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听别人说,我是在乱坟岗里出生的。 娘怀着我的时候,村子里发生了很严重的瘟疫,就在我出生的那天,村子里的人死的只剩了娘一个。 娘也病的走不动道,她斜倚在一座破败的坟包前,肚子高高隆起。 一个过路的风水先生经过乱坟岗,他看到了临盆的娘,还有身后那一地横七竖八的死人。 风水先生抬起鸡爪子一样的手指掐算了几下,突然变了脸色。 他急匆匆的抬脚就走,却被娘拼着最后一口气拉住了腿。 “求你,救救......孩子......” 娘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向风水先生,眼神里满是哀求。 那样东西在血一样的夕阳下映射出一道光芒,风水先生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娘死了,风水先生抱着一个破布裹着的婴儿,在我家的破院子里住了下来。 从那一天起,风水先生做出了两个决定。 第一,他正式收那个婴儿,也就是我,做了徒弟,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多余。 第二,他,阴阳眼陶青,重出江湖。 自打我有记忆开始,我和师父住的那间破院子,每天都挤满了人。 他们都是来求卦的。 师父是个怪人,他的左眼是瞎的,眼球向上翻起,只露出一片浑浊的暗青色,大家都叫他陶瞎子,只有来求卦的人,会叫他陶大师。 大家都说,师父一生看风水从不打眼,他那只瞎眼是阴眼,能看到普通人看不见的阴物。 每天到我家里求卦的人不计其数,他们开着豪华汽车,顺着村子的破路来到我家门前,涌进我家的院子里,把礼物放在门前。 院子里的石板被来求卦的人踩的溜光发亮,可师父却从来没答应过任何人。 因为师父有个奇怪的规矩,他只给家里有六月初六出生的和我一样岁数女孩儿的人看风水。 这个条件极苛刻,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人会符合这个条件。 有的人悻悻而去,但有的人却不死心。 一个长相富态,穿着名贵西装的男人跪在院子里冰冷的石板上,迎着满天大雪哭喊起来。 “陶大师!我连夜跑了上千里地,就是为了求你一卦,只要你开口答应,多少钱我都给你!” 男人跪在门前,呼啸的北风卷起着鹅毛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男人跪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天亮,紧闭的房门里才传出师父冷冷的一句话。 “钱是你的,规矩是我的。” 男人脸色惨白,摇摇晃晃倒在了门口。 “陶瞎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一个青年扶住了男人,对着房门破口大骂。 “我们爷俩千里迢迢跑来求你一卦,你就这么对待我爹?今天不把你这把老骨头拆了,我就跟你姓!” 青年抬脚就要踹门,男人挣扎着拦住了他。 “算了,回吧。他是京城五魁之首,我们......惹不起。” 青年变了脸色,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扶起了男人,两个人蹒跚而去。 师父盘腿坐在炕上,脸色阴晴不定,我趴在窗户上看着远去的两个背影,心里隐隐有种感觉。 师父应该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有一天,他却哭了。 就在我六岁生日的头一天,师父摸出六枚铜钱,卜了一卦。 我趴在师父面前,看着那六枚铜钱滴溜溜的转着,蹦跳着落在了炕上。 铜钱排成了一个卦象,师父扒拉开铜钱,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猛然变了脸色。 我数了一下,铜钱排成了两排,上面三枚是正的,下面两枚铜钱是反的,一枚是正的。 “乾上震下,天雷无妄,我费了六年心机,还是要付诸东流。天意......如此吗?” 师父喃喃自语着,两道浊泪从脸颊上滑落。 我看不懂,抬头眨巴着眼看着师父。 “师父,这个卦象是什么意思呀?” 师父哆嗦着手摸着我的头,什么话也没说,他盯着破旧的炕席,好像失了神。 突然,师父站起身来,脸色变的狰狞。 “贼老天,你想收了他的性命,我偏偏要和你斗一场!” 我有点害怕,“师父......你怎么了?” 师父冷冷的回了一句:“没事,睡吧,哪那么容易就死,这阴阳天命煞局......别人解不开,难道我老瞎子也拿它没办法?” 我看着师父扭曲的脸孔,不敢再问,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师父竟然还坐在炕上,好像一晚上都没动一下。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使劲揉了揉眼。 师父呆坐在炕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像。 他一头乌黑的头发,竟然在一夜之间变得...... 雪白! 他的脸上褶皱纵横,好像只过了一晚上功夫,就苍老了几十岁。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我扑进师父的怀里大哭起来,师父摸着我的头,对我笑笑。 “多余,从今天开始,师父教你风水之术。” 我大哭,“我不学,我要师父,我要师父!” 师父突然变了脸,他一把抓过我,在我屁股上狠狠打了两巴掌。 “想活命,就学!” 我不敢再哭闹,缩在墙角抽泣着。 师父摆下香案,点上清香素烛,在供桌中央挂起一副祖师爷的画像。 “过来,磕头。” 我哭哭咧咧的跪在画像前磕头,听见师父在我背后轻轻叹息了一声。 从那天开始,师父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疼我,每天都逼着我背诵一些拗口的口诀,只要我稍微背错了一点,他就狠狠的打我。 就在我跟师父学风水的第六天吧,也就是我六岁过了六天,家里又来了求卦的人。 我依稀记得,那是一对三十岁左右的乡下夫妇,拉着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儿。 男人把两瓶白酒,一块腊肉放在门口,怯怯地看着屋门。 我趴在窗子上看着他们,小女孩儿看到我,对我笑。 她笑起来很好看,我也看着她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那个小女孩儿,想和她一起玩。 但我想师父应该也像以前一样,会把他们赶出去。 我想求师父把她留下,还没等我开口,师父竟破天荒打开了屋门。 时间过的太久了,有些事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师父把他们请进了门,和男人喝了酒,和他说了一夜话。 那晚师父好像很高兴,他和男人喝了很多酒,醉了。 妇人带着我和小女孩儿一起睡在厢房,我拉着小女孩儿的手,那一夜睡的特别踏实。 她的手,好温暖。 第二天一早,师父把一块玉佩系在了小女孩的脖子里,那对夫妇笑了,小女孩儿也笑了。 “你叫多余是吗?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她拉着我的手,脖子里的玉佩闪着光。 太阳起的很早,暖洋洋的照在院子里,破旧的房子镶上了一层好看的金色。 他们走了,就在那天,师父带着我离开了村子,直到今天,我再也没回去过。 第2章 第2章 师父带我住到了县城,继续教给我风水术,只是从那天开始,他那个奇怪的规矩,破了。 无论谁来找师父求卦,师父都有求必应,我家一天比一天热闹起来。 我慢慢学会了很多风水术,有时候我看师父太辛苦,想替他给人看风水。 师父沉下了脸,“你记住,在你出师之前,不许给人看风水。” 我很奇怪,问师父这是为什么,师父黑了脸。 “做不到的话,就别认我这个师父!” 看师父生气,我不敢再问,低头继续研究那些艰深晦涩的口诀。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 在我二十四岁生日的头一天,我大学毕业了。 我买了一只烧鸡,两瓶白酒,兴冲冲地回到家里,把东西塞给师父。 师父坐在地上没动,鸡爪子一样干枯的手指上下翻飞,好像是在掐算着什么。 我有点奇怪,推了推他,这才发现,师父面前的地上摆着六枚铜钱。 可能是有人来找师父求卦了,我心想,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师父指了指铜钱,“多余,来看看。” 我探头看了一下,乾上艮下,遁卦,不是个什么好卦象。 “你解一卦。” 我笑道:“师父,你这是要考我啊。” 我盘腿坐在师父面前,仔细看了卦象,思索了一下。 “这一卦主弱客强,宜逃遁,逃遁过程中如遇贵人相助,可逢凶化吉,借助客卦的强势气运,伺机博取利益。” 师父的眼皮跳了一下,“要是对应在婚姻之中,主何吉凶?” 我笑了笑,“男方是主,女方是客,这卦象对男方可不是太友好,九成是个上门女婿,被女方欺负的抬不起头来,只能夹着尾巴过日子。” 师父没说话,沉默了半天,收起了铜钱。 “师父,吃饭了。” 我摆下桌子,给师父倒上酒。 “多余,陪我喝点。” “好啊。” 我又拿来一个酒杯倒满酒,这是我印象之中,师父第一次主动允许我喝酒。 他辛辛苦苦养了我二十四年,我终于大学毕业了,可能他心里也挺高兴的吧。 “师父,这些年你辛苦了,明天我就去找工作,我赚钱来养活你。” 我干了杯里的酒,师父问了我一句。 “多余,你学风水术多久了?” 我想都没想,“六岁生日那天开始的,到明天就整整十八年了。” 师父点了点头,“明天......你就出师了,可以给人看风水了。” “太好了!” “你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去京城。” “好。”我点点头,“我们去给人看风水吗?” 师父顿了顿,“我不去,你自己去。” 我愣住了,“我自己?师父,我......” 师父一口干掉了杯里的酒,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嘴皮哆嗦着。 师父把东西交到我手上,“戴上。”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那是一块玉佩,只有巴掌心大小,玉佩看起来有年头了,泛出温润的古色,上面雕刻着一只凰。 我依言把玉佩戴在脖子里,看着师父。 “多余啊,你这次去京城,师父有两件事交代你。” 我见师父说的郑重,不敢再插嘴,好好听着他说话。 “第一件,你去找一个叫任老四的人,在你二十四岁生日之后的七天之内和她女儿交换玉佩,结为夫妻。这第二件,你一年之内要在京城里立住脚,成为京城五魁的魁首,解开困扰五魁的天命诅咒。” 我愣了半天,“师父,我不明白。” 师父叹了口气,又灌下一杯酒。 “你天生是太岁煞星命格,出生的时候克死了一村子的人,本应该活不过六岁。我给你借了七天的命,也算是机缘巧合,就在第六天上,隔壁村任家送来了一个比你小七天的女孩儿。” “哦。”我敲了敲脑袋,“我有点印象。” “任家那丫头的命格天生和你阴阳相济,只有她能救你的命。” “原来是她啊。”我点了点头,“怪不得你一直在找六月初六出生的六岁女孩儿,原来是想补全我的命格。” 我想起了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小女孩儿,我努力想回忆起她的样子,可惜时间过的太久,已经记不清了。 “用自己的女儿来救我的命,任家能愿意吗?” 师父嗤笑,“任家的祖坟建在了穷神煞眼上,一家人穷的饭都吃不起,任家老四求我给他解开这个煞局,我就许了他任家三世富贵,条件就是让那丫头戴上凤佩,挡下你命里的死劫,十八年后和你成亲。” 师父指了指我脖子里的那块玉佩:“你这是一块凰佩,那女孩儿戴着的是一块凤佩,这是一对。” 我有点不解:“凤是雄的,凰是雌的,为什么我戴的是凰佩?” “换命,她替你挡下了六岁时的死劫,你替她家带来三世财运。这个煞局的期限是十八年,在你满二十四岁之后,她满二十四岁之前,这七天之内你们俩交换玉佩,履行承诺的亲事,你俩就都会平平安安过完这辈子了。” “原来是这样......师父,要是我和任家的女孩儿没履行亲事,会怎么样?” 师父突然变了脸色,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她家就会变穷,而我......会死?” 师父冷哼了一声,“要是有这么简单,我也不用费劲教你十八年风水术了。现在你俩的命已经交错在一起,要是不履行婚约......哼哼。” 我打了个冷战,不用问也知道,要是违背婚约,我和那个任家的姑娘可能...... 都会死。 一想到此行生死未卜,我就有点担心。 “师父,你不在我身边,我怕......” 师父突然变了脸,他狠狠地摔了杯子,瞪着我。 “不想死的话,就去京城!” 我不敢再说话,低下头默默流泪。 师父沉默了一下,语气缓了些。 “多余,天命煞局不是那么容易就解开的,你和任家的女孩儿结婚,这只是一步缓棋。要想彻底破解天命诅咒,还要借助五魁的力量。” 我抽了抽鼻子,五魁是什么,我为什么要做他们的魁首?我从来没去过京城,谁来帮我做到这一切?” “等你到了京城,自然就会找到你想找的人,也会得到你想知道的答案。” 师父叹了口气,“想要解开你和任家女孩儿的天命煞局,就只能靠你自己了。我要去办一件事,在我主动出现之前,你不要来找我。” 我不敢插嘴,还等着师父和我继续说下去,师父站起了身。 “早点睡吧。” 师父转身回了屋,我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一夜都没睡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我起床走到客厅,却见师父的卧室房门敞开着,里面没有人。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千块钱,一张开往京城的火车票。 我心里一沉,师父...... 走了。 我紧紧攥着薄薄的火车票,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第3章 第3章 太阳火辣辣的照在脸上,我的眼睛被刺的生疼。 今天,是我的二十四岁生日。 我按照师父的吩咐,踏上了去京城的火车。 火车缓缓开动,我倚在火车座位的窗边一直默默流着眼泪,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这么狠心,突然把我抛下。 “小子,往里点,挤一挤!” 一道声音传了过来,一个人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我抬眼看了一下。 我眼前坐着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须发花白,穿的破破烂烂的,神色间嬉皮笑脸,像是个老疯子。 我往旁边坐了坐,老疯子把脚上破烂的布鞋踢掉,一盘腿坐在了我身边。 我没心思搭理他,看着窗外,心乱如麻。 师父走了,我要一个人去京城,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儿结婚,还要在一年之内在京城立足,成为什么五魁的魁首。 我能做得到吗? 老疯子在我身边低着头,嘴里含混不清的胡乱嘟囔着,我看他嘴唇都干的开裂了,就把自己没喝过的水拧开盖,递到他手里。 “老人家,喝口水吧。” 老疯子朝我咧嘴一笑,没有喝水,继续低着头喃喃自语。 我有点担心,“老人家,你要去哪里,有家人在车站接你吗?我帮你叫乘警过来联系一下你家里人吧?” 老疯子眼神一滞,突然停住了嘴,他抬起头,死死盯住了我脖子里的凰佩。 “凤凰双生,一雌一雄,凤之既死,凰飞茕茕,凤之涅槃,凰乃重生。” 我愣了一下,“你说什么呢?” 老疯子没理我,他呆呆的出了半天神,突然大笑起来。 “乾坤颠倒,水火互济,阴凤阳凰,化凶破戾。老瞎子真厉害,竟然想到了这样一招妙棋!” 我心里一惊,老疯子这几句话,难道是...... 和我命里的天命煞局有关系?!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是谁?你认识我师父吗?他去了哪里?!” 老疯子甩开我的手,嘻嘻一笑。 “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你师父又是谁?我从该来的地方来,你师父也到该到的地方去。” 老疯子的话颠三倒四,我觉得他是在装疯卖傻,眼神冷了下来。 “你都知道些什么?” 老疯子依然是嬉皮笑脸的,他歪着头敲了敲脑门。 “我什么也不知道,很久以前我听别人讲了一个故事,时间过的太久啦,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记得多少。小子,你想不想听?” 我盯着老疯子点点头,“你说。” 老疯子向我凑了凑,还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话说在二十四年前,太岁煞星临世,克死了一个村子的人,一个老瞎子却把太岁煞星救活,当成了儿子来养,只是他不让太岁煞星叫他爹,而是叫他师父。” 我心里一动,老疯子所说的,正是我的身世。 他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世? 他一定认识我师父,我心想,说不定这个老疯子就是师父派来的,是来帮我去京城完成师父交代的两件事的。 老疯子把脸凑在我面前,咧嘴一笑。 “你猜,老瞎子为什么会把太岁煞星救下来?” 我摇了摇头,老疯子突然脸色一变,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 “因为他贪图太岁煞星身上的一件宝贝,那件宝贝叫......凤凰阴阳佩!” 我猛然变了脸色,愤怒地盯着老疯子。 “不许你这么侮辱我师父!” 老疯子一瘪嘴,把脸扭朝了一边。 “唉,你不愿听啊,那就算了。你自己玩吧,我睡了。” 我也不知道这老疯子是不是在装蒜,但是他说的这个“故事”,确确实实和我有关。 我忍了气,推了推他的胳膊。 “老人家,是我不对。你别生气,继续说吧。” 老疯子朝我一笑,“有吃的吗,我饿了。” 我赶紧掏了掏包,这才想起来,我一早晨都魂不守舍的,只带了一些换洗衣服和看风水的家伙事,却忘了买吃的。 我叫来列车员,买了两盒盒饭,把一盒递到老疯子的手里。 老疯子好像几天没吃饭了一样,没过多一会儿就风卷残云的吃了个精光。 我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那份也递给他,老疯子嘻嘻一笑,张嘴大吃了起来。 我收拾了两个空饭盒,老疯子心满意足的拍拍肚皮,“我说到哪了?” “凤凰阴阳佩。” “对,说起这个凤凰阴阳佩啊,那可是个宝贝,谁得到了它,就可以在风水界呼风唤雨,做上京城五魁的魁首,乖乖不得了。” 我突然记起师父对我说,让我借助五魁的力量破解我和任家女孩儿的天命煞局,一年之内做上京城五魁的魁首。 “京城五魁是什么,做了魁首又有什么好处?” 老疯子神秘的一笑,“东西南北中,瞎瘸聋哑疯。这京城五魁是京城里的五大风水师,本事通天,谁也不服谁,这么多年了,都没争出个真正的老大。可有了凤凰阴阳佩就不同了,就可以做上五魁的魁首,其余四家都要听从魁首的命令,可以说,就能在京城的风水界里横行无阻了。” 我愣了一下,难道我师父就是京城五大风水师之一,瞎?! 我赶紧问道,“这对凤凰阴阳佩到底有什么秘密,怎么才能做上五魁的魁首?” 老疯子脸一沉,“你讲故事还是我讲,你还听不听了?” “听听,你接着讲,我不说话了。” 老疯子白了我一眼,接着说了下去。 “那个太岁煞星啊,天生八字纯阴,命格残缺,本应该是活不过六岁。老瞎子不光是眼瞎,他脑袋也有问题,竟然在太岁煞星六岁生日的当天,用自己的十年阳寿,给太岁煞星延命七天。” “你说什么?!”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 “我师父用自己的十年阳寿......给我换了七天命?!” 老疯子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一个命中无子的老瞎子,他到底是图什么,啊?你说,他要不是贪图凤凰阴阳佩,想做京城五魁的魁首,难道是他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老疯子污蔑师父的话,我一句也不信。 这二十四年来,师父把我拉扯大,给我吃喝,供我上学,还教了我整整十八年风水术。 原来那天师父一夜白头,就是为了给我换来七天的寿命。 要是师父贪图宝物,只需要等我死掉之后,凤凰阴阳佩自然就会落到他的手里,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我亏欠师父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擦了擦眼泪,平静了一下。 “那这七天之内,太岁煞星的命煞是怎么解开的?” 老疯子躺在座椅里靠着靠背,眯细了眼睛。 “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就在太岁煞星的七天寿命到了第六天的时候,眼看就要小命不保,太岁煞星竟然遇到了......紫薇凤女!” 第4章 第4章 老疯子又抓过我的水,一口气灌下大半瓶,打了个饱嗝,我怕他生气,没敢插话。 老疯子用衣袖胡乱擦了一下嘴,继续说了下去。 “离老瞎子住的村子不远的地方,有一户人家的祖坟,修的那叫一个倒霉,正好建在了穷神煞眼上,一家人穷的哟,啧啧,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的女儿都多大了,连肉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这家人已经穷了整整三代,实在是穷怕了,就问邻居家借了二十块钱,买了两瓶酒和一块肉,求老瞎子给他家解开这个穷煞。这老瞎子是什么人啊,是京城五魁之一,江湖上响当当的阴阳眼,哪会贪图这点东西。可是老瞎子偏偏就破了例,给那家人指了一条明路。” 听着老疯子的话,我脑海深处的记忆一点一点清晰了起来。 就在我六岁生日之后的第六天,家里来了三个人。 一对农村夫妇,带着一个小女孩儿。 那个小女孩儿,笑起来很好看。 我的脑海里隐隐传来了小女孩儿的声音,“你叫多余是吗?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时间过去了太久,小女孩儿的样子模模糊糊的,我记不清了。 “那户人家穷的叮当乱响,可偏偏生着了一个好女儿,六月初六辰时初刻,官星拥禄,日柱坐财,天生的紫薇朝凤命盘,正好和太岁煞星阴阳相济。” 我有点明白了,我记得在十八年前,师父把一块玉佩系在了那个小女孩儿的脖子里。 他应该是用了换命的方法,让小女孩儿替我挡下了命煞,而我,应该是把自己命里的太岁横财给了她家。 “太岁煞星破解了命煞,那户人家也得到了三世富贵,这就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了。”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那这户人家现在应该是在京城里赫赫有名了吧?” 老疯子答非所问,又有点像是自言自语。 “女阳凤,男阴凰,非相济,命不长。老瞎子让太岁煞星和紫薇凤女在十八年后结为夫妻,这还真是一招妙棋啊......” 我又问了他一句,“老人家,你说的那户穷的要命的人家,是不是姓任?” 老疯子又开始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起来,“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他现在有钱了,怕是祖宗姓什么都已经忘了。” 我觉得老疯子话里有话,可是我挠着后脑勺想了半天,也没明白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疯子的眼光落在我的脖子里,笑了笑。 “太岁煞星和紫薇凤女阴阳颠倒,水火互济,结为夫妻之后,命格归位,一生大富大贵。只可惜,这个命盘中天命残缺,要是一年之内......” 我紧盯着老疯子,他却打了个呵欠,一翻身,竟然睡了。 我赶紧推了推他,你还没说完呢,一年之内会怎么样?” 老疯子一秒钟就打起了呼噜,我都快急疯了,可又不敢惹恼了他。 算了,等他睡醒了再问吧。 昨天我一晚上都被师父的不辞而别搞的没心思睡觉,这时候脑袋迷迷糊糊的,早就困的眼皮有千斤重。 我靠在窗户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皮睁开眼睛,却突然愣在了那里。 身边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那个老疯子...... 不见了! 我赶紧问前后座位的乘客,有没有看到我身边的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去了哪里。 乘客们都摇头,“没看见,我们上车的时候,你就一个人在这里睡觉。” 我急了眼,发疯一样的在车厢里到处寻找老疯子,可我从四号车厢一直找到了车尾的餐车,也没见到他的踪影。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座位上,懊恼的拍着自己的脑袋。 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点线索,现在又断掉了。 这趟火车跑的很慢,哐当哐当摇晃了好几个小时,直到下午三点多,才慢慢在京城站台停了下来。 我提着行李走出人山人海的车站,抬头看了一下。 京城的楼很高,街道宽敞而干净,一条街上的人和汽车,比一个县城的都多。 我想起师父留给我的话,到了京城我自然会找到我要找的人。 可我傻站了半天,却想不到任何办法。 “师父啊,我该怎么办啊......” 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下午的太阳很热,街上像是蒸笼一样,我的心底却涌起了一股凄楚的凉意。 整整一天,我水米没沾牙,两盒盒饭被老疯子吃了个精光,就连我的水都被他喝完了。 我在路边找了个小超市,想进去买点吃的东西,却被店员拦在了门外。 “哎,内谁,把你那大包袱小布袋的都放门口存包柜里。” 我打开存包柜,却有点尴尬。 我出门的时候收拾了一包袱换洗衣服,一旅行包看风水的家伙事,包袱还勉强能塞进柜子里,可旅行包太大,怎么也塞不进去。 店员对我翻了个大白眼,朝门口的角落撇撇嘴。 “搁哪去,没人偷。” 我拿了一块面包,一瓶矿泉水,在店员嘲讽的眼光里结了账,又背起行李走上街头。 我坐在路边一个树荫下,慢慢啃着面包,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师父,我不想结婚,也不想当什么五魁的魁首,我想回家......” 我抽泣着低下了头,闭上眼睛,任凭泪水在脸上肆虐。 突然,我脑子一空,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温暖气息。 这股气息从我的脑海传向胸口,我感觉戴在脖子里的凰佩突然一热,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我愣了一下,赶紧擦掉了眼泪,心里一喜。 看来师父所说的,我到了京城自然会找到我想找的人,就是指的这道气息了。 我精神一振,背起行李顺着气息的方向走去,这可苦了我了。 没想到京城有这么大,我背着沉重的行李足足走了两三个小时,腿脚酸疼,这才感应到凤佩的气息已经很近了。 我喘着粗气放下了行李,四下看了一眼。 从方向上判断,这里应该是京城的西南郊区。 眼前是一座别墅,独门独院,别墅坐北朝南,背靠高山,朝向开阔,西北方一座峻峰,东南方一汪清湖。 青龙昂首,神虎低头,朱雀开阔,玄武厚重。 我赞叹了一句,“好风水,这个别墅建的位置应该有高人指点过。” 我刚把行李提到别墅门口,想要按门铃,突然我的手一僵,停在了半空。 我微微一愣,看出这座别墅的气氛有点不对。 这时候太阳刚落山,阳气下沉,别墅四周阴气森森,四面的阴气聚成了一丝丝黑雾,朝着别墅涌了过来。 我皱着眉看着别墅四周浓郁的煞气,突然眼前一花。 “嗖!” 一道淡淡的黑气快速从我身后斜飞了过来,正正钻进了别墅的二楼窗户里。 第5章 第5章 黑气来的方位是西南方,巽位,主家中长女,很显然,这是任家的女孩儿引来的煞物。 这座别墅的风水本来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说,是个非常好的阳宅所在。 但现在这座别墅却被一股浓郁的煞气笼罩着,在幽暗的光线里发出诡异的气氛。 我想起师父教过我的一句口诀,坎水西流,离火在东,阴阳归位,方得始终。 现在我已经满二十四岁,命格归位,触发了太岁命煞,任家的女孩儿会把任家的阴阳风水颠倒过来。 要是她七天之内不和我交换玉佩,这座别墅就会变成一座...... 阴宅。 我赶紧上前按了门铃,屋门打开,“谁啊?”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出来,往外探了探头。 “你谁啊,找谁?” “我找任......任......” 我有点尴尬,我不知道我这个“老丈人”是不是真的就叫任老四。 女人皱着眉,“你走错门了吧?” 我赶紧打开包,翻出师父的照片。 “是师父让我来找你们的。” 那女人接过照片看了一眼,脸色猛然变了,张大着嘴。 很显然,她认识师父。 “师父让我来找任老四......任四叔。” 那女人的脸色阴晴不定,她犹豫了半天,回身进屋。 不多一会儿,一个矮胖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看起来不到五十年纪,一张胖脸油光光的,略有点秃顶,肚子都快把衬衣撑裂了。 “是陶大哥来了吗?” 男人打开门出来,朝我看了一眼,微微一愣,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嫌弃。 我现在的样子很狼狈,背着个大包袱,提着个旅行包,鞋子都快走烂了,衣服被汗浸得透湿。 我赶紧向那男人弯了弯腰,“任......任四叔,我是陶多余,是师父让我来找您的。” 男人干笑了一声,“哎呀,是多余啊,长这么大了,真是......进屋吧。” 男人引着我进屋,我隐隐担心起来,看样子这两口子对我...... 不太欢迎。 别墅的客厅很大,装饰豪华,我把行李放在地上,女人皱了皱眉,用脚把行李推到了门口。 “多余,吃饭了吗?” “还没。” “那......一起一起,正好开饭了。兰兰啊,添副碗筷,去啊!” 男人指指桌子,“动筷吧,不用客气。” 我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抓起馒头啃了一大口。 女人嫌弃地扭了一下脸,把椅子挪了挪,离我远了一些。 男人淡淡地对我说了句“多吃点”,我抬头看了看二楼西南角的方向,“任四叔......” 男人打断了我的话,“多余啊,我现在的名字叫任天翔。离开村子之后,我认识了个有本事的大师,是他指点我改的名字。” “哦......任叔。” 任天翔指了指女人,“这是你婶子,马兰。” 我赶紧叫了马兰一声“婶子”,她翻了翻眼皮,没搭理我。 任天翔看了我一眼,“多余,你师父让你来京城,都和你说什么了?” 我放下筷子,“师父说,他十八年前和你有个约定,让我来找你赴约。” 任天翔和马兰对看了一眼,脸色有点难看。 我慢慢嚼着馒头,心头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任叔,婶子,师父告诉我,十八年前,你女儿替我挡了死劫,我给你家带来了财运。现在我们俩都到了命坎上,只有交换玉佩成了亲,才能解开这个命煞。” 任天翔干笑了一声,刚要开口,马兰接过了话。 “这话就不对了,我家老任从十八年前来到京城,那是一路坎坷,全靠着他白手起家,一点一点拼到了现在的家业。要说是你带来的财运......呵。” 我看了看任天翔,他没说话,看来是认同了马兰的说法。 我顿了顿,“你女儿的命格现在已经开始反转,她七天之内不和我交换玉佩,你家只怕是......会破财的。” 我没敢把实话全说出来,我要是告诉任天翔和马兰,他家的别墅会在七天之内变成阴宅,全家死于非命,我怕任天翔会当场打死我。 马兰嗤笑了一声,“我的公司正在进行第二轮融资,今天下午刚召开了新品发布会,运营顺利的话,半年之内就会上市。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师父跟你说的这些,只不过是想讹我们一笔钱罢了。我明说了吧,我家诗雨绝不会嫁给你这个土包子。” 我的手攥紧了一下,一股羞辱涌上心头。 我很不喜欢任天翔和马兰这两口子,我听火车上遇到的老疯子说,以前任家穷的连饭都吃不起。 现在我替任家带来了财运,他们却翻脸不认人了。 我刚才仔细看过任天翔的面相,他一脸富贵相,天圆地方,福泽深厚。 师父教过我,人在转运之后,面相是会和以前不同的,可能和十八年前相比,任天翔的面相发生了很大变化。 但是在他的子女宫里,隐隐透出丝丝黑气,已经逼向了他眉心的命官位置。 这就说明他的女儿,也就是任诗雨,已经开始在影响他的命格了。 我又看了看马兰的面相,冷笑了一声。 马兰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我心一横,不打算顾及面子了。 “你下午没召开什么新品发布会,你去打麻将了,还输了很多钱。” 马兰惊愕地看着我,“你......你胡说什么!” 我确定我没看错,马兰的一脸浓妆也挡不住她破财的面相。 “你印堂躁红,鼻尖暗紫,嘴角生出赤纹,分明就是刚损失了一笔钱财。四人聚会,三人得财,一人破费,财从北来。你头顶一片玄武之气,打麻将的时候,你坐的是北方位。” 马兰和任天翔吃惊地瞪着我,我大了胆子,声音也高了起来。 “玄武位临财星之上,主禄被夺格,钱财耗散,下午那场麻将,你最少输了大几万块钱。” 任天翔的脸色很难看,马兰一拍桌子,恼羞成怒。 “不管怎么说,这门亲事,你别妄想了!” 马兰推开桌子,气冲冲地上了楼,任天翔干咳了一声。 “多余啊,你婶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哪还会有人讲究娃娃亲......你看这样,你大老远来了,也别急着回去,就在京城多玩几天。” 任天翔在柜子里拿出一张卡和一串钥匙,推到我面前。 “这卡里有五十万,就当你在京城的开销。我在离这里不远有一座小院,你先住在那里,没事就来家里玩玩。” 听任天翔的意思,这五十万就是打发我的,他这是要把我撵走。 我气得脸通红,腾地站起来就想走。 但是我想起师父告诉我,要在一年之内立足京城,我咬了咬牙,伸手把卡和钥匙抓过来。 任天翔干笑起来:“哎,这就对了嘛。卡的密码是六个8,这是小院的地址。” 我接过任天翔递来的纸条,抬头看了看二楼,问了一句。 “这个房间......是谁的?” 第6章 第6章 任天翔抬头看了一眼,“哦,你婶子的,她说这个屋子采光好。你问这干吗?” 我冷笑了一声,点了点头,“我走了。” 我背着包袱提着旅行包,任天翔在背后喊了一句。 “别急着走啊,多玩几天!” 我没理他,心里冷笑。 你不是忘恩负义吗,任家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那煞物分明就是任诗雨招来的,目标有可能是马兰。 不出两天,你就要跪着求我回来。 我闭上眼感受了一下,一股淡淡的温暖气息从别墅三楼的一个房间散发出来。 我心里一动,任诗雨,应该就住在那个房间里。 按照任天翔给的地址,我来到一座小院,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 小院已经有日子没人住过了,不过我倒是挺喜欢的,这四周没有什么住户,很清净。 我收拾了屋子,把行李打开,铺好了床,痛痛快快洗了个澡,顿时感觉清爽了很多。 我打开行李,取出画符的材料,想到这几天就要帮任家对付那个煞物,我得画几张符来傍身。 屋子里有现成的供桌,我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个小香炉,点上三支清香,两支素烛,跪下磕了三个头。 我打开包,拿出裁好的黄纸,一支毛笔,拿出一个瓶子。 瓶子里装着藏红花,朱砂和白芨。 我刚想出去买只公鸡,取鸡冠血画符,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 我摸不清那个煞物的底细,鸡冠血可能镇不住它,干脆用阳血吧。 我在抽屉里找到一把剪子,苦着脸戳破了左手食指指尖。 所谓的阳血,就是人身上阳气最旺盛的血。 阳气最旺的地方是心口和舌尖,可我不敢戳破胸口,又不敢咬舌头,就只能用左手的食指血。 左手食指是离心脏最近的肢体,血液阳气旺盛,我使劲挤着指尖,疼的直吸冷气。 我用高度白酒把画符的材料调匀,提起了毛笔。 我也不知道那煞物是个什么东西,吓得我一晚上没敢睡觉,画了几十张符,镇阴符,缚鬼符,引雷符,太乙斩妖符,凡是我会的,都画了几张。 最后数了数,却只画成了五张。 画符可不是小说里讲的那么简单,这是个很费灵力的事。 画符之前要沐浴斋戒,燃香祷告,画符的时候要笔随心动,一气呵成,不能中断。 身体里的灵力随着意念灌注到笔尖,要是画完了符没有什么反应,那就是一张废纸。 画好的符要是泛起金光,这符就算画成了。 折腾了一夜,我筋疲力尽,直到天色蒙蒙亮,我收拾了东西,一头栽在床上睡了过去。 睡到快下午才醒,我咬了咬牙。 “反正现在有钱了,我得买点像样的行头去,不然一旦命煞解不开,我不是白活一遭了。” 我走出小院,找了个AMT机,咬着后槽牙取了五千块钱,放在旅行包的内层里,拉紧了拉链。 我在一家面馆随便吃了碗炸酱面,结账的时候,我傻了眼。 三十块钱! 我苦笑了一声,心想以后我还是自己做饭吃吧,照这个物价,这五十万我也花不了多久。 我走进一家商场逛了半天,挑了几身衣服裤子鞋,买了个包。 收银小姐姐把小票递给我:“您消费一共是五千六百八十八,现金还是刷卡?” 我心脏顿时不好了,差点厥过去,刚取的五千块钱都不够用的。 我拉开旅行包的拉链去找任天翔给的卡,身后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哎,买不买啊你?买不起就边去,别挡着我们结账!” “买买,不好意思啊,我找卡呢。” 我手忙脚乱掏出卡来,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 “哟,这土包子有点意思,瞧他那包嘿,真够新潮的,马王堆刚出土的吧?” 另一个声音笑道:“嘿,您还别说,就这款式,这气质,啧啧......绝对是今年米兰时装周的新款!” “哈哈......” 四周传来一阵嘲笑,我皱了皱眉,有点火大。 我回头冷冷一扫,四周的人看我眼神不善,纷纷闭上了嘴。 人群里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白白净净的,个头挺高,他一张嘴,我就听出就是最先嘲笑我的那个人。 “怎么着,说你几句还臭来劲是吧?你再瞪我一个试试?” 男人身边站着个年轻女孩儿,她皱了皱眉头,对男人露出一个厌恶的神情。 “潘浩,差不多得了啊,人家招你了?” 男人笑笑,“没事,就一土鳖,我还不信他真敢跟爷叫板。” 男人挑衅地朝我走上来一步,我盯着他的脸,突然心里一动。 这个叫潘浩的人...... 不是个普通人。 他的眉心里隐隐透出一缕神光,半青半白,我心里一动,他身上竟然有法术。 但这缕神光很弱,看起来他修行不深,顶多也就修习了五六年吧,是个半瓶醋。 我仔细看了他几眼,发现这股神光里还隐含着一丝青黑色的煞气。 看起来潘浩是被什么煞物侵体了,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潘浩把脸凑到我面前,咧了咧嘴。 “怎么个意思,不忿是吧?爷今天正好没事,要不找个宽敞点的地儿练练?” 那女孩儿有点生气,“潘浩,你够了啊!” 她向我笑笑,“不好意思啊,他这人有病,甭理他。您不是要结账吗,您先。” 那女孩儿闪身让出收银台,我转头看了她一眼,顿时愣住了。 女孩儿高挑身材,鹅蛋脸,一头长发扎在脑后,青春洋溢,长得很漂亮。 但是我盯着她看,真不是因为她的长相。 在女孩儿的印堂正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煞气,白嫩的脸蛋儿上显得乌青一片。 我吃了一惊,刚要说话,潘浩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 “你干嘛呢,爷的妞也是你能看的?信不信我戳瞎你狗眼?!” 我实在被潘浩烦的不行,反手把他推开,眼神一冷。 “道上的?” 潘浩愣了愣,嗤笑了一声。 “找我盘道来了?得,给你个机会,你先说。你哪条道上的?无间道还是走廊过道?” 我右手手掌伸出,拇指弯曲,其他四个指头横在胸前,食指抵住中指的第一个关节。 “青乌,陶多余。” 潘浩嗤笑:“多鱼,你还多虾呢......嗯?青乌堪舆,你真是道上的?” 他脸色变了变,站直了身子。 潘浩把手掌横在胸前,食指抵住中指的第二个关节。 我心里暗笑了一声,他比我低了一个辈分。 我是师父这一支系的第一代传人,而潘浩是他这个支系的第二代传人。 按辈分,他得叫我声师叔。 潘浩的声音小了很多,有气无力的。 “摸金,潘浩。” 我眼皮微微一跳,真没想到,这个潘浩...... 竟然是摸金校尉的后人。 第7章 第7章 摸金校尉大家应该都不陌生,是当年曹操手下的一支专业盗墓队伍,擅长分金定穴,后世传人在风水师这个行当里很有市场。 无论阳宅还是阴宅,都需要精准地找到风水眼,这正是摸金校尉擅长的领域。 我四下看了一眼,围观的人眼光很怪异,对着我和潘浩指指点点,他们可能认为我和潘浩是两个傻子。 我对潘浩皱了皱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结完账楼下停车场见吧。” 我下了楼,潘浩很快就到了停车场,身边那个女孩儿也跟着他一起。 女孩儿的印堂里煞气弥漫,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潘浩挡在了我面前。 “别以为你比我高个辈分我就怕你,你听好了,这是我的妞,你再敢看她,我......” 女孩儿有点不悦,她打断了潘浩的话。 “潘浩,别不要脸,什么你的妞?再敢胡说八道,我对你不客气。” 潘浩朝女孩儿讪笑了一下,回头恶狠狠地看着我。 “土鳖,给我记住了,以后在京城看到爷最好绕道走。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我当然不知道,潘浩挺了挺腰杆,一脸得意。 “谅你个土鳖也没听说过,我家是京城五魁之一,我爸就是摸金一派的老大,潘成!” 我心里一动,师父让我一年之内做上五魁的魁首,没想到我刚来京城,就遇到了五魁门里的人。 我从包里取出罗盘和香炉,“你被煞物侵体了,全身放松,别动。” 潘浩看着我把香炉放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就你这二半吊子还给爷解煞呢?想讹钱想疯了吧?” 他从腰间摸出一个钥匙扣一样的东西,在我眼前晃了晃。 “知道这是什么吗?有这东西护着我,什么阴煞能侵我的体?” 我看了一眼,那是一块战国古玉,雕刻成一段指头长短的长条形,年代很久远,雕刻的纹路已经有点模糊不清了。 我认识那东西,那是古代王后妃子下葬时塞住七窍的镇物,叫做“玉塞”。 虽然玉塞能辟邪镇煞,但是潘浩身边的这个女孩儿却是个罕见的八字纯阴之体,她招来的煞物可不是玉塞能镇得住的。 可能潘浩还不知道玉塞的具体来历,如果是塞住头部关窍的部位,那还算好点。 要是这玉塞是用在下身的...... 我喉头滚动了一下,隐隐有点反胃。 我说道:“你爸就没告诉过你,玉塞是极阴之物,如果遇到阴气极重的邪煞,你会死得很惨?” 潘浩脸色一变,还在嘴硬,“就算我被煞物侵体,有我爸在,还轮着你管了?你名字真没叫错,多余!” 这人不可理喻,我也不想再搭理他,我摇摇头,“行吧,你好自为之。” 走出几步,我听见那女孩儿问潘浩:“现在还真有风水师这个行业啊,我一直都不太相信呢。” 潘浩“切”了一声,“我爸的本事你亲眼见过了,你家房子的位置不就是我爸给你们指点的,财运一直很兴旺吧?我告诉你,这年头骗子多了去了,这土鳖一看就是个西贝货,他才学了几天风水就到处装大尾巴狼,什么玩意!” 我很想回头揍他一顿,但是想想我初来京城,还是不惹事的好。 我忍了气,逛了一下午街,又买了一部新手机,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吃完饭回到小院里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一天时间花了将近两万块钱,我心疼的要死,我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想归置一下,六枚铜钱掉了出来,散落在床上。 我微微一愣,那六枚铜钱随意散落,竟然形成了一个卦象。 离上乾下,大有元亨。 我趴在床上仔细看了一下,离火东来,客借主势,六五阴爻处于尊位,其他五个阳爻众星拱月,竟然是个大吉之兆。 “嘿,难道我要发财?” 我自嘲地笑了一声,仔细想了想,却也有点道理。 任诗雨的命格已经归位,她一天不和我交换玉佩,她家就会不断破财,我的太岁横财反倒是会让我财源滚滚。 我的心情愉快起来,收拾了东西,打开笔记本上网。 以后就要在京城生活了,我想了想,得先找个能赚钱的门路,但想了半天,好像除了风水术,我什么也不会。 我苦笑了一声,编了一条“看风水,电话......”的信息发在同城平台上,又想了想,加了一句。 “出售符箓。” 我拿出几张画好的符用手机拍了照,传到平台上,下面都标上了价格。 我标的价格很高,一张符箓两千块钱。 我寻思着反正平台上可以讲价,等我明天睡醒看看,要是有人给我留言还价,我五百多块钱卖掉也不亏。 第二天,我睡到快中午才醒过来。 我伸了个懒腰,算了一下日子,心里暗暗着急。 “这都两天了吧,任天翔怎么还没来找我?” 我想了想,师父说过,京城的风水界高手如云,可能任天翔已经找了其他的风水师来解这个煞局。 要是这个天命煞局被其他人解开,我就真的活不成了。 “算了,听天由命吧。” 我想起我发布在平台上的信息,我打开笔记本电脑看了一眼。 电脑上跳出一大堆信息,我点开看了一眼,一下子呆了。 “我靠,不是吧......” 信息栏上显示出一行字,“您寄售的物品已被购买”,一共有五条。 我有点激动,我挂在平台上出售的符箓,已经全部被人买走了! 而且根本没有人讲价,全部是按照两千块钱一张的原价买走的,下面还有一大堆留言。 “靠,手残了,没抢到,损失了几万块。” “哪个哥们抢到了,这是个天漏啊!” “货主还卖不?我这几天什么都不干了,专门来蹲。” 我有点懊悔,看来我是卖便宜了。 不过没过多一会儿,我的心情就好了起来,毕竟这五张符箓卖了一万块钱,除掉平台的手续费,到手也有九千五。 昨天花的钱,算是赚回来一半了。 我想了想,决定三天之后恢复了法力,再画几张符给买家寄过去。 这五张符可是我用自己的阳血画出来的,威力比鸡冠血画的符大很多,我有点舍不得。 我点开看风水的那一条信息,却有点失望,没有人给我留言。 不过总算是找到了一条赚钱的门路,没人找我看风水,我就多画点符卖掉,也足够养活自己的了。 我关上电脑,来到活禽市场,在一个卖活鸡的摊位挑了几只毛色鲜亮的大公鸡,把地址给了老板,让他给我放到门口去。 反正现在任天翔提供了一个免费的小院,养几只鸡是绰绰有余,鸡冠血用来画符,鸡嘛...... 当然是解馋了。 活禽市场旁边不远就是药材市场,我买了些画符用的药材,刚要离开,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8章 第8章 药材市场里人不多,那个声音显得非常扎耳。 “哎我说几个意思,你丫给我们家供货那么多年了,还学会偷奸耍滑了,嫌钱烫手了是吧?” “哎哟可冤死我了哟!”另一个声音叫了起来,“少爷您上眼,我这是可是波斯的藏红花,比国产的药效好,我是看在跟您潘家合作这么多年的份上,都是按国产货的价给您的,天地良心啊!” “滚蛋,我这又不是坐月子,国产的藏红花画符效果比进口的好,懂?” 我心里一动,听出了那个声音。 除了任家那两口子之外,我在京城能算得上认识的,就只有一个人。 潘浩。 我心里冷笑一声,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竟然在药材市场又遇到了他。 不过我还是暗自点头,果然不愧是五魁门里的嫡传弟子,潘浩说的没错,画符用的藏红花,确实是国产的效果更好一些。 看来他也不是不学无术,还算是有点见识。 我向他走过去,潘浩还在指着鼻子对老板叫。 “我告诉你啊,今天晚上之前必须把货送到我家,全部换国产的,我还急着画符给我老丈人平事呢......” “潘浩。”我叫了他一声,潘浩回过头来,眉头扭了起来。 “哎我去,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听着像个画眉叫,没成想是个老家雀。” 潘浩不耐烦地对药材老板挥挥手,让他按时把东西送到潘家,回头对我哼了一声。 “你还算有点道行,昨天我爸也说我被什么阴煞侵体了。不过这事就不劳你大驾了,我爸已经给我施了法,爷现在又是好汉一条了。” 我仔细看了潘浩几眼,他印堂里的黑气确实已经消散了不少,我暗自心惊,看来他老爸潘成绝不是个浪得虚名的江湖骗子。 但是昨天跟在潘浩身边的女孩儿是罕见的八字纯阴体质,很容易招来一些厉害的煞物。 想要解除体内的煞气,潘浩就必须远离那个女孩儿,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身上的阳气才能恢复回来。 我笑了笑:“那就好,出于关心小辈,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以后少跟那个女孩儿接触,她身上的阴气很重。” 潘浩脸色变了变,很显然,他也知道了那个女孩儿有点不对劲。 潘浩哼道:“不用你多嘴,我爸已经在想办法给她解煞了。那是爷认定的媳妇儿,你这癞蛤蟆就甭想吃天鹅肉了。” 话不投机,我也懒得和他再多说什么,“行吧,走了。” “哎你等等。”潘浩拦住我,他指了指我手里提的袋子,脸色有点古怪。 “看你买这些东西,应该是画符用的了?” 我点点头,潘浩笑了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讥讽。 “昨天我听说一事,有个傻缺在同城平台卖了五张符,两千一张,是你卖的吧?” 我愣了一下,“是啊,怎么了?” 潘浩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一猜就是你,这圈子不大,卖符的都是懂行的老司机,就你一个生瓜蛋子。两千?你知不知道,这种上品的黄阶符箓我都是卖多少钱?” 潘浩大笑着对我伸出两根手指,“两万!你真是一纯种土鳖,你当这是猪圈上贴的春联呢!” 我靠,两万! 我顿时心疼得要流血,怪不得那五张符箓刚挂到平台上就被秒杀,原来我就卖了个一折特价。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就当是开业大酬宾了,你叔我不差钱。” 我没敢再看潘浩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赶紧走出药材市场,一想到我损失了好几万块钱,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我又买了些黄纸和毛笔,买了几瓶高度白酒,回到小院,门口放着一个鸡笼子,里面传来喔喔的鸡叫声。 我把鸡放在院子里,撒了把米,几只大公鸡蹦跳着抢食。 我叹了口气,隐隐有点担心。 潘浩身上的煞气消散的差不多了,看起来他老爸潘成的本事不小。 要是任天翔请了潘成来给任家解煞,说不定还真能解开,那我的死活就真不好说了。 我心烦意乱,洗了个澡,在供桌前恭恭敬敬上了三支清香,拿出铜钱来卜了一卦。 铜钱散落在床上,我扒拉了几下,看了一眼卦象,心里暗暗叫苦。 坤上离下,地火明夷,凤凰垂翼,三日不食。 这不是个什么好卦象,我想起以前背诵的口诀,顺嘴念了出来。 “时乖运拙走不着,急忙过河拆了桥,恩人无义反为怨,凡事无功枉受劳。” 一点也没错,我现在就是时乖运拙,被任天翔和马兰两口子拆了桥。 我给他家带来了三世财运,不说是任家的恩人吧,最起码也不至于成为仇人。 只要我和任诗雨按照约定成亲,我们俩的命煞都可以解开,可偏偏任天翔和马兰把我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我。 “凡事无功枉受劳”,这一句可真是击中了我心底的痛处,我最怕的就是辛辛苦苦来一趟京城,什么事都没办成,反而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我哀叹了一声,看来我的小命有点悬了。 我仔细看了一下两个变爻,可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卦象上显示出一个六二变爻,“六二之吉,顺以则也”。 虽然我的命里凶险重重,但是如果能遇到贵人,我就会逢凶化吉,避开眼前的危机。 我自嘲了一声,“贵人?可千万别再遇到一个潘浩那种贱人就行。” 另一个变爻是九三之象,提醒我谨慎行事,不可操之过急。 我点了点头,还是挺满意的。 “好吧,既然卦象如此,那我就坐等贵人了。” 我想了想那三十块钱一碗的面,有点肝颤,我不敢再出去吃饭,自己随便做了点简单的饭菜吃了几口。 吃完晚饭,我还是有点心神不宁,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寻思了半天,我决定还是得去任家看看,一旦那个煞局被人解开,我这小命可就悬了。 我溜达出院子,走了一会儿,已经到了任家的别墅面前。 天黑透了,空旷的夜空下,任家的别墅被一股黑气笼罩着,煞气好像比前几天又浓郁了一些,显得阴森森的。 我走到门前,犹豫了一下。 我实在是有点不喜欢任天翔和马兰,也不知道我这个时候出现在任家,他们俩又会对我摆出一副什么嘴脸。 “什么人?” 突然别墅的大门打开,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传来。 这道声音散发出一股凌厉的威压,一股罡风直朝我扑了过来。 我赶紧退开几步,右手在胸前结出个手印,突然罡风消散,那道声音又传了过来。 “哦,原来是同道中人。” 我微微一惊,这个人单凭气息就能感觉到我的存在,难道我...... 遇到了风水高手? 第9章 第9章 我屏息凝气,朝那男人看去。 男人大概四十五六岁年纪,穿着一身整洁的唐装,中等身材,大背头,眉目间颇有英气。 我仔细看了一下,心里暗暗吃惊。 这男人的眉心处神光吞吐,隐隐透出一片白芒,看起来修为不浅。 具体到什么程度不好说,但至少是比潘浩厉害多了。 说起潘浩,我心里一动,感觉他的长相好像和眼前这个男人有几分相似。 男人走到我面前站定,两脚不丁不八,盯着我和我对峙了一会儿,突然眼神一厉,暴出一丝精芒。 我没动声色,心想你虽然修为不低,但是还没到能让我害怕的份上。 我暗提了一口气,丹田里热气翻涌,一股暖流传遍了全身,护住了我的经脉。 两股力量暗中相撞,我的身子轻轻一晃,呼吸顿时一滞。 我赶紧闭上眼,屏气凝神,左手张开,食指和中指连弹,封住了我胸口和丹田的位置。 流云琵琶指,这是一种可以增加我身上护持法力的办法。 果然,我身上压力一轻,丹田里的法力翻涌上来,压制住了男人传来的威压。 那男人纹丝不动,不过我看到,他脸色稍稍一变,鬓角流下了一滴汗珠。 男人笑了笑,收回了法力。 “这位朋友,夤夜到此,不知所为何来?” 我调顺了气息,看了看任家的二楼,“应该是和你一样的目的。” 男人笑笑,神色间多了几分傲然。 “此处主人的确遇到一点麻烦,但既然在下答应替他解决,就断无失手之理,此事不劳朋友费心了。” 我想想也对,按规矩,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 既然这男人被任天翔请来施法驱邪,我要是死皮赖脸非得插手,那只能是自取其辱。 我对那男人点点头:“放心,规矩我懂。青乌堪舆门下陶多余,初来京城,还请你多关照。” 说完,我手指横在胸前,那男人微微一愣,随后也把手指横在胸前,食指指尖抵住中指第一个关节。 “好说,摸金潘成。” 果然,眼前这人就是潘浩的老爸,潘成。 没想到任天翔在京城的根基这么深厚,找来了潘成这样的高手给任家破解煞局。 我想起今天的卦象上提醒我,让我凡事不要操之过急,就对潘成点了点头。 “既然潘兄有把握对付这个阴煞,那我也就不班门弄斧了,走了。” 我转头要走,潘成拦住了我。 “且慢,既然小兄弟是青乌堪舆门下,不知道小兄弟是否认识一个人。” 我问道,“谁?” 潘成犹豫了一下,脸色有点阴晴不定。 “风水前辈,阴阳眼陶青。” 我挺了挺腰杆,傲然说道:“他是我师父。” 潘成吃了一惊,“怪不得......你师父他......也到了京城了?” 我猜不透潘成的意思,不过看他的样子,他八成是认识我师父,而且还对他有点敬畏。 我装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方,行踪不定,不过如果我这个做徒弟的被人欺负,我想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坐视不理。” 潘成干笑了一声,“陶前辈的高徒,自然是没有人敢欺负的。在下想拜托小兄弟一件事,如果你见到陶前辈,还请帮在下转告一句话。” “你说。” “如果陶前辈驾临京城,麻烦你请他......来舍下坐坐。” 我装模作样的端起了架子:“话我可以帮你带到,至于师父接不接受你的邀请,那就得看他老人家的心情了。” 潘成的神色有点尴尬,我心一横,干脆装逼装到底。 “既然如此,我也麻烦潘兄转告任老板一句话。” 潘成一愣,“什么?” 我指了指任家的别墅,“要是潘兄突然对任家的事没兴趣了,任老板想请我来解决麻烦的话......” 我对潘成伸出两根手指,“我的价码,是潘兄的双倍。” 潘成被我堵的说不出话,我得意地笑笑,转身离开。 潘成在门口呆站了一会儿,回到别墅关上了门。 我有点好奇,想留下来看看潘成到底能不能对付二楼那个阴煞,但在门外转悠了半天,也没见屋里有什么动静,还让蚊子咬了一腿包。 回到小院,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坐在院子里,瞪着黑漆漆的夜空。 我想起刚才见到的潘成,虽然他忌惮师父的名气,没有为难我,但是我心里很清楚。 他的修为可不是潘浩能比的了的,甚至潘成的本事比我还要高一些。 看来想在京城立足,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之后的两天,我都待在小院里,喂喂鸡看看天,我恢复了元气,又画了五张符,按照地址给买家寄了过去。 没过多久,平台就把钱打进了我的账号里,我的心情有点小激动。 但我一想起潘浩的话,就心疼的不行,这五张符至少损失了七八万块钱。 我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这几天我试着闭上眼感受凤佩的气息,发现那股气息从来没离开过任家的别墅,甚至都没动过地方,一直都在三楼的位置。 “奇怪,会不会是任诗雨出事了,她怎么天天呆在家里?” 我有点慌,赶紧焚香祷告,卜了一卦,这才放下心来。 卦象显示,任诗雨这几天暂时不会有事,可任天翔和马兰却麻烦不断,不是破财就是受伤。 “该!”我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幸灾乐祸。 凤佩的气息没动过地方,看来是任诗雨根本就没戴那块凤佩,一直放在她家里。 我偷偷又跑到任家别墅前观望了一下,二楼的煞气还是很浓郁,我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潘成也没在那煞物身上占着什么便宜。 我又有点担心,连潘成都没收拾得了那个煞物,看来那玩意绝不是个善茬,我...... 能行吗? 转眼到了我来京城的第四天,一大早我就起了床,心里暗自嘀咕。 “这任天翔也真能死撑啊,到现在也没来找我,可就剩三天时间了。” 我咬了咬牙,点起三支清香,决定再起一卦。 师父告诉过我,一个风水师一辈子能卜的卦是有数的,让我没事尽量不要起卦,不然会损了自己的造化。 可我现在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小命都快没了,还谈什么造化。 铜钱落地,我赶紧扒拉开看了一眼,伸手掐算了一下。 “辰初门开,客从南来。现在已经过了七点,马上就会有客上门了。会不会是任天翔呢?”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小院门口却静悄悄的,我有点坐不住了。 我决定主动去找任天翔,不能再这么死等下去了。 我刚要起身,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随后小院的门被敲响。 “多余啊......你在家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终于松了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任天翔...... 你可算是来了。 第10章 第10章 我打开门,任天翔站在小院门口,脸上堆满了假笑。 我刚看了一眼任天翔的脸,差点没憋不住笑。 这才几天时间,任天翔的面相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的一张脸几乎被霉运盖满,鼻尖像个瘪茄子,财帛宫又暗又紫。 眉心命官黯淡,隐隐长出一颗黑痣。 右眼一侧的夫妻宫几乎变成了一片青黑,活像是被人一拳打了个熊猫眼。 不用多说,肯定是马兰被那煞物折腾的不轻。 我强忍着笑:“任叔来了,快请进。” 任天翔赶紧把手里的两盒点心塞到我手里,一步跨进了小院。 “多余啊,你看叔这几天太忙,也没抽出空来看你,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我故意皱了皱眉:“别提了,不习惯啊。京城的空气不太好,物价又太高,我正寻思着今天就收拾收拾东西,回县城去算了。” 任天翔吓得差点跳起来,“哎呀别,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有叔一口饭吃,还能饿着你不成?” 任天翔赶紧掏出一摞钱塞给我,大概有个几千块。 “拿着,你拿着......这就对了,和叔客气那可就见外了。” 我请任天翔坐下,给他泡上壶茶,对他叹了口气。 “任叔啊,你看我在这麻烦你这么多天,都过意不去了,再说我也不能老是白吃白喝不是。我寻思着回县城去随便找个工作,哪怕少挣点,也高低能养活自己。” 任天翔一拍大腿,我脸一抽,看着都疼。 “好孩子,你有这份志气,叔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必须得成全你。” 任天翔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对着话筒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别回县城了,叔看上你的能力,就跟着叔干得了。这样,叔手头上有块地皮正在开发,正好缺个项目经理,你要是不嫌弃,明天就可以去上班,月薪嘛......税后八千!” 我仔细看了看任天翔的脸,冷笑了一声。 “任叔啊,我只怕是......唉,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任天翔一愣:“是不是对薪资不满意?这都好说,要不......一万!” 我摇摇头:“不是钱的事,任叔啊,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这种瞎话能糊弄的了我?” 任天翔讪笑了几声,端起茶来掩饰住那一脸尴尬。 “嗯......是,叔还没来得及和你说,那块地皮......出了点事。” 我笑道:“那块地皮刚开始施工就出了怪事,现在承包方天天追着你要工程预付款,但是......项目经理却卷着款跑了,你拿不出来。” 任天翔猛然抬头看着我,眼睛瞪的溜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冷哼了一声,心想这些都在你面相上显示出来了。 其实我也推算不了这么精准,只是根据任天翔的面相,加上他说的地皮的事猜测的。 任天翔的左眼皮上方田宅宫两道煞气纵横,一道应在他家里,另外一道就应该是应在地皮上了。 他下巴上的奴仆宫凶光毕露,应该是应在项目经理这个职务上,不然任天翔也不会突然给我这么个肥差。 任天翔哭丧着脸,满脸都是哀求的神色。 “多余啊,你看......” 我撇了撇嘴,“这些话我师父应该在十八年前都跟你说的明明白白,只怪你没听进去。” 任天翔脸色通红,吭哧了几句。 “这都怪你婶子,她就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封建迷信......嗨,不是,怪我怪我。” 我忍着笑看着任天翔,心想就这样吧,差不多就行了,要是真的不管任家的事,第一个死的人...... 就是我。 我喝了口茶,“任叔,听说你请了摸金潘家给你解决家里的阴煞,现在怎么样了?” “别提了!”任天翔狠狠地把茶杯墩在桌子上,“潘成牛皮吹的山响,我还以为他有多大本事,结果他被阴煞反噬,自己差点没命不说,还把你婶子也害惨了!” 我有点好奇,让任天翔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前几天......嗯,就是你来京城的那天晚上,你婶子就有点不舒服,她总说身上没力气,怕冷,这大热天的盖了两床厚被子,还一个劲的打哆嗦。” 我点了点头,这是典型的阴煞侵体的症状。 任天翔继续说道:“去医院也没检查出什么毛病,后来我就请了潘成来看看,他说你婶子和诗雨都被什么邪物缠上了,要是不赶紧解决,五天之内就能要了她们的命。” 我想了一下,没错,时间正好能对上。 看来潘成不是浪得虚名,他还真算准了,他到任家去看风水的时候,确实是离任诗雨的生日只差了五天。 “然后呢?” “我给了潘成一百万,他带了法器符箓去我家镇邪,结果,结果......唉!” 我笑了笑,结果都不用说了。 潘成被阴煞反噬,应该是伤的不轻,马兰的病情更加严重,看来卦象上显示的真没错,天命煞局哪是这么容易解开的。 “行吧。”我故意沉吟了一下,“我去试试,收了那个阴煞。” 我刚要起身,任天翔一把拉住了我。 “多余啊,你看能不能......先把地皮的事解决了,那事比较急。” 我怀疑自己没听清楚,你搞错没有,是你媳妇和女儿的命重要,还是一块地皮重要?” 任天翔苦起了脸:“你婶子和诗雨三天之内还不会有事,可那块地皮......明天再不解决问题,我就要破产了,哪还有钱养活她们娘俩。” 我很生气,眼看马兰和任诗雨就要没命了,任天翔竟然还在纠结一块地皮的得失。 我想了想,忍了口气。 算了,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 “行吧,我就先去地皮那边看看。不过任叔,我让潘成转告你的话,你应该没忘吧?” 任天翔愣了一下,“转告我的......啊,想起来了。多余啊,只要你把这块地皮的事解决了,别说是二百万,就算再多钱,叔也给得起!” 我点头答应,任天翔催我赶紧走,我又叫住了他。 “任叔,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句,三天之内我和诗雨交换玉佩,按照约定成亲,你全家自然会安然无事,不然谁也救不了你,别说是潘成不行,就算我师父他老人家亲自来了,也是这句话。” 任天翔猛然变了脸色,他吭哧了几声,咬咬牙。 “行,叔答应你,只要你顺利解决了地皮的事,咱什么都好商量!”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个唯利是图的家伙,现在都火上房子了,他还是一门心思就想着那块地皮。 我回屋收拾了家伙事,走到门口,任天翔正跳着脚轰着围着他打转的大公鸡,我又叫住了他。 “任叔。” “多余你说,什么事?” “你说的那块地皮,是不是在东边?” 任天翔愣了一下,点点头,“对,就在东郊,你怎么知道的?” 我叹了口气,对他摇摇头。 “那你还是别去了。” 第11章 第11章 我对任天翔笑笑,“你疾厄宫的黑气向东蔓延,你这几天还是别去东边为妙,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 任天翔差点没哭出声来:“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这......怎么办?” 我想了想,“你女儿最近暂时不会有危险,要是她对那块地皮的情况熟的话,让她带我过去看看吧。” “熟熟,那就让她和你一起去,我还是回家躲着吧。” 我点点头:“嗯,这样最好。” 任天翔指了指停在门外的车:“你开着去吧。” 我脸一红,我不会开车。 “不用了,对了,师父以前是不是给过诗雨一块凤佩,她戴着了吧?” “嗯......戴着呢......” 我沉了脸,任天翔支吾了几声。 “你婶子那人吧,矫情,她说那玉佩太土了,就......” 我冷声道:“你告诉诗雨戴上凤佩,直接去那块地皮等我就行,我能找到她。还有,从今天开始,她最好不要把那块凤佩摘下来,不然出了什么事,我也救不了她。” 任天翔赶紧点头答应,他给任诗雨打完电话,把定位发在我手机上,开着车一溜烟不见了。 我闭上眼感应了一下,过了没多一会儿,一股淡淡的暖意从任家别墅离开。 我打了辆车,同时感应到那股气息也一直在往东郊方向移动。 这个时间京城还没开始堵车,一个小时左右就赶到了东郊,我下了车,感应到那股气息也停在不远的地方。 我顺着气息走了过去,老远就看到一辆火红色的小跑车,一个女孩儿站在车旁边,正背对着我打电话。 女孩儿高挑身材,一束高马尾扎在脑后,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暗自嘀咕,这个女孩儿好像有点熟悉。 “好的爸,我知道了,挂了啊。” 女孩儿挂掉电话,转过身来,她胸前戴着一块玉佩,和我的凰佩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我的玉佩,凰是面向右边,无冠,两尾。 而她戴的那块玉佩,凤头向左,三条尾巴,头顶一个漂亮的大冠子。 她看了我一眼,有点诧异。 “咦,是你?我们见过。” 我也认出了那个女孩儿,这不就是我在商场里见过的那个女孩儿,就是潘浩说的“他的妞”吗! 我看着女孩儿:“你是......任诗雨?” 她朝我一笑,洁白的牙齿晃到了我的眼。 “是我,你是陶师傅是吧,我想想......对了,青乌陶多余!” 她笑了起来,我呆呆看了她半天。 “嗯......走吧。” 任诗雨带路,我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几眼。 上次在商场里见到任诗雨,她的印堂处青黑一片,煞气冲天。 不知道是不是戴上了凤佩压住了煞气,她今天眉心里的黑气消散了很多,白嫩的脸蛋儿透着红润,水灵灵的,我悄悄咽了一口口水。 她真好看。 我有点得意,潘浩那个臭不要脸的,竟然说任诗雨是他的妞。 没想到她却是我的未婚妻,下次再见到潘浩,我一定要搂着任诗雨的肩膀,用纯正的京城话告诉他。 “你丫听好了,这是大爷我的妞,你再敢看她一眼,爷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任诗雨叹了口气:“情况你都知道了吧,这个项目是我爸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贷了很多款,要是开发不下去的话,我们家就......” 任诗雨的脸色有点黯淡,我问她,“具体出了什么怪事?” 任诗雨指向工地的方向,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里挖出一个土坑,旁边停着一辆挖掘机,铲斗上映出一片扎眼的红色。 “才挖了不到三米,突然挖出血来,吓得工人赶紧停了下来。他们有几个大胆的上去看了一眼,说是里面的血都快漫上来了。” 任诗雨打了个冷战,我点点头。 “别怕,你在这等我,我过去看看。” “哎陶师傅,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我对她笑笑:“怎么能算了,我可拿了你爸的酬金了。” 任诗雨缩着身子,声音颤抖了起来。 “工人都被吓病了好几个,项目经理也失踪了,有传言说他已经被脏东西杀死了。我是怕......你也......” 我心里一暖,对她笑笑。 “没事,你就在这等我,别乱跑。” “嗯,那你小心点。” 我提着包向土坑走去,老远就闻见一股腥臭的味道。 土坑四周黑气弥漫,一看就是有什么阴邪之物在作祟。 我没敢走得太近,从包里掏出一个罐子,抓出糯米围着土坑撒了一圈。 我拿出一根墨斗线,在手脖子上缠了一圈,慢慢接近了土坑。 我心里有点发虚,生怕坑里突然跳出一只大粽子。 果然就像任诗雨说的一样,土坑里漫着很深的鲜血,还在咕噜咕噜冒着泡,像开了锅一样,已经快接近了土坑的上沿。 我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没吐出来。 我捂住鼻子,掏出一只小瓶子,把瓶子里的黄色液体倒进了土坑。 这是一瓶牛尿,里面还掺了一滴阳血,一钱香灰,和一钱符纸烧成的灰。 没过多一会儿,土坑里的血平静了下来,不再翻涌,慢慢渗进了地下,露出了坑底。 我探头看了看,坑底的鲜血已经完全不见了,只留下几道殷红的痕迹,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在太阳下反射出诡异的颜色。 那图案是两个等边三角形,一个正的,一个反的,交错在一起。 我仔细看了一下,组成图案的血,颜色有深有浅,其中颜色最深的两个角,一个指向了东南兑位,一个指向了正西坎位。 我掏出黄铜罗盘打了一下方位,心里大致有了数。 “六合煞,以水冲火,阵眼在正南,镇物在东北。” 我走到土坑的正南方向,掏出一张镇阴符,咂了咂牙花子。 这一张符贴下去,两万啊! 虽然肉疼,但想想任天翔许下的二百万酬金,我还是咬着牙把镇阴符贴在了土坑正南方的地上。 我向土坑的东北方向走去,罗盘上的指针突然停下,我低头看了看地面,用脚踩了踩。 任诗雨跑到我面前,一脸紧张。 “陶师傅,怎么样了?” “没事,找到镇物了,把它挖出来,这个煞局就算破了。” 任诗雨拍了拍巴掌,“太好了,您可真有本事,那现在挖吗?” 我抬头看了看太阳,“不急,十一点十五分开始挖。那时候阳气鼎盛,镇物里的邪气翻不起风浪来。” “得,听您的。” 任诗雨顿时轻松了下来,我皱了皱眉头。 “这个煞局显然不是野生的,肯定有人在背后对你爸下手。你知不知道你爸公司的最大竞争对手是谁,那就有可能是设下这个煞局的人。” 任诗雨有点不太相信,“不能吧,孙叔叔和我爸虽然是竞争对手,但也是很多年的朋友了,他怎么会对我爸下手?” “孙叔叔?” 任诗雨点了点头:“嗯,大圣地产的老板,孙侯!” 第12章 第12章 任诗雨说道:“我爸的天鸿地产和孙叔叔的大圣地产,就是京城最大的两个地产公司了,虽然互为竞争关系,但京城这么大,哪有一家就能做完的生意,所以他俩联手做大,让其他的地产公司无机可乘。” 我点了点头,商界的门道我不懂,听了任诗雨的话,我倒是有点佩服任天翔的头脑。 任诗雨想了想,“会不会是其他地产公司做的,我觉得不可能是孙叔叔,他赚的钱可不比我家少。” 我冷笑了一声,“那可不一定。” 任诗雨没明白:“为什么?” 我掏出糯米围着镇物的位置撒了一圈,指了指脚下的圈子。 “要是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镇着一口五寸七分长的棺材,外面涂着一层血。这东西不光是可以破坏这块地皮的风水,更重要的是......” 我把糯米罐子收进包里,又拿朱砂在外面画了一个红圈。 “更重要的,是六合煞可以夺走你家的三世造化,目前的一点利益是小,这三世的富贵......嘿,谁不想要?” 任诗雨愣了愣:“孙叔叔怎么会知道我家能一直有钱,要是到我这一代就穷了呢?” 我挑了挑眉毛:“设局的人可能背后有高人指点,不然他根本不可能知道你家有三世富贵造化。” 任诗雨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我家会富贵三代?不是吧,谁说的?” 我哼了一声:“以前的事你父母都没跟你说过吧,包括这个。” 我指了指她胸前的凤佩,任诗雨摇了摇头。 “没说过,哎对了陶师傅,你脖子上怎么有个一模一样的玉佩啊?” 我咬了咬牙,心里恨疯了任天翔和马兰。 这对没良心的夫妇,当年师父给他们解了穷煞,他们不思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想隐瞒这段过往,更可气的是他们从来就没打算履行婚约,一直没把凤佩的来历告诉过任诗雨。 我真想一拍屁股走人,这档子烂事我也不想管了。 但是不解开这个天命煞局,我自己也会死,还有...... 我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媳妇儿,她也会死,我可真有点舍不得。 我叹了口气,也没心思去和她细说,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玉佩的事......算了,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时间差不多了,挖吧。” 我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算了一下,血棺应该是埋在地下一尺三寸处。 我小心地铲掉地面上的土,每一铲都下在糯米围成的圈里。 要是不小心铲破了这个圈,镇物里的邪气就会逸出来,那镇物到底有多深的道行,我心里也没底。 挖了几分钟,我约莫着已经快挖到了血棺的位置,就放下了铲子,用手一点一点把土捧出来。 没过多一会儿,我扒开一层浮土,下面露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小棺材,棺盖上涂着扎眼的鲜血。 “嘿,陶师傅你真牛哎,这东西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任诗雨惊讶地叫起来,我顺着边把棺材四周的泥土挖开,喘了口气。 “你去躲起来,里面的阴物有可能会跑出来,别伤着你。” 任诗雨笑道:“没事,你本事那么大,能保护我的,对吧?” 我心里一动,头有点晕。 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谈过恋爱。 我到现在连女孩儿的手都没拉过,更别说是“保护”这种奢侈的机会了。 我对她笑了笑,“行,小心点,别碰着旁边的糯米。” 我小心翼翼地把棺材捧了出来,放在平整一点的地面上,趴在地上仔细看着棺材四周。 果然,棺材底部隐隐露出了一根红色的丝线,和棺材几乎是一个颜色,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到这根红线。 红线顺着棺材边,从棺盖的缝隙里伸进了棺材里。 “哼,果然是个高手布的局。” 我冷笑了一声,小心地拉住红线一端,用剪子轻轻地把红线剪断。 我慢慢扯着线头,一点一点把红线拉出来,直到红线完全从棺盖里抽离出来,我才松了口气。 “行了。” 任诗雨一脸好奇:“陶师傅,这是什么啊?” “引魂铃的机关,红线那头绑着一个小铃铛,就藏在棺材里,要是不小心碰到了红线,引魂铃响了的话,就会唤醒里面的煞物。” “哦,那煞物是个什么东西?” 我打开棺盖,“看吧,就是这个。” 棺材里躺着一个黑乎乎的小干尸,脑门上贴着一张一指宽窄的黄纸。 小干尸只有一拃长短,全身皮肤皱巴巴的,两颗漆黑的眼睛瞪得老大。 “啊!”任诗雨赶紧闭上了眼睛,躲在我身后,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真恶心,是谁把这东西埋在这里的,死变态!” 我趁机拍了拍她的手,一阵嫩滑传过我的掌心,我的嗓子有点发干。 “没事,别怕。那个变态的生辰八字应该就在这干尸上,喏。” 我从干尸的脑门上拿下黄纸对任诗雨晃了晃,黄纸上面用鲜血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你说的那个孙叔叔,孙侯,你知道他的生日吗?” 任诗雨想了一下,“我记得我爸去年参加过他四十五岁的生日酒会,大概是在九月初吧,具体哪天记不太清楚了。” “嗯。”我点点头,“这个生辰八字就是设局的人的,辛亥年丙申月壬辰日,是......阳历九月四号,这个人还差几个月四十六岁,和你说的孙侯的生日基本相符。” 任诗雨气得脸蛋儿通红,愤怒地瞪着眼睛。 我指了指棺材里的小干尸:“这是个刚出生没几天就夭折的婴儿,尸体被泡在特殊的药水里,婴儿就会被抽干水分,骨骼缩小,变成一具不会腐烂的小干尸。” 任诗雨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真可怜。” “这是一种很阴毒的邪术,设局人把自己的生辰八字贴在干尸头上,然后用自己的血涂在棺材上,施法用这个干尸做自己的替身,就可以夺走你家的三世造化。” 任诗雨气得大骂设局的人缺德,我用矿泉水洗干净了手,拿出香炉放在地上,点上清香素烛。 “最后一步了,超度了这个干尸,煞局就完全破解了。” 任诗雨脸色稍缓,“嗯,谢谢陶师傅!” 我翻了翻白眼,心想这是谁教给你的称呼。 陶师傅...... 真够别扭的,你应该叫我“亲爱的”,或者是“老公”才对。 我在地上画了个圈,在圈里烧了几张黄纸,嘴里念叨了几句。 “敕令往生,四世沾恩,度尔魂魄,速往极乐。” 黄纸烧尽,冒起一股青烟,我盘膝坐在地上,把棺材放在香炉面前,任诗雨好奇地看着我。 我向棺材里的小干尸念叨了几句,伸出手去抓住干尸拿出棺材,就在这时候...... “叮铃!” 一声轻响从棺材里传来,我脑子突然一空,身子晃了一下。 我眼光瞥到了棺材里,顿时浑身的血都凉了。 第13章 第13章 小干尸身下露出了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铃铛,正在微微颤动,我一下傻了眼,这才是真正的...... 引魂铃! “不好,你快跑!” 我一把丢了小干尸,朝任诗雨一声大吼。 任诗雨显然是吓傻了,没动。 “跑!快!!!” 我又吼了一声,任诗雨终于动了。 但是她实在太紧张,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 要坏事。 我赶紧把左手指尖伸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指尖渗出一滴血珠。 “血缚!” 我根本来不及念咒语,直接一指头朝小干尸脑门上戳了过去。 “嗖!” 还是晚了,两股浓黑的煞气从小干尸眼睛里飞出,一股飞向我,一股飞向瘫坐在地上的任诗雨。 两道煞气来的极快,我赶紧一指头戳向飞来的那股煞气,指尖的血和煞气撞在一起,煞气顿时消散,我的指尖一阵剧痛。 眼看任诗雨就要被另外一股煞气打中,我心里一凉。 “嗡!” 我脑子里突然一声轻响,腾起一股温热的气息,包裹了整个脑海,随后印堂里突然闪过一道灼热,耳边猛的响起一声清亮的凤鸣。 我的身体一下子不受自己控制,猛然一蹬腿,和身朝任诗雨扑了过去,把她死死压在了身下。 “砰!” 煞气打中了我的后背,一股阴寒的气息瞬间传遍了我的身体,我顿时四肢一僵。 我心里大惊,赶紧抬了抬胳膊,却发现那股阴寒之气来的凶猛,我一时竟然动不了了。 “嗡!” 又一声轻响在我脑子里响起,一股温热的气息传进身体里,我身子一暖,突然感觉那股阴寒之气消散了很多。 刚才我明明白白地感觉到,那股温热的气息,竟然是来自于被我压在身下的...... 任诗雨! “快,扶我起来,快!” 我赶紧喊着任诗雨,声音都抖了起来。 任诗雨狼狈地爬起身,一声叫了起来。 “哎呀陶师傅,你......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任诗雨手忙脚乱地把我拉起来,我盘腿坐好,咬了咬牙。 “躲在我身后,千万别出来,用双手抵住我的后背,别松开!” “哦!”任诗雨赶紧把手抵在我后心,我顿时感觉一股淡淡的温热源源不断灌注进身体里。 我深吸了口气,试着抬了抬胳膊,还好。 胳膊已经恢复了一点动力,虽然不是很灵活,但是那股阴寒之气的影响已经消散了很多。 我赶紧抓过包,从里面翻出缚鬼符,也不管是不是会心疼这两万块钱了。 有句话说的真对,钱在命面前,是真不值钱。 “以血为祭,鬼神来助,血到之处,束缚万物!” 我念完了血缚咒语,凝神半天,舌尖吐出一个字。 “敕!” 我把指尖上的阳血按在缚鬼符上,一巴掌贴在小干尸的脑门上。 缚鬼符泛起一道淡淡的金光,我大松了一口气,喘了半天。 “好了,没事了。” 任诗雨半天才从我背后露出头来,“陶师傅,真的没事了?” “嗯,出来吧。” 小干尸半天没有动静,我彻底放了心,站了起来。 任诗雨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脸色煞白。 “吓死我了,你没受伤吧?” 我动了动四肢,阴寒之气已经完全消散了,看来是玉佩真的起了作用。 我对任诗雨笑了笑,“没有。” 我有点不放心,赶紧从包里抓过糯米罐子,一股脑把糯米塞进棺材里,塞的满满当当的。 任诗雨心有余悸,说话还在哆嗦。 “陶师傅,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着了设局人的道了,外面那根红线是个障眼法,让我以为那就是引魂铃的机关,其实机关在小干尸身子下面。” 我指指棺材,“小干尸身子下面压着的才是真正的引魂铃,我刚才把干尸拿出来的时候,引魂铃上没有了压力,就触发了机关,原理和松发地雷差不多。” “那现在没事了?” “没事了。” “刚才我看见那股黑气朝我飞过来,可把我吓着了,谢谢你啊陶师傅。” 我第一次在商场见到任诗雨的时候,就看出她是个纯阴体质的人,她是能看到邪物的。 但我很清楚,其实她的八字并不是纯阴的,而是她成了我的替身,在这七天之内变成了纯阴命格。 我有点臊得慌,“嗯,别谢我了,其实你也救了我。” 任诗雨不解,“我救了你?这话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任诗雨解释,看了看她脖子里的凤佩。 在我被小干尸发出的阴寒之气侵体的时候,是任诗雨身体里传来的一股温热气息救了我,不然我现在已经挂了。 我猜,救命的气息可能是她脖子里的凤佩发出来的。 但是我有点想不通,在任诗雨马上被那道煞气打中的时候,我为什么会突然身体失控,一下子飞身朝她扑了过去。 那一下动作极快,我都没来得及反应,现在想想,那根本不是我的身体能达到的一种灵敏度。 我摸着凰佩,感觉着那股温暖的气息,心想难道这两块玉佩是可以心意互通的? 我笑了笑,“先做正事吧,现在煞局已经解开了,这块地可以继续开工了。” 任诗雨很高兴,“太好了,我爸把整个身家都押在这块地皮上,现在终于可以......哎呀!” 我问:“怎么了?” 任诗雨有点不好意思,“没事陶师傅,你只负责解决这块地皮的怪事,剩下的就是我爸自己的事了。” 我想了一下,“是不是工程预付款的事?” 任诗雨点点头,“我爸拿这块地已经掏空了他所有的资金,现在工程预付款又被项目经理卷走了,我爸根本不可能再有钱去支付给承包方。要是明天早晨九点之前款项还没到位,这块地就要被查封了,我爸还可能要吃官司。” 我有点不解,“这么大一笔款子,是不是应该通过公司出纳交付,怎么会交给项目经理私人去经手?” 任诗雨有点沮丧,“这个项目经理跟了我爸二十多年,是我爸最信任的人,他打电话告诉我爸,和承包方的合同都已经到位,就等我爸签字拨款了,我爸也没多想,就授权给他全权处理。” 我哦了一声,“没想到他把款项全私吞了,现在还玩失踪。” 任诗雨点点头,眼圈红了起来。 我想了想,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不到。 “时间还够。” 任诗雨没明白,“你说什么?” 我笑笑,“十二个小时之内,我就能让设局的人把那笔钱吐出来,今晚我们就在你家等着,应该可以赶在明天九点之前把工程预付款补齐。” 任诗雨惊喜地看着我:“真的吗陶师傅?” 我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小干尸,冷笑了一声。 “我真生气了。风水师的报复......你准备好了吗?” 第14章 第14章 我把糯米罐子和墨斗线都收了起来,冷笑了一声。 “想设局整垮任家,同时还想害死我,这个孙侯真够阴的。既然这样,我就和他玩玩。” 任诗雨有点担心:“你真能确定是孙叔叔做的吗,一旦不是他怎么办?” “不影响。”我摆摆手,“小干尸上的生辰八字总不会错,我施法让小干尸的煞气反噬在设局人的身上,他顶不住的时候,就会来求你爸了。” “那他......会死吗?” 我看看任诗雨,笑了。 “看不出来,你还有一副菩萨心肠。好了,我答应你,只要他吐出黑掉的钱,我马上给他解煞。” 任诗雨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你了陶师傅。” “别叫我陶师傅了行不,别扭。” “啊,那叫你什么?” 我差点冲口而出,说叫我老公,还算是强忍了下去。 “叫我名字吧,多余,师父就是这么叫我的。” “别吧,不尊重。” “没事,我喜欢。” “嗯,那好,多余......师傅。” 我假装生气,“把师傅去了,不然我就一墨斗线绑死这个小干尸,你爸就等着破产吧。” “切,你才不会。好了我知道了,多余!” 听到她亲口叫出我的名字,我的心大跳了一下。 “有黑色的伞吗?” 任诗雨摇头,“没有。我车上只有一把遮阳伞,粉红色的。” 我点头,“拿过来吧。” 任诗雨把遮阳伞拿来,我从包里拿出一瓶墨汁,用毛笔均匀地涂在伞面上。 “这把伞用不成了,回头我赔你一把。” 任诗雨笑了,“好啊!” 我翻翻白眼,心想有钱人家的小姐竟然这么小气,我只不过顺嘴说句客气话,她还真让我赔。 过了很久我才明白,我就是个直男癌,晚期没救的那种。 我在地上撑起黑伞,用土堆起一个小台子,把香炉供上,点了四支香。 燃香祈祷是有讲究的,三支天地人,四支敬鬼魂,五支请大神。 我捻出几张白钱,用烛火点燃,放在小干尸身边。 白钱燃尽,我念叨了几句。 “天地清明,万物有灵,拘尔魂魄,速现神形。出来吧。” 小干尸的眼睛动了一下,一股淡淡的黑气飘了出来,聚成了一个虚幻的影子,躲在黑伞下面。 现在正是正午,阳气鼎盛,要是没有黑伞,小干尸的鬼魂直接暴露在太阳下面,撑不了一会儿就会魂飞魄散。 “饶命。”鬼魂对我讨饶,我冷哼了一声。 “知道我厉害了?” “知道知道,哥哥厉害。”鬼魂哭了起来,还奶声奶气的。 我叹了口气,这小干尸确实挺可怜,出生没几天就夭折了,还被人炼化成了煞物。 “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没有名字。” “多大了?” “我五岁了。” 我点点头,用邪修阴术修炼的鬼魂,一年是顶正常修炼十年的。 那也就是说,这小干尸的鬼魂等于是个修炼了五十年的老鬼,怪不得这么厉害。 “谁让你来害任家的?” “不知道,想不起来。” 我咒骂了一声,心想这个设局人真是够奸猾的。 他抹去了小干尸鬼魂的记忆,就是防着一旦遇到高人破解了煞局,这样可以不留下痕迹。 “帮我办件事,我超度你。” “好呀!”鬼魂高兴起来,“我要去找妈妈。” “不许!”我冷着脸,“你妈妈可能还没死,你敢去缠着她,我不会饶了你的。” 鬼魂愣了愣,“哥哥你不是要超度我吗?轮回之后我会重新变成宝宝,不就有妈妈了?哥哥你好笨。” 我脸皮抽了一下,任诗雨在身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把棺盖上的血用水化开,蘸了一点抹在鬼魂额头上,又把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在烛火上点燃。 “能找到这个人吗?” 鬼魂脆生生地答应,“能!” “好,现在就去,朝死里闹他,只要你能把他闹到任家去,我就超度你。” “谢谢哥哥!” 鬼魂化成一道黑烟,一眨眼就不见了,我把小干尸好好包裹起来,装在我包里。 “走,去你家,看看你妈去。” “你真厉害啊陶师傅......不是,多余,你怎么知道我妈生病了?哎你等等我!” 任诗雨赶紧收拾了地上的东西,开车带我向任家开去。 我总算松了口气,这是我第一次看风水,就解决了一个难缠的六合煞局。 说实话,我有点得意,觉得自己还是挺牛掰的。 路上已经开始堵车,任诗雨有点焦躁,不停地拍着方向盘。 我劝她:“不用急,那个设局的人身边一定有风水高人,我估计他差不多能撑五六个时辰,也就是最少十个小时,来得及。” 任诗雨这才安静下来,我看着时间,每隔四十五分钟,我就刺破指尖,在小干尸的额头上点一点鲜血。 “你这是干嘛呢?” “加持一下鬼魂的法力,不然我怕鬼魂斗不过那个高人。” 我吸着冷气把指尖包起来,果然是十指连心,取阳血是件很疼的事情。 磨蹭到下午三点,我们才赶到任家,任天翔听我们说地皮的事已经解决了,高兴得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好好,好!多余啊,叔就知道你有本事,吃饭了吗?叔给你点外卖,咱吃烤鸭!” 我指指二楼:“婶子在楼上吗?” 任天翔说:“在,潘成说她原来的房间不干净,已经换到其他房间住着了。唉,你说你也真是的,那天来我家,我说你怎么突然问那个房间是谁的,原来你早就看出那个房间有问题了,你怎么就不早点告诉叔呢。” 我冷眼看着他:“那时候告诉你,你会信?” 任天翔尴尬的笑笑,我让任诗雨陪我上楼,看看马兰的情况。 马兰现在还算平稳,她换了个房间,现在正在昏睡不醒,不过我看她呼吸均匀,脸色不算太差,也就暂时放了心。 任诗雨问我:“什么时候解决我妈房间的里的脏东西?” 我想了想,“等收拾了那个设局的人吧,我不知道那个人身边的高手到底是什么来路,现在不敢分心。” “好。”任诗雨笑了,“多余,你能对付他,对吧?” 男生都喜欢在女孩儿面前吹牛,我也不例外,我对她笑笑,“放心。” 我们下了楼,我让任天翔坐等那个设局的人上门,他显得很高兴。 “多余啊,没想到你本事这么大,不光是把地皮的事解决了,还帮我追回工程预付款。等这事成了,叔得好好谢谢你!” 外卖送到,我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多,设局的人还没出现,任天翔渐渐焦躁起来,不停地在屋里转着圈。 “多余啊,你会不会算错了,那人真能来吗?明天九点之前再不交付款项,叔就要......” “砰砰砰!” 别墅外传来一阵砸门声,还夹杂着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 “老任,任大哥!开门啊......” 第15章 第15章 任天翔一个高跳起来打开门,一个中年男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我抬眼看了看他,差点笑出声来。 男人的脖子上骑着一个小鬼,小鬼揪着他的头发,不停地敲打着他的脑袋。 “去任家,听见没有,去任家!” 现在天已经黑透了,小鬼的身形完全聚了起来,是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十分可爱。 那男人头发散乱,西装的扣子都被挣开了,看起来被小鬼折磨得不轻。 他一把抓住任天翔的胳膊,几乎要跪了下来。 “任大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老孙?真的是你!” 任天翔的脸都气歪了,他甩开那男人的胳膊,大吼起来。 “亏得我把你当朋友,你反倒来算计我!你知不知道,要是东郊这块地皮出了事,我就破产了!” 任诗雨气得脸色通红,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他就是大圣地产的孙侯,真让你说中了。” 孙侯哭着跪在地上,抱住了任天翔的腿。 “任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听信了吴......吴......我赔,我马上把工程预付款赔给你!” 任天翔牙都快咬碎了:“这么说,东郊地皮的项目经理老刘是你收买的?” 孙侯吭哧了几声,“是......我知道刘经理跟了你二十多年,所以出了很高的价格,他这才答应帮我的。” 任天翔狠狠踹了孙侯几脚,孙侯一个劲的求饶,他拨通了电话,对着手机大叫起来。 “马上给天鸿地产转账,对现在,三千万......多打点,四千万!现在就转,我马上就去公司补签字!” 眼看目的达成,我对小干尸的鬼魂笑了笑。 “别闹了,过来。” “哥哥!”鬼魂放开了孙侯,朝我跑过来,“你答应我的帮我超度,不要忘了哦!” 我拍拍它的脑袋,任天翔瞪着眼朝我这边看过来。 “谁?你在和谁说话?” 我没理他,孙侯赶紧跑到我面前,对我点头哈腰。 “大师,我服了,彻底服!我求您了,赶紧把这位活祖宗超度了吧,我真的是......” 孙侯差点哭起来,我问任天翔,孙侯赔付的款项到账了没有,任天翔打了个电话,脸上的神色惊喜交加。 “到账了,到账了!我的地皮有救了!” 孙侯谄媚地看着我,我点点头,刚从包里掏出香炉,突然我心里一动。 不太对啊,这事...... 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 我回头看向孙侯,他一脸堆笑。 “大师,大师?您就大发慈悲,把这活祖宗超度了吧,您要多少费用,尽管开口!” 我盯着孙侯,眼神突然一厉,孙侯哆嗦了一下,慌乱的躲闪着我的眼神。 “大师您别这么看我,怪吓人的......您看我已经知道错了,我跟任大哥道歉,跟您道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吧。” 孙侯对着我和任天翔一顿鞠躬,我没搭理他,屏气凝神,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息。 一股淡淡的温度在我身边,那是任诗雨戴着的凤佩。 一股阴寒彻骨的气息站在我旁边,那是小干尸的鬼魂。 几股几乎感受不到的气息散落在周围,我数了一下,三道,应该是任天翔,孙侯,还有楼上的马兰。 我还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煞气,我抬头看了一下方向,是二楼的西南角。 那应该是缠着马兰的那个煞物的气息,暂时不用管它,我又闭上了眼睛,神识向别墅外延伸出去。 “忽!” 我的神识突然撞上了一道浑厚的气息,我猛然睁开眼睛,倒退了一步,那道气息退散下去,我的胸口隐隐生疼。 我赶紧深呼吸了几口,调顺了气息,心里暗暗吃惊。 那道气息是正宗的道家法力,五分正气,五分邪魅,完全符合道家修士随心所欲的做派。 法力非常雄浑,绝对不是个二半吊子,看起来这人的修为至少有六七十年了。 就算是潘成,在这个人面前,也可能会被瞬间秒成渣。 我手心里顿时冷汗淋漓,我知道,门外的人,绝对是个高手。 “诗雨,带着小鬼和你爸,上楼去。”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任诗雨紧张起来,我没敢回头,哆嗦着又和她重复了一遍。 “带着他们上楼,无论下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任天翔很狡猾,他马上感觉到事情不对,一步就跳到了任诗雨面前。 “诗雨,赶紧上楼,多余的本事大着呢,他不会有事的。” 小干尸的鬼魂拉了拉我,“哥哥,有坏人吗?我帮你打他!” “胡闹,赶紧走!”我低喝一声,“你打不过他,会魂飞魄散的。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下来!” 鬼魂瘪了瘪嘴,任诗雨赶紧拉着它,和任天翔一起上了楼,我定了定神。 “何方高人,现身吧。” 门外传来一道刺耳的笑声,活像是大半夜叫唤的夜猫子。 “小子,有点道行,道爷躲的这么远,竟然还被你发现了!” 一个身影走进门来,我看了他几眼,瞳孔缩了一下。 这人八十多岁年纪,穿着个大汗衫,一条看不出颜色的短裤,趿拉着一双拖鞋,手里还摇着个大蒲扇。 老头儿摇摇晃晃走进门来,左脚在地上一拖一拖的,看起来是个瘸子。 他身材瘦小,头顶只剩下几根稀稀拉拉的白发,乍一看,这就是个街边蹲着下象棋的老头儿。 我心里紧了一下,这老头儿可没有看上去这么人畜无害。 他的一对眼睛眯细着,泛出两道精芒,湛然有神。 他的眉心里神光汹涌,我仔细看了一下,半青半白,青色纯黑,白色清澈。 孙侯赶紧迎上去,“吴大师,您交代我的事都办好了,您看......” 老头儿用蒲扇扒拉了孙侯一下,“躲远点。”孙侯尴尬的退开几步。 老头儿摇着蒲扇向我走过来,他眸子猛然一厉,一股铺天盖地的巨力顿时向我挤压过来。 我大惊,赶紧脚步一错,向后滑退两步,深吸了一口气。 “明堂坐卧,隐伏藏身!” 我伸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手印,丹田里腾起一股热浪,硬生生地顶住了老头儿释放出来的威压。 “嗯,六丁护身咒,已经有三四品功力了,小子可以!” 老头儿怪笑一声,收了法力,我身上顿时一轻,赶紧喘了几口粗气。 我心里暗叫不好,刚才过了这一招,我可以确定一件事。 我铁定打不过他。 我定了定神,站直身子,把手指横在胸前,食指抵住中指的第一个关节。 “青乌陶多余,高人是何方神圣,报个名号吧。” 老头儿桀桀一笑,把蒲扇交到左手,他的右手四根手指横在胸前,大拇指向上翘了起来。 我眼珠子瞪得溜圆,我靠! 他竟然是一派宗师,和我师父一个级别的! 老头儿眯细眼睛看着我,冷笑了一声。 “搬山,吴桐!” 第16章 第16章 我心里暗暗叫苦,吴桐的法力深不可测,就算我有凰佩的加持,恐怕在他手底下也走不了三个回合。 吴桐对我翻了翻眼皮,眼光在屋子里撒了一圈。 “陶瞎子呢,没来吗?” 我愣了一下,“前辈认识我师父?” 吴桐看着我,怪笑了一声。 “怎么,陶瞎子就没跟你说过,中州有五大风水师,号称五魁?” 五魁? 我暗自吃惊,难道吴桐也是中州五魁之一? 吴桐眯细着眼,“东西南北中,瞎瘸聋哑疯,嘿嘿。” 我看了一眼他拖在地上的左脚,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啊,你是瘸......” “嘿嘿,道爷就是中州五魁里的瘸,你可以叫我吴瘸子。” 我哪敢,赶紧朝他躬身行礼,“吴前辈。” 吴桐探头四下看了看,摇了摇蒲扇。 “嗯,看来陶瞎子真没来,不然的话......嘿嘿,道爷这会已经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我挺好奇,听吴桐的口气,他好像打不过我师父。 吴桐大喇喇的坐在沙发里,我看他好像对我没有恶意,胆子大了一点。 “前辈,东郊地皮的六合煞,是您给晚辈出的题目吧?” 吴桐蒲扇一挥:“嗯,是道爷设的局,这小子......” 吴桐用蒲扇指了指孙侯,“他想永世富贵,花了大价钱请道爷给他当狗头军师,道爷就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让他夺了任家的三世造化。” 二楼传来任天翔的一声咒骂,孙侯干笑了一声,神色很尴尬。 我有点无语,吴桐很善于自黑,我还真没法对他生气。 我赔笑道,“前辈面冷心慈,其实还是心疼后辈的,按您的道行,在我解煞的时候就可以把煞气反噬到我身上,我哪有命活到现在。” 吴桐哈哈大笑起来,“臭小子,用不着给道爷戴高帽子,我实话告诉你,没杀你不是因为道爷心软,是我怕杀了你之后,陶瞎子会把道爷剁吧剁吧喂狗!” 我干笑了一声,竟无言以对,吴桐向二楼的西南角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句。 “陶瞎子心也是够大的,他竟敢让你自己来应付这煞物,真是......” 我壮着胆子问道:“那前辈今晚此来是要帮孙老板夺回地皮吗?” 吴桐冷哼了一声,“道爷对那块地皮没兴趣,那个阴尸小鬼虽然炼制不易,但是和你比起来......嘿嘿,不要也罢。” 孙侯一声叫了起来:“吴大师,你不是说只要我引出背后给任家解煞的人,你就让我永世富贵吗?你......你耍我?!你不能言而无信,你还收了我......” 孙侯还没说完,吴桐从大裤衩的兜里摸出一张卡,甩手丢给了他。 “一百万,一分也不少,咱俩两清了。再敢啰嗦,道爷就让你明天一早无疾暴死,没人能查出原因,你信不信?” 孙侯哭丧着脸,吴桐朝他挥了挥蒲扇。 “滚,别在碍道爷的眼。” 孙侯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敢和吴桐硬刚,只能拿着卡转身走了。 我还是没明白吴桐的目的,“前辈,你到想要做什么?” 吴桐撇了撇嘴,“道爷想让陶瞎子做一件事,但是又打不过他,就只能抓你来做人质了。” 我心里咒骂一声,看来吴桐直接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明目张胆的说要抓我当人质,就不能含蓄一点吗? 但是我也没办法,我真打不过他,一点希望都没有。 “你想让我师父做什么事?” 吴桐摇了摇蒲扇,眼神有点萧索。 “风水师,嘿嘿,人前光鲜罢了,其实都被五弊三缺限制了命格,没有几个能善终的。” 我点点头,心想这是句大实话。 所谓的五弊,就是鳏、寡、孤、独、残,三缺就是财、命、权。 但凡是风水师,都会被五弊三缺的命格诅咒,至少在这八种里占了一两种。 吴桐继续说道:“中州五魁,家家都占了个残,而且没有一家香火旺盛的,都是一线单传。陶瞎子命中无子,夏疯子只有一个孙女,那丫头没剩几天阳寿,眼看他夏家就要绝了香火了。” 我心里一动,难道吴桐所说的夏疯子...... 就是那个我在火车上见过的老疯子? 这么说来,那个老疯子也是中州五魁之一,我暗自吃惊。 在火车上,我竟然没看出他身负道行,要是老疯子暗地里对我下手,我的小命早就没了。 吴桐叹了口气,“风水师也是凡夫俗子,都想着打破天命,延续香火。但是一家的力量毕竟有限,除非是五魁联手,这才有可能破了五弊三缺的天命。” “哦,那前辈是想让我师父和你们联手了?” 吴桐点点头,“没错,但是陶瞎子那老东西本来就没有后代,他不愿掺和我们的事,道爷求了他几十年,他都不答应。” 我有点明白了,“那前辈是想抓我做人质,去要挟我师父?” 吴桐哈哈大笑起来,得意的摇了摇蒲扇。 “对喽,道爷就是这个打算,为了引出你,道爷损失了一百万和一具阴尸小鬼,你也算够值钱的了。行了,事都掰扯清楚了,要是没有什么问题,这就跟道爷走吧。” 我咬咬牙,“恐怕我......不能从命,我还有事要办。” 吴桐眯细着眼睛看着我,“什么事,说来听听。” 我指了指二楼:“我和任叔有约在先,要帮婶子收服煞物,不然她活不过两天了。” 吴桐嗤笑了一声:“这还叫个事?” 他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摸出五支小小的令旗和一个只有巴掌心大小的陶罐。 吴桐随手拿过桌子上的几块点心,把令旗插在点心上,按照五个方位摆好,把陶罐放在中间。 “搬山移海,鸿飞冥冥,妖魔邪祟,无所遁形!” 吴桐眼睛里突然精光暴盛,“敕!” 一道浓黑的煞气从二楼“嗖”的飞了下来,一下钻进了桌子上的陶罐里。 吴桐蒲扇一翻,朝陶罐拍了下去。 “灭!” 一股凌厉的罡风把陶罐打成了一堆粉末,我耳膜一鼓,有点头晕。 一道黑气腾起,随后淡了下去,吴桐挥起蒲扇朝黑气扇了扇,那股黑气就消散了。 本来有点阴冷的屋子顿时暖和了起来,我抬头向二楼西南角看去,煞气竟然完全不见了。 我都看傻了,“这......这就完事了?” 吴桐得意地扇掉陶罐的残渣,“可不呗,完事了。走吧?” 我张着嘴傻站了半天,本来我都做好准备要和那煞物血战一场了,没想到吴桐只挥了几下蒲扇,就这么轻描淡写把它解决了。 甚至他连楼都没上,看来应该是用了搬山移海的法术,把这一段空间给忽略掉了。 看我半天不说话,吴桐有点不耐烦起来,朝我冷笑了一声。 “小子,道爷看在陶瞎子的面子上,不想为难你,你可别蹬鼻子上脸!” 我脸色一变,正在暗自着急,突然门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吴瘸子,你好威风啊。” 第17章 第17章 我愣了愣,门外走进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我一声叫了起来。 “是你啊!” 那老头儿须发花白,衣服破破烂烂,正是我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老疯子。 老疯子走进门来,看了我一眼。 “别怕,有我呢。” 我顿时安下心来,听吴桐的意思,老疯子想要让我师父帮他保住他孙女的命。 要是这样的话,那老疯子绝不会让我出事。 老疯子朝吴桐斜了斜眼:“吴瘸子,你自降身份欺负一个小辈,还是不是人?” 吴桐却不以为意,咧嘴一笑。 “只要陶瞎子能答应五魁联手,我吴瘸子就不是人,是小狗。” 我和老疯子都被吴桐这句话噎的上不来气,老疯子翻了翻眼皮,“不要脸。” 吴桐笑道:“夏疯子,这小子是你失散多年的私生子吗,你怎么还跑出来多管闲事?” 老疯子脸色一变,“这小子要是出了事,陶瞎子还怎么可能和我们联手?我警告你,以后你再敢碰这小子,我就拼了这把老骨头,立马让你变成老绝户!” 吴桐摇了摇蒲扇,哈哈一笑。 “要是陶瞎子不答应五魁联手,我早晚都会绝户,所以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就阴魂不散,天天粘着这小子,比狗皮膏药还黏糊。”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吴桐简直是太...... 不要脸了。 老疯子阴着脸,“我是剩不下几天活头了,唯一的想头就是我那孙女。潘聋子死了好些年,就留下潘成和潘浩两块扶不上墙的烂泥。颜哑巴天天守着她家那个病秧子,京城的药都让她家吃了一大半。嘿,你呢?” 吴桐苦笑了一声,眼圈有点发红。 “五年前儿子死了,儿媳妇改嫁,就留下一个小孙子,我都不敢给他卜卦,生怕......” 吴桐没再说下去,我听的有点心酸。 吴桐挥了挥蒲扇,笑了一声。 “这小子就是陶瞎子的心尖宝贝儿,他一天不答应,道爷就死皮赖脸当个癞蛤蟆,跳到他脚背上,不咬他也膈应死他。” 老疯子沉默了半天,他走到吴桐面前,对他耳语了几句。 吴桐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神色间竟有几分癫狂。 “陶瞎子他终于......哈哈哈哈,我的小孙子终于有救了!” 吴桐笑了半天,用大蒲扇拍了拍我,吓的我一哆嗦。 “得嘞,齐活!打今个起,他徒弟就是我亲大爷,就算这小子出恭,道爷我也守着门口给他递纸。就这么定了!” 吴桐对我笑道:“你小子实在是太弱鸡,真不知道陶瞎子是怎么教你的。要不要道爷亲手教你点本事?” 我吭吭哧哧不敢答话,老疯子笑了起来。 “你要是真想巴结他,就把你压箱底的法器给他一件就行了。” 吴桐怪笑了起来:“行,不就一件法器,我总不能死了带进棺材里去。” 吴桐转向我,“琉璃厂博古轩,老板姓蒋,你什么时候有功夫就去他那挑一样东西,记住了,就能拿一样!” 我这时候终于明白了,老疯子果然也是京城五魁之一。 只是我有点奇怪,这老疯子今天怎么说话有条有理的,一点也不疯了。 我心里冷哼一声,他之前果然是在装疯卖傻。 我胆子大了起来,笑着和吴桐开了句玩笑。 “吴前辈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您的压箱货那肯定都是绝世珍品,我得多拿几样,再遇着什么邪祟就不怕了。” 第18章 第18章 吴桐嗤笑了一声,拿蒲扇敲了敲我的脑门。 “臭小子,你懂个屁。一个风水师就只能有一样认主的法器,多了就会夺你命格了。你什么时候见着道士作法的时候一会儿掏出个木鱼,一会儿又掏出个宝剑的?你当是机器猫啊?” 我笑着挠挠头,吴桐摇着大蒲扇离开,我看向二楼。 “任叔,诗雨,没事了,下来吧。” 任诗雨跑到我面前,身后跟着小干尸的鬼魂。 “你没事吧?那个老头看着好凶,我真怕你......” 我笑笑,“没事没事,他见了夏前辈就老实了,这就是夏前辈。” 任诗雨对老疯子鞠躬,“夏爷爷好。” 老疯子笑着点点头,“好孩子。” 任天翔探头探脑地从楼上走下来,身后还跟着马兰。 马兰的印堂里已经没有煞气了,只是脸色还有点差,这倒不是大事,只要休息几天就会好。 任天翔满脸谄媚,“夏大师,您真有本事,吴瘸子那么横,他见了您大气都不敢喘。您说我要是早知道,还花大价钱请潘成那废物点心干吗呢,嘿嘿......” 老疯子没搭理他,翻了翻眼皮,转身就离开了别墅,任天翔的笑僵在脸上。 我看向任天翔,“任叔,那件事你想的怎么样了?” 任天翔不说话,马兰也是脸色一变,嘟囔了一句。 “你一来京城我就被鬼缠上了,谁知道是不是你养的鬼,故意吓唬我,好让我们家诗雨......” “兰兰,别胡说!”任天翔一把捂住了马兰的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的脸色。 “多余啊,叔都想好了,这事......就按咱原来约定的办!” 任诗雨有点惊讶,“爸,妈,你们和他早就认识?” “呃......认识认识,都不是外人。” 任天翔支吾了几句,指了指我。 “诗雨啊,多余是你......唉,怪爸,没早告诉你,那时候你还小,这不是怕耽误你学习吗。其实在十八年前,你俩就......定过亲了。” “什么?!” 任诗雨瞪圆了眼,“爸你烧糊涂了吧,什么年代了,娃娃亲?!” 马兰哼了一声,“你也看见了吧,我们家诗雨也不乐意,这强扭的瓜不甜,你......” 我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只剩两天时间了,你们看着办吧。我走了。” “哎别别......多余,你别生气,你别听那老娘们的,这个家我说了算。” 任天翔狠狠瞪了马兰一眼,转向了任诗雨。 “诗雨啊,当年的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咱家这些年能顺风顺水,这都是多余给咱家带来的财运。对了,你还救过他的命呢,是吧多余?” 任诗雨向我看过来,我点点头。 “咱俩戴的玉佩是一凤一凰,当年我师父给咱俩换命,你替我挡了死劫,我给你家三世财运,所以你真的救过我的命。” 任诗雨愣了半天,“那娃娃亲是怎么回事?” 我冷冷地看向任天翔,任天翔吭哧了半天。 “诗雨啊,你听爸说。当年咱家穷的叮当响,是多余的师父帮咱家转了运,但是这个转运吧......就是要你俩十八年后必须结婚,不然咱家的财运就到头了。爸的公司会倒闭,你也会......会......会死掉。” 任诗雨吃惊地瞪着任天翔,“当年你俩为了转运,把亲闺女卖了?” “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卖,这多难听......” 任诗雨呆站了半天,眼睛里慢慢涌出两道泪水。 “哼,和他结婚是吧......你们休想!” 第19章 第19章 任诗雨哭着跑上楼去,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任天翔对我讪笑着,“多余啊,这事我和诗雨慢慢说,还有两天时间,不着急。” 我点点头,马兰对我翻了翻白眼。 “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空手就想娶走我们家诗雨?呵,想和诗雨结婚也行,你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我冷笑了一声,“好,那我就给你一笔聘礼,总不能坏了规矩。” 马兰嗤笑,“你有钱?哈,我倒想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聘礼。” 任天翔赶紧摆手,“哎呀多余,你看你,跟叔还这么客气......什么聘礼?” 我问任天翔,“任叔,你没忘了该给我多少报酬吧?” “呃......没忘没忘,二百万。” “不用给了,当是我给你家的聘礼了。” 我头也不回走出别墅,小干尸的鬼魂紧跟着追出来。 别墅的三楼一个房间亮着灯,里面隐隐传出一阵哭声。 回到家里,我松了口气。 要是老疯子晚来一会儿,我可能就被吴瘸子带走了。 两天之后,任诗雨二十四岁生日当天,我们俩的天命煞局就会触发,双双毙命。 小干尸的鬼魂对我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个老坏蛋就是我以前的主人。哥哥真厉害,把他打跑了。” 我苦笑道:“你这真是睁着眼说鬼话啊,我差点被他打死是真的。要不是我师父的名头吓住了他,咱俩都已经在阴司团聚了。” 鬼魂笑道:“那哥哥的师父真厉害。” 这句话我倒是没反驳,没想到五魁里的两大高手都对师父这么忌惮,而且拜师父所赐,我还得到了夏疯子和吴瘸子两个强大的后台,那以后在京城的风水界,我是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想起任诗雨的态度,我有点担心,只剩下两天时间了,她却对结婚这件事很抵触。 “哥哥!”鬼魂凑了过来,“我能帮你。” “嗯?说来听听。” “姐姐不喜欢你,但是她喜欢我啊。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去和姐姐说,等你把我超度之后,我来你家做你的孩子,要是姐姐想做我的妈妈,她就必须要嫁给你了。” 我黑着脸,“滚。” 鬼魂瘪着嘴躲到一边,我心里烦透了。 “好好待着,我去准备一下,马上就超度你。” “哦,知道了。” 我摆下了香案供桌,鬼魂有点舍不得我,他抬起胖胖的脑袋看着我,眼泪汪汪的。 “哥哥,我不想走了,我想跟着你和姐姐。” 我摇头,“胡闹,阴魂存留阳间不能太久,不然你失去了阴气供养,很快就会魂飞魄散,除非我用邪术让你吸收活人的阴气,那和吴瘸子那大坏蛋有什么区别?” 鬼魂低下了头,“可是......” 我咬了咬牙,突然眼神一厉。 “小鬼,你很烦啊!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趁我还没翻脸,你赶紧投胎去吧,不要再缠着我!” 鬼魂大哭起来,“哥哥你坏,你是大坏蛋!我再也不和你玩了,哇......” 鬼魂哭的很伤心,我赶紧念起咒语。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 我手一抖,三张黄纸飞了起来,引着了烛火,烧了起来。 “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话音刚落,我身边的空气发出一声轻响,凭空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旋涡。 咒语越来越快,旋涡慢慢变大了起来。 鬼魂慢慢变成了一股淡淡的黑气,钻进了那道旋涡,消散在眼前。 超度是成功了,但是我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为了让它在世间没有牵挂,安心去投胎,我伤害了一个孩子的心。 第20章 第20章 可能这就是风水师的宿命吧。 我收拾了供桌,无聊的打开电脑,看风水那条信息还是没有人回复,但是在信息栏里,我竟意外的发现了一桩生意。 “请问大师,你的符箓可以订货吗?” 我一下子高兴起来,又有生意送上门了。 我赶紧给那条信息回复了一句,“可以,要哪种符箓,要多少?” 没想到那人竟然在线蹲我,他几乎是一秒钟就给我回了过来。 “种类不限,有多少要多少。” 我骂了一句,你这是跑我这占便宜来了。 第一次卖符箓,我不懂行情,两千一张卖了个血亏。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价格,我才不会继续当傻子。 我回他,“一个星期可以保底给你提供十张,但是价格不能按两千来。” 他很快回道:“可以打电话细聊吗?” 我想了一下,拒绝了,我不知道那个人的底细,还是通过平台交易比较稳妥,虽然会被扣除一些手续费。 “不必了,就在这里交易,谈好了价格,我可以把物品指定给你的ID。” “那您开个价。” “两万一张,不刀,包邮。” “大师,可以便宜点吗,我要的量大。” 我想了想,“行吧,一个星期十张,我给你按八折算。” “好的,如果您还有多余的符,我可以全部收,就按您说的价。” “好。” “谢谢大师,那从今天开始吧,七天之后,我上线等您。” 关了电脑,我的心情超级愉快。 莫名其妙得到了一个稳定的客户,我有点迫不及待,扒拉着手指算了一下,两天之后我才能继续画下一次符。 第二天清早,我起了床,想到吴桐答应给我一件法器,我洗漱之后打了个车朝琉璃厂赶去。 出租车司机很健谈,“老板,不是咱京城人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京城人有什么标记吗?” “嘿,这您可就不懂了。要说咱正儿八经的老京城人,可没有这么早就去琉璃厂遛弯的。” “怎么呢?琉璃厂不是九点就开始营业了吗?” “哈,怯勺了吧?这琉璃厂开早市的,都是糊弄老外的假货摊子,真正的玩主那都是有钱有时间的闲人,哪位爷大清巴早的就揣着钱奔那淘玩意去,你说是不?” 我想了想,还真对。 我心想吴桐存放法器的店面,不说是百年老店,也至少是个像模像样的大门脸,这时候估摸着还没开门呢。 “那麻烦你在琉璃厂附近找个能吃东西的地方把我放下吧。” “哎,得嘞!” 司机把我放在一条街的街口,临走还探出头来。 “您就奔直了往那边高升几步,好吃的多着呢。玩儿卡姆吐京城,拜拜了您哪!” 我笑着和他告别,在街上转悠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一直磨蹭到下午一点钟,这才慢悠悠地向琉璃厂里走去。 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这还是我到了京城之后第一次有人联系我。 我猜可能是有什么生意上门,赶紧接了起来。 “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有点疑惑。 “哪位,讲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 “多余,是我。” 第21章 第21章 竟然是任诗雨,我有点意外,结巴了半天。 “哦,是你啊......什么事?” 任诗雨犹豫了一下,“我想......和你谈谈,你有时间吗?” “有有。”我赶紧答应,“不过你要等我一下,我现在在外面办事呢。” “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顺利的话,差不多一两个小时吧。” “那么久啊......那我去找你吧。” “啊,好。咱俩加上微信,我把定位发给你。哦对了,你记得把凤佩戴上。” “好。” 挂了电话,我赶紧把任诗雨的电话号码存下来,打开微信,给她发过去一条验证信息。 “叮!” 验证很快通过,我给任诗雨发了定位,看着她微信的头像,心里有点发慌。 这算是...... 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吗? 我走进琉璃厂,想起吴桐昨晚和我说,那家店铺是叫博古轩。 我顺着主街走了半个多小时,腿都走酸了,可没见到这家店铺。 更奇怪的是,我打听了不下五六个人,他们都说没听说过这家店,还问我是不是记错了。 “不是吧,吴瘸子耍我?” 我气得不行,旁边一个手上戴满各种手串的老头儿嘟囔了一句。 “博古轩?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老头眯起眼睛想了半天,“对喽,想起来了,你打这条胡同穿过去,走通头,西北角那旮旯里有一香烛铺子,那家就是了。” 我谢过老头,穿过胡同,费了半天劲,终于找到了他说的那家香烛铺子。 香烛铺子不大,门口放着一张弹簧床,胡乱堆放着些香炉蜡烛黄纸之类的东西。 我朝左右两边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博古轩在哪。 “爷,您来点什么?” 香烛铺子的老板迎上来,我问他,“麻烦你,知道博古轩在哪吗?” 老板的脸冷了一下,回头朝铺子里喊了一句。 “亮爷,您的主顾。” “好嘞,里边请!海爷,谢谢您了!” 铺子里传出一声响亮的吆喝,我谢了香烛铺子老板,走进店里。 我这才看见,在香烛铺子的一角,隔出一间只有不到五个平方的隔间,简易的门头上面挂着一幅手写的毛笔字,“博古轩”。 我气得骂了吴桐几句,这么偏僻的地方,差点没把我找死。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伙正在捧着一方烟盒大小的玉石印章,对着太阳仔细看着。 矮胖光头的老板朝我跑过来,满脸歉意。 “爷,这还有位客人,您多担待。您先自己个儿??,瞧上什么了小店给您打折!” 我点点头,他回头继续招呼老外,我随便溜达了一圈。 店里满满当当堆着各种古董书画,青铜瓷器,我看不懂真假,只能站在一边,那老外朝老板招了招手。 “老板,您这物件怎么卖?” 老外的中文很不错,还学了一口半生不熟的京城腔,看来是在京城住了有些年头了。 老板满脸堆笑,“哟,这位洋爷,您真有眼光,一眼就瞅见小店的镇店之宝了。这是一枚汉代的官印,是用上好的和田玉籽料雕的,您可着整个琉璃厂打问去,除了小店,就没人敢说有这种尖儿货!” 老外笑笑,“多少钱?” “嗨,开张生意,我就不管您多要了。一口价,这个数!” 老板张开巴掌在老外面前晃了晃,“这位爷,五十万您哪!” 我吃了一惊,心想这一方玉石印章竟然要这么高的价格,看来应该是一件稀世珍品。 老外把印章放回架子上,“能便宜吗?” 第22章 第22章 老板咂了半天牙花子,一拍大腿。 “看您是诚心想要,我就再让点,四十......八万,这可真是赔本赚吆喝了!” “老板,我还个价行吗?” “哎,得嘞,您说,只要我不赔太多,也就给您了。” “二十。” “哎哟喂,您这哪是还价哟,这简直就是捅我肺管子喽!” “行不行?” 老板捶胸顿足,那神情活像是刚死了亲大爷。 “得,您这都开口了,我能不给您面子吗?就当是我给中外友好做贡献了,二十万,我给您包起来!” 老板的脸上露出一丝狡狯的神色,老外摇了摇头。 “老板您说错了,不是二十万,是二十,听明白了吗,二十块!” 老板顿时僵在原地,我也傻了眼。 五十万还价二十块? 那老外嗤笑了一声:“你当我是棒槌吗?你这个人不实诚,回见吧您哪。” 老外背起包就走出博古轩,老板急了眼,追到了门口。 “哎,洋哥们!价钱好商量,别着急着走呀你!三十块,要不要?二十五,不能再低了......哎哎......” 我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靠,假货啊! 老板骂骂咧咧回到店里,看见我在盯着他,尴尬的笑了笑。 “您瞅上什么物件了,小店给您打折,包您满意。” 我对这店老板一点好感都没有,冷笑了一声。 “算了,你店里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镇店之宝,我哪买得起。” 老板干笑了几声,连连摆手。 “那不能够,这都是糊弄老外的......爷,您瞧这个,元青花大瓶,开门到代,全品无瑕,只要您看上眼......” 我推开他怼在我面前的瓶子,“我不是来买东西的。” 老板顿时警惕起来,“你是雷子?嗨,您别误会,小店的东西都是高仿工艺品,绝对没有欺诈顾客的行为,您就是把我带到局子里,我也是这句话!” 我冷笑了一声,心想这老板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吴桐让我到这种地方来拿法器,会不会被这老板用个什么赝品把我给糊弄了。 我皱了皱眉,“你是这里的老板?” 他赶紧点头哈腰,“小姓蒋,蒋亮,是这家小店的老板。本店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刚才那都是误会,哈......” 我点点头,吴桐告诉我老板姓蒋,看来就是他了。 “是吴桐吴前辈叫我来的。” 蒋亮突然变了脸色,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瓶子,走到店门口探了探头,关上了门。 “您是......陶爷?” “不敢,陶多余。” 蒋亮对我微微躬身,压低了声音。 “陶爷,咱换个地方说话。” 蒋亮把店门反锁好,走到一个杂乱的货堆后面,扒开一堆瓶瓶罐罐,露出一扇只有不到一米高的门。 “陶爷,委屈您,仔细碰头!” 蒋亮推开那道门,自己先钻了过去,我跟着他钻过去一看,这道门通到了旁边一个院子里。 蒋亮关上门,带着我向一间屋子走去。 “昨儿个半夜吴二爷通知我,陶爷今天要来取一样东西,我这从天刚亮就开了店门,巴巴等您一上午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辛苦你了。” 蒋亮咧嘴一笑,“陶爷哪的话,您这边请。” 蒋亮打开一个小屋的屋门,把我带到屋子里,他打开一个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三个盒子放在桌子上。 “这就是吴二爷存在我这的东西,陶爷,您上眼。” 第23章 第23章 蒋亮打开三个盒子推到我面前,我刚看了一眼,顿时眼都直了。 一个盒子里放了一颗珍珠,足有鸽子蛋大小,屋里的光线黯淡,珍珠通体流光溢彩,显得明艳夺目。 另一个盒子里放着一块羊脂白玉,一拃长短,温润洁白,我一眼就看出,比刚才蒋亮忽悠老外的那方“汉代官印”要好多了。 第三个盒子里放了了一只巴掌心大小的青铜小鼎,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黑黝黝的。 我仔细看了一下,小鼎是个比较常见的圆形器形,通体布满了绿色的锈迹,鼎身上有几道细细的裂纹,里面还嵌着点泥土。 比较特殊的地方就是常见的鼎是三只脚的,而这只鼎却有九只脚。 我感觉珍珠和羊脂玉实在太贵重,不太好意思要,就指了指那只青铜小鼎。 “就它吧。” 蒋亮愣了一下,看我的眼光有点古怪。 “陶爷,您......懂古董?” “不懂,不瞒你说,我今天还是第一次来琉璃厂。” “不能够啊。”蒋亮嘟囔了一句,“这还叫不懂?一眼就挑着了......” 我心想这老板又在故弄玄虚,冷哼了一声。 “怎么,这也是你的镇店之宝?” 蒋亮尴尬了一下,“陶爷,不是那意思。这鼎可是真有来历,您要是不嫌我多嘴,我就给您叨叨几句?” 我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凤佩的气息,任诗雨离我还挺远的。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我笑了笑。 “行吧,我洗耳恭听。” “那先说这两件吧。”蒋亮指着珍珠,“这个是南海夜明珠,明朝的物件,据说是万历年间倭寇进献的贡品,后来被崇祯老儿挂在书房里照明。” 我好奇地用手挡住光线,果然,珍珠泛出一片柔和的绿色,我手心的掌纹被照的清晰可见。 蒋亮又拿过那块羊脂玉,“这是东周末期周幽王赏给宠妃褒姒的玩意儿,叫做美人腿,您瞅瞅,是不是又白又润,就像是美人的大白腿似的?” 我笑了笑,还别说,真挺像的。 蒋亮把其他两个盒子收起来,指了指那只小鼎。 “陶爷,您知道这鼎是叫个什么名堂吗?” 我摇摇头,蒋亮挑了挑眉毛,神色颇为得意。 “这个宝贝,叫老君鼎!” 我笑了,“太上老君用过的?” “陶爷说笑了,要是老君他老人家用过的,那里面应该还炼着一只孙猴子呢。” 蒋亮笑了几声,“这是当年汉武大帝祭天的时候,按照太上老君的丹炉仿制的,祭天结束之后,汉武帝搜集了各种珍稀药材,请了道家方士给他炼制丹药,把这只鼎赐给了方士,作为他在宫中行走的信物。” “嗯,我听说很多古代帝王都会请道士炼制长生不老丹,看来汉武帝也没能免俗。” “没错,但是您也知道,这也就是帝王们的一厢情愿而已,这世上哪会真的有这种奇药。” 我点点头,蒋亮继续说了下去。 “汉武帝死后,炼丹的方士被赐死,这只鼎就是他唯一的陪葬品,直到民国末年才被挖了出来。” “那这只老君鼎是怎么落到吴前辈手里的呢?” “这就有说道了。吴二爷是搬山一派,您也知道,搬山道人就是专门干下墓倒斗的营生的。” 第24章 第24章 我点点头,“我听说过,搬山一派世代被命格诅咒,都活不过六十岁,他们倒斗是在寻找一种叫雮尘珠的宝物。” “对喽,还得说是您有见识。但是雮尘珠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绝迹,直到现在也没找到。” 我有点好奇,“我听说搬山一派下墓倒斗从来不贪恋钱财,他们是不拿走任何东西的,难道这三件宝物都是......” 蒋亮一拍大腿,“这句话您就说道点子上了,不瞒您说,这三件宝贝就是吴二爷坏了规矩,私自从膛子里掏出来的。” 我有点意外,没想到吴桐这家伙还是个财迷。 蒋亮继续说道:“吴二爷掏这三件宝贝,可不是见钱眼开。他老人家是为了找到取代雮尘珠的东西,破除搬山一派的命格诅咒。” “哦,那他成功了吗?” “唉,功亏一篑啊。吴二爷确实找到了一些门道,他破解了自己的命格,今年已经八十三岁了,但是......唉,没想到却招来了天谴,祸延子孙,他的后代竟然没有一个活到三十的。” 我有点明白了,吴桐不计代价要和我师父联手,应该就是为了破解这个棘手的命煞吧。 “吴二爷发现了势头不对,从此金盆洗手,再也没干过下墓倒斗的营生。这件老君鼎,就是他老人家掏出来的最后一件宝贝,还从没认过主,所以我说您眼睛毒,就是这个理儿。” “哦,原来是这样。” 我拿起老君鼎仔细感受了一下,却没感觉到有法力的存在。 “你不会是拿了个什么赝品来忽悠我吧,小心我让我师父来砸了你的铺子!” 蒋亮吓得脸都绿了,光头上满是汗珠。 “哎呦喂您可别介,您师父那可是咱风水行里的大神,我哪禁得住他老人家折腾。您别急啊,这凡事都得有个过程,老君鼎是历经千年的圣物,哪会这么容易就认主了。” 我想想也对,就把老君鼎收进包里,“替我谢谢吴前辈。” 蒋亮点头哈腰,把我又带到那道暗门的地方,我们钻进门,回到了博古轩里。 “陶爷,吴二爷有吩咐,以后我就是您的人了,您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就尽管开口。” “哎呀,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送了我个法器不说,还搭上个人。” 我和蒋亮互相留了电话,我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凤佩的气息。 那股淡淡的温暖气息已经离我很近,我指着一个方向问蒋亮,那是哪里。 蒋亮说道:“那是停车场的位置,离这也就不到二百米。” 我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任诗雨给我打电话,我又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她却停在原地没动。 “奇怪了,她开车技术不至于这么差吧,怎么停个车能这么久?” 我嘟囔了一句,蒋亮问我是不是在等什么人,我笑了笑,随口敷衍了一句。 “嗯,等个朋友。” 蒋亮一脸坏笑:“女朋友吧?”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蒋亮有点着急,催我赶紧过去看看。 “陶爷,停车场那边有帮混混儿专门碰瓷,您女朋友这半天不见过来,可能是遇到麻烦了。” “什么,碰瓷?那我赶紧去看看。” “我跟您一块去吧,这地您还不熟,我怕那些混混儿欺生。” 蒋亮跟我一起走出博古轩,他在前面带路,我们很快就到了停车场。 果然,就像蒋亮猜想的一样,我老远就看到一个染着黄毛的家伙躺在地上大叫大嚷,还有四个杀马特围住了一辆火红色的跑车。 我一眼就认出那辆车正是任诗雨的,脸色一沉。 第25章 第25章 任诗雨被几个杀马特围在车前,脸色发白。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们几个人不是也都看见了,他突然从旁边朝我车头撞过来的。” “妞儿,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啊!”一个叼着烟的混混走到任诗雨面前,撸了撸衣袖,露出一胳膊纹身。 “我们可看的真真儿的,你一脚油门就冲进来,我兄弟都让你给撞出去好几米,是吧哥几个?” “就是!”地上那个黄毛叫嚷起来,“哎哟我的波棱盖,哎哟我的腰间盘呐......小妞,今儿个你要不赔哥三万块钱,你就甭想出琉璃厂这大门!” 任诗雨慌乱起来,她从车上拿过包来。 “我没带多少钱,两千块,你们赶紧走吧。” 那纹身男嗤笑,“两千?您这打发叫花子呢?” 旁边一个戴墨镜的晃悠到任诗雨面前,流里流气地开口。 “妞儿,这事也不是没商量。只要你乐意陪哥几个乐呵乐呵,这剩下的钱我就替你出了......谁!” 墨镜正伸手向任诗雨脸上摸去,我大步走到他身后,扭住他的手腕,把他甩出去几步。 我挡在任诗雨面前,任诗雨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不停的颤抖。 几个混混围住了我,纹身男吐掉烟屁股,冷笑一声。 “嗑瓜子蹦出一臭虫,你丫干嘛滴?” 四个混混朝我逼近了几步,我看了他们几眼,心里有点发憷。 我跟师父学的是风水术,对付阴物还可以,但是他可没教我怎么揍大活人。 任诗雨抓着我的胳膊摇了摇,“算了,我去取钱赔给他们。” 我冷哼了一声,心想要是我一声不敢吭,任由任诗雨被他们讹诈...... 我想想都脸红。 我壮了壮胆子,“凭什么赔钱给他们,姥姥!” 那些混混都是察言观色的老手,他们一眼就看出我心里发虚,更加嚣张起来。 “哎你们看嘿,丫的手抖的比帕金森还厉害,这就快尿了!” “哎哟哟,就这还想英雄救美呢?狗熊吧?” 几个混混放肆狂笑,我捏了捏拳头,心一横,没办法,也只能先打了再说了。 至于打完了我会被送到哪家医院,这我自己就说了不算了。 “狗三儿,长能耐了是吧?” 蒋亮从几个混混身后走过来,冷声说道,“这两位是我朋友,你丫没事就赶紧滚蛋,别在这碍眼。” “哟呵!”墨镜显然没把蒋亮放在眼里,吊着膀子走到他面前。 “我还以为谁呢,这不是那谁谁......”他装模作样地敲了敲脑袋,“哦,亮爷,对吧?” 几个混混笑起来,“没错,恕咱哥几个眼拙,没瞧出来,亮爷还真有种!” 墨镜龇了龇牙,突然一拳朝蒋亮打了过去。 我吃了一惊,刚想出声提醒蒋亮小心,但是墨镜的拳头来的很快,转眼就已经到了他眼前。 “哎呦喂!” 我眼前一花,再看过去的时候,墨镜已经躺在了地上,镜框歪在他脸上,乌黑的镜片碎了一地。 我愣了半天,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我靠...... 这蒋亮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就在墨镜的拳头要打到蒋亮鼻子上的时候,蒋亮脚下一错,偏头闪过了墨镜的拳头。 随后蒋亮顺势上步,膝盖重重顶在了墨镜的肚子上,墨镜吃痛,一弯腰,蒋亮一个上勾拳,结结实实轰在墨镜的下巴上。 墨镜翻滚在地上,鼻孔蹿出两道鼻血,几个混混全都傻了眼。 “狗哥你没事吧!” 其他三个混混终于反应过来,跑到墨镜身边,七手八脚把他扶起来,躺在地上装死的黄毛也赶紧站了起来。 “哥几个,干丫的!” 纹身男大吼一声,几个人一起朝蒋亮冲了过去。 正在我考虑怎么去帮蒋亮的那几秒钟,“砰砰乓乓”几声过后,几个混混全都躺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哼哼唧唧。 第26章 第26章 蒋亮走到墨镜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亮爷,别打了,服了!” 几个混混一起求饶,我都看傻了,任诗雨害怕地躲在我身后,悄悄拉了我一把。 “这人谁啊,你朋友吗?” “呃......对,我朋友。” 蒋亮看向那黄毛,“说说吧,怎么个意思?” 那黄毛脑子转的极快,“误会误会,亮爷,是我喝多了,自己在这摔了个跟头,没事了!” 蒋亮咧了咧嘴,“真没事?” “没事没事,能跑能跳,放心吧您。” 蒋亮朝任诗雨的车撇撇嘴,“你没事,人家车有事,自己掂量着办吧。” “赔,我赔!”黄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把几张钞票放在地上。 我看了一下车头的位置,其实黄毛就是来碰瓷的,可能都没撞上,车头连漆都没蹭花。 蒋亮走到门禁值班室前,伸手敲了敲窗户。 一个干瘦的中年人哆哆嗦嗦探出头,蒋亮朝一边的摄像头指了指。 “刚才的事,你这监控都拍下来了吧?” 那人上牙碰着下牙,脸色苍白。 “这个监控......坏......坏了......” 蒋亮一鼓眼珠子,“嗯?” “没没,好着呢,拍的真真儿的,是黄毛自己摔倒的,和那姐姐没关系!” 蒋亮指指地上的几个混混,“那他们几个是怎么躺下的,也拍到了吧?” “嗯,拍到了拍到......不不不,没有!黄毛摔倒的时候,把监控给碰坏了!” 蒋亮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朝我们走过来。 那人满脸大汗松了口气,我心里暗笑,他应该和墨镜他们是一伙的,平时就在这里碰瓷讹钱,他大概也有分成。 蒋亮朝我微微一躬身,“陶爷,您看?” 我转向任诗雨,她赶紧点头。 “大叔,谢谢您了,我的车不用他们赔,让他们走吧。” 蒋亮脸色一黑,“大叔?好吧,任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哈。” 蒋亮转身瞪了墨镜他们一眼,“你们几个瞪大了狗眼看清楚,认识陶爷和任小姐了吗?” “认识了认识了,以后哥几个碰见怹两位,我们绕道走!” “滚!” “哎好嘞,谢亮爷!” 几个人爬起来一溜烟跑远,我对蒋亮笑笑。 “谢谢你了。” “分内的事,甭客气。那就不耽误您两位了,颠儿了。” 蒋亮哼着歌走了,我心里暗暗吃惊,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奸商老板,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怪不得吴桐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存放在他的店里。 我问任诗雨,“没事吧?”她拍了拍胸口,脸色缓了下来。 “没事,多亏你那朋友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尴尬地笑笑,心里有点不大舒服。 自己的未婚妻还要蒋亮出手帮忙保护,我确实是有点太怂了。 任诗雨看出我情绪不高,赶紧对我笑笑,“也谢谢你。” 我干笑一声,“对了,你这么急过来找我,是什么事?” 任诗雨犹豫了半天,脸色很纠结,一直低着头撕扯着连衣裙的裙角。 “我想找你聊聊......我们俩......结婚的事。” 第27章 第27章 “哦,结婚......对对,是该聊聊。” 我和任诗雨红着两张脸,谁也不敢抬头。 任诗雨把车停好,我们俩找了个清净的茶馆,一人捏着一杯茶,谁也不说话。 我偷眼看了看任诗雨,她化了点淡妆,穿着一条浅绿色的连衣裙,脸蛋儿飞红,就像是雨后的荷花一样,清新娇艳。 我没话找话,“婶子没事了吧?” “嗯。”任诗雨就回了我一个字。 “那就好。嗨,今天这事也怪我,咱俩没结......结婚之前,你触发了命煞,随时都会遇到危险。最近尽量别出门,要是非出门不可,也最好让任叔或者婶子陪着你。” 任诗雨的眼圈有点发红,“他们......我爸我妈一大早就去召开新闻发布会了,宣布那块地皮重启开发计划,哪有时间来陪我。” 我皱了一下眉头,说句实话,虽然他们算是我的长辈,但我对任天翔和马兰这两口子实在有点喜欢不起来。 自己的女儿还被命煞影响,他们竟然不管不顾。 “嗯,那你这几天一定要戴着凤佩,一定不要摘下来。” 任诗雨有点好奇,“这块玉佩能保平安?” 我点点头,“我可以通过玉佩感应到你的气息,无论你在哪里遇到危险,我都能第一时间赶过来救你。” “哦,这样啊。” “任叔和你说过了吧,在这两天时间之内,咱俩交换玉佩,履行婚约,你的命格就会归位了。” 任诗雨红着脸点头,“说过了。”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那你......怎么想的?” 任诗雨不说话,她转着手里的茶杯,扭捏了半天。 “你......你先说。” 我脸一红,心想你这么漂亮,我当然乐意啊。 “我......我听师父的。” 任诗雨横了我一眼,她摸了摸戴在脖子里的凤佩,我顿时感觉到胸口一热,一股温和的气息融入了我戴着的凰佩里。 “我也能感觉到你的气息吗?” “应该......能吧,你闭上眼试试。” 任诗雨依言闭上眼,过了几秒钟,她睁开眼睛,一脸兴奋。 “真能哎,我感觉到你身上好热!” 我看着她傻笑,任诗雨红着脸低下头。 “我爸和我说了,他说明天,明天......会把咱俩的婚礼准备好的。” 任诗雨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可在我耳朵里,却像是惊天春雷一样,把我炸的晕头转向。 我傻笑,“那你愿意吗?” “......你呢?” 我发誓,我很想一个高跳起来,站在桌子上大喊“我愿意”。 但是,唉,直男嘛,你们都懂的。 我一本正经,“既然我们十八年前有约定,我一定会遵守的。” 任诗雨脸色一僵,她咬了一下嘴唇,白了我一眼。 我愣住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我茫然地看着她,“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任诗雨狠狠地瞪着我,“你没错,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挠了挠头,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了避免尴尬,我开了句玩笑。 “你家这么有钱,我哪有不喜欢你的道理。” 谁知道这句话竟然闯了祸,任诗雨脸色一冷,把茶杯墩在桌子上。 “我会按照十八年前的约定,明天和你结婚。” 我赶紧点头,“我也是。” 任诗雨冷笑,“结婚可以,但是你听好,我有条件,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第28章 第28章 我愣了一下,“约吧,你说。” 任诗雨的眼神里透出一丝讥讽,“这第一条你可能就没法接受,想好了,要是你不答应这三个条件,我宁可没命,也不会嫁给你。” 我苦笑着摇摇头,真搞不懂,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行,你说吧。” 任诗雨冷着脸,“我是个讲究独立的人,尤其是在经济上。现在我已经在我爸的公司里任职,我可以赚钱养活我自己。你最好不要心存侥幸,别以为和我结了婚,就可以沾到我家什么光了。” 我马上点头答应,“同意,我以后打算给人看风水赚钱,不会白吃白用你家的。我们可以做婚前财产公证,这一点你放心。” 看我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任诗雨的表情有点惊讶,我心里冷哼了一声。 难道你真以为我和你结婚就是为了钱? 我阴沉着脸,“接着说。” 任诗雨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我的脸色。 “这第二条......有点过分,你听了别生气。” 我心想好像第一条不过分似的,你都把我当成吃软饭的小白脸了。 “我们结婚就是为了履行约定,其实我们之间是没有感情的。结婚之后,你......不许碰我。” 我靠...... 果然很过分。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维持着微笑。 “法律有规定,如果你不同意,我碰了你就是犯法。行了,第三条。” 任诗雨也感觉自己提出的条件有点过了,她吭哧了几声。 “这一条不重要,就是我不想让别人说三道四,麻烦你配合我一下,不要让外人看出破绽,对我爸妈也一样。” 我挑了挑眉毛,“乐意效劳。但是你听好了任大小姐,我答应你这三个条件没问题,结婚之后,也请你守点妇道,你要面子,我也不是不要脸的人。” 任诗雨愕然,“什么意思?” 我脸色铁青,“虽然是假结婚,但是我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逛街,尤其是那个人还敢说我老婆是他的妞。” 任诗雨气得一声大吼:“你胡说什么,那是因为......” 两颗泪珠从她的脸颊滑落,任诗雨死死咬住了嘴唇。 “好,我答应你。” 虽然我和任诗雨达成了一致,我们都不用死了,但是我的心情却很糟糕。 一场本来应该无比甜蜜的约会,却莫名其妙变成了商业谈判。 我冷着脸,“没什么其他条件了吧?” “嗯,没了。” “老板!结账!” 我把老板吼了过来,掏出卡递给他,任诗雨坚持要和我AA,我没答应。 “你有你的规矩,我有我的原则,我还没穷到喝个茶都要女人掏钱的份上。” 任诗雨被我噎的说不出话来,我结完账,大步走出茶馆,仰头长长吐出一口闷气。 任诗雨走出茶馆,对我张了张嘴,她犹豫了半天,却没说什么。 我朝停车场那边努努嘴,“自己回去吧,明天婚礼上见。” 任诗雨瘪了瘪嘴,眼圈发红,我感觉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了。 “嗯......那些混混不敢再对你做什么了,你先回吧,我还有点事没办完。” 任诗雨咬了咬嘴唇,扭头朝停车场方向走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嘴里泛起一股苦涩的味道。 我是把任诗雨骂走了,但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心里很烦,看看现在时间还早,回家也没什么事可做,还不如去找蒋亮聊几句天。 我回头刚想往博古轩走去,突然我身子一僵,站在了原地。 “嗡!” 一声轻响在我脑海里响起,一股危险的气息涌入身体,我的印堂顿时...... 一片灼热。 第29章 第29章 就和上次在工地上一样,我的身体突然不听自己使唤了。 我拔腿就向任诗雨追了过去,几秒钟的时间,我就追到了她身边。 这根本就不是我的身体能达到的速度,我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任诗雨可能有危险。 街边一个偏僻的拐角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站在任诗雨面前,正在对她说着什么。 老太太拿着一支翡翠手镯,朝任诗雨的手腕上比划过去。 我心里一惊,看出这老太太有点不对劲。 她脸上的笑容很诡异,印堂处神光大盛,青芒吞吐。 任诗雨木然的朝她伸出手,眼神呆滞。 “别戴!” 我大吼一声,身子一下子朝任诗雨撞了过去。 “砰!” 手镯还没接触到任诗雨的手,她一下被我撞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任诗雨打了个激灵,眼睛里的那股呆滞一下子不见了。 “哎呀,你干吗,神经病啊!” 任诗雨倒在地上冲我怒吼,老太太伸过来的手镯撞在我身上,一股彻骨的寒气袭来,我顿时打了个冷战。 老太太吃了一惊,她一脸愕然地看着我,我退开一步,挡在任诗雨身前。 “赶紧起来,走,快点!” 任诗雨狼狈地爬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好像......” “快走!”我被那股寒气侵体,身子开始发抖,话都有点说不清楚了。 我心里暗暗吃惊,不知道这个老太太是什么来路,她的手镯发出的寒气竟然这么厉害。 前后几秒钟时间,那股寒气在我体内迅速蔓延,我死死咬住牙关,但还是对抗不了那股寒气。 我全身像是掉进了冰窖里,头顶已经开始冒出丝丝青烟。 “走......不然来......不及了......” 我不停的颤抖着,任诗雨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多余,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说话啊!” “嗡!” 又是一声轻响传进我的脑海,我身体骤然一热,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从任诗雨身上传了过来。 我胸口一暖,凰佩顿时涌出一股暖流,和任诗雨传来的那股气息交融在一起,迅速在我丹田里流转起来。 几乎是在一瞬间,我体内的寒气迅速消散,我赶紧调顺了气息,把任诗雨拉到我身后。 “我没事,你刚才是不是突然意识模糊,那老太太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任诗雨愣了一下,“对,她和我说,我这几天会大祸临头,她那支镯子可以帮我辟邪挡灾,要卖给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迷迷糊糊就信了。” 我冷哼了一声,盯住了老太太。 “控灵咒,你是道上的?” 老太太脸色一变,朝我逼近了一步。 “小子,别多事,今天这丫头必须跟我走!” 我愣了一下,眼前这老太太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看起来至少有六十多岁了。 但是她的嗓音却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清脆悦耳。 我冷笑了一声,“想带走她,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暗暗把手伸进包里,掏出符箓夹在指尖,还好上次吴桐出手帮我解决了任家的煞物,我还有三张符箓没用上。 老太太阴阴一笑,慢慢把手里的镯子收回兜里,突然,我眼前一花...... 这老太太真是歹毒,她假装把镯子收回,却冷不防一挥手,镯子直朝我飞了过来。 我猝不及防,正正被镯子打在胸口上。 “嘭!” 我愣了一下,没感觉到疼。 第30章 第30章 下一秒钟,一股铺天盖地的阴寒之气突然瞬间把我冷冻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突然被抽空了生命的气息,我刚想提气丢出符箓,身子却一点也没有反应。 我吃了一惊,赶紧闭上眼睛,驱使体内的两股暖流流转,想冲开那股寒气。 两股暖流好像是被寒气封印住了一样,无论我怎么挣扎,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老太太狞笑一声,“既然你要找死,我就做件善事,成全了你!” 我这时候已经慌的一批,心想京城哪来的这么多高手,这才几天时间,我接连遭到了两次暴击。 第一次是吴桐,他挥了挥蒲扇,就把任家的煞物打得魂飞魄散了。 今天又不知道从哪冒出个老太太,她只出了一招,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不用等我的命煞触发,我就要挂了。 老太太走到我面前,捡起地上的玉镯,朝我念叨了几句。 我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感觉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脑子慢慢迟钝了下来。 老太太伸出一根手指,朝我的眉心里戳了过来,我心里大急,却还是一点也动弹不了。 “你要干什么,你放开他!” 任诗雨大叫一声,一把抓住了老太太的手指,张嘴就咬了过去。 老太太举起玉镯,在任诗雨前额上一磕,任诗雨突然僵了一下,身子慢慢软倒了下去。 一股热血瞬间冲上我的脑袋,我双眼血红,失去了理智。 在那一刻,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修习的法术之中,有一个特殊的招数。 师父教过我,一旦遇到了实在打不过的敌人,最后迫不得已的选择,就是和对方...... 同归于尽。 丹田是全身法力聚集的地方,而舌头是身体里阳气的“总闸”。 我现在身体的经脉被封印,要想摆脱对方的控制,唯一的办法就是咬断舌头,让丹田里的法力逆流,冲开全身经脉。 后果不用我多说了,这个招数能不能杀死老太太我不知道,但是我...... 肯定会死。 我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哪还顾得上想这么多。 “阴气升天,阳元入地,乾坤逆转......” 我在心里默念着咒语,还没等最后一句咒语念完,我突然感觉丹田里一热。 “轰!” 一道耀眼的青色光芒在我丹田里闪过,我愣了一下。 这不是凰佩的气息,难道说...... 是老君鼎?! 我突然身子能动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牙齿狠狠地咬在舌尖上。 真的,我发誓,小说里讲的喷舌尖血来镇煞的办法都是扯淡。 不是说舌尖血不能镇煞,而是因为咬破舌尖...... 实在是太特么疼了啊! 我嘴里满是甜腥的味道,我捂着嘴“呜呜”叫着,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我赶紧抱住瘫倒在地上的任诗雨,她脸色乌青,印堂暗得几乎全黑了,一看就是被邪寒侵入了经脉。 我赶紧把左手食指含在嘴里,蘸了一点血点在任诗雨的眉心正中。 任诗雨嘤咛一声醒了过来,她慢慢睁开眼睛,突然一把抱住我大哭了起来。 “多余,你没事吧多余!我刚才做了个可怕的梦,我梦见你吐了一大口血,然后你死了,咱俩的玉佩都碎了......呜呜呜......” 我舌头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朝她摆摆手,把她扶了起来。 老太太脸色一变,她瞪大眼睛看着我。 “小子,你是......什么人?” 第31章 第31章 我缓了半天,吐出一口血唾沫,舌尖已经疼到麻木。 我把手指横在胸前,食指抵住中指的第一个关节。 “青乌陶多余,你是哪路高人,报个名号吧!” 老太太顿时面无血色,结结巴巴地指着我。 “你......你是......陶瞎子的徒弟?!” 我点点头,“你认识我师父?” 老太太呆站了半天,突然转身就跑,我傻了眼。 “哎......哎!你回来啊,你是谁?” 老太太跑的飞快,转眼就不见了人影,我张着嘴傻了半天。 “靠......暴走团的?” 我想起了刚才那道在丹田里闪过的青色光芒,把老君鼎从包里拿出来,反反复复看了半天,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多余......”任诗雨哭着叫我,我赶紧扶她起来。 “走,咱回家。” 任诗雨没什么大事,她只是受了惊吓,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你还能开车吗?我......我不会。” “没事,能开。” 我和任诗雨回到任家别墅,任天翔和马兰正在客厅里吵吵。 马兰尖锐的声音传出老远,我在别墅外面就听见了他们的话,忍不住又怒火上涌。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让诗雨不要嫁给那个土包子?” 任天翔怒道:“我有什么办法,你不是也看见了?这几天你光打麻将就输了几十万,那块地又莫名其妙出问题,要是不按照当年的约定让他们结婚,鬼知道这个家什么时候就败了!” 马兰的声音低了一点,却还是能听清楚。 “你认识这么多有能耐的风水师,一个也解不开这个煞局?” 任天翔叹了口气,“潘成已经试过了,根本就不行,昨天的事你也看到了,夏疯子和吴瘸子都把那小子当祖宗供着,怎么会帮我们解煞。颜哑巴那边我托人递了个话,你猜怎么着?” 任天翔哼了一声,“她说,除了她儿子的病,她什么都不想管,管我是任家还是孙家。” 马兰泄了气,埋怨了任天翔一句。 “白在京城混这么多年了,解不开这个煞局,就只能白便宜了那个土包子。” 任天翔有点不耐烦,“行了别唠叨了,赶紧准备吧。明天的事哪怕是再不乐意,也得把面子撑圆了,我可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人。” 马兰“呸”了一声,“诗雨嫁给这个土包子已经够丢人了,哎我说老任,当时陶瞎子有没有说过,他俩要是离婚会不会......” 我气得头顶冒烟,这婚还没等结,马兰就已经在谋划着怎么让我们离婚了。 我脸色铁青,任诗雨在旁边拉了我一把,眼神里满是歉意。 我哼了一声,大步走进别墅。 任天翔有点意外,他愣了一下,马兰倒是毫不掩饰,转身就上了二楼。 “多余啊,来了。你看,我和你婶子正在忙活你和诗雨婚礼的事呢。这是我想请的宾客的名单,你来看看?” 我冷哼了一声,“任叔看着办吧,你请的人我也不认识。” 任天翔眼珠子转了转,对我笑了起来。 “多余啊,叔和你商量个事。” “你说。” “你看是这样啊,你这刚到京城,也没个亲戚朋友什么的。我和你婶子呢,又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也实在是舍不得她出嫁......” 我挑了挑眉头,“所以呢,你又要悔婚?” “不是不是,你这孩子,别急嘛。”任天翔赶紧摆手,“我是这么想的,你看你能不能......嗯,入......入赘我们任家?” 第32章 第32章 我呆了一下,入赘? 我心里是抗拒的,因为我知道,入赘不是个什么光彩的事。 任天翔见我犹豫,赶紧又补了一句。 “嗨,其实吧,现在这个时代也不讲究这么多,你是独子,我们诗雨也是独女,两边的财产还不都是你们的?住在谁家里,也没那么要紧吧。” 我不知道任天翔这是打的什么主意,我想了半天,师父只是让我来找到任诗雨和她结婚,倒也没给我规定能不能入赘。 任天翔小心地看着我的脸色,嘴里还在嘟嘟囔囔。 “你在京城还没稳定下来,没有工作,就连个房子也没有,总不能让诗雨......” “行吧,就这样。” 我心想任天翔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我这一穷二白的身家,就连聘礼都是用任天翔给的钱糊弄过去的,总不能让任诗雨跟着我睡大街去吧。 任天翔见我答应下来,拍了一下巴掌。 “好,那就这么定了。多余啊,你有没有要请的朋友,我一起帮你把帖子发了吧。” 我愣了一下,仔细想了半天,好像我在京城一个朋友也没有,不禁有点尴尬。 “呃......我自己发帖子吧,不麻烦任叔了。” 我转身要走,又回头看了看任诗雨。 “直到明天婚礼之前,必须在家里待着,哪里也不能去。一旦家里有什么不对劲,赶紧给我打电话。” 任诗雨轻轻点头,“知道了,你......你也小心。” 回到了小院里,我前思后想,还是感觉有点太没面子了。 入赘任家也就算了,可要是我连一个朋友都请不到婚宴上,还不一定会被马兰鄙视成什么样子。 可我在京城也确实没什么朋友,想了半天,我突然想到一个人。 蒋亮。 这个奸商老板也算是和我有了渊源,也算是我在京城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朋友吧。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蒋亮听说我明天要结婚,他很高兴。 “恭喜您了陶爷,小的祝您二位举案齐眉,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我赶紧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祝福,“其实吧,我是有个事想麻烦你。明天......你能来婚宴上帮我捧个场吗,我在京城实在是不认识什么人。” 蒋亮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事呢,这都不用您吩咐,我一定人到礼到。” 我赶紧道谢,“真不知道怎么谢你了,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事太仓促,我都没准备请帖,你多担待吧。” 蒋亮笑道:“陶爷甭跟我客气,咱俩不说这些。哎对了,我多嘴问一句,您是想在女方面前......争个面儿是吧?” 我尴尬地“嗯”了一声,蒋亮的口气有点神秘。 “那齐活,这事包我身上。明儿个您就?好吧。” 我有点奇怪,问蒋亮这话是什么意思,蒋亮笑而不答,挂了电话。 我无聊地坐在院子里喂鸡,一想到明天就要结婚了,我却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我就有点好笑。 “对了!” 我一拍大腿,抬脚就冲出门去。 我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怎么结婚啊? 总不能穿个T恤去拜堂吧。 我刚打上车,让师傅去商场,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任诗雨打来的,我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任诗雨焦急的哭声。 “多余,你在哪呢?家里出事了!” 我心里一惊,赶紧安慰了任诗雨,“别着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任诗雨哭道:“你快来,我爸和我妈......都不好了!” 第33章 第33章 “师傅,掉头!” 我赶紧招呼师傅向任家别墅开去,也没敢挂电话,一直安慰着哭个不停的任诗雨。 “别急,我马上就到,现在什么情况?” 任诗雨哭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我爸和我妈突然就晕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京城又开始堵车,出租车在车流中缓慢蠕动,我皱着眉头,有点着急。 “你这样,咱俩视频,我看看任叔和婶子现在的情况。” 任诗雨很快和我接通了视频,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任天翔和马兰横躺在地上,牙关紧咬。 我挠了挠头,手机毕竟只是个通讯工具,可不具备阴眼的功能。 “你家里有什么能通阴的东西吗?” 任诗雨愣了,“什么?我不懂。” 我想了想,“牛奶,牛奶有没有?” 任诗雨赶紧打开冰箱,拿出一盒牛奶,我心想还好你家里有牛奶,不然就只能...... 用你的尿了。 “抹一点在手机摄像头上。” 任诗雨用手指蘸着牛奶,轻轻抹了一点在摄像头上,手机屏幕暗了一下,随后出现了一片淡淡的黑气。 这次我看清楚了,任天翔和马兰的脸上笼罩着一片死气,印堂处暗黑,命官隐隐出现了一条裂纹一样的赤红。 我吃了一惊,心里暗叫侥幸。 还好任诗雨发现及时,第一时间给我打来电话。 再拖延半个小时,任天翔和马兰就必死无疑了。 “你把摄像头抬平稳,对,就这样,在家里走一圈,慢慢走。” 我指挥着任诗雨,她抬着手机到处转悠着,“停!” 我喊了一声,“照一下洗手池,对,就是那边。” 镜头慢慢对准了洗手池,那里黑气浓郁,好像是聚集着一大团毛茸茸的头发一样。 我冷哼了一声,“水鬼。” 出租车抖了一下,我抬头一看,司机正在紧盯着后视镜,眼神里全是警惕。 我苦笑一声,估计他把我当成个诈骗犯了。 我没心思搭理他,让任诗雨关了水闸,拿来两根筷子,撬开任天翔和马兰的牙关,把筷子横在他们嘴上,以免咬断了舌头。 “你现在出门去,门口抓两把土来,随便什么土都行。” 任诗雨很快跑回来,手里抓着两把土。 “喂他们吃下去。” “啊?!” 任诗雨傻了眼,不敢置信地问了我一句。 “喂他们......吃土?” 我笑道:“他们是被水行邪祟缠上了,你听我的,他们吃了土之后,很快就会好,不过你要受累了,一会儿可得好好打扫一下。” 任诗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撬开任天翔的嘴,把土给他塞了进去。 才几秒钟时间,任天翔突然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怪咳,就好像是一只鸡被人一把扭断了脖子一样。 “哇!” 任天翔一张嘴,一股浓黑的呕吐物冲口而出,任诗雨吓得大叫起来,我赶紧示意她冷静。 “别怕,一会儿他吐干净了肚子里的脏东西就会醒过来了。” 果然,没几分钟时间,任天翔停止呕吐,慢慢坐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睡着了......哎呀,什么东西,好臭!” 任诗雨大喜,赶紧把土塞进马兰嘴里,司机停下了车,从后视镜里看着我。 “到了。” 第34章 第34章 我扯出一张钞票丢给他,“谢谢,不用找了。” 我冲进任家别墅的时候,马兰已经醒了过来,正在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那滩呕吐物。 我差点被那股腥臭顶了个跟头,赶紧从别墅门口抓了一大把土,跑到洗手池边,一股脑填了进去。 我咬了咬牙,掏出一张镇阴符来贴在水管上,心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又是两万块啊! “甲木生丙火,戌土克癸水,遁!” 镇阴符发出一阵淡淡的金光,笼罩在洗手池边的黑色煞气“忽”的一声翻卷起来,就像是海水退潮一样,顺着水管退散下去。 我松了口气,楼上楼下把整个别墅检查了一遍,确定了没有别的煞物存在,我终于放下心来。 任诗雨打扫了屋子,和任天翔马兰说了一下刚才的事。 马兰前前后后漱了好几遍口,虽然她还是没给我好脸色,但也没敢再说什么。 任天翔吓得脸色煞白,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多余啊,你看吧,叔就说让你入赘准没错,这间屋子不干净,要是没有你,以后我们哪还敢住在这里啊。” 我有点无语,心想要不是你两口子阻拦我和任诗雨结婚,这煞局早就破了,哪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 “行了任叔,没事我就回去了。” “哎别!”任天翔赶紧拦住我,“多余你可别走,叔实在是给吓怕了。要不你今天就......住在这吧。” 我有点为难,“任叔,这不合规矩,结婚头天哪有女婿住在老丈人家的。” 任天翔一把搂住我,“咱爷俩还讲究这些?你看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还挺封建!” 我看了看身上脏兮兮的T恤,挠了挠头。 “我还要去买套衣服呢,明天总不能穿着这个去结婚吧。” “这都是小事,你别管了,有叔呢!” 任天翔抓起手机,让西装店送两套西装过来,没过多一会儿,一辆车停在别墅门口,一个店员打扮的小伙子提着大包小包进了门。 西装,衬衣,领带,皮带,皮鞋...... 任天翔催我赶紧换上试试,我从洗手间里换完衣服出来对着镜子一看...... 真别说,人靠衣服马靠鞍,我这乡下土包子一打扮,还真是精神了很多。 任天翔咧着嘴,“合适,真没想到,咱多余打扮打扮,也是个翩翩小伙!” 马兰坐在一边翻着白眼,任诗雨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光芒。 说起来可笑,这是我度过的最...... 尴尬的一个晚上。 任天翔和马兰说什么也不敢回屋睡觉,他俩挤在客厅的沙发上,任天翔紧紧地扯着我。 “多余啊,你今晚可哪也别去,叔不想死。” 我又气又笑,“你和婶子踏实的睡吧,我守着。” 任诗雨蜷缩在我身边,脸色发白,我拍了拍她的手。 “你就在我旁边打个地铺,放心睡,有我呢。” 任诗雨点点头,给我冲了杯咖啡,“别熬太晚了,要是困了你就喊我,我起来看着,你睡会儿。” 我故意逗她:“你起来干嘛啊,给鬼当点心吗?” 任诗雨打了个哆嗦,我有点后悔,怎么总改不了这个嘴贱的毛病。 “不说了,睡吧,放心。” 我关了灯,斜靠在沙发脚上,四下看了看,目前还算正常。 任天翔很快就打起了呼噜,任诗雨的呼吸也均匀了起来,只有马兰不敢睡,她死死地抓着毛毯的一角,瞪大着眼,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贼亮贼亮的,活像个猫头鹰。 客厅里的落地座钟敲响一下,凌晨一点了。 “扑簌!” 门外传来了一声不易觉察的轻响,我猛然坐直了身子,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第35章 第35章 “啊!!!” 一声惊悚的尖叫在屋子里猛然响起,差点没把我吓出心脏病。 我赶紧打开灯,任天翔和任诗雨已经坐了起来,瞪大眼睛惊恐地四下张望,马兰还在不停地尖叫,我一嗓子吼住了她。 “别叫了!” 马兰这才停住了叫声,我侧着耳朵仔细向门外听去,声音却不见了。 我不敢出门,生怕是灵智比较高的煞物用的调虎离山计。 我头脚出门,屋子里的三个人后脚准得出事。 我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一股神识朝门外散发出去。 门外几米之内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阴气存在,我凝了凝神,神识慢慢向外延伸。 “嘭!” “嘭!” 我大吃一惊,我的神识竟然接连撞上了两股气息,而且这两股气息...... 都很强悍! 我赶紧收回了神识,“腾腾腾”倒退了几步,一把扶住了沙发,这才缓过一口气,胸口被那两股气息撞得生疼。 一股气息强一些,另一股稍微弱一些,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那两股气息比我的法力要强太多了。 换句话说,别墅外的两个人其中的任何一个,都能一招把我秒成渣。 我顿时有点发毛,这大半夜的,鬼没来,倒来了两个人,还都是高手。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这两股气息怎么都有点熟悉。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放下心来。 我朝门外喊了一句:“是吴前辈吗?” 门外哈哈一笑,“是我,小子,要是道爷今晚不来,你家小媳妇儿可就成了某人的药引子了!” 我愣了一下,“前辈你......什么意思?” 吴桐没说话,突然门外传来“砰砰”两道响声,一声闷哼过后,一道脚步声紧接着响起,快速跑远。 “没事了,小子,开门吧。” 我赶紧开了门,吴桐拖着左腿跨进门来,任天翔赶紧站起身来,吴桐理都没理他。 “吴前辈,刚才那个人是谁?” 吴桐还是那副邋邋遢遢的打扮,他摇了摇蒲扇。 “崂山鬼医,颜柳,就是五魁之一颜哑巴!” “啊?!” 我大吃一惊,怪不得那股气息这么厉害,原来竟然是京城五魁之中的哑! “她......她要干什么?” “颜哑巴有个儿子,病得要死要活,她到处搜罗珍稀药材,不要钱一样给他儿子喂下去。但是这些药材就缺一味药引子,这药引子嘛......” 吴桐大喇喇地用蒲扇一指任诗雨,任诗雨吓得身子一缩。 “就是你的小媳妇儿!”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拿人当药引子?!” 吴桐笑笑,“这有什么奇怪的,她儿子是个怪胎,天生阴阳颠倒,女命男身,要想治好他的怪病,就必须得用八字纯阳的精壮男子和八字纯阴的未出阁女子的鲜血为引,她见了你小媳妇儿这种美味点心,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我打了个哆嗦,心想这吴瘸子已经够邪门的了,但是和颜哑巴比起来,他竟然算是个...... 正人君子。 “那颜前辈今晚是想抓诗雨去做药引子,你刚才把颜前辈赶走了?” 吴桐得意地一抬下巴,“当然,不然你的小媳妇儿现在早已经被她大卸八块,放血熬药了。” 任诗雨吓得快要哭出声了,我瞪了吴桐一眼,安慰了任诗雨几句。 第36章 第36章 我脑子一闪,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对了,刚才的那道气息,很像是我和诗雨在琉璃厂见到的......那个卖手镯的老太太!” 任诗雨有点不信,“怎么会,那个老太太会说话的,她不是哑巴。” 我心想也是,“嗯,应该不是她。那道气息虽然和她很像,但是比白天遇到的那个老太太强了很多。” 吴桐愣了一下,“你们什么时候遇到她的?” 我说,“今天中午。” 吴桐看了一眼落地钟,眉头皱了一下。 “已经过了子时,那就没错了,你们见到的应该就是颜哑巴。” 我笑道:“哑巴会说话?吴前辈,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吴桐嗤笑了一声,用大蒲扇点了点我的脑门。 “看来陶瞎子是什么也没告诉过你,他这个师父做的太不合格,小子,不如你跟了道爷吧,我教你点真本事。” 我打了个哈哈,吴桐翻了翻白眼,继续说了起来。 “京城五魁都没逃过五弊三缺的命,个个命格里都占了个残。所谓的瞎瘸聋哑疯,就是我们五个人缺失的天命。” 我点点头,“我师父左眼是瞎的,吴前辈的左腿是瘸的。那其他人呢?” 吴桐说道:“死掉的潘华左耳是聋的,夏风,就是夏疯子,你见过的,是个老疯子。” 我有点好奇,“怎么你们的残疾......都是在左边?” 吴桐哈哈一笑:“还算你不太笨,看出点门道。所谓阴阳有别,男左女右,我们五个人里,男人的残疾都在左边。” 我笑道:“那夏前辈呢,他这个疯是怎么分的左右?” 吴桐神秘地笑笑,“人分左右,数有单双,单为阳,双为阴。夏疯子每逢阴历单日就疯疯癫癫的,而到了双日,就会恢复正常。你想想,上次你见到他的时候,是不是双日?” “哦,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拍了一下大腿,“那颜前辈的哑......” 吴桐满意地摇摇蒲扇,“对喽,就是这个道理,颜哑巴是女的,所以每逢单日能正常说话,到了双日就变成哑巴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吴桐又问了我一句。 “你刚才说,颜哑巴中午已经对你小媳妇下过手了?” 我点点头,吴桐皱着眉嘟囔了一句。 “怪了,这不应该啊,这么多年,她可从来没坏过规矩。” 我问道:“吴前辈,您说什么?” 吴桐没理我,低头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行了,你们都回房去放心歇着吧。道爷我今晚给你们当个看门狗,什么阴煞邪祟也别想来捣乱。” 任天翔大喜,赶紧给吴桐道了谢,带着马兰上楼,我对任诗雨笑了笑。 “你也回房去睡吧,我和吴前辈就在沙发上坐坐,一会儿天就亮了。” 任诗雨还想对我说什么,吴桐对她挥挥蒲扇。 “去歇着吧,你小两口有什么话留着洞房里说,日子还长着呢。” 任诗雨红着脸跑上楼,我白了吴桐一眼,“老不正经。” 吴桐哈哈一笑,盘腿坐在地板上吐纳,我早就困得睁不开眼,脑袋刚一沾到沙发,就呼呼大睡了过去。 正睡的迷迷糊糊的,任天翔就把我叫了起来。 “多余啊,起吧,诗雨已经在化妆了,你也好准备一下。” 我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伸了个懒腰。 任天翔请的帮手已经来到别墅里,正在里里外外搬着东西,几个提着化妆盒的化妆师围在任诗雨身边忙活着。 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我有点茫然,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 就要结婚了? 第37章 第37章 看我坐着发呆,吴桐笑着用蒲扇拍了拍我的头。 “臭小子,头回结婚,没什么经验吧?”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跟吴桐请教。 “吴前辈,刚才任叔让我准备一下,可我......应该准备点什么?” 吴桐撇了撇嘴,“道爷我结婚的时候一没下聘,二没摆酒,就扯了点红布简单布置了一下屋子,就把媳妇儿娶过门了,你问我要准备什么......” 吴桐大蒲扇一挥,“别把自己个儿弄丢了就行。” 我苦笑了一声,心想我也是傻,这种问题我问谁不行,竟然去问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吴前辈,要是不嫌弃的话,您就参加我的婚礼吧。我师父没在,您能不能暂时做我的高堂,给我撑撑面子?” 吴桐哈哈一笑,“蒋秃子已经告诉我了,本来道爷是不喜欢这种小两口恩恩爱爱的场合的,但是你嘛......例外。行,道爷就吃点亏,勉为其难给你做个干爹,让你给道爷磕几个头吧。” 我大喜,赶紧给吴桐道谢。 有吴桐这样的风水界高人来给我做高堂,确实这几个头磕的不亏。 早晨八点五十八分,任天翔来告诉我,吉时到了,让我去二楼把任诗雨接下来。 看来任家也没打算走正规程序,什么敲门啊藏鞋啊这些我听说过的项目一概全免,甚至连抱着新娘走到车上这道程序都简化了。 我只是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任诗雨很快就打开门,跟着我一起走下楼,我们坐进车里,车子缓缓发动,朝酒店开去。 我偷眼看了看任诗雨,她穿着洁白的婚纱,脸上化着新娘妆,美艳动人。 一路上我都在提心吊胆,只要我和任诗雨一分钟还没交换玉佩,我就不敢放松警惕。 还好,这一路都平安无事。 车子缓缓停在酒店门口,我和任诗雨挽着手走进酒店大厅,四周围过来一大群人。 “哎呀我们小雨真漂亮,怎么不声不响就做新娘子啦,我都不敢相信呢!” “这位就是新郎吧?没见过啊,是哪家的少爷?诗雨,你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就是啊小雨,我不是听说你和潘家的少爷......哎呀多嘴,该打该打。” 几个中年女人围着我和任诗雨嘁嘁喳喳,我看了看她们那副不怀好意的嘴脸,心里暗暗厌烦。 酒店大厅布置得金碧辉煌,看来任天翔和马兰就算再不待见我,也要在外人面前挣足了面子。 我撒眼四下看了看,心里暗暗着急。 蒋亮还没到酒店,就连吴桐也不见人影。 偌大的酒店大厅里,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任诗雨笑着和周围的人打招呼,我只能尴尬地走到一边,寻思着要不要给蒋亮打个电话催他一下。 还没等我掏出手机,任天翔和马兰就走进了酒店大厅。 酒店里的人纷纷站起来和任天翔马兰打招呼,恭维声不绝于耳。 任天翔的反应还算正常,他笑着挨个和宾客们打招呼,可马兰却丧着一张脸,那神情如丧考妣。 司仪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各位亲友各位来宾,吉时已到,任诗雨小姐和陶多余先生的结婚典礼马上就要开始,请大家回到座位坐好,接受两位新人的致意!” 司仪的话音刚落,人群里就爆发出一阵哄笑。 “哈,陶多余?这名字好嘿,真够洋气的!” “哟,这新郎他爹是怎么想的,起早贪黑就给他起这么一土鳖名字,好养活是吗?” “哎我说,你们谁知道这土老帽新郎是什么来头?任家在京城可是有头有面的,总不能真的让个乡下小子把他宝贝闺女娶走了吧?” “这还真不知道,连人带名字,我今儿个也是头回见着。” 第38章 第38章 任天翔和马兰的神情很尴尬,他们连声催司仪赶紧开始,免得宾客们议论纷纷。 任诗雨有点担心,她碰了碰我的胳膊。 “多余,别理他们。” 我挤出一个笑容,“嗯。” 司仪宣布结婚典礼开始,现场一片闹哄哄的,我也没心思去听他在说什么,紧盯着全场的动静。 现在我和任诗雨还没交换玉佩,婚礼也没完成。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总感觉会发生点什么意外的事情。 “现在请新娘新郎吃下喜糖,从此甜甜蜜蜜,共度一生。新郎,新郎?” 我突然听见司仪在叫我,赶紧转过头来,司仪正举着一根竿子,竿头上挂着一颗糖,我顿时有点尴尬。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是要我和任诗雨用嘴咬住糖块,一人一半吃下去。 我慢慢把头向糖块凑了过去,任诗雨也闭着眼睛把嘴凑近,我一眼看到她微张的樱唇,洁白的贝齿,心里一动,脑子里有点恍惚。 司仪善意地开着玩笑,他晃动着竿子,我和任诗雨怎么也够不着糖块。 司仪很善于把握场面,逗了我们一会儿,他把糖块停在我面前,我赶紧张嘴咬住,向任诗雨凑近了一步。 我和任诗雨距离不过几厘米,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拂在我鼻尖上。 她的呼吸有点急促,温暖的气息扑在我脸上,香泽如兰。 就在我们的嘴唇要碰在一起的时候...... 头顶突然一暗,耳边听见几声轻响,我心里一惊,顿时感觉不妙。 我猛地扭头看去,任天翔和马兰坐在高堂主坐的椅子里,他们头顶上一串巨大的水晶玻璃吊灯...... 正在慢慢地倾斜下来! 我来不及多想,赶紧一把推开任诗雨,吐了嘴里的糖,飞身就朝任天翔和马兰跑了过去。 “小心!快躲开!” 任天翔和马兰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我来不及解释,大吼一声,一把推在了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任天翔和马兰被桌子向后推去,椅子也跟着一起翻倒,他俩猝不及防,“哎哟”大喊一声,向后摔出去几步远。 地上顿时杯盘狼藉,马兰狼狈地趴在地上,冲着我怒吼。 “你神经病啊!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话音未落,“哐啷”一声巨响...... 巨大的水晶玻璃吊灯轰然砸在地上,我赶紧蜷缩成一团,护住了头脸,只感觉背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好像是几片玻璃碴子扎在了我的后背上。 大厅里一片死寂,随后才传来一阵惊呼。 “哎呀!灯怎么会掉下来了,快!快把酒店经理叫过来,这是什么服务质量,必须要投诉他们!” “任总你没事吧?哎哟喂,手都磕破了,赶紧的!” 我慢慢挣扎着爬起来,后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多余!你......没事吧?” 任诗雨这才反应过来,她刚要抬脚向我跑来,突然我的胸口一热,耳朵里传来一声“嗡”的轻响,印堂一片灼热。 我的瞳孔猛然一缩,死死盯住了任诗雨的身后。 “诗雨!小心!” 第39章 第39章 我的身体又一次不听自己使唤,突然一蹬腿跳上了台子,伸手朝任诗雨的背后抓去。 任诗雨的背后,一个伴娘正举着一把锋利的刀子,眼神呆滞,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 “杀了她,取她的血,杀了她......” 任诗雨的伴娘一共有四个人,其他三个都被这个举着刀的伴娘吓到了,呆呆地张大嘴看着眼前发生的骤变,一时反应不过来。 就在刀子要扎在任诗雨脖子上的一刹那,我猛然伸手抓住了锋利的刀刃。 “噗!” 一阵钻心的疼痛传遍手掌,我的血一滴一滴落在任诗雨洁白的婚纱上。 “啊!!!” 酒店大厅里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发出惊恐的尖叫。 “岚岚,你疯了吗?快......快把刀放下!” “来人啊,快来人啊!杀人啦!!!” 任诗雨转头看着伴娘,流着眼泪,一脸不敢置信。 “孙岚,你......你怎么了?我们是十几年的好闺蜜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那个叫孙岚的伴娘好像听不到任诗雨的话,她还在喃喃自语着,手里的刀子又加了几分力道。 我疼的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手掌里血如泉涌,但是我也不敢松开手,生怕她伤到了任诗雨。 任诗雨焦急地大喊着:“你快把刀放下,你伤着多余了!” 我咬牙说道:“你赶紧到一边待着,她被人控制了!” 孙岚眼神呆滞,行动机械,一看就是被人下了咒。 看情况,孙岚现在是和任诗雨在琉璃厂里遇到的情况是一样的。 控灵咒,又是颜哑巴! 孙岚说的“取她的血”,应该就是要给颜哑巴的儿子治病了。 任诗雨赶紧躲远了几步,我咬着牙把左手指尖伸在流着血的右手手掌上,蘸了鲜血,一指头就朝孙岚的眉心处戳了下去。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智慧明净,心神安宁,醒来!” 我大喝一声,孙岚猛然打了个哆嗦,眼神里慢慢恢复了神智。 她茫然地看着我,眼神慢慢转到了自己手上,突然大叫了一声,一把丢开了刀。 “啊!这是怎么回事,血!好多血!!!” 孙岚惊恐的大叫着,突然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跑来,把孙岚抱走,我看了他一眼,竟然是孙侯。 原来这个伴娘孙岚,是孙侯的女儿。 “多余!”任诗雨哭着跑到我面前,“你怎么样,手疼吗?” 我赶紧把任诗雨拉到我背后,撒眼向酒店大厅里看去。 大厅里的人乌泱乌泱的,有的围着任天翔和马兰,有的惊恐地逃出门口,还有几个傻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我仔细搜寻了一圈,皱了皱眉头,没发现颜哑巴的踪迹。 但是我敢肯定,现在颜哑巴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伺机再对任诗雨下手。 吴桐说过,颜哑巴的儿子得的怪病,必须要用八字纯阴的女子血液为药引子。 现在任诗雨和我的命格发生了交替,她只有七天的纯阴命格。 一旦我和任诗雨交换了玉佩,完成婚礼的话...... 任诗雨就会恢复正常,她身上的纯阴血液就不存在了。 我的手掌和背后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血一滴一滴地淌在在脚边。 我眼前有点发黑,手脚都没了力气,已经不能释放出神识确定颜哑巴的位置了,我只好死死地提着一口气,把任诗雨护在身后。 第40章 第40章 “都别走!” 大厅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呼喝,随后一个矮胖光头的身影大步走进大厅,身后还跟着一群穿着整齐的黑西装的大汉。 “所有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许随意走动!陶爷,您没事吧?” 我顿时松了口气,差点瘫软在地上。 “蒋亮,你总算是来了!” 蒋亮大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扶住了我,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对不住了陶爷,来晚了点,您受苦了,可吴二爷告诉我,您没吃亏,这是您命里的一个福报。” “什么玩意?福报!我特么差点就......” 我咬牙切齿地骂了吴桐一句,突然脑子一空,晕了过去。 模模糊糊之中,我感觉蒋亮把我背到了一个房间里,脱下我身上沾满了血的西装,把我放平,趴在一张床上。 “嘶!” 背后传来一阵剧痛,我顿时醒了过来,蒋亮把一块玻璃碎片扔在桌子上,快手快脚地拿着纱布给我包扎着背后的伤口。 “陶爷您放心吧,失血不算太多,几天时间就养过来了。” 我哼哼唧唧地坐起来,蒋亮的护理手艺竟然不错,没过多一会儿,背后和右手就包扎好了。 也不知道他给我用的什么药,伤口现在凉飕飕的,虽然还很疼,但是已经舒服多了。 “陶爷,您看这婚礼......” 我吸了口气,“继续。麻烦你,给我换套衣服。” “哎,得嘞!” 蒋亮跑了出去,随后带着任诗雨走进房间,给我拿来了一套唐装。 “陶爷,您穿这个。任小姐也换了衣服,您两位这正好配套!” 任诗雨坐在我面前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泪水。 我这才发现,任诗雨换了一套传统的红色喜服,她这时脸色苍白,映在大红色的喜服上,显得楚楚可怜。 “好了别哭,我没事。我们得抓紧时间完成婚礼,这样你,我还有你爸妈才能彻底安全。” 我安慰了任诗雨几句,换了衣服,和她一起走出房间。 大厅里的宾客大多都回到了座位上,有些想悄悄溜走的人,被黑西装一把抓住了手腕,疼的嗷嗷大叫。 “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许随意走动。” “好好,知道了,你放手啊,很疼!” 看到所有的宾客都被黑西装们“好言相劝”了回来,不光是我,就连任天翔和马兰也很欣慰。 任天翔和马兰都是要面子的人,要是自己女儿的婚礼发生了流血事件,进行到一半就被迫停止,我想他们能臊的找棵歪脖子树吊死。 我把司仪叫到身边,对他低声说了几句,让他跳过一些无关紧要的环节,赶紧进入正题。 司仪被吓得魂不附体,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声音都抖了起来。 “各位亲亲友各各各位来宾,下面有有请新娘和新郎交交交换信物,从此恩恩爱爱,相相相伴一生......” 蒋亮和黑西装们鼓起了掌,宾客们有点不知所措,蒋亮对他们眼珠子一鼓,大厅里顿时掌声热烈了起来。 我拉过任诗雨,和她对面站好,对她一笑。 “准备好了吗?” 任诗雨的脸红了,她低下头,“嗯。” 我摘下了脖子里的凰佩,颤抖着手给任诗雨戴上,她也踮起脚尖,把凤佩系在我的脖子里。 就在任诗雨给我系上凤佩的那一刻,两块玉佩突然一起发出一阵温润的光芒。 我胸口一热,一股暖流传遍了全身,耳边响起了一声清亮的凤鸣之声。 第41章 第41章 一股暖意在我身体里流转开来,我顿时精神一振,伤口的痛疼好像减少了一些。 大厅门口传来一声叫好,一群人走了进来。 “得嘞,这事就算齐活了。臭小子,你赶紧叫一声干爹,道爷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吴桐摇着蒲扇大步走进大厅,我抬眼看了一下,不禁愣住了。 老疯子夏风在吴桐身边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时髦,眼含桃花,性格应该是比较...... 开放。 吴桐的右手边是一个衣冠整洁的中年人,看起来很眼熟,只是脸色不是太好,看起来像大病初愈的样子。 我一眼看到中年人背后跟着的年轻人,突然想了起来。 竟然是潘成和潘浩父子俩。 吴桐大咧咧地用蒲扇指了指他们,咧嘴一笑。 “臭小子,咱京城五魁门里娶亲,那都得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你干爹带着你这些师伯师叔师兄师侄,来给你撑脸了!” 宾客席里顿时骚乱起来,他们发出一阵阵惊呼。 “哎呀,这不是潘成潘大师吗?他和新郎那小子是什么关系?” “哟,这俩老头谁啊,怎么穿成这样,是那小子的亲戚吗?” “我呸!你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那两位是夏风大师和吴桐大师,潘成还比他俩矮了一辈呢,他俩才是京城风水界的大拿!” “我去,京城五魁里竟然来了三家,难道说这小子是......” “哎哟,这可怪我们眼拙了,要是这小子是京城五魁里的人,那可得好好巴结一下。” “那是啊,咱这种生意场上的人,哪个不信风水,以后且得抱着这只大腿呢!” 任天翔和马兰赶紧站起身来,朝吴桐他们迎了过去,我朝蒋亮看去,他对我得意地眨了眨眼。 蒋亮昨天跟我打了个哑谜,原来他竟然不声不响地给我拉来了这么大一个后援团。 吴桐大喇喇地坐在男方高堂主坐上,大蒲扇指了指司仪。 “赶紧的吧,道爷还等着两个小娃娃来叫我干爹呢!” 司仪愣了半天,任天翔朝他挥挥手。 “开始吧。” 司仪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吉时到,新人拜堂!” 有了吴桐和夏风坐镇,我终于放了心。 我想颜柳应该很明白,她对付我是绰绰有余,但是想在吴桐和夏风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任诗雨...... 那简直是妄想。 “夫妻对拜!” 我和任诗雨的头抵在一起,司仪的声音响了起来。 “礼!成!” 我顿时大大的松了口气,差点瘫在地上。 任诗雨赶紧扶着我,一脸关切。 “你还好吗?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我摆摆手,“没事。” 我和任诗雨跪在任天翔和马兰面前,我把茶端给他们。 “爸,妈,请喝茶。” 任天翔干笑一声接过茶碗,马兰依然是臭着一张脸,我脸色一沉,气得不轻。 我刚把他两口子救下来,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们竟然还对我这种态度。 任诗雨悄悄地扯了我一下,丢给我一个歉意的眼神。 我忍着气转身,和任诗雨对吴桐磕头,“干爹。” 第42章 第42章 吴桐哈哈大笑起来,得意地摇着蒲扇,回头看向夏风。 “夏疯子,道爷又有儿子和儿媳妇儿了,哈哈......” 夏风点了点头,两滴泪水从老脸上滑落,吴桐赶紧打了个哈哈。 “行了行了,娃娃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丧气话。既然你俩叫了我声干爹,那道爷总得给点见面礼。” 吴桐又像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小布包,交到任诗雨手上。 “这是道爷亲手画的三张符箓,都是紫阶上品,能保你身子康健,百邪不侵,一口气生他十个八个大胖娃娃。哈哈,拿着玩吧!” 任诗雨羞得脸蛋儿通红,宾客席里爆发出一阵惊呼。 “紫阶!上品!!!天啊,这三张符箓简直是价值连城啊!” “我前几天刚从潘家买了两张黄阶上品的符箓,花了四万块,和这三张符箓一比......啧啧!” 我有点兴奋,吴桐送的这份礼物,我比其他人更知道其中的价值。 符箓共有五阶十三品,其中黄、蓝、紫、银分为上中下三个品,达到金阶的符箓,就没有品级之分了。 黄阶符箓比较常见,只能招个财辟个邪,对付个道行低微的阴煞。 蓝阶符箓就比较厉害了,只要不是特别厉害的厉鬼凶煞,一张符贴过去,一般都可以立竿见影。 紫阶的符箓我到现在也没见过几次,我只知道师父可以画出来,但是这种符箓特别耗费法力心神,轻易是画不成的。 哪怕是红衣厉鬼,百年凶煞,遇到了紫阶符箓,也只有赶紧逃命的份。 而且紫阶符箓可以强势改变人的气运,哪怕是个倒霉透顶的人,只要把紫阶符箓佩戴在身上,不出几个月,就可以万事亨通,财源滚滚。 银阶和金阶符箓我从没见过,甚至我都怀疑,这种东西是不是只存在于传说当中。 据说银阶符箓可以让千年老鬼瞬间湮灭,而金阶符箓...... 不敢想象。 我跟着师父学了整整十八年风水术,现在也只能画出黄阶上品的符箓。 我赶紧谢吴桐,“谢谢干爹。” 吴桐笑着点头,夏风也凑了过来。 “老头子没有什么好送给你两个娃娃的,这颗丸药,你就当个玩意收着吧。” 夏风把一个陶土烧制的小瓶子塞到任诗雨手里,吴桐一声就叫了起来。 “夏疯子,这不是易筋丸吗?五年前道爷的亲儿子命悬一线,道爷求了你好几天,你就是不肯拿出来!” 夏风讪讪一笑,“吴瘸子,你讲讲理。你也知道,易筋丸只对重伤之人有效,哪怕只有一口气在,也可以续筋接骨,延年保命,但你儿子那是天命,又不是受伤,就别浪费这颗灵药了。” 眼看吴桐就要和夏风翻脸,潘成赶紧打了个哈哈,掏出一张礼单。 “恭贺师弟新婚之喜,只是我是个俗人,也只能送点俗物罢了,师弟不要嫌弃。” 我赶紧道谢接过,打开一看,吃了一惊。 京郊田宅一处,定制跑车一辆。 我赶紧推辞,“潘师兄,这份礼物实在太贵重,我不能收。” 潘成还没说话,潘浩就大咧咧地嗤笑了一声。 “收着吧,我爸想让你师父救我的命,别说是这点东西,就算再多......” 潘成怒喝一声:“放肆!” 潘浩一缩脖子,退开几步,吴桐对我点点头,示意我收下。 我只能和潘成道谢,把礼单交给任诗雨。 各人的礼物都送完,司仪刚要宣布宴会开始,却听见大厅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京城五魁颜家,有礼到!” 我吃了一惊,赶紧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怀抱一个木盒走了进来。 我把任诗雨拉到身后,暗暗警惕起来,这个老太太...... 正是颜柳,颜哑巴! 第43章 第43章 我赶紧后退几步,挡住了任诗雨。 颜柳慢慢走到我面前,把木盒放在桌子上打开。 “啊!” 任诗雨捂着脸惊叫起来,我探头一看,那竟然是...... 一根手指! 手指还带着鲜血,像是刚从手上切下来的。 我看向颜柳的手,果然,她的右手包着纱布,渗出一片血迹。 我惊恐地看着颜柳,她转向吴桐,对他比划了几下。 吴桐摇了摇蒲扇,“小子,这就是我和你说的福报了。颜哑巴的意思是,她从此以后不会再对你和你小媳妇儿下手,只要你答应救她儿子,她就欠你一条命,无论你有什么要求,她都会去办。” 我冷哼了一声:“诗雨的命格已经归位,她对你儿子毫无用处了,你现在才知道后悔,是不是晚了?” 颜柳的脸顿时变得灰白,她咬了咬牙,猛地拔出刀,砍向自己的手掌。 我吃了一惊,这老太婆,为了自己的儿子,真能下得去手。 我赶紧扑上去死死抓住了颜柳的手腕,我手上的伤口崩开,血顿时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吴桐说道:“颜哑巴有个规矩,单日能说话的时候是鬼医,双日变成哑巴的时候是鬼屠。她爱子心切,昨天他对你小媳妇儿下手坏了规矩,现在她剁了自己的一根手指,也算是给你赔罪了。” 我看着颜柳,咬着牙点点头。 “行,我答应你了!” 颜柳脸上一喜,她掏出一个瓷瓶放在我手上,对我鞠了一躬,回身走出了酒店大厅。 “多余!” 任诗雨哭着跑过来,吴桐对她喊道:“赶紧用颜哑巴给的那瓶药给他治伤!” 任诗雨拆开我手上的纱布,把颜柳的药撒在伤口上,给我重新包扎起来。 我的心蹦蹦直跳,宾客们早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哆嗦着,却又被黑西装们看的死死的,也不敢离去。 我凝了凝神,仔细看了一下任诗雨的面相,总算松了口气。 她印堂里的煞气已经完全消散,白嫩的脸蛋儿显得水灵灵的,命官里隐隐透出一丝红润。 阴阳归位。 我松了口气,眼前一黑,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四周一片漆黑,感觉自己趴在一张很软很舒服的床上,鼻子里还隐隐传来一阵幽香。 我很渴,想喝水,刚动了一下身子,却扯到了背后的伤口,失声叫了起来。 “多余,你醒了吗?” 身边传来任诗雨的声音,随后灯亮了起来,我眯着眼适应了好一会儿,这才看见任诗雨关切的脸正看着我。 “嗯......我这是怎么了?” 任诗雨哭了起来,“医生说,是失血过多,有一块玻璃扎在脖子附近,差点就伤到动脉了。你身上都让血洇透了,我真担心你,你......” 任诗雨泣不成声,我勉强笑了笑。 “真没事,别哭。我......我想喝水。” 任诗雨赶紧把床头上的一杯水拿过来,她试了试水温,把吸管放在我嘴边。 “医生说,你润润口就行了,不能多喝水,不然会流血的。” 我吃力地喝了点水,无力地趴在床上。 任诗雨给我掖了掖被角,“你多睡一会儿,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至少一个星期,你都不能下地走动。” 我不禁失笑,“都是医生说的啊,那好吧,我乖乖听话。” 任诗雨轻笑了一下,坐在我身边。 第44章 第44章 “多余......谢谢你。” 我笑道:“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谢谢你?要是你坚持不嫁给我,那我也死定了。” 任诗雨白了我一眼,一指头戳在我额头上。 “就不该上你的贼船,哼!” 我笑道:“那我们俩可都活不成了,这叫什么?算不算是殉情?” 任诗雨红着脸轻轻一啐,我说的话有点多,忍不住咳了两声。 “哎呀,我差点忘了,医生还说......” 我缓了口气,接上她的话。 “医生还说,让我多休息,少说话,是吧?行,那咱睡吧。” 我这句话很有歧义,任诗雨愣了一下,脸红了起来。 我缓了口气,“扶我一下,我在旁边打个地铺,你睡床上。” 任诗雨板起了脸:“说什么呢,你伤的这么重,我怎么可能让你打地铺?” 任诗雨把被子抱到床下,在床边打了个地铺。 “我就睡这里,你晚上还要吃药,我定了闹钟,会按时叫你。还有,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告诉我,千万别自己乱动,会崩开伤口的。” 任诗雨关了灯,我趴在床上,心里暗暗后悔。 我真是...... 嘴欠啊! 养伤的这些天,任诗雨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每天都定好了闹钟,每隔四个小时就喊我吃药,一日三餐都给我喂到嘴边,弄得我很过意不去。 还好,颜柳的药真的很灵,我的伤势恢复的挺快,才过了三四天时间,我已经可以下地简单活动一下了。 但我还是装作重伤未愈,每次任诗雨给我喂饭,我都有一种...... 很享受的感觉。 任天翔和马兰上楼看了我一次,马兰看着我趴在床上,又开始对我冷嘲热讽。 “你这样天天装死,躺在我家里白吃白喝算怎么回事,现在外面的人说我们家里养了个废物......” 我脸色铁青,还没等说话,任诗雨皱起了眉头。 “妈你怎么说话呢?多余要不是为了救我们,能受这么重的伤吗?行了你们出去吧,多余已经和我说了,等他伤一好,就会出去工作的。你们走吧!” 任诗雨把任天翔和马兰赶出屋去,对我歉意地笑笑。 “甭理他们,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一趟。” 我无聊地在床上生着闷气,突然想起我还有一笔答应了人家的生意。 我赶紧打开笔记本电脑,联系了那个订货买符箓的买家,我加了他的微信,和他说我最近受伤了,不能画符,问他能不能延缓几天。 买家很好说话,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说,您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开始,要是您觉得一周十张有压力,少一点也没关系的。” 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没事,没压力。这样吧,第一批货我就按五折给你,就当是我和你赔个不是了。” 买家给我发了个大拇指表情,“大师局气!对了,不知道大师的店面在什么地方,等您方便的时候,我上门拜访您。” “我初来京城,还没有经济实力去搞店面呢。” “啊,那真是可惜了。对了大师,其实您可以考虑一下,在京城搞个店面,琉璃厂潘家园都是好地方。这样既可以提升您的名气,又可以拓展一下业务范围,您光凭着画符箓卖钱,恕我直言,是发不了财的。” 我谢了买家,关上电脑,觉得那个买家说的话很有道理。 现在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我确实也该考虑一下今后的生计问题了。 第45章 第45章 我想了半天,这种事好像也只有找蒋亮商量了。 我给蒋亮打了个电话,简单和他说了我的想法,蒋亮很高兴。 “对喽,陶爷,您这话我愿听。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有自己的事业,甭管任家有金山银山,那都不如您自己挣个肚儿圆。” 我对蒋亮的话深以为然,这些天我光看着任天翔和马兰的那两张臭脸,气都气饱了。 “有人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开个店铺,经营点风水方面的东西,你有什么好的地角推荐吗?” 蒋亮笑道:“看风水的铺面和卖衣服嚼谷的不一样,不讲究什么临街旺铺,反而是越偏僻,就显得越神秘。得嘞,这事您就交给我处理,准保让您满意!” 我算了一下,任天翔给了我五十万“遣散费”,我花了两万多,手头上还有个四十七八万。 我卖符赚了九千多块钱,而下一批符,虽然我答应了买家给他五折,但也足够我这段时间的开销了。 我说道:“我手头上能拿出来的钱大概有个不到五十万,你看能租到什么样的店面?” 蒋亮笑道:“足够了陶爷,这事您交给我,?好吧您,顺利的话,明儿个我就能给您准信!” 挂了电话,我下地活动了一会儿,舒展了一下筋骨。 背上的伤已经不那么疼了,我试着走了几步,没什么问题。 手上的刀痕还得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我握了握拳头,手微微抖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这样一定会影响我画符的效率和质量。 真不知道,我答应买家的第一批符......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交货。 我在房间里待的实在是无聊,走下楼去透透气,却看见任天翔和马兰坐在客厅里,我心里不禁一阵厌烦。 算了,干脆去找蒋亮聊聊天,也比在家里看着那两个瘟神强。 我打了辆车,来到琉璃厂,慢慢磨蹭到博古轩,一进门就看到蒋亮正在和香烛铺的老板说着什么。 “我说海爷,您这铺子的生意咱俩可都门清,见天的能进来三五个人就不赖了。现在有大老板肯接手您这烂摊子,您可不能这么狮子大开口。” 那个被叫做海爷的人咂了咂牙花子,支吾了一声。 “甭管怎么说,我这铺子可是祖上传下来的产业,让我拱手送人,那不是败家子吗?” 蒋亮笑道:“谁也没说让您白给不是,价格嘛,只要您给个实在数,人老板也不差那仨瓜俩枣的。” 我挥手和蒋亮打了个招呼,蒋亮对海爷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海爷,我给您引见一下,这就我跟您说的大老板,我们陶爷。” 海爷赶紧站起身和我打招呼,我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蒋亮是打算给我盘下这间香烛铺子。 蒋亮给我们介绍了一下,我这才知道,那香烛铺子的老板叫于海,这间铺子是他祖上传下来的。 于海的祖上比较富裕,但到了他这一辈,本事有限,日子过的越来越紧,现在只能靠着出租一部分店面过日子了。 蒋亮的博古轩,就是租的于海店里的一个角落,现在也算是于海的一个主要收入来源。 蒋亮对我笑道:“陶爷,您上眼,对这间铺面还满意吗?” 我看到蒋亮在悄悄对我挤眼睛,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装模作样地四下打量了一下,摸着下巴咂了咂嘴。 “这地角......也太偏了吧。” 第46章 第46章 于海的脸色有点难看,蒋亮赶紧给我沏了杯茶。 “陶爷,我和海爷的关系,那是铁磁,您瞧着要是差不离,能盘就把这间铺子盘下来,就当是帮兄弟一把了。” 我心里暗暗发笑,心想蒋亮果然老奸巨猾,这事干得两面讨好,我和于海都得领他的情。 我对于海笑笑,“行,那海爷就开个价吧。” 于海赶紧说道:“除去亮爷租的那一旮旯,其他的我整租给您,一年五十万。陶爷,您可着整个琉璃厂打听去,这价绝对是实诚他爹给实诚开门,实诚到家了。” 我有点为难,心想这于海是不是算命的,他怎么知道我正好有这些钱。 可是我要是把这笔钱全都投在店面上,往后的日子又有点拮据了。 蒋亮站在于海身后,冲我挤了挤眼,对我比划了两根手指。 我心里有了数,慢慢喝了口茶,叹了口气。 “我这本想着给亮爷个面子,但是海爷开的价格,我实在是......算了,亮爷,我再去别处转转。” 我放下茶杯起身作势要走,于海赶紧拦住了我。 “哎别介,陶爷,咱有话好商量。您也知道琉璃厂店铺的价值,有道是寸土寸金......那,要不您开个价?” 我假装为难,沉默了半天,朝于海伸出两根手指。 “一年二十万,合同一次签三年,半年一付。要是你觉得能成,咱可以立马签合同,钱我现过给你。” 于海一声就叫了起来:“哎哟喂陶爷,哪有您这么还价的,您这不是要我的亲命吗!我说亮爷,您倒是帮我说句公道话啊!” 蒋亮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把我拉到一边悄悄耳语了几句,我回头看着于海,他还在拍着大腿,就差没在地上打滚叫屈了。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我和于海达成了协议。 合同签了三年,租金一年一付,蒋亮出面担保,免了押金,每年租金最终定在了二十八万。 于海跟我签了合同,交接了钥匙,说他下午就找人来把东西搬走。 我把一年的租金转到了他的账户上,于海一个高跳起来,一溜烟跑出了香烛铺。 我笑道:“亮爷果然是谈判高手,你这几句话,让我省了二十多万。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下一步店面装修还少不了麻烦你呢。” 蒋亮笑道:“那得,我就蹭您一顿,不跟您客气了。” 我带着蒋亮来到琉璃厂旁边一家比较上档次的馆子,点了几个硬菜,招呼蒋亮敞开了吃。 蒋亮的饭量大的吓人,我们俩人点了四荤两素一个汤,我就没吃几口,还没过多一会儿,蒋亮就风卷残云,把桌上的饭菜吃了个干净。 我笑着对蒋亮竖了个大拇指,“这才是爷们吃饭的样子,够吃吗,不够再添菜!” 蒋亮有点不好意思,“吃好了,让您见笑,我从小就这么一副饿鬼投胎的吃相,您还是头一个夸我的。” 我结了账,和蒋亮往饭店外走去,刚要出门,迎面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爷今儿个高兴,哥几个敞开了点菜。以后再有这种尖儿货,麻利的来通知爷,爷不是那差钱的人!” 我一耳朵就听了出来,这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情敌”,潘家的大少爷,潘浩。 我回头看去,潘浩挺胸叠肚走进了饭店,身后跟着三个人。 潘浩和我走了个对脸,我一眼就看到他的命官处...... 透出了一股半红半青的煞气。 第47章 第47章 潘浩走进饭店,显然也看到了我。 他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再像之前那么无礼,他朝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我盯着潘浩的脸仔细看了一下,任诗雨的命格已经归位,之前影响潘浩的那股煞气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煞气,我有点吃惊,这股煞气和其他煞气不同,半红半青,带着一股浓郁的血杀之气。 煞气笼罩在潘浩眉心正中的命官处,他鼻梁上的疾厄宫红黑一片,看起来已经被这股煞气严重侵体,不出意外的话,几天之内,潘浩就会大病一场,甚至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我没动声色,向潘浩身后看去。 他身后跟着三个中年男人,看打扮长相,不像是本地人,三个人的面相有点凶恶,五大三粗,嘴里都嚼着口香糖。 最让我奇怪的,是那三个看似粗糙的男人,身上都喷着香水。 香水的味道很怪异,不像是女孩儿用的那种香水,也不像是常见的男士古龙水,我提着鼻子仔细闻了一下,顿时警惕起来。 浓郁的劣质香水味里,竟然掩盖着一丝...... 土腥气! 我心里一惊,不出意外的话,这几个人,应该是吃土饭的土夫子。 通俗点说,就是盗墓贼。 我刚想对潘浩说话,蒋亮不动声色地挡在我身前,对那三个人笑着拱了拱手。 “三位马爷,别来无恙。最近在哪发财呢?” 三个人中一个年龄稍大的对蒋亮笑了笑,一口西北口音。 “原来是蒋老板,俄们兄弟小本生意,哪能比得上你家大业大。” 潘浩也跟蒋亮打了个招呼,神色间有点得意。 “既然都是哥们儿,那我也不瞒着了,这老几位带来一件地道的北宋血玉,本来想送到琉璃厂来找个下家。爷消息灵通,他们老几位刚一进琉璃厂,就让我截胡了。” 潘浩指指三个人里最年轻的一个人,“物件就在马三哥手上,你俩要不要一起来开开眼?” 三个人顿时面露警惕,蒋亮笑着摆摆手。 “不了潘爷,咱这不是拍卖行,多家看货不合规矩。我这还有点小事要办,就不耽误你们发财了。” 三个人脸色稍缓,蒋亮对他们拱拱手,扯了我一把,拉着我转身离去。 回到博古轩,我赶紧关上门,“刚才那三个人是什么来路?潘浩说的那件血玉,是这几个人下膛子掏出来的吧?” 蒋亮笑着对我竖了个拇指,“您眼睛真够毒的,这哥儿三个确实就是土夫子,在甘陕一带发财的。他们三个人很鸡贼,没有把握的事从来不做,所以这么多年了,雷子从来没抓住他们什么把柄。我挡着陶爷的话头,就是不想您和这几个人有什么瓜葛。” 我皱了皱眉头,“那件东西有点邪性,我看潘浩应该是被什么血煞阴物附体了,八成就是那个物件的搞的鬼。” 蒋亮愣了一下,“您是说,这哥儿仨想要卖给潘家少爷的血玉有问题?” 我沉着脸点了点头,“很有可能,虽然我和潘家的关系说不上太好,但是好歹他叫我一声师叔,我也不能眼看着他丢了小命。” 蒋亮咂了咂牙花子,有点为难。 “陶爷,咱古董行里有个规矩,庄家货没离手,闲家不能去横插一杠,要是坏了规矩,甭说是生意做不下去了,就连人身安全......都不一定能有保障。” 我愣了愣,“要是他们卖的东西不干净,我也得守这个规矩吗?” 蒋亮笑道:“陶爷,您这话就有点天真了,古董有几件是干净的?甭管他卖的是邪物还是赝品,都得买家自己个儿去辨别,别人是不能插嘴的。除非......” “除非什么?” 第48章 第48章 蒋亮摊了摊手,“除非是买家看上您的本事,请您帮忙掌眼,这就另当别论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一来我和潘浩的关系很微妙,二来我根本就不懂古董,潘浩就算是瞎了眼,也不可能来请我给他掌眼。 刚过中午,于海就带着几个人来到香烛铺子,把他那些货物搬走。 我和蒋亮收拾着屋子,我一想到潘浩眉心里的那股煞气,总是感觉心神不宁。 “不行,我得去趟潘家。” 我摘了手套,和蒋亮打了声招呼,刚走出门去,却看见潘浩抱着个木盒子在门口探头探脑。 “咦,你怎么在这?” 我俩同时问了一句,我指指香烛铺子,“我把这里盘下来了,正收拾着呢。你来有什么事?” 潘浩吭哧了几声,神色有点尴尬。 “没事,我走了。” 潘浩刚要走,我叫了他一声。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和他聊聊。 “进来坐会儿吧,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潘浩咬了咬牙,迈进了店里。 “得了,明人不说暗话,我刚买了这块血玉,但是心里老是有点不踏实,想来找亮爷给瞧瞧。” 潘浩把木盒子放在桌子上,对蒋亮一抱拳。 “亮爷,听说您在琉璃厂十几年,慧眼如炬,从不打眼,我想请您受累,给掌掌眼。” 蒋亮笑着站起身,“您抬举。” 蒋亮对潘浩做了个“请”的手势,潘浩打开木盒子,拿出一个红色绸缎包裹的东西,把绸缎揭开。 我凑上去看了一眼,这是一块纯白色玉石雕成的手把件,好像是个貔貅的器形。 玉石温润细腻,隐隐透出温和的光泽,在貔貅头部的位置,现出一片殷红的血色,潘浩指指把件,口气里带着一丝得意。 “亮爷您上眼,我刚仔细瞧了瞧,这是地道的和田籽料血玉,貔貅头上有血古(历经多年在玉石中形成的血迹),取的是鸿运当头之意。” 蒋亮没说话,他取出一大堆工具,什么白手套,手电筒,还有一个卡在眼眶上的放大镜,对着血玉仔仔细细看了半天,弄得潘浩搓着手在一旁暗自着急。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蒋亮才放下手里的工具,抬眼看着潘浩。 “潘爷家学渊源,这块血玉确实是上好的和田籽料,雕刻于北宋年间,刀工炉火纯青,应该是出自宫廷御用的玉雕大师之手。” 潘浩很高兴,蒋亮口气一转。 “只是有两个地方,恕我多句嘴,要是有什么不对的,潘爷多担待。” 潘浩赶紧点头,“你说你说。” 蒋亮说道:“第一,玉里的血迹似乎成色时间不足,我刚仔细看了一下,像是后沁的色。” 潘浩点点头,“我刚看着也觉得血古有点问题,但是奇了怪了,无论是玉石还是血迹,都是古色,但就是感觉成色年代有点不对劲,这个咱一会儿再说。第二呢,你接着说。” 蒋亮说道:“貔貅是祥瑞之物,头有血色,意为鸿运当头。可这个物件不是貔貅,而是个睚眦。头有血色,这寓意是......” 蒋亮变了脸色,站起身来。 “血溅......当头!” 第49章 第49章 “什......什么,睚眦?!” 潘浩一下变了脸色,他一把抓过把件,对着太阳仔细看了半天,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脸色很沮丧。 “还真是,龙头虎身,尾巴是......豹的形状,这不是貔貅,真的是睚眦。” 我有点不明白,悄悄捅了捅蒋亮。 “貔貅和睚眦不都是龙的儿子吗,怎么,这个睚眦不吉利?” 潘浩对我一翻白眼,“土......得了,风水你在行,可说起古董你就什么也不懂了,我说给你听吧。” 潘浩揉了揉太阳穴,吐了口气。 “貔貅和睚眦都是龙和虎豹相交所生的,龙头虎身,就尾巴稍有区别。貔貅是龙尾,睚眦是豹尾。” 我点点头,潘浩继续说了下去。 “貔貅寓意吉祥,咱风水行里经常用貔貅器形的物件给人转运,比如开运,辟邪,镇宅,化太岁这些,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我想了一下,“知道一些,我记得师父说过,貔貅还能促姻缘,招财,很多生意人都喜欢戴在身上。” 潘浩点点头,朝血玉努了努嘴。 “可睚眦就不一样了,这是位凶神,大多是雕刻在兵器的把手上,能增加兵器的杀气。你想想,我要是把这位祖宗带回家,甭说是我了,不把我一家都克死,这都算走运!” 我点头,“原来是这样。哎对了,你们刚才说的那血古成色的时间,是怎么回事?” 潘浩皱了皱眉,“这事我也有点想不通,亮爷说的没错,从血古和玉色的融合度来看,我约摸着成色时间最多也就三五年。可是......” 潘浩咂了咂牙花子,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 “奇了怪了,这玉里面的血色幽润透亮,绝对不像是个新活啊!” 蒋亮也同意潘浩的判断,“没错,一般的新活是用虹光草或者血竭加上硇砂,用竹枝熏烤沁色,更逼真一点的法子,是割开活羊的一条腿,把玉石放进去缝好了,三年左右再取出来。但我说的这些个办法,血色都会妖艳刺眼,绝不会像您这块血玉一样,血色温润,浑然天成。” 潘浩咂了咂嘴,“说的就是啊,我也想不通。那您的意思,这血色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蒋亮犹豫了一下,“能形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我也就能想到一个。只是有一样,我要说出来,甭管对与不对,潘爷您可别恼。” 潘浩一个高跳起来,唾沫星子都快飞到蒋亮脸上了。 “哎哟喂我的亮爷哎,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绷着了行不?我求您告诉我还不成吗?实在不行我给您磕一个......” 蒋亮笑笑,随后脸色变得严肃。 “潘爷,您听说过......尸古血玉吗?” 潘浩愣了愣,突然变了脸色。 “哎哟,您的意思,这血玉是......” 蒋亮点头,“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块把件是某个将死之人,在咽气之前的最后一刻把东西吞了下去。把件还没等顺着食道进入胃里,人就死了,所以把件就卡在了血管最密集的脖颈处,时间一长,就形成了尸古。” 潘浩呆了半天,眼睛瞪得溜圆。 “这事算爷倒霉,看走了眼,这物件是要不得了。得嘞,谢谢您了亮爷,我今儿个出门带的钱全都被那仨孙子坑完了,您的辛苦费等我回头给您送过来。” 潘浩说完,赶紧拿红绸子把血玉把件包裹起来,胡乱塞进木盒子里,拔腿就往外走。 “哎你等等!”我赶紧拦住了潘浩,“你干吗去?” “干吗?当然是去丢了它啊!那几十万爷不要了,就当给那仨孙子买药吃!” “你回来回来。”我把潘浩按在椅子里,仔细看了看他的脸。 比起刚才在饭店里看到潘浩的时候,他脸上的煞气更浓了。 第50章 第50章 潘浩左边的额头几乎是乌黑一片,从上到下,福德宫、兄弟宫被一道金戈杀气贯穿,另有一道殷红的杀气正正地从命官处闪过,把命官一分为二。 我吃了一惊,这...... 分明就是个死人的面相啊! 看我的脸色阴晴不定,潘浩也慌了神。 “不是,你看出什么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定了定神,“你有兄弟姐妹没有?” “没有,我爸就我一个孩子,至于他在外面有没有私生的我就不知道了,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 我被潘浩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沉思了半天,对他摇了摇头。 “你丢了那块血玉也没用了。” 潘浩愣了愣,“为什么?实在不行我毁了也行啊,砸碎,埋了,那总可以了吧?” 我摇摇头,“你现在的面相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这说明你已经被血玉里的阴魂附了体,这块血玉就是阴魂的载体,你要是把血玉毁了,阴魂没地方去,就只能住在你身子里了。” 潘浩吓得一个哆嗦,“卖了也不行?” “不行。”我说道,“阴魂已经认上了你,别管你扔多远,或者卖给谁,它都能找回来。而且你要是接二连三的想要用什么办法去对付它,一旦阴魂发怒......你懂的。” 潘浩一屁股坐在地上,扭着脸哭了起来。 “这三个杀千刀的孙子哟,可把爷给害惨了!” 我把潘浩从地上拖起来,敲着脑袋想了半天。 “你信我不?” 潘浩咧着嘴哭道:“信啊,我爸和我说了,你本事不比他小。我不管,你是我师叔,你不能见死不救......” 我赶紧阻止他继续絮叨,“行,信我就好。这件事我一个人怕是对付不来,我要和你爸商量一下,看看能想出什么办法。” 潘浩嘟囔道:“他能有什么办法,自打我爷爷死了,我家就是京城五魁里最弱的一门,我爸,切,也就剩点给人看个坟画个符的本事了。” 我听了“画符”两个字,突然心里一动。 我盯着潘浩看了半天,他有点发毛,往椅子里缩了缩。 “你要干吗?我告诉你,爷不是弯的,你个死基佬离我远点......” 我白了他一眼,“你叔也是直的,放心。哎我问你,这事我要是想到办法救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潘浩嗤笑了一声,“不就钱嘛,我爸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只要你能保住我的命,别说是百八十万,再多钱他也能给你。” 我笑道:“我不要钱,我现在不缺钱用。” 潘浩愣了愣,“那你要什么?反正我是家里的独苗,我爸甭提有多疼我了,就算是你要我爸的腰子,他也眼皮不眨就给你切一个下来。” 我问潘浩,“你家还有多少没卖掉的符箓?” 潘浩扒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我爷爷活着的时候留下了五张紫阶符箓,蓝阶的有个十几张吧,其他都是我和我爸画的黄阶符箓,约摸着还有个三五十张。” “黄阶上品的,有多少?” “二三十张应该是有,你问这干吗?那些符能救我的命?” 我把脸凑到潘浩面前,对他笑了笑。 “我想和你爸......做笔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