小小的缩成一团的人,和这样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 梁非城垂眸,视线牢牢的锁定在那人身上。 她单薄的身子在瑟瑟发抖,打了个喷嚏后,她摸了摸额头,也许是又发烧了。 梁非城夹着烟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颤。 黎东白看了梁非城一眼,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梁非城不是他能说得动的人,只不过是看小姑娘蹲在楼下可怜见的,有点不忍心罢了。 但是说到底梁家的那些事他不便插手,他虽然浑,但做兄弟的分寸还是有的。 不过这世上要说狠心,梁非城绝对是排得上名号的,还是名列前茅。 跟梁非城认识的时间超过二十年了,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破了他的底线。 可惜…… 就在他感到可惜没能看到一场好戏的时候,伫立在窗前的梁非城忽然一个转身,在众人茫然的目光中,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包厢…… 乔南缩坐在角落,将双手夹在腋下,低头吸了吸鼻子,睫毛凉凉的覆在眼皮上,一张小脸被冻得发白。 三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摇摇晃晃的走下阶梯,猥琐的声音传来,:“哟,怎么有个小美人啊!” 乔南头皮一麻,四肢被冻得僵硬反应慢了半拍,眼看他们已经朝她走过来,她急忙站了起来,可双腿一麻,整个人又往后一跌! “呀,摔疼了吧,来,哥哥看看!”其中一个醉鬼伸手就要来抓她。 “滚开!”乔南下意识往后退缩,可还没退出两步,后背就抵在了花坛上,就在那个男人的手快抓到她的脚踝时,她迅速曲起膝盖,猛地往前一踹,将那醉鬼踹倒在地上。 大腿一阵钻心的发麻,乔南脸色微微一变,另外两个人见同伴被打,顿时恼羞成怒,一左一右朝乔南扑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双大手拦住了他们,一手抓着一人,反手一折,那俩醉鬼痛声尖叫,随后被人往后一推,跌在地上。 “混账东西,给我滚!” 三个人一抬眼认出眼前这个人是三少身边的红人,顿时就吓坏了,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屁滚尿流的跑了。 寒风吹乱了乔南的头发,她吸了吸发红的鼻头,小脸煞白。 小九转过身来,呵出一口白气,说:“三少让我带你上去。” 小九将乔南带到了梁非城的休息室。 休息室很宽敞,是个套房,大扇的落地窗前摆着一张美人靠,客厅里有酒柜吧台,横卧的沙发,清一色的冷色调,再往里面是梁非城的房间,不过他很少在这里留宿,但东西都是一应俱全。 所到之处充斥着金钱的味道。 乔南站在沙发前面。 梁非城只掀起眼皮睇了她一眼,而后慢条斯理的往酒杯里倒红酒。 乔南看着他那只手骨微微凹凸,指节分明的手,喉头干涩道:“三少……” 梁非城倒酒的动作一顿,将酒瓶放在了桌上,动作不轻不重,却像是敲在乔南的心尖上,她的心一颤,一股寒凉从脚底窜了上来。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借你钱?乔南,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梁非城端着酒杯,眸光犀利。 乔南呼吸一滞,脸色白了一点,“我不会白借的,等我毕业赚钱后,我会按利息每个月还你。” “我是燕大毕业的,总会找到不错的工作,而且已经有几家公司要与我签约,给出的薪资都不错,我可以还你钱。” “我为什么要借你钱?”梁非城的声线裹挟着风霜,冰冷至极,“我不是开善堂的,这钱,我不借!” 一句话,乔南的脸上血色全无。 梁非城端着酒杯走到落地窗前,不远处的烟花已经燃放了十多分钟,城市的半边天空绚丽多彩,天上落下来的雪花像一片片银树叶飘飘洒洒。 “除非给我一个借你钱的理由。” 理由…… 乔南的眼眸一颤。 她一个罪人,根本没有任何的筹码。 她听见隐隐约约传来的烟花燃放的声音,举国欢庆新年的到来,而她的外婆还躺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忍受病痛的折磨。 鼻腔一酸,眼眶胀胀发热,一滴泪从乔南的眼睛滑落。 她一定要救外婆,妈妈跑了,她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她不能再失去外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梁非城收回视线,望着落地窗的玻璃乔南的倒影,眼神倏然一震,转过身去—— 乔南已经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她站在暖黄的灯光下,长发如瀑,女人的曲线在她身上勾勒得完美无瑕,每一处都充斥着令人血脉偾张的诱惑力。 她望向梁非城,整个人就像从凉水里走出来,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如水的双眸里有破碎的痕迹,她一字一句,颤抖着说:“从今往后,三少不必再强迫我,你要的,乔南都给你。” 梁非城的眼底渐渐涌现危险的冷光,眼眸微微一眯,捏碎酒杯! 手臂一痛,梁非城毫不怜香惜玉的将乔南按在玻璃上,乔南吃痛的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对上梁非城狠戾的眼神,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盛怒! “为了钱,你就能跟卖的女人一样随便脱衣服,是不是今晚随便一个男人肯拿出二十万你都可以在他面前脱衣服?乔南,你真让我恶心!” 说罢,梁非城狠狠的踹翻椅子,哐当一声巨响砸在地上,不再看乔南一眼,大步离开房间。 门砰的一声用力摔上,乔南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如一具行尸走肉般瘫坐在地上。 第12章 拿什么做抵押 身后烟火璀璨,乔南抱着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她以为自己被梁非城用那样的话羞辱之后一定会伤心流泪,可她只是怔怔的看着地上的衣服,眼睛发红。 外婆还在医院等着她,她哪里还有时间在这里黯然神伤。 她望着厚重的门,梁非城走的决绝,他不会借她钱的。 走出房间,乔南才想起摸了摸脸上刚刚飞溅到了红酒,她可不能就这么出去,连忙转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她抽了张纸对着镜子擦脸,素净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更突显出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 就在这时—— “清扬,你刚才真的看到那个寄生虫了?”一道尖细的女人的声音从洗手间的里间传来。 擦脸的动作一顿,乔南的身子本能的僵了一下。 不是她生性敏感,而是寄生虫这三个字,在这三年里,已经成为了她身上的标签。 不管是梁家的人还是外面知道她存在的人,都说她是梁家的寄生虫,不要脸。 那个叫苏清扬的就是之前在电梯里被梁非城呵斥的,苏家二小姐,乔南听过她的名字。 苏清扬轻蔑的笑了笑:“这有什么好骗你们的,我亲眼看到的,那小贱人追着三哥进电梯,开口就是找他要二十万。” “呵,这么不要脸,以为自己是谁呢,一个寄生虫都敢开口要钱了,她怎么不上天呢!” “那三少怎么做?真给她钱了?” 苏清扬轻轻袅袅的笑道:“想太多,三哥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怎么可能还会给她钱?” 那几个人笑作一团,“真是够不要脸的啊,她那个下贱的妈都离开梁家了,她还好意思住在梁家……” 乔南将手里的纸巾抓破了,她倏地回过神来,将纸巾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慢慢的呵出一口气。 原来即便过去三年了,再听到这些话,她还是会难过。 她离开MT后走在没什么人的大街上,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巷子外面,转头正好看到墙上贴的借贷广告。 她忽然转身跑到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对司机说:“师傅,去城南旧码头。” 出租车司机一愣,那不是地下赌场和借高利贷的地方吗?这小姑娘一个人怎么敢去那种地方? “姑娘,这大晚上的,那地方不安全。”司机好心提醒她。 乔南摇头,“没关系的。” 司机将乔南送到旧码头旁的高架桥下,好心提醒她:“没事就早点回去吧,这里晚上很乱的。” 乔南道了一声谢,转身往里面走。 这里以前是出口贸易最繁华的地段,后来几经整改,出口贸易中心转移了,如今只剩下一些零散的船只提供一些短途的货运,到了晚上很安静。 乔南走了大概十分钟才看到一个通往地下停车场的路标,越往里走,越能听见里面嘈杂的声音。 这个地下停车场早已经废弃了,成了地下赌场,一些放高利贷的也顺势而起。 说白了,这里就是个灰色地带。 夜深了,偶尔有几个男人进进出出,不时的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她,她尽量将羽绒服的帽檐拉低,不让人看见她的脸,加快脚步往里面走。 男人玩开了之后,欲望也会跟着涨高放大,她一个女人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但是刚刚在巷子里看到借贷的广告,她就想起之前听同学说起过这里有一个叫钱三的,混得风生水起,权利很大,不少高利贷都是经由他手。 走到里面,乔南才发现这个地下停车场被改成了不同区域,每个区域之间都砌起了墙,隔成一间间小屋,乔南找到一个保镖模样的人说明自己的来意。 那人打量了乔南一眼,以为她是那种通过借贷的钱买各种奢侈品的大学生,轻蔑的笑了一下,让她等等。 大概等了五分钟,那人才回来,说:“钱老板有请。” 七拐八拐,乔南被带到一个焊着铁门的屋子外面,那人走到门前,拉开门把,乔南插在衣兜里的手指紧紧的握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 刚进了屋子,身后的铁门哐的一声关上,乔南的心尖一颤,后背渗出冷汗。 “想借钱?” 她一眼看到昏暗的光线尽头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脸上有一道混道上的标配刀疤,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刀尖上舔血的肃杀之气。 他应该就是钱三了。 乔南点了点头。 钱三往旁边凑了一下,有女人为他点燃雪茄,他慢慢吐出烟雾,“借多少?” “二十万。”乔南说道。 钱三一愣,慢悠悠的笑道:“小姑娘口气不小。” 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昏暗的房间忽然亮起了大灯,光线骤然亮起,乔南这才看到房间的四周站了五个保镖,心跳不由一快。 钱三夹着雪茄站了起来,半眯着眼睛,眼神别有深意的看向乔南。 从她刚进门的时候,他就看出了是个美人,没想到竟是这般尤物。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放高利贷的地方?”钱三‘好意’提醒她。 乔南眼神清澈明亮,不疾不徐的回道:“知道,不知道的话我怎么敢往这里来?” 钱三双手一拍,“有胆识,像你这样来借钱的大学生我不是第一次碰到,但像你这么淡定的,还是头一个,小姑娘,你很有勇气。” 乔南心里苦涩,她能有什么勇气,不过是生活所迫,没有办法了。 钱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三遍之后,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送上门来的生意他没有不做的道理,就算以后她还不上钱,卖也能卖个好价钱,他不亏。 “不过你可想清楚了,你这一借就是二十万,利息可是很高的。” “我想得很清楚了。”乔南回答道。 钱三挑眉,目光落在她朴素的衣着上,“我看你也不像那些虚荣的女孩,能问问这笔钱是做什么用的吗?”、 乔南鼻腔一酸,“救命钱。” 钱三听了这话竟有些意外,笑了笑,弹了弹烟灰。 “好,我可以借你二十万。” 乔南心中一喜,但很快,钱三又对她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你可能你不太清楚这里的规矩,你想借钱,可以,但是你总要拿一样抵押的东西吧?” 钱三见她沉默,拿起了桌上的照相机,掂了几下,他走到乔南身边,“过去来借贷的女大学生都会留下她们珍贵的照片作为抵押,这样的话利息会降低大半。” “我不可能留照片!”乔南头皮发麻。 她知道是什么照片。 “可是你有什么能抵押的东西?小姑娘,我是好心提醒你,你这么漂亮,身材看上去又这么好,我会给你比她们都更低的利息。”钱三目光贪婪的落在她的胸前。 而后又慢悠悠的看向她巴掌大,精致得过分的小脸。 这么漂亮的人,将来要是沦为他的掌中之物的话…… 乔南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这男人身上混杂了很多女人的香水味,气味难闻。 “是不是只要有抵押物,就能借我二十万?” 钱三挑眉,点了点头,嗤笑着嗯了一声。 他倒是要看看,一个穿着旧衣服,穷到这种程度的人能拿得出什么有价值的抵押物。 先挣扎几下做做思想斗争,后面还不是乖乖的拍下照片,这种女人,他见得多了。 第13章 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 乔南低着头,眼底的神色难辨,钱三只看到她露出的下半张脸一片惨白。 她双手颤抖的抬到脑后,从脖子上解下一条红绳。 红绳的另一端挂着一块温润的白玉。 是她十八岁生日,在梁暮行还没有痴傻之前,她还不是梁家的罪人之前,梁非城送她的一块玉。 他说过,玉养人,适合养她这样的小姑娘。 那天晚上,是他亲自将这块玉戴在她的脖子上,他低着头看她的时候,仿佛这世间所有的柔情都融入了他的眼睛里,令她心动不已。 这块玉她一直视若珍宝,除了那天陪梁非城出去吃饭之外,从未离过身。 此时此刻,她手里捧着玉,胸腔止不住的战栗像被人摘了心一样,疼得她呼吸一滞。 当她将玉递给钱三的时候,钱三的眼睛倏然一亮,声音抑制不住兴奋颤抖了起来:“好品相啊!” 他没想到,这么一个穷丫头居然会拿得出这样的稀世珍宝。 等等—— 他的脸色倏然一变,伸出去的手立马又收了回去,狐疑道:“我怎么知道这块玉是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万一是你偷的呢?” 他还是要留一个心眼,万一真的是她偷的话,那他可就惹祸上身了。 这么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二十万块钱只够它的零头,能拥有它的人,若非一方权贵,也是富可敌国,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这确实是我的东西。”乔南微微有些哽咽,她紧紧握着白玉,皱了皱眉头,“你不是说只要抵押就肯借我钱吗?” 钱三眼底藏着算计,看这小姑娘的表情不像说谎,而且这玉他是越看越喜欢,仿佛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他也就忽略了那点微末的熟悉感。 稍加思忖了几秒,钱三满口答应道:“好。” 钱三伸手拿玉,可乔南却不肯松手,钱三一皱眉,不悦道:“你这什么意思?” 乔南看着手心里的玉,眼里满满的不舍和悲戚,哑声道:“只要我把钱还清了,就可以拿回它了是吗?” 似乎是被她这样的情绪感染了,钱三微微发愣,随后笑了笑,“当然,只要你按时还钱,这玉自然就归还给你,但如果你……” “我一定会按时还钱!”乔南坚定道。 钱三点了点头,担心她突然变卦,赶紧叫人准备钱和借贷的协议,五分钟后,乔南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钱三的保镖扭开印泥盖子,她的拇指沾了印泥,按在了签名处。 “好了,钱你可以拿走了。”钱三一手握着白玉,一手握着协议,他半眯着眼睛,用下巴指向桌上的支票。 乔南最后看了一眼钱三手里的玉,走到桌前,手指才刚触碰到支票,就看见保镖推开门跑进来,凑到钱三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钱三的脸色当即一变,刚准备出去,就听见一道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迎着光他看见几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 当看清领头人时,他立马做出恭敬的姿态,喊了一声:“九哥,您怎么来了?” 乔南在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时,轰的一声,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朝门口看去。 “不用看了,三少没来。”小九出声道。 乔南的脸上毫无血色。 小九转头看向脸色不太对劲的钱三,问道:“她签协议了?” 钱三疑惑的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协议递了上去,小九快速的浏览一眼,眉头凝重的拧了起来,“我来向你讨个人情,这协议不能作数。” 钱三吓了一跳,“九哥您说哪里话,您说不作数就不作数。” 这可是三少眼前的红人,他哪里敢要他的人情。 他一看这阵势不太对劲,小九和这个女人明显是认识的,他心里一紧,战战兢兢的问道:“那敢问九哥,这位是……” “你在这里当地头蛇久了,连规矩都忘了吗?三少的事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小九提醒道。 果然…… 钱三头皮一阵发麻,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眼前阵阵发黑,再次看向乔南的时候,双腿直发软,险些瘫软在地。 连忙将手里的玉还给乔南,期期艾艾道:“您……您拿好。”您差点就害死我了! 难怪刚才瞧着那块玉有几分眼熟,被突然出现的九哥吓了一跳,他这才想起来,那块玉不正是七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梁非城的时候,梁非城戴在身上的吗? “人我可以带走了吗?”小九问道。 钱三赶紧做出请的手势,连连说道:“能能能,九哥,您请。” 他快速的看了乔南一眼,又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和三少扯上关系的女人,他是嫌自己的命长才敢多看。 还好之前她拒绝了拍照,要是他真的拍了那些照片的话,恐怕明天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他钱三这个人了。 这么一想,钱三后怕的惊出一身冷汗,瘫软的坐在地上。 走出地下停车场,小九转头看了一眼沉默不语,单薄的乔南,皱眉道:“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小姐真是糊涂了,再怎么样也不能一个人到这种地方。” 小九一着急,嘴里蹦出了以前对乔南的称呼。 乔南站在寒风中,头发被风吹乱了,只有鼻头微微泛红,更加显得一张脸白的过分,看着就像一只可怜的流浪猫。 小九不忍再说她,也知道她的难处,只能提醒她:“今晚的事,三少很生气。” 停车场外的不远处浩浩荡荡的停了五辆宾利,寒风凛凛,乔南单薄的身子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刮走,她走到有三名保镖守着的那辆车边。 保镖拉开车门,车里的暖气铺面而来,车内光线昏暗,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男人裹在名贵的西装裤下曲起的长腿,搭在腿上的一只手手指虚拢着,指节分明,手背的青筋隐隐凸起。 乔南下意识的揪紧衣服下摆,呵出一口白气,低头钻进了车里。 然而她才刚弯腰,余光里那只手忽然朝她伸了过来,手臂一痛,她被一股狠劲拽了过去,头撞到了椅背上,她惊慌的睁开眼睛。 梁非城精致的过分的脸在昏暗的光线里透出一股阴狠。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昔日里被他隐藏在眼底的情绪渐渐显露了出来,“乔南,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三年前利用我,三年后要抵押掉我的玉,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 三年前以爱之名接近他,险些害死他大哥,当年他送她的玉她也可以任意抵押,对她来说,那只是个值钱的玩意儿而已,这个女人从来不爱他! 乔南瞬间红了双眼。 可是梁非城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掐着她的身子,将她按在椅背上! “记住你今晚说过的话,钱我可以给你,但是……”他将她扯了起来,看着她滑落眼角的泪水,讽刺至极,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暖床的工具!” 第14章 既然醒了就给我滚出去 梁公馆,三楼主卧。 “痛……”乔南奋力挣脱。 梁非城将她扯了回来,从后将她压在枕头上,“你这个没心的女人也会痛?” 疼痛的泪水一颗颗的滚落,湿了大半个枕头,她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再发出一点声音,否则身后的梁非城又会用更残酷的手段折磨她。 这三年来梁非城要过乔南的次数不多,最近的一次是在半年前,乔南以死相逼,用玻璃割了手,当时梁非城将房间大半的东西都砸了。 那几天闹得梁家上下人心惶惶。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碰过乔南。 昏暗的光线里,墙上恍惚描绘出两人纠缠的影子,梁非城的动作越来越狠,乔南终于扛不住疼得哭出声来。 “很疼是吗?”梁非城抓起她的后脖颈,她被迫抬头,颈部像一张拉满的弓,颈线绷直青筋凸起。 乔南双眼哭得发肿,嘴唇忽然碰到一抹冰凉,她睁开眼睛,凑到她面前的是一杯洋酒,此时那酒里除了醇香的酒气之外,还散发着一股别样的香气。 顿时浑身如蚂蚁啃噬而过,乔南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双眸里布满了惊恐和绝望。 那香气…… 是她磨灭不去的噩梦! 三年前的那一晚梁非城就是喝了这样的酒之后夺去了她的第一次,他一口认定是她下的药,那一晚,狠狠的撕碎了她原本的生活轨迹! 梁非城扣着她的下颌,乔南吃痛的啊了一声张开了嘴,察觉到他要做什么,乔南拼命的扭动身体,视线里梁非城如地狱修罗阴沉冷漠的面孔让她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一晚。 掐着下颌的手猛地用力,那杯酒半数被灌进了她嘴里! “咳咳咳……”她掐着咽喉,可是酒水已经顺着食道流进了胃里了。 她挣扎着从床上跑下去,脚勾到了床单,整个人摔向了地板,她不顾疼痛爬起奋力冲向浴室趴在洗手台上,手指伸进嘴里,试图将东西吐出来。 可抠了半天只是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绝望的哭出声,察觉到身上一阵阵不同寻常的发热,她的理智正在分崩离析……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惊恐的转身想将浴室门关上,可是她迟了一步,梁非城一手撑在门上,用力一推,门哐的一声砸在墙上。 一场完全失去理智的折磨一直持续到半夜…… 乔南是被疼醒的,睁眼的时候眼里还有未干的泪水,身子本能的发着抖。 她撑着手坐起来,梁非城已经不在房间了,浴室里也是黑漆漆的。 整张床一片狼藉,被子和枕头掉在地上,床单被撕破了,就连床垫都从原来的位置移开了几公分,可想而知之前的状况有多荒唐。 她不敢低头,疼痛太明显,她怕看到自己的身上的痕迹会崩溃。 哆哆嗦嗦的下床找到被梁非城撕开的衣服,内衫和毛衣被扯变形了,但至少还能勉强遮住她的耻辱。 她的手臂酸痛止不住的颤抖,穿了好久才勉强将衣服穿上。 “三少,乔清如逃了。” 起居室亮着灯,小九压低的嗓音传了进来,乔南的身子一僵,因为她听到乔清如的名字。 乔清如是她的母亲。 可是刚刚小九说,妈妈逃了…… 乔南的心里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她忍着疼痛快速走到门后,打颤的双腿支撑不住,她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扭开门把,将门露出一道小缝。 梁非城穿着深灰色的浴袍坐在沙发上,手指间的燃着一支烟,袅袅的烟雾弥漫在他的眼前。 “狡兔三窟,她一个人还没有这个能力,恐怕弗罗伦萨还有她的同伴。” 小九拧眉,“明明已经守好每个离开弗罗伦萨的出口,可还是让她逃了,这女人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梁非城抖掉烟灰,眸底迸射出一道冷锐的光,“乔清如狡猾成性,当年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对我大哥下慢性毒药,说明她早就有一套完整的计划,又岂会随便被我们找到。” “这件事交给小五……” 弗洛伦萨…… 原来妈妈一直在弗洛伦萨。 乔南抬手摸了摸眼眶,热热胀胀的,一股强烈的情绪在她的脑海疯狂酝酿。 她为什么都不来找自己? “听到了?”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乔南脸色一白,抬头的瞬间门被人推开,梁非城的俊脸出现在眼前,他身上有沐浴后的清香,额前的碎发还湿漉漉的,浴袍的领口大开,白皙的胸膛上有几道指甲刮过的鲜红痕迹。 他似乎并没有因为乔南偷听而恼怒,清凌凌的看着她,薄唇微启:“既然醒了就给我滚出去。” 乔南抓着门框站了起来,双腿战栗,她咬着牙迈开脚步。 他的话里明明没那么多羞辱她的词语,可她分明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厌恶,时刻提醒着她,她和欢场的那些女人没什么两样,用完了就滚蛋。 然而就在她与梁非城擦身而过时,梁非城却突然伸出长臂,夹着烟的那只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乔南苍白的脸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握紧手里的东西。 “以后,这不再是你的东西了。” 梁非城抬起另一只手,从乔南的手里将她死攥着的那块羊脂白玉抽走。 红绳的另一端还在乔南的手里,可是她根本抓不住,滑溜溜的,从她手心里彻底消失…… 疼痛来得太汹涌,她呼吸一滞,心像是被人摘了一样,左胸腔空落落的疼。 鼻腔一酸,一股强烈的酸涩冲上眼眶,她猛地低下头,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主卧。 主卧的门缓缓的关上,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眼前,梁非城摊开掌心看着手里的那块羊脂白玉,嘴角稍稍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走到床边,拉开床头柜抽屉,将玉丢了进去。 余光一顿,他拉开床头灯,视线落在一片狼藉的床上,撕破了的床单是深蓝色的,以至于上面留下什么痕迹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现在灯光一照,那上面深色斑点就显现了出来。 是血迹。 从三楼走到一楼杂物间的这段路,乔南双腿直打颤,身上痛得她几乎跪在地上,等她回到杂物间,衣服都被汗浸湿了。 她躺在床上,疲惫至极,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被子下蜷缩着的身子疼得直发抖,她睡的不安稳,满头大汗,嘴里喃喃的发出声音:“三哥,疼……” 第15章 梁非城阴晴不定 梁非城拿着大衣下楼时管家正在给梁暮行喂海鲜粥。 “怎么是你喂饭?”梁非城声线清冷。 管家将勺子放回到碗里,转过身来,回答道:“您昨天早上吩咐的,这两天不让乔南喂,怕她把感冒传染给先生。” 梁非城淡淡的嗯了一声,眉眼间拧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她人呢?” 梁暮行的嘴唇上都是粥,管家拿餐巾仔细的擦掉,闻言愣了一下,摇头说:“没看见,应该是去医院看她外婆了吧。”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管家又加了一句。 梁非城走下楼梯,说:“不用,我要出门一趟。” 他穿上黑色的长款大衣,身姿挺拔修长,余光瞥见客厅右侧方向,右侧的屏风后面是一道通往酒窖的楼梯,而楼梯口旁边的那间原先是杂物间,后来成了乔南的房间。 透过半透明的屏风,此时此刻,那扇门是关着的。 梁非城收回目光,一边戴手套一边往外走。 小九等在门廊下,见他出来,撑开黑色的大伞,从凌晨开始又下雪了,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佣人们正打着竹扫帚清理。 车子缓缓的驶出梁公馆。 杂物间的床上,乔南隐隐约约听见车轮压在积雪上发出嘎吱的声音,她动了动滚烫的身子,微微掀开眼皮,支撑不到一秒又沉沉的闭了起来…… “乔家老太太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医院那边也打好招呼了。”小九坐在副驾驶座上,向梁非城汇报。 梁非城低头看财经报纸,听小九又说:“乔国良夫妇昨天从医院跑了之后去商场消费了五万六,给他们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置办结婚用品,两人又胡吃海喝了一顿,高兴的跟真的过年一样。” 小九越说越瞧不起这两个人,躺在医院的明明是乔国良的亲妈,他却不管不顾,一撒手全推给了乔南。 梁非城的目光一顿,薄唇轻启,冷声道:“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人,以后不用在我面前提。” “是,三少。”小九转了话题,汇报了几项派出去的任务。 车子缓缓的停在歌剧院门口,今天这里即将要上演一场全国轮回演出的话剧《星星之火》,从停车场到剧院的入口,浩浩荡荡的两排海报易拉宝。 苏清扬一看见梁非城,踮起脚尖挥舞手臂,清亮的喊了一声:“三哥!” 她今天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大衣,脚踩白色短靴,在人群里十分显眼,她特意一大早起来打扮,为的就是能在梁非城面前展露她的美貌。 梁非城清冷的嗯了一声,没有作其他回应。 他向来如此,饶是这样,苏清扬还是不免心跳加速,她喜欢的就是梁非城这样禁欲的清冷的性子。 “怎么就叫老三啊,没看见我吗?”梁非城的身后,传来黎东白懒洋洋的声音,他踩着雪,一边打哈欠一边走来。 苏清扬越过梁非城的肩头,向黎东白打了声招呼,“东哥。” 黎东白笑了笑,满意的点了一下头,说:“这还差不多。” 虽然他知道这个苏清扬有些高傲的大小姐脾气,但女孩子嘛,可以原谅的,只要不做过分的事,他都可以和颜悦色的对待,甚至开几句玩笑话。 苏清扬回头对梁非城说:“三哥快请进吧,姐姐去化妆了,让我好好招待你们。” 进了剧院包厢,苏清扬正准备帮梁非城的大衣挂起来,却是小九出手拦了一下,沉声说:“我来就好,三少不喜欢其他人碰他的东西。” 苏清扬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怨恨的瞪了小九一眼,而后转身随着梁非城入座。 包厢的其中一面墙是整面的玻璃墙,从玻璃看出去正好能看见舞台的全貌,这是剧院里最佳的观赏位置。 “三少,您没吃早餐,我已经命人准备一些。”小九走到梁非城身边。 正在喝咖啡的黎东白闻言一愣,“怎么没吃早餐就出来了?” 梁非城慢慢的品了一口咖啡,淡淡道:“睡过头了。” 黎东白的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他没听错吧? 一向生活作息规律的梁非城也会睡过头? 梁非城皱眉,嫌弃的一把将他推开,黎东白清了清嗓子,贱兮兮的凑过去,问他:“昨晚干什么去了?” 小九将点心端了上来,梁非城随手捏起一块糕点塞进黎东白的嘴里,黎东白一噎,瞪了他一眼,将糕点拿了下来,不满道:“干什么,谋杀啊!” “叫你闭嘴的意思。”梁非城慢悠悠的给了他一记冷眼。 他用竹签插起一块糕点,余光瞥见另一个小碟里精致的荷花酥。 荷花酥做的很小巧精致,记忆里,乔南很喜欢吃。 那时候她撒娇让他带她出来买荷花酥,他不答应,她就缠着他,凑到他的耳边甜甜的叫他一声三哥。 梁非城忽然有些不悦起来,将那碟荷花酥挪到离自己远一些的位置,黎东白随手就想拿一块,手才刚伸出去,忽然一痛,抬眼看见梁非城竟然用竹签戳他手背! “很痛你知不知道!” “不准吃。” 黎东白嗤了一声,“算了算了,你要吃早说啊,都给你。” “我不吃。”梁非城将碟子又推了回去。 黎东白伸手,“那我吃。” “我说了,不准吃。” “你自己不吃,还不让我吃?小九,你家主子今天是怎么回事!”黎东白脾气都上来了。 小九面无表情的说:“三少一向这样,黎公子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瞧瞧,这就是胳膊肘往里拐!” 黎东白啧了一声,小声嘀咕,“男人如果吃素吃久了,是会变得神经衰弱阴晴不定的,我这个吃饱喝足的人才不跟你一般计较。” “你是吃饱喝足吗?瞧你那熊猫眼,我看你是被榨干了。”梁非城不屑的说道。 旁边的苏清扬听得耳根子一热,羞红的看了梁非城一眼,原来三哥开黄腔也这么帅。 黎东白下意识的摸了一下眼皮,“那说明我受欢迎。” 梁非城拿起咖啡,慢悠悠的说了三个字:“恭喜你。” 黎东白被他三个字弄的无话可说…… 梁非城不再看那碟荷花酥,目光落在舞台上,可脑海里还是不时的闪现出乔南的身影,她在他身下哭喊,受药物的控制勾着他的脖子喊他三哥的模样…… 第16章 她还能去哪里? 话剧开幕了,众人的目光都被舞台中央的苏怡吸引了过去,苏清扬转头看梁非城,男人侧脸轮廓十分优越,下颚线微微往里收,显得整个轮廓更加的立体。 但此时此刻,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舞台中央,她的姐姐身上。 她越想越嫉妒! 可此刻萦绕在梁非城脑海里的却是昨晚床单上的血迹,他抬起手看了一眼食指上的伤口,若有所思。 就在众人沉浸在话剧中时,苏清扬啊呀一声,她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杯,“幸好”她躲闪及时,才幸免于难,那杯咖啡尽数倒在了桌上,并顺着桌沿,流到了地上。 梁非城的思绪被打断,眼神冰冷的扫了苏清扬一眼。 “对不起三哥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她低着头,脸色一白,有点被梁非城的眼神吓到了。 黎东白出来打圆场,“没事没事,叫人进来整理一下吧。” 这么一折腾,服务员进来打扫干净之后,话剧的上半场戏已经结束了。 看着拉上帷幕的舞台,苏清扬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逞的笑,起身去洗手间。 黎东白也跟着出去,他单手插在裤兜里,慢慢的在苏清扬身后踱步,“女孩子家家的,心思不要那么多。” 苏清扬的脚步一顿,回头看见黎东白,歪着头笑问:“东哥,你在跟我说话吗?” 黎东白左右看了看,耸肩,“这里还有别人吗?” “我听不懂东哥你在说什么?”苏清扬始终微笑着看着他。 “听不懂就算了,”黎东白低低一笑,仿佛在笑她的愚蠢,“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永远都不懂老三的心。还有,别在他面前做小动作了,我都能看出来的事,你以为他看不出来?” 苏清扬的笑僵在脸上,黎东白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着走开了。 梁非城从大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怀表,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苏怡从门口进来一眼看过去男人的鼻梁英挺,薄唇勾勒出的弧度未免有些凉薄。 “三哥。” 闻声,梁非城扣上表盖,苏怡只看到表盖内侧似乎是一张照片,一男一女,但是她没看清照片上的人是谁,想来应该是梁非城的父母。 梁非城抬眼看向苏怡,脸上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但如果熟悉他的人一定会察觉出他对待苏怡比对待苏清扬少了些冷清。 苏怡的脸上还带着舞台妆,舞台的灯光打在脸上的时候不觉有什么,此刻失去了舞台的光,显得有些浓艳了。 她温婉一笑,说道:“三哥,下一场很快就开始了,等结束后,我们几个一起吃饭吧,我在来龙居订了包厢。” 梁非城不置可否,拇指摸索着怀表的表盖,转头问了小九一声:“怎么说?” 小九挂掉电话后从门口进来,凑到梁非城的耳边说:“乔南今天没去医院。” 梁非城皱眉,怀表被他紧紧的扣在掌心里。 她没去医院,今天是假期,她也不可能去学校,可除了这两个地方之外,她又能去什么地方? 而且她不可能不去医院看她外婆…… …… 苏清扬从洗手间回来满心欢喜的推开门,结果就只看到她的姐姐苏怡。 “三哥呢?” 苏怡一手搭在桌上,手指轻轻的扣着玻璃桌面,闻声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走了。” “走了?他怎么走了呢?”苏清扬的小脸皱了起来,心里说不出的失落,转身就要追出去。 梁非城走了,谁还留在这里看什么破话剧啊! “你给我回来!” 苏清扬回头看到姐姐一脸严肃要训人的样子,沉不住气的问道:“干什么?” 相比之下,苏怡要比她沉稳很多,她轻蔑一笑:“你刚才是故意的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清扬哼了一声。 苏怡拿起咖啡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敲,“我在台上都看到了,你故意把咖啡打翻,怎么,三哥转移视线之后有没有多看你一眼?” 被她的话扎到心,苏清扬顿时气得跳脚,“苏怡,你怎么敢这么说我?你以为自己比我好到哪里去?你不就是仗着救了三哥一命,你就以为自己比我了不起了是吧!” 一年前,梁非城出了车祸,也不知道苏怡怎么那么好命,当时偏偏就在医院附近,还给梁非城输了血。 要知道被梁非城欠了人情,那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张免死金牌,外加黄马褂,就算在燕京城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一句。 偏偏!偏偏是她从小看不起的苏怡! “你最好搞清楚,要不是我,你连接近三哥的机会都没有,居然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拿我和你比较?”苏怡眉眼的冷意渐渐消融,她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一再的被扎心,苏清扬气得直发抖,抬起手,想狠狠的扇苏怡一巴掌,却是在半空中被苏怡握住手腕! 苏怡将她往后一推,漠然道:“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难怪三哥看都不想多看你一眼!还有,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在三哥面前做小动作,我让你好看!” 撂下这句话后,苏怡站起来,转身离开了包厢。 苏清扬站在原地咬牙切齿,看着苏怡的背影,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对三哥有恩,就会得到三哥的亲睐?你做梦吧,三哥身边比你漂亮的女人有的是,别忘了梁家就有一位呢!” 苏怡的背影一顿,转过身来,“你说乔南?” 她曾经在燕大见过乔南一面,要说漂亮,燕京城的名媛里没一个比她漂亮,可那又怎样,听说她如今在梁家连一个佣人都不如,不知道苏清扬这个蠢货提起她做什么? 苏清扬笑了笑,“就是她,昨晚你要准备话剧没去MT,可惜错过了一场好戏,那个寄生虫去找三哥了。” 苏怡拧眉,“她去找三哥做什么?” “她找三哥借二十万给她的外婆治病,你猜怎么着?”苏清扬故意卖关子。 “三哥不会借她钱的。”梁非城那么讨厌乔南。 苏清扬哈的笑了一声:“蠢货,错了!据我所知,乔南的外婆都已经住进了VIP病房,她那么穷,怎么可能给她外婆住得起那么好的病房,可是除了三哥,燕京城谁还敢帮她?” 苏怡的脸色微微一变。 梁非城分明是厌恶乔南的,怎么会帮她? 第17章 我怕污了您的眼睛 杂物间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有一丝光从缝隙里透进来,隐隐的描绘出床上微微隆起的轮廓。 乔南蜷缩在床上浑身瑟瑟发抖,紧闭的双眸间一片湿漉漉的,眉头高高蹙起,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 苍白的唇颤抖着,不断的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当感觉到有一只大手在她的身上游移,像一条冰冷的蛇紧紧的缠着她,她惊慌的睁开眼睛,大口的喘气。 然而当看到床边站着一道黑色模糊的人影时,吓得她浑身一凉,哑声叫了出来。 啪的一声,灯光骤亮,乔南那张苍白的过分的脸显现在梁非城的眼里。 乔南也认出了是梁非城,她身子狠狠的一颤,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整个人往后一缩,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苍白的唇瓣抖出几个字:“三少,今天可不可以不要……我有点累……” 声音粗嘎,不像往日的细细软软。 梁非城眉头一蹙,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盘踞在他的心头上。 难怪没去医院,原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出不了门。 然而下一秒,乔南眼里的惊慌和恐惧,那一种将他拒之千里之外的眼神又像一阵风,将他盘踞在心头上的情绪尽数吹散。 “装什么可怜?”梁非城声线清冷冰寒。 乔南毫无血色的唇颤了颤,自嘲的笑道:“就算是伎女也有休息时间吧,三少不用急于一时,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等我养精蓄锐之后才能更好为您服务不是吗?” 身上又疼又热,她笑的时候,疼痛又加重了几分,背心一片汗湿。 梁非城嘲讽道:“休息时间?MT的头牌都没你金贵!” 乔南的心被他刺了一下,就在她低头的瞬间,忽然眼前一暗,梁非城往前走一步,弯腰伸出手,她惊得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向他! 梁非城轻而易举的将她盖在身上的被子扯开,她条件反射的后退,哑声叫了出来,“不要——” 可是她根本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梁非城将她扯进怀里,乔南浑身骨头肌肉像是被人拆过重装一样,疼得冷汗直冒。 梁非城将她抱在怀里,手心里一片汗湿,都是乔南的。 他微微蹙眉,薄唇抿了起来,怀里的人止不住的颤抖,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侧脸。 乔南咬着牙,一字字慢慢说:“那我只能求三少您轻一点了。” 梁非城冷峻的下颌线紧紧绷了起来,眼眸眯了一下。 她穿着一件老旧的棉布睡裙,是三年前的,这三年她长高了些,裙子很短,梁非城将她的裙摆往上推,露出两条白皙匀称的腿以及昨晚他留下的大小不一的印记。 当他将乔南的底裤扯下,看见她红肿不堪的伤口时,呼吸陡然一沉。 昨晚他看见床单上有血迹,而后发现是自己的手指不小心划破了,没想过,那些血迹也有乔南的。 乔南疼得抖个不停,明显感觉到梁非城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应该是看到了她的伤口。 这种情况下,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继续下去,梁非城还不至于那么变态。 不管是难为情也好,还是其他情绪也罢,她都不想被梁非城这样看着,而且还是开着灯的情况下。 她不要面子的…… 细白显瘦的手指慢慢的移到腰部,试图将裙摆往下扯,手刚碰到裙摆却被梁非城一把攥住! 乔南背脊一凉,“我怕污了您的眼睛。” “还能伶牙俐齿,看来并没有多严重。”梁非城将她松开,动作却没之前的粗暴的将她放回在床上,而后直起身子不再看她。 乔南扭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鼻腔一酸,心眼一阵阵的发麻,有点痛。 偌大的客厅隐约传来院子里管家指挥佣人清理积雪的声音,梁非城离开杂物间后绕过屏风往客厅走去,对小九说:“找一个妇科大夫来。” 小九的黑脸一热,耳根子红了。 大约迟钝了三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听错,赶紧去打电话。 小九拿着手机返回到客厅,梁非城坐在沙发上,手里的烟烧了大半,小九面无表情的脸黑红黑红的,他说:“三少,大夫问是什么病症,她好带东西过来。” 梁非城朝他伸手,小九连忙将手机递了过去,梁非城抬眸扫了他一眼,他心领神会,快步退出客厅。 梁非城举起手机,清贵的嗓音缓缓说道:“撕裂伤,还有发烧。” …… “腿张开些。”女医生的声音很温和,一手轻轻拍着乔南的肩膀,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很紧张。 乔南有些难为情,僵硬了几秒,才缓缓将腿打开。 医生用手电筒照着她的伤口,眉头皱了起来,回头戴上一次性医用手套,检查了伤口之后,说道:“伤口有点长,需要缝针。” 乔南的脸倏然白了一下,紧咬着牙点了点头。 整个过程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打了麻药,可乔南还是会觉得疼,等医生脱掉手套解开口罩时,她已经满头大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的毫无血色。 医生看着她,同为女人难免起了恻隐之心,“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休息几天就好了,记住不要盆浴。还有平日里要加强营养,看你的脸色这么差,有时间去医院做个血常规看看是不是贫血了。” 纤长卷翘的睫毛压在眼皮上轻轻一颤,乔南垂着眼嗯了一声。 医生调好点滴的速度,低头一看,躺在床上的人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可想而知,之前都在强撑着。 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怎么就糟了这样的罪? 她轻声的把门关上,走到客厅,对坐在沙发上的梁非城说道:“缝了三针,这会儿正在打点滴,现在已经睡着了。” 梁非城夹着烟的手一顿,烟灰抖落,洒在昂贵复古的地毯上,他抿了一下唇角,声线有些低沉:“缝针了?” “是的,伤口有点长,必须缝针。”医生低头说道。 这要是在医院,在她的门诊,她早就出口教训男人了,到底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才会把一个女人伤成这样! 可面前的这个人矜贵不凡,虽然不敢确定他的身份,但是刚刚接她的车从门口开进来的时候,她分明看见大门的左侧,一个烫金的梁字。 这样的人,她不敢骂。 第18章 藏在衣柜里的东西 梁非城将烟头暗灭在烟灰缸里,抬眸看了女医生一眼,“把需要挂的药水和吃的药放在她房间,然后你可以走了,有人会给你支付酬劳。” 医生点头道:“是。” 这可是梁家,自然有家庭医生的,后续的事情的确不需要她留在这里了。 她将几瓶药水摆在床头上,顿时觉得轻松不少,否则这几瓶药,她得守在这里至少两个小时。 等医生收拾完东西离开之后,梁非城在沙发上抽了两支烟,才起身走到杂物间门口,扭开门把,屋里透着一股淡淡的药水味,他站在门口看进去,乔南还是睡着的状态。 乔南睡得很沉,一睡就是两个多小时,直到手背的针拔掉的瞬间,刺痛将她惊醒。 她整个人一颤,在睁开眼看到梁非城的时候,一股气压在咽喉里,不上不小。 怎么是……梁非城? 梁非城捏着针头,眉头皱了起来,看了一眼像是受到惊吓的小猫咪的人,面无表情的按了一下她的手背,将医用胶带黏在她的手背针孔处止血。 乔南又是一痛,五官皱了起来,从梁非城的角度看,巴掌大的小脸更显得脆弱不堪,这女人从前就娇气得很。 “有劳三少了。”她有气无力的说。 梁非城丢开针头,输液管从头顶垂下,在乔南的眼前晃了几晃,梁非城的俊脸在光影交汇处有些阴郁,“不让你快点好起来,怎么为我服务?” 乔南低着头嗯了一声,声线微微颤抖。 她撑着手坐起来,睡裙黏在身上,白色的棉布被汗水濡湿变得透明,她得赶紧换掉才行,免得着凉又发烧,到时候梁非城一定觉得她是故意的。 刚将一条腿放下床,结果疼得她直抽气,麻药过去了,缝针的地方钻心的疼。 梁非城冷哼一声,转身迈开长腿走到她的衣柜前。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衣柜门的瞬间,乔南咬着牙的冲了过去,一手按在门上,额头冒着冷汗,说:“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喘着气,不知胸前的白色棉布也被汗水濡湿了,轮廓清晰,她喘气间画面香艳无比。 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梁非城,担心他生气又怕他打开柜子,手掌紧紧撑着门,不知不觉间胸前的轮廓被她挤得更加的深刻。 梁非城倏然绷紧下颌,捏着拳头移开视线,脸色阴沉的离开,木门被他摔得震天响! 乔南舒了一口气,打开衣柜,她没多少衣服,堪堪只占据了衣柜的三分之一,其余的地方—— 摆放了大大小小的证书,奖牌和奖杯。 中学生奥数比赛第一名、国际物理竞赛第一名、青年科技大赛一等奖,Real World国际CTF网络安全大赛冠军、剑桥大学授予的荣誉学位证书…… 这些闪耀着光环的荣誉,每一个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 梁非城。 外人皆说梁非城是因为得天独厚的背景才能有今天的成就,可是抛却他的聪明和天赋,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多优秀认真的一个人。 这些东西梁非城从来不在意,大大小小的被堆积在杂物间,三年前她搬到这里的时候,将这些蒙了尘的荣誉擦拭干净,小心翼翼的藏在她的衣柜里面。 梁非城对她恨之入骨,她的爱恋在他眼里只是欺骗和笑话,她只能将这些心思藏起来,藏得越深越好。 所以不能被他看见。 换了衣服之后,乔南回到床上,在床头摸出手机,这才知道手机没电关机了,她连忙找出充电器充电,开机后,手机跳出好几条未接来电的短信,都是乔国良给她打的电话。 想来是梁非城已经给外婆交了手术费,否则乔国良一定会继续躲着她。 正当她要给乔国良回电话,乔国良就打了过来—— 他欢喜的声音飞快传来:“小南啊,还是你有本事,不仅给你外婆交了手术费还给她安排了这么好的病房,还是套房呢,我活了四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病房,比宾馆还要豪华!” 那边乔国良不停的吹捧她,乔南一愣。 她只是找梁非城借了二十万手术费,怎么…… 不过她并不打算告诉乔国良这些,她现在不想听到他的声音,问道:“外婆呢?” “正在吃早餐,医院的服务真是太好了。”乔国良笑呵呵。 “让外婆接电话。”乔南说完后,将手机移开一些,清了清嗓子,不让外婆听出她嗓音里的异常。 “南宝。”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苍老和蔼的声音。 饶是乔南做足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鼻腔一酸,眼圈顿时就红了。 原来人在委屈的时候,最亲近的人不用多说什么,只要听到对方的声音,她所有的坚强瞬间溃不成军。 她紧紧握着手机,慢慢吐出一口气,平静的问道:“外婆,你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医生护士们都很照顾我,外面下雪了,你不用过来,路上折腾,你最怕冷了。” 乔南忍得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平静的说:“我这两天有点事走不开,过两天我就去看你,医生说了会很快给你安排手术,到时候我陪你,不怕。” 电话那头,老太太有几秒没说话,正当乔南以为发生什么的时候,老太太担忧道:“声音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乔南呼吸一颤,摇头,“没有,我刚刚吃了饼干,嗓子有点干。好了外婆,你好好休息,我这还有点事要处理。” 挂断电话的瞬间,乔南往后靠在床头上,呼吸急促,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迅速抬手擦掉眼泪,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杂物间的门被敲得咣咣响,随即听到管家的声音:“出来吃东西!” 她打开门,管家端着托盘,托盘上有一碗粥,还有几碟营养搭配均衡的菜。 “磨磨蹭蹭!”管家冷哼一声,看到她眼圈红红的,小脸惨白的样子,脸色沉沉,倒也没再开口数落她。 乔南早就习惯,他亲自送来已经是破天荒了,她连忙伸手接过来,一句谢谢才到嘴边,管家就转身走了。 管家回到客厅,梁非城穿着深灰色的浴袍踩着拖鞋走下阶梯,额前的碎发还未干,目光清清泠泠。 管家恭恭敬敬的说:“粥已经给她送进去了。” 梁非城嗯了一声。 第19章 那些衣服都是他买的 一大早,乔南躺在床上听院子里车子发出的引擎声,知道是梁非城出门了。 元旦假期结束,梁非城去上班了,而她在家养病的这两天,没再见过梁非城一面,听说他这两天比较忙。 第三天晚上十一点半左右,乔南起床倒水喝,四下无人,她在床上躺久了,决定沿着客厅走一圈,结果才刚绕出屏风,抬眼便看到站在门廊下的梁非城。 他应该是刚回来,身上还穿着大衣,在他转身的瞬间,白衬衣的领夹在门廊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一眼看过去鼻梁英挺,薄唇轻抿着,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 梁非城是人间不可多得的一抹绝色,皮相和骨相,他双双得胜于人间,身为燕京城第一世家梁家的当家人,她从来都知道燕京城的名媛圈里有无数想要嫁给他的人。 可他这样的人,不知道谁才能与他相配? 听见动静,梁非城抬眸,原本清清泠泠的眸光渐渐压上一曾阴影。 乔南没穿袜子踩着一双凉拖出来,被他冰冷的视线看得身子微微一僵,脚趾头蜷了一下。 她低下头抱着杯子急忙转身,从屏风后去了厨房,倒了水之后,她快步走回到房间。 梁非城大概是嫌她碍眼了吧。 “三少,我们今天砍了郁闻州的两块地皮,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小九跟着梁非城上楼,“郁闻州就是条疯狗,这几年总咬着我们不放。” 梁非城走到一楼到二楼的拐角处就不在往上走了,小九连忙停了下来,疑惑的抬头,只见梁非城的目光随意的落在一楼屏风后面,随后又收回目光,继续往上走。 他低笑一声,笑容却不达眼底,清冷的开口:“他不是要玩吗?先逗他两天。” 乔南一夜无梦,醒来时伤口已经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明显的痛意了。 她起床打开衣柜,找了一件相对比较新的衣服,站在镜子面前确认自己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离开房间。 她特意起了早,去学校之前想先去一趟医院看看外婆。 从梁公馆出去到公交车站要走二十多分钟的路,今天难得出了太阳,可冰雪消融的时候,最是寒冷。 等她到了医院病房,外婆一把握住她冰凉的手,将护士给她准备的暖宝宝塞进她怀里,心疼的说:“怎么不多穿点?” 乔南将暖宝宝塞回到外婆手里,摇头,“我只是手凉,不冷的。” 其实这是她最厚的衣服了。 曾经那些昂贵保暖的羽绒服都在她以前的房间里,她搬到杂物间的时候没拿,因为那些衣服几乎是梁非城给她买的,她不能穿了。 她刚到梁家的那几年,母亲和梁暮行经常不在家,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世界各地旅游,最长的时间,他们在圣托里尼岛住了三个月。 她的母亲是个粗心的女人,没怎么管过她的饮食起居,她刚到梁家因为陌生十分怯懦,也不敢开口要点什么。 那是冬天,她冷得直哆嗦,病倒了发烧,梁非城刚好从英国学校放假回来,连夜叫来家庭医生给她看病。 等她病好了,四处找他,最后在花园的玻璃花房里找到正在看报纸的他。 她怯懦的走到他面前,手指用力的绞在一起,低着头,瓮声说了声谢谢。 她就穿着一件灯芯绒外套,在燕京城的冬天,这是远远不够的。 当时梁非城只是看了她一眼,放下报纸牵着她冰凉的小手,将她拉到阳光下,一杯温热的茶放在她的手里。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低低的笑着说:“喝喝看,是甜的,你们小孩子喜欢。” 她小心翼翼的捧着茶杯,低头喝了一口。 确实是甜的,她很喜欢。 她吃了午饭回房间,她的床上突然多了好多毛茸茸胖乎乎,可爱的新衣服,足够抵挡燕京城冬天的寒风霜雪。 再后来,她经常会收到新衣服,有些是他从英国寄回来的,有些是他派人在燕京城的商场买的,一年四季,随着她长大,尺码一直在变,他从未出过错。 “你们两个先出去。”外婆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一哆嗦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眼睛发热,然后转头看了一眼乔国良他们。 自从老太太住进VIP病房后,乔国良和林如凤也住在了医院里,不仅不用付房钱,而且每天都有护士给他们送吃的喝的,两个人快活的不得了,也顺便扮演起了二十四孝好儿子好儿媳。 “好嘞妈,您有什么事叫我。”乔国良弯腰,老太太看都不看他一眼,面无表情。 林如凤拍了拍乔南的肩膀,笑容和蔼,“好好陪陪外婆。” 等乔国良他们出去后,老太太冷漠的脸才稍稍有了转变,她抓着乔南的手紧了紧,“南宝,你跟外婆说实话,你给我交的手术费是怎么来的?” 乔南心跳一紧,外婆不是乔国良那种看见钱就没有脑子的人,她知道说这钱是梁家给的,外婆不会那么容易相信。 她脸色如常的说:“我找梁三少借的钱,我向他承诺等我毕业赚钱了,再慢慢还给他,他就答应我了。” 乔老太太眼眶一热,哽咽的说:“都是我拖累了你,你还这么小就要承担这些。” 乔南心尖颤颤的疼,直摇头,“不是的外婆,只要你能好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你不要想那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 “你在梁家好不好?”老太太眼眶湿润。 乔南点头,“挺好的,他们挺照顾我的,还帮我找妈妈的下落。” 虽然事实上是梁非城要抓她的妈妈…… “你妈……”老太太一顿,叹了声气,“她从来都是这样,做什么事都是一意孤行,当年她把你放在我身边之后一走了之,后来又一声商量都没有就把你接去梁家……” 老太太看了看乔南,嘴边的话一转,“算了,不说她。” 过了一会儿,医生查房,乔南这才起身准备离开医院回学校。 她出了病房,乔国良和林如凤正坐在沙发上剥橘子,电视上播放着一部家庭伦理剧,听见声音,乔国良看过来,举着橘子问她吃不吃? 乔南懒得理他们,但他们想演就让他们演吧,至少能有照顾外婆的人。 她走出医院,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 就在她转身向公交车站走去时,忽然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她面前,她脚步一顿,车窗降下,露出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渐渐的,那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出现在她的眼里。 乔南皱起好看的眉毛。 郁闻州! 第20章 女人做花瓶不好吗? “去哪啊,送送你。”郁闻州手肘搭在车窗上,笑着问道,阳光在他的睫毛上晕出一层淡淡的光圈。 那张脸真是漂亮的过分,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没有几个女人会拒绝他的邀请,如果他不是郁闻州的话,乔南也可以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话。 但是撇开梁家和郁家的恩怨,单单郁闻州这个人就十分恶劣,三十一号跨年夜他就是故意当着梁非城的面抱她,他在利用她膈应梁非城。 这样的人,她应该离得远远的。 乔南没理他,郁闻州不甚在意,像是随口提了一句:“听说那天晚上你去找梁非城是想找他借钱给你外婆治病?” 乔南皱眉,“和你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郁闻州垂眸拨弄着漂亮修长的手指,嘴角一勾,“怎么没关系呢?你当时跟我开口不就好了,我又不是拿不出钱来,也不至于你跑去城南旧码头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乔南一怔,这个郁闻州…… 他为什么这么关注她的事情? “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关心你的事?”郁闻州挑眉,潋滟的桃花眼凝望着乔南的眼睛,低沉的说,“都说了,我喜欢你这种又纯又欲的女人。” 乔南信他个鬼,“郁家跟梁家之间的恩怨是你们的事情,我希望郁少能放我一马,我不想牵扯到你们的事情当中。” 她这条命不够他们玩的。 郁闻州眼眸微微一眯,一抹精光从眼底稍纵即逝,“给你个建议,要不要跟着我?只要你跟我,我就能帮你脱离梁家也能保你家人无忧,否则,你一辈子都要在梁家被梁非城折磨到死,想想都觉得有点可惜了呢。” 乔南呼吸一沉,转而露出一张笑脸,问他:“郁大少这么一大早的来找我的不痛快,是怎么了?是不是生意场上不如意了,被梁非城摆了一道?” 她只是随便猜猜,因为放眼偌大燕京城,能让郁闻州不痛快的,只有梁非城了。 没想到,她的话音刚落,郁闻州凝在嘴边的笑意便渐渐消失了。 她猜对了。 郁闻州哼了一声,眼神压着几分阴鸷,“女人不要太聪明,当花瓶不好吗?” “郁少真会开玩笑,我这种条件怎么当花瓶,既然花瓶当不成,总不能太傻了,你提的那些建议,我不会考虑的,你也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心思了。” 梁非城和郁闻州,一个龙潭一个虎穴,她何必在龙潭里苦苦挣扎还要去招惹另一个虎穴呢? 她绕开车子继续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谁知,郁闻州的车不紧不慢的跟着她,她站在公交站点,郁闻州的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站牌下不时有人指指点点,乔南皱眉,“你占了公交车的位置了。” 郁闻州头伸出车窗前后看了看,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好像是真的,那你上不上车?你不上车的话我就一直停在这了,扰乱社会公共秩序的罪名你逃不了。” 乔南第一次见到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明明占着公交车位置扰乱社会公共秩序的人是他。 “小姑娘你快上车吧,你看公交就快到了,别耽误我们时间!” “就是,有便车你还不坐,是不是傻啊?” “要闹别扭回家去闹,女人就是作!” 越来越多指责的声音冲着乔南来,也是,对方开了一辆限量版的玛莎拉蒂,愣是没人敢得罪,只好拿她开刀。 她突然想起曾经在影视剧里看到了一句话,有钱无罪,没钱有罪。 她穷,所以成了受指责的那一方。 乔南冷冷的瞪了郁闻州一眼,郁闻州笑得肆意。 就在她准备斥巨资拦一辆出租车摆脱郁闻州的时候,忽然砰的一声,郁闻州的车剧烈的晃了晃。 众人惊骇,回头看见一辆黑色的宾利的车头撞在了玛莎拉蒂的车尾上! 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乔南看到坐在后排,脸色阴沉肃穆的梁非城,不由心跳一紧。 郁闻州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后面的那辆车的车牌,燕A88888,嗤了一声:“白痴!” 小九下车,拉开车门,乔南眉头一皱,赶在郁闻州开口说话之前,小跑着过去,上了车。 而小九则是走到前面的玛莎拉蒂,递了一张支票给郁闻州,“对不住了郁少,这是车子的维修费,我们三少不喜欢麻烦,只能委屈你自己去一趟4S店了。” 郁闻州脸色一沉,将支票捏成一团丢出车外! 小九当没看见,转身上了车。 车门关上,宾利快速的超过那辆玛莎拉蒂,眼看着这条路不是去往梁非城公司的,乔南不想给梁非城添麻烦,说:“前面把我放下来就好了。” “然后你好坐上郁闻州的车?”梁非城冷漠的开口。 乔南一愣,回头看了一眼,果然,那辆骚包的红色玛莎拉蒂跟在后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打算坐他的车。”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路口开始的,郁闻州的车就没跟上来了,这有点不像郁闻州的睚眦必报的风格。 车子停在燕大校门外五百米处的榕树下,乔南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而后拉开车门下了车。 看着她一路小跑的背影,梁非城的眸光暗了几分,冷声说:“最近市政关于度假村的项目,郁闻州也想分一杯羹?” 小九回答道:“是的。” “拿下。” 乔南回到宿舍拿书本,正好赶上上课的时间,因为已经进入期末阶段,前两天的课程正好都结束了,但是今天的课程都还是满的。 一直到傍晚下课,她回到宿舍拿了几本书之后匆匆离开。 走到校门口她想起给梁非城打个电话,电话接通,男人凉薄的嗓音传来:“什么事?” 乔南握着手机的手指蜷了一下,开口说:“我想去医院陪床。” 即使有乔国良他们在,她还是想去医院陪外婆。 “不准。”梁非城声音裹挟了几分寒意,“拿了我二十万还想得寸进尺,你当我是开善堂的吗?做好你该做的事。” 乔南还想再争取一下,刚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梁非城挂了她的电话。 梁非城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他的话说的很明白了,她现在必须回梁家做好她该做的事,照顾梁暮行。 电话刚挂断又响了起来,梁非城眉头微蹙,看到是黎东白打来的,拇指一划,接起。 黎东白似乎站在空旷的地方,扬声问:“今天我生日你不会忘了吧。” “不好意思,真忘了。”梁非城淡淡道。 黎东白一笑,“得了吧你,七点红叶山庄。” 梁非城听到红叶山庄四个字,眉心蹙起,“换一个地方。” 第21章 我要是吻你,梁非城会不会发疯? 乔南走出校门口,准备前往公交站,忽然一亮黑色的轿车停在她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三个西装革履的高大魁梧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乔南脸色微微一变,往后退一步。 其中一个男人面无表情的说:“乔小姐,我们老板有请。” “你们老板是谁?”乔南神情戒备的看着面前的三人。 “郁闻州。” 又是郁闻州! 乔南不知道自己倒了什么霉,偏偏被郁闻州沾上,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她的右手握着手机,在身侧悄悄的划开解锁键,刚刚挂断电话手机的界面还停留在通话记录,第一个就是梁非城。 如果她打给梁非城,梁非城会帮她吗? 但是她没时间考虑这些了,只能孤注一掷! 就在她的手指差一点碰到通话记录上的第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时,郁闻州的保镖忽然抓起她的右手,对方是训练有素的保镖,巧劲一捏,乔南痛得松开手。 手机稳稳的落入对方手里。 “乔小姐,你最好配合我们一点,老板的原话是你乖乖配合我们就以礼相待,但如果……” 对方的话没说完,可乔南已经明白了,如果她反抗的话,对方就会强行将她带走。 现在是傍晚,正是燕大下课时间,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可是看他们的阵仗他们根本就不怕,恐怕她刚一开口,他们就会把她劈晕带走了吧。 上了车,他们倒真的没有对她无礼,没有绑她的手,没有蒙住她的眼睛副也没有堵住她的嘴。 “你们要带我去哪?”眼看周围的人流越来越少,乔南的心揪了起来,这是开往城郊的方向。 郁闻州今早被梁非城撞了车,一定心有不甘,后来他的车没追上,她怎么会那么天真的以为事情就过去了。 那可是郁闻州,睚眦必报的人。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她也不知道这辆车到底要开往哪里。 包括司机在内,副驾驶座和她左右两侧的保镖全程一句话都没有,甚至从始至终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过,像雕像一样。 如果不是车子正在平稳快速的行驶中,乔南都要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车子一直开向城郊有名的别墅区,这里寸土寸金,有钱都买不到的地方。 往前再开十分钟,车子停在一座占地面极广的别墅前面。 从车窗看进去,别墅的上面两层都是暗的,只有一楼的客厅窗户透着一丝丝光线,里面应该是窗帘紧闭,偌大的别墅看上去十分冷清,在萧瑟的寒风中竟透着沧桑的孤独感。 乔南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这种感觉,左侧的保镖推了她一下,她慢慢的迈出腿下车,一路被人领到别墅门廊下。 别墅的门打开,客厅里的灯光暖黄,暖气铺面而来。 郁闻州站在壁炉前端着杯酒慢悠悠的转过身来,一身休闲装却被他穿出风华绝代的感觉,他的嘴角勾着一抹妖冶的笑:“哟,小可怜虫来了。” 保镖将乔南的手机递给郁闻州之后,转身出去,并将门关上。 郁闻州颠了颠乔南白色的老旧的手机,眉梢轻轻一挑。 乔南一路忐忑不知道郁闻州会对她怎么样,现在郁闻州就站在她的面前,依旧那一副玩味的表情,实在让人看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郁少邀请人做客的方式真的挺特别的。”乔南没好气的说。 壁炉的火光隐隐在他的眼底跳跃,他的眼里像燃起了两束火苗,“谁说我是邀请你,他们没告诉,我是绑架你吗?” 乔南脸色一沉,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的捏了起来。 郁闻州端着酒噗嗤一笑,红酒摇晃,“跟你开玩笑呢,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舍得绑架你呢?” “不要再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你是说绑架你不好笑,还是说喜欢你不好笑?”郁闻州慢慢的踱步过来。 乔南温淡的说:“这么说你承认说喜欢我是开玩笑了。” 郁闻州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旋即慢慢的笑开:“不行,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如果郁少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说些有的没的,那恕我不能奉陪了,我很忙要回去了。”说着,乔南转身就去开门。 “来都来了,你回得去吗?”郁闻州阴恻恻的声音犹在耳畔。 乔南一怔,回头,郁闻州放大的俊脸就在她的面前,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她稍稍扬起头,他们的鼻尖就会碰到一起。 郁闻州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掠过乔南的耳畔撑在门上,低头看着发白的小脸,低低徐徐的笑道:“胆子不是很大吗,吓成这样?” 乔南不说话,两个人这么近呼吸交缠,她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不说话,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乔南还是不说话,刚一扭头,郁闻州端着酒杯的那只手就移向她的侧脸,以酒杯代手,将她的脸掰回来。 她屏住呼吸,一字一顿的咬牙:“郁闻州你是不是有病?” 郁闻州不怒反笑:“怎么办啊,你越骂我我就越是喜欢你。” “变态!”乔南眼神冰冷。 郁闻州低头,鼻尖碰到了乔南的鼻尖,一声轻笑仿佛从他的胸腔溢出:“你说我要是吻了你,梁非城会不会发疯?” 乔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整个人僵住,额角的青筋隐隐凸起。 她迅速将脸侧开,声音颤抖:“你想太多了,别说你吻我,今天就算你把我杀了,梁非城也无动于衷。” “哭了?”郁闻州捏住她的下巴,有些不耐的啧了一声。 乔南并没有哭,而是眼圈略微比之前红了一点,她嗤笑:“郁闻州,我早说过叫你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想想梁非城其他弱点,你想赢他,拉上我你就会输得更惨。” “是吗?”郁闻州松开她的下巴,喝掉杯子里的红酒,转身慢慢的走下台阶,“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有继续玩下去的欲望了。”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乔南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放下酒杯,抽了张纸擦手,抬眸看了乔南一眼,眸底有一抹暗光稍纵即逝。 “不如这样,我一个朋友就在附近办生日会,你陪我过去热闹热闹,我再叫人送你回去。” 第22章 郁闻州上门挑衅 黎东白最终妥协了,将生日宴安排在了城郊别墅,手底下的人立即转移阵地,重新布置,速度之快完全没有因为临时改变场所而打乱节奏。 只是等黎东白开车前往别墅的路上才反应过来,今天到底是谁生日啊! 只是—— 他刚才给红叶山庄的老板打了电话,问他最近是不是惹过梁非城,否则梁非城怎么一听他的生日宴安排在红叶山庄,就语气不对的叫他换个地方? 红叶山庄的老板直喊委屈,:“黎大公子哟,我哪敢得罪三少啊?” “呵,谁知道呢,是不是饭菜做得不好被他嫌弃了?” “哪敢啊,三少来我们这,我们都是最好的供上……不过要说得罪,我想起一件事情,就是前段时间不是有个姓霍的暴发户被抓了吗?” “在那之前三少和他来这里吃过一餐饭,也不知道怎么了,两人闹了起来,三少把人打得面目全非,我们在旁边看着也不敢劝,除了这件事,我真的想不起来其他的了。” 黎东白仔细想了想,确实想起了那个姓霍的暴发户,地位不高,胆子倒是很大,作奸犯科。 不过他想不明白的是,就那种身份的人,梁非城何必亲自动手呢? 晚上七点,梁非城准时到的别墅,进门丢给了黎东白一把车钥匙,“恭喜你,又老了一岁。” 黎东白一看车钥匙上的标志,大叫一声:“靠,这不是老子看上的又被人提前预定走的车吗?怎么……我去,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我没有那闲工夫。”梁非城赏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黎东白抿着嘴偷乐,“说说嘛,你告诉我嘛,梁哥哥,怎么得到的?” 他话音刚落,手里的车钥匙直接被梁非城抽走,黎东白赶紧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恶心你了,不恶心你了。” 梁非城这才把车钥匙还给他。 小九站在一旁低头浅笑。 当初听到黎东白抱怨自己喜欢的车子被人提前预定走了,那是他打算送给自己的二十八岁生日礼物,所以三少让他联系买家,然后花了点钱从对方手里拿到了这辆车。 黎东白也猜到了八成,梁非城这人就是这样,对认定了的朋友真是好的没话说,何况还是他这种二十年的好兄弟呢。 所以黎大公子一高兴,就拉着梁非城喝酒。 两人坐在临窗的沙发上,黎东白给梁非城倒了一杯酒。 他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嘴角勾了起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多的表情:“今天早上你当街撞郁闻州的车是怎么回事?你们俩暗斗了这么久,终于要摆到明面上了?” “他太碍眼。”梁非城靠在沙发上,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 “郁闻州那条疯狗不会看上乔南了吧?” 梁非城点烟的手一顿,冰冷的视线射了过去,黎东白一哆嗦,“干嘛,我也是听说的啊,听说你们在街上抢一个女人,除了乔南,什么女人需要你亲自出手?” 他小声嘀咕,“看上乔南很正常啊,撇开她做的那些坏事不说,皮囊那是一等一的好,郁闻州也是男人……” “今天是你生日。” 梁非城这句话说的十分平静,甚至听不出什么情绪,可黎东白偏偏听出了一种威胁的味道出来,顿时闭上嘴,不再提郁闻州。 他拿起酒杯,和梁非城很有默契的碰了一下杯。 放下酒杯时,梁非城的面前忽然多了一盘烤肉。 黎东白还没抬头看来的人是谁就先闻到了香水味,眉头冲梁非城一挑。 从小到大梁非城的桃花就比他多,只不过梁非城的都是烂桃花,且都是被他一手掐掉的烂桃花。 苏清扬笑容甜美的坐在梁非城的对面,“三哥,我看你都没吃多少东西,给你拿了一点过来。” “谢谢。”梁非城淡淡的道了一声谢,却没有动盘子里的东西。 黎东白佯装不高兴了,“我才是寿星呢!” 苏清扬撒娇道:“我刚才可是看到好几个女人给你喂东西呢,你才不会生我的气对不对?” “算了,谁叫我是寿星呢。”黎东白摆摆手,做出不跟她计较的表情。 梁非城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 苏清扬眼眸微动,身子往前凑了凑。 她今晚穿了一袭V领低胸的裙子,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完美无瑕。 她往前凑,胸前的轮廓就更加深刻迷人了,她甜甜的叫了一声:“三哥,你怎么不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黎东白慢悠悠的喝着酒,眼眸时不时的落在苏清扬的脸上。 有些人,她的脑子和她的长相真不是成正比的,上次在歌剧院的时候他已经提醒过她了,可是这会儿,还是要上赶着找虐,他也爱莫能助了。 梁非城放下酒杯,阴冷的眼眸一扫她弯起的嘴角,冷漠道:“倒胃口。” 苏清扬上扬的嘴角僵住了,脸色倏然一白。 “你该学着聪明点的,歌剧院那次我已经给你机会了,以后别在我面前晃悠。”梁非城低头点烟,连看都不再想看她一眼。 有梁非城在的地方就是焦点,她知道有不少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里,她也想借此机会让这么多人看看,她是可以在三哥面前说得上话的,三哥对她另眼相待。 可梁非城刚才的态度,一定被很多人看在眼里,现在他们的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她颤颤的说:“三哥,我是清扬啊,我是苏怡的妹妹。” 梁非城眼眸半眯,缓缓吐出烟雾,脸色如常,但说出来的话字句冰冷:“救过我的人是你姐姐,你算什么东西?” 苏清扬一颗火热的心顿时凉了个透,大脑一片空白,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依然呆愣愣的坐在沙发上。 梁非城眸光冷沉,“需要我说出那个字吗?” 苏清扬一颤,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急忙站了起来,双腿有些发软,手在桌上撑了一下,趁梁非城还没说出滚字击碎她的心之前,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这么不怜香惜玉?”黎东白移开酒杯,乐了。 梁非城倒了一杯酒,下巴指了指桌上的餐盘,“拿走。” 黎东白示意服务生过来将烤肉拿走,随后又叫人给梁非城重新拿了一份吃的过来,梁非城也没有吃多少,胃口已经被影响了,再美味的食物都勾不起他的食欲。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打开。 一道含笑又十分高调的声音传来:“这里这么热闹呢?” 众人回头,只见郁闻州单手插兜,迈着长腿从门外走进来,他的身边还带了个眉眼精致,美得有些不真实的女人。 郁闻州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伸手搂住乔南的肩膀,挑衅的看向坐在门对面沙发上,目光冷厉的梁非城。 第23章 我穿过的破鞋 黎东白放下酒杯,走上前,微笑着说:“稀客啊,不过郁少要是来贺寿的,我当然欢迎,但是如果有其他的目的,真不好意思,这不欢迎你。” 他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乔南一眼,眉头微微蹙起,不悦的情绪从眼底渐渐涌现出来。 众人都在看着这个与上流社会格格不入的女人,除了一张能颠倒众生,魅惑人的脸之外,她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穷。 老旧的衣服,过时的背包,廉价的帆布鞋,在满是奢侈品的众人面前,她完全就是个另类。 乔南挣开郁闻州的手,冷笑:“这就是你说的朋友?” 她万万没想到郁闻州口中说的朋友是黎东白。 黎东白是郁闻州的狗屁朋友! 谁都知道梁家和郁家之间的关系很微妙,而梁非城和郁闻州更是明里暗里的不和,黎东白作为梁非城的好兄弟,怎么可能是郁闻州的朋友? 他带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 乔南顿时如芒刺在背,梁非城只在他们进门时朝他们看了一眼,现在压根就没往这边看,仿佛他们真的是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可饶是这样,她垂在身侧的手还是几不可察的的抖了一下。 郁闻州冲着乔南一挑眉,没有回答她,而是看了黎东白一眼,视线越过他,落在对面沙发上,老僧入定一般的梁非城。 他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露出玩世不恭的笑:“也没什么其他目的,只不过听说梁三少也在这里,大家好歹也是认识一场,过来见个面而已。” 梁非城姿态优雅的坐在沙发上喝酒,闻声只是淡淡一瞥,嘲讽道:“又不是什么熟人,何必装呢。” “我虽然不是你的熟人,但是……”郁闻州嘴边的笑意渐渐化开,目光锁定在乔南渐渐发白的脸上,“我女人跟你挺熟的。” 随着他话音落下,乔南顿时觉得有一把利刃扎在她的皮肉上,她惊骇的抬眼看去,而梁非城只是拿着酒杯的手一顿,眼睛无波无澜,郁闻州话根本就掀不起风浪。 周围稀稀落落的议论声,有人说她不要脸,在梁家当了那么多年寄生虫,现在居然转身跟了梁非城的死对头,真是贱。 乔南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郁闻州扣住手腕,将她扯了回去,他低头在她耳畔说:“没有我的允许,你是出不去的,不要白费功夫了。” 乔南咬牙,抬头冷冷的看向他,“就算刚才我不答应陪你来,我也离不开不是吗?郁闻州,你究竟要做什么!” 郁闻州佯装无奈的笑了笑:“真不好意思,谁让你是梁非城的人呢,要怪就怪梁非城这两天惹得我很不爽,正好我也想看看,你在他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分量。”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乔南失笑,可那笑容在郁闻州看来夹杂了太多苦涩的味道。 但他无所谓,不就是个拿来气气梁非城的女人,他不会在意的。 “怎么,三少不认识她?”郁闻州将乔南往前一拽。 刚刚只是站在他身边的乔南,此刻被迫站在了客厅的中央,周围的目光顿时如利箭一般,在她身上留下千疮百孔,每一个孔洞流着血肉,还有她的尊严。 她低着头,恨不能立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不要面对梁非城。 梁非城放下酒杯,慢慢的走过去,他一步步靠近乔南,郁闻州嘴角边的笑意就越发的深刻。 这两天他处处被梁非城打压,积在心里的怒火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偏偏今天早上,梁非城居然在大街上撞他的车,令他颜面尽失! 他就是想看看梁非城吃瘪的样子,梁非城不是很好面子吗?在听到乔南是自己的女人之后,他会怎么做? 是恼羞成怒当场发火还是隐忍不发,维持他一贯清冷自持的形象? 但不论是哪一种,郁闻州光是想想就爽得浑身舒畅! 梁非城站在乔南面前五步左右的地方,一抹厉色在他的眼底疯狂涌动,随着他慢慢看向乔南,那抹厉色渐渐消散,化作无形。 他清冷的开口:“不过是我穿过的破鞋而已,郁少口味这么刁钻,专门挑我用过的。” 乔南静静的看向梁非城,如水的双眸顿时如一潭死水,血色从她的脸上渐渐褪去,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她努力的克制身子的颤抖,可抖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 血液倒流回心脏的瞬间,她疼得几乎窒息。 穿过的破鞋…… 她是,梁非城穿过的破鞋…… 寥寥数语,万箭穿心! 站在黎东白身边的晟子在心里靠了一声,这不就是那天在MT停车场看到的那个女孩吗? 他还记得当时黎东白提醒他,她的事情不要管,以后见了她绕道走就行。 可是刚才三哥说…… 那是他穿过的破鞋。 他虽然跟三哥接触的时间不长,也见过他对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冷言冷语,刻薄毒嘴,但是说一个女人是自己穿过的破鞋,这种话,他怎么也想不到会从三哥口中说出来。 这女孩到底是谁啊? 旁边有人凑近他耳边小声嘀咕:“你一直在国外今年才刚回来不知道很正常,这是梁家那个寄生虫。” 被人这么已提醒,晟子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梁家那位。 关于她的事情,他倒是听过一些,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女孩,怎么看,都不像会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人。 黎东白一怔,“老三……” 乔南低着的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露出来的半张脸显得格外苍白,她轻声说:“打扰了。” 她转身,一步步的走出别墅客厅,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可每一步也都走得很稳。 梁非城将视线从她身上抽回,厉色渐渐沉积在眸底,轻笑,“郁闻州,你还想做什么?” 郁闻州拉不住乔南的手,回头冷笑:“梁非城,为了面子你够狠。” 郁闻州追出别墅,很快就追上乔南,他的手刚触碰到乔南冰凉刺骨的手时,乔南转过头看他,郁闻州以为她会哭,正常女人在听到这种话,怎么可能保持平静。 可是乔南没有,她只是淡淡的看向他,眼神极其的冷淡,“我可以走了吗?” 第24章 她还知道回来? 郁闻州冷漠的心忽然被一团莫名其妙的情绪笼罩着,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但是这种感觉折磨了他几天几夜,很久以后他才想起来,这种感觉就是心疼。 只不过当时的这种心情并不够强烈,只是一阵阵的,令他烦躁不安。 他紧紧抓着乔南的手,不让她再走一步,可这次乔南没有挣扎,任由他拉着她的手,听他不冷不淡的说:“我会兑现我的承诺,现在就叫人送你回去。” “好,谢谢。”乔南回答道。 郁闻州在她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受伤的神情,可偏偏他觉得乔南的心在滴血,否则她的脸不会白成这样。 但他向来骄傲也不会对一个女人道歉,况且伤她的人又不是他,凭什么他要有自责的心理? 不是自责,对,他如此生气只是因为没有如期看到自己想看的一幕,他没有看到梁非城当众翻脸恼羞成怒! 他垂眸看她的脸,“虽然没能如愿看到我想看到的,但是梁非城果然让我大开眼界,怪不得有人说梁非城的狠是数一数二的。” 乔南的呼吸顶在喉腔,几不可察的颤抖着说:“郁少不要再说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怪我?”郁闻州声线沉了下来。 乔南摇头,淡淡的笑了:“郁少希望我是什么态度?难不成还要向你磕头,然后感激涕零的说谢谢你让我看得更透彻吗?” “别再笑了!给老子闭嘴!”郁闻州一把捏住她的下颌,手指紧紧扣着,不让她的唇角继续上扬。 寒风凛凛,乔南脸颊边的碎发迎风飞扬,从她的眼前掠过,稍稍遮住那双漂亮的水眸,隐隐约约,郁闻州瞧见了她眼里的水光,细碎的,冰冷的,悲伤的。 刹那间,他的手指像被烫到了一样,蓦地松开,那种奇怪的情绪又盘踞在他的心头,久久挥散不去。 郁闻州舌尖顶着后槽牙,眼眸微眯,一句话也不说,从裤兜里摸出她的手机,甩手丢给她! 车子来了。 乔南的手搭在车门上,在上车之前回头,温淡的说:“今晚你已经看得很明白了,你想通过我在梁非城那里得到你想要的,是永远都不可能的,想必梁非城对我的态度你也很清楚了。” “以后,我会尽我所能不出现在你面前,也希望郁少能放我一马。” 车子开走,乔南最后一句话被寒风吹得支离破碎,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灌进郁闻州的耳朵里,郁闻州狠狠的踹倒草坪上的地灯,咒骂一声,“关老子什么事!” 郁闻州越想越恼火,什么叫希望他放过她一马? 她凭什么以为自己会放过她,难道在她看来,今晚的事他该内疚吗? 狗屁! “老板,梁非城的事就这么算了?”保镖在身边问道。 郁闻州狠狠的踹了对方一脚,表情阴鸷,“再说一句,老子弄死你!” 车子开出城郊的别墅区,沿着无人的大道行驶,郁闻州的保镖终于开口:“送你回梁公馆吗?” 乔南久久没回答,她看着窗外,明明城市的路灯光线柔和,可她就是觉得刺眼,那光刺激得她想流眼泪,以至于眼泪突然像泄洪的水,她根本控制不住。 因为她突然发现,除了梁公馆以外,她已经没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了。 就算她今晚想任性一回住在外面,可是不行,她没有任性的资本,因为她还欠梁非城二十万,外婆的性命牢牢的系在他的手上,梁非城随时都可以把钱收回去。 即使受到这样的屈辱,那么多人像要扒了她的皮,抽她的骨血,可她还是得咬着牙。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被梁非城当众羞辱,更难听的话也不是没听过。 可是为什么要难过,为什么心像被人挖走了一样,空落落的疼…… 久久的,她回答道:“嗯。” 生日宴被郁闻州这么一搅和,已经彻底变了味,尤其是梁非城在郁闻州和乔南离开之后摔掉了酒杯,每个人如坐针毡,生怕引火上身,纷纷撤退。 后来只留下梁非城和黎东白。 饶是黎东白在这个节骨眼上都不敢在梁非城面前说什么, 这个时候说多了只会火上浇油。 等过了十二点,梁非城从别墅出来,小九闻到浓重的酒味,皱眉:“三少今晚怎么喝这么多?” 梁非城没接话,脚步有些不稳,小九担心他站不住,连忙上去搀扶,却被梁非城拂开了手。 小九从内视镜里看见他仰靠在椅背上,大衣都没穿,随意的勾在臂弯上,手指扯开衬衣的两颗纽扣,手垂下,默不作声,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说话。 车子缓缓的开进梁公馆,停在院子里。 小九下车打开车门,刚想伸出手搀扶梁非城,梁非城靠着椅背微微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推,将小九推开,抬起的眼眸,“乔南呢?” 小九想说除了梁家,她还能去哪里。 话到嘴边,他说道:“应该已经睡下了吧。” 梁非城低头,一声轻笑从他的胸腔溢出,他周身的气压低得人喘不过气来,小九听他嘲讽道:“她还知道回来,不是跟郁闻州了吗?” 小九低头不敢说话,他很少看过三少这个样子。 可能今晚乔南突然出现在黎公子的别墅,还是和郁闻州在一起的,而郁闻州那句乔南是他的女人,触碰到了三少的底线。 乔南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只要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出现梁非城今晚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如有实质,扎在她的喉腔里,她一呼吸,就疼得生死不能。 过了很久,她听见院子里汽车的引擎声,知道是梁非城回来了。 她一转头,脸颊贴在冷冰冰的枕头上,随后闭上眼睛,逼迫自己睡过去,明天她还要去医院看外婆,她还有自己的生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电话号码没有备注,简单的两个字:上来。 她怔怔的看了那条短息良久,久到她克制了自己拒绝梁非城的冲动,才起身去浴室洗了一把脸。 她走到三楼,主卧的门没关,屋里也没开灯,她走到门边按了开关,灯亮起,起居室的落地台灯倒在了地上,灯罩摔碎了,茶几被踹开了半米多,东西零零碎碎的掉了一地。 而这些狼藉的后面,是卧室敞开的门,梁非城在里面。 第25章 活该给人当工具 乔南在起居室的沙发旁站了一会儿,才迈开腿朝卧室走去,卧室也没开灯,窗帘紧闭院子里的灯光都照不进来,灯光被她挡在身后,整个房间黑漆漆的。 她有轻微夜盲症,看不清楚梁非城在哪里。 就在她准备去按开关时,忽然一道蛮力扑向她,一只有力滚烫的手从一侧伸过来紧紧的箍住她的腰肢,将她按在墙上! 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 “我不是叫你早点回来吗?为什么和郁闻州在一起!”梁非城冷沉的声线裹挟着怒气,在乔南的耳边清晰的响起。 乔南浑身一颤,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惧占据了她的理智,她忽然挣扎起来,可梁非城掐着她的身子不让她动弹半分,他一手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说!”梁非城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她撕碎! “你要我说什么?”乔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是愤怒还有耻辱,视线迎上他,眼神没有半分退缩,直直的盯着他。 解释什么呢?告诉她自己是被郁闻州强行带走的,有用吗?没用的,梁非城从来都不相信她。 况且,这些解释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无话可说是吗,这么说你真打算跟他了?”梁非城嘲讽的笑了,那笑声如利剑一般,直接扎在乔南的灵魂深处,她痛得左胸腔痉挛,几乎要站立不住。 她的瞳仁紧紧收缩,眸底细细碎碎的悲伤涌出:“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梁非城捏起她的下巴,深褐色的眼眸因为酒精的缘故,猩红一片, “你想说自己无辜是吗?你不勾引他,他为什么冲你来?他叫你去别墅你就去别墅,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当他女人?!” 疼到极点,梁非城的一句话撕碎了她所有的克制!“对,我就是迫不及待!我不是三少穿过的破鞋吗?既然是破鞋那就已经不需要了,所以我要成为谁的女人,好像和您没有什么关系吧!” 乔南只听见耳边砰的一声,梁非城的拳头重重的捶在墙上,乔南呼吸一沉,忽然眼前一暗,梁非城冰凉的唇覆了下来! 今天早上她被郁闻州拦在公交车站,她上车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今晚她和郁闻州一起出现在别墅的时候,他也想这么做! 这个女人,她怎么敢,怎么敢站在郁闻州身边,被郁闻州利用来刺激他?! 他一边碾着她唇,一边将她的衣领扯开,气息微喘,“想当郁闻州的女人?是不是我几天不碰你,你就忘记自己是谁的女人了?你真以为他喜欢你?你这种烂人,活该给人当工具!” 乔南的身子一僵。 梁非城炙热的手掌从她的锁骨往上移,推开她颈间的长发,拇指狠狠的擦过她脸颊掉落的泪水,极具讽刺的说:“我有说错吗?你不就是我穿过的破鞋,三年前给我下药的时候你就该想到后果!” 乔南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最痛的时候都没有吭声,口中渐渐尝到血腥味,她只是静待着这一场折磨的结束,可是喝多了的梁非城比以往清醒的时候还要折磨人。 在她昏过去之前,梁非城抚着她满是汗水的脖颈,咬上她的耳垂,说:“这辈子,下辈子,永远,你都只能是我梁非城的女人!” 第二天她是在梁非城的沙发上醒来的,天还没大亮,身上的异样感提醒她梁非城只是刚刚从她身上离开。 浴室里传来水流声,她捡起地上的衣服快速的穿上,然后在浴室门打开之前,匆匆离开三楼。 梁非城穿着浴袍站在起居室的落地窗前,指尖燃着一支烟,神情冷清,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已经逃走了,房间里还留下她的味道,令他烦躁阴郁。 身后小九汇报道:“昨晚乔南是在燕大门口被郁闻州的人带走的。” “是吗?”梁非城声线冰冷,那在他手指间燃烧着的烟慢慢的被他拢在手心里,火星渐渐熄灭。 小九心下骇然,“三少……” 梁非城半边的侧脸隐在窗帘的阴影下,脸色一半深沉晦暗,一半冷清肃穆,“告诉郁闻州,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乔南回到杂物间后又睡了一会儿,醒来时身上的肌肉酸疼得不行,可她答应外婆今天要去看她,换好衣服洗了一把脸后,出了杂物间,快步前往餐厅。 梁暮行在餐厅里闹个不停,昨天的晚饭不是乔南喂的,管家哄了好久才将他哄好勉强吃了些东西,可是今天故伎重施已经没有效果了,梁暮行不吃他这一套。 “南南,我要南南!”梁暮行暴躁的拿着勺子敲餐盘,敲得咣咣直响。 梁非城眉头微拧,沉声道:“吵什么。” 被他这么一呵斥,餐厅的佣人和管家纷纷停下手上的事情,低下头,梁暮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他耷拉着脑袋,双手扒拉着餐盘只敢小声的发出动静,嘴里不服气的发出呜呜声,却不敢公然反抗梁非城。 转眼看到乔南,他的眼睛顿时一亮,挥舞着勺子,“南南,南南!” 梁非城拿着咖啡杯的手一顿,纤长的睫毛慢慢的覆在眼皮上,微微一颤,余光里乔南走到梁暮行身边,她半弯着身子拿餐巾擦掉梁暮行的口水。 她擦得很细致,动作很温柔,梁暮行暴躁不安的情绪很快就得到了安抚。 梁非城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往下,是她有些发肿的嘴唇…… “南南,他们欺负我……”梁暮行拿着勺子指着梁非城,只见梁非城的脸色一沉,乔南赶紧将他的手抓回来。 刚才她听到了梁非城呵斥梁暮行的声音,其实在这之前梁非城从来没有凶过他,一定是因为昨晚的事情,梁非城还在气头上,是她害得梁暮行受到了牵连。 “是不是肚子饿了?”乔南转移话题,拿起桌边的一碗海鲜粥,进了餐厅以后,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梁非城一眼。 餐桌那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梁非城摔了咖啡杯站了起来,乔南背对着他,举着勺子的手僵了一下,梁非城从她身侧走过,她才继续喂梁暮行喝粥。 等她喂完梁暮行之后,拿着包快步走出梁公馆,只见大门口外停了一辆黑色轿车,保镖站在打开的车门边,面无表情的对她说:“三少吩咐,以后你出行都由我接送。” 第26章 没有最不要脸只有更不要脸 乔南回头,梁非城的车慢慢驶出梁公馆,她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看见车里梁非城肃穆冷清的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后脚跟不小心踩在身后的阶梯上,身子猛地一晃。 车里梁非城眉头猝不及防的皱了一下,副驾驶座的小九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抬手示意司机开慢点。 乔南低着头没看到车窗降下,直到清冷淡漠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今晚允许你在九点之前回来。” 乔南一怔,眉眼渐渐绽开笑意,可当她看见梁非城的脸时,那笑意仿佛瞬间定格在她的脸上,渐渐的从她的眉眼间消失,她的脸恢复成之前的寡淡。 “谢谢三少。”语气疏离客气。 梁非城的眸底压着几分阴影,车窗升起。 车子从乔南的身侧开走,她猜到梁非城已经知道昨晚她被郁闻州强行带走的事情了。 专车接送她只是为了确保昨晚的事情不会再发生,郁闻州没机会轻易利用她刺激梁非城。 而梁非城一定不想被外人知道她和梁家的关系,接送她的车很低调。 乔南觉得倒也省事,如果再遇到郁闻州的话,她恐怕会丢了半条命。 到了医院,医生正在例行检查,跟昨天一样,院长也在随行的队伍当中。 医生检查完后,乔南给外婆盖好被子,回头听院长说话。 “老太太的状态不错,乔先生请放心。”院长推了一下眼镜,对乔国良说道。 乔国良老脸微热。 燕京城最大的综合医院的院长对他来说那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第一次和这么有身份的人说话,他有点紧张,垂在身侧的手蹭了蹭裤缝,“那您看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手术?” “下周一,这是目前最快的了。”院长身边,主治医生说道。 乔南握紧外婆的手,今天是周三,再过四天外婆就能动手术了。 察觉到握着的手轻轻一颤,乔南下意识的握紧了一些,低头小声安抚道:“打了麻醉之后就是睡一觉而已,等你醒来手术就结束了,没什么感觉的。” 医生也微笑着说:“没错。” 老人家睁着浑浊饱经风霜的双眼,感激的点了点头。 院长对乔国良道:“乔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乔国良一愣,抑制住内心的狂喜,连连说:“好,好。”他腰背挺直的跟着院长出了病房。 也不知道院长和他说了什么,乔国良回来时眉飞色舞,将乔南拉到客厅说:“刚才我和院长聊了几句,院长呢,有心想要结实梁三少。” 乔南红唇一抿,猜到了他的心思,“是你答应他的,我可没答应。” “啧!”乔国良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人家院长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就是想跟梁三少吃顿饭而已,打个电话的事,又不占用你多少时间。” 乔南想也没想的就拒绝道:“我不会打电话的,你自己答应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打这个电话,你不好意思的话,你把三少电话给我,我打给他。”乔国良板着脸。 乔南被他的话气得脸色都青了,想到昨晚梁非城对她的所作所为,她冷着脸说:“你以为我在梁家是什么身份,梁三少凭什么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跟院长吃饭?” “他都给了二十万了,还让你外婆住上这么好的病房,你说你在梁家什么身份?” “那是因为你什么……”乔南声音一顿,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乔国良恼怒:“因为什么?不就是打个电话的事吗?婆婆妈妈!” “乔国良,做人不要得寸进尺!” 乔国良眼睁睁的看她进了电梯,追也追不上,“诶你说这丫头脾气怎么这么大,不帮忙就不帮忙,说几句还急了!” 乔南到院长办公室,客客气气的对院长说:“陈院长,我舅舅答应你的事情恐怕要失言了,其实我们和三少并不熟。” 院长有些尴尬:“刚才我听乔先生的话,以为你们是三少的亲戚。” 他倒是没有想贬低对方的意思,只是看他们的穿着还有乔先生夫妇的谈吐,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的亲戚,但也不是不可能,有钱人难免也会有穷亲戚的。 乔南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乔国良不要脸的程度真的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梁家的亲戚,亏他好意思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不好意思院长,我们只是受到梁家的帮助而已,您的心愿,我恐怕不能帮你达成。” 院长也算是豁达之人,摆摆手,说:“没关系的,只是最近医院想要进一批高科技的医疗设备,如果有三少在从中牵线的话,事情就容易很多了,我也是为能救治更多病人才想要走捷径的,反倒让你们为难,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乔南愣了一下,她承认自己刚才阴暗了,以为院长是那种想要结识达官显贵的人,没想到他竟是有这样的胸襟。 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就像她跟乔国良说的那样,凭什么? 她在梁非城眼里什么都不是,就连给外婆治病的二十万都是她用自由换来的,这样的她,又有什么能力去帮助医院呢? 她刚走到医院的大楼,忽然听到有人叫了她一声:“乔南?” 声音有点耳熟,乔南回头,只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站在她斜对面,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人。 苏清扬轻轻袅袅的笑说:“你昨晚的事迹都在圈子里传遍了,今天还有心情到医院看你外婆呢?” 其实昨晚的事情在梁非城摔掉酒杯之后,大家心知肚明,况且又是和梁非城直接相关的话题,在场的人谁都没有那个胆量往外传。 巧就巧在昨晚她都跑出别墅了,结果就看到郁闻州带着乔南来,幸好她留下来了,才能看到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乔南眼神微微一闪,脸色有些不好。 可是想想,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在这个圈子里早就声名狼藉了。 她不想和苏清扬有什么冲突,转身要走。 却听苏清扬在她身后不依不挠的说:“听说你外婆心脏病很严重,快要动手术了对吧?哎呀,老人家要是听到你的那些事,不知道心脏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第27章 乔南眼底的杀意 乔南的心陡然一沉,转身,清冷的双眸盯着苏清扬的脸,“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说呢?”苏清扬手指勾着墨镜,她勾唇一笑,轻蔑的看了乔南一眼,悠悠的戴上墨镜,转身就朝着住院部的方向走去。 高跟鞋的声音哒哒的踩在地砖上。 昨晚乔南走了之后,她从来没见过一向冷静自持,喜怒不形于色的三哥发那么大的火,还摔碎了酒杯。 大家散了之后,她悄悄的躲在角落,别墅里只有三哥和黎东白,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三哥喝了那么多酒。 黎东白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三哥轻声一笑,那笑容里含着一丝丝自嘲的意味。 她听到三哥说:“这辈子是绑也好,困住她也罢,我都不会让她离开我身边。” 那一刻,她尝到了噬心的滋味。 凭什么!一个寄生虫而已,凭什么会牵动三哥的情绪? 而她,一心一意对三哥,却遭他那般冷言冷语,不屑一顾。 凭什么! 苏清扬越走越快! 一大清早,住院部的楼下人来人往,乔南一把将她扯到拐角。 苏清扬被她扯得趔趄了两步,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咬牙骂道:“神经病啊!” 这里是医院,乔南不想把事情闹开,否则外婆该怎么办?她尽量心平气和的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和你没什么过节,你为什么要针对我?” 苏清扬肩膀挣扎着,将乔南的手甩开,抬手拢了拢波浪卷的长发,嗤笑:“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喜欢发泄,谁叫你这么巧的撞到我的枪口上呢?” 乔南想起自己第一次听过苏清扬的名字时就是有关于她高中霸凌同学的事迹,她这样的人已经坏到骨子里了。 没道理可讲! “你要怎么样才肯走?”乔南拧眉。 苏清扬轻哼,做了漂亮指甲的手指往地上一指,趾高气昂的说:“你跪下,跪到我满意了,我兴许心情一好,就懒得上去了。”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苏清扬挑眉:“怎么?不愿意是吗?” 她作势就要转身离去,然而她还没走出一步,手臂被一只手紧紧的钳制住,“苏清扬,我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回头瞪着乔南,她穿上高跟鞋也才和平底鞋的乔南一般高,而乔南此刻看向她的目光清冷无双,顿时在气势上就将她压了一截。 一个寄生虫而已,居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她挺直背脊,阴阳怪气的说:“难怪天生会勾引人,真是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 就是这张脸,勾引了三哥! “跨年夜有人在MT看到你衣衫不整的从三哥的休息室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给你外婆治病的二十万是用身体交换来的吧?” 她看到乔南的眼神倏然一颤,知道自己猜对了,心里恨极了,恨不得立马撕了她! 她怒极反笑,字字诛心:“难怪三哥说你是他穿过的破鞋,你外婆要是知道她的手术费是这么来的,会不会气得连手术都不用做,直接气死呢?” “你敢!”乔南厉声道,“你敢说一个字我会让你后悔!” 苏清扬被她的眼神看得整个人怔住了。 她没看错。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从乔南的眼里看到了阴冷的杀意,像是从她那颗黑眸深处的裂缝里渗透出来的,冰山一角,却震慑得她不敢动弹。 “苏清扬,别招惹我外婆,否则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苏清扬久久才回过神来,刚刚被乔南威慑到,眼睛都红了,但她还真的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咬牙切齿道:“乔南,你给我等着!” 她踩着高跟鞋气急败坏的离开医院。 乔南靠在墙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抬手按着左胸口,一张脸毫无血色。 她走了之后,拐角处的景观树后面慢慢的走出来一个人。 乔国良的脸色阴沉严肃,嘴唇紧抿着,目不转睛的盯着乔南离开的方向。 刚才他在楼上看到乔南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猜到她去说了什么,正想下楼好好收拾这个不懂事的丫头,谁知竟被他听到了那些话。 他咬咬牙,快步从后门离开医院,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梁家的公司怎么去?” 司机一愣,“你说的是梁氏吧?” “嗯。”乔国良紧紧握着拳头,“我就是要去梁氏。” 司机将他带到金融街,四周林立的高大写字楼看得他头晕目眩,他颤巍巍的下车,双腿有些发软,好像一下子步入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他永远都触碰不到的世界。 他抬头看着面前一栋高耸的大楼,阳光从东面射入,大楼的玻璃反光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照的大楼前的喷水池水面波光粼粼,而在水池之前,赫然写着两个大字——梁氏。 天哪,这么一栋大楼都是梁家的吗? 乔国良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他一步步的走近大厅,来来往往的都是精英模样的人,他下意识的抬头挺胸,却在门口被保安拦了下来:“请问您找谁?” 连保安都穿着西装革履,十分有素质的模样,乔国良的手蹭了蹭裤缝,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愤怒,板着脸,“我找三少。” 保安愣了一下,旋即皱眉:“请问你有预约吗?” 乔国良懵了,这大公司规矩就是多,怎么见个人还要预约? 他摇头。 “不好意思,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我们是不会让你上去的。” 就在乔国良不知道要怎么上去的时候,转眼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里面出来。 他一怔,认出了对方就是上次去医院交手术费的男人,扬声喊道:“陈先生,陈先生!” 小九听见声音,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了乔南的舅舅。 他走过去,面无表情的问:“怎么了?” 保安回答道:“九哥,这位先生说要找三少。” 乔国良将他上上打量了一眼,刚才保安叫他九哥,看来是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他连忙说:“对,我要找三少。” “三少很忙,没空见你。”小九毫不犹豫的说,上次三少已经叮嘱过了,不要再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 “可是我找三少,是有关我外甥女乔南的事情。”乔国良一脸的严肃。 小九目光一顿,看了看乔国良,眼眸不动声色。 “你等等。”说着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乔国良也不知道他给谁打电话,只听他对电话里的人恭恭敬敬的重复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他说了一声是之后挂了电话。 然后转身刷开门禁,对他说:“跟我走吧。” 第28章 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电梯在六十八层停了下来,乔国良小心翼翼的迈出脚步,抬眼望出去,他的面前赫然出现一个金灿灿的牌子:总裁办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小了。 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他慢慢跟在小九身后,拐了一个弯之后,入眼的便是总裁办的秘书办公区,耳边除了电脑键盘发出的噼啪声再无其他。 阳光从东面的窗户照进来,照得正片办公区域呈现出一种精英气派。 小九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敲了三下门之后,然后扭开门把,乔国良飞快的扫了一眼总裁办公室的门牌,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才走了进去。 小九从外面将门关上。 乔国良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而后慢慢的调整呼吸。 妈呀,吓死他了,这大公司怎么这么多规矩,里里外外的,感觉比古时候面见皇帝还要麻烦。 他抬眼望去,整个办公室的风格很单一,除了黑白灰之外,还有他自己穿的咖色棉衣之外,他在这里面再也找不出第四种颜色出来。 里头传来键盘发出的细小的声音,乔国良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只见黑色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气质卓然的男人,一眼看过去,男人薄唇微抿,侧脸的轮廓冷峻昭彰,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在他出现的瞬间,对方缓缓的抬眼看过来,那双深褐色的眼瞳仿佛融入了冬日的冰霜。 乔国良有些怔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传闻中的梁三少,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年轻的男人,可就是这么一个年轻人,只是坐在那看他一眼,就让人心生畏惧。 只匆匆一眼,他就忍不住低下头来,不敢与其对视。 “你找我?”男人清冷的开口。 乔国良捏紧手指,点了点头,“是的,三少。” 梁非城眼眸淡淡,“什么事?” 乔国良环视了一眼,指着左侧黑色的沙发,说:“我能坐下说吗?” 没得到他的回答,乔国良自己走了过去,坐下来,面前白色的茶几上放了一对钻石袖口,饶是他不识货也看得出来,不是一般的贵。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咬咬牙,说:“是这样的,三少,听说我外甥女跟过你?” 乔国良自认为自己说的不算含蓄了,然而梁非城听了之后没什么反应,低头点了一支烟后,慢慢吐出烟雾,反问他:“什么叫跟过我?” “就是……”乔国良顿了一下,而后嘿嘿的笑了两声,“大家都是男人,话就不用说那么直白了吧。” “她跟你说的?”烟雾后,梁非城的双眸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神色。 乔国良看了他一眼,“不是,我无意间听到的,所以来问问三少,是不是确有其事?” “如果我说是呢,你要做什么?” 乔国良只觉得口干舌燥,一顿紧张,双手在腿上抓了又松,“我外甥女怎么说也是黄花大闺女,这不明不白的跟了男人,她妈妈又不在,我作为她的舅舅也不能什么都不管……” 梁非城抖落烟灰,眼底划过一抹讥诮,“要多少钱?” 乔国良憋住的一口气顿时就松开了,他笑道:“还是三少您爽快,跟您这样的人说话就是舒服。” “小南小的时候我也是养过她几年,三少看看,给我二十万就好。” 他在来的路上都想好了,这价钱就相当于他们老家现阶段的彩礼钱,二十万对梁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乔国良抬眼看去,只见梁非城的俊脸略微阴沉,心里一咯噔,连忙改口说:“也是,毕竟我外甥女在梁家打扰了这么久,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那就十万……” 梁非城发出一声轻笑,“回去问问你的外甥女,当年是怎么费尽心思爬上我的床,你再来跟我算算这笔账。” 乔国良脸色一变,“三少,您这话什么意思?” 三分钟之后。 乔国良脸色阴沉的离开梁氏,他站在梁氏的大楼下,整个人冷得直打颤,连忙拦了一辆车回医院。 傍晚乔南下课后,就去了医院,刚进病房就被乔国良拉住,一路拉扯到楼梯间。 乔南甩开乔国良的手,不耐烦道:“你要干什么?” 乔国良扬手甩了乔南一巴掌! “你个下贱东西!跟你那个不知廉耻的妈一样,年纪轻轻到处勾引男人,你说,三年前你是不是对三少下药上了他的床!” 乔南捂住被打的那边脸,脸色发白,唇瓣颤抖地问:“谁告诉你的?” 乔国良面目狰狞,“谁告诉我的重要吗?” “谁告诉你的?”乔南紧紧的盯着他。 “是梁三少。” 乔南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不可能亲自告诉你这些,你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因为我不答应帮你,你就去找他了?” 乔国良气急败坏,呼啦呼啦的喘气,“是,今天早上你跟那个女人在楼下对话我都听到了,所以我就去了一趟梁氏。” “你真的去找他了?乔国良你疯了!”乔南气得浑身颤抖。 “你不明不白的跟了他,我作为你的舅舅难道不该讨要一个说法吗?他要是能给我一点赔偿那也是好的。” “赔偿?”乔南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去要赔偿!” 乔国良指着她,愤怒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敢来问我有什么资格,老子是你舅舅!老子满心以为能拿到一点钱,结果呢,老子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乔国良,说话要讲良心,你说你是我舅舅?这么多年,连外婆生病这次,你哪一点像个舅舅?这种时候还想着利用我捞钱,你才是最不要脸的那一个!” 乔国良气得脸色铁青,“比起不要脸,我还真比不上你妈,不明不白的跟一个整天只顾着玩电脑的男人跑了,一跑就是七年,结果男人死了,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你这个赔钱货,老的这样,小的也这样,我们全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乔南眼神惊颤的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乔国良狠毒的说:“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妈是不是没说过你爸是怎么死的?那我告诉你,你爸是被人乱棍活活打死的,结果呢,你妈转眼就攀上了梁家,要说贱,谁能比得上你妈!” 第29章 是不是梁非城打的? 乔国良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完之后,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乔南,心中没有半分的内疚。 他说的都是事实而已。 他冷哼一声,转身要离开楼梯间,却被乔南拉住了衣角,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难掩颤抖:“手术费的事情,不要告诉外婆。” 乔国良回头,眼睛瞟了一眼乔南抓着他衣角的手,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他妹妹走后,将乔南留了下来的那段日子。 儿童节那天他买了一大包的糖哄儿子开心,他和儿子玩得正高兴,忽然一只小手抓住他衣角。 他低头,满是厌恶的看着小小的乔南,恶狠狠的问:“干什么!” 她扬起白嫩软乎乎的小脸,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他,怯懦的指着桌上的糖果,小声说:“……舅舅,南南可以吃一颗吗?” “你个赔钱货,吃什么吃!”说着,一把将她推搡开,看见她跌坐在地上委屈的眼含泪水,他也无动于衷,将桌上的糖果扫进袋子里叫儿子藏好了。 不知不觉她已经长这么大了,个子已经快和他一般高,此时此刻,她还是抓着他的衣角,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废话,她闹起来不肯用这笔钱动手术怎么办?我要是不给她治病,万一告我虐待老人怎么办?我可没这闲钱给她!” 乔南冷笑:“你还知道犯法?”要不是明知道外婆不会让她这么做,那天乔国良打算撒手不管的时候,她真的有打算以虐待老人的罪名起诉他。 乔国良脸色涨红,冷哼一声,打开门飞快的走了出去。 乔南陪了外婆一会儿,眼看八点快过半了,她该回去了。 下楼经过急救中心附近的时候看到被送来的急救病人,隐约听见医护人员说是重大交通事故。 救护车抬下来的担架被鲜血染红了。 她一阵头晕目眩,仿佛看到了一年前梁非城出车祸的场景,她急忙移开视线,瘫软的坐在花圃上,缓了一会儿才离开医院。 忽然一亮墨绿色的跑车刷的一下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郁闻州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然而此刻他的脸色阴郁沉寂,一副不要惹老子的表情。 乔南转身就跑,郁闻州推开车门,穿着棕色短靴的腿迈出车子,挺拔的拦在她面前。 乔南的脑神经倏然紧绷,神情戒备的看着他,“不是说放过我一马吗?” 这才过了一天而已,这人为什么阴魂不散? “我有答应你吗?”郁闻州冷沉着脸反问她。 乔南一顿,跟一个疯子没什么好争论的,她尽量平静的说:“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郁闻州却好似没听懂她的话,略微低头端详着她的脸,这一眼,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彻底的黑了,“脸怎么了?谁打的!” 乔南捂住脸,往后退了一步,漠然道:“不关你的事。” 她不动声色往旁边看,梁家的车就在这附近,不知道保镖会不会看到她有麻烦。 郁闻州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嗤笑一声,表情阴鸷的看着她,“是不是昨晚回去之后梁非城打你了?我还真高估他了,我以为他还有点人性,至少不打女人。” 乔南没打算跟他解释,你来我往的,郁闻州一定会没完没了,她索性就不开口,用沉默击退他。 “到底是不是梁非城打的!”谁知她的沉默竟换来郁闻州的暴怒!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但是一想到如果是梁非城打了她,是因为他的缘故……这怒火就不断的烧着他的心脏,真他么难受! 医院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时的朝这边看来,这一看不得了,俊男靓女,豪车富家公子和穷女孩! 有人拿手机拍视频,郁闻州一个眼刀扫过去,岑薄的唇缓慢而冰冷的吐出几个字:“不怕死的尽管拍。” 那人吓得手一哆嗦,手机砰的一声砸在地上,他看了看眼神会杀人的郁闻州,连忙将手机捡起来,灰溜溜的跑了,其他人更是不敢拿手机,也不敢多看一眼,匆匆经过。 乔南真觉得这个人神经病,大冬天的夜晚,在医院门口找不痛快。 她趁机跑出几步,郁闻州身高腿长,很快就追上她,握住她的胳膊往他跟前拽,“你不说清楚别想走!” “不是梁非城打的,满意了吗?”乔南真的服了他了。 郁闻州皱眉,“真的?” 乔南点了一下头,看向马路。 郁闻州从她的侧脸看向她小巧的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头,忽然觉得这个小东西还挺顺眼的,郁闷了一天的心情忽然有了那么一点回转,“不是他最好。” “那是谁打的?” 乔南甩开他的手,郁闻州的掌心一空,怒火又腾的一下冒了起来,伸手就要将她拽回来,可他敏锐的感觉到一道劲风从他的右侧袭来。 他往后稍退一步,一个穿着运动夹克的男人将乔南挡在了身后,“郁少公司的电脑都正常运行了吗?怎么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到医院来遛弯?” 乔南看着男人的背影,是梁非城手底下和小九同等地位的樊七,梁非城的贴身保镖。 他怎么会在这里? 郁闻州眼底迸射出一道阴寒的光。 就在今天傍晚,他公司里的电脑忽然遭到病毒袭击全部瘫痪! 他们的防火墙明明已经牢不可破,可对方却投入十分强悍且诡异的病毒,攻入公司的内网!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是梁非城! 直到刚才,技术部的那些饭桶才有了新的进展! 郁闻州冷哼:“梁非城一个搞网络安全的人竟然如此不堪,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樊七不为所动的一笑:“下三滥的招数对付郁少就足够了。” 余光瞥见小脸冻得发白的乔南,樊七眉心一皱,对郁闻州说道:“告辞了。” 郁闻州追不上,因为樊七带着乔南离开之后,一下子从四周涌来十个黑衣保镖,将他烂了下来。 “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拦我?” 站在中间保镖说道:“我们自然拦不住郁少,但是能暂时困住你就够了。” 郁闻州的目光越过他们,阴郁的看着乔南离开的方向。 梁非城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 居然把樊七都派出来了! 第30章 在房间等我 车上樊七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坐在副驾驶座上,乔南知道不管自己问什么对方都不会说的,索性就什么都不问。 她九点准时回到梁公馆,客厅里灯火明亮。 她像往常一样先去了一趟梁暮行的房间,本以为他应该睡下了,可当她走到门口就听见管家在耐心的哄着他。 “先生,擦手,我们擦手好不好?”刚才梁暮行吃香蕉,吃了满手都是香蕉泥,恶心不说,他还想到处蹭。 梁暮行强烈的反抗,并将香蕉泥的手擦在管家身上,看到管家整洁的黑色西装上沾上了黄色的香蕉泥,梁暮行高兴得直拍手,“好……好看!” 管家头痛的看着他,正当他一筹莫展时,手里的毛巾被人抽走了。 “我来吧。” 管家回头,竟是头一回觉得乔南是他的救星! 他赶紧说道:“你回来的刚好,你先给先生擦手,我去换一盆热的水出来。” 乔南蹲在梁暮行的腿边,拿着热毛巾仰着头看他,微微一笑,温柔的说:“左手。” 梁暮行听话的将左手递给她,乔南动作细致的将他每根手指和指缝残留的香蕉泥擦干净。 忽然头顶上传来梁暮行的声音:“南南,痛痛。” 乔南疑惑的抬头,只见梁暮行的另一只手指着她的脸。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的脸上乔国良打的那一巴掌。 她无所谓的笑了笑:“不痛的,梁叔叔的眼神这么好,这都被你发现了。” 梁暮行嘿嘿的笑了两声,乔南赶紧抽了张纸,给他擦掉嘴边的口水。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脑海里响起乔国良在楼梯间说过的话—— “你爸是被人乱棍活活打死的,结果呢,你妈转眼就攀上了梁家……” 乔南看着梁暮行痴傻的表情,电光火石之间,忽然血液逆流回心脏,浑身冰凉。 一个恐怖的想法从她的心里冒了出来。 她忽然手一抖,惊骇的看向梁暮行。 不会的…… 怎么可能? 不会是梁叔叔的…… 但如果不是她猜想的这样,妈妈为什么要对梁暮行下慢性毒药?她韬光养晦那么多年,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疼,疼……”梁暮行呜呜的哭出声来。 管家闻声赶来,见乔南的手紧紧掐着梁暮行,连忙跑过去一把将乔南推搡开,怒骂道:“不就叫你擦个手吗?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先生哪里得罪你了!” 乔南回过神来,看见梁暮行紧紧捂住自己的手十分委屈的看着她,她一时内疚不已,“梁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想问题想到魔障了,一下子没了分寸。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带他去睡觉。” 乔南和管家同时回头,梁非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高大颀长的身影将门外的灯光都挡去了大半,背对着光的脸部轮廓更显冷峻,身上还裹挟着外面的寒意。 管家颔首,“是,三少。” 梁非城深邃的眼眸看了乔南一眼,“出来。” 乔南站起身,走了出去。 梁非城在走廊上停了下来,转身借着灯光看到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几道清晰的指痕,眼神倏然一凛,手指扣住她的下颌,将她的左脸转到他的面前。 “谁打的?”声线冷沉。 乔南捂着脸,今晚是怎么了,怎么三个人都问她的脸怎么了?真有这么明显吗? 可是郁闻州和梁暮行问,她都没什么情绪波动,而梁非城问了之后,她的心里泛起的涟漪越来越大,一下又一下的撞着她的心房,微微泛疼。 她摇头不语。 握着下颌的力道陡然加大,乔南一疼松了手,看向梁非城。 男人眉眼深深,眼底流动着一层细碎的冷光,“打算一句话都不跟我说了?” 想到今天早上,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完全对他视若无睹,是因为他昨晚说的那些话让她心生怨恨了? “三少明知故问。”乔南终于开口,生怕惹他不高兴。 梁非城下颌线往里略微一收,薄唇抿了一下,淡淡开口道:“是乔国良打的。” 乔南往后退开一步,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态度,说:“我不知道他今天会去梁氏,给三少您添麻烦了。” 一口一个三少,表面上装得恭敬,语气里还是难掩埋怨,在怪他? 梁非城垂在身侧手倏然握紧,冷笑:“是添了不少麻烦,不过也算他有自知之明。” 乔南的脸有些窘迫的泛红,想到今天乔国良竟是去找梁非城要钱的,她就觉得在梁非城面前抬不起头来,尽管她在他面前已经从头烂到脚了。 梁非城看着她红到耳根子,眼神越发的深沉晦暗。 这时,小九从外面走进来,梁非城听见脚步声,没有回头,而是看向一直低着头的乔南,“在我回房间之前,你最好已经在等我了。” 乔南的肩膀轻微的一抖,梁非城尽收眼底,嘴角倏然抿紧,转身上楼。 乔南看见小九手里拿着一些材料,应该是梁非城要处理的文件,他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房间。 所以在梁非城上楼之后,她匆匆回到杂物间,从床底下找出那台老旧的电脑。 她跪坐在电脑面前,桌面的光照在她的小脸上,她神情凝重,紧抿着唇,慢慢的打了一行字出去:我爸的死是不是和梁叔叔有关? 点击发送。 可是能否得到答案,她却不抱任何的希望…… 乔南不知不觉手心都被汗水濡湿了,她靠在床脚,将头埋进膝盖里,双手紧抱着头,浑身的肌肉紧绷着。 难道真的如她猜想的那般,爸爸的死和梁暮行有关? 而此刻在书房里的梁非城摔掉了手里的企划书,点了一支烟站在窗前,他冷声问:“乔国良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这几天一直住在医院,当二十四孝好儿子。”小九回答道。 “把他赶出燕京城,医院那边找一个护工。” “是,三少。”小九恭敬的回答道。 墙上的钟声响起。 梁非城抬眸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十二点了。 夜深人静,梁公馆陷入了沉睡中。 梁非城回到房间时乔南已经睡着了,而且还是躺在他的床上…… 他的手指倏然握了起来,他走过去将被子掀开! 乔南蜷缩着,以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睡姿睡在他的床左侧,她那么瘦,只是占据了大床的一小部分。 然而,令他呼吸微沉的是,乔南穿的是他的浴袍。 第31章 他的眼底涌起惊涛骇浪 夜深人静,卧室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壁灯,幽暗的光线里,一个女人躺在他的床上,还是穿着他的浴袍,睡得很沉。 静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梁非城伸出右手将她的左脸转了过来。 脸上的指印比之前在走廊时看到的还更清晰。 那之前她应该是用了遮瑕之类的东西稍加掩饰,如果上了年纪的或是灯光昏暗,是不太容易看出来的。 她皮肤冷白,没了遮瑕之后,手指印一道道的,让原本漂亮精致的小脸出现了瑕疵。 梁非城修眉微蹙。 她睡得沉,他也没心情对一个睡着的人做点什么。 冷削的喉结上下滑动,他渐渐压下眼底涌动的欲色。 不一会儿,浴室里隐隐传出哗哗的水流声。 梁非城一边系浴袍的带子,一边往外走,额头上的碎发还沾了几分湿意。 他冷清的看过去,深褐色的眼瞳几不可察的的一颤。 人已经醒了。 乔南坐在床边,两条细白的腿在浴袍的下摆里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梁非城眼神渐深。 该死的,刚刚洗了澡的身体有了反应! 一见他穿着深灰色的浴袍,乔南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小声说:“三少不会介意吧?” 梁非城在情事上一向谈不上温柔,更是没多少耐心,她已经没有那么多衣服供他撕扯了。 但她也明白,他对她不会有耐心也不会温柔。 梁非城脸色冷峻,不言不语的样子,乔南猜想他应该生气了,心跳得很快,又补充道:“我洗完澡之后总不能什么都不穿。” 面前一道阴影压下。 她蓦地抬头,梁非城走到她面前,他刚沐浴过的清香霸道的钻进她的鼻腔里,随着他的手伸进浴袍的领口,她浑身僵硬。 “里面什么都没穿?”男人一贯清冷的声线压着几分喑哑。 乔南下意识的抓住那只在她胸前“作乱”的手,呼吸有些紊乱。 然而下一秒,梁非城将她往后一推,倒在床上。 她惊呼一声,余下的声音被一道微凉的唇堵在了口中。 梁非城挑起她的下巴,将她压在柔软的被褥里,加深了这个吻,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腰肢,将浴袍的带子抽开。 动作还是一贯的强势。 乔南疼得直发抖,睁开眼看着男人深褐色的眼瞳隐隐发红,吓得直往后退,梁非城一次次的将她扯回去。 几番折腾,乔南终究抵抗不住,昏睡了过去…… 梁非城坐在床头点了一支烟,身侧的女人已经睡熟过去了。 露在被子外的小脸汗涔涔的,眼角还有未干涸的泪痕,脸颊上黏着几缕细发,往日淡淡的如樱花瓣的唇此刻透着诱人的红色。 梁非城的眼眸深处渐渐涌现出危险的暗芒。 他吐出烟雾,将烟头狠狠的按压在烟灰缸里,转身掀开被子重新覆了上去! 睡着的人儿感觉到不适,眉头紧皱,闷哼一声,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三哥……疼……” 梁非城的身子陡然一僵,动作停滞一瞬。 他静静的看着她疲惫的小脸,眼底涌起惊涛骇浪,却在片刻后消失殆尽。 她闭着眼,在睡梦中。 梁非城松开她,下床,走了两步,身后的人儿低低的啜泣。 他的脚步停了一下,听她喃喃的呓语:“为什么不相信我……不是……我没有害梁叔叔……” 梁非城隐在阴影的侧脸神色难辨。 乔南第二天早上是在梁非城的床上醒来的。 当她睁开眼睛看着花纹繁复的天花板,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做梦。 但很快的,身子的异样提醒着她昨晚发生了什么,而她根本没回到杂物间! 她吓得连忙翻身起来,双腿发软,整个人前一摔,连带被子的滚下床,跌坐在地毯上。 这是她第一次,在梁非城的床上睡到天亮! 抬头看向床头柜上的时钟,这个时间佣人们已经在忙碌了。 她再不出去,很可能就被人看见她在梁非城的房间过夜。 她慌乱跑进浴室,才发觉身上一点黏腻感都没有,清清爽爽的。 她一惊,是梁非城…… 望向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难以置信。 她深吸一口气,从浴室的柜子最深处找到自己昨晚放好的衣服。 换好之后,打开卧室的门的瞬间,衣帽间那边传来脚步声。 她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梁非城打领带的手一顿,面无表情的将领带抽出来,清冷道:“给我系上。” 乔南略微一迟疑,对上梁非城不容置喙的目光,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松手,走过去。 饶是乔南一米七的身高,也只是到梁非城的下巴。 她踮着脚,双手绕到他的颈后,耳边忽然传来男人微哑的嗓音:“昨晚遇到郁闻州了。” 耳朵是乔南身上最敏感的地方,梁非城这么近说话温热的气息全都喷拂在她的肌肤上。 她一颤,整个人扑在梁非城身上。 她猛然松开他的脖颈,急忙说:“对不起。” 梁非城的手掌压在了她的腰侧,稳住了她的身子。 他目光幽深的看着她发红的耳廓还有娇嫩的肌肤上泛起的鸡皮疙瘩,手掌更加贴紧她的腰侧,呼吸渐渐沉下。 “说到郁闻州就紧张成这样?” 她摇头否认:“我没有紧张,昨晚只是碰巧遇上的。” “是吗?”他的尾音缠绕着几分不确定,“每次都是碰巧?” 乔南忽然觉得很悲哀,这么多天,试图为自己解释:“我是和郁闻州做了什么事让三少您看到了吗?您要不信我,可以问樊七。” 樊七和小九一样,同样是梁非城最信任的心腹,他的话,梁非城总该相信了吧? 她说的很急,大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 梁非城垂眸气定神闲的看着她,眼底渐渐漾开一层不易察觉的占有欲,“我不喜欢我的人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你只要记住守好自己的本分。” 乔南脸色微微发白,本分…… 作为梁非城暖床工具的本分吗?还是作为破鞋的本分? 她点了一下头,低声说:“我知道了,三少。” 梁非城突然将她推开,恢复一贯的清冷矜贵,淡漠道:“出去!” 乔南片刻也不想停留,开门跑了出去。 梁非城脸色阴沉的将系了一半的领带扯下,回到衣帽间站在镜子面前,动作熟练的给自己系上。 第32章 不为人知的过去 乔南到医院的时候没看到乔国良和林如凤,以为他们出去了。 可却听外婆缓缓的说道:“昨天你走之后,他突然说要回家,连夜买了车票,问他也是支支吾吾的,脸色很不好的样子,他不说就算了,随他吧,我还不想看到他在我面前转悠。” 乔南愣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 乔国良走了也好,免得他一不小心在外婆面前说漏嘴。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打开。 一个穿着护工服的中年妇女进来,看见乔南,猜出了她的身份,微微笑道:“乔小姐,我是陈先生派来的护工,照顾老太太的。” 乔南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口中说的陈先生,应该是小九。 小九姓陈,原名陈究。 如果刚才还有疑惑乔国良为什么突然要走,那么现在,在看到梁家请的护工之后,她心中的疑惑顿时豁然开朗。 一定是乔国良昨天去梁氏找梁非城惹恼了他,所以才被逐出燕京城。 乔南微笑着冲对方颔首,“辛苦你了。” 中年妇女落落大方:“你要不嫌弃,叫我张姐就好了。” 老太太躺在床上往张姐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小张照顾的很周到,是个很细心的人。” 乔南看着外婆很满意张姐的样子,心里在想,没有什么比让外婆安心更重要的事情了。 至于她和梁非城的那些事,她会慢慢偿还。 她在离开医院的路上想起一件事,好像自从外婆的手术费还有病房的事尘埃落定之后,她还没有对梁非城说过一个谢字。 事情一码归一码,这是外婆教她的。 虽然前天晚上在城郊别墅梁非城用言语羞辱她,只要一想起来就是近乎于切肤之痛,但她却不能忘了他的帮助。 她拿出手机,按了一串熟烂于心的号码。 电话嘟了五声之后,接通。 “什么事?”一贯清冷淡漠的嗓音。 乔南站在寒风里,四周没什么人,她握紧手机,想到今天早上的不欢而散,他似乎生气了。 她呵着白气说:“我刚从医院出来,见到你给我外婆请的护工了。” “嗯。”梁非城没什么情绪的回道。 听见电话那头不时的冷风呼啸声,他眉心微蹙,“请护工只是为了不让你分心,照顾我大哥才是你要做的。” 乔南沉默的点了点头,心平气和的说:“但我还是要说声谢谢你……其他没有了,不好意思,打扰到你工作了。” 说完,她静默的等待着梁非城挂断电话,可不同往日,梁非城不言不语,等了三秒后才挂了电话。 梁非城握着手机,渐渐陷入思绪中,耳边仿佛还萦绕着女孩细细软软的声音。 忽然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弹出一个隐藏窗口,窗口中央赫然写了四个字—— 入侵失败。 梁非城往椅背一靠,嘴角漾开一抹讥讽,眉眼间一股收敛的锋芒渐渐显露出冰山一角。 这时小九从外面进来,难得看到三少这个样子,而且他也很多年没看到三少亲自出手。 “三少,郁闻州刚破解您的病毒吗?” 从昨天傍晚到现在,已经超过了十二个小时,天知道这十多个小时里,郁闻州要损失多少个亿。 不过,饶是世界上最顶尖的黑客,也没那么容易破解三少的病毒。 只是三少从来不屑对郁闻州用这种手段,可想而知,这次郁闻州是真的碰到三少的底线了,所以才会遭受损失如此严重的屠杀。 梁非城关掉窗口,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最近的通话记录扫过,目光清寒:“他找了外援。” 小九愣了一下,“您是说……” “有人帮他。” …… 乔南到了学校,上午是后面两节课,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她先回了一趟宿舍。 才刚一进门,就听见言西哭天喊地:“不是吧,我的电脑怎么会突然蓝屏啊!” 她的动静顿时惹来其他舍友的不满,她立即收了声,委屈的瘪着嘴,转眼看到开门进来的乔南,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扑了过去! “乔乔,你快帮我看看嘛,我的电脑还能抢救一下吗?” 乔南被言西一个熊抱险些没站稳。 大学住的是六人间,她除了午休住在宿舍之外,其余的时间都不住这里,所以跟舍友的关系很一般,三年大学时光,只交到一个好朋友。 就是言西。 乔南放下包,走过去看了一眼蓝屏的电脑界面上显示的代码,秀眉皱了一下,说:“是中病毒了。”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中毒?言西,你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啊?” “你少胡说八道,我只是上网课的时候不小心点错了一个链接,结果就这样了。”言西脸颊通红的解释道。 “那你脸红什么?” “我激动就容易脸红……我跟你解释什么解释,莫名其妙!” 言西转过身来,结果发现乔南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跳跃。 然后,在她按下enter键之后,电脑屏幕渐渐显示出熟悉的界面,恢复正常,对她来说恍如神迹。 “乔乔,你太棒了!”她一激动,就冲过去抱住乔南,在她脸上猛地亲了一口。 乔南冲她努努鼻子,佯装擦掉脸上根本不存在的口水。 温淡的嗓音提醒她:“以后不明不白的链接不要点,好在是一个恶作剧的病毒而已,要是攻击性的,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救回来了。” 言西笑着蹭到乔南肩上,“我这不是有你吗?你这么厉害!” “乔乔,你这都是在哪学的?” 乔南盯着自己放在键盘上的手,嘴角抿了一下。 要怎么说呢? 她八岁那年拿了邻居哥哥的编程书看得入迷,明明是第一次接触的东西,她却觉得似曾相识,恍如隔世。 十二岁那年,梁暮行的外甥和她用电脑下五子棋,对方耍赖,她一怒之下,黑了对方的电脑。 结果被妈妈发现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一向温婉的妈妈生那么大的气。 她被罚不准吃饭,关在杂物间里,还要她保证以后除了学习之外再也不碰电脑。 她的犹豫换来妈妈的毒打,她被打昏过去,发了高烧,躺在床上流着眼泪向妈妈保证。 然而,她对于网络世界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 然而当年被毒打后留下的阴影,也让她保留了几分克制。 她看了一眼一直盯着她要答案的言西,眼底的涩然一闪而过。 “在网上学的,我也只会这些皮毛。” 第33章 背后的靠山是梁家! 言西刮了一下她小巧精致的鼻头,“我们的乔乔已经很棒了,自学都能学的这么好,还能年年考第一,以后你就是我乔姐!” 她们读的金融专业,考第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还是年年第一。 睡在言西对面的女生冷笑:“年年考第一有什么用,还不是拿不到奖学金!” 言西脸色一沉,转过身去,“孙倩,你别在这阴阳怪气的,说给谁听呢!” “乔乔,咱们不理她,这人就是莫名其妙。” 孙倩低头修指甲,吹了口气,漫不经心的说:“年年拿奖学金的人是我,我用得着阴阳怪气吗?” “呵,还好意思说拿奖学金呢,哪一年乔乔的分数不比你高?你那些附加的分到底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还不是因为背靠苏家!” 孙倩嗤笑,“有本事你们也去背靠大山啊。” 言西气得眼圈发红。 孙倩是苏家的表亲。 她听说苏家的女儿曾经救过梁三少,从此苏家的地位一跃千丈,孙家也跟着水涨船高。 谁不知道,孙家算苏家的哪门子亲戚? 可饶是这样,不敢得罪孙家的人也大有人在。 她每每想起奖学金被孙倩拿走都替乔南感到委屈。 但这也是现实,令人无力的现实。 乔南倒是不在意,拍了拍言西的手,俏皮的冲她吐了一下舌头。 言西顿时就笑了出来,捏了捏她娇嫩的小脸,啧啧称奇。 她从来没见过这丫头用过什么护肤品,皮肤居然还能水灵成这样。 那边孙倩不依不挠,“言西,你整天像一条狗一样护着她,我真好奇,她给你什么好处了?“ 言西顿时气得脸色涨红,却被乔南拉了一下,她回头愤怒道:“乔乔你别拉我,这人就是欠教训!” 乔南按住她,温淡的嗓音压了几分清冷,“可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 言西愣了一下,下一秒噗嗤一声笑开。 宿舍其他的人都有些惊讶的看向乔南。 孙倩在宿舍跋扈惯了,她们惹不起也只能忍气吞声,以前她也不是没有阴阳怪气的说过乔南,乔南都不当一回事。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亲自下场撕孙倩。 而且乔南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嘴巴也这么毒。 不过,她们一致觉得,太爽了! 孙倩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乔南,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乔南睇了她一眼,“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脑子,你想再听一遍,我却没打算再脏了自己的嘴。” 言西悄悄的给乔南竖起拇指,还是她乔姐刚! 当乔南她们走到宿舍门口,孙倩尖锐的嗓音在她们身后响起:“得罪我就等于得罪苏家!你知不知道苏家的背后是梁家,我大表姐苏怡很可能会嫁进梁家!” 乔南脚步一顿,眼底压着几分阴影,她背对着孙倩,嗓音清冷:“那你尽管叫梁三少来收拾我。” 孙倩脸色铁青,这个乔南狂什么! 她是没办法接近三少,可总有人能收拾得了乔南! 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响了很久,对方才接起,不耐烦的嗓音问她:“你哪位?” 孙倩脸色涨红,恭恭敬敬的说:“表……表姐,我是孙家的,孙倩。” 其实孙家和苏家的亲戚关系要扯到祖父辈上去了,她和苏清扬并不熟,甚至是在半年前她跟爸爸去苏家拜访的时候才第一次见面。 电话那头,苏清扬顿了一下,语气颇为敷衍,“哦,孙家的啊,怎么了?” 孙倩顿时换上委屈的语气:“表姐,我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她们连带苏家都一起骂,太过分了!” 苏清扬冷嗤,“燕大的学生都这么嚣张了吗?” 说归说,但她没这个闲工夫亲自管这种事。 “我叫几个人给你,收拾他们一顿,叫他们嘴巴放干净点。” 孙倩听了这话知道她不打算亲自出马了。 可她就是想要苏清扬亲自到学校一趟,好让那些平时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人好好看看,她背后可是有苏家大小姐撑腰。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灵机一动,她想起苏清扬喜欢梁三少,佯装无意提到:“谢谢表姐,那个叫乔南的连三少都不放在眼里,口出狂言让我尽管叫三少来收拾她,就该给她点颜色瞧瞧。” “等等。”苏清扬打断她。 “你说,她叫乔南?” 孙倩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她抓的重点怎么跑偏了,但是见她态度有转变,她激动的说:“对,一个穷光蛋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听到是个穷光蛋,苏清扬几乎确定就是她认识的那个乔南。 昨天在医院受的气是该找她算算了! 午休时间,乔南去了医院,等她回到宿舍没看到言西,打她电话也没接,不知道去了哪里? “言西好像去图书馆了。”住在乔南斜对面的舍友提醒她。 就在乔南打算躺下眯一会儿时,手机响了起来,是言西打来的电话。 她接起,还没开口,只听一道不是言西的声音:“看来你回学校了。” 乔南听出是孙倩的声音,往她的空床看了一眼,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掀开被子下床,镇定道:“言西呢?” “哦,言西现在有点忙,我表姐正跟她叙旧呢,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表姐曾经和言西一个高中,特别照顾言西呢。” 孙倩特地将照顾两个字咬得极重,乔南听得浑身冰冷。 她一字一顿,“你表姐,苏清扬?” 孙倩以为她被吓到了,冷哼一声:“没错,苏家最受宠爱的小姐,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乔南飞快拿起外套就往外跑,脸色略微发白,咬牙质问:“言西到底在什么地方!” 她曾经就是从言西的口中听过苏清扬在高中时霸凌同学的事情。 可是言西全程都在以旁观者的态度诉说,她怎么也想不到…… 苏清扬曾经霸凌的人,是言西! 孙倩说了个地址,乔南隐约听见言西的声音,不知道被什么堵了嘴,歇斯底里的喊:“不要来,乔乔不要——” 寒风凛冽,乔南纤瘦的身影奔跑在校园的路上。 言西的一颦一笑都印刻在她的脑子里。 她撒娇的喊她乔乔,心疼的小声叫她乔乔。 学校曾经有个男生喜欢她而和交往两年的女友分手,女生陷入极端情绪,拿刀袭击她,是言西将她护在身下,而言西的肩膀流了好多血。 言西只是笑笑,说,一点都不疼。 苏清扬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她不要言西有事! 她冲进还没竣工的建筑里,看见被几个女人踩在卫生间地上的言西。 大冬天言西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扒光,像一只待宰的牲畜一样双手绑在身后,头发湿哒哒的贴着头皮,双目猩红,嘴里塞满枯树叶。 当看到乔南时,言西猩红的双目瞪大,泪水从眼角滑了下来。 乔南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门上,眼前阵阵发黑,她一把抓起手边的铁锹! 就在这时,苏清扬踩着高跟鞋慢慢的从围墙后面走出来。 精致妆容的脸上一派盛气凌人,转动着一把折叠刀。 乔南脚步一顿,浑身冰凉。 第34章 你好像真的忘了我了 苏清扬蹲下,刀尖慢慢的划过言西泪流满面的脸,啧啧笑道:“太久没欺负你了,差点都要忘记这种感觉了,真是太亲切了。” “你放开言西!”乔南眼眶泛红。 苏清扬歪着头看她,一副天真无辜的表情,“放开?乔南,你在跟谁说话呢?别忘了,她都是因为你才遭此下场的啊。” 她低头问言西:“是不是很恨她啊?” 言西一直摇头,苏清扬一把抓起她湿漉漉的头发,往后用力扯。 “哑巴了是不是!” 言西的眼底布满了惊恐。 “你敢再动她一下,我叫你后悔!”乔南心头一紧,一抹杀意从她的眼底一闪而过。 苏清扬拿着小刀的手一顿,将小刀递给身边的孙倩,孙倩吓得手一哆嗦,刀子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只是想教训一下乔南和言西,这怎么动刀了啊? “没用的东西!”苏清扬高跟鞋的鞋尖踹了她一脚,孙倩脸色顿时一白,痛苦的捂着肚子。 苏清扬又示意另外一个女生把刀捡起来。 刀刃抵在言西的脸上,随时都可能划破言西的脸。 乔南浑身的血液翻涌,手心紧紧攥着,指节发白,“苏清扬,你不就是想把我引过来吗?现在我过来了,你把言西放了!” “急什么,先玩玩嘛,当年言西小可爱可不像现在这么难训,放她自由几年,她越发的野了,一点都不将我放在眼里。” “到底要怎么样才放了她!”乔南已经不想跟她斡旋下去,言西脸色白得吓人,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苏清扬轻笑,“这么快就点明主题了?” 她往旁边一摊手,有个女生递了一部摄像机给她。 苏清扬轻轻袅袅的说道:“既然能勾引三哥,想必除了这张狐媚子的脸之外身材一定不错,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说完,她刚才还漾着笑意的脸倏然阴冷,吐出一个字:“脱。” 言西剧烈的挣扎,目眦欲裂,“不要,乔乔……” 苏清扬烦躁的暴怒道:“这么吵不会再塞点东西吗!” 她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女生立马抓起一把枯树叶,强行塞进言西的嘴里,动作粗暴,言西嘴角被撕破,有血迹渗出来。 “住手,我脱!”乔南厉声制止道。 她急促的呼吸,生怕对方再伤害言西,手指颤抖的爬上衣领,紧紧的握着拉链头。 苏清扬一边低头笑,一边打开摄像机,将镜头对准乔南,极有耐心的说:“慢点脱,最好唯美一点。” “表姐,算……算了吧。”孙倩又紧张又害怕的看了一眼地上几乎快撑不住的言西和一脸冷清,抓着拉链的乔南。 苏清扬一脚将她踹开,“玩不起了是吧?玩不起就滚,别在这扫我的兴!你们孙家就是一帮没出息的,我该跟我爸好好说说了,别再跟你们家来往。” 孙倩的脸色陡然一变,急忙摇头,“没有,表姐,我没有玩不起,我可以。” “哦?”苏清扬挑眉,将手里的摄像机递给她,嘴角一勾,“那就你来拍,记住,手不要抖。” 孙倩双手颤抖的拿着摄像机,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双手,拔高嗓音壮胆:“赶紧脱!” 大楼外面,一辆深蓝色的顶级豪车经过,忽然车子停了下来,迅速往后退了五米。 车里的男人眼神锐利的看向大楼里几个女生的侧脸。 嘴角一勾,眼底划过不屑和厌恶,没想到会让她看到霸凌女同学的场面。 不过,当他看到那张有过几面之缘的脸出现在视线内时,脑子轰的一下,想也不想的拉开车门冲了出去。 就在乔南脱下毛衣,上身只剩下内衣和一件白色旧的棉布内衫时,原本充斥着恶毒笑声的建筑物忽然传来一道沉稳快速的脚步声。 “你们在干什么!” 苏清扬一眼看出去,脸色一变,“晟哥。” 乔南的肩上忽然披上一件温暖的羽绒服,她惊愕抬头,是个英俊高大,看上去有点孩子气的男人。 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不过—— 她趁苏清扬和她的女伴分神之际,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言西护在身下。 紧紧抱着言西颤抖的身子,声音哽咽:“没事了,言言,没事了,我在这里。” 眼看苏清扬的女伴就要一脚踹向乔南,男人冷声呵斥:“你们敢!” 苏清扬赶紧将女生扯开。 男人指着她的脸,恼怒道:“赶紧给我滚!” 苏清扬不甘心的瞪了乔南一眼,但又害怕面前的男人,不得已,只能带着人迅速离开。 “言言!”乔南抱着昏迷过去的言西,漂亮如水的双眸压着几分克制不住的杀意。 男人立即蹲下将言西抱了起来,对她说道:“我有开车,送她去医院。” 乔南点头,来不及说声谢谢,就和男人跑了出去,上了车。 男人透过内视镜时不时的往后瞟一眼,只见乔南抱着昏迷过去的女生,低头一直喊她的名字,试图将她唤醒。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送病房,打点滴。 等这些事情都忙完后,乔南才在吸烟区看见抽烟的男人。 “谢谢你,刚才医药费多少钱,我给你。” 男人立马将烟头掐灭,走出吸烟区,见她也跟着出来了,这才开口说:“没多少的,不用给我。” 乔南皱眉,男人沉默几秒,笑说:“这样吧,你如果真想感谢我,请我喝杯热咖啡,挺冷的。” 乔南这才反应过来,她还穿着男人的羽绒服。 而他只穿着件毛衣,脸都冻白了,她忙要将衣服脱下,男人却一把按在她的肩上,又将手抽了回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回头再还我。”她的衣服还都在他的车上。 乔南买了杯咖啡给他,“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她身上这件羽绒服是高定款的,可想而知对方非富即贵,医院贩卖机的咖啡,和他真的不是一个档次。 男人喝了一口,抿嘴一笑:“还行。” 乔南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连忙去车上将自己的衣服拿出来,再去卫生间换好,然后将男人的羽绒服还回去。 男人接过羽绒服,看了她几秒,忽然开口:“你好像真的忘了我了。” 乔南疑惑的看他,男人单手拿着咖啡,一只手搭在窗台上,微微仰头,说:“MT停车场,我和东哥。” 被他已提醒,乔南这才想起来,那天在停车场说要带她去涂药的男人。 有些惊讶的看向对方,“你怎么会在燕大?” “我叫景晟,景荣是我大哥。” 乔南更加意外了,“景教授,是我老师。” 景晟嗯了一声:“我知道。” 喝完咖啡,景晟就走了,他将羽绒服丢在副驾驶座上,忽然从口袋里掉出几张纸币。 他愣了一下,伸手往口袋里一掏,连同掉出来的,五百块。 他无奈的笑了一下,往医院方向看了看,这女孩,有骨气,还挺倔。 第35章 苏清扬出事了 言西还没醒,乔南一直守在病床边。 医生的诊断言犹在耳,一字一句,扎得她心肝剧痛。 “乔乔,乔乔——”昏迷中的言西撕心的喊了两声。 乔南痛得直掉眼泪,恨不能立即将苏清扬大卸八块! 她将言西的手机打开,锁屏壁纸是她和言西的合照,她不太喜欢拍照,照片里只有半张脸,被言西逗得忍俊不禁,而言西趴在她的肩头笑容灿烂。 乔南双目通红,渐渐才稳住自己的情绪,颤抖的抓起言西的手,用指纹解锁,找到通讯录。 先给言西的姑姑打了电话,然后找到孙倩的号码,扫了一眼,她便记住了。 一直等到言西的姑姑到医院了,她才回学校。 回到宿舍推开门,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其他人都去上课了。 孙倩应该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也许是躲起来,也许是和苏清扬在一起。 但是她已经不在意了。 孙倩是要收拾,但是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坐在言西的位置打开电脑,潜入孙倩的手机,从她的通讯录里找到苏清扬。 安静的宿舍,只传来键盘发出的噼啪声。 电脑屏幕的光照在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上,双眸里倒映着屏幕上一串串跳跃的冗长的代码。 细碎的锋芒在她的眉眼间渐渐凝聚。 代码停止跳动,屏幕忽然变成一张巨大的虚拟地图,密密麻麻的,闪烁着红点。 如果此刻有人坐在她身边,一定会震惊,她竟破开了燕京城手机运营商的防火墙。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是每个用户此时此刻的所在地。 苏清扬的手机没有设置反侦察,要知道她的位置太容易。 乔南关了电脑,将电脑放进背包里,然后从学校侧门出去,此刻已经将近放学时间,她给接送的保镖打了个电话。 “学校有个活动,可能会比较晚,等结束了我给你打电话。” 保镖只是公事公办,而且今天樊七也没来,他不用请示,便直接回答道:“好。” 三少只是让他接送她而已,其他的就不关他的事了。 乔南背上单肩包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云迹会所。” 云迹会所是燕京城名媛很喜欢去的温泉会所,日式风格,环境很好,苏清扬是会所的至尊VIP。 乔南觉得自己真的是高估她的人性了。 像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伤害言西而良心过意不去呢。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良心,她是魔鬼。 苏清扬她摇曳着手中的红酒杯,酒水摇晃,明晃晃的照在她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舒适的清浅的弧度,心满意足的发出一声喂叹。 下午去的那个地方真是太脏了,如果不是因为想收拾乔南,她才懒得搭理那个孙家的丫头。 只是没想到,居然还能玩玩那个叫言西的。 想到当年高中时,言西被她堵在学校厕所喝马桶水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笑,有趣得很。 想到当年更多好玩的事情,她轻笑出声,仰头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忽然啪的一声,四周的灯光瞬间暗灭。 停电了? 突然一束强烈的光直打在她的脸上。 太过刺眼,她下意识的移开视线,抬手遮了一下,余光看到一道人影朝她的温泉池走来,而强光正是对方的手电筒发出来的。 应该是会所工作人员来向她解释的,毕竟得罪她这样的大客户,这会所明天也不用开了! 苏清扬恼羞成怒:“怎么停电了?赶紧叫人维修啊!” 可走来的人却没回答她,依然用强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双手抬起挡在眼前,扬声怒骂:“把手电筒移开!” 那强光一晃,对方非但没有移开,而且还调大了光圈,照得她眼睛生疼! “我叫你移开!耳聋了吗!” 她话音刚落,对方的手电筒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强光晃了晃,光斑定格在墙面上。 苏清扬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一个疾步走来,一股蛮力按住她的脑袋将她压进温泉的池水中…… 半个小时后,会所的供电恢复正常,监控室里的电脑和巨大的显示屏有条不紊的运作着。 忽然屏幕的画面一黑。 保安以为又要停电了,谁知下一秒,监控画面又重新出现在屏幕上,保安松了一口气,而这短短不到两秒的时间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在这时,会所的某个角落传来一道惊恐的尖叫声。 而此时此刻,前往MT的景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给黎东白先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黎东白还没开口说什么,他便急着开口了:“东哥,今晚三哥有来吗?” “你管这么多,怎么,做了什么对不起老三的事,怕见到他?”黎东白调侃他。 “不是,我哪敢做对不起三哥的事情。不过是有点怕见到他,我今天看到乔南了。” 黎东白哦了一声,“你去找你哥了吧。” “是准备去找我哥的,不过无意间被我看见乔南正在被苏清扬欺负,霸凌知道吧?乔南的朋友差点没被她玩死。” 黎东白这一下真的愣住了,怔怔的看向坐在他身边的梁非城。 梁非城喝酒的动作一顿,手里的酒杯晃了晃,一抹冷光凝结起来。 景晟在电话那头有点心虚的说:“你不是叫我不要管乔南的事吗?我也没想的,我也挺怕三哥生气,就是看她被苏清扬威胁脱衣服太惨了,当时我也没多想……” “你说,苏清扬叫她脱衣服?”黎东白看向梁非城,后者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没错,苏清扬简直丧心病狂……” 电话那头,景晟还在说什么,黎东白只见梁非城从座位上站起来,周身散发着一股阴寒的戾气,大步流星的走出包厢—— 小九侯在外面,一见他出来,立即迎了上去,“三少。” “乔南呢?”梁非城声线阴沉,小九愣了一下。 “刚刚保镖打来电话,说乔南的学校有点事情,要晚点才回去。” 梁非城冷峻的下颌线倏然往里一收,“叫人找到她立马带回家,现在,叫苏清扬马上来见我!” 小九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立马打了个电话过去,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见小九眉头紧锁。 挂断电话后,他神色凝重的对梁非城说道:“三少,苏小姐出事了。” 第36章 为我们的女儿讨回公道! 医院。 苏清扬躺在病床上,苏母在床边哭天喊地,伸出手却又不敢碰自己的女儿,手指痉挛的颤抖着。 “行了!别哭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清扬怎么了!”苏父苏城启怒斥道。 他已经心烦意乱得很! 怎么白天还好端端的女儿变成了现在这样! 杜美心情绪在失控的边缘,手背贴着嘴,哭道:“我的清扬都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了,还叫没什么吗?你到底是不是她的爸爸!” “难道我不心疼她?但现在是哭的时候吗!” 就在这时,会所的经理打完电话进来。 一看见苏城启盛怒的脸色,他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说:“苏先生,我们已经调监控了,就是,就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出没。” “按照时间推算,苏小姐应该是在停电期间受的伤,会不会是她自己紧张从温泉池起来,结果因为光线太暗了,不小心摔成这……” 他的话还没说完,杜美心抓起诊断书摔在他脸上! “你也给我摔一个看看!肋骨断了两根,左手骨折,还有你看这脸,肿得跟猪头似的,明显是被歹毒的人打的,今天你们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去告你们!” 经理吓得双腿发软,这要是真的起诉他们会所,那可是完全没有胜算的可能,对方背靠的可是梁家! 得罪苏家可能还尚有生存的可能,但要是梁家一怒之下,扫平了会所都不是夸张。 面临会所可能即将倒闭的可能性,经理连忙保证道:“苏先生,苏太太,我们一定会彻查清楚的,苏小姐是在我们会所遇害……” “什么遇害!你给我好好说话!”杜美心像突然被刺中了某根神经。 “你给我少说两句!”苏城启扯开她的胳膊。 杜美心气得哭出声来,“女儿还躺在床上,说这种话不是咒她吗!” 经理吓得满头大汗,“是,是,我不会说话,苏太太别生气,苏小姐是在我们会所受的伤,我们一定会赔偿苏小姐的一切医药费以及后续的营养费。” 苏城启沉声道:“我们苏家还拿得出这笔钱,但是,如果你不给我们一个交代的话,就如我太太刚才所言,就等着吃官司吧!” “是,苏先生放心!”经理双腿发软。 “城启,你一定要抓到那个人,为我们的女儿讨回公道!”杜美心声泪俱下。 苏城启锐利的双眸迸射出一股怒火,攥起的拳头咯咯作响,“她是我最宝贝的女儿,我绝不会让她平白无故受此屈辱!” 杜美心看着昏迷不醒的苏清扬,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咬牙切齿! 这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疼都来不及,如今被人打成这样,她要怎么安心? 如果被她知道是什么人打她的宝贝女儿,她一定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在回梁公馆的路上,小九将苏清扬的情况汇报给梁非城听。 “……还没醒来。” 梁非城的眸光凝着一抹森寒的冷意,“这种人渣,醒来也是祸害。” 小九忽然感到背脊一凉,联想到下午那场霸凌事件。 没想到平常爱耍小心眼,但看上去还是很娇美的苏家小姐居然会做出这种败坏社会风气,道德沦丧的事情。 不查不知道,结果一查真让他有些震惊。 苏清扬从小学开始就喜欢霸凌同学,最严重的一次是高中时把一个比她低年级的女生逼到割腕,后来这件事被苏家压了下去。 而那位割腕差点死去的女生,正是乔南的朋友言西。 “但怪就怪在,云际会所的监控查不到可疑的人物,但也许是停电那时候有人混进去也不是不可能,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的所作所为。”小九补充道。 梁非城没接话,而是低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当看到地图上红点移动快速时,梁非城张开岑薄的唇,清冷道:“改道,去燕大。” 小九愣了一下,但还是示意司机在前方调头,并且打电话给燕大外面等待乔南的保镖。 梁非城从置物盒里摸出烟盒,磕出一支,打火机的火光隐隐描绘着他冷峻的侧脸,他低头将烟吸燃,青白的烟雾自他晦暗的双眸淡淡飘过。 弹掉烟灰,另一只手伸进衣兜里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拇指在表盖的内侧轻轻摩挲。 城市的霓虹一束束的照进车窗,却怎么也照不进他的眼底。 八点三十二分,乔南从出租车上下来,背着装有电脑的单肩包。 正当她裹紧羽绒服低头快步走向学校的侧门时,一双锃亮的黑色手工皮鞋出现在她的眼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入眼的是一双包裹在名贵的西装裤下笔直修长的腿。 随后一股融于酒味中的淡淡的沉香木的气息飘进鼻腔里。 乔南的身子顿时一僵,冷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肩膀几不可察的的颤了一下。 他怎么来了? “去哪了?”男人一贯淡漠清贵的嗓音。 乔南的手指不知不觉抓紧背包的肩带,抬头看向梁非城,对上他那双深褐色,在冬夜里融进冰霜的眼睛。 而此刻,那双眼睛正一瞬不眨的盯着她,那眼神太过犀利,几乎要将她看穿。 她尽量语气平稳的说:“学校有点事,然后帮朋友去取维修的电脑……” 梁非城飞快的掠过她湿透了的袖口,以及她抓着背包肩带的那只手,手指一片淤青右手拇指头隐隐有发肿的迹象。 什么活动会把人弄得这般狼狈? “你的谎言还想再说几次!”梁非城的声线陡然一沉,一股阴寒凝聚在他的眉眼间。 冷风持续刮在脸上,乔南的脸色忽然发白。 “景晟把下午的事情都说了,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梁非城的声音里压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 乔南的心脏紧紧一缩,呼吸慢慢的压着胸腔。 她低下头去,摇头说:“我没什么事,受到伤害的是我的朋友。” “所以你打了苏清扬?” 梁非城的话如一记炸弹投进深水中,顿时水花四溅! 乔南只觉背脊浑然一凉,整个人怔住了。 第37章 你会把我交给苏家吗? 梁非城只是猜测,从前的她就不是个会吃亏的人,只是这三年收敛起所有的锋芒。 刚刚他没错过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所以在他说完猜测后,几乎就能肯定了。 果然是她打了苏清扬? 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 梁非城修长的手指抵着眉心,冷声道:“上车。” 上了车之后,车内的隔板升了上来,将车厢分割成两个独立的空间。 乔南紧张得脚趾抓地,身旁男人的气场太过于强大,千丝万缕都牵动着她的脑神经。 她是真的想否认,可是对上梁非城犀利的目光,她顿时就败下阵来。 梁非城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在他面前,她逃不过。 不过可以猜到的是,这件事苏家还不知道。 否则,他们哪里会善罢甘休。 所以…… “三少会将我交给苏家吗?”她低着头,其实并不怕苏家的报复,如果只是她孑然一身,她可以明目张胆的收拾苏清扬,可她的顾虑太多。 外婆,还有言西。 所以她才会步步为营,不让苏家发现是她打的苏清扬。 梁非城点了一支烟,眸底压了几分暗色透着几分张狂的霸气:“我的人,他们敢管吗?” 乔南一怔。 第一个反应竟是,他说她是他的人。 “要管也是我自己管教。”梁非城声线微沉。 乔南有些发热的胸腔瞬间冷却了,低着头不言不语,手指攥着背包的带子,心里五味杂成。 而梁非城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乔南和他相处将近十年很清楚他现在的心情很差。 “怎么做到的,连监控都查不到你。”车内持续安静了几分钟,梁非城弹掉烟灰,看向她巴掌大的小脸。 乔南放在右侧的手指攥了起来,恰巧一道霓虹照进来,将她一半的侧脸压在阴影之后。 她回答说:“我趁停电跑进去的。” 梁非城的喉间发出一声类似轻嘲的笑声,“你有轻微夜盲,在没有光的情况下,能那么顺利就找到苏清扬?” 夜盲的事情她很小的时候梁非城就知道了。 她捏了捏拳头,手指松开,慢慢提起裤脚,露出膝盖上的淤青,然后把手也伸了过去,“所以,这些都是碰伤的。” 这些伤,是在打苏清扬的时候不小心碰伤的。 她哪里会说她带了手电筒,那明显是有准备的。 因为她替换掉了监控记录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被梁非城知道的,那样的话,他一定顺藤摸瓜,那么她就失去了唯一能找母亲的方法了。 毕竟在梁非城面前钻网络的空子,她还没那个能力,恐怕世界上也没几个人有这样的能力。 梁非城瞟了一眼她的膝盖,她皮肤冷白,淤青就显得十分明显和恐怖,而且——膝盖的骨头几乎要从皮肤穿出来了,瘦骨嶙峋。 心中有异样的情绪在汹涌,一点一点的啃噬着他的理智。 心眼略微发麻。 他忽然掐灭了烟,脸色沉得吓人。 车子开进梁公馆,梁非城率先下车,将乔南丢在身后,她下车慢慢的跟在后头,等她进了客厅,听见楼上书房的方向传来巨大的摔门声。 佣人面面相觑,最后将视线落在她身上,无不充满厌恶和鄙夷。 乔南讪讪的移开视线,去了梁暮行的房间。 而楼上书房,小九将今天下午参与霸凌的名单交给了梁非城。 “三少,有一个孙家的,是苏家的表亲,还有两家和郁家有点渊源,然后其他两个没什么身份,但在高中的时候也常欺负同学。” 小九在看到资料的时候也陷入了沉思,别看她们都是燕大的学生,可骨子里究竟有多少道德约束,谁也猜不到。 梁非城翻看手中的名单和资料,头也不抬的说:“都是成年人了,报警处理,跟派出所那边打好关系,这几个,该偿还的一个也不能落下。” 他的手指一顿,目光落在孙倩的资料上,眸光清清泠泠,“至于苏清扬,先让她养着。” 小九站在办公桌前,门窗紧闭的书房内他却觉得忽然有一股冷风吹着他的背脊,仔细回味三少刚才说的后半句话,竟是惊心动魄。 当晚十点半左右,苏清扬醒过来。 一醒来就惊恐的乱叫,病床因为她的动作而剧烈的摇晃! “救命啊,救命——!” 苏城启一把握住女儿的肩膀不让她乱动,她的肋骨断了,哪里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一双冷锐的双眼顿时红了半圈。 杜美心心疼得直掉眼泪。 苏清扬疯了一样,因为咽喉进温泉的池水,声带有些受损,声音嘶哑难辨。 她语无伦次的哭道:“爸妈,是乔南,一定是乔南!我感觉到打我的是个女人,燕京城谁敢打我?就是乔南,一定是她要报复我!” “哪个乔南?”苏城启浑厚的嗓音压制着怒气。 杜美心一边按着女儿不让她乱动,一边怒瞪双眼,“是不是梁家那个寄生虫,是她打的你?” “一定是她,我下午刚见过她晚上我就出事了,一定是她,妈,我好痛,好痛,你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杜美心心疼的抱着女儿,抬眼狠狠道:“老公,一个贱货居然骑到我们女儿的头上,这件事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爸爸,你一定要替我做主!”苏清扬情绪激动,扯痛了肋骨,整个人惊痛的叫出声来! 苏城启灰白的鬓边急剧的抽了一下,紧攥着拳头,盛怒道:“我现在就去梁家!把她抓回来碎尸万段!” 苏城启到楼下吩咐司机开车,杜美心也追了上来。 她弯腰钻进车里,咬牙切齿道:“我也要去,我女儿受此奇耻大辱,我倒是要去会会那个小贱人!” 夜深人静,一场风雪正在酝酿之中。 一辆银灰色的轿车缓缓绕过护城河,行驶在横跨江河的大桥上,开向那片盘根错节的榕树后面的那座百年公馆。 愤怒和对爱女的心疼已经让久经商场的苏城启失去了理智,此时此刻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去梁公馆把那个叫乔南的抓回去,替她女儿做主! 可他却没意识到,自己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一直到车子在梁公馆外被门卫拦了下来。 车子发出的噗噗声在这样寂静的冬夜里十分清晰,灰瓦白墙的主楼三层书房内,小九撩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目光讽刺。 “三少,如您所料,苏家真的来人了。” 第38章 你们当我梁公馆是什么地方? 苏城启和杜美心被拦在梁公馆外面进不去。 将近半个小时后,梁家的管家才不紧不慢的走出来,“二位,三少里面请。” 苏城启早就等得不耐烦,奈何对方是梁非城,他有不得不等的理由,半个小时,正常人等到没脾气,他却越想越窝火,沉声吩咐司机开车。 就在这时,管家出手拦了一下,微微一笑,话里却带着压人几分的魄力,中气十足:“梁公馆内禁止外来车辆,苏先生莫不是想坏了规矩。” 苏城启的表情微微一变。 这冯管家是梁老爷子时期就在梁公馆当实习管家了,年纪和梁暮行差不多,在梁家的地位颇高,在外面若是碰到他,一般的显贵都需要下车打招呼,苏家也不敢怠慢了他。 苏城启忽然被这份气魄震了一下,心下一凛,连忙拉着杜美心下车。 杜美心还不情不愿,这大冷天的,她女儿躺在床上不能动,她还要在这里挨冻,越想她就越气,恨不能冲进梁家撕了那个小贱人! “你安分点。”苏城启小声呵斥,扯着她的衣袖。 管家一路将他们带进梁公馆的院子,这会儿天开始下雪了,零零落落的雪花落在人的头上,带着几分蚀骨的寒意。 苏城启跟在管家后面,远远的就看见梁非城坐在门廊下的贵妃椅上,那椅子上披了白色的狐裘,梁非城拢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眉目清寒,贵气十足。 饶是在商场上厮杀多年的苏城启见到梁非城都不太敢与他相对视。 有些人的贵气是天生的,而梁非城的贵气就是与生俱来,举手投足间,就能让他们自惭形秽。 “不知道苏先生深夜来此所谓何事?” 梁非城坐在中间,左右两边站着的是他的心腹陈究和樊七,苏城启一看这架势…… 分明不让他们进屋的意思。 他苏家虽然比不上金字塔尖的两位,但也算是燕京城的豪门世家,何曾被人如此怠慢过? 更不用说,他的大女儿曾经还救过梁非城,就单单这份恩情,梁非城也太目中无人! 只是当他眼底的愤怒一闪而过时,梁非城清寒的眉眼一沉,锋芒泄露,苏城启眸光一颤,连忙低下头去。 “三少,深夜打扰实在非我本意,只是小女出了点意外,现在人还躺在病床上,乔南下午曾见过我女儿,我们就是想问问她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苏城启把话说的十分漂亮。 委屈和嫌疑,一样都不落下。 梁非城慢条斯理的喝茶,闻言抬眸往苏城启和杜美心身上轻轻一扫:“出意外就来梁公馆找人?那要是死人了,梁公馆是不是要殡葬一条龙服务啊?” 苏城启和杜美心的脸色同时一变,杜美心更是气得眼眶通红,“三少,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摆明了就是那个叫乔南的打了我女儿……”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察觉到自己的老公在扯她的衣袖。 苏城启脸色很不好看,“三少,我们只是来问问清楚,如果有打扰的地方……” “你还知道打扰我了?”梁非城重重的放下茶杯,杯盖跳跃之后咔哒一声掉在杯子上! “你们当我梁公馆是什么地方?” 苏城启和杜美心顿时被震慑的低下头去,杜美心敢怒不敢言,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和怒火。 这个梁三少是在袒护那个寄生虫丫头吗? 可是不对啊,燕京城的名流圈里谁不知道,梁三少对那个寄生虫弃如敝屣。 这时梁非城语气微沉的说:“既然你们都来了,我也不能让你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既然你女儿出事来我梁公馆找人,那我倒是要问问,证据呢?” 苏城启愣了一下,“目前有力的证据倒是没有。” “没有证据就来我梁公馆抓人,我竟不知如今你们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梁非城语气嘲弄,可细微之处迸射出的冷意却如利刃一般切割在苏城启的身上。 他的脸色略微有些发白,雪花不断的落下,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脚底直往上钻,他的夫人头上和肩膀上更是落满了雪花。 冷意侵入骨髓后,他反倒冷静下来。 确实是他冲昏头脑,今晚出师不利,再这样下去恐怕惹恼梁非城,好不容易借助女儿救了梁非城一事在名流圈里地位飞升,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毁于一旦。 待他回去找到有力的证据,不怕抓不到那个女人! 他拉住泫然欲泣的杜美心,对梁非城颔首,说:“希望三少念在我们护女心切的份上,原谅我们一颗为人父母的心,我们也是关心则乱,我们这就走。” “等等。”清贵寒凉的嗓音叫住了他们。 苏城启回头。 梁非城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大衣长至膝盖,将男人的身材衬得修长挺拔,门廊顶上的灯光倾泻而下,仿佛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光圈,平日里清冷的男人此时此刻显出几分温润如玉之感。 只是苏城启深知梁非城绝非良善之辈。 梁非城单手拢着衣领,“我这里也有个问题要问问你们,今天下午我梁公馆的人被你们的宝贝女儿欺负了,这件事,你们说,要怎么算?” 苏城启脸色微变,否认道:“三少,我们女儿生性善良,不会欺负人的,是不是搞错了?” “生性善良?”梁非城讥讽的说,“谎言说久了,连自己都信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小九将苏清扬曾经霸凌同学的资料递给了苏城启,苏城启单单看了两行就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小九放了一段音频,是从下午的录像里截取出来的。 音频里苏清扬张扬跋扈的声音十分清晰,她一边喊着叫乔南脱衣服,一边叫孙倩好好拍照,那笑声仿若魔鬼。 苏城启眼前阵阵发黑,他一把抓住杜美心的肩膀,举着手里的资料,面目狠戾的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杜美心没想到梁非城查到这些,吓得冬夜里直冒冷汗,支支吾吾的说:“我……我不知道啊,老公,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你当我是傻子吗?”梁非城不屑做这种事情,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一心爱护的宝贝女儿是个霸凌同学的恶毒之人! 他自诩家教甚严,却教出了这么个恶毒的东西出来! 梁非城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字句冰冷的说:“我没时间在这里听你们处理家事,只是想要苏先生给个说法。” “你的女儿受伤了就可以不问青红皂白上门来抓人,那我的人,就可以随意欺辱吗?” 第39章 这件事情,她错在哪里? 随着梁非城的话音落下,院子里的风声似乎更加凛冽,呼啸着从苏城启的耳边掠过。 一瞬间,他浑身冰凉面色如土。 看来今天梁非城是护定了那个叫乔南的贱人了。 “三少,我们清扬虽然大小姐的脾气大了点,但也不会随便欺负人,一定是乔南说了或是做了什么,清扬才会想着教训教训她。”杜美心急着为女儿辩解。 她越说越急,全然颠倒是非。 “你给我住口!”苏城启厉声怒斥道! “你还嫌不够乱吗?都是你助纣为虐!你敢说她做的那些事不是你瞒着我利用钱权压下去的?” 杜美心被他吼的脸上一僵,哑声哭道:“我那不都是为了她,那些事要是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燕京城立足?” 梁非城一只手虚拢着打火机的火苗,眼眸半眯着吸了一口烟,言辞讥讽:“子不教,父之过,你们两个半斤八两,在我面前吵什么。” 苏城启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梁非城站在门廊下居高临下,而他们站在院子里,雪花飘飘,忍受寒风。 而且还要被一个年龄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年轻人这么当面羞辱,任凭谁都无法忍受。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开始梁非城就没打算让他进门,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们,给他们下马威。 奈何他是梁非城! 在燕京城梁非城三个字就是绝对权利的象征,而他们这些勉强够到豪门阶段的都需要仰仗他存活。 苏城启后悔走这一遭,当时完全是被愤怒冲昏头脑,他自知理亏的低下头,“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绝对不让她再犯这样的错误。” “怎么管教?口说无凭,你倒是说出来给我听听。”梁非城抖落烟灰,指尖那抹火光忽明忽暗,就像他那双眼睛似的,拢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杜美心站在一旁哭哭啼啼,完全不敢再插嘴。 梁非城的声音越来越冷,说出来的话更是一句比一句毒,如果声音能化作实质,她身上早已千疮百孔。 苏城启没料到他动真格,连场面话都不听了,呼吸一沉,忍辱的说道:“这件事说到底是我女儿的不对,但是,我女儿现在不知道被什么人打成重伤,就当做是她为了此事付出的代价吧。” 虽然一万个不甘心,可眼下只能先这样说。 气归气,可真的要把自己的女儿交出来,他是无论如何都狠不下这个心的。 梁非城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眉眼间的不耐烦压抑到了极点,“她被什么人打的,我不关心,一码归一码,你说算就算?她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我的人,就应该知道后果。” 苏城启心下一沉,梁非城这是要逼他们啊! 他思量再三,心一横,说道:“三少,我大女儿和您的关系不错,清扬又是她的妹妹,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下等人破坏两家的关系,您就看在苏怡的份上,原谅清扬这一次吧。” 杜美心这才醒悟过来,应该早点提苏怡,三少一定会看在苏怡的面子上,让这件事翻篇的。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早就该这么做了,还白白受了那样的气。 梁非城轻笑一声,过分精致的五官透着几分森寒的冷意。 “对我有恩的是你大女儿,与你们苏家没有什么关系,你们平日里做的那些事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天闹到我眼皮子底下,就别当我好糊弄!” 杜美心吓得浑身一哆嗦,眼泪憋在眼眶里,扯着苏城启的衣角,而苏城启心里没底,在梁非城的三言两语下自乱阵脚。 “我听音频里有人打断了清扬,说明清扬没有伤害到乔南,充其量只是年轻人之间玩得有些过火了,无伤大雅。” 梁非城掐灭烟头,低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无伤大雅?” “苏先生是打算重组我的三观吗?这样的话,你是如何好意思说出口的?”梁非城清凌凌的望向他的眼睛,眉眼间的冷意骤然爆发。 震慑得苏氏夫妇差点要跪下去。 苏城启呼吸一窒,哆嗦着问:“那三少说,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梁非城真的腹黑到了骨子里了,这一步步算下来,不就是要等他自己开口询问要怎么处置他的女儿吗?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梁非城一抬手,小九立马将一份打印好的纸递给苏城启。 “明日将这份忏悔书发给各大媒体,一字不落。” 苏城启颤巍巍的接过,低头快速的浏览一遍。 堪堪只看到了开头部分,他蓦地瞪大双眼,身子就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像是忽然间生了场大病,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流。 他的双手颤抖地更厉害了,哑声喊道:“三少,这会毁了清扬啊!” 这岂止是忏悔书,一字字,一句句,都要清扬将自己所做的错事列举出来,除了霸凌同学,还有一些他从来都不知道的不检点的私生活。 可是他眼下已经顾不得发怒了。 如果明天登报,不出半天,整个燕京城的人都知道她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她将来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燕京城? 杜美心差点晕过去,几乎要跪下去乞求道:“三少,三少,我们清扬年少无知,您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您不能毁了她啊,求求您了!” “要命还是要名,你们自己掂量,管家,送客!”梁非城转身,黑色长款风衣的衣角卷起风雪,带着冬夜的寒意。 管家颔首:“是,三少。苏先生,苏太太,请吧。” 梁非城进门时,在门右侧的拐角看到了站在那不动的乔南,耳边苏城启和杜美心的求饶声越来越远。 他清朗的眉目微皱了一下,语气颇为嘲讽:“看看我有没有食言,把你交给苏家?” 乔南怔了一下,心尖毫无征兆的被他阴阳怪气的话刺了一下,“是我沉不住气,否则苏清扬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给三少您添麻烦了。” “你还知道自己错了?”梁非城语气颇沉。 后面进来的小九和樊七一看到三少这是要训人的架势,连忙退了出去。 两人并排走在回房间的路上,鞋底踩着吱呀的雪,樊七叼着一根烟,问出了憋在心里良久的疑惑:“三少为什么袒护她?” 小九拍掉头顶上的雪花,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回想起在书房时,三少料到苏家会来人,让他打印一份苏清扬的忏悔书,当时他也问出了和樊七一样的疑惑。 当时三少临窗而立,目光清寒,说:“这件事情,她错在哪里?” 第40章 被刺中神经的郁闻州 梁非城除了在楼下训斥了乔南两句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怒气,甚至还不如在面对苏氏夫妇时的怒火。 然而等她被梁非城叫到三楼主卧室,她才知道他压抑的怒火究竟有多汹涌。 一整夜,她几乎要被他的怒火烧得化为灰烬,翻来覆去的折腾。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雪停了,她才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失,她累到极点,连眼皮都掀不起来,昏睡了过去。 一大早,两辆黑色轿车飞快的开往豪庭一品的别墅区,最终在占地面最广的那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两个中年男人打开车门,神色匆匆走到别墅前按响门铃,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男人出来开门。 中年男人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邹助理。” 邹助理认出是郁家的亲戚,江由和龙涛,疑惑的问:“二位老板怎么一大早过来?” 说早是真的早,这会儿的天色还呈现着淡淡的幽蓝,气温也是低得吓人。 “我们有事求见郁少。” 邹助理蹙眉,“可是这个时间老板还在睡觉,请问有什么事吗?” 年纪稍大点的江由面露难色,“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郁少为我们做主。” 邹助理为难的摇头,“要是打扰老板睡觉,他会很生气的,二位老板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 关于郁闻州起床气的事情,燕京城很多人都有所耳闻。 听说早年有人一大早上门求见郁闻州,被保镖和助理拦在外面,就在门口大喊,谁知惊动了睡梦中的郁闻州。 当时郁闻州亲自下楼开门,就在对方以为并不像邹助理说的那般危言耸听时,谁知他竟是一把将那人抓进车里,车开至江边,二话不说的把人丢进江里。 想到那些传闻,两个男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是一想到要求郁闻州的事情,他们咬咬牙,说:“我们就在楼下等着,郁少什么时候醒来再说。” 邹助理没办法,只好将二人领到别墅的客厅。 一直到中午十点多,楼上才依稀传来开门的动静,江由和龙涛相视一笑,有救了。 不一会儿,郁闻州穿着黑色睡袍,踩着高定拖鞋慢悠悠的踏着脚步从楼上下来。 一眼看过去就是刚睡醒的样子,睡眼惺忪,一头栗色的短发乱糟糟的,乍一看像还在读大学的大男孩,哪里像外面传的那般可怕。 他一边打哈欠一边往客厅里多出来的两个人看过去。 “郁少。”江由和龙涛同时站了起来。 龙涛焦急开口:“郁少,你可得救救我们的女儿啊!” 刚起床就听见聒噪的声音,郁闻州睡饱的好心情受到了影响,眼神顿时就冷了下来,和刚才从楼上下来时的气场大相径庭,那眼神似乎要杀人。 龙涛吓得闭了嘴,被江由扯到后面。 郁闻州伸手接过邹助理递过来的咖啡,低头抿了一口。 很甜,他喜欢。 他心情不错的走到最中央的沙发,慵懒的陷了下去,搭着个二郎腿,姿态悠闲的品着咖啡。 “说吧,什么事?”他的手心一下一下的摸索着咖啡杯,这会儿突然又是一副很好商量的样子。 龙涛生怕自己说错话,让江由开口。 江由一大早就憋了眼泪,这会儿两只眼睛稍显红肿,哽咽道:“郁少,梁非城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件事肯定要找郁闻州出面的,先不说郁家和梁家微妙的关系,就单单郁闻州和梁非城两个人的关系,梁非城都欺负到郁家的亲戚了,郁闻州不可能不闻不问的。 “哦?”郁闻州略微一挑眉,往后靠在沙发上,轻哼一声:“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天天都有他的事,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江由将事情避重就轻的说:“我们女儿和同学发生了点矛盾,你也知道的,女孩子小打小闹,哪里要惊动派出所?结果一大早警察就到家里抓人,说是上头下的命令,我们一问才知道,是梁非城发的话。” 郁闻州切了一声,十分不屑:“梁非城还管女人之间的事儿?到底是谁啊,我倒是想看看,哪个女人会让他做出这么变态的事情。” “就是梁家那个寄生虫。” 郁闻州喝咖啡的动作一顿,眼神锐利的扫过他们的脸,他的脸色忽然一沉,“乔南?” “对!”龙涛附和道,“梁非城未免太小题大做,为了一个他都不要的破鞋居然如此大动干戈。” 郁闻州托着咖啡的手倏然一紧。 “破鞋”两个字简直是刺中了他的某根神经! 脑海里一下子又浮现出那个女人巴掌大的小脸白得近乎透明,她明明一滴泪都没流,可他就是一眼看出她受伤了。 他回家后整夜的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她的脸,好不容易才能睡个安稳觉,又被他们提起那个词! 哐当一声,郁闻州的咖啡砸在茶几上,咖啡瞬间飞溅出来,泼了龙涛半张脸,龙涛吓得一口气噎在嗓子眼上。 他和江由对视一眼,不知道自己哪个字说错了? 郁闻州面无表情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龙涛和江由吓得不敢说话,邹助理很快回来,附在他的耳边将事情的大致说给他听。 霸凌,脱衣服这个几个词在郁闻州的脑神经上突突直跳,他的脸色却越发表现的平静。 他低头压着手指,头也不抬的说:“你们说的事,我都知道了。” 江由和龙涛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郁闻州是要帮他们的意思了,他们也不敢坐着,连忙站起身来,“谢……” “先不急着道谢,”郁闻州忽然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语气没什么起伏的对邹助理说,“把我的高尔夫球杆拿来。” 龙涛心下疑惑,这大冷天的,打什么高尔夫? 邹助理转身去郁闻州收藏高尔夫球杆的房间将他拿得最趁手的那一把递给他。 “郁少,这球杆看上去真不错。”龙涛站在旁边笑呵呵的打彩虹屁。 郁闻州颠了颠手里的高尔夫球杆,忽然一把握住球杆,指着龙涛,脸上的表情瞬间发狠,字句冰冷:“把你刚刚说乔南的话,再说一遍!” 第41章 一丝冰凉从心尖流过 梁非城从浴室出来时,此时此刻本该睡在卧室大床上的人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室清冷。 他擦头发的手一顿,清隽的五官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 晨光将他的身影照印在灰白的墙上,拉长的一段侧脸剪影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他垂下眼眸,将毛巾摔在地上。 梁暮行坐在客厅的轮椅上,他吃饱喝足之后,一边傻笑一边流口水,管家正在给他擦口水,听见脚步声,管家抬头,恭敬道:“三少。” 梁非城周身的气压较平常更冷了些,管家敏锐的察觉到异常,下意识的拍了拍梁暮行,不让他在梁非城面前犯错误。 可梁暮行本来就是个傻子,根本接收不到他发出的信号,或是接收到了,却领悟不了。 “非城,非城,你看哦,是南南给我织的围巾,好看,好看!”他一边指着围巾炫耀,一边抓着围巾的尾巴晃啊晃,晃得梁非城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那是一条纯手工编织的围巾,上次乔南被他弄伤了发烧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在她的桌上看到过半成品,深褐色的,一看就是给男人的。 梁非城的嘴角划过一抹凉薄的弧度。 原来是给他大哥的。 他迈下最后一级阶梯,就在梁暮行晃到第三圈时,他长腿迈过去,一把将他绕在脖子上的围巾扯下丢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客厅。 这碍眼的东西留着有什么用! 梁暮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管家顾不上他,在梁非城身后喊着:“三少,您还没吃早餐呢!” 车门砰的一声摔上,小九心肝一颤,大清早感受到来自三少的怒火,他回头面色如常的对管家摆了摆手,示意他三少不吃了。 一路上,小九如坐针毡,坐在副驾驶座上思来想去,说了一声:“乔南喂完梁先生吃饭后就去医院了。” 梁非城翻阅报纸的手一顿,薄脆的纸在他手心里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终于,他清冷的说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小九背脊一凉,讪讪的回过头,和开车的樊七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谁也不敢开口了。 很明显的,三少在生乔南的气。 车子朝前行驶,穿过大桥,汇入主干道,梁非城的视线从报纸上移开,眼神讳莫如深的扫过西南角的那座医院,嘴角抿成了直线。 一整个上午,总裁办的气氛都很压抑,二助和三助先后被梁非城骂出来,三助是个女孩子,出来时眼眶红红的,情绪绷不住,跑进茶水间哭了出来。 小九正打算去安慰几句,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是派出所那边打来的电话,听完对方说的话,他心里暗叫一声这下糟了。 挂断之后,又有人打电话进来,对他说:“九哥,今天早上江由和龙涛去见郁闻州了,我们看见龙涛是被人抬出郁闻州的家,腿都被打断了……” 小九:“……” 江由和龙涛正是昨天参与霸凌的两个女生的父亲,他们去找郁闻州一定是为了女儿的事情,结果没想到……郁闻州居然把人给打了? 他忍住骂娘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暗示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敲了三下办公室的门,他扭开门把进去。 如履薄冰的走到办公桌面前,低着头,说:“三少,派出所那边打来电话,说郁闻州给他们打了声招呼,叮嘱他们好好照顾江家和龙家的女儿。” 梁非城签字的手一顿,笔尖锋利的划破纸张,梁非城的“梁”字的一捺甩出长长的尾巴。 想到郁闻州这么做的理由,一抹冷芒附在了梁非城眼瞳之上,握着钢笔的那只手指节泛白。 “江由和龙涛去找他了?”梁非城一针见血。 小九欲言又止,梁非城直接把废了的报告捏成纸团砸了过去,沉声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婆婆妈妈了?” “属下不敢!”小九心下骇然立即低下头去,如实回答:“龙涛和江由是去找郁闻州了,并且龙涛被郁闻州打断了腿。” 梁非城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吸燃,眸光冷淡得几乎透明,“为什么偏偏只打龙涛,他说什么了?” 小九连死的心都有了,贴在裤缝的手指紧紧的绷直,她始终低着头,连办公桌的一角都不敢看,“他说乔南,是您的破鞋。” 所以郁闻州才打了他。 烟灰抖落在办公桌上,梁非城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一丝冰凉从心尖流过。 他直接握着烟头,火星灼烧着他的手心,直到那痛感压制了心头窜起来的情绪,眼底的杀意才渐渐退去。 小九不敢抬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听见梁非城如常的问他:“忏悔书登报了吗?” 小九暗暗松了一口气,摇头,“还没有,苏家不敢忤逆您,可是这都将近十一点了,一点风声都没有。” “通知楼下保安,今天我谁都不见。” 小九愣了一下,他跟在梁非城身边很多年了,有时候还算能猜到一两分梁非城的心思,猜测道:“您的意思是,苏家会派苏怡小姐来当说客?” 医院病房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苏城启沉声说:“你妹妹的名声关乎到我们整个苏家的荣誉,也包括你在内,所以你务必要去求得梁非城的原谅。” 这几乎是用下令的语气,谁能猜到,此时此刻他面对的是他的亲生女儿。 苏怡的嘴角划过一丝苦涩,“可是三哥不是朝令夕改之人,他说的话不会轻易收回的。” 半夜的时候爸爸突然给她打电话,她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结果他只在电话里说要她坐今天最早的航班回燕京城,她昨天才刚到了南省,只能连夜找剧组请假。 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苏清扬的丑事回来。 她心里有万般的不甘心,说话的语气也比平常多了几分忤逆。 苏城启被她的语气气得脸色发青,扬起手狠狠的扇了她一个巴掌! “混账东西!你以为自己救过梁非城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苏怡捂着脸,低着头,眼底的阴霾一扫而过,“你以为我有那么容易就让三哥收回成命吗?” “她说的没错,这事没那么简单。”随着病房门被人推开,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灌进了房间没每个人的耳朵里。 苏城启脸色一变。 郁闻州! 第42章 以后老子不欠你了! 其他人都被苏城启挡住了视线,也没看见苏城启脸上震惊的表情,当郁闻州出现在视线内时,病房里似乎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几乎要和梁家同地位的郁家,不是他们能高攀得起的。 就如同梁非城,苏城启十分清楚如果不是苏怡的缘故,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那样的豪门世家。 可那又怎么样,苏怡是他女儿,一生都该为他所用。 郁闻州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们一眼,姿态透着几分冷艳高贵,那双桃花眼里锋芒毫不收敛。 他径直走到沙发前,转身坐了下来,搭着个二郎腿,讥讽的看了苏清扬一眼,“哟,变成猪头了?” 苏清扬躺在病床上浑身动弹不得,却在看到郁闻州的瞬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很怕郁闻州,郁闻州看向她的眼神,活像猛兽盯着自己的猎物。 一瞬间本就发红的眼圈瞬间就更红了几分,毫不楚楚可怜。 “干嘛,我欺负你了吗?”郁闻州声音陡然下沉。 苏城启见状连忙上前两步,将病床挡在自己的身后,灰白的鬓角上下一抽,敢怒不敢言:“不知道郁少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我,为了乔南来的。”郁闻州直接开门见山,直接得令其他人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等反应过来之后,包括苏城启,病房内的所有人的脸上表情瞬息万变。 怎么又是和乔南有关? 郁闻州表情玩味的看着他们,就像欣赏了一场川剧变脸,还是家庭版的。 左手拨弄着右手拇指的玉扳指,他笑容妖冶:“听说,你女儿昨天欺负乔南了?” 话音刚落,床上的苏清扬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苏城启剑眉紧蹙,“郁少,乔南她……” 苏清扬在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的提醒他:“爸,乔南是他的女人。” 苏城启脸色一变,他还不知道黎东白生日的那天晚上,郁闻州当着众人的面说乔南是他的女人。 忽然之间苏城启觉得自己处在了绝望边缘,双腿发软,几乎要坐在地上,身子往后一趔趄,单手压在病床的扶手上止不住的发抖。 梁非城那边,尚有苏怡可以求情,可郁闻州这里…… 现在就算梁非城松口了,郁闻州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郁闻州拨弄着玉扳指的手一顿,潋滟的桃花眼里漾起一道细细的波纹,虽然那是他为了膈应梁非城的话,苏清扬这个蠢货当真了,不能怪他。 苏城启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忍痛哀求道:“郁少,我女儿已经知道错了,如果您不满意的话,等她康复了亲自登门向乔南道歉。” 杜美心全程吓得不敢说话,昨晚在梁公馆,她的胆子已经被吓破了,这会儿只能哽咽的点头。 郁闻州眼神一冷:“没听说过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么?” “好了,你们这破地方老子不想坐了。”他满是不耐烦的收起二郎腿站起来。 他垂眸看向脸色灰白的苏城启,冷笑一声:“我来就是通知你们,我不管梁非城要你们做什么,你们胆敢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明天老子就铲平了你们苏家!” 最后他眼神冰冷的扫了苏清扬一眼:“你最好祈祷自己永远都康复不了,我没有不打女人的臭规矩,只是不打残废,如果你哪天康复了出现在我面前,我很难保证不让你再躺一躺。” 他说完后,带着助理扬长而去。 而苏清扬终于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声…… 临近午饭时间,乔南的手机响起了一个陌生的来电,她平常几乎不接这样的电话,可是电话接连响了四次。 她终于接起,低低的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而后是一道熟悉的,令她头疼的声音:“以后老子不欠你了!” 还不等她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电话就挂了。 她看着被断了电话的屏幕,秀眉皱了起来。 郁闻州又在玩什么? 晚上乔南回到梁公馆的时候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同寻常,佣人们早早退下了,梁暮行也睡着了,公馆上下安静地有些诡异。 小九在门廊下等着她,对她说:“三少在楼上等你。” 一瞬间乔南的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她将东西放回到杂物间后,去了三楼。 她站在主卧外面,敲了三下门,没有人回应。 过了几秒钟,她又敲门,还是没人回应。 她扭开门把,起居室和卧室里没看到梁非城的身影。 就在她以为梁非城可能在书房时,隐约听见浴室传来水声。 她走到浴室外,抿了抿唇,抬手轻轻敲了两下,只听一道清冷凉薄的声音说:“进来。” 乔南的身子微微一僵,打开了浴室的门。 浴室里很宽敞,梁非城向来讲究,乔南撩开帘子往里走,里面水汽缭绕。 一片水雾后她看见梁非城靠在浴缸边缘的宽阔的背,线条流畅微微鼓起的背肌充满了力量感和性感,莫名让人心惊肉跳,很难和平常西装革履的他联系起来。 乔南低着头站在浴缸边上,梁非城表情很平淡,丢了一块毛巾过来,”擦背!” 她的手一颤,连忙接过。 润湿了毛巾后,她蹲在浴缸边,这是她第一次给梁非城擦背,力道很轻,像猫抓挠得一样。 就在她将毛巾移开他的背,准备再沾热水时,梁非城忽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扯进了浴缸里。 浴缸很大,乔南被拽进去后,整个人往后一倒,头栽进了水里,扑腾间看见梁非城那张阴沉冷漠的脸,她本能的退缩。 梁非城却再次将她一扯,拉进怀里牢牢锁住,低头覆上她的唇。 他的大手在她身上四处点火,乔南疼得身子止不住的战栗,梁非城松开她,看着她苍白害怕的脸,低头惩罚的咬了一下她的唇角。 “郁闻州替你出头了知道吗?”他近乎咬牙切齿。 乔南浑身湿透了,墨色的长发贴着脸颊,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更苍白了,她忽然明白郁闻州说的那句话。 原来是替她出头了。 可他为什么要说不欠她了? “看来已经知道了,他给你打电话了?”梁非城的声线沉到了极点。 乔南一怔,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梁非城眸底迸射出一道寒芒,一把抓起乔南放在架子上的白色旧手机,沉声:“密码。” 乔南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将密码告诉了他。 梁非城划开通话记录,找到中午那个电话号码,手指滑动,直接将号码拉黑! 而后丢开手机,一把将乔南扯到怀里,低头攫住了她的唇…… 凌晨,万籁俱寂。 杂物间的角落里,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忽然亮了起来,幽蓝的光微微一闪,而后又暗了下去…… 第43章 她从小脸皮薄 乔南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没大亮。 喉咙微痒,她咳着咳着就醒了,应该是有点着凉了。 当她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梁非城冷削的喉结。 她急忙捂住嘴,还好梁非城没被她的咳嗽吵醒。 捂着嘴,巴掌大的脸上只露出一段鼻梁还有一双灵动的大眼,她凝望着梁非城的脸,也许是几秒,也许有几分钟。 直到心口微酸她才移开视线,暗骂自己不争气,怎么就红了眼。 她放慢呼吸小心的掀开被子,要趁梁非城还没醒之前离开这里。 结果环视了一圈也没看到自己的衣服。 昨晚她的衣服都湿透了,应该是被梁非城丢在浴室,她起身,踮着脚尖走在木质地板上,嫩白的肌肤在清晨的微光里透着令人沉沦的光泽。 绕到脚蹬边上,将梁非城丢在那里的浴袍裹在身上,然后蹑手蹑脚的去浴室找自己的衣服。 可当她看见垃圾桶里的衣服时,秀眉紧紧的皱起来,精致的五官纠结成一团。 在要和不要之间,她最终被自己的贫穷折服了。 左右环顾,她扯了一条浴巾,然后将自己的湿衣服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用浴巾包裹着。 出了浴室,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大床中间,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隐隐的描绘出梁非城沉睡的侧脸。 她踮着脚尖出了卧室,当卧室门极其小声的关上的瞬间,大床上的男人悠悠睁开双眼,眉眼清寒,眼里毫无半分睡意。 乔南抱着自己的湿衣服下楼,客厅里已经有佣人在打扫地毯,他们跪坐在地上忙于自己的事情,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她回到杂物间迅速关上门,转身的瞬间察觉到房间里有什么异常,仅仅只是一秒,她便发现那异常是来自她的笔记本电脑。 几乎没有反应时间,她丢掉湿衣服,快步走到电脑面前,修长莹白的手指飞速敲击键盘。 屏幕一闪,右下角果然提示新邮件。 她紧张的手心都是汗,背脊一阵阵的发凉。 邮件的内容只有两个字:不是。 乔南的脑仁突突直跳,那两个字仿佛在她的眼底瞬间放大,她的身子像一把紧绷的弓,忽然撤了力气,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 她紧紧的捏着手指,这么说爸爸的死和梁叔叔无关。 她说不清自己此时此刻是何种心情,又是因何而松了一口气。 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掩面,肩膀渐渐的发出抖动的弧度,手指缝有泪水洇出,一滴滴的砸在地上。 幸好不是梁叔叔。 然而还是和之前一样,邮件在打开的一秒之后,消失的同时所有的记录也都消失不见了。 可她不懂,妈妈到底跟什么人在一起? 两次邮件都无迹可寻,甚至她发送了追踪,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如果不是经验老道的黑客做不到这种程度。 而且她上次偷听梁非城说话,听他的意思妈妈的确有同伴。 她到底和谁在一起? 就在这时,杂物间的门被人敲得咣咣直响,管家醇厚的嗓音在外面喊着:“梁先生醒了!” 乔南迅速擦了一把脸,回答道:“我马上出来。” 餐厅里,梁暮行十分听话的坐在轮椅上不乱动,乔南一口一口的喂他喝粥。 当年他的消化系统也受到损伤,太干的饭他难以消化。 后厨每天都在变着法的给他熬各种样式的粥。 梁暮行控制不住的呵呵笑出来,乔南连忙拿手帕给他擦嘴角,像哄小孩一样的哄着他:“梁叔叔,乖乖吃饭。”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不用听也知道是谁走过来了,乔南没抬头,她平常也经常这样。 可是梁暮行却在这时紧紧抓住她的手,一字一顿,气冲冲的控诉道:“南南,围巾,非城扔掉!” 乔南愣了一下,难怪没看到梁暮行戴围巾,昨天他还高兴的手舞足蹈,她说要先洗洗再戴,他非得马上围上,她怎么哄都没用。 原来是被扔掉了。 她没什么时间,那条围巾织了很久。 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劳动成果,就这么被人扔掉了,她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和愤怒。 可对方是梁非城,她只能忍气吞声,默默的在心里骂他两句。 餐桌那边椅子移动的声音,余光里男人清隽的身影落座了。 梁暮行还在哼哼唧唧,她怕梁非城等会儿发怒骂他,连忙哄着他:“我再给你织一条。” “谁允许你给他戴那么丑的东西!”梁非城冷声说道,语气颇为严厉。 一瞬间乔南的笑意僵在嘴边,脸色肉眼可见的泛红。 她从小脸皮就薄,被人说两句容易上脸,一瞬间觉得十分丢脸,羞愧的低下头,无声的喂梁暮行喝粥。 管家在旁边也不满道:“我昨天也是不答应的,你买的毛线太廉价了,梁先生万一过敏怎么办?” 梁非城瞧见她的耳根子都红了,脸色微沉:“行了,退下吧。” 管家和其他佣人都退了下去。 乔南喂完梁暮行之后,低着头匆匆回了杂物间,拿好自己的包离开了梁公馆。 餐厅里,梁非城目光落在院子里那抹纤瘦的身影上,手里的咖啡被他摔了出去,洁白的桌布被弄脏了。 小九头皮一麻,和樊七同时低下头去。 乔南先去了一趟外婆所在的医院,明天是周末,她打算找梁非城请假,到医院多陪陪外婆还有言西。 从外婆的医院离开后,她又去了言西住的医院, “乔南,辛苦你这么一大早过来,别耽误上课了。”言西的姑姑一把拉过乔南的手让她坐下来。 乔南坐在言西的病床边,伸手握住言西的手,抬头回道:“没事的姑姑,学校离医院很近的,而且上午是后面两节课,已经期末了,只是讲一些考点。” “姑姑,她连考点都不用听,整本书她都能背下来。”言西笑着说,可是那双眼睛里分明没有光。 乔南的心一刺,面色如常的望着言西。 言西睡着之后,言西的姑姑拉着乔南的手到病房外面,一瞬间,在病房内都隐忍着的两个人同时红了眼眶。 言西父母双亡,这些年一直跟着姑姑生活。 乔南掏出纸巾给姑姑擦泪,她心疼言西,同时也心疼言西的姑姑。 姑姑擦掉眼泪,呼出一口气,激动的说:“我看到新闻了,苏清扬把我们西西害得这么惨,活该身败名裂!” 乔南抱了抱姑姑,“以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言西了。” 燕京城一家私人医院里。 自从昨天苏清扬的丑闻曝光之后,苏城启就再也没踏入过这家医院,照顾她的人只有杜美心。 苏清扬等杜美心去找护士拿止痛药时,从枕头下掏出手机。 她左手骨折,单只手费了好大的劲,才艰难的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她瞪着猩红的双眼,紧紧咬着的齿根摩擦出恨入骨髓的声音:“是我,我要你帮我,毁了一个人。” 第44章 别再穿我的浴袍,我不喜欢。 乔南回宿舍拿书,走出宿舍楼刷了一辆校园自行车,等她停好自行车,准备上楼上课时,忽然觉得有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知为何,一股凉意爬上她的背脊,使得她猛地转过身去。 这会儿是换课时间,教学楼下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有嬉闹成一团的,也有单独行走的,每个人都朝着自己的方向,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她低头微微蹙眉,大概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午饭时间食堂里人挤人,她拿好餐盘坐在角落的位置。 三年的大学时光,她只有言西一个朋友,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议论她不合群。 可饶是这样,喜欢她的男生还是只多不少,一开始献殷勤的人很多,但都被她冷漠的拒绝了,时间久了之后就没人敢轻易尝试。 渐渐的,乔南成了燕大最出名的冷美人,美是独一无二的美,冷也是万里挑一的冷。 唯一能在她脸上看到笑容,就是和她的朋友在一起时。 她笑起来的那瞬间,在许多男生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只觉得若是要形容一个美人,单单乔南二字足矣。 乔南吃完饭后走出食堂,忽然又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而且,很近。 她下意识的抓紧手里的书。 忽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乔南。” 乔南回头,站在她面前的男生高大挺拔的,五官有点孩子气的样子,冲她笑的时候露出一边的虎牙。 她暗暗吐出一口气,温淡的道:“景少爷。” 景晟蹙眉,语气透出几分不满:“你平常见到我哥也是这么叫他的。” “景教授是我的老师,在学校称他少爷很奇怪。”乔南解释说。 “可你见到东哥也是直呼名讳的。” 乔南哑然失笑:“我从小就这么叫他。” 说完后,她觉得不该提这些的,一霎那间,眼底压了几分阴影。 景晟愣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一下子如鲠在喉,“你想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吧,我其实不介意,都挺好的。” 乔南有些错愕的看向他,“你和景教授的性格差很多。” 景晟笑了:“我哥就是个老古板。” 乔南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楼,“景教授应该还在教学楼,你过去能看见他,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乔南走了之后,景晟还站在原地上,他回头看了一眼食堂里刚才乔南坐的位置。 其实他早就看到乔南了,本想上去打一声招呼的,可却在看到她吃的饭菜时,克制了自己的冲动,他不太喜欢再一次看到她窘迫的样子。 越想他越觉得心酸,拿出手机给黎东白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晟子?”黎东白慵懒的声音传来,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景晟眉头紧蹙,“东哥,我想往乔南的饭卡里打钱,打多少合适?五十万够不够?” 黎东白像是被呛到了,猛地咳了几声:“等等,你慢慢说,怎么突然就要往她饭卡打钱了?” “我来找我哥,就是这么凑巧的遇见她,结果我看见她吃白米饭,只配一样青菜,难怪看她脸色不好,天天这么吃,能有什么营养?” 景晟越想,忽然觉得被他丢在车子置物盒里的五百块钱无比的烫人。 他应该早就想到的,她在梁家怎么可能过得好。 五百块钱他连看都看不上,却不知道够她用多久了。 黎东白沉默了几秒,开口道:“我不是提醒过你,她的事你少管,怎么,不听我的话了?还是你小子喜欢上她了?” “没有,”景晟否认道,“虽然她是我喜欢的那一类型,但我才见过她几回?别把我想的那么滥情好不好?我只是觉得她可怜,有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别,”黎东白沉声,严肃道,“你这话可别在老三面前讲,很多喜欢就是从怜惜开始的,你最好从今天开始打消这个念头。” “还有,别动不动就说往女孩子的饭卡充五十万,学校食堂那种地方,要吃完五十万块,你当她是猪吗?” “可是三哥不喜欢她。”景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说出口后,他又有些后悔了。 黎东白沉沉的叹出一口气,“毕竟你之前一直在国外很多事情不知道,我这么跟你说吧,三年前,你三哥可疼这个小姑娘了。” 乔南回到宿舍,本来的六人间忽然少了两个人,她进门时听舍友在猜测孙倩被抓的原因。 那天的霸凌事件,学校压下来了,学校里无人知晓。 而苏清扬登报的那篇忏悔书里只提到霸凌,并没有提及谁的名字,乔南只对舍友说言西生病了。 至于孙倩…… 乔南忍不住的想起那天晚上,梁非城坐在门廊下,霸气十足的震慑苏清扬的父母的一幕。 如果说心里没有触动是假的,可她又及时告诉自己,不能往深处想。 梁非城是护她,可他也是真恨她。 晚上她回到梁公馆,打开杂物间的门时,整个人僵在了门口。 熟悉的床,床头柜,桌子还有衣柜,这是她住了三年的杂物间没错。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床上摆满了衣服,从里到外,内衫毛衣到羽绒服,从上到下裙子到裤子,帽子到鞋子,除了没有吊牌之外全都是新的。 她疑惑的皱起眉头,居然还在衣服堆里看到了内衣。 翻过来看一眼。 36D。 她的脸颊瞬间一热,看着床上满目琳琅的衣物,心里有个答案几乎已经明朗了。 这时她发现床头柜上放了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 乔小姐,所有的衣服都干洗过了,你可以放心穿。 末尾处写了个潇洒的茜字。 乔南抿了抿唇角,她认出了这是梁非城总裁办三助写的。 所以,这些衣服真的是梁非城叫人准备的。 她站在床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直到双腿站僵了,她才想着去洗漱,结果她今天早上放在盆里的打算晚上回来洗的衣服不见了。 梁公馆里不会有人帮她洗,她首先就排除掉了这个可能性。 后来,她发现不仅盆里的衣服不见了,她柜子里的其他衣服也全都不见了。 想到今天清晨她在梁非城浴室垃圾桶里找到自己的衣服,应该是梁非城嫌碍眼,顺便叫人把她其他的衣服也给扔了吧。 可是他,怎么会给她买衣服? 他那么恨她,苏清扬的事情还可以解释为他不喜欢有人动他的人,可是买衣服……为什么? 院子里有车子的引擎声传来,是梁非城回来了。 梁非城从门廊走进来,小九接过他的大衣,抬眼看见乔南,退了下去。 梁非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迈开长腿朝楼梯走过去,眸光冷淡。 “三少,我房间的衣服……” 梁非城脚步一停,乔南缠绕在齿间的话也停了下来,男人侧脸冷峻,声线没什么起伏的说:“以后你有衣服,别再穿我的浴袍,我不喜欢。” 乔南一怔,随后脸颊微微发热,原来他知道自己穿他浴袍的原因。 第45章 接下来的,不用我教你了吧? 乔南站在原地低着头,耳尖红红的,梁非城视线扫过,唇角抿成锋利的直线。 她穿着拖鞋出来,袜子已经脱了,两只脚丫从拖鞋的前端露出来,脚趾甲透着比寻常人更浅一点的粉色近乎苍白了,应该是营养不良的缘故。 梁非城收回视线,眼底的异样渐渐散去,不冷不淡的说:“去给我收拾行李。” 说完后,走向客厅的沙发,管家端了一杯热茶上来,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乔南听见管家问他:“三少爷,您要出差?” 梁非城端起茶杯嗯了一声:“我去英国一周,家里的大小事务你要多上点心。” 管家恭敬的回答道:“是。” 余光乔南走到楼梯转角处,梁非城呷了一口热茶,脸上分明没有多余的表情,可管家是看着他长大的,自然看出他今天的心情还不错。 甚至还去了梁暮行的房间陪梁暮行坐了一会儿。 乔南拖出梁非城的大行李箱,床上铺了要放进行李箱里的衣物,她跪坐在地上,一件件的整理。 全然不知道背后男人炙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腰背上。 她穿着一件修身的针织衫,却因为她过于消瘦,略微显得宽松,也因为是几年前的衣服,短了些,她跪坐在地上的时候,露出一截白皙不盈一握的小腰。 而往里凹的腰线之下,轮廓渐渐丰满,一道幽深的沟壑若隐若现,她分明瘦的过分,可该长的地方却一点都不含糊。 梁非城冷削的喉结上下滚了两下,面无表情的抬手扯掉领带,摔上门,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乔南是听见关门声才回头,还没看清来的人是谁,就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丢在身后的大床上。 她惊呼一声,身子陷进被褥之中。 墨色的长发,白皙的脸盘,针织衫勾勒出胸前的轮廓……梁非城的眼眸眯了一下,就是这个妖精,无时不刻在勾引着他! 就在梁非城压下来的瞬间,乔南的头一偏,双手撑着他,紧张道:“你不是要出差吗?” 梁非城掐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转过来,低头之际,喑哑道:“不冲突。” 乔南被他勾得浑身瘫软,在还有理智尚存之前,她趁机说道:“三少,明后天我想请个假……外婆手术在即我想多陪陪她,而且言西明天出院了,姑姑说她晚上睡不着,我想去她家陪她睡几个晚上。” 梁非城的眼底划过一丝嘲讽……是有多无动于衷,才会在这种时候分心想这些。 他忽然松开她,面无表情的说:“那么想去的话,取悦我。” 早在之前的纠缠中,他衬衣的扣子松了几颗,露出白皙的,肌理分明的胸膛,饶是看过很多次,乔南还是心惊肉跳,不敢直视。 她坐在床边无从下手,耳根子更是红得能滴出血来。 “不想还是不懂?”声音低哑又富有磁性。 乔南脸红得眼睛都发烫了,耳朵嗡嗡作响,像是听不清他的话,只是摇头。 梁非城一把抓过她的小手按在皮带上,她头皮一麻,像是触电般急着要收回手,可梁非城紧紧的按在她的手背上,啪嗒一声,皮带松开,他的声线像是会蛊惑人心。 “接下来的,不用我教你了吧,嗯?” 乔南的心脏跳得飞快,之前不是没做过,但都是梁非城强迫她的。 低头舔了舔唇瓣,慢慢的朝他靠过去。 扬起下巴,在他冷削的喉结上落下一个吻,如羽毛划过,梁非城心尖好似触电一般,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握了起来,小臂上的肌肉线条瞬间紧绷。 温热的唇缓缓向下,一点一点的啃噬着他的理智。 她抬起头看他,一双眼眸仿佛含了春水,勾得他的呼吸渐渐粗重,闷哼一声。 男人性感的声音仿佛划过耳边,乔南的手抖了一下,停了下来。 他哑着声音循循善诱:“继续。” 乔南脸颊爆红,不敢在听他说什么,手上的动作没停,直起腰身贴上了他的唇…… 月光透过云层,一点点的压进三楼主卧的窗户。 乔南浑身汗湿的趴在床上,累得连手指都动不了,只记得梁非城在最后低沉的说了一句——做的很好。 梁非城沐浴完后慢条斯理的穿上衬衣西装,他从衣帽间出来,臂弯上搭着一件大衣,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眉眼间的神情透出一股子的餍足,还有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意。 小九在客厅等了足足两个小时,才见梁非城从楼上下来,手里提着黑色的行李箱。 他赶忙上去接过,恭敬的说道:“车子已经备好了。” 乔南是在子夜醒来的,窗帘半开,落了一室的清辉。 床上一片狼藉,可想而知之前的状况有多荒唐,想到自己之前所做的事,还有梁非城最后说的那句做得很好,她的脸在昏暗的光线里渐渐发红。 她起床收拾好,回到自己的杂物间,十分疲惫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她忽然觉得有一只手在她的脸上摩挲。 她下意识的抬起手挥了一下,真实的肌肤的触感让她瞬间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睛,床边立着一道轮廓模糊的黑影。 “谁!” 忽然那道黑影一晃,迅速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乔南翻身下床,顾不上穿拖鞋,追了出去,她一直追到客厅,客厅里还留着一盏灯,所见之物一览无余。 可是,没有人! 管家被敲门声吵醒,他打开房门看见是乔南,眼底的厌恶和不耐烦显露无疑,“大半夜的,干什么!” 乔南神情凝重的说:“有可疑的人闯入公馆。” “怎么可能,梁公馆的守卫森严,不会有人闯进来的。”管家皱眉。 “是我亲眼看到的。” 管家虽然信不过乔南,但如果是真的这件事就十分严重了,他立马回房间拿出对讲机,告诉梁公馆周围的保镖。 说完后,他披上外套着急前往梁暮行的房间,好在梁暮行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还在睡觉,没有被惊动。 梁公馆的大灯全都亮起,所有佣人都被叫醒集中站在客厅里,每个人都是睡眼惺忪。 一直忙到后半夜,保镖也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人,管家怒瞪乔南一眼,“是不是你看错了?” 乔南摇头,沉默数秒,“也许真的是我看错了吧。” 就像管家说的那样,梁公馆守卫森严,怎么可能有人能闯的进来? 可如果不是外面的人,难道是梁公馆内部的人? 可在这之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她在梁公馆的身份,一个卑贱的罪人。 当她躺在床上的时候,一股凉意爬上她的背脊,和今天白天在学校时的感觉很相似。 第46章 听说过子承父业吗? 乔南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她到佣人用餐区吃早饭。 她刚想坐下,有人将她的椅子一脚踹开,哐当一声,怒骂道:“安安分分的不好吗?非得搞得梁家鸡犬不宁!” 半夜有管家在而且顾及到睡觉的梁先生,他们一直把怒气憋到了现在! “成天作妖!你不是看到有人闯进来吗?在哪啊!” “还有脸吃饭!李嫂,把她的碗拿走,我们已经忍了她这么久了,一个罪人凭什么敢和我们一起吃饭!” 面前的碗筷被撤走了,乔南麻木的面对这些,默默的转身离开。 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在继续,更难听的都有,她不会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因为他们不值得。 她在院子里找到管家说明自己要请假两天,周末这两天都不会在梁公馆。 管家面无表情的挥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昨晚三少在临走之前跟他提了一句,就算他不想答应都不行。 所以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乔南都在外婆住的医院和言西姑姑的家来回。 两个地方离得不远,她步行半个小时就能到,所以接送她的保镖就回了梁公馆。 很快就到了周一早上,手术前不能吃东西,护士正在给老太太挂葡萄糖,以免她低血糖犯了。 就在这时,有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戴着口罩的护士敲门进来:“家属来签个字。” 乔南跟外婆说了一声,走出病房,跟在护士后面。 最后跟护士进了一间办公室,手术之前的签字手续很繁琐,一早上她已经签了几份。 办公室没有看到住院医生。 却是那个护士忽然转过身来,口罩下露出的半张脸,脸色惨白,“对不起……” 乔南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欲转身开门出去,忽然背后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可那股刺鼻的气味已经窜进她的鼻腔,迅速流经她浑身的脉络,不知道是什么药,反应时间很快,她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意识抽离前她看到一张男人的脸,似曾相识。 …… 手术室外,长长的走廊。 护士推着老人的轮椅朝着手术室走去,老人频频回头,饱经风霜的双眼布满了忧愁。 走廊一眼望得到头,可就是没有她的外孙女。 “小张,”她颤巍巍的开口,“你帮我再给南宝打个电话,怎么签完字人就不见了。” “好的,阿姨。”护工张姐连忙答应,掏出手机。 老人家忧心忡忡的看看着她举着手机,没多久就见她笑道:“乔南你去哪里了,你外婆找你好久了……好,等你完了赶紧过来啊,你外婆看不见你就紧张。” 挂了电话,张姐微笑着对老人家说:“在卫生间呢,估计早上吃坏了什么,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她听我说你紧张,都替你害臊了。” 老人家噗嗤一笑,怪自己真的是太紧张手术了,以至于草木皆兵,南宝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会不见了呢。 护士提醒道:“其他人在外面等,老太太,我们进去吧。” 手术室的门一关上,张姐保持微笑的脸顿时一变。 她神色凝重的按下电梯,朝着住院楼而去。 刚才乔南根本没接电话。 可是当时距离手术时间不到三分钟,她不能让老人带着担心进手术室,才演了刚才那一出戏。 她跟乔南接触几天下来知道她不是那种不打一声招呼就走的人,而且今天是她外婆动手术,她那么孝顺不可能不在,电话也一直没人接。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回到住院楼,拉了一个护士问:“请问你看到那间病房的家属吗?很漂亮的小姑娘。” 这一层住院部的人对乔南很有印象,确实十分漂亮,五官比电视上的明星还更精致。 护士摇摇头,“没看见。” 张姐又问道:“那之前她去签字的时候是哪个护士带她去的?” 护士皱眉问道:“什么时候?” 张姐想了想,着急道:“就是病人挂葡萄糖的时候,你们应该有登记。” 护士查了一下挂点滴的时间,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九点十一分,可是在九点之前该签的字已经都签完了啊,怎么还有人带她去签字?” …… 燕京城东郊外有一处烂尾的别墅群,很多人都知道当初开发这里的房地产商姓霍,可就在前段时间那位霍老板被抓了进去,当时新闻还闹得很大。 后来这工程就断了。 积雪消融,还在建设中的小区内道路上随处可见水洼,钢筋水泥七零八落,塑料薄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别墅的窗户上还有未拆下来的木板,再加上灰色的水泥墙,里面的光线就更暗了。 所以当乔南睁开眼睛的时候并不觉得刺眼,只是当空气划过喉腔时火辣辣的疼,她咳着咳着就醒了过来,入眼的是灰色的水泥天花板。 很陌生。 电光火石之间,她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被那个护士带到住院医生办公室内,有人捂住她的口鼻,刺激的味道…… 她浑身一僵,绑架两个字出现在脑海中,她几乎在同一时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她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可等她坐起来,看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手里夹着一根烟,翘着二郎腿,他抬起脸的瞬间,她立马就认出是她昏迷之前看到的那张脸。 只是,那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她静静的打量起对方,男人嘴里叼着烟,手指细白,耳朵上还戴了一颗钻石耳钉,看上去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不像是什么绑匪。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冷静。”男人嗓音略微沙哑,不怀好意的笑了。 “是苏清扬找你来的。”乔南温淡的嗓音没什么起伏,更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站起身,慢慢的朝她走去,“还挺聪明的,不愧是燕大的高材生。” 乔南的眼瞳陡然一缩:“在燕大跟踪我的人是你?” “没错,说实话,你挺不好的下手的,你太冷静了,很难找到你的弱点。” 乔南暗暗的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更冷静一些,“所以上周五晚你就闯进梁公馆?” 她静静的看着男人的脸,可男人的脸上却出现了一种类似于烦躁的挫败感:“要是梁公馆那么好进去,我何必等到现在,早在半个月前,我就该动手了!” 乔南心下微沉,所以周五晚上的那个人不是他。 等等! “半个月前?”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半个月前她和苏清扬井水不犯河水。 男人走到她面前,低下头,打量着她巴掌大的小脸。 “才过去多长时间,这么快就忘了。”男人冷笑一声,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 刀刃贴上桥南白皙的脸颊,他阴恻恻的说道:“还记得红叶山庄被梁非城打的半死的那个男人吗?” 刀子贴在脸上时乔南都没有半点的惊惧,可当对方提起那个霍老板,回想起他在噩梦中暴戾血腥的脸,抓着她的腿喊她饶命,她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瞬间的恐慌。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对方眼熟的原因了。 男人顺利捕捉到她的眼神变化,阴冷的说:“没错,那是我爸,我爸现在在里面杳无音讯,全都是拜你这个贱人所赐!” “听说他本来是想玩你的,可惜没玩到反倒将自己折了进去,听说过子承父业吗?今天,我们就好好玩玩!” 说罢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左边的墙上,乔南刚才没看到,皮鞭和各种散发着金属冷淡光芒的铁链…… 第47章 心脏被利刃贯穿 昏暗的毛坯房里传出一道道令人毛骨悚然的铁链坠地的声音,一股股血腥气从那透着风的缝隙里流窜而出。 男人狰狞的大笑,一手拉着铁链的一端,皮鞭高高扬起向着铁链的另一端被项圈套着脖子,已经没多少意识的女人挥过去—— 啪的一声,皮开肉绽,鲜血顺着已经染红了的衣服渗透出来,已经分辨不出衣服原本的颜色了。 乔南一动不动,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张姐和外婆一定会发现她不见了,他们会不会报警? 她是成年人,失踪没满二十四小时警察会受理吗?出警的速度有多快?她可以得救吗?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撑下去,外婆还在医院等着她,她要回去,她还想看到言西重新恢复灿烂笑容。 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滚落,滴在了地上的血上。 她蜷缩在胸前的拳头紧紧的贴着左胸口最疼的地方,她还有没向梁非城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可皮鞭抽向皮肉的瞬间,她整个人痉挛的颤抖起来,火辣辣的疼痛要将她的灵魂四分五裂! “还挺能撑的!”男人丢掉皮鞭,蹲下来一把将她的身子翻过来。 他已经打了将近半个小时,手都发麻了,可从头到尾这个女人居然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若不是她的身子还会打颤,他差点以为已经被他打死了。 他见过能撑的,就没见过这么能撑的! 乔南松开被她咬得血肉模糊的唇,呼吸短促而虚弱,一张汗湿的脸苍白得如同厉鬼。 微张开的唇呵出一道道白气,她眨了一下眼睛,汗水从睫毛滴落,她抬起眼睛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半点畏惧,“我想知道苏清扬给你什么好处了?” 男人扭了一圈脖子,呼吸渐渐有些急促起来,乔南在他侧过脸的时候看见他的身子在细细的发抖,他一脚将她踹开,走到之前他坐的那个位置。 只见他从地上的皮包里掏出一包东西,乔南的眼睛被汗水糊了视线,看不出来是什么。 待她看清对方手里的注射器时一股寒意窜到心尖—— 他是个瘾君子。 男人将注射器扎入手臂的瞬间,舒服的舒出一口气,他转过头来心满意足的看着乔南,阴恻恻的笑道:“别说杀你了,只要给我钱,要我杀梁非城我都敢。” 他的语气十分随意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可他的每一个字都让乔南心生寒意。 难怪他会不怕梁非城的报复,当瘾发作的时候,这样的人和亡命之徒没有区别,霍家败落了,他没有收入来源,只要有钱,他什么都肯干! 男人丢开注射器,手里转着一把折叠刀,蹲在乔南面前。 “你说要放干一个成年人的血需要多久?”男人微笑着问她,他语气和善幽默,好似在和自己的朋友开玩笑一样。 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瞬间,刀尖刺入乔南的指尖! 鲜血喷洒而出,淅淅沥沥的流在地上。 尖锐的疼痛贯穿乔南的灵魂,她几乎感觉到灵魂在强烈的撕扯,要剥离她的身体! 她扯开几乎快被她咬穿的下唇,一字一句有气无力的说:“我这么瘦而且贫血很严重,可能不需要多久就能放干了,你最好慢一点,否则我太快死了,就不好玩了对不对?” 男人的眼眸深处涌出嗜血的快意,大笑出声:“虽然我知道你想争取时间等人来救你,可是梁非城去英国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不过你说的我很赞同,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男人抓起她的手,将刀尖刺入她的拇指! “啊——”低哑而撕心的吼声从乔南的胸腔撕裂而出。 “听说你是梁非城穿过的破鞋,难怪他当初不讲情面要将你送给我爸,你也算侥幸逃过一劫,要是在我爸手上,他会慢慢的折磨你,越是漂亮的女人他就越喜欢折磨。” 剧烈的疼痛会使人意志薄弱,乔南疼得翻过身。 男人还在继续握着刀柄往她血肉里钻,嘴里不停的说她是梁非城的破鞋,是他可以随意送给其他男人的玩物。 乔南疼得说不出话,都说十指连心,可是一想到梁非城,她居然感受不到手指的疼痛了。 因为心脏的抽痛已经掩盖了过去,原来这个时候梁非城是她的良药。 虽然那一剂药苦不堪言,同样也会要了她的命。 如同切肤之痛的回忆再次席卷而来,是过往被梁非城伤害过的一幕幕…… “是不是恨梁非城?如果不是他,你根本不用承受这些苦难,恨他吧,死了以后别来找我,记住,今天的一切全都是梁非城给你的。” 男人的刀尖从她的手心划过,一条蔓延开的血痕横亘在手心上,鲜血突突的冒出来。 她越来越听不清楚男人嘴里在说什么,原来临近死亡的时候,周围是这么的安静,很好,她喜欢安静。 因为梁非城喜欢安静。 他独坐在玻璃花房看书时,她会捧着书静静的坐在角落,他临窗而立,她会站在院子里眺望他的侧脸,十年,一颗种子在十年的时间里是足够成长为一棵树的。 也许不够茁壮,但每一片叶子都有她一笔一划写的梁非城的名字。 可她的树被梁非城亲手砍断了。 她如果死了,梁非城会为她难过吗? 他会不会抱她,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叫她南南……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枪响声,刺破了她和这个世界隔开的薄膜。 她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声音很熟悉,午夜梦回她都忘不了,是他吗? 还是……幻觉? 暮霭沉沉,当樊七看到蜷缩在地上犹如一个血葫芦一样的人时,整个头皮一跳! 他刚想转身提醒小九,可身后的人已经将他推开,迈开长腿,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傍晚昏黄的光影中犹如铺开的一张黑网。 他是第一次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用跑的速度奔向一个人! 乔南终于看到那张脸,原来老天爷待她不薄的,临死之前能让她见见他,是梦也没关系,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她笑容苍白,纤长染了血和汗水的睫毛慢慢的垂下,“三哥……我好冷,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样抱抱我……” 梁非城心脏被利刃贯穿—— “南南!” 第48章 突然失去了他所有的风度 手术室外。 长长的走廊尽头各守了五个人,小九将事情安排妥当后,挂掉了樊七打来的电话,才向手术室外一直坐在长椅上的梁非城走去。 他身上穿的大衣比平常的颜色还要更深,将他整个人衬得十分阴沉森冷。 可如果走近了看才会发现,他还是穿着离开伦敦之前的深色大衣,颜色之所以更深是因为他的身上染了一大片的血迹,一大片来自那个纤瘦苍白的女人血。 此刻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侧脸晦暗阴翳。 小九走的很轻,似乎怕惊扰了他。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梁非城在出差的两天时间里是如何没日没夜的工作,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拼,原本计划为一周的工作量,他两天时间就完成了。 似乎燕京城有什么事情在等着他回来处理,或是,有什么他想要见的人。 可饶是这样,他看到的还是那个有条不紊,运筹帷幄的男人,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后来在飞机上接到护工张姐打来的电话之后,他看到一向冷静自持,遇事不乱的男人在那一刻好像突然失去了他所有的风度。 暴怒的,嗜血的的情绪全都在一瞬间宣泄。 因为,乔南不见了。 忽然手术室门打开,脸色阴翳的男人掀起眼帘,那一眼的惊涛骇浪,像能掀起山洪海啸。 护士满头大汗的跑出来,大声喊道:“你们有谁是AB型的血?病人失血过多,医院血库的血不够了,其他医院紧急调送需要时间。” “我是。”一道清冷克制的声音传来。 护士看向男人,迟疑的半秒,惊恐的摇头,“三少,还是先再问问其他人。” 小九连忙撩起衣袖,“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血,现在测血型应该来得及吧?” “来得及的,”护士点头,“那你赶紧……” 梁非城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忽然一把抓过护士的胳膊,没了他往日的风度,一直将人拖到备血区,他的声音十分低哑,尽量在克制着什么:“抽血。” 护士战战兢兢,迟迟不敢下手。 梁非城的下颚收紧,“叫你抽你就抽,身为医护人员,人命也有贵贱之分吗?” “我知道了三少,”护士沉重的点点头,“对不起。” 说完,她赶紧转身去取一次性医用器械, 暗红色的血顺着透明管一直流进血袋里,梁非城盯着那一袋渐渐满起来的血,薄唇抿成锋利的直线。 护士低着头,神色认真,却忽然听到男人嗓音喑哑低沉的问她:“她怎么样?” 护士怔愣了一瞬,摇头,“情况很不好,她失血太多了,加上她的身体底子很差,不过您放心,医生正在尽全力救她。” 多的,护士不敢讲,而她低着头没看见男人隐忍克制的双眼有一丝慌乱一闪而过,收紧的下颌线倏然绷直。 护士抽完血立马叫人马不停蹄的送进手术室。 走廊顶灯的光将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拉得细长,小九连忙迎上去,“三少,您没事吧……” “那个男人,死了吗?”梁非城冰冷的声线像一把利刃,撕破空气的间隙。 小九被他的威严震得低下头去,沉声说:“已经死了。” 梁非城的子弹在十米之外直接穿透那个男人的胸膛正中心脏,根本就没有活命的可能。 梁非城眸光涌出嗜血的狠戾,他低声说,每个字却如同冰凌:“太便宜他了。” “苏清扬抓了吗?” 半小时之前。 杜美心正在喂苏清扬喝水,自从那封忏悔书登报了之后,丈夫再也没有踏足过这家医院,女儿整个人都陷入了颓靡的状态,她每天心如刀割,却束手无策。 可今天她的女儿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也会对她笑了。 这是个好的开始。 忽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踹进来,砰的一声,门重重的撞在墙上,紧接着从外面进来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堵在门口! 杜美心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是那天晚上在梁公馆站在梁非城身边的人。 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戒备的看着他们:“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已经按照梁三少的话,登报发表忏悔书了,还想怎么样!” “抓走!”樊七一声令下,身后两名保镖迅速上前。 杜美心脸色大变,拼命护住病床,大声哭道:“你们要带我女儿去哪里!你们凭什么抓她!” “那就问问你的好女儿,到底做了什么!”樊七冷声呵斥。 饶是他是个不太喜欢发脾气的人在看到乔南浑身是血的时候,也不禁打了个冷颤,到底是怎样的恨会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折磨成那样? 保镖轻而易举将她推开,然后动作粗暴的将苏清扬拖下病床,杜美心心痛大喊道:“放开我女儿,放开她!” 苏清扬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她撕心裂肺的叫:“妈,妈,好痛,救我!救我!” 杜美心追着出去,却在门口被樊七拦下来,樊七的脸如冷面阎王:“你要敢追上来,三少定会踏平你苏家!” 杜美心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只能在原地一声声的哭喊把她的女儿还给她…… 乔南是在将近凌晨被护士推出手术室。 将近六个小时的抢救,总算将人救回来。 重症病房内,乔南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睁开眼睛,入眼的不是灰色的水泥天花板,而是纯白色的,她心跳一阵阵发紧,如梦魇了一般,浑身直冒冷汗。 她转头看见沙发上坐着个男人,男人眉眼的神色是他一贯的清寒,轮廓昭彰的侧脸,凉薄的唇,还有生怒时收紧的下颌线。 太熟悉的轮廓,她不知道在脑海里描绘过多少遍。 她看着看着,忽然红了眼圈,转过头去的瞬间,一颗泪珠从眼角滚落,湿了枕头。 真的是他,救了自己。 她以为是梦,以为自己真的已经要死掉了。 “很痛?”低沉的声音就在耳畔,头顶上方笼罩着男人的身影。 她咬着唇摇头,嗓子眼一阵阵的发紧,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梁非城眉头紧蹙,下意识的伸出手将她已经咬破了的唇打开。 他手指冰凉,却奇异的起到了镇痛的效果,酥酥麻麻的,直钻到乔南的心尖上,颤巍巍的疼。 第49章 你也算命大 梁非城见她松开嘴,便将手收了回去,挺拔的身躯立在床边,眼神如秋风拂过湖面,带着一阵微凉的湿意。 那股寒凉看得乔南的眉心微微一跳,想起昏迷之前,男人望着她的眼神,那疯狂涌动的惊痛,真的只是临死之前的幻觉而已。 做人应该要有自知之明,尤其是她。 她的嘴角压着一抹涩然,将那份不该有的悸动压在心底,深深的藏起来,和过往藏起来的那些心思锁在一起,一字一句慢慢的说:“三少,谢谢你救了我。” 声音沙哑难辨,和她昏迷之前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可言语中的疏离和敬畏,才是她应该有的态度。 梁非城眉眼清寒,插在裤兜里的手指紧紧攥成实拳,清冷道:“你也算命大。” 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乔南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自己命大,扯开嘴角苦笑了一下,不小心扯到了背部的鞭伤,疼痛使得她蹙起眉头,额头冒出冷汗。 “作。”男人平静冷淡的眼眸瞬间划过一道阴影,唇角略微下沉。 乔南想起昏迷之前一直牵挂的事情,苍白的脸露出紧张的神色,急忙看向他,“我外婆怎么样? 她早上九点多就被抓走了,医生说过手术时间在十个小时左右,早就该结束了。 外婆没看到她会不会很担心,会不会很害怕? 越想,她越觉得心疼,眼圈红了半寸。 这时小九敲门进来,梁非城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指指节被他攥得发白,清冷道:“进来。” 小九推开门进来,梁非城淡漠的说:“你跟她说。” 说完,他转身走出病房,衣袂拂过病床,乔南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心口被刺了一下。 女护工开门进来,小九指挥对方将止痛药还有一些生活必备品放下。 然后面色如常的说:“手术很成功,只是人还没醒来,这是正常的,不过你现在的情况暂时还不能去看她。” 乔南知道自己现在连走路都困难,要怎么做才能在外婆面前瞒天过海? “那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我跟张姐说。” “已经吩咐过了,她知道该怎么做。”小九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见她眼皮都快撑不住了,脸上一副疲惫的倦容,说了句你好好休息,然后退出病房,将门关上。 乔南在医院住了四天,期间没再见到过梁非城。 她安静惯了,照顾她的护工也很安静,每天踏踏实实做事情,不是个话多的人。 每天给她换药打点滴的护士会跟她说很多话,那言语中小心翼翼的打探,大概在猜测她是梁非城的什么人。 她从不多说什么,没必要告诉对方,她究竟是梁家的一个下人,还是梁非城的暖床工具。 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医院血库缺血这种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更令她震惊的是,给她输血的人是梁非城。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她目光悠远的望着窗台任凭记忆在脑海中游走。 一年前她就知道自己和梁非城的血型一样,只是没想到,一年后,他会给自己输血。 她的身体在一天天恢复,只是背部都是鞭伤,所以睡觉的时候尽量都是趴着,连侧着睡都很困难,最疼的时候才会吃一片止疼药,大多时间是自己熬过去的。 难受的是她不习惯趴着睡觉,第一个晚上,护工见她醒来多次,眼神里尽是担忧。 可除了那天晚上之外,接下去的六个晚上她都睡得很沉,一觉到天亮。 只是在某个清晨,当护士无意间打开房门例行检查时,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当她看见病床上的男人时,震惊的忘记了后退也忘记了关门,呆愣愣的站在那里。 直到男人清冷淡漠的声音压着几分刚睡醒时的喑哑,低声呵斥:“出去。” 护士连忙后退,轻手轻脚的关上门,然后捂住怦怦直跳的心脏,飞快的跑回到护士站。 其他护士见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摇头,她哪里敢说自己看到了梁三少,而那个受伤住院的女人正趴在他的胸膛,睡得很安稳。 在第七天的时候乔南已经可以自己下床活动,便向医生提出出院,医生表面上敷衍了两句,回头打了个电话请示。 大约在医生出去的三分钟后,乔南的手机响了,是梁非城打来的。 “要出院?”男人一贯清冷淡漠的嗓音。 乔南点头,对电话那头说:“已经可以自己下床了。” “是可以下床了还是急着去看你外婆?” 心思被人戳破,乔南舔了舔有点发干的下唇,想了想,回答道:“可以下床也可以去看外婆了。”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电话那头的梁非城静默了两秒,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随你。” 说完,就挂了电话。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连小九都不敢抬头露出惊讶的表情。 围坐在会议桌前的公司高层全都心照不宣的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因为这还是头一次,他们总裁在开会的时候直接打断会议,并且当着他们的面打电话。 “继续。”清冷的男声响起。 坐在他右手边的项目经理几乎无缝衔接,接着刚才被打断的内容,讲解PPT,就好像会议从来没有被中断过一样。 会议结束,小九跟在梁非城身后,“三少,苏怡小姐在楼下。” 梁非城脚步未停,只是眉眼间拧着一抹深沉的冷意,“还不死心?” 小九点头。 自从苏清扬被抓了之后,苏怡每天都到公司蹲点,周末两天站在梁公馆外面,任谁劝说都不肯离去,不见到三少绝不罢休。 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是为了给苏清扬求情来的,可三少铁了心不见她,就是不给她求情的机会,更是不给苏清扬机会。 小九也很头疼,这如果是其他的女人他大可以叫保安将她轰出去。 可对方是苏怡。 一年前三少出了一场严重的交通连环事故,当时医院血库存量不足,是苏怡为三少输的血。 可以说苏怡是三少的救命恩人。 第50章 我不是圣母 乔南没想到是樊七来接她。 樊七魁梧高大的身子往病房里一站,吩咐护工:“把她的药收拾好带走就行,其他的都扔了。” 说着又将手里的袋子递给脸色还有点苍白的乔南,语气不自觉比平时软了一点:“换了吧,总不能穿着病号服出去。” 乔南道了声谢,有点意外樊七这么直男的人也会有细心的时候。 等她进了卫生间,樊七眉宇沉了下来,真不知道三少在担心什么,她从这离开之后车前车后有十个保镖护着,居然还需要他亲自出马? 不过那天他看到乔南浑身是血的时候心里也以为她一定活不成了,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瘦的跟小鸡似的女人,居然真的就挺过来了。 说实话,撇开她做过的那些坏事之外,他还是挺服气的。 这世上让他服气的人不多,第一个是三少,第二个就是这个乔南。 他服气的帮她拎药,服气的帮她按了电梯,服气的开车送她回梁公馆,车子开进梁公馆的院子,再帮她打开车门。 樊七拎着药一直往楼上走,乔南刚想出声提醒他,他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说:“三少说了,在你完全康复之前睡客房。” 乔南微有些错愕,但到了客房,看见客房自带的卫生间,就明白梁非城的用意。 杂物间里没有卫生间,她要去一楼卫生间需要绕一段路,在她养伤期间是挺麻烦的。 樊七不知道她低头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淡如樱瓣的唇轻轻的抿着,叫她几声都没听见。 “乔南!”樊七突然拔高嗓音。 乔南哆嗦了一下,抬眼看他,“怎么了?” 他将装各种药的袋子放在桌上后,提醒了一句:“现在已经下午,你回来一趟太累了,要去看你外婆的话明天,我送你去。” 临走之前,加了一句:“如果你要道谢的话自己跟三少说。” 乔南被他堵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有点窘迫,抬手摸了摸鼻子,她刚才的确想对他说帮她谢谢三少。 樊七走了之后,乔南就躺下休息了,这一觉睡得不安稳,中间醒来过很多次,以为自己还在那间毛坯房里。 后来大概是顶不住药物的作用,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一直睡到暮色降临,她睡的客房在二楼,能隐隐听见有车子开进梁公馆的声音。 管家连忙撑着伞迎上去,“三少爷,您回来了。” “嗯。”梁非城低沉的应了一声,“大哥吃饭了吗?” 管家摇头,叹了一声气,“怎么哄都不肯吃,非要乔南喂她。” 梁家上下的佣人除了管家之外,没有人知道乔南生了什么病,只看到她回来的时候面容憔悴苍白,比之前看过去还更没有血色。 而且,还住到了二楼客房区。 梁非城目光平静的往客厅里正趴在轮椅餐盘上哼哼唧唧的梁暮行看去,深褐色的眼瞳沉着几分如暮霭般深沉的暗色。 他走进去,从女佣手里接过碗,清冷道:“我来。” 管家心疼的说:“三少爷,您先吃吧,梁先生这边有我们在。” “你们肯让他吃饭吗?”梁非城头也不抬,用勺子舀了一勺温热的粥,“张嘴。” 梁暮行眼皮耷拉着,闻言掀起眼皮,一看是梁非城,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将头凑了过去,张开嘴。 他虽然痴傻,但也知道不听梁非城的话就要挨骂。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很快,一碗粥就快要见底了,就在这时,门卫从外面进来,站在门廊下,说:“三少,苏怡小姐晕倒在外面了。” 乔南是听见隔壁客房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才真正的转醒过来的。 梁公馆从来不留宿客人,二楼的这几间客房除了梁非城嫁去国外的姐姐有时会带着孩子回来住一段时间之外,从来就没住过其他人,所以她才有点意外。 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管家敲门进来,将晚饭放在桌上,不冷不淡的对她说:“赶紧吃吧,都是有助于你养伤的。” “有客人来吗?”她只是随口问一句,不知道怎么就惹得管家不高兴。 他一脸厌恶的看向她,特意强调:“对,是三少爷的救命恩人苏怡小姐。” 乔南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一下,管家神情里的厌恶和话里的深意,无非不是在提醒她,对方是梁非城的救命恩人,而她是梁家养的白眼狼。 她吃着饭,哦了一声,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管家看了就来气,大步走出房间,竟连门都不帮她关上。 乔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涩然的笑了笑不当一回事,反正那些话她都听多了,管家刚才的表达已经属于比较委婉的了。 一顿饭味同嚼蜡,她没什么胃口,但是为了能让自己早日康复,她只能硬着头皮吃,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隔壁客房再次传来开门声。 苏怡身上裹着浴袍走出客房,刚才在梁公馆外面浑身都淋湿了,再加上这几天为了堵梁非城,她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体力不支的晕过去。 只是晕厥不到一分钟,她被搀扶着进梁公馆的客厅之前就转醒过来,彼时梁非城正在喂梁暮行吃饭,抬眸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让她上楼把自己收拾好。 她深吸一口气,朝前走,却见右手边的房间门打开着,里面亮着灯,她稍微减缓脚步往里看了一眼。 房间的桌子前坐了一个看上去十分纤瘦的女人,那人正低着头吃饭,穿的衣服很宽松,皓腕上粗粗的鞭痕十分触目惊心。 苏怡看得心惊肉跳,已经猜出了对方是谁,正准备移开视线时—— 低头吃饭的人忽然抬起头来,慢悠悠的转过头,一瞬不眨的看向她。 苏怡这才能看得清她纤细的脖颈上也有一条鞭痕,从耳根利落的落到锁骨上,配合对方那张苍白精致的脸,竟给人一种破碎的美感。 是乔南。 她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她心里在想,三哥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何不先求求乔南,如果她答应放过苏清扬,那么事情就会容易很多。 “乔南,我能进屋吗?”苏怡温声问道。 乔南嗯了一声,面无表情。 这间客房的布置和隔壁的没有什么区别,苏怡只是略微扫了一眼。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从乔南细白的脖颈上的鞭伤掠过,眼眸沉了沉,问道:“你的伤好多了吗?” 乔南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的看了她两秒,才举起手腕,沙哑的说:“好多了。” “这次清扬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我爸说了,等你身体好一些,他一定带她亲自登门谢罪。” “只是她现在被三哥关了起来,生死未卜,乔南,你能不能原谅她一次,只要三哥放了她,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再让她伤害你一分一毫。” 乔南用筷子夹起一块牛肉,忽然低低一笑,将牛肉丢回到了盘子里。 她坐着,而苏怡是站着的,偏偏她的眼里却透着一股苏怡没有的桀骜,“苏小姐对我的定位可能有误,我不是圣母,她差点杀了我,我为什么要原谅她?” 苏怡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当即脸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