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废柴公主 炎夏时分,太阳毒辣,热气从大地上蒸腾,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 临近晌午,宫人们都四处躲日头去了,一道跋扈的声音,惊破御花园里的热浪—— “把这痴傻的孽种扔到池子里去,好好给她凉快凉快!” 二皇子才八岁的年纪,生的圆滚滚地,身穿衮金边的缂丝袍,正颐指气使地指挥两个太监抬着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粉雕玉琢,很是漂亮,但眼神呆滞,这会儿被太监们举过头顶,也只是感到慌乱地哭了出来。 “噗通!” 伴随着落水声,池面莲叶被推开。 小姑娘呛了水,害怕地手脚并用在水中划拉。 刚扒住岸边,就被为首的太监用鞋狠狠踩在手背上。 “哎哟,九公主,怎么不小心踩着您的手了?您可要长点眼,别扒在奴才脚下!” 二皇子挺着圆滚滚的小肚,笑的张狂:“夏宝儿,你可真是个废柴,这么浅的池子,你都爬不上来,跟一条落水狗有什么区别?” 太监狗仗人势,一脚踢开紧紧抱在岸边的九公主。 “九公主以后学乖点,别总是从冷宫里出来,脏了贵人们的眼!” 那小小的身子再也没了力气,昏迷着渐渐沉底。 谁也没瞧见,池底一只通体浑白,额头点漆红色的锦鲤奋力朝她游去。 锦鲤在触碰到九公主眉心的刹那间,水中爆发出一阵微乎其微的光芒,将锦鲤和九公主包裹住。 二皇子玩够了,拍了拍手:“咱们走!让她在这泡着。” 说完,迈开小短腿要离开。 身后池子水面骤然起了涟漪,一只湿漉漉的小手突地伸起,死死按住了岸边。 “哟,还有力气?”二皇子残忍笑说:“你们两个去按着她的头,我就不信她还能爬上来!” 两个太监得令,当即就走了过去。 谁知刚一伸头,冲天水柱便直接猛击在他面上,力道不小,冲的他后仰翻了个跟头。 另外一个矮太监见状吓了一跳,赶忙往后退。 而趁着这功夫,方才昏迷不醒的九公主,已经手脚并用地从池子里爬了出来。 打湿的鬓发粘腻地贴在脸颊边,将一张白嫩的小脸衬得灵动。 此时她原本混沌无神的眼中,竟像是被点亮了神采,正恼怒地望着二皇子和他的仆从。 二皇子怒骂:“你个贱婢生的孩子,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抠掉你眼珠子!” 他扑过来要动粗。 哪儿知九公主背在身后的小手一翻,几只癞蛤蟆从池水中猛地飞出。 二皇子还没跑到她跟前,就被几只癞蛤蟆砸了脸。 吓得他站在了原地,眼里也沁出了泪光。 夏宝儿释放出属于妖精的威压。 二皇子吓得脸色煞白,甩开短小的胖腿,扭头就跑,一路高喊:“有妖怪,救命啊!” 那两个太监也跟在他身后屁滚尿流地跑了。 夏宝儿嘟囔一声:“你八岁就这样残暴,也不知咱俩谁才是妖怪。” 说着,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后面。 好不容易从鲤鱼精变成了人,她可要好好玩玩。 …… 北越国的帝君夏弘墨正带着群臣从拐角处走过来。 他冷着脸,显然今天早朝上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不高兴。 忽然,一个小小的身躯,直接撞在他身上。 夏弘墨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周身释放着低气压。 跟随在身后的众人,瞬间大气不敢喘一声。 第二章 宝儿不是妖怪! “在宫里横冲直撞,成何体统!” 惊慌失措的二皇子抬眼一看,见是自己的父皇,带着哭腔指向身后:“有妖怪!父皇,莲花池那边有妖怪!” 二皇子平时不敢在皇帝面前放肆,可此刻,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夏弘墨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小小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那女娃浑身湿透了,发丝贴在白洁的额头上,好生狼狈。但生的漂亮可爱,像年画娃娃似的,肌肤雪白,眼睛还大大的。 夏弘墨见她面生,不禁皱着眉问:“你是谁?” 夏宝儿认出眼前人的身份,忍不住为原身心疼。 三岁多了,她父亲还不认得她。 二皇子有了倚靠,不再像之前那么惧怕,大声喊道:“父皇,她就是那个妖怪!你快处死她!” 臭小子! 做了坏事,竟然还敢告状! 看她怎么收拾这坏小子! 夏宝儿迈开两只小短腿,跑向夏弘墨,原本她是想直接拽住他的手,但刚得了人身的她极其不适应。 跌跌撞撞地跑去,最后直接抱住了夏弘墨的腿,抬起水润的眼眸,奶声奶气地喊:“爹爹!” 大臣们齐齐震惊。 夏弘墨更是眯起了眼眸:“你喊朕什么?” “爹爹。”夏宝儿抱着他的腿,又很清晰地唤了一声,她又娇又软的说:“爹爹,我是小九,不是妖怪。” 大臣们倒吸一口冷气。 这就是九公主?那个一出生就是傻子的公主。 夏弘墨眯起眼睛,感受着夏宝儿圆圆的小脑袋蹭着他的腿。 傻子都这么大胆么? 二皇子在旁边急着直跺脚:“父皇!她根本就不是夏宝儿,她是妖怪!刚刚她明明都淹死了,却突然变得生龙活虎的,还弄飞了癞蛤蟆打我!” 夏宝儿神情纯真且委屈哒哒的说:“爹爹,刚才二哥哥把小九和珠子一起扔到水里,二哥哥说要是小九找到珠子,爹爹就会来抱抱我。小九找到了。” 夏宝儿摊开手。 只见,她白嫩的掌心中躺着一枚拇指大小的东珠,闪烁着温润的华泽。 群臣瞬间哗然大惊。 这颗东珠是传国玉玺上,那条金龙口中含着的宝贝,但不知因何,竟不翼而飞了! 不管夏弘墨将宫中如何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找不到。 皇上最近正在发愁此事! 夏宝儿不管旁人是怎样的目光,伸出两只藕臂,踮起脚尖,撒娇道:“爹爹,宝儿要抱抱。” 夏弘墨看着夏宝儿浑身湿漉漉的,神情那样无辜天真。 他子女众多,对这个女儿压根没印象。 可现在看她可爱的模样,心头涌出了一丝丝的异样。 夏弘墨收回目光,侧眸看向一旁的二皇子。 二皇子被他阴鸷的眼神看的后背一冷,吓得大哭出来:“父皇,她撒谎,我根本没有把她和珠子一起丢进池子里。” 他急忙踢了两脚方才那两个太监:“你们快给本皇子作证啊!” “够了!”夏弘墨厉声呵斥,怒气满满。 大臣们齐齐跪下:“陛下息怒!” 第三章 爹爹,小九不疼 夏弘墨冷冷地看着二皇子:“你是不是想说这一切都是小九自导自演?” 二皇子哭的脸上肉都在抖:“父皇,我真的没有撒谎,她是妖怪,一定是她偷的珠子!想栽赃嫁祸给我!” 夏弘墨也不跟他废话,回头喊他的贴身太监:“德全,九公主的母妃是谁?” 蓝衣太监站了出来:“回陛下,九公主的生母是惠嫔。且……自打出生就随她住在冷宫了。” 言下之意,九公主根本没有出冷宫的机会,更不要说偷盗了。 倒是二皇子,因为生母淑妃受宠,经常被淑妃带着去皇上的书房里玩乐。 他如果失手从玉玺上抠了东珠下来,必定也不敢承认。 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夏弘墨的脸色已可以用盛怒来形容了。 二皇子百口莫辩,最后指着自己的脸大哭:“父皇,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夏弘墨冷笑一声:“人证、罪证具在,你还敢狡辩,看来是平日里太惯着你了。德全,带二皇子回淑妃那,晚点朕亲自审问!” 太监将哭闹不休的二皇子拖走了。 夏宝儿还仰着头,眨着大眼睛,迷茫地看着他。 望着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孔的奶娃,夏弘墨摸了摸她的头:“小九做得好,东珠失而复得,朕会赏赐你,你想要什么?” 夏宝儿摇了摇小脑袋,软软的说:“爹爹,小九不要奖赏,只想要抱抱。小九从没被爹爹抱过。” 她这样小的年纪,却因长期营养不良,而个子矮小,像一个瘦弱至极的白珍珠。 夏弘墨心头一动,还是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夏宝儿眼里神采焕发,小手搂着夏弘墨的脖子,高兴地四处张望。 大臣们见孩子这么容易满足高兴,一时间都难免心疼。 夏弘墨有许多子女,多到他自己也无法清楚地记得每个人的模样和姓名。 九公主不知受了多少苦。 忽然,夏宝儿感到眼睫上有什么水流了下来。 她伸出小拇指一抹,竟是血色! 大太监德全也看见了,惊呼:“陛下!九公主的额头受伤了。” 夏弘墨连忙看了一眼,夏宝儿的眉心或许是磕在哪里了,正一颗一颗冒着血珠。 她雪白的肌肤上,这抹红色极为刺眼。 夏宝儿嘟着嘴拿手背抹了抹:“爹爹别担心,可能是被太监叔叔踩的。” 夏弘墨这才注意到她衣领上的脚印。 跪在地上的那两名太监本以为没有自己的事了,却没想到忽然被提起。 他们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吓得尿裤子:“陛下饶命!奴才们都是听二皇子吩咐,陛下饶命啊!” 夏弘墨怒不可遏:“刁奴竟敢伤害皇嗣,德全!将他们的皮剥了,拖着绕宫走一圈,让所有的宫人都看看欺负皇嗣是什么下场。” “是。” 两名太监哭喊着被拽走了。 夏宝儿拿小手指轻轻拍了拍夏弘墨的脸颊,乖巧又懂事地说:“爹爹别生气了,小九不疼。” 血都顺着伤口流到眼皮上了,能不疼吗? 第四章 她是一条小锦鲤精 夏弘墨沉息:“摆驾,朕送九公主回惠嫔那。再传个太医过来!” 大臣们知道皇帝要处理自己的家事了,纷纷告退。 回冷宫的路上,皇帝抱着夏宝儿,从繁华的宫道,逐渐走向萧条的宫殿。 冷宫在皇宫的最偏僻处,那里杂草纵生,蛇虫鼠蚁都常有。 但当夏弘墨抱着夏宝儿走进惠嫔住的院子时,却发现院子干净整洁,四处都被收拾的很利落。 甚至有两处地方还种着小葱,大榕树上有一个秋千。 “嫔主别担心,九公主肯定是去喂鱼了,奴婢曾听她说过,她很喜欢莲花池里的那条小锦鲤,自己的馒头都不吃,省着给鲤鱼吃呢。” “唉,”一道柔声幽幽叹了出来:“宫里贵人多,宝儿又单纯,比别的孩子也要笨些,我怕她得罪了什么人就不好了。” 夏弘墨抱着她进去时,就站在门口听了这么一会主仆对话。 夏宝儿听到小锦鲤精,心头一酸,但还是软糯又高兴地喊:“娘亲!爹爹来看你啦。” 惠嫔一惊,急忙带着桂嬷嬷走了出来。 她二人齐齐跪下:“罪妃见过陛下。” 惠嫔来自江南,生的婉约优雅,纵使生过一个孩子,依旧身段窈窕曼妙。 因是夏天,又没有什么钱,此刻便穿着薄薄的春衫,愈发衬的她身姿绰约。 “起来吧。”夏弘墨说完,就环顾她们住的这个小屋。 靠西的房子,这会晒得很,但屋内放了水缸,倒也不太难捱。 虽什么都缺,但这母女俩将日子过得竟然有条不紊。 惠嫔看到夏宝儿在夏弘墨怀里,更是吓得脸色一白,柔声训斥:“宝儿,快从陛下怀中下来,不可如此无礼。” 夏弘墨却直说:“无妨。” 他抱着夏宝儿到里侧,将她放在了床榻上,惠嫔急忙跟了进去。 这时她才看到夏宝儿眉心中的伤,为母心切,也不顾皇帝在身侧,就直接握住夏宝儿的小手:“宝儿,这是在哪儿伤着了?桂嬷嬷,将跌打药拿来。” 夏宝儿受着伤,躺在床上却笑得眼泪盈满眼眶:“娘亲,爹爹来看我们了,你高不高兴?” 惠嫔脸色一顿,她看向一旁的夏弘墨,想到两人曾有过的一场欢愉,默默的垂下了细白的脖颈。 太医很快就来了,给夏宝儿看了伤势,又在一旁开药。 夏弘墨便在这时,带着惠嫔去了院子里。 隔着半敞的窗扇,夏宝儿偏头看见皇帝与惠嫔两个人站在树荫下说话。皇帝脸色平和,惠嫔态度温柔。 她放心地闭上眼睛。 眼前挥之不去的,都是九公主在池水中临死前的那样惊恐的眼神。 是的,她不是九公主夏宝儿,她是一条小锦鲤精。 她什么时候来的皇宫已经忘记了,只是从开智记事起,九公主就经常会来喂她。 九公主并非痴傻,是心智比别人都要发展的慢。 她的生母惠嫔因为得罪了皇后,直接在生了痴傻的九公主后被赶进冷宫。 惠嫔不能出来,九公主倒是时常跑出来喂鱼。 她没有朋友,经常坐在池边,偷偷哭,说有人欺负她。 第五章 给你吃糖糖 九公主被二皇子推进池子里的时候,她就在池子里看着。 看着九公主快被溺死时,冲向她,想用自己弱小的身躯将她拖起来时,可没想到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吸入了九公主的身体。 随后,就发现了,九公主的身体很弱。 如果没有自己的灵力支撑,很可能会死去。 只好留下来,先维持九公主的命。 顺便借用公主的身体,看看这世间繁华,帮她教训下,那些欺负九公主的人。 至于那颗东珠,其实是有一个宫女鬼鬼祟祟经过莲花池时,直接扔下来的。 它从宫女的口中知道,这东西很珍贵,并且是她偷来的。 因此,故意演了一出戏。 外间帘影一动,惠嫔走了进来,夏宝儿睁开眼,连忙支起小小的身子:“娘亲,爹爹呢?” 惠嫔却满眼通红地看着她,片刻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宝儿,委屈你了,我都听陛下说了,受苦了孩子。” 她温柔地碰了碰夏宝儿额头上的伤口:“疼吗?” 夏宝儿摇摇头,拿白嫩的小脸贴着惠嫔的手:“娘亲,宝儿不疼。” 惠嫔轻轻一笑:“傻孩子,要喊母妃。” 夏宝儿却固执地喊娘亲,又问了一遍:“爹爹走了吗?” 惠嫔点了点头,桂嬷嬷送太医离开后又回来,叹气道:“嫔主,方才陛下邀请您晚上一起用膳,您何必拒绝?” 夏宝儿一愣。 她怎么拒绝了,大好的机会,可以离开冷宫呀! 惠嫔却只替夏宝儿把湿漉漉的头发擦干,说道:“宝儿受了伤,我哪儿也不想去。” 夏宝儿替她干着急,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 只好眨着水润的眼眸:“没关系娘亲,等宝儿好了,再去见爹爹。” 有她在,以后绝不会让惠嫔受委屈。 第二日,夏弘墨还不算完全忘记了这对母女,分拨了一个名叫燕好的婢女过来照顾夏宝儿。 燕好十四岁左右的年纪,干活勤快麻利,也活泼,会哄夏宝儿高兴。 “燕好姐姐,”夏宝儿乖乖喝完药,坐在桌子边,晃荡着白白嫩嫩的小腿:“二哥哥怎么样了,没事吧?” 燕好一边收药碗一边吐了吐舌头:“二殿下可惨了,被陛下亲手用板子打了十几下,要不是淑妃娘娘哭着跪下来求饶,陛下还会更生气呢!” 这就被打的不行了? “二哥哥好可怜哦~” 燕好看着自家小公主,天真无邪,尤其是那双眼睛,始终泛着单纯的波光,实在惹人怜惜。 她忍不住说道:“殿下,您真是太心善了。淑妃娘娘睚眦必报,以后,您要小心,见到她和二殿下,躲得远一些。” 夏宝儿傻傻一笑,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她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两粒糖仁,白嫩嫩的小手递过去:“燕好姐姐,给你。” 燕好忙说:“使不得,公主,您自己吃。” 惠嫔身在冷宫,本身吃的就不多,这样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宫里一个月就发几颗。 夏宝儿摇摇头,将小手又伸近了一些:“姐姐吃吧,吃完了,宝儿再找爹爹要。” 第六章 宝儿想找爹爹 燕好心中感动,又有点心酸。 九公主可爱又善良,就是不知道皇上还会记得她们母女多久。 两日过去,夏宝儿额头上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 “宝儿,这伤疤像是要生一颗痣出来呢。”母妃惠嫔正在给她扎包子头,望着黄铜镜看了一眼。 夏宝儿抬起头,看着镜子中小小的身影,眉心中那一抹伤痕所在的地方,已经长了一颗小红痣。 镜子里的小女娃,生就大大的眉眼,雪白肌肤,这一点红痣更像是点睛之笔。 她用小手摸了摸,仰头天真地问:“娘亲,这样是不是就不漂酿啦!” 惠嫔望着她粉雕玉琢的模样,欢喜的抱了抱她:“怎么会,我们家宝儿是最好看的小姑娘。” 她给夏宝儿换了一身小猫扑蝶粉裙子,小小的鞋子上绣着一朵白莲。 夏宝儿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惠嫔抱着她走到桌边,端起一碗莲子羹。 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夏宝儿舔了舔嘴唇。 做鱼的时候可没有尝过这么香的东西呢! 碎白的莲子飘在黄糖色的汤中,甜而不腻。 惠嫔喂了一勺在夏宝儿口中,她吃的鼓起粉腮,幸福地眯眼:“娘亲好厉害!莲子羹,好次!” 惠嫔被她逗笑,燕好也在一旁捂唇轻笑。 忽然,夏宝儿抱着一碗还没吃的莲子羹,跌跌撞撞跑出去。 “诶!宝儿,要去哪里?” 夏宝儿双手捧着比她脸还大的碗,一路喊着:“爹爹,给爹爹吃……” 好东西,就要分享嘛! 惠嫔忙叫燕好跟上。 夏宝儿这几日将九公主的记忆吸收的差不多了,但对于皇帝爹爹到底住在哪个宫,她还是不知道。 好在燕好领路,她们穿过宫道,往皇帝所在的勤政殿走去。 “公主,奴婢帮您端着碗吧,不然一会小心磕着您。” 夏宝儿紧紧抱着汤碗摇摇头:“不,宝儿要自己端给爹爹。” 她迈着小腿,走的气喘吁吁。 待到了勤政殿,夏宝儿抬头迎着烈日,看着眼前的几十层白玉阶。 忍不住发出感慨:“爹爹住的地方,好像仙宫呀,这么高。” 燕好:“奴婢抱公主上去,好吗?” 夏宝儿小手抹了把汗:“不好,宝儿自己会爬。不然,燕好姐姐也会累的。” 说完,她果真一小步一小步的走上台阶。 夏宝儿小心翼翼,自己虽然走得摇摇晃晃,还不忘照顾手里的碗。 她一定要让皇帝爹爹尝一尝这么好吃的东西。 上到最顶层时,她已经满头大汗,本来平时就营养不良,这会小嘴也显得有点乌白。 燕好忙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汗。 湿了的碎发黏在额头上,夏宝儿眼神却亮晶晶的,她抱着碗,看着守在殿门口的四个禁卫。 “叔叔们,可以带我去找爹爹吗?” 禁卫们面无表情地看过来,纷纷一震。 这个粉团子是哪里来的。 在外殿守着的德全听见声音,忙推门出来,见到漂亮精致的小公主,他马上就想起来这是谁了。 “九公主,您怎么来了。” 夏宝儿眼前一亮,奶声奶气地喊:“德全叔叔,宝儿想找爹爹。” 德全看到可爱的九公主就笑的眯起眼睛,他弓着身子,弯着腰,努力不让夏宝儿抬头太累。 “可是公主殿下,好不凑巧,陛下正在里头见别的臣子。” 第七章 太子哥哥,喝茶 夏宝儿不太明白:“是不是爹爹在忙,没有空见宝儿呀?” 德全点了点头,越看夏宝儿这副听话懂事的样子,越喜欢。 夏宝儿抱着碗,哒哒哒地走向一边,找了个小台阶自己慢吞吞撅着屁股坐下来了。 她回头朝德全摆了摆小手:“德全叔叔也去忙吧,宝儿等爹爹忙完了再进去。” 现在日头毒辣,虽然有屋檐遮着,但这外面的热浪到底蒸腾。 德全虽然是个太监,但他哪儿舍得让九公主这样粉白的小人在这里坐等? 可是想到陛下正在里头发脾气,他为难的不知怎么是好。 最后他斗胆,冒着被皇帝抽死的危险,让两个小太监搬着小桌子,一壶凉茶和两个杯子,放在了她旁边。 “公主殿下,您就在此休息一会,等陛下忙完了,奴才马上帮您通禀。” 夏宝儿乖巧点点头:“嗯呐,德全叔叔,快忙叭!” 她小手挥挥。 夏宝儿把那碗莲子羹放在小桌子上,倒了一杯茶,却先递给燕好。 “燕好姐姐,你喝。” 燕好满是心疼和喜爱,她蹲下身子,用帕子给夏宝儿擦去细汗:“谢公主殿下,奴婢不渴,您喝吧。” 夏宝儿余光这才看见一直跪在台阶另外一边的人影。 她好奇的打量,那个少年满脸阴郁气息,眉眼生的俊秀,穿的华裳色泽鲜艳。 夏宝儿对他印象深刻。 她还是小锦鲤精的时候,在池子里游来游去。 这位太子殿下就曾在池子边,将一个惹他不高兴的婢女的头,直接按进池塘溺死了。 他是皇后所生,又是第一个皇子,身份尊贵的很。 奈何性格完美继承了夏弘墨,手段比他还残忍。 夏宝儿歪头疑惑:“太子哥哥为什么跪在这里呢?” 燕好看了一眼,小声说:“太子殿下前几日,和三皇子殿下吵架,结果把三皇子的胳膊打伤了,陛下生气,罚他跪在这里反省。” “所以公主殿下,您千万别过去……诶!您别过去呀!” 燕好没说完,夏宝儿已经捧着凉茶,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了。 “太子哥哥,喝茶。” 烈日下,夏元宇满头大汗,后襟被浸湿,他冷冷的看一眼陌生的小姑娘,说道:“滚。” 夏宝儿不害怕,但是委屈的瘪嘴。 “太子哥哥,别凶宝儿好不好。”她蹲在他面前,歪着头看他,小脑袋毛茸茸的。 夏元宇看着她黑晶晶的眼睛,心头滑过一抹异样。 夏宝儿道:“太子哥哥如果喝了这杯茶,就告诉宝儿你最想要什么,宝儿送给哥哥。” 夏元宇心头莫名一软:“我想……要一匹属于自己的小马驹。” 忽然,他恍如梦醒,跟她说这个干吗,她不过是个三岁的奶娃罢了。 夏元宇将头一撇,极其嫌恶道:“关你屁事,别烦我,滚开!” 就在此时,他们身后的门被人打开,一个大臣被皇帝直接踢了出来,接连滚下了台阶。 夏弘墨站在门口,怒气冲天地说:“往后再让朕知道你们这么不中用,脑袋就别要了!” “爹爹!”不惧怕夏弘墨会迁怒,夏宝儿娇声娇气地喊了一声。 第八章 爹爹,宝儿送吃的来辣 夏弘墨满眼的怒火,在看到夏宝儿的一瞬间,收敛的一干二净。 唯有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刚刚动怒不小。 望着小小的人,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满头发丝因为浸了汗都贴在脸颊上。 俏生生的白色小脸,眉间一点红痣,就算看起来虚弱,也始终带笑。 像易碎的琉璃,美好的只想让人珍惜。 “宝儿怎么来了。”夏弘墨飞快走来,低头看着她。 夏宝儿甩着小短腿,哼哧哼哧地跑到桌子边,端起那碗惠嫔做的莲子羹,捧到皇帝面前。 “爹爹,宝儿送吃的来啦。娘亲做的,可好吃辣!” 夏弘墨失笑不已,弯腰把夏宝儿抱进怀中:“让爹爹看看,宝儿等多久了。” 德全公公在一旁赔着笑脸,说道:“九公主等了好一会了,还不肯打扰陛下处理政务,乖巧的很呀!” 夏弘墨慈父的笑意在听到这句话时就没了,他看着德全,不由分说就抬起一脚,直接踹在德全公公腿上。 “知道九公主身体弱,还受过伤,你为何不带着她进殿等朕?” 望着皇帝眼里翻腾的杀意,德全公公笑不出来了,满脸悲催。 这不能怪他呀,是皇上自己下的令,谁都不能在他忙的时候进去打扰。 夏宝儿小手搂着夏弘墨的脖子,软糯地说:“爹爹,别怪德全叔叔啦,外面好热,带宝儿进去可以吗?” 夏弘墨瞪了德全一眼,有夏宝儿求情,他才没再继续说下去。 德全感激的跪下:“谢陛下开恩,谢公主殿下。” 夏弘墨抱着夏宝儿跨进殿里时,夏宝儿小声说:“爹爹,可以让太子哥哥也回去吗?” 夏弘墨这才想起,太子与三皇子斗殴,被他罚跪在烈阳下。 他扭头看着跪在台阶上的太子,后者正像是见鬼了似的,瞪大眼睛看着夏弘墨和夏宝儿。 他的父皇一向严厉可怖,何时有过这样慈爱的时候? 更别说夏宝儿搂着他的脖子,还喊他爹爹。 夏弘墨敛眉,下颌收紧,语气严苛:“太子,你先回去吧,好好反省,以后切莫再酿成如此大祸!” 皇帝抱着夏宝儿进殿以后,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殿内四角都摆着冰鉴,里面放着满满的冰块,机关做的小扇不停的扇着冷气。 将外间的炎热彻底隔绝。 夏宝儿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夏弘墨察觉,生怕夏宝儿就这样冻病了,抱着她又回头,坐在了殿门的门槛上。 这里的温度适中,不冷不热,父女俩坐在一块,望着夏日炎炎。 夏宝儿捧着汤碗递过去:“爹爹,你尝尝,很好吃,娘亲亲手做的。” 夏弘墨接过来,拿勺子舀了一口,尝过后他点点头:“确实好吃。” 莲子羹的清香,和夏宝儿软软糯糯的语气,已经让他满心满肺的怒意消散无踪。 德全公公在一旁看的咂舌。 皇上是从来不吃别人送过来的东西的。 “唉,”夏宝儿小大人似的,两只白白嫩嫩的手托着脸:“宝儿要快快长大了。” 夏弘墨被她这番样子逗笑,便问:“为何?” 夏宝儿说:“因为宝儿的腿太短了,来找爹爹的话,就要走好远好远的路,可是如果宝儿长大了,腿就长了。” 她张开小手臂,比划了一下,笑出满口小白牙:“到时候宝儿一个跨腿,就能见到爹爹啦!” 第九章 宝儿不要糖糖了 夏弘墨已经将一碗莲子羹喝到见底。 他听言,便说:“其实爹爹也已为你们准备好了一个宫殿,就在离这里的不远处,名叫福华殿,不过许久无人居住,还在让宫人收拾。” 夏弘墨刮了刮夏宝儿的小鼻子:“等收拾妥当,就让你母妃带着宝儿住进去,好不好?” 夏宝儿小脸上一喜,眉梢也跟着飞扬:“真的吗爹爹,那是不是以后宝儿就可以经常来看爹爹啦。” 见夏弘墨点头,夏宝儿欢喜地抱住了他的胳膊,可是片刻后,她将小脑袋顶在夏弘墨的胳膊上,嘤咛的哭了几声。 夏弘墨心头一紧,急忙将碗放下,把夏宝儿抱在腿上:“怎么了宝儿,哭什么。” 夏宝儿哭的鼻尖粉红,水葡萄似的眼睛啪嗒啪嗒掉眼泪。 她摇摇头,拿小手手背抹掉泪水:“娘亲说,如果受委屈了就吃糖糖,心里甜就不委屈了。可是现在宝儿觉得心里好甜呀,但是也没有吃糖,这就是娘亲说的开心和幸福吗?” 她受了好多苦,也挨过很多人的打。 夏弘墨抱着她,又是笑又是心疼:“原来宝儿是想吃糖了,不哭,爹爹想办法,天底下所有的糖仁,都让你都尝一遍好吗?” 夏宝儿破涕为笑,还吹出一个鼻涕泡。 皇帝非但不嫌弃,还嗤笑着:“小邋遢鬼!”再用指腹把她鼻子擦了干净。 夏弘墨站起身,叫德全喊人抬御辇来,他要亲自送夏宝儿回冷宫。 九个人抬的大轿子,垂着薄纱质地的紫幔。 夏宝儿好奇的摸着布料,眼睛一眨一眨的。 夏弘墨留意到她穿的粉色裙子,衣袖已经洗的发白了,还有些不合身。 似乎有点大了,所以她才走的晃来晃去? 夏宝儿坐在夏弘墨身边,抬起小脑袋看着他:“爹爹上次说要给宝儿赏赐,还算数吗?” 夏弘墨哈哈朗笑:“小宝儿如此贪心,要了糖仁,还想要别的赏赐?” 夏宝儿嘟着小嘴,小脸满是纠结,两条眉毛毛毛虫似的皱在一起。 好半天,她才说:“那宝儿不要糖糖了,只要一匹小马驹吧。” 夏弘墨饶有兴趣的挑眉:“要小马驹?宝儿,你也骑不了,小马驹有点高。” 夏宝儿心说,不是给她自己骑。 但她知晓要为太子哥哥保密,所以才说:“宝儿想养着,等长大了,它也长大啦!” 她用滑滑的小脸贴在夏弘墨手背上来回蹭:“求求爹爹了。” 夏弘墨被她逗笑,拿她无可奈何:“宝儿都这样恳求了,爹爹要是再不答应,不就是个恶人了吗?德全,把九公主的要求记下来,你去挑一匹温顺的,要血统好的。” 德全公公跟在御辇边听见,忙说:“奴才这就去办。” 惠嫔听说皇帝亲自送夏宝儿回来了,更是惊讶连连。 第二日,阖宫都知道了。 那个在冷宫里的惠嫔和她的傻子女儿,被皇帝重视了起来,不仅如此—— 惠嫔被恢复了嫔位,皇帝准许她择日搬离冷宫,住进离皇帝寝宫最近的福华宫中。 第十章 哥哥,看我! 淑妃的芙蕖殿里,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她美艳张扬,狠拍在桌子上:“惠嫔这个贱人,也不知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哄骗陛下把她们放了出来!” 伺候她的嬷嬷说:“不仅如此,就连那痴傻蠢笨的九公主,最近也好像变得灵光了似的。” 二皇子在旁边吃着鸡腿,听到夏宝儿的名字,当即条件反射,丢掉鸡腿哇哇大叫。 “母妃,那个夏宝儿是妖怪!我亲眼看到她死在池塘里,又爬起来,还用法术操控癞蛤蟆,打了我!” 上次他挨罚,淑妃就已经听说了这回事。 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活人变妖怪,听起来很不可信。 可是不过短短的半个月,惠嫔就能靠女儿从冷宫里翻身。 难道真是借助了妖术? 淑妃安抚二皇子:“我儿,你放心,有母妃在,定叫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她美艳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恶毒,淑妃叫来贴身嬷嬷,低语吩咐了几句。 …… 德全公公挑的小马驹,是一只通体黑鬓,额头上有一簇白毛的黑马。 刚牵到夏宝儿眼前时,小马驹就有些不安地来回踏蹄。 直到夏宝儿小小的手掌摸在它额头上,小马驹才像是安静了下来。 她谢过德全公公,就迫不及待的让燕好带着她与小马驹,一起去找太子。 太子住在东宫里,路程很远。 但夏宝儿一路牵着小马驹,蹦蹦跳跳的,很开心。 等到了东宫,恰好碰到太子夏元宇在院子里练箭。 “嗖”的一声,箭簇离弦,正中靶心。 夏宝儿小手“啪啪”鼓掌:“太子哥哥,好厉害!” 夏元宇回头,见是她来了,露出讶异神色,但转瞬又变得很冷淡厌恶:“你来干什么。” 夏宝儿看了看周围,还有很多下人在。 她迈着小腿,跑到太子身边,把小马驹的缰绳塞在他手里:“太子哥哥,陪宝儿玩吧。宝儿想骑马马。” 夏元宇看了一眼黑色小马驹,他是爱马之人,这匹马驹毛色这么好,待长大以后,必定是一匹千里好马! 夏元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鬓发,随后他反应过来,他母后不需他贪图玩乐。 他摇摇头:“你自己让宫人带着你去玩,我没时间。” 夏宝儿嘟着嘴,有些遗憾。 “那太子哥哥,可以把宝儿抱上马吗?” 她伸出两只小藕臂,垫着脚。 夏元宇不理她,她就追在他身侧:“哥哥,要抱抱。” 太子何曾被这样软糯的小丸子缠着过? 最后他也缴械投降,故意装作不耐烦地抱着她,把她放在了马背上。 夏宝儿在他怀里的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妹妹可真轻啊。 像羽毛一样,身板瘦小的可怜。 浑身的奶香味还很重。 夏宝儿坐在了小马驹背上,神气威武地扭了扭小腰:“哥哥,看我!” 上一秒还在炫耀,哪儿知下一秒她身形一歪,整个人“咕噜”一下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夏元宇和燕好都吓得面色一白,夏元宇快步伸手去接,还是没接到。 夏宝儿像个小球一样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第十一章 宝儿会一直陪着娘亲 好在小马驹不高,夏宝儿只是落在了地面上。 她撇着嘴呆坐在地上好一会,夏元宇吓得忙问:“夏宝儿,你没事吧?!” 太子见过三公主哭,那叫一个惊天动地、震动寰宇。 女孩子哭了,最难哄了! 哪儿知夏宝儿好像只是摔晕了,本能地挤出两滴眼泪,却并没有哭。 半天才用小手撑着地站了起来,她笑的傻乎乎的:“哥哥,宝儿摔下来啦!” 燕好和太子见她没事,各自松了一口气。 夏元宇怒道:“连骑马也不会,真笨!” 夏宝儿眨着晶亮的眼睛:“那哥哥带宝儿骑,可以吗?” 夏元宇这次没有拒绝,翻身上马以后,又弯腰把夏宝儿抱在身前。 两人骑着小马驹,哒哒哒的走了一圈。 夏宝儿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哥哥,你会在马背上射箭吗?” “这有何难?”夏元宇扭头吩咐太监:“拿弓箭来,宝儿看好了。” 夏元宇意气风发地弯弓拉箭,对准靶心,“嗖”的一声,正中靶心。 夏宝儿张着小嘴:“哇!宝儿也要玩。” 夏元宇将弓箭交给她,奈何她小小臂膀,连弓箭也拉不开。 还没等弓打开,箭簇就已经软绵绵地掉在了地上。 夏元宇低头一瞧,爆发出一阵大笑。 “宝儿,你还小的很,等长大了,哥哥再教你吧。” 夏宝儿鼓着小粉腮:“宝儿会学会的,到时候再跟哥哥比试。” 两人又一起牵着小马驹去吃草,夏元宇比之前健谈许多。 直到日暮四合,残阳铺洒,夏宝儿才玩累了,被燕好带着回去。 又过几日,德全公公带着一列宫女和一列太监,来冷宫宣读圣旨,并为惠嫔搬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惠嫔淑慎温和,深得吾心,着今日晋为惠贵嫔,迁入福华殿,钦此!” 惠嫔连忙带着夏宝儿跪下接旨。 德全公公急忙拦住了,笑道:“惠主子,陛下特地吩咐,九公主身体还虚弱,让您与公主殿下都不必跪。咱们这就启程吧,福华殿奴才都打理好了。” 夏宝儿乖乖地说:“谢谢德全叔叔。” “诶,九公主乖,这是奴才应该的。” 惠贵嫔什么都不用做,抱着夏宝儿坐上夏弘墨安排来的轿子,剩下的东西就由德全公公带来的人搬走。 惠贵嫔掀开帘子,望着逐渐远去的残垣断壁,温和的目光中,也带着复杂的情绪。 这里她生活了三年多,冬日的寒冷,夏日的炎热,春秋的萧瑟,她都与女儿体会过。 突然搬走了,竟像是梦一样,好不真实。 夏宝儿眨着眼注意到,她用小手盖在惠贵嫔的手背上:“娘亲~别伤心,以后不管去哪儿,宝儿都会陪着您。” 惠贵嫔回过神,将夏宝儿紧紧抱在怀中:“宝儿,母妃的好孩子。” 迎着夏日艳阳的光辉,惠贵嫔与夏宝儿搬进了福华殿。 除了原本的桂嬷嬷和燕好,尚宫局还分拨了四个丫鬟和四个太监给她们使用。 她们前脚刚进殿里,后脚夏弘墨就安排人搬了十二个箱子进来。 里面分别装着各色珠宝、首饰、玩具。 有两个尚宫模样的人,拿着裁尺、皮标等量衣裳的工具进来请安。 “惠嫔主,九公主,奴婢二人是听陛下吩咐,来给您二人量身,好回去裁做衣裳的。” 第十二章 吃肉肉! 惠贵嫔忙说谢谢,带着夏宝儿站起来,让她们量身子。 等到了夏宝儿的时候,负责量尺寸的姑姑名叫曲荷,她蹲着身子,双手穿过夏宝儿的腋下。 夏宝儿条件反射,直接给了她一个抱抱。 “噗嗤。”曲荷姑姑没忍住,笑了出来:“公主殿下,您真可爱。” 夏宝儿这才知道自己做错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舌头。 见她生的粉雕玉琢,实在冰雪可爱,曲荷便问:“殿下,您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 夏宝儿戳着小脸想了想:“哪种颜色穿上了以后会跟姑姑一样漂亮呢?” 曲荷一愣,旋即众人都被她逗笑。 场面松快不少,本来有些局促的惠贵嫔也笑了出来。 曲荷笑意连连:“像殿下这么好看的姑娘,穿什么都不错。” 她量了量夏宝儿的腰围,眉头轻轻皱了皱:“惠嫔主,九公主到底还是太瘦弱了些。” 她们一直在冷宫中,吃穿都受限制,夏宝儿不仅是经常吃不饱,更有些营养不良。 惠贵嫔叹了口气:“从前亏欠这孩子太多,现在只想都紧着她一些,只要她能健康长大,我便什么都满足了。” 曲荷因着实在喜欢夏宝儿,便说:“奴婢跟膳食局的厨子是同乡,他晓得怎么用膳食调理身子,奴婢改日跟他说说,叫他来见一见九公主,可好?” 惠贵嫔感激不尽:“如是这样,实在太好了,陛下已经十分照顾我们母女,不好再去因为这件事找他开口了。” 曲荷一笑:“您这话说的,陛下那么疼九公主,殿下和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夏宝儿听懂曲荷是在帮她了。 她眨着水润的眸子,葡萄似的闪着黑亮的光:“曲荷姑姑,你有什么愿望吗?” 曲荷无意中望进她的眼中,就像是被一股奇怪的漩涡所吸引。 她喃喃自语:“要是……守城门的张武那小子也喜欢我,就好了。” 说完,她突然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面色忽地一红。 另外一个姑姑笑着骂了句:“曲荷,别如此胆大包天,在殿下和嫔主面前,你怎么也乱说话呢?” 曲荷急忙告罪,惠贵嫔温柔一笑:“姑娘家心事,没什么好怪的。” 夏宝儿更是拿小手拍了拍曲荷的肩膀,认真地道:“曲荷姑姑,宝儿觉得你的愿望会成真的。” 曲荷瞧着她小小的人,喜欢的很。 “那奴婢就借公主殿下吉言啦!” 到了晚间,夏弘墨忙完政事,便直接来了福华殿,找她们母女二人吃晚膳。 琳琅满目的珍馐摆上来,夏宝儿趴在桌子上,激动地流口水:“肉……肉肉……右右!” 惠贵嫔含笑给她擦了擦嘴角晶莹:“宝儿,不许失礼。” 德全伺候着夏弘墨擦完手,他听到夏宝儿这么喊,朗笑道:“来来来,将这几盘肉都摆在朕的宝儿面前。” 惠贵嫔有些不好意思:“陛下,这怎样好。” 夏弘墨握了握她的手,耐心安抚:“只要宝儿喜欢,怎么样都好。” 第十三章 中了砒霜 夏宝儿坐在中间,惠贵嫔和皇帝就坐在她的一左一右。 俩人分别喂夏宝儿吃饭,没一会她小肚子就被撑得溜溜圆了。 夏宝儿捧着小肚子,从凳子上跳下来,摇头晃脑:“吃不动辣,宝儿真的吃不动辣。” 看她跌跌撞撞跑到床榻,直接一个大字型躺下来。 从夏弘墨和惠贵嫔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一双小腿,和微微隆起的小肚腩。 燕好噗嗤一笑:“看来公主殿下是真的吃饱了。” 惠贵嫔道:“燕好,去煮点消食的汤来,不然到了后半夜该闹肚子了。” 夏弘墨见惠贵嫔如此温婉体贴,一时情意大动,他握住惠贵嫔的手:“舒兰,这些年委屈你了。” 舒兰是惠贵嫔的闺名,她心头一动,含羞地垂下脖颈:“没关系的陛下,这几年有宝儿的陪伴,臣妾一点也不委屈。” 她被夏弘墨揽在怀中,俊美的君王,抱着温柔的妃子。 他们二人回忆了当年相遇时的惊艳,夏弘墨一时感慨万分。 这会儿燕好也煮了消食的山楂汤来,正端着走近床榻边:“公主,起来喝点消食的汤好不好……哎呀!?公主?!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伴随着汤碗跌碎的声音,惠贵嫔和夏弘墨脸色一变,急忙起身快步走过去。 夏宝儿仰躺在床榻上,脸色通红的不正常,嘴唇也微微肿起。 她小小的眉头皱着,时不时就喊:“疼……好疼……” “快!传太医,快!”夏弘墨急忙喊道,德全一刻不敢停的飞奔出去。 不多时,太医就被两个轻功很厉害的禁卫架着“飞”了过来。 太医还来不及喘息,就被皇帝拖到了夏宝儿床榻前:“赶紧给朕看看九公主到底怎么了!” 太医急忙在夏宝儿腕间搭了一张丝帕,然后搭脉,又翻了翻夏宝儿的眼皮。 他大惊失色:“公主殿下应该是中毒了!敢问公主吃了什么,微臣好在检查后对症下药。” 惠贵嫔吓得眼泪直落:“就吃了这些晚膳,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夏弘墨也是眉头一皱:“我们都吃了,为何没事?” 燕好忙将夏宝儿吃的一碗米羹端上:“殿下还额外用了一些米粥。” 夏宝儿哭着喊娘亲,声音细小又微弱:“爹爹,娘亲,宝儿好疼。宝儿……会不会死呀?” 夏弘墨握着夏宝儿的小手:“放心,有爹爹在,阎王不敢收宝儿,乖女再坚持坚持,爹爹叫太医去开药。” 随即,他扭头怒喝:“还不赶紧救命!九公主要是出事了,朕就废了你。” 太医急忙检查米羹里被放了什么,夏弘墨和惠贵嫔都围在床榻边喊着夏宝儿的名字。 但夏宝儿感到眼前一黑,直接不省人事了。 昏沉中,好像有人撬开了她的牙关,喂她喝药。 灼烫感随着药汁流淌进嗓子逐渐消失,夏宝儿好受不少。 她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床榻边感慨—— “砒霜如此剧毒,九公主都能化险为夷,当真是福星高照。” 夏弘墨盛怒的声音传来:“到底是谁如此歹毒,竟敢在朕的眼皮下谋害公主,给朕彻查到底!” 后来的事,她就不知晓了。 待她次日睡醒,已是日头高照。 第十四章 象征不吉祥的乌鸦 夏宝儿小小的身体从床榻上坐起,她看了看周围。 殿内静谧,空无一人,门外像是有人在说话。 “娘亲……”夏宝儿开口,嗓音沙哑虚弱。 门外谈论的话语声,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下一秒就有人推门进来,惠贵嫔红着眼眶快步走到床榻边。 “宝儿,你现在感觉还疼吗?”她将夏宝儿黏在额头上的黑发拨去一旁,看着她白白的小脸,一阵心疼。 夏宝儿摇摇头,看着惠贵嫔掉出眼眶的泪珠子,她用小手指轻轻蹭去了。 “娘亲不难过,宝儿不难受了。” 燕好紧跟在惠贵嫔身后,倒了一杯热水递来,她扶着夏宝儿小心喝完,才心疼地说:“九公主,您中了毒,好在没出什么事,实在是太惊险了!” 夏宝儿不解的眨了眨乌溜溜的眼睛。 就在这时,门口有太监大声呼喊—— “抓着了!嫔主,下毒的人抓着了!” 惠贵嫔一惊,燕好便道:“嫔主先给九公主穿衣裳,奴婢去瞧瞧怎么回事。” 燕好疾步带上门出去,跟着小太监走到福华殿的偏院里。 偏院只有两个耳房,平时用来堆放杂物,院子当中有一口井。 这时,已有三四个太监围着井拉绳子。 周遭的宫女婆子们都抻着脖子看。 不过片刻,已经有个沉甸甸的,看着黑乎乎的“东西”被拽了上来。 “呀!那是个人吧?” “我瞧着怎么那么像嫔主身边伺候的绿荷呢?” “哎哟!当真是绿荷!”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燕好瞧着,拉上来的那黑乎乎的玩意,竟是女尸的头发。 下头连接的身体,这会泡的软白,轻微发胀,乌黑的嘴唇旁有一丝诡异的血迹,看着很是可怖。 捞上来的太监说:“昨晚陛下吩咐彻查下毒的事,刚查到绿荷呢,她便推辞腹痛,谁知去了茅房后,竟一直没再回来。” 旁边一婆子接话:“指定是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亏心事!所以干脆投井自尽了。” “可是你们瞧她那嘴边,是不是有血?若是投井溺死,怎还会呕血呢?” 燕好忙止住众人的闲谈,让人将她用白布盖上:“可别吓着嫔主和九公主,你们去通禀陛下,我去告知嫔主一声。” 突然,湛蓝色的天空中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 大家抬头,只见几只乌鸦盘旋在福华殿上空。 嬷嬷们哎哟连连:“刚死了人就来了乌鸦,怎么这样晦气!” 不仅如此,好多只乌鸦慢慢的从四面八方飞来,绕着福华殿的穹顶飞绕。 太监们拿石子去扔、拿棍子驱赶,这些乌鸦飞走片刻,又会回来。 燕好急忙进殿,去将这些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惠贵嫔。 夏弘墨听说夏宝儿醒了,他匆匆赶来。 此时,福华殿上方已经聚集了十几只黑乌鸦,嘎嘎的声音叫的凄凉又让人心烦。 夏弘墨朝德全公公看了一眼:“你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德全领命退下。 夏弘墨跨进门去,夏宝儿小脸苍白虚弱,正靠在惠贵嫔的怀里喝药。 药汁很苦,她努力不皱着小眉头的样子,乖巧又听话。 看见夏弘墨进来了,夏宝儿软糯地喊:“爹爹!” 第十五章 毒不死淹不死的九公主 夏弘墨把夏宝儿抱在膝盖上坐着,观察她的面色。 昨夜情况凶险,当太医说出,夏宝儿吃的那碗米羹里被人下了大量的砒霜时,他是非常担心的。 望着夏宝儿原本圆圆的小脸,这会儿好像经过昨晚的折磨,变得下颌尖尖了些。 唯有这双灵动鲜活的大眼睛,正扑扇着长长的睫毛看他。 夏弘墨摸着夏宝儿的发梢:“宝儿,跟爹爹说,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夏宝儿摇摇头,小奶音有些虚弱,但还是努力安慰着自己的爹爹。 “宝儿不痛了,让娘亲和爹爹担心啦。” 这时德全公公进来了,脸上的神情有些为难。 他似是要说什么话,但是看了看惠贵嫔,又瞧了瞧九公主,欲言又止。 夏弘墨把夏宝儿交回惠贵嫔抱着,便沉声说:“就在这里说吧,查到什么了,是谁下的毒。” “是绿荷,”德全公公道:“方才奴才叫仵作检查过了,绿荷是服下砒霜后投井自尽,想必是昨晚彻查到她头上时,她心虚才出此下策。” 惠贵嫔捂唇,受到不小的惊吓。 “绿荷是尚宫局分来伺候臣妾的宫女之一,平时瞧着很是老实,没想到,她竟要毒害宝儿。” 夏宝儿懂事的坐在惠贵嫔的腿上,听着大人们说话。 夏弘墨面色像一汪深潭:“绿荷不过只是个宫女,她有什么理由要害宝儿。背后定然有人指使,还查出什么没有?” 德全斟酌着说:“奴才刚刚本想询问和绿荷同屋居住的宫女彩佩,于是派人去寻她,谁知听到她正在花园里与别人闲言碎语……” 他说着,飞快的抬起眼皮,觑了一眼惠贵嫔和夏宝儿。 德全躬身道:“奴才已经派人把彩佩抓来,她方才说了什么,让她亲自向陛下交待吧。” 不多时,彩佩被两个侍卫架着按进殿中。 彩佩也是伺候惠贵嫔的宫女之一,这会她发丝凌乱,眼神里带着惊恐。 她匍匐在地上:“给陛下、嫔主、公主请安!” 德全厉色说:“将你刚刚在御花园说的话,再当着陛下的面说一遍!” 彩佩顿时拿头磕地:“奴婢不敢!” 夏弘墨冷笑:“你敢在背后说三道四,到了朕的面前,反倒是不敢了。德全!让她受一遍酷刑,看她还说不说。” 德全公公正要派人拿住彩佩,她忽然又忙叫饶命。 “奴婢都招!奴婢方才在御花园里跟人说……说九公主是妖怪。” 惠贵嫔大惊失色:“彩佩!你在胡说什么?本嫔平日待你不薄,你怎可血口喷人!” “奴婢没有胡说!九公主先是溺毙在池中,忽然又能跑能跳,而且昨晚,九公主明明吃了半碗带了砒霜的米羹,现在竟然化险为夷了!” “更别说,九公主之前痴傻,现在却聪明懂事。水淹不死、毒不死,不是妖怪,又是什么?!” 面对彩佩的强词夺理,惠贵嫔眼泪簌簌,她抱紧夏宝儿,看向夏弘墨:“陛下,她蓄意栽赃!” 夏弘墨的眼神,却有些阴晴不定。 第十六章 二哥哥说宝儿是孽种 夏宝儿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二皇子就说她已经淹死了。 且不论这件事,昨晚他也看着夏宝儿喝了半碗带砒霜的米羹。 但太医只是开了一副药,她就渐渐好转了。 要知道,那些砒霜的分量,毒死一个成年男子都绰绰有余,何况一个奶娃。 彩佩指着门外:“嫔主如果不信,那么不妨想想,屋顶的这些乌鸦,又是为何而来!” 她义愤填膺:“陛下,九公主是不祥的妖怪,留在宫里,只会祸害身边的人,不可留下啊。” 夏弘墨沉默了,似是在思考。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稚嫩却不乏清冷的声音—— “到底是妖怪作祟,还是有人蓄意谋害,陛下派人上房顶检查一遍就能知晓。” 众人朝门口望去,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身穿对襟青裳袍,头拿玉簪束冠,面容初具俊秀轮廓,凝着冷淡而严肃的神情走了进来。 夏弘墨敛眉,拱手道了一声:“小国师怎么来了?” 男孩朝皇帝作揖,话说的老气横秋:“臣的职责就是护佑陛下龙体,宫里有关妖怪的谣言四起,臣又如何能坐视不理。” “那依你的看法,会是怎么回事?” 男孩向夏宝儿看去。 他的眼眸幽深,周身都萦绕着一股强大的灵力。 夏宝儿下意识往惠贵嫔怀里缩了缩。 这个小哥哥,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 他移开目光,对夏弘墨道:“臣无比确认,九公主只是肉体凡胎,绝无可能是妖怪。这件事是有人蓄意妄为,陛下先派人去屋顶查看是否有端倪,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蛛丝马迹。” 夏弘墨示意德全,后者急忙转身出去操办。 不过片刻,德全捧着一个手帕进来。 手帕上,放着几颗疑似栗米的种子。 “侍卫在房顶上发现了这个,陛下,乌鸦喜食栗米种子,这种子被人提前翻炒过,散播的气味能吸引成片的乌鸦前来!” 夏弘墨面色寒彻,他猛地看向彩佩。 彩佩已经六神无主,目光胡乱地瞟来瞟去,手也跟着哆嗦。 不等夏弘墨质问,她就吓得扑在地上,哭着交待了一切。 原来,是淑妃身边的贴身嬷嬷找到她和绿荷,让她俩寻找机会将砒霜下在九公主的饭里。 却没想到,九公主吃了砒霜也没有死。 淑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她让贴身嬷嬷交给彩佩一袋半熟种子,趁人不备,抛掷福华殿的屋顶,由此吸引来大片乌鸦。 她再四处传播谣言,坐实九公主不祥。 彩佩全部交待后,德全更吩咐人去搜她的屋子。 结果搜出来半袋还没洒完的种子,以及淑妃给予她和绿荷的两袋银子。 夏弘墨盛怒站起:“去把淑妃这个毒妇叫来,朕要好好问问她,心肠为何如此歹毒!” “爹爹。”一直没说话的夏宝儿忽然软软呼唤。 她从惠贵嫔的腿上跳下来,虚弱的小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向皇帝。 夏宝儿用小手握着夏弘墨的指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纯真:“不要怪淑妃娘娘好吗,宝儿知道她和二哥哥为什么讨厌宝儿。” 第十七章 小哥哥,别抓宝儿 她用软糯的小奶音说:“因为二哥哥说宝儿是孽种,是傻子。” 夏宝儿垂下毛茸茸的小脑袋:“宝儿以后会努力做个聪明的乖孩子,再也不惹淑妃娘娘和二哥哥生气了。” 淑妃那样对她,夏宝儿却只想不再惹他们讨厌。 夏弘墨难忍心疼,一把将夏宝儿抱进怀中。 他想到淑妃如此恶毒的手段,恨不能将她凌迟处死! “宝儿,爹爹不会让你白白受苦,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说完,夏弘墨抬头,冷冷吩咐:“朕也不必见淑妃了,想必她到了朕跟前,无非就是狡辩喊冤!传朕旨意,淑妃德不配位、生性恶毒,即日起打入冷宫,褫夺妃位,责令她在冷宫中抚养二皇子长大!” 他看向彩佩:“此等刁奴,只为了钱财就心生歹意,拖出去凌迟!” 彩佩被拖着出去,一路都在哭喊饶命。 直到伴随着一声惨叫,彻底终结。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小国师淡淡开口:“请陛下和嫔主暂时出去,九公主因此事受惊,臣需为她压惊祈福。” 夏弘墨十分信任他,便带着惠贵嫔走向门口。 惠贵嫔犹自不放心,回头看了好几次。 燕好扶着惠贵嫔,安抚道:“嫔主请放心,这位小国师,是太戍国师最得意的弟子,他说能为九公主压惊,公主殿下必定会更加福运满满。” 国师太戍云游天下去了,留了他唯一的关门弟子公羽斐在宫廷里,负责陪伴皇帝祭祀上天、为国运祈福占卜,以及庇佑天下人。 别看他只有七八岁,但天赋异禀,夏弘墨见识过他的本事。 夏弘墨便揽着惠贵嫔的瘦肩:“舒兰,放心吧。” 殿内,日光透过窗格照进,浮尘在空中翻飞。 夏宝儿缩在椅子上,看着男孩一步步走近。 他的脸很是洁白,生的五官俊秀。 但夏宝儿很害怕他身上这股强大灵力的气场。 “我应该喊你九公主,还是,”男孩微微一顿,压低声音:“小锦鲤呢?” 夏宝儿害怕地抖着小手,从兜兜里掏出一把糖仁递过去。 “小哥哥……别抓宝儿,给你吃糖糖。” 公羽斐伸出手掌去接,他的手跟夏宝儿圆圆短短的小手指不一样,他的手指微微修长,指甲干净整洁。 夏宝儿连忙将糖仁放在他掌心里,像触电一样飞快的收回手。 公羽斐见状,忽而轻笑。 “放心吧,我不会抓你的。” 九公主被二皇子按进池塘的时候,他就在附近。 原本他想出手制止,却没想到,被这只小锦鲤“捷足先登”。 她天性纯善,是一只好妖。 公羽斐有自己的原则,不会错过一个作恶的妖怪,但也不会伤害任何善良的小妖。 何况眼前这只小锦鲤,他还曾经喂过。 但想必她已经不记得了。 望着她因为害怕,而微微鼓起,又强装严肃正经的小脸蛋。 公羽斐克制住了捏上去的冲动。 他轻轻解释:“我姓公羽,单名一个斐,你如果有需要找我,可以去西宫的观沧海找我。” 第十八章 什么是负责? 夏宝儿懵懂点头,糯糯的喊:“阿斐哥哥……” 现在的小妖都如此听话懂事么? 公羽斐薄唇一挑,满足笑了。 “你的身份,不可暴露给任何人知晓,知道吗宝儿?” 夏宝儿乖乖答应了。 公羽斐离开前,跟夏弘墨道:“九公主能够化险为夷,全靠她吉人天相,但现在公主身体虚弱,还需再好好养一阵。” 夏弘墨了解后,大袖一挥:“德全,去开朕的私库,挑选一些贵重的物品,重重赏赐小国师!” 这件事情过去,宫里的人都知道,福华殿的那位九公主,是个彻头彻尾的福星。 不仅自己多次遭遇险境都能脱离危险,身边的人都夸她乖巧懂事。 再也没人说她是妖怪了,毕竟被小国师盖章证明的,还有几个敢唱反调? 几日过去,随着秋叶金黄,仲夏远去。 秋天的时节,宫里的红枫开的火艳,远远看去,像一连串的彩霞。 曲荷和另外一位姑姑抱着做好的衣裳,再次登门面见惠贵嫔。 夏宝儿踩在小凳子上,长开小手臂,让曲荷帮她换衣衫。 夏弘墨这次令宫里的绣娘赶制了不少衣服给她穿。 姜红、橙黄、白粉、翠绿、湖蓝、珠紫,各色的裙子都有。 夏宝儿很有耐心地一件件试玩,最后还趁曲荷为她系扣子的时候,她悄悄吧嗒一口亲在了曲荷脸上。 还笑眯眯的说:“曲荷姑姑帮宝儿穿衣服,姑姑辛苦。” 曲荷一愣,旋即笑说:“九公主,奴婢被您亲了,可得求您负责。” 夏宝儿歪头,眨着大大的眼睛问惠贵嫔:“娘亲,什么是负责?” 惠贵嫔也在试衣裳,听言弯唇,温婉一笑:“就是说,你得用钱养着曲荷姑姑了。” 夏宝儿顿时愁眉苦脸,白嫩嫩的脸蛋上都是苦恼:“曲荷姑姑,宝儿现在还没有铜板,等宝儿管爹爹要了一点以后,再养你好不好呀,这次先欠着。” 众人哄堂大笑。 另一位姑姑笑着打趣:“九公主,曲荷同您开玩笑呢,她已有了归宿,怕是不久后,就要嫁人咯!” 曲荷脸色顿时飞霞,羞赧地说:“别胡说!只是刚刚提亲,我还没同意呢。” “你本来就喜欢他,早晚都得同意。” 惠贵嫔便问:“是你上次说的看城门的那位张武侍卫吗?” 曲荷红着脸点头:“是的。说来也巧,上次跟公主说过,回去后他竟向奴婢表明心意,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九公主,您是奴婢的小福星呢!” 惠贵嫔轻笑,夏宝儿却疑惑地挠了挠自己的小脸:“什么是嫁人?” 曲荷帮她整理好衣袖,道:“就是和他一直在一起啦!” 夏宝儿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 曲荷走时,惠贵嫔还塞给她一对鸳鸯玉扣:“本嫔没什么好东西相赠,唯有祝福你们恩爱白首。” 曲荷千恩万谢,离开前说:“奴婢同膳房的厨子已经说好了,待嫔主得闲,他便来福华殿给九公主瞧瞧,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第十九章 皇后娘娘在这 因着上次砒霜的事,夏弘墨总感到心里对不起夏宝儿。 这几日,他总会召寝惠贵嫔,让她带着夏宝儿,三人在宽阔的龙榻上一起休息。 这是夏宝儿第一次爬上龙榻,她光着小脚丫,在被子上踩来踩去。 夏弘墨装成吃人的大灰狼,吓得她咯咯叫,一会笑一会跑。 惠贵嫔在床榻边给夏宝儿的衣裙上绣小鱼,时不时向父女二人投去温柔的一瞥。 最后夏宝儿玩累了,躺在夏弘墨的肚皮上休息。 她忽然咳嗽不断,小脸胀红,夏弘墨比惠贵嫔反应还要快。 平日里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皇帝,直接跑下床榻,光着脚拿来给夏宝儿温好的奶汁。 看小小的人一口口喝下去,也不再咳嗽,夏弘墨才觉得这颗心从嗓子眼又掉了回去。 等折腾完,德全便进来吹熄蜡烛,只留了一盏昏黄的灯。 睡觉时,夏宝儿躺在中间,惠贵嫔和皇帝一左一右的躺在她旁边。 夏弘墨轻轻拍着夏宝儿的小身子,哪怕自己困的眼皮打架,也要等闺女睡着了才肯睡。 惠贵嫔已经浅浅的睡着了。 这时,夏弘墨感到有一只小手,也学着他的样子,拍着他的肩,哄夏弘墨睡觉。 晦暗的室内,夏宝儿软软的声音传来:“爹爹,你不要觉得愧疚,宝儿有爹爹和娘亲陪伴,好高兴。” 她似是为了照顾睡着的惠贵嫔,声音很低。 夏弘墨执政多年,这还是头一次竟感到眼眶发烫! 居然还是因为他的小奶娃! 真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都捧给他的女儿。 天刚蒙蒙亮时,德全公公喊着几名负责给皇帝洗漱的宫女,走到了寝殿门口。 他吸了口气,刚想喊皇帝起床时,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德全还噘着嘴,保持着要说话的姿势。 夏弘墨竟已自己穿戴整齐,他蹑手蹑脚地将门关上。 随后严肃地对众人说:“九公主没醒之前,谁都不准来吵!” 待夏宝儿睡醒后,惠贵嫔为她穿上秋天的禾绿小裙子,白嫩嫩的脚丫套着小袜,塞进了一双粉蝶鞋中。 夏宝儿顶着两个小包子发髻,叫上燕好,就向惠贵嫔挥挥小手。 “娘亲,宝儿出门啦。” 惠贵嫔见她小大人模样,笑问:“宝儿想去哪儿?” 夏宝儿举了举手中的木雕小马:“我要去找太子哥哥。” 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湛蓝色的空中,飘着悠闲的白云朵朵。 夏宝儿晃着小脑袋,被燕好牵着走在宫道上。 忽而,她松开手,迈着小腿哒哒哒跑向前方,在一棵红枫树下蹲了下来。 燕好走过去,发现她正在用小手捡地上的枯叶子。 “公主,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夏宝儿小奶音软糯可爱:“我要挑一片最好看的叶子,送给太子哥哥。” 她找出两片最喜欢的落叶,小脸嘟在一起,像是很纠结到底该选择哪个。 最后干脆都捏在小手里,蹦蹦跳跳的朝东宫去了。 等到了东宫门口,才瞧见门口竟不似往日,这会儿站着数十个宫女。 夏宝儿伸个小脑袋,探头探脑。 燕好往里一瞧,低声讶异:“皇后娘娘在这。” 第二十章 宝儿不痛,呼呼 夏宝儿仰起小脑袋问:“皇后娘娘,是太子哥哥的娘亲吗?” 燕好点点头,有些紧张:“皇后娘娘有些严苛,这会儿恐怕是在考验太子殿下功课,公主,咱们改日再来吧?” 夏宝儿低头看手中的两片红封叶子,还有腰包里的小马:“那宝儿悄悄把东西放进去就走。” 她说着,牵着燕好的手走进去,贴着墙边,主仆二人蹑手蹑脚。 东宫的庭院里,一张坐席摆在树下。 一个夫子模样的人,正拿着书卷摇头晃脑,在桌子前走来走去。 太子夏元宇坐在坐席上,一脸阴沉且不耐烦。 奈何旁边不远处,皇后端坐太师椅上,身边几个宫女端茶倒水,静静的伺候。 夏宝儿和燕好正放轻步子,准备偷偷进到庭院里。 忽而身后一声大喝—— “什么人在这!” 夏宝儿回头,一个紫衣太监匆匆走来。 燕好浑身一僵:“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公公,春寿!” 春寿本是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鬼鬼祟祟,他飞快上前,才看清小身影居然是个粉雕玉琢的奶娃。 夏宝儿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只是把小手指放在嘴边:“嘘,春寿叔叔,太子哥哥在上课,你要小声哦!” 春寿凶神恶煞的面部表情一顿。 还有小孩能不怕他的? 他正要说话,皇后那边,有大宫女扬声道:“春寿,娘娘让你将人带过来。” 夏宝儿被春寿带到了皇后面前。 她仰着包子头,好奇的打量。 皇后是个细眉长眼的女人,身上华美的凤袍丝线金亮,满头珠翠,更显雍容。 燕好急忙拉着夏宝儿跪下:“奴婢与九公主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眉梢轻轻一扬。 这就是那个九公主? 皇后摆手:“起来吧,九公主来东宫做什么?” 在燕好开口前,皇后冷冷打断:“九公主看样子已经知事了,让她自己说。” 夏宝儿自己晃晃悠悠站起来,哪成想重心不稳,小屁股又重新跌坐在地上。 众人见她跟个小团子似的,想来这一下摔的不轻。 但大家想象中的,小孩爆哭喊痛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夏宝儿只是用小手撑着地,自己慢慢站了起来,然后拍了拍小屁股,安抚自己:“宝儿不痛,呼呼~” 她吹了吹自己的小手。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忍俊不禁。 摔的是屁股,怎么还吹手呢? 夏宝儿仰头,眨着水葡萄般的眼眸,奶声奶气的说:“宝儿来给太子哥哥送叶子。” 她举起小手,两片红枫被白嫩的手指捏着。 皇后有些意外的扬眉,她朝太子的方向看去。 夏元宇正微微侧首,像是竖着耳朵在注意这边的动静。 皇后捏着手帕,慢条斯理说:“那么,九公主就得跟本宫一起等一会,太子还没下课。” 夏宝儿乖巧点头,就坐在皇后命人给她搬来的矮墩上。 皇后正垂眼打量着她毛茸茸的包子鬓,她却忽然捏着一片红枫,举给皇后。 “娘娘,这片送给你好吗?宝儿挑了很久,这是最漂亮的叶子。” 众人望着她手中普通的红枫,宫中四处可见。 但架不住夏宝儿白嫩的脸上,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专注,声音又软又甜。 第二十一章 不仅可爱,而且聪慧 皇后垂下眼睫,静静的看了一会夏宝儿手中的红枫叶。 片刻后,她伸出手接过。 “九公主送了本宫东西,本宫也不能白收。” 皇后说道,扭头看向身旁的侍女:“紫玉,将本宫带来的那柄和田玉狼毫笔拿出来,送给九公主。” 名叫紫玉的宫女一愣,有些为难:“娘娘,这是您专门寻来的好玉,打算送给太子殿下的,九公主还小,怎么用笔呢?” 皇后神色庄严,语气淡淡:“太子无心钻研学识,本宫送给他,是暴殄天物。” 众人看向一旁走神的太子殿下,纷纷默然。 谁都知道,皇后与太子,这对亲母子的关系不大好。 紫玉捧着盒子递给夏宝儿时,她摆摆小手:“皇后娘娘,宝儿不会写字。” 皇后有些意外:“你已经三岁了,惠贵嫔还没教你学些简单的《三字经》?” 夏宝儿仰着小脸,水润的葡萄眼眨了眨:“什么是《三字经》?” 皇后看向紫玉,后者会意,安排两名太监搬来矮桌。 那支上好和田玉打造的狼毫笔被皇后拿了出来,她递给夏宝儿:“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夏宝儿一只小手握不住笔,只好换两只手抱住笔,歪歪扭扭地画了几横。 皇后摇摇头:“本宫教你。” 她从椅子上蹲下身,将夏宝儿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握着她的小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自己的名字。 夏宝儿身上有极其好闻的奶香味,说话也软软糯糯的。 当她的名字被写出来后,夏宝儿指着名字有些高兴:“这是宝儿的名字,宝儿见娘亲写过。” 一旁的春寿公公板着脸提醒:“放肆,九公主,在皇后娘娘面前,你只能称呼惠贵嫔为母妃。” 夏宝儿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往皇后怀中瑟缩了一下。 她的身形瘦小娇弱,像一片柳叶,紧紧地依靠在皇后怀里。 皇后的心好像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了一般。 她抱起夏宝儿,轻声责备:“春寿,不得无礼,你别在这里伺候了,下去吧。” 春寿不甘心地走了。 皇后又叫夫子拿来《三字经》,一字一句地教夏宝儿念。 夏宝儿坐在她的膝上,学的非常认真。 小奶音跟着念书,还学着方才夫子读书的模样,摇头晃脑,两个小包子鬓毛绒绒的,尤为可爱。 她很聪明,只是跟着读了一遍,就彻底会背了。 除了有些时候吐字还不清楚,别的几乎分毫不错。 皇后喜不自胜。 比她当初教太子的时候,可省心多了。 皇后笑着夸赞:“原来九公主不仅可爱,还很聪慧。” 她正想再教她写一遍字,却忽感头晕目眩。 皇后皱起眉头,阖上眼紧紧按着太阳穴。 夏宝儿眨着大眼睛,困惑的看着皇后的表情,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一旁的紫玉忙从袖中掏出药瓶:“快,娘娘老毛病犯了,先将药丸吃了。” 皇后就着水吃下一粒棕色药丸。 但撕裂搏动性的疼痛依旧在脑海里,每次吃药并不是马上见效,还要忍受好一会的痛苦。 忽然,有一双软嫩的小手,轻轻地按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第二十二章 夏宝儿,你这只花猫! 皇后睁开眼眸,夏宝儿正认真地嘟着小脸,为她做按摩。 她软糯道:“以前下雨天的时候,娘亲也会头疼,宝儿就是这么给她揉一揉的,娘亲说,揉一揉,痛痛就不见啦!” 皇后并没有责怪她喊惠贵嫔为娘亲,只是含笑点头:“宝儿有心了。” 也不知为何,夏宝儿的指尖凉凉的,带来一阵直通经脉的舒适。 皇后的疼痛顿时消散不少。 片刻后,夏宝儿问道:“皇后娘亲,痛痛走了吗?” 皇后心头一紧,有些欣喜地问:“宝儿,你喊本宫什么?” “皇后娘亲。”她又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皇后的愿望,一直是有一个贴心的女儿。 平时太子与她生分,不肯亲近,她已是很伤心了。 但她是皇后,不能表现出脆弱。 这会儿夏宝儿的体贴,就像是一道春风,彻底吹动了皇后心底尘封已久的母爱。 她抱紧夏宝儿:“有宝儿保护,痛痛真的不见了。” 夏宝儿有些骄傲,她扬了扬小手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宝儿可厉害辣!” 众人一阵轻笑。 那边太子忍不住了,早在夏宝儿进来的时候,他就想过来找她玩。 可是他的母后一向严厉,他也不敢动。 直到现在,他看见夏宝儿把他母后哄的高兴了,这才走过来:“母后,儿臣今天的课业结束了。” 皇后看向他:“再去练会字吧,上次你父皇说,你的字潦草浮躁。” 太子有些不耐:“儿臣今日早上练过了,现下只想带宝儿妹妹去玩一会。” 眼见着皇后与太子之间的气氛再度僵冷起来,一旁的宫人们纷纷垂下头。 往往这个时候,都是太子大怒,然后离去。 但在皇后开口前,夏宝儿忽然用小手,勾住了太子的拇指。 “太子哥哥,宝儿刚刚学了《三字经》,但不会写,你会吗?” 夏元宇扬眉:“这有何难?” 夏宝儿眼里顿时亮晶晶的:“太子哥哥好厉害!” 面对自家妹妹崇拜的目光,夏元宇第一次感受到作为哥哥,要立榜样的重要。 他牵着夏宝儿的小手:“走,哥哥带你练字去。” 夏宝儿跳出皇后的怀中,哒哒地甩着小腿跟太子走了。 她还不忘回头,向皇后眨了眨眼。 皇后一怔,旋即轻笑:“这孩子。” 紫玉也看出来了,这是九公主在帮皇后和太子缓解关系。 别看人小,却什么都懂似的。 她为皇后倒了杯茶:“之前都说九公主生打生下来就是个痴傻的,依奴婢看,那都是谣传,任谁见了都得喜欢这样冰雪聪明的玉人儿。” 皇后颔首,不置可否:“有宝儿这样乖巧的孩子,元宇的课业本宫也不需太操心了。他总要想着给妹妹做榜样的。” 平时太子最没耐心练字,但夏宝儿趴在他旁边,他就一笔一划写的认真。 最后又去教夏宝儿握笔。 夏宝儿手太小,根本握不住。 最后那毛笔还翻倒,在她的小鼻尖上画了一道黑。 太子一愣,捧腹大笑:“夏宝儿,你这只花猫!” 夏宝儿难为情,又不想被笑话,奶凶奶凶地张开手:“喵嗷!哥哥不准笑!” 第二十三章 别吃,毒,有毒! 夏宝儿本想假装凶狠的小猫,奈何太子笑的更为欢畅。 他们玩了一个时辰,紫玉准备来抱夏宝儿去用膳时,发现她正在给夏元宇额头上画一个“王”字。 她自己的小脸脸颊上,分别是几道胡须,鼻尖被墨涂黑。 俨然一个“花猫”了! 紫玉吓了一跳,看着两个孩子脸上墨迹斑斑,想笑又忍住了:“哎呀,一会娘娘见了,该笑话了。” 夏宝儿扬着小奶音说:“这是宝儿给哥哥画的,哥哥是大老斧,宝儿是小花喵。” 太子纠正:“是老虎,不是斧。” “喔,脑斧。”夏宝儿认真学了一遍。 她拉着夏元宇跑去皇后身边:“皇后娘亲!瞧,大脑斧,和小花喵!” 说罢,她张开两只小手,学着猫咪的样子发出“喵呜”的一声。 夏宝儿看向太子,见他有些难为情地看向别处。 她小手拽了拽太子的衣裳:“太子哥哥,叫啊,像刚刚你跟宝儿玩的那样。” 太子不忍拒绝妹妹的邀请,他眼一闭心一横,大喝一声:“嗷呜!” 皇后见了一愣,接着轻笑出声:“你们两个调皮鬼。” 紫玉奉上一个湿了的手帕,皇后抱着夏宝儿,一点点擦掉她脸上的墨汁。 忽然,她的小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响。 皇后笑说:“看来小花猫饿了。” 夏宝儿拍着小手,小嘴舔了舔:“宝儿想吃右右。” 皇后侧头吩咐紫玉:“去让御膳房好好准备,一会将膳食送去凤阳宫。” 紫玉称是,连忙退下。 夏宝儿擦干净以后,跑到地上去看蚂蚁搬家。 皇后看着还站在一边,有些尴尬的夏元宇,她招招手:“过来吧,母后也给你擦干净。” 夏元宇顿了顿,摇头:“不必了母后,我自己去洗干净。” “一会你要陪着宝儿妹妹去凤阳宫和本宫一起用膳,你打算一路上都顶着这张花脸吗?” 听皇后这样说,夏元宇只好挪着步子走过去。 皇后动作温柔地替他擦掉墨汁。 太子想起他还曾是夏宝儿这么大的时候,他的母后也有这样的温柔的一面。 可是随着他长大,他母后越来越严厉了。 但是这会儿,好像那个温柔的母亲又回来了。 去凤阳宫的路上,夏宝儿走在皇后和太子的中间。 他们牵着夏宝儿到了宫里,紫玉已经安排宫人们摆了一桌子的珍馐。 喷香四溢,色彩缤纷。 皇后带夏宝儿去洗小手,给她擦干净后,抱着她坐在椅子上。 紫玉上前道:“娘娘,今日是御膳房的至善嬷嬷做了一道红豆糕点,已经等在外面了。” 宫中总有人为了讨好皇后,在她面前露一面,而费尽心思。 皇后对此一向默许,毕竟宫人也需要讨生活。 她颔首,让紫玉领着至善嬷嬷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穿宫服,颧骨颇高的老嬷嬷就被领了进来。 夏宝儿本乖乖握着汤匙,看到她以后,吓得勺子掉在地上。 “啪”地一声,碎成两半。 至善嬷嬷端上一盒香甜可口的红豆糕:“请娘娘、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品尝。” 夏宝儿登时吓得大哭:“别吃,毒,有毒!” 第二十四章 宝儿吓哭了 她这一声哭喊,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夏宝儿身旁的太子最先反应过来,他伸手掀翻红豆糕。 他的妹妹从来不哭,受了什么委屈最多只撅着小嘴。 现在都吓哭了,看来肯定有问题。 太子面色铁青:“你这个毒妇,在糕点里动了什么手脚,说!” 至善嬷嬷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她特地花了钱,疏通了御膳房的关系,才能换来亲自给皇后娘娘送膳食的机会。 听说有个小公主在这,她还特地做了甜的红豆。 怎么会下毒呢! 至善嬷嬷磕头慌张:“就算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下毒谋害啊!” 夏宝儿哭的眼泪汪汪:“皇后娘亲,她坏!不要她!” 皇后连忙将夏宝儿抱在怀中安抚:“宝儿跟本宫说,你为什么觉得她下毒了呀?” 夏宝儿拿小手背抹泪:“宝儿的小花,吃了她做的东西,就死了。呜呜。” “小花是谁?” “是宝儿养的猫。” 至善嬷嬷听到这里,抬眼悄悄看了看,大惊失色:“九公主,居然是你?!” 这小赔钱货还能从冷宫里出来? 看来最近宫里传言是真的,惠嫔跳出冷宫,九公主也重获皇上宠爱。 至善嬷嬷顿时额头冒出虚汗。 要是她做的事,被皇后知道,那可就糟了! 皇后向紫玉使了一个眼色,紫玉揪着至善嬷嬷的领子,左右开弓给了她两巴掌。 “老东西,在皇后娘娘面前,还敢隐瞒!” 至善嬷嬷被打的嘴角出了血沫,连忙求饶:“哎哟,别打了,奴婢都交待……” 她趴在地上,颤颤地:“当初,惠嫔因得罪皇后被打入冷宫,奴婢那会还在冷宫里当差,所以对惠嫔多加为难了一些。” 生怕被皇后斥责,她急忙补充:“但那都是因为惠嫔不守规矩!总想多吃点,还不做事,很是懒惰。” 皇后想起当年的事,她原本就有头痛症的老毛病。 那次后妃们一起游园,恰好她头风发作,离她最近的惠嫔就被淑妃构陷指责。 当时皇后头疼的昏了过去,后来只听说有个妃嫔因此被打入冷宫。 她曾想将惠嫔宽恕出冷宫,奈何皇上迟迟不同意。 但是皇后没想到,冷宫的人居然因此欺负惠嫔良善。 她厉声说:“惠嫔就算进了冷宫,也是半个主子,你怎么敢让她做事,好一个刁奴!下毒又是怎么一回事?” 至善嬷嬷眼神乱瞟,太子忍无可忍,举拳就要砸在她身上。 “你个恶奴,还不交待?!” 太子的跋扈,阖宫都知道,至善嬷嬷生怕被他打的半死不活,急忙道出。 “是奴婢当时糊涂了,把耗子药看错,放进了糕点里。” 她刚说完,就看见皇后和太子脸色都是哗然大变。 至善嬷嬷又狡辩:“不过!惠嫔和九公主不也没吃吗,倒是叫那猫吃了,这也是惠嫔主和九公主的福气。” 皇后拍桌,甚少有这么勃然大怒的时候:“没吃是万幸,倘若不小心被人吃了,若出了事该怎么办?你这是谋害妃嫔和子嗣!” 皇后下令:“将刁奴带去宫刑司,叫她知道厉害!” 第二十五章 阿斐哥哥? 至善嬷嬷哭了起来,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吧,奴婢真是不小心啊,九公主也放过奴婢吧!” 她被宫人拖走了。 待至善嬷嬷走后,皇后拿手帕给夏宝儿擦了擦眼泪。 她拍着夏宝儿的后背,小人儿在她怀中打哭嗝。 “宝儿不害怕,皇后娘亲和你太子哥哥以后都会保护你的。” 夏宝儿的记忆中,猫咪小花吃了放在桌子上的糕点,不一会就倒下口吐白沫的样子,深深的烙印在她脑海深处。 她如今回想起那个画面,都有些害怕的发颤。 但是她一向懂事,不停拿小手手背擦去浸出来的眼泪。 自己安慰自己道:“宝儿不哭,宝儿不怕。” 皇后心知,在冷宫里,惠贵嫔一个人拉扯大女儿,肯定吃了太多苦。 用完膳后,皇后亲自抱着夏宝儿,带着太子去了惠贵嫔的福华殿。 此时,惠贵嫔正在窗下绣小衣服,她想给夏宝儿做一件里衣。 瞥见皇后的仪仗进了院子,惠贵嫔受宠若惊,连忙放下手头的东西,快速迎了出去。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抱着夏宝儿上前,一只手拍了拍惠贵嫔的肩:“起来罢。” 夏宝儿粉嫩的小脸上满是洋溢的高兴:“娘亲!今天皇后娘亲教宝儿读书,太子哥哥教宝儿写字啦!” 惠贵嫔连忙向皇后福身:“宝儿给娘娘添麻烦了。” 皇后走进屋子,将夏宝儿放在软凳子上,才说:“宝儿被你教的善良纯真,连本宫看了,都甚为喜爱。” 她环顾四周,见福华殿果真被皇上吩咐过,装扮的华丽,但处处透露着温馨。 皇后叹了口气:“本宫都听说了,你在冷宫里时过的凄苦,你去冷宫也因由本宫而起,往后,本宫会好好照顾你与宝儿的。” 惠贵嫔诚惶诚恐,忙说:“娘娘不必这样说,臣妾如今,已经心满意足了。” 燕好奉茶上来,皇后品了一口说道:“过几日是本宫为太子举办的生辰宴,你也带着宝儿一起来吧。” 一般这种宫宴,身份不够格的妃子是不被允许去的。 皇后能这么说,看来就是要告诉后宫众人,不可再轻视惠贵嫔。 惠贵嫔一愣,好半天才点点头:“臣妾一定到。” 皇后又坐着和她说了一会家常,才带着人离开。 过了两日,燕好摘了一筐子桂花进来。 芳华殿内芳香四溢,甜而不腻的桂香传遍四处。 夏宝儿到处嗅了嗅,惠贵嫔柔笑着在她衣襟领口别了一串拿绳子串好的桂花。 夏宝儿眨着水濛大眼睛:“娘亲,可以再给宝儿一串吗,宝儿想拿去送人。” 惠贵嫔笑着递去一串:“宝儿要给谁送去?” 夏宝儿却不答,甩着小腿,哒哒地跑了。 燕好在她身后笑说:“嫔主,看来公主也有玩伴了。” 说完,她连忙追上。 夏宝儿让燕好带着她去了西宫观沧海。 这是一栋占地极其宽广的殿宇,殿前的大院子里,立着一个日晷。 院子四周种了清幽的绿竹,这会儿秋风吹过,一阵飒飒响声。 夏宝儿探头探脑:“阿斐哥哥?” 第二十六章 生活不易,宝儿努力! 门扇被人从内拉开。 公羽斐玄鹤衣袍,清贵地扬着眉眼。 他轻轻地笑,容色淡雅:“九公主来做什么?” 夏宝儿献宝似的高举一串桂花:“阿斐哥哥,瞧!” 她哒哒甩着小腿跑到他跟前,却没想到公羽斐身量比她高出不少,她只能仰着头踮脚。 公羽斐垂首,看着金黄色的花蕊,在夏宝儿小小的指尖上散发幽香。 她努力地把这串桂花挂在了他衣襟上。 夏宝儿将粉白的小鼻尖靠近他,嗅了嗅:“这回你也很香了。” 公羽斐看了一眼,失笑。 他侧开身子:“来都来了,进来坐吧。” 一进门,就是观沧海的前厅。 摆放规矩的四个太师椅,按照风水局的方向朝南北地摆着。 墙壁上挂着一副老道羽化登仙图。 一切装饰都很是中规中矩。 公羽斐走进内室,不多时拿着一个盒子出来时,看见夏宝儿正仰着尖尖的下颌,看着墙上的画。 望着她好奇的目光,公羽斐解释道:“这是我师父,太戍国师。” 夏宝儿不知道国师是什么,但猜想,能做她阿斐哥哥师父的人,一定是更厉害的大哥哥! 公羽斐为她斟了一杯果子压成的甜浆,放在桌上。 夏宝儿伸出小手,想爬上椅子,奈何小腿在空中蹬了两下,就是上不去。 她急的小脸通红,公羽斐见状,干脆抱着她的腰放上椅子。 这一瞬间,他感到夏宝儿在他怀中轻的像一根羽毛。 夏宝儿坐在椅子上,两只小手捧着水杯,眸子晶亮:“谢谢阿斐哥哥。” 公羽斐一笑,将盒子打开,露出两枚褐色的小丸子。 “公主殿下,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夏宝儿疑惑地皱起小眉毛,她歪头打量,实在想不起这是何物。 于是她凑近闻了闻,一股不太好闻的苦涩扑鼻而来。 夏宝儿小小的眼睫闪烁几下,她悄咪咪地打量公羽斐的神情。 只见他似乎有点期待似的注视着她。 难道,阿斐哥哥是想她吃下? 这是他亲手做的东西吗? 可是闻起来真的不太好吃,但夏宝儿又不想公羽斐的期望落空。 做了些许心理准备,她用小手捻起一颗,放进嘴里嚼了嚼。 一股直达舌尖的苦涩传遍脑顶。 夏宝儿耐不住这种苦味,浑身一抖,小脑袋跟着晃了晃。 两个包子鬓像触电一般颤了颤。 公羽斐便问:“味道如何?” 夏宝儿小小的脸颊上,绽放着与年龄不匹配的逞强。 味道苦的她眼泪汪汪,还不忘嘟着小脸,嘴角抿笑。 大大的眼眸中,满是小人儿的情绪挣扎。 “还……还可以。” 好难吃吖! 公羽斐长眸一眯,煞是满意似的。 从前他闲来无事,就是捧着这几样鱼食去莲花池边喂鱼。 那会这条小锦鲤是池子里最瘦弱的一条,所以公羽斐总是会单独喂她。 她时常吃光一盒。 夏宝儿实在不知公羽斐在想什么,但她见他因此笑了,便猜公羽斐喜欢她吃这个东西。 于是她又默默地拿起最后一颗塞进嘴里。 生活不易,宝儿努力! 第二十七章 我决定了,宝儿要嫁给你 吃完了东西,夏宝儿挥挥小手:“阿斐哥哥,宝儿今天有事找你。” 公羽斐鸦羽般黑沉沉地睫毛垂下,看着眼前小人:“嗯?” 夏宝儿白白净净的小手指搭在膝上,她直着小身躯,一本正经地说:“我决定了,宝儿要嫁给你。” 公羽斐眯了眯眼。 一旁的燕好听不下去了,哗然大惊:“公主,这种话不能乱说!” 夏宝儿歪头,粉色像瓷片般滑嫩的小脸上满是困惑。 “为什么呀?宝儿想跟阿斐哥哥一直在一起。” 燕好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捂住小人儿的嘴。 她一脸歉笑:“小国师大人见谅,我们公主前几天听了做衣裳的姑姑要嫁人的事,就学会了,但她还不大懂是什么意思。” 公羽斐挥袖淡笑:“无妨。” 他看向夏宝儿,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 片刻后,他克制住了捏住她脸颊的冲动。 燕好放开夏宝儿,她两只小手臂抱在一起,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宝儿知道是什么意思,嫁人就是,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她将小脑袋伸过去,几乎就要贴在公羽斐的胸膛上。 随后她抬起眼,眨巴眨巴。 像在邀请他抚摸。 公羽斐微抬指尖,摸了摸她的眉心。 夏宝儿顿时像得了奖赏的孩子,摇着小屁股,像从前欢快的晃鱼尾巴一般。 这种本能的靠近是她获取快乐的最直接的方式。 最后燕好不得不将夏宝儿抱在怀里离开,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夏宝儿趴在燕好肩膀上,朝站在门口的公羽斐轻轻挥动小手。 “阿斐哥哥,宝儿下次再来看你!” 看着公羽斐唇角似笑非笑的淡意,夏宝儿小小的心松了口气。 唔,她这么乖,阿斐哥哥不会再想着抓她了吧? 太子生辰那天,秋日晴朗,天气碧蓝。 宫中开着如火如荼的枫叶,夏宝儿穿着火红的小薄褂。 惠贵嫔给她的包子鬓上簪了两个兔绒头花。 她眉心中的红痣愈发衬得娇俏可人,粉雕玉琢,像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 一早,惠贵嫔伺候着皇上夏弘墨穿完龙袍。 皇帝看见夏宝儿乖乖的坐在那里练字,他欢喜的很。 夏弘墨上前,将夏宝儿抱在怀中:“宝儿,中午来陪爹爹用膳,好不好?” 他的乖女儿都很久没陪他吃饭了!也不知道才三岁多的小人儿,到底忙什么。 每天不是练字就是看书,这怎么会快乐呢! 夏宝儿摇摇头,声音软软的:“爹爹,今天是太子哥哥生辰,我和娘亲都要去给哥哥过生辰,不能陪你啦。” 夏弘墨不满:“那晚上爹爹带你去摘星台看星星。” 夏宝儿拿小手指戳着脸颊想了想:“可是宝儿还要练字,要给皇后娘亲看哒。” “不练了!练字哪有看星星好玩。”夏弘墨大手一挥。 他的女儿,就算不学无术,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也没关系! 他养她三辈子都养得起! 夏宝儿拿小手拍拍夏弘墨的面颊:“爹爹,《三字经》里说,子不教,父之过。宝儿要好好练字,不能给爹爹丢脸的。” 第二十八章 宝儿,不是傻子! 夏弘墨抱紧夏宝儿,心中大为感动。 想他几个儿子都没有如此上进的心,他的乖女竟然有如此觉悟。 “好好好,那晚上爹爹陪你练字。” 见夏宝儿点点头,夏弘墨这才大步一迈,放心去上早朝了。 晌午,惠贵嫔抱着夏宝儿去往举办宴会的香荔园。 这会儿已丝竹乐起,来往的宫人穿着漂亮的轻纱,饭香四溢。 因着皇后和太子还没来,所以众人暂时在殿外的花园里,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 有的坐在亭子里,有的站在小湖边。 惠贵嫔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爱妃,加上皇后主动邀请她参加太子的生辰宴,所以好几个妃嫔都聚过来跟她说话。 却发现,惠贵嫔怀中抱着的九公主,不仅可爱乖巧,嘴巴还很甜。 “你们就是仙子吗?” 众人一愣,旋即娇笑连连。 这些漂亮的妃子们,身上香粉扑鼻,手指纤细玲珑。 她们对夏宝儿伸出手,捏着她的小脸,连夸可爱。 一会这个问夏宝儿饿不饿,一会那个要抱一抱夏宝儿。 可怜她小小的人儿忙的不亦乐乎。 周旋在漂亮的大姐姐当中,她好累吖! 最后夏宝儿吭哧吭哧从惠贵嫔怀中滑下地,自己甩着小腿哒哒哒地走了。 惠贵嫔笑着看了一眼:“燕好,你跟过去照顾好公主。” 夏宝儿自己站在小湖边,叉着小腰呼出一口气。 忽然,她隐约听到吹来的风声中,夹杂着谁的呜咽。 这声凄凉的哭声,深深刺痛了她幼小的心灵。 夏宝儿情不自禁的,循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燕好原本就要走过去了,眼前却被来来往往的人遮挡住。 再定睛一看,站在湖边的公主居然不见了! 夏宝儿那边跟着声音,绕到了香荔园的后头。 这里跟前面热闹的园子比,显得很是寂静。 但夏宝儿很快就找到了呜咽声的源头。 居然是一只黑漆漆的小狗,瑟缩在墙角。 而它面前,站着两个九岁左右的女童,她们正嬉笑着朝它身上丢石头。 “你看这蠢狗,连叫也不会。” “就是,宫里这么好的地方,哪儿来的这么脏兮兮的狗东西。” 一块石头砸在小狗的眼睛旁边,它痛地呜咽。 夏宝儿扬起小奶音:“住手!” 她扑过去,张开小手挡在小黑狗身前。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它,它很痛呀,它在求饶了。” 两个九岁女童一愣,她们一个矮胖的穿着紫色的裙子,一个高瘦的穿着绿色的衣裳。 见到夏宝儿时,她们也没想到会有人冲过来。 但很快,那个穿绿衣服的女童眼眸中升起几丝轻蔑:“是你,那个傻子公主。” 夏宝儿皱起小小的眉头:“宝儿,不是傻子!” “你忘了?去年,我们进宫参加邀月宴,你跑到宴会上,自己跳进池子里,险些被淹死呢!不过那会你还在冷宫,你现在怎么又出来了?” 夏宝儿搜寻记忆,去年好像确有这么一段事。 不过她是被一个人推进池子里的! 夏宝儿不满地鼓起小脸:“不许你们欺负小狗!” 第二十九章 太子哥哥,她们打宝儿 穿紫色衣服的女孩哈哈大笑:“欺负它怎么啦?我们还要欺负你呢!” 另外一个人说:“等欺负完小狗,我们还要把它吃了,你能拿我们怎么样?” 说完,她俩弯腰捡起石头,朝夏宝儿的身上砸来。 夏宝儿侧头想避开,但脸颊太嫩,还是被石子凸起的一角划破。 一道血色,触目惊心。 两个女童见她狼狈,更是哄堂大笑。 “活该!让你多管闲事。” 夏宝儿捏紧小拳头,她生气了。 不知何时,庭院起风,两个女童都觉得有沙子迷住眼睛似的。 夏宝儿小手一翻,地上的石子就好像有了灵魂,它们飞也似的砸中女童的肚子。 “哎哟!”其中一人跌倒在地。 她们没看清石子是怎么砸过来的,但是知道夏宝儿还手了。 “你这个蠢东西,敢还手?!今天我们就打死你!” 夏宝儿转身抱起小狗,甩着小腿快速跑了出去。 两个女童追在身后,喊打喊杀。 夏宝儿身子小巧灵活,抱着小狗在人群中穿梭。 突然,她直接撞上一个人。 周围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女童追到她身后,也纷纷停下,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这个傻子公主倒大霉了,居然撞上了太子! 谁不知道,太子有严重洁癖,不喜欢生人靠近。 何况,她还那么脏! 太子身后跟着一群宫人,他今日生辰,穿的红袍乍眼,面如冠玉。 他的脸色在看到夏宝儿时,狠狠一沉。 人群中,有等着看热闹的,也有为夏宝儿捏把汗的。 听说太子性格暴戾,这个公主要倒霉了! 谁知,太子弯腰把夏宝儿抱在怀里,极其心疼地皱眉问:“宝儿,你的脸怎么了?” 夏宝儿仰头看见夏元宇,小嘴一瘪,在他怀里当即放声大哭。 “太子哥哥,她们打宝儿。” 她腾出一只小手指着那两个女童。 这俩人都是一愣。 太子杀气毕露的目光看来,她们两个人吓了一跳。 “没有!我们没打她!” 可是,夏宝儿脸颊上的伤口,还在泛着血珠。 她哭的伤心,小小的身体都在发颤。 “她们拿石子砸小狗,宝儿让她们住手,她们不听,就打宝儿,还说宝儿是傻子。呜呜。” 那紫衣女童忍不住了,骂道:“你不也还手了!” 太子转身,将宝儿交给赶来的燕好。 旋即他不由分说,抽出腰间别着的长鞭就抽向女童二人。 飒飒两下,抽的她们来回躲避,其中一人吓得跌地,哭泣不止。 夏元宇拿着鞭子,直指她们:“宝儿是我的妹妹,谁给你们的胆子欺辱她!” 他勃然大怒,想着夏宝儿脸颊上的伤,下手就更狠了。 周围人劝不住,直到女童身上挨了好几道鞭子,也出了血痕,太子这才作罢。 此时,带着女童来的命妇们也闻声赶了过来。 她们都是朝中重臣的家眷,这次带着女儿进宫,除了参加太子的生辰以外,还想着太子已经到了可以订亲的年纪。 要是成了太子妃,那就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可是现在,面对太子的盛怒,她们心知大事不好。 第三十章 皇后娘亲来了 两个命妇护住各自的孩子,嘴里连连求饶。 这时,皇后娘娘也被宫女簇拥着走来,看到眼前一片慌乱的现象,她忙喊住手。 “太子,怎么回事?” 夏元宇怒气冲冲:“母后,您瞧瞧这两个恶人,将宝儿打成了什么样子!” 太子抱着夏宝儿上前,皇后见夏宝儿白嫩的小脸上,竟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而这会儿,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珠。 夏宝儿伸出一只短短的小手臂,另一只手臂还搂着小黑狗,带着哭腔喊:“皇后娘亲。” 皇后心疼万分,将夏宝儿抱进怀里安抚:“宝儿不哭,跟本宫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周围在场的人听闻,都感到吃惊。 皇后一向端庄冷漠,永远高高在上,看似温和,实则与谁都不亲近。 没想到现在却对一个小公主疼爱有加。 难道最近传闻,九公主获得皇上与皇后的喜爱,这件事是真的? 夏宝儿吸了吸小鼻子:“她们打狗狗,宝儿阻止,她们就打宝儿。” 紫衣女童还红着脸怒声反驳:“但你也还手了!你也用石子砸我们了。” 夏宝儿心里头委屈,用小手搂着皇后的脖子,趴在她肩头抽泣。 皇后冷着眉眼,询问那两名女童:“本宫问话,你们如实回答,否则严惩不贷。你们是否欺负了小狗?” 两名女童对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那你们又是否,拿石子砸了九公主?” 紫衣女童急道:“是的,可是那是因为……” “不必说了!”太子才不听她们狡辩,直接打断:“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简直是教养问题!” 皇后没有说话,只听着太子训斥她们,脸色也很严肃。 那两个命妇见势不对,便出言劝和:“皇后娘娘,只不过是小孩子之间不懂事,玩笑闹大了。” 皇后凤眸扬起威严:“玩笑?小小年纪,便下手狠毒,现在敢欺凌弱小,往后便能招摇霸市。” 说罢,她水袖一挥:“事已至此,太子也拿鞭子教训过她们二人,望以后以此为戒,现在你们出宫去罢,再留在宫中生出事端,本宫也不会再容情。” 两个命妇脸色一变。 周围的人情不自禁地唏嘘出声。 当中有认得她们身份的,知道这分别是兵部尚书和礼部侍郎的女眷。 她们家世尊贵,原本是最有可能进入东宫,成为太子妃的人选。 但现在她们被皇后主动驱出宫去,也就意味着与东宫无缘了。 现在少了两个强而有力的对手,不少人都在暗自高兴。 众人也记住了九公主的样貌,知道她最近正受宠,所以想让自家女儿都多多认识九公主。 事情平息后,惠贵嫔匆匆从园子的另一头赶来,她见夏宝儿受伤,心痛不已。 皇后拍着她的手背安抚:“不必担心,本宫叫婢女紫玉陪宝儿去太医院上药,圣手今日在宫中,宝儿脸上也不会留疤。” 大局当前,惠贵嫔只好点点头,但眼神一刻也没离开夏宝儿。 夏宝儿红着眼睛没再哭了,但她挥挥小手,示意惠贵嫔不必担心。 第三十一章 太医叔叔,坏! 太子要跟着夏宝儿一起去太医院,却被皇后叫住。 她低声跟夏元宇道:“本宫也很担忧宝儿的伤势,但是今日是你的生辰,你不能离席,放心吧,紫玉会照顾好宝儿。” 夏宝儿乖乖的眨眼:“太子哥哥放心,宝儿去去就回。” 夏元宇只好点了点头。 紫玉抱着夏宝儿走到太医院,今日有两名太医当值,但这会儿他们都出去给各宫娘娘请平安脉去了。 阳光和煦,有一个穿着通体纯白衣裳的男子,靠在躺椅上晒太阳睡大觉。 他修长的手指交叠搭在腹部,脸上还蒙着一块手帕。 紫玉抱着夏宝儿,微微福身:“郭太医,九公主脸颊受伤,皇后娘娘特派奴婢带她来,请您帮忙诊治。” 白衣男人听见皇后的名字,也没有急着起身。 反而懒洋洋地说出一句:“这点小伤,还需我看诊?自己去屋子里拿养颜膏,回去抹抹就好了。” 紫玉面色有些为难。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在了男子身旁的桌子上。 “娘娘十分看重九公主,陛下也很是宠爱,所以不希望公主殿下的脸上会留疤。” 许是听到金子的响动,男人骤然坐起身,扯掉了面上的手帕。 他第一时间将金子握在手中,来回端详。 夏宝儿在紫玉怀里眨着水雾小鹿般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个男人。 他生就一双桃花眼,气质风流,谈吐不凡。 看着虽不像普通人,只是也太爱财了些! 男子将金子收进袖子中,这才倜傥道:“紫玉姑娘,将九公主放下来,我看看。” 夏宝儿站在地上,小手挠了挠鼻尖。 男人弯腰低头,眯着眼凑近打量。 “伤的不深,蹭破了一点皮罢了,但小姑娘的容颜就是娇嫩,一不留神就会受伤,但小孩子的皮入药也是一门奇方。” 夏宝儿听得瑟瑟发抖,她抬起小手,想捂住小脸。 “宝儿不好吃!” 男人见状,倏而轻笑出来:“谁要吃你了,萝卜头大小,都不够塞牙缝的。” 他把夏宝儿的两只小手拍开:“不能碰伤口。” 说罢,他转身进屋,不多时调着一盒白瓷软膏,均匀的涂抹在了夏宝儿的小脸上。 味道很香,还凉丝丝的。 男人望着夏宝儿,一边给她抹药一边问:“你是九公主对吧?知道我是谁么?” 夏宝儿想了想说:“是太医叔叔。” 男人嗤笑:“当年公主刚刚出生时,眼神呆滞,是我给把的脉,也是我断定公主天性缺魄,简单来说,就是个小傻子。” 夏宝儿不高兴,小手拍在他手背上,瞪着圆溜溜黑黑的眼:“宝儿不傻!” 男人直接一把握住夏宝儿的手腕,把脉片刻后,感到离奇。 “你的脉穴阻滞处竟然已经消失了,怪不得不傻,还知道还嘴。” 夏宝儿鼓起腮帮子,像一条气鼓鼓的小鱼:“太医叔叔,坏!” 男人轻笑不已。 等他给夏宝儿上完药,伸了个懒腰转身朝屋里走去:“今天内别碰水,明日我会再去拜访公主,重新上一次药。” 忽然,他感到衣角被人从身后扯住。 第三十二章 钱是什么东东? 男人回过头,夏宝儿仰着头,蝴蝶般的睫毛扑扇。 “太医叔叔,你还没帮小狗敷药呢。” 狗? 他低下头,看着夏宝儿怀中的小黑狗。 脏兮兮的,两颗黑珍珠一样的眼睛流露出胆怯。 男人哼笑着说:“我只治人,不管动物,何况我治人是要收钱的。” 夏宝儿不解:“钱是什么东东?” “就是很贵重的东西。” 她想了想,小眉头开始皱在一起。 男人看在眼里,心中暗笑。 一个小孩能有什么钱,知道为难就赶紧离开。 谁知夏宝儿腾出一只小手,在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掏了掏,拿黑乎乎的小手递上去一颗黄糖。 “给你。”她的小脸上,满是忍痛割爱的神情。 男人微微瞪眼。 “我是闻名四海的神医郭胜望!别人请我出诊,都要花费千金,你个小家伙,凭一颗糖就想让我治这条狗?!” 夏宝儿委屈地瘪着嘴:“糖糖很贵重的,娘亲每天只许宝儿吃一颗,宝儿今天还没吃,都给叔叔了。” 郭胜望又气又想笑。 他看着夏宝儿,虽然委屈巴巴,但她跟怀里的小狗一样,神情可怜,却不会退缩,眼神坚定。 看来不使出点真本事,是没法摆脱这臭小孩了! 他微微一笑,走进屋中,从其中一个架子上拿出几根干枯的药草。 “你若能说出这个药草的名字,我就治这条狗。” 夏宝儿看了看他,眨了眨眼:“这是白芷。” 郭胜望愕然。 九公主应当才三岁左右,就认得这些草药吗? 他难以置信,又转身拿出苍术:“那这是什么?” 夏宝儿小小的眉头皱了皱:“宝儿不会念,但知道怎么写。” 她甩着小腿,踩着椅子,踮着小脚尖拿墨笔一笔一划地将苍术两个字写了出来。 字写的歪歪扭扭,但初具秀气雏形。 郭胜望暗自吃惊。 紫玉在一旁看到现在,也忍不住轻轻鼓掌起来:“九公主虽然年纪小小,但就能如此见多识广了。” 夏宝儿仰着头看郭胜望:“太医叔叔,现在你可以帮忙看看小狗吗?” 郭胜望咬牙低头。 好想反悔,但跟一个三岁半的小奶娃耍赖,说出去影响他的名声。 他只好从夏宝儿怀中接过小黑狗,把它放在桌子上来回检查了一遍。 “没什么大伤,就有的地方擦破了。”郭胜望将小狗受伤的位置剪掉了毛发,又敷上了药。 夏宝儿一直站在板凳上垫着小脚,用白嫩嫩的小手抚摸小黑狗。 “不会疼哦,很快就好啦。” 最后,夏宝儿抱着小狗,跟着紫玉离开。 临走前,她还不忘回过头,眼眸笑成弯弯的月牙:“再见,神医叔叔。” 郭胜望靠在门框上看着小人儿走远,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目光。 治好她的小狗,就被夸神医?心里这股莫名的满足感是怎么一回事。 想他郭胜望纵横江湖十几年,因贪财选择入宫攒钱。 他独来独往习惯了,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多个小徒弟? 尤其是九公主这样,独具慧根,天赋异禀的小姑娘更好。 第三十三章 我要叫它斐宝! 回去的路上,紫玉忍不住好奇:“公主,您是怎么知道这些药材的?” 这时,紫玉心中难免想到,九公主之前跟惠贵嫔在冷宫里,一定吃了不少苦受了很多伤。 既然受伤,就会用药。 俗话说久病成良医,会不会是那时候九公主就认得了这些药材呢? 正当紫玉越想眼眶越湿润时,夏宝儿抱着小狗,纯真道:“那些柜子贴的纸上,写了名字呀。” 紫玉一愣。 回想起来,好像真是如此! 每个药柜抽屉外,都贴了药草的名字。 怪不得夏宝儿说她不会念,只会写。 紫玉想到这里,忽然捂唇笑出声。 夏宝儿歪着小脑袋:“紫玉姐姐,你笑什么哦。” 紫玉抱起小宝儿,脚步轻快地踩过一地金黄落叶—— “笑郭太医愚蠢,把公主当成小孩儿,就轻敌了,殊不知我们公主聪明着呢。” 夏宝儿昂起小下巴,小奶音带着骄傲:“宝儿是个聪明蛋!” 紫玉笑的前仰后合:“公主殿下呀,千万别让郭胜望太医知道真相,否则以他的狂妄自大,一定会接受不了而撞墙自尽的。” 夏宝儿一听到撞墙,小手捂住嘴巴,郑重地点点头。 两人在路上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紫玉抱着夏宝儿走过宫道拐角,恰好碰到公羽斐走来。 今日他穿着水墨色的衣袍,袍角印着太极图和北斗星,整个人气质清俊非人。 “阿斐哥哥!”夏宝儿一见到他,便扭着小身子要下地。 待被紫玉放开,她抱着小狗,哒哒地朝他跑过去。 公羽斐下意识伸开双臂,将她抱进了怀中。 小小的身躯,不仅娇软瘦弱,而且还香喷喷的。 夏宝儿眼神晶亮:“阿斐哥哥你瞧,我今天救了一只小狗。” 公羽斐垂下眼睫,修长的手指拢住小黑狗的头顶。 他静静感受了片刻,便轻笑着说:“你很勇敢。” 嘿嘿,阿斐哥哥夸她了呢!夏宝儿决定要将好妖做到底! 她昂着小脑袋,把毛绒绒的头顶伸过去,还甩甩小腰。 求抚摸!求爱抚! 公羽斐的指尖轻轻地碰在了她的额头,夏宝儿舒服地眯起眼眸。 忽然,公羽斐的指腹流连到她面颊受伤的地方。 他眼色一深,更注意到了,夏宝儿眼角留下的泪痕。 “她们打的,是不是?” 夏宝儿睁开眼睛,点点头,但笑的如一朵小向日葵:“阿斐哥哥不用担心,宝儿不痛啦!我跟小狗,都上过药了呢!” 公羽斐面上带笑,更显得风轻云淡:“你可以给这只小狗起个名字。” 夏宝儿惊喜地睁大眼:“可以吗?宝儿也能给它名字?” 公羽斐缓缓点头:“你救了它,当然可以。” “那……”夏宝儿昂头:“我要叫它斐宝!” 紫玉在旁边听到,险些噗嗤笑出声。 公羽斐挑眉:“为何要这个名字。” “因为这是阿斐哥哥和宝儿名字的结合,我听燕好姐姐说,如果女孩子嫁给男孩子,就要有结晶,斐宝就是我们的结晶……唔!” 夏宝儿天真的言论还没说完,就被紫玉扑过来捂住了嘴巴。 紫玉干笑:“小国师大人,童言无忌,奴婢先带九公主走了。” 说罢,她脚底抹油,夹着夏宝儿飞快跑了。 离远了,公羽斐还能看见夏宝儿朝他挥着小手。 第三十四章 他的鱼,他要为她做主 公羽斐缓缓垂下眼睫,盖住乌黑幽深的眼眸。 他指尖在袖中掐诀,一道无形的灵符就在他手掌中化为灰飞。 公羽斐挥臂一掷,这道灵符灰烬便被一股秋风卷着飘向上空,向远方飞去。 他收回手,想起夏宝儿脸上那道伤痕,公羽斐无波的眉眼微微拧起。 欺负了锦鲤,也是和好运背道而驰。 他养的鱼,他要为她做主。 这道灰黑色的无形灵符顺着风,穿过皇宫,越过护城河,在某个街道上方停了下来。 忽然,一顶轿子被抬着从拐角走了出来。 灵符刹那间犹如化形,直接俯低附在了轿子上,再缓缓消失不见。 轿子内,兵部尚书和礼部侍郎家的夫人,正抱着自家的女儿来回打量,看看身上是否有伤痕。 兵部尚书夫人不满,牵着紫衣女童的手:“这个九公主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孩子,毫无教养!” “谁说不是呢,今天太子生辰,她都敢闹事,以后长大了必定是个祸害!” 绿衣女童靠在礼部侍郎夫人怀中,抽噎着说:“她本来就是个傻子,谁知道怎么得了皇上和皇后的喜爱,我看,就是装疯卖傻!” 紫衣女童哭闹不休:“做不成太子妃的话,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我干脆死了算了!” 说罢,她就要一头撞上车壁。 兵部尚书夫人赶紧抱住她,眼泪簌簌的哭嚎:“你这是干什么,你想要为娘的命是不是,你这孩子!” 礼部侍郎夫人看了她们母女两眼,语色凉飕飕的:“就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九公主让我们吃亏,我们也得以牙还牙。” 就在这时,抬着轿子的轿夫们突然被一股迎面而来的风迷住了眼睛。 轿子猛烈的摇晃起来。 紫衣女童的脑袋便一下子磕在车壁上,痛的哇哇大哭。 兵部尚书夫人急忙掀帘怒骂:“你们要死啊!轿子都抬不好,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突然!她感到后背被人猛地推了一下。 兵部尚书夫人便猛地飞出了轿子,重重地摔在地上,还用脸擦地摔出好远。 “哎哟……”她眼冒金星,不停喊疼,感觉手臂都要断了。 紫衣女童见母亲飞了出去,吓得收了哭声。 她看向一旁的礼部侍郎夫人,指着对方:“是你!?你为什么把我娘推出去了!” “你别胡说,我娘根本就没有,是你娘自己屁股一抬就飞出去了!”绿衣女童护在自家母亲跟前。 紫衣女童咬牙切齿:“你们还不承认!” 她举着拳头砸来,绿衣女童便挥着巴掌还手。 礼部侍郎夫人起先还想阻止,但当看到自家女儿挨了一巴掌,她忍无可忍,揪住了紫衣女童的衣领把她推倒。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而此时的夏宝儿,正乖巧地趴在芳华殿自己的小床榻上。 她翘着白嫩的小脚丫,摸着已经熟睡的斐宝。 惠贵嫔守在旁边,宠溺笑着摸了摸夏宝儿的头发:“宝儿,你也该午睡了,你瞧斐宝睡的多么香。” 夏宝儿小屁股拱了拱,缩进自己的小被子里。 她闭上眼,奶声奶气地说:“娘亲,宝儿觉觉啦。” 第三十五章 弥福公主,天降洪福 夏宝儿一觉睡到黄昏。 残阳像是一团泼洒的胭脂红,热烈的艳。 “宝儿!”皇帝夏弘墨听说夏宝儿受伤,收拾完兵部尚书和礼部侍郎以后,他就飞快地赶来了福华殿。 此时,夏宝儿刚刚睡醒。 正被惠贵嫔抱着在怀中醒盹。 她抬起长长的眼婕,打着小哈欠:“爹爹……呼哈……” 夏弘墨将她抱在怀里打量。 夏宝儿的脸颊上果然有一道浅浅的伤痕。 他怒火中烧:“这两个该死的臣子,连孩子也不会教,刚刚就该捅他们一剑!” 德全在一旁听的汗颜。 皇上刚刚听说九公主被伤,当时就传这两位大人入宫。 然后皇上举着随手拿来的戒尺,追着两位大人殴打。 最后把兵部尚书打到角落,鼻青脸肿地抱着柱子大哭才罢休。 夏弘墨心疼地贴了贴夏宝儿的脸:“明日爹爹传这两个恶女进宫,宝儿在她们身上捅上十几个窟窿出气,怎么样?” 夏宝儿刚打了哈欠,眼睛里水雾朦胧的。 她摇摇头:“爹爹,宝儿还手了哒!但是脸颊痛痛,爹爹呼一呼就好。” 说完,她的小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叫。 惠贵嫔恰好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牛乳进来。 她温笑着说:“宝儿饿了,喝点奶汤。” 夏弘墨连忙拿过来,一只手抱着夏宝儿,另外一只手舀汤喂她。 夏宝儿拿小鼻子嗅了嗅,闻到一股甜甜的奶香味。 她张开小嘴喝下,乖巧的让人想要无限怜爱。 夏弘墨作为父亲的心得到了强烈的满足。 这就是养女儿的感觉吗? 等喂完一碗奶汤,夏宝儿眼里亮晶晶的,慢慢的打了一个奶嗝。 夏弘墨简直快被她萌化了。 他当时就抱着夏宝儿走到书桌前,挥墨潇洒,写了两个字。 “宝儿知道这个念什么吗?” 夏宝儿摇摇小脑袋。 皇帝便道:“这是‘弥福’,爹爹把这两个字给你做封号,好不好?” 惠贵嫔在一旁有些惊讶。 “陛下,如此一来是不是于规矩不合?宝儿还小。” 北越国的习俗传统,是在公主及笄后赐封号。 夏弘墨凉声:“什么规矩,朕就是规矩!宝儿是朕的女儿,给她个封号,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朕是她最坚强的后盾,谁敢欺负她,谁就掉脑袋!” 皇帝越说越兴奋,最后干脆直接交给德全。 “去,现在就传旨下去。今日起九公主赐封弥福公主,封地灵州郡,公主府的话,等以后她长大了再赐。现在宝儿要陪着爹爹住在宫内。” 夏宝儿在夏弘墨怀里眨着眼眸,好奇的问:“爹爹,弥福是什么意思?” “弥福是比福气还要大的好福,朕的宝儿,就是天降洪福而来的宝贝。” 德全公公在一旁笑眯眯地说:“公主殿下以后有了灵州郡,就可以每年拿上贡,买很多很多糖人。” 一听到糖人,夏宝儿眼中光芒一亮。 能买糖人,也就意味着她可以换好多好多东西啦! 夏宝儿抱着夏弘墨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 “谢谢爹爹!” 嘴角还没擦干净的奶汤,蹭在了夏弘墨脸颊。 第三十六章 朕的小九,最可爱了! 夏弘墨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龙颜大悦。 他当即挥手:“明日早朝,朕要抱着宝儿一起去,亲口跟大臣们说这个好消息。” 惠贵嫔连忙温柔劝阻,皇帝将她往旁边一推。 “宝儿是朕的女儿,朕想昭告天下,谁也阻拦不了!” 次日一大早,夏宝儿还在熟睡中,就被换好龙袍的夏弘墨轻轻抱了起来。 他示意大家“嘘”声。 惠贵嫔轻手轻脚地给夏宝儿穿上了小衣服,扎了一对小辫子。 正准备给夏宝儿穿鞋时,她小小的脚丫一张,整个小身体撑开,鼓着脸伸了个懒腰。 之后,她又紧紧闭着眼,小嘴动了动,继续睡熟了。 夏弘墨连忙拿起他闺女的小鞋子,往夏宝儿脚上一套。 随后皇帝抱着她,跟十几个安静如鸡的宫女太监们默默地走到了上早朝的金銮殿。 大臣们早已文武两队,分列在大殿左右了。 听到皇帝的脚步走进来的声音,众大臣们正要高呼万岁。 德全公公却飞快地一溜烟从他们面前跑过,不忘小声提醒:“别喊,别喊,公主还在睡觉。” 公主?! 这时,夏弘墨已经从众人间走过去。 大家这才看到趴在皇帝怀中的奶娃。 小小的人儿睡的很熟,白嫩的小手微微的握着小拳头,黑色的绒发覆盖在额头。 睫毛长长的,脸蛋色泽粉红。 任是谁见了都想亲一口。 这么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就是传闻中皇上最近特别宠爱有加的九公主? 夏弘墨压低声音对大家说:“九公主你们之前没见过,今天就大发慈悲,给你们看看朕的小九。” 为首的丞相大人迟疑了一下:“陛下,那今日上朝的事……” “有什么事等宝儿醒了再说!” 许是他声音有点大了,怀里的夏宝儿动了动眉毛,哼唧了一声。 夏弘墨连忙压低声音,像哄婴儿睡觉一般,抱着夏宝儿轻轻摇晃起来。 片刻后,怀中的小人儿酣睡不动,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臣们在底下看的毛骨悚然。 今天是不是起床的方式不对,为何平日里喊打喊杀的陛下,今日开始当奶爸了!? 看来最近传言,冷宫里的九公主福运加身,被皇上和皇后接连宠爱这件事是真的。 他们都想起昨天挨打的兵部尚书和礼部侍郎。 这打挨的,真不冤。看皇上这么喜爱小公主,没杀了他们已经算仁慈了。 皇上看着怀里的夏宝儿,睡觉时也乖乖的,嘟着小嘴,十分甜美。 他抱着夏宝儿走到年过五十的丞相跟前:“陆爱卿,你看朕的小九,是不是很可爱?是不是很后悔没生孩子?” 陆丞相:“……” 他不生孩子还不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国家!他殚精竭虑!忙的没时间跟老婆恩爱! 所以他没孩子到底是怪谁啊!皇上居然还抱着孩子到他面前炫耀!呜呜,他命好苦。 皇上又带着夏宝儿,走到太傅跟前。 年过七十的周太傅花白的胡子一怔:“陛下,老臣都有孙子了。” 不要拿在陆丞相跟前炫耀的那套来啊! 夏弘墨冷笑:“朕知道,朕就是想给你看看,你的孙子没有宝儿这么可爱!” 第三十七章 爹爹有奶吗,宝儿饿饿 周太傅默默无语。 夏弘墨又抱着夏宝儿来到了常胜将军向威跟前。 向威绷着脸,四四方方的脸上,是常年浸润兵戈的严肃。 看到皇帝朝他走来,向威紧张地握了握拳。 是的,他年过三十,既没娶妻,又没生孩子。 皇上要是向他炫耀自己闺女,他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但当夏弘墨刚想跟向威开口时,忽然皱眉不满:“算了,不给你看,你长得凶,别吓到宝儿。” 说罢,他抱着夏宝儿转身走了。 向威:“……” 他觉得是时候娶个媳妇生娃娃了。 他是长得凶,可是他也很喜欢小孩,他是个内心柔软的壮汉啊! 就在这时,夏宝儿在夏弘墨怀中悠悠转醒。 她吧嗒吧嗒眨着眼睛,水雾般的眼眸里是还没清醒的混沌。 夏宝儿看见夏弘墨的脸就在上方,她像个小猫一样,声音很软地喊了声:“爹爹……” 怎么是爹爹在这里呀,娘亲呢? 夏弘墨将夏宝儿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小后背,然后坐到了龙椅上去。 “宝儿醒了,今天爹爹带你出来办公。” 夏宝儿拿小手揉了揉眼睛,扭过小身子,看着在场大眼瞪小眼的大臣们。 哇,好多陌生的叔叔。 以前刚睡醒,惠贵嫔都会给她端来一碗香甜可口的米糊糊,或者是一碗甜滋滋的奶汤。 现在夏宝儿有点饿了,她软糯地说:“爹爹,有奶吗,宝儿饿饿。” 夏弘墨一愣。 怎么把这事忘了,闺女睡醒,要吃饭的呀! 他扭头吩咐德全:“快!去给公主准备奶汤来。” 德全急忙跑了。 但夏弘墨还是害怕饿着他的宝贝闺女。 于是他凌厉的眉眼看向大臣们,扬声询问:“谁带奶来了?!” 奶?他们都是堂堂正正的男儿郎,谁会有奶水。 最后向威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一小块馍馍。 “陛下,这个可否?” 因着他之前常年行军在外,所以随身携带干粮,已经是向威的习惯了。 夏弘墨只是看了一眼,便摆摆手:“如此粗糙的东西,会伤了宝儿的小牙齿。” 夏宝儿却直勾勾地望着向威手里的馍馍。 外皮是金黄的,内里看起来软软的。 她小手一伸:“要!” 夏弘墨一喜:“宝儿想吃?向威,快拿来!” 向威捧着馍馍走到龙座附近。 他粗大的手指掰下一小块,放到了夏宝儿面前。 离近了看,向威才真心觉得,九公主实在是像个小猫一样,好小一只。 还长得如此粉嫩可爱。 夏宝儿小手拿起馍馍,放进嘴里咬。 但馍馍外表有点硬,所以她只能含着。 片刻后才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咽了下去,然后小脑袋点了点:“好次!” 向威心中登时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充满。 夏宝儿仰头,水润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向威叔叔,宝儿还想吃。” 不需夏弘墨发话,向威直接把随身携带的包都捧上。 “请公主享用!” 众臣们看着夏宝儿吃饱喝足,夏弘墨才含笑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坐着。 他龙袖一挥:“开始上朝吧。” 第三十八章 公主不可,臣等惶恐! 御史大夫张大人迫不及待地捧着奏疏大步上前。 “陛下!前几天您提到要增加赋税,臣私以为不妥,这定会加大百姓们的压力。” 朝堂中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因为前日夏弘墨提到这件事时,已有人反对过了。 但下场是挨了一顿打。 因为皇上说了,增加赋税,是为明年向周边小国征讨提前做准备,好扩大疆域版图。 但是没想到这位以头铁著称的御史大夫张大人,还敢反对此事。 果然,夏弘墨伸手去拿桌上的砚台,眼底已经有薄怒平地而起。 按照他这个惯常动作,知晓他性格的大臣们,都知道下一秒这砚台必定会把张大人的脑袋砸个大包。 可是忽然,夏弘墨捏着砚台的动作一僵。 因为他低头,看见坐在他膝盖上的夏宝儿,正扒着桌子向大臣们张望。 糟了,女儿在这,他还打人,岂不是会吓到他的宝贝闺女? 于是众目睽睽下,夏弘墨咧唇朗笑起来,假装无事发生。 他摸了两下砚台就放下了。 大臣们感到更是惊悚。 夏弘墨皮笑肉不笑对着御史大夫:“张爱卿,你往后退退。” 张大人莫名后退一步。 “你再退一点。对,再一点,很好,再退。” 直到御史大夫站在了金銮殿外,他纳闷:“陛下,这是何意?” 夏弘墨招招手:“关门!” 门口的守门太监立即一左一右地把门阖上。 夏弘墨这才大笑:“这就对了,朕的意思,你在门外好好悟一悟。” 有了御史大夫的前车之鉴,大臣们接下来就都老老实实地汇报工作内容。 事情解决完毕,夏弘墨抱起夏宝儿,向众臣道:“如众位爱卿所见,九公主天性率真可爱,甚得朕心,即日起册封号‘弥福’,你们可有异议?” 大臣们都是一惊。 还没及笄的公主就给封号,这是北越开国以来就没有过的事。 这时,有一位言官想站出来表示反对意见。 但他刚迈出去一个步子,夏弘墨冷冷的眼神就盯了过来。 言官脖子一缩,把脚收了回去。 夏弘墨笑着对夏宝儿道:“宝儿瞧,他们都没有意见,往后你就是爹爹的弥福公主了。” 夏宝儿一心记得做了弥福公主以后可以得到更多的糖糖。 她鼓着掌笑的清脆,吧唧一口,亲在了皇帝的脸颊上。 夏弘墨幸福的飘飘欲仙。 这时,夏宝儿扭着小屁股打算从他怀里跳到地上去。 “宝儿,你要去做什么?” 夏宝儿扬着小奶音:“爹爹,宝儿也要谢谢这些叔叔,每个人都香香一口!” 群臣们哗然大惊,异口同声:“公主不可,臣等惶恐!” 夏弘墨更是惊怒交加:“不行!宝儿!” 他一把将夏宝儿抱回怀中:“现在除了爹爹和你娘,别人都不能亲,等再大点了,也不能亲爹爹了,知道吗?” 夏宝儿眼眸眨了眨:“太子哥哥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因为男女有别,知不知道?” 夏宝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 夏弘墨这才放心,还不忘瞥了一眼底下的大臣们。 臣子们感到冤枉,他们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被皇上瞪了! 第三十九章 被神医收为徒弟 这次早朝,在皇上完全零发怒的美好心情中结束了。 大臣们将九公主清楚地记在了脑海中。 想来以后有公主在,他们跟皇上说什么事,都不用担心掉脑袋! 这日秋风和煦,阳光晴好。 太医郭胜望提着药箱来福华殿拜访。 此时,夏宝儿正光着小脚丫,坐在窗下铺了软垫的躺椅上玩耍。 燕好将郭胜望带进来,惠贵嫔便放下绣绷子,笑说:“郭太医来了,上次还未来得及感谢你。宝儿用了你调试的药膏,脸上一点伤痕也瞧不见了。” 郭胜望拱手谦虚:“弥福公主吉人天相,微臣只是微薄功劳而已。” 夏宝儿伸着脖子,小奶音唤他:“神医叔叔!” 郭胜望走过来,躺椅上的小黑狗斐宝便汪汪摇尾巴叫。 惠贵嫔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含笑看了他们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绣手帕。 郭胜望打量了一下夏宝儿粉嘟嘟的小脸,颔首:“不错,伤痕确实没有了。” 他掏了掏衣袖,伸出手掌,夏宝儿便看见他手心中躺着一粒黄糖。 她眼眸一亮:“哇。” 夏宝儿舔舔小嘴,伸手就去拿。 郭胜望却将手一收:“公主,还不能给你,微臣要先问个问题。” 夏宝儿仰头看着他,眼睫扑扇。 他从袖子里掏出两种草药:“只要公主说出哪个是半枝莲,微臣就将糖给你。” 郭胜望心中暗暗一笑。 只要她选对了,他就会把她当成徒弟一样,将毕生所学传授! 以后他郭氏医术,也算后继有人了! 夏宝儿垂下小脑袋看了看,似乎不知道选哪个。 郭胜望用眼神不断示意。 左边的,左边的就是呀,拿出你的天赋异禀来公主! 夏宝儿小手一伸。 她举起右边的药草:“这个。” 郭胜望微笑的神情一僵。 怎么会!公主对药草不是熟悉得很么!怎么现在认不得了! 看着夏宝儿期待的目光,水灵灵的眼中,黑的晶亮,让人不忍心拒绝。 罢了! 郭胜望将黄糖递了过去:“答非所问,也是一种本事,黄糖给你了。” 就算公主选错,他也下定决心,要收夏宝儿为徒。 做他的徒弟,未必需要精通药草,只需要那么一点的灵性就可以。 看着夏宝儿将黄糖塞进嘴里,吃的小嘴发亮。 郭胜望转过头,对惠贵嫔道:“嫔主,公主身子瘦弱,微臣上次为她诊脉,实在过于体弱了些。” 说到这个,惠贵嫔难免忧愁。 “也请了御膳房的大厨为她单独做膳食,但这孩子,就是吃的少,像小猫食似的,也长不胖,唉。” 郭胜望含笑道:“微臣可以开药膳给公主作为调理,以此作为辅助,想必不久后公主的身体情况就会改善。” 惠贵嫔点头笑说:“如此也好,那就劳烦郭太医费心了。” 郭胜望回首,看着长相灵动乖巧的夏宝儿。 他轻轻一笑:“一点也不麻烦,那微臣往后会常来为公主诊脉。” 从此以后,这个天资聪颖的公主,就是他的徒弟了! 第四十章 九妹,我是你四哥 自打郭胜望单方面宣布夏宝儿成为他的弟子以后。 他就悄悄地,每次趁着给夏宝儿搭脉的功夫,教她辨别药材。 甚至还送了她一本字帖,外皮写着《岐黄本经》。 夏宝儿眨着水润的眼眸:“神医叔叔,这个是什么东东?” 郭胜望拿出一颗糖块:“抄完一遍,给你糖吃。” 夏宝儿分外惊喜。 但是最近惠贵嫔和燕好都不许她吃太多糖。 所以小人儿一边努力抄书,一边藏着糖块。 没过多久,她已经从郭胜望那里积累了八块黄糖。 夏宝儿小手将糖都塞进自己的荷包里。 揣着小包,趁燕好没发现的时候,甩着小腿哒哒地出了殿门。 秋日的午后,一切都是懒洋洋的。 夏宝儿在花园中,撅着屁股在一棵梧桐树下,用小铲子挖坑。 “嘿咻……嘿咻……” 她忙的小脸通红,等挖出一个小坑以后,她把装了糖块的荷包埋了进去。 这样埋起来,燕好姐姐就找不到啦! 每次她想吃了,就来这里挖一点。 四皇子夏元童被宫人簇拥着,从宫道的另外一边走进园子。 他看着夏宝儿撅着小屁股忙活,不禁微微皱眉。 “这是在干什么?” 他身旁的老太监一瞧,便认出来了。 “四殿下,这是最近皇上最喜欢的弥福公主,前阵子刚从冷宫里被接出来。” 夏元童走上前,站在夏宝儿面前:“你在做什么?” 夏宝儿先是看见一双白的发亮的靴子。 然后她抬头看过去,才认出这是一个小哥哥。 夏宝儿因着刚做完体力活,脸颊红扑扑的,眉间的红痣更衬得灵巧不凡。 “哥哥,宝儿在挖坑,埋糖糖。” 夏元童才十岁,但长得剑眉星目,浑身气度不凡。 因为他母亲德妃的娘家,是闻名天下的富商。 所以夏元童从小,就不知道节俭为何物。 出手阔绰,抛袖扔金,都是常有的事。 故而,他也无法理解夏宝儿的行为。 只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糖块,用得着埋起来吗?怕被偷? 夏宝儿吭哧吭哧地埋好坑,然后站起来拍拍小手:“哥哥,替宝儿保密,不然宝儿的糖糖就会被拿走啦!” 夏元童皱着眉头:“你都埋在土里,还怎么吃?” 夏宝儿歪头眨眼:“那我把它洗洗就能吃了。” 她为何这么节俭? 夏元童想到太监说的,她刚从冷宫里出来。 想必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以为糖就很珍贵了。 真可怜。 面对她奶声奶气的喊哥哥,以及如此纯真稚嫩的眼神。 夏元童直了直脖子:“别这么没出息,走,我带你出宫去,这点糖算什么,我给你买更多你没见过的。” 夏宝儿眼睛一亮:“真的吗?谢谢哥哥!” 她下意识撅着小嘴过去,想香一口。 但是又停下来了。 因为爹爹说,男女授受不亲,哥哥也不可以亲! 夏元童要牵她的小手,却看到她粉白的指头上都是泥土。 他招招手:“你们给公主擦一擦手。” 就这样,夏宝儿被夏元童带着出了宫。 坐在马车上时,夏宝儿软糯地问:“哥哥,你是谁呀。” 夏元童扔了个玉扳指在角落里,回道:“九妹,我是你四哥。” 第四十一章 把你的臭手拿开,别碰我妹妹 夏宝儿点了点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喊:“四哥!” 夏元童稚嫩的脸上有一丝得意划过。 做哥哥的感觉不赖。 一路上,繁华热闹的街市从窗户外一一倒退。 夏宝儿趴在窗子上,水濛的大眼睛中满是惊奇。 有各色糖人的摊子,上面的大圣色彩斑斓。 也有下面的大叔,把面团舞的生风,放进沸腾的热水里,刺啦一声响。 还有飘香的包子热腾腾出炉,夏宝儿嗅了嗅,馋的流口水。 夏元童望着她这般,询问:“九妹之前从没出来过?” 夏宝儿点点头。 “宝儿出生时就在冷宫啦。” 四皇子心中闪过不忍。 他拍了拍胸膛:“放心,以后想出宫了,四哥带你出来。” 马车直接载着他们停到了卖糖人的摊子跟前。 夏元童下车后,挥挥手:“全买了。” 他身后的奴仆便捧着一袋银子上前,直接把十几根五色斑斓的糖人全部买走。 摊贩眼见面前一男一女两位少爷小姐衣着鲜艳华丽,猜测他们出身富贵。 便连忙赔笑说:“小的还会用糖浆画人,少爷小姐,可要瞧瞧?” 夏宝儿正拿着一根金黄透亮的仙女舔来舔去。 闻言,她连连点头。 夏元童见妹妹喜欢,便扔出一锭银子。 “把我这九妹画漂亮点,还有赏。” “好嘞!” 摊贩拿勺浇糖丝,动作灵活,勾勒出一个小姑娘的轮廓。 不一会,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姑娘就跃然而出。 小贩用两粒芝麻做了眼睛,递给夏宝儿时,夏元童不满。 “我妹妹眼睛这么大,你就用两粒芝麻打发了?给爷换成黑豆!” 小贩点头哈腰:“是是是,小的考虑不周,这就改。” 最后,两颗黑豆勉强地黏在了糖人上。 夏宝儿捧着自己的糖人,眼里亮晶晶的。 “哇……”她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四哥,宝儿吃起来,好甜吖!” 夏元童忍俊不禁。 就在此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挑衅—— “哟,这不是我那养尊处优的表弟吗?怎么今日姨母没抓着你学习?” 夏宝儿吃着糖人回过头,看见一个比夏元童大不了几岁的少年走来。 他穿着衮了金边的乌紫衣袍,额头拿玉带饶了一圈,就连发冠也是一块成色极好的和田玉。 “四哥,”夏宝儿仰起头问道:“这是谁呀?” 夏元童面色不好,盯着来人,跟夏宝儿道:“这是我母妃姐姐的儿子,柳修竹。为人狂妄自大,十分讨厌,九妹看到他绕道走就行。” 夏宝儿似懂非懂点点头。 柳修竹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 他的目光从夏元童面上移到了夏宝儿脸上,哟呵一笑:“这个小妹妹好生漂亮乖巧,哪里来的?” 说罢,他伸手要捏一捏夏宝儿的脸。 夏元童一扇将他手背敲了下:“把你的臭手拿开,别碰我妹妹。” 他将夏宝儿护在身后,警惕威胁地瞪着柳修竹。 柳修竹收回手,吃痛地皱皱眉,然后挑衅笑说:“还挺护着。罢了,今日我高兴,不同你计较。” 他指了指身后小厮们抬着的箱子。 “今日我花了一点钱,买到了贵重的宝贝。” 第四十二章 甜的,是红薯啦! 只见那箱子半敞,露出褐绿色的药草。 总共有两箱那么多。 柳修竹挑眉:“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一斤就要十两的何首乌,我刚刚碰见一个云游商人,他采集了许多,一斤五两就忍痛割爱卖给我了。” 说完,他呵笑:“回头我再一倒手转卖,又能小赚一笔,回头祖父知道,还不知要怎么夸我。” 柳修竹看着夏元童不愉的面色,声音欢快:“不像有些人,虽然身份尊贵,却一点经商头脑都没有,怎么办呢?” 夏元童盯着柳修竹,目光里有隐隐的怒气。 他们的外祖父柳金多是天下闻名的富商,非常会赚钱。 但他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找了一个入赘的女婿,二女儿入宫,做了德妃。 为了培养家中有人继承他庞大的家业,所以柳金多就把目光放在了夏元童和柳修竹这两个小辈男丁身上。 这就免不了平日里,柳修竹和夏元童两人争锋相对,互相比较。 这次,柳修竹想必又是四处寻摸可以倒卖的商品,想去外祖柳金多面前获得奖赏。 夏宝儿在这儿,夏元童懒得跟他啰嗦。 “九妹,我们走,别跟这闲人废话。” 夏宝儿被夏元童牵着,从箱子旁边走过时,她的目光看了半天。 忽然,她软糯地说:“这些都是假的,不是何首乌。” 柳修竹和夏元童都是一愣。 柳修竹望着这个三岁的小奶娃,不屑地嗤笑:“就凭你能辨别真假?你断奶了吗?” 夏宝儿老实的回答:“没断吖,但是,这个就是假的,跟宝儿断奶没有关系。” 她伸出小手,拿了一片,拿到阳光底下给柳修竹看。 “神医叔叔说过,首乌不买丁,竹荪不买硬。因为有人会拿别的红薯之类的切片,以次充好。” 她背着小手,摇头晃脑。 “而且,书上说啦,何首乌切片以后就没有太浓的药味了,可是这个药味很浓,应该是有人为了不被发现,故意泡的药汁。” 夏元童怔怔地问:“什么书啊九妹?” “《岐黄本经》呀,神医叔叔每日都让宝儿抄呢!” 夏宝儿最后踮起小脚,把这片何首乌递到柳修竹面前:“你尝尝,什么味儿?” 柳修竹鬼使神差地低头咬了一口,皱着眉感受了一下:“有点甜。” 夏宝儿点点头:“是假的哦!神医叔叔说,何首乌不管是生挖的还是晒干的,味道都是干枯涩口,甜的,是红薯啦!” 柳修竹如遭雷劈。 他花了三百多两,就买了两箱红薯片?! “这不可能!”他大喝一声:“凭你这臭奶娃,你说假的就是假的?” 一旁就有一家药铺,他立即抓了一把冲进去询问。 不多时,柳修竹面色灰败地走出来。 他的小厮急忙围上去:“少爷!怎么了,是真是假?” 柳修竹忽然暴呵:“还等什么,给我去抓住那个云游商人,这个死骗子!” 真相大白,夏元童捧腹大笑。 “柳修竹,你可算是阴沟里翻船,还不如我这尚在吃奶的九妹厉害。” 夏宝儿水眸眨了眨:“柳家哥哥,娘亲说过,心急的贪便宜,会吃大亏吖!” 第四十三章 九妹,你怎么能喝酒! 柳修竹被奶娃教训,面上挂不住,羞红脸,怒道:“我不需要你教!” 夏宝儿鼓了鼓小嘴:“好叭。” 这时,柳修竹那帮仆从又慌张地跑回来。 “少爷,不好了,那个云游商人跑了!” 柳修竹惊怒:“什么?!” 夏元童朗声大笑:“看来是遇上骗子了,估计那骗子心中还在想,今日从傻子那骗了几百两,一年不开张都够吃了。” 他牵着夏宝儿的小手:“九妹,我们走,让他一个人在这儿伤心吧,看他往后还敢不敢贪小便宜。” 柳修竹看着兄妹二人身影走远,气的咬牙切齿:“夏元童,你别得意!” 夏元童心情大好:“九妹,今天你想吃什么,哥哥把这条街都包给你怎么样?” 夏宝儿捂着小肚子,认真考虑片刻,才发愁地说:“四哥,宝儿肚子可能装不下,现在太小了,等以后长大了你再给我可以吗?” 夏元童连声笑说:“没问题,到时你要什么给你买什么。” 他带着夏宝儿走进京城内最大的酒楼,迎客来。 “九妹,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夏元童点了一个最大的雅间,小二上来,他就豪气挥手:“所有菜都来上一道,让我妹妹尝个鲜。” 等珍馐都摆上来时,夏宝儿哇了一声。 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夏元童拿手帕给她擦干净,笑的宠溺。 “来,九妹,尝尝这个鸡丝灵芝羹。” 他喂了一勺进夏宝儿的小嘴中,看她吃的眯眼点头,夏元童便心感满足。 夏元童招招手,他此次带出来的五名女婢便上前,围在夏宝儿身边,帮着他一口一口地喂。 夏宝儿被一群漂亮姐姐包围,早已看的眼花缭乱。 她们的纤纤素手一会递来一口米羹,一会递来一片炒肉,一会又送来炒笋。 夏宝儿吃的脸颊鼓鼓囊囊,像个小仓鼠。 她眯着眼睛,唔唔地说:“好幸福吖,姐姐们好香!” 夏元童在一旁见了直笑,自斟自饮,倒了一杯酒。 每喝一口,夏元童就露出心满意足的快哉神情。 夏宝儿凑着小脸过去:“四哥,这是什么?” 夏元童挑眉:“这个东西叫杜康,就是酒,你想尝尝?” 夏宝儿连连点头。 夏元童却说:“但现在还不行,九妹,你长大以后才能喝,现在你还小呢。” 夏宝儿鼓脸不满,看着夏元童自己一杯又一杯,喝的畅快。 她忽然晃着脚丫,扯了扯夏元童的衣裳:“四哥,宝儿想喝奶。” 夏元童便扭头,去吩咐一旁的小厮传话给小二。 就趁这时!夏宝儿伸出小手,抱住夏元童放在桌子上的酒杯。 怕夏元童发现,她急忙仰着小脑袋喝完。 一股甜滋滋的味道顺着舌尖滑到肚子里。 好甜吖! 夏宝儿来回舔嘴唇,她还想再喝一杯! 谁知她伸出小手,去够酒壶时,夏元童已经转过身来。 “诶呀!九妹,你怎么能喝酒!”他连忙把夏宝儿抱起来,放在一旁靠窗的软垫长竹椅上。 夏元童指挥奴仆:“你们赶紧把这里收了。” 第四十四章 阿斐哥哥,头晕呜呜 夏宝儿在软垫子上爬来爬去。 她伸着小手:“四哥,宝儿还想喝!” “不行!你还小,不能喝酒,让父皇知道,该训我了!” 没过一会,夏宝儿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眼前的人影也开始飘来飘去,一会是重影,一会是三个影子。 夏宝儿歪着小脑袋,脸颊散着红晕。 “四哥,你晃什么?” 夏元童慌了,他握着夏宝儿的小肩膀:“九妹,你是不是醉了?!” 夏宝儿嘿嘿傻笑:“什么是醉呀。” 夏元童急忙转身去门外:“快,准备解酒汤来,再从附近给我找个郎中来!” 这时,夏宝儿扶着竹椅站起身,朝下看。 人来人往的街市上,正热闹非凡。 夏宝儿晕乎乎地晃脑袋。 忽然,她看见人群中好像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水墨色的衣袍,宽广的袍角上绣了太极八卦纹。 “阿斐哥哥!”夏宝儿小奶音高亢呼喊。 公羽斐瞬间抬眸,幽深的目光朝她看来。 夏宝儿眼前的距离仿佛一下子缩短。 感觉阿斐哥哥就站在眼前呢…… 她伸出小手,小腿一蹬,要跑过去叫他抱。 哪儿知这么一下,整个小人儿从二楼翻了下去。 她没有摔在地上,而是直接落在了公羽斐的怀中。 夏宝儿朝上看,公羽斐点漆黑瞳正紧锁着她。 她笑嘻嘻地露出一口小牙:“阿斐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公羽斐低头闻了闻,皱眉:“你还喝酒了?” 他身后的侍卫急忙上来查看,大喜过望:“弥福公主找到了,属下这就回宫复命!” 夏元童回过身时发现,夏宝儿竟然不见了! 他吓得差点失了三魂六魄,急忙跑到栏杆前往下望。 却见小国师抱着他的妹妹。 “九妹!你没事吧?!”夏元童焦急大喊。 公羽斐抬头,看了看四皇子,心里大抵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他平淡道:“四殿下,我奉陛下的命,要将弥福公主带回宫中,先告辞了。” 说罢,他转身抱着夏宝儿就走。 夏宝儿在公羽斐怀中晕乎乎的。 迷迷糊糊的看见,公羽斐抱着她走近一辆马车。 而马车周围守着十几个兵器森严的禁卫军。 他们为公羽斐挑帘,他便一低头,抱着夏宝儿坐了进去。 马车摇晃起来,夏宝儿更觉得脑袋晕晕。 “阿斐哥哥,头晕,呜呜。” 公羽斐垂眸,看着怀里躺着的小人,他语气不紧不慢:“谁让你胆子大,还敢喝酒。” 他的指尖按上夏宝儿的额头,轻轻为她揉按起来。 公羽斐的指尖薄凉,十分舒服。 夏宝儿喟叹一声。 片刻后,她又耐不住一直躺着,便用小手撑着,小屁股咕咚一下坐了起来。 她双手像树袋熊一样,紧紧搂住了公羽斐的脖子。 夏宝儿拿鼻尖蹭着公羽斐的脸颊:“阿斐哥哥,你像一块玉一样凉。” 公羽斐垂眼看着小人,脸颊红的发亮,长长的睫毛扫在他的脸上。 他轻笑:“宝儿是不是太淘气了?一声不吭就走,陛下急的团团转,惠贵嫔也吓晕了。” 因找不到人,皇帝急匆匆地找到公羽斐,让他求卦,问夏宝儿下落何方。 第四十五章 想亲四哥,可是宝儿忍住啦 夏宝儿听言,小眉头皱在一起。 她抬起头看着公羽斐:“宝儿和四哥出来次糖糖,爹爹和娘亲都着急了吗?” 公羽斐嗯了一声:“如此一来,只怕四皇子会因此挨训。” 夏宝儿急了。 “宝儿不想四哥被训斥,阿斐哥哥帮宝儿说!” 面对她焦急时红彤彤的面色,公羽斐一笑:“那答应我,往后你不能再饮酒。” 夏宝儿正经地绷着小脸:“不喝,再也不偷喝啦!” 公羽斐这才点头:“我会帮你跟陛下解释。” 夏宝儿心头一喜,直接冲着公羽斐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忽然,她反应过来。 捂着嘴巴大呼:“糟糕鸟!爹爹不许宝儿给别人香香。” “是么,陛下怎么说的?” “爹爹说,除了他和娘亲,宝儿谁都不可以亲。因为宝儿是小姑娘,长大以后,连爹爹也不能亲了。” 说完,她有些愁眉苦脸。 “今天想亲四哥,可是宝儿忍住啦。” 公羽斐温笑淡淡:“陛下说的不错,宝儿要听话。” 夏宝儿仰起小脑袋,天真地问:“那宝儿以后可以嫁给四哥吗?” 公羽斐的淡笑忽然僵住。 “为什么要嫁给四皇子?” “因为和四哥在一起,好开心吖!四哥身边还有很多漂亮姐姐,会喂宝儿饭饭吃。” 公羽斐的笑意彻底隐没了下去。 他为夏宝儿抚顺方才蹭乱的发丝,似笑非笑说:“可是宝儿,女子一生,只能嫁给一个丈夫。” 公羽斐继而道:“四皇子是您的兄长,也不能够嫁给他。” 夏宝儿小口一张:“啊?” 她眼里流露出可惜的神色。 “只能选择一个,那宝儿要小心地嫁人了!”她捂着小嘴,发着呆消化公羽斐说的这些话。 之前说要嫁给他,果真是童言无忌,转瞬即忘了? 公羽斐看着她,欲言又止。 回宫以后,夏弘墨听闻夏宝儿被找到了,他早就等在宫门。 等公羽斐将夏宝儿抱下来时,皇帝一个健步冲过去。 “宝儿!朕的乖女,你是要吓死爹爹吗?”夏弘墨把夏宝儿紧紧抱进怀里。 夏宝儿已经不太头晕了,她垂着长长的眼睫,声音软软的:“对不起爹爹,让你担心啦!” 惠贵嫔从后头跑来,将夏宝儿上下打量了一番。 眼中不知为何,就含了泪:“你这孩子,也不说一声就跑出宫去,若不是小国师大人,你让为娘怎么办?” 夏宝儿知道错似的,耷拉着小脑袋。 模样可怜,小手也不安地卷着衣角。 公羽斐便淡淡道:“公主没什么事,四殿下带她出去游玩,大概是忘记交待一声。” 夏弘墨咬牙:“这个老四!随便就将妹妹带出去了,看他回来朕不收拾他。” “爹爹!”夏宝儿急了,扭着小身子:“不行,四哥哥对宝儿好,不可以训斥他!” 公羽斐颔首:“公主与四殿下在一起时,确实很开心。” 如此一来,夏弘墨才冷哼一声。 他抱着夏宝儿往福华殿走:“以后去哪儿,都要跟爹爹说,知道吗?” “知道辣爹爹!” 夏宝儿趴在夏弘墨的肩头上,向公羽斐挥挥小手,朝他挤眉弄眼。 公羽斐失笑。 这小家伙。 第四十六章 那个什么男女亲亲 因为上次夏宝儿和四皇子偷跑出宫,所以夏弘墨和惠贵嫔对她看管的更紧了。 去哪儿都得有燕好跟着。 小奶娃的自由被限制,每天都撑着小脸,趴在窗户上老气横秋地叹气。 惠贵嫔去串门了,燕好在身后叠衣服听见,抬起头笑着说:“公主,您有心事?” “燕好姐姐,宝儿想出去玩儿。” “那一会奴婢忙完,就带着您去园子里转转好不好?” 夏宝儿摇摇头:“宝儿想出宫玩儿,宫外好多糖糖,好多人,宝儿喜欢热闹。” 燕好:“不行哦公主,陛下和嫔主特地交待了,最近天气渐冷,要您乖乖的。” 夏宝儿嘟着嘴,小腿吧嗒吧嗒地敲在椅子上。 忽然,院子门口走进来一个挺拔的身影。 夏宝儿揉揉眼,高兴地拔高小奶音:“太子哥哥!” 夏元宇挥挥手:“宝儿!” 夏宝儿手脚并用地撅着屁股爬下软榻,朝着门口,张开短小的胳膊跑过去。 夏元宇将妹妹一把抱在怀里:“最近哥哥太忙了,父皇给了很多朝务处理,今日得闲,特地来看你。” 夏宝儿诉说委屈:“太子哥哥,他们都不许宝儿出宫玩,你带宝儿出去好不好?” 前几天,四皇子因为带夏宝儿出门,而被皇帝安排了许多功课,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 太子知道这件事,便无奈笑说:“父皇下了令,谁都不能偷偷带你出去。” 夏宝儿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她蹲在树旁,小小的身影显得无助、弱小、又可怜。 “你们都不爱宝儿了……”她嘟囔着说。 夏元宇怜爱不已,他弯腰,把夏宝儿抱进怀中。 “哥哥最喜欢宝儿,怎么会不爱呢?今天来,就是带宝儿去看小马驹的。” 夏宝儿眼睛一亮:“看小马?” “对,宝儿送给哥哥的那匹小马,最近长大了,我们去马厮一起看看吧。” 夏宝儿欢呼:“太子哥哥,我们快去。” 夏元宇抱着夏宝儿出去,小黑狗从殿里踏着小腿跑出来:“汪汪汪!” “太子哥哥,斐宝也想一起去。” 夏元宇纳闷:“为何叫斐宝。” “因为,这是我和阿斐哥哥的爱情结晶。” 夏元宇险些原地一个平摔。 “宝儿!这话不可乱说,小国师修的是天道术法,他是半个仙人,你不可跟他这样胡闹,而且,他还是个男子!” 夏宝儿纠结的问:“为什么呀,又是因为那个叫什么……男女亲亲吗?” “是男女授受不亲,宝儿要知道保持距离,不能太亲密。” “那宝儿和太子哥哥也不能亲密吗?” 夏元宇哼了一声:“我是你哥哥,所以不算。” 夏宝儿做了个鬼脸:“太子哥哥耍赖。” 她拧着小身子下地,一边笑一边跑:“斐宝,我们快跑,太子哥哥追不上我们的!” 夏宝儿甩着小腿哒哒哒地踩过一地红色落叶,小黑狗汪汪叫着跟在后面。 夏元宇扬声追赶:“你慢点,别摔了!” 俩人一狗跑到马厮时,偌大的跑马场上,居然已经有一个红衣身影在策马狂奔了。 第四十七章 五姐姐的母妃得了怪病 “哇……”夏宝儿眼里亮晶晶的,闪烁着崇拜的目光。 红衣小姑娘约莫七八岁,却在马背上灵活的很。 夏宝儿一时看呆了。 太子扭头见她这般,嗤笑说:“宝儿,这有何难,一会哥哥给你表演个更好玩的。” 红衣小姑娘在他们面前勒停棕马,身形矫健地跳了下来。 她圆脸杏眼,扬声利落干脆:“太子哥哥好,这位是?” 夏宝儿仰着小脑袋对着她眨巴眼,软糯地介绍自己:“姐姐,我是小公主,宝儿。” “哦,”小姑娘点了点头:“九妹,我是你五姐,来,喊声五姐听听。” 夏宝儿乖巧地:“五姐姐~” 夏翩翩听着她的小奶音,满足点点头,主动牵起她的手:“走,九妹我带你骑马。” 太子连忙将夏宝儿拽住:“五妹,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我先带宝儿妹妹来的,理应我带她骑马才对。” 夏翩翩哼了一声:“太子哥哥,你好歹还是我长兄,反正都是带妹妹玩儿,我们就不讲先来后到那一套了。” 说罢,她将夏宝儿抱着放在马背上,自己也跟着踩着奴才的后背骑了上去。 夏宝儿小手紧紧握着缰绳,夏翩翩便驱着马小跑了几步。 “哇塞!”夏宝儿发出小小的惊喜呼声。 夏翩翩轻笑:“宝儿从前没骑过马吧。” “没有,五姐姐怎么这样厉害呢?” 夏翩翩有些得意道:“我母妃教的。” 她载着夏宝儿跑了一圈,太子便在场边挥手喊停:“快将宝儿放下来罢!她该跟我去喂小马驹了。” 其实夏元宇很怕夏翩翩会抱不住夏宝儿,若是害的她跌下马,那大家都要遭殃了。 原本夏翩翩还想和夏宝儿他们一起去看小马驹。 谁知这时,她的宫人急匆匆从院子外跑进来。 “五公主!良昭仪又呕血了,您快回去看看。” 夏翩翩急忙将缰绳一丢,跑着离开,不忘回头道:“太子哥哥,九妹,下次我们再一起玩儿!” 看着她急急跑走,夏宝儿仰头问夏元宇:“太子哥哥,五姐姐的娘亲怎么啦?” 夏元宇牵着她朝马厮走,解释道:“良昭仪一年前得了一种怪病,传说……她被鬼上身,邪门的很!时常说胡话,还发疯呢。” 夏宝儿瞪大眼眸:“鬼?” 夏元宇点点头:“原本良昭仪出身武官世家,从前还会舞刀弄枪,但现在整日缠绵病榻,时常呕血,太医都说她时日无多了。” 夏宝儿小脸上有些怆然:“五姐姐和良娘娘好可怜。” 太子往夏宝儿手中放了一把马草,叮嘱说:“平日里父皇其实都不许我们接近良昭仪住的宫殿,但是五妹她生性豁达,我们也不好直接伤了她的心。” 夏宝儿似懂非懂地问:“把鬼赶走就好啦。” “宝儿,你还小不懂,那可是很厉害的鬼,就连小国师也三缄其口,说是管不了!” 居然有连阿斐哥哥都管不了的东西? 那一定很厉害。 夏宝儿嘟着小嘴不说话,通过刚刚与五公主的触碰,她能感受到。 夏翩翩是个好人,她的心灵很洁净。 她想帮五姐姐。 第四十八章 宝儿要去见阿斐哥哥 夏宝儿心事重重。 太子低头一瞧,小人儿嘟着粉扑扑的脸,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猜,必然是刚刚被他的鬼神之说吓到了。 夏元宇一时有些自责。 他这个九妹妹才三岁,他为何要和她说这些话惹她害怕。 于是,太子转移话题道:“宝儿,你给这小黑狗起了名字,那咱们俩养的小马驹也要有个名字才可以。” 夏宝儿软糯的问:“可以叫宇宝吗?” 太子急忙说不可:“不如,叫踏星如何?” 他们一起养的这匹小马驹,通体纯黑,毛发润泽晶亮,眉心一道白毛。 夏宝儿小手轻轻摸着它的脑袋:“踏星,你喜欢吗?” 小马驹打了一个响鼻。 夏宝儿咯咯发笑:“太子哥哥,它喜欢,以后就叫踏星吧。” 她拿了一根马草,喂给踏星吃。 小黑狗便跑过来,调皮的拽住马草另外一边,扭着小屁股往后拖。 夏宝儿笑的欢快,跟夏元宇玩了好一会。 后来时候不早,夏元宇将她送回福华殿。 次日,夏宝儿睡眼朦胧地趴坐起来。 一旁正在穿龙袍的皇帝夏弘墨十分讶异,他笑着走来,摸着夏宝儿的脑顶。 “是不是爹爹吵醒你了,宝儿怎么醒的这么早。” 夏宝儿伸出小脚丫,等着娘亲给她穿鞋。 她糯糯地说:“爹爹,今日宝儿要去找阿斐哥哥玩。” 夏弘墨看窗外一眼:“外头正在下雨,爹爹给你传轿子,你坐着去。” 惠贵嫔给夏宝儿多穿了一件嫩粉色的披风。 “燕好,你跟紧公主,若是冷了,再将这个狐裘围脖给她围上。” 夏宝儿穿戴整齐,精巧漂亮的像个年画小娃娃。 粉色的披风,水红色的小裙子,搭配着扑蝶小绣鞋,包子头上簪着小红花。 夏弘墨看了,喜欢的抱了又抱。 最后夏宝儿用小手推开夏弘墨:“爹爹,快去上朝,宝儿也有事要忙!” 她小大人似的口气,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夏弘墨问道:“宝儿,当真不跟爹爹一起去上朝?大臣叔叔们都想你了。” 夏宝儿头也不回,挥挥小手:“宝儿要去见阿斐哥哥,爹爹帮宝儿给臣子叔叔们问好叭!” 说罢,她学着夏弘墨每次出门的模样,背着手,哒哒迈着小腿出门了。 燕好撑伞抱着她,把夏宝儿放进四人抬的小轿子里。 雨下的不小,敲打在轿顶,发出噼啪的响动。 夏宝儿十分喜欢这样的天气,她闭上眼眸深深呼吸。 感受着身体内外的灵力一层又一层地暴增。 下雨天,果然最舒服了! 到了公羽斐居住的观沧海,夏宝儿被燕好抱着走出轿子。 却在到了走廊时,她迫不及待地下地。 以至于小鞋子踩在了一个水洼里。 “湿了!”夏宝儿皱着小眉头,翘着脚丫看湿透的鞋尖。 燕好哎呀一声:“公主在这里坐一会,奴婢回去给您拿干净的鞋子来换,您不要乱跑哦。” 夏宝儿见燕好举着伞匆匆离开,她用小手推开门。 “阿斐哥哥……” 可是,却见公羽斐的屋内,往常桌子上摆放的书籍,竟都收了起来。 第四十九章 阿斐哥哥要走了? 不仅如此。 一旁架子上的一些八卦图,还有罗盘,都被收了起来。 公羽斐听到动静,从后院走进来。 “宝儿?” 夏宝儿看向他:“阿斐哥哥,书怎么都没了。” 公羽斐上前,替她拨去肩上水珠:“因受天地所感,我需出宫游历两年。” 夏宝儿眼眸中,立刻渲染起悲伤的神情:“阿斐哥哥要走了?那,还会回来吗?” 公羽斐摸了摸她的额头,夏宝儿像往常一般,轻轻蹭着。 “当然会回来,到时我会给宝儿带东西,好么?” 夏宝儿伸出小拇指:“拉勾!你不能骗宝儿,阿斐哥哥一定要记得回来。” 公羽斐失笑,却也配合着她的孩子气,伸出手指。 这时,夏宝儿才破涕为笑。 她转身爬上空空如也的软榻,将湿了的鞋子踢掉,露出白嫩嫩的脚丫。 “阿斐哥哥,我要在这里等一会燕好姐姐,因为我的脚脚湿了。” 公羽斐点头,他淡淡的眼眸一扫:“你应该不止是为了这件事来。” 夏宝儿小手指绞在一起:“阿斐哥哥,可以救救我五姐姐的娘亲吗?太子哥哥说,她娘亲被坏鬼缠上了。” 公羽斐挑眉:“你说的是良昭仪?” 夏宝儿点点头。 公羽斐垂睫回忆片刻,他有印象。 对这件事,他只摇摇头:“宝儿,若是寻常神鬼作祟,我恐怕能管,可这个事得找太医去诊治。” 公羽斐目光幽深:“有些人作乱,还要推到无辜的鬼神身上,天道在上,会有报应的。” 夏宝儿听得似懂非懂。 “那……只要找太医就可以了吗?” 公羽斐点头:“要最厉害的医者,才能治这病。” 最厉害的? 夏宝儿一下子想到一个人。 燕好总算拿着干净的鞋子走进来,给夏宝儿换好以后。 她伸出小手,要燕好抱着离开。 走到门口时,夏宝儿回过头,小脸上满是不舍:“阿斐哥哥,一定要回来找宝儿!” 公羽斐颔首,面对她时,他带着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柔和,并笑着说:“我答应你。” 燕好抱着夏宝儿:“公主,咱们现在回福华殿去吗?” “去找神医叔叔叭!” 小轿子便抬着她,到了太医院的门口。 郭胜望今日把自己的躺椅挪到了廊下,一边听雨一边打盹。 忽然,他感到耳边有人吹气,徐徐的送来一阵奶香。 郭胜望龇牙,一把抓住夏宝儿作乱的脸颊。 哪儿知夏宝儿也灵活的很,小小后退一步,就从郭胜望手中溜走。 她嘿嘿笑着喊:“神医叔叔!你又在偷偷睡觉。” “这不叫睡觉,这叫冥想,知道吗小奶娃。” 郭胜望斜睨她一眼:“我让你抄的《岐黄本经》,都会背了吗?” 夏宝儿水濛的大眼望着他:“会吖,可是宝儿要是背了,神医叔叔给什么奖励?” “给你糖糖吃。” 夏宝儿摇头:“宝儿不想吃糖糖了,四哥哥买了好多,神医叔叔帮宝儿一个忙吧。” 郭胜望有些意外。 这小东西现在居然知道和他讲条件了?她到底是不是才三岁,为何这么聪慧。 夏宝儿说:“帮宝儿五姐姐的娘亲看病。” 第五十章 燕好姐姐,你给他香香一口 郭胜望翘起二郎腿,悠闲地说:“可是宝儿,我的规矩,看病要给钱的。你有吗?” 夏宝儿低下头撅起嘴:“现在宝儿没有,以后肯定会有的,可以欠着吗?” 郭胜望摇摇头:“虽然你年纪小,也不能赊账。” 夏宝儿想了一会,下定决心似的:“那宝儿给一个很珍贵的东西给你!” 郭胜望眼中一亮。 珍贵?有多贵?黄金?白银?还是珠宝! 他直起身,探看过去。 夏宝儿转身用小手牵着燕好上前:“燕好姐姐,你给他香香一口。” 郭胜望和燕好都是大吃一惊。 燕好羞红了脸:“公主!您这是做什么。” “爹爹说了,香香很宝贵,宝儿不能给香香,那燕好姐姐可以给。” 她叉着小腰,看向郭胜望:“爹爹说女孩子的香香很贵,宝儿拿燕好姐姐的给神医叔叔,好吗?” 郭胜望抬手:“别说了,我算五体投地的服气了。这样吧,只要公主你背出来《岐黄本经》,我就答应你。” 夏宝儿眼睛一亮,登时小嘴一张,从善如流地背了一遍。 郭胜望一边听,一边暗自揣摩。 五公主的母妃,良昭仪那个病他也有所耳闻。 明显就是有人故意陷害,他才不想管这些宫廷是非。 可是,架不住眼前这个小奶娃求到跟前来。 若想徒弟听话,还得先帮徒弟办事啊。 最后夏宝儿背完,期待万分地看着郭胜望。 郭胜望叹口气,无奈妥协:“走吧,现在去给良昭仪看看。” 夏宝儿跳起来欢呼,被燕好抱着进了轿子。 郭胜望自己撑着玉色的十八骨纸伞,跟在轿子一边。 良昭仪自从得病以后,住的地方周围就少有人至。 除了洒扫宫女,别人会刻意绕开她住的宫殿。 都是因为那个被鬼附身的传闻。 夏宝儿被燕好抱着走到廊下时,丫鬟还在外面打盹。 郭胜望不满地拿折扇敲了敲小丫鬟的额头:“这样偷懒,怎么能伺候好主子。” 小丫鬟惊醒,燕好便道:“去跟良昭仪通传一声,弥福公主造访。” 弥福公主?就是那个皇上最近掌心宠的娇娇公主? 小丫鬟急忙转身进去通禀了。 夏宝儿小声跟郭胜望说:“神医叔叔,刚刚你自己也在偷懒睡觉的。” 郭胜望横了她一眼。 不一会,五公主夏翩翩走了出来。 “五姐姐!我来看你和良娘娘辣!” 夏翩翩看着她,微笑道:“九妹,没想到你还能想着探望我母妃,请进。” 夏宝儿被燕好放在地上,自己迈着小腿进去。 到了殿里,一股发酸的药味传入鼻尖。 郭胜望拿折扇掩鼻,有些不满。 良昭仪坐在层层帷幕后,她一旁的椅子上,还坐着个貌美妇人。 “翩翩,”良昭仪的声音很温柔:“是弥福公主吗?” 夏宝儿上前,声音娇甜:“良娘娘,我是宝儿,五姐姐说你病啦,我带神医叔叔来看你。” 良昭仪苦涩一笑:“我这病有些日子了,怎好劳烦你们专程跑一趟。” 她身旁的貌美妇人,声音有些尖锐的笑道:“哟,居然是郭太医?听说郭太医千金都请不动,居然肯卖这个面子给弥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