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恐怖的男人 季元二十五年,秦王府。 屋外狂风呼呼地撕扯着窗户,雨点重重地砸落在屋檐上。 屋内烛火晃动,吱呀作响的床幔,摇曳的人影在暖帐上纠缠在一处…… “苏映月,你父亲置我南夏边境百姓安危于不顾,称病在家竟然只是为了 逼迫本王与你圆房!你们父女还真是好手段!” 秦王宗政逸俊逸深邃的面容满是阴鸷,漆黑的眸子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狂怒。 苏映月的心,被他眼中冰冷和锋利搅得粉碎。身下他忽然单刀直入虽然痛,但远不及她心脏陡然骤停般的痛彻心扉。她成亲三年,他连她的院子都不曾踏进一步。 前些日子,继母将她叫回护国公府,竟然因为自己肚子里迟迟没个动静,便想趁机将自己的女儿塞进王府,父亲竟然也没反对! 她迫不得已,她才半真半假地跟父亲哭诉,是宗政逸不愿碰草蜢出身的女儿。 她并不想哭诉告状,但是她不甘心! 五年前,他一袭银甲,深邃的面容俊美无涛,气势如亘古不化的寒冰让人望而生畏,犹如战神降临。 只是一眼,她认定了他,所以她不顾他已有婚约,更是孤注一掷,在祭天大典,故意撞他落入冰湖,又拼了半条命将他救上岸,这才如愿嫁入秦王府。 她本以为救命之恩,哪怕不是举案齐眉,至少也会相敬如宾,但她终究是黄粱一梦。 他的单刀直入,尖锐的钝痛,也敌不过她心头的痛彻心扉。 但她还是不死心红唇轻启,为自己辩解道:“是……是继母发现了我的守宫砂,她告诉了父亲。” 宗政逸阴沉的眸子满是讥诮,清俊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他颀长的身体骤然抽离。 他修长的手指猛地攥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冷冽的声音满是杀意,道。 “少做出这副恶心的模样,既然已经圆房。 明天一早你便带着元帕,滚回护国公府,让你父亲信守承诺!” 苏映月惨然一笑,他即使是吃了药,却也只愿破了她的身子而已。 她胸腔里的空气虽然渐渐稀薄,但是她还是不甘心地费力嘶哑道。 “你果然在怪我……” 宗政逸森冷的目光划过一抹嘲弄,冷冽的声音一字一句尽是鄙夷。 “怪?你不配,你只是让我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恶心的蛆虫。” 他说着攥紧了她的脖颈,他深邃俊美的脸,在她泪花中越发模糊。 这样被他掐死也好,于她而言也是种解脱…… 宗政逸见苏映月胸口忽然没了起伏,眼底狂怒涌动,一把将她狠狠地甩在地上。 他淡漠的声音透着一丝不耐烦,“少在本王面前装死。” 苏映月的睫毛轻颤,朦胧间觉得身体似被碾碎了一般地痛。 这痛让她猛然睁开了清湛的眸子,恼怒地瞪向了床上的男人,但她的眸子陡然一颤。 男人墨发如瀑,贴着他遒劲流畅的肌肉线条倾泻滑落,一路延伸至他完美的人鱼线。 这个男人的身材完美得似最完美的雕像。 虽然景色撩人,但苏映月还是很快地回过了神。 她不是应该在M国的临床试验楼吗? 怎么会回到华国的? 这里是片场?! 宗政逸看见苏映月大大咧咧地盯着自己的身体,脸色瞬间黑沉。 他抬脚下床取下肩上的外袍,衣裾轻扬翩飞一圈,便一丝不苟地包裹住他颀长伟岸的身躯。 他抬手挥掌,掌风瞬间擦过苏映月白皙的脖颈。 她身后的圆桌、瓷杯和水壶碎裂一地,“你该庆幸,本王不屑打女人!” 苏映月僵硬地转头,看着身后的狼藉,清湛的眸子陡然瞪大。 她脖子上火辣辣的痛意,以及男人浑身散发出可以冷厉迫人的气势,都在提醒她这一切的真实性。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或许是真的穿越了! 这时,男人满是厌恶的声音忽然响起。“从今以后,不必拿她当人看!” 他说这话时,没有看苏映月一眼,一脸嫌恶地大步离去。 直到恐怖的男人离去,苏映月才开始整理起凌乱的思绪。 她多年的急诊医师经验,让她清楚地意识到, 自己身下的不适,加上刚才血脉喷张的场景,原主刚刚定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云雨…… 随即原主陌生的记忆,瞬间排山倒海倾倒进她的脑海,这些记忆也验证了她的猜测。 原主与自己同名同姓,就连相貌都如出一辙。原主虽也有可怜之处,但根据原主以往所作所为,苏映月觉得用自作自受来概括再适合不过了! 她忍着疼痛,快速穿好裙衫,走到铜镜前,才发现她白皙纤细的脖子上,有一长长狰狞的血痕。看着虽然触目惊心,但是她知道并不严重,但是需要简单处理止血才行。 于是,她快步在衣柜中找了一条白绫,准备用它代替纱布。 苏映月开门,对着门外两侧的婢女道:“帮我取点三七。” 其中一个侍女轻慢地开口,“你还当你自己是王妃呐!” “王爷可是吩咐了,不能拿你当然看,奴婢们可不敢违抗。”另一个侍女桑菊语气虽然很是恭敬,但字字是侮辱贬低。 吱呀—— 苏映月想到刚才男人的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步迈出了房间,准备自己去拿药。 桑菊见状,一脸得意地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滚回去!” 话落,她幸灾乐祸地看着,苏映月脖子上惊悚的伤口。 若是她就这么死了,那么点翠姑娘一定会重赏自己吧? 苏映月一把捏住了桑菊胳膊上的一个穴位,冷冷地问道:“王府放药的地方在哪儿?!” 她骨子里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捧高踩低的墙头草~ 原主刚嫁入王府的时候,这个桑菊可是没少向原主献殷勤,更是得了不少赏赐。 如今见她不遭王爷待见了,竟然落井下石! “啊!痛……痛……”桑菊痛得脸已经扭曲变形,但仍不忘扯着嗓子向着院子外面尖叫。 另一个侍女见状,只觉得往日里只会耍脾气的王妃,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言不合就动手! 最诡异的是,王妃的手明明没用力,但看着桑菊痛苦扭曲的脸,就让她汗毛颤栗。 所以她见情况不妙,就偷偷地溜去找如春嬷嬷汇报了。 苏映月自然是看到另一个侍女跑出去了,只是她发现了,她现在在院门不远的泥土里长着一颗紫色圆润花球。 她漂亮的眸子立刻一亮,随即甩开侍女的胳膊,提着害事的裙摆,大步走了过去。 这小野花在《中药学》中,学名叫小蓟,有着凉血、止血,解毒消瘀的功效。 现在有了药,她回身进屋洗干净了手,将花放进涮干净的杯子中碾碎,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 桑菊看着她脖颈上狰狞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止血了,眼底划过一抹惊讶。 这常见的小野花,竟然可以止血? “三更半夜,还有没有规矩了?”如春嬷嬷的声音忽然响起。 刚才跑去通风报信的侍女,一脸恭敬地替如春嬷嬷撑着油纸伞,跟着如春嬷嬷进了秋霜院。 桑菊一见如春嬷嬷来了,仿佛瞬间有了主心骨,立刻恭敬地朝着她屈膝行礼。“参见如春嬷嬷。” 如春嬷嬷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桑菊起身。 然后,她看向苏映月,视线落在了她缠着白绫的脖子,眸光立刻变得冰冷阴沉,语气满是蔑视。“王妃若是想死,还请明日将元帕带回护国公府后,死在自己娘家,莫要脏了王爷的府邸。” “如春嬷嬷,放心,我并不想死。”苏映月知道,原主跟这位如春嬷嬷可是势不两立,不是婆媳胜似婆媳的关系。 既然解释了如春嬷嬷未必会相信,她又何必在浪费精力? 如春嬷嬷厌恶地看着苏映月,毫不留情面地呵斥道:“依照王妃的意思,你脖子缠的白绫,是王爷的意思?还是存心让护国公误会王爷苛待你?!” 苏映月闻言讥诮道:“是误会么?” 既然如春嬷嬷对原主成见已深,与其与她纠缠,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自己该何去何从。 想到这儿,她抬着下巴,脊背挺直地转身回了房间。 这一幕,落在如春嬷嬷几人眼里,便多了几分不屑和挑衅的意味。 如春嬷嬷脸色一僵,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了。 第2章 变物? “呸!还当自己是个主子呢?”如春嬷嬷朝着门的方向呸了一口,随后她又看向桑菊,故意扬声道:“王爷说了,不必把她当人看!看好这条畜生就好!” “是。”两个侍女闻言,立刻恭敬屈膝应答,直到如春嬷嬷的身影在雨幕中消失才起身。 两个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有些埋怨地瞟了一眼屋里,但碍于苏映月的余威,二人终究没敢开口得罪,毕竟她在不受宠,也是护国公嫡长女。 屋内的苏映月只觉身心一阵疲惫,看着铜镜里夸张的包扎,不禁叹了一口气,抱怨道:“若是有云南白药止血气雾剂合纱布贴就好了。” 在她刚说云南两字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手心一凉,云南白药止血气雾剂和纱布贴竟然就这么躺在了她的手心。 穿越已经够玄幻了,如今还能意念变物,让一向无神论者的苏映月心中一阵震荡。 她随即眼眸一亮,若是自己能意念变物的话,自己不仅离开王府能活的很好,她甚至还可以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开一所现代医院! 若是能让自己毕生所学,在这里生根发芽,发光发热救下更多的人,那这一生真的是值了。 于是,她热切地盯着自己的手心,再次试探地开口说:“若是有一把手枪就好了。” 话落…… 她的手心没有丝毫反应。 “若是有一把手术刀和麻醉剂就好了。” 苏映月等的胳膊都酸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都快怀疑自己身上结蜘蛛网了,她的手心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她不由丧气地拆开了脖子的包扎,看着涂抹在伤口上揉碎的小蓟,长长一叹,“没有酒精,看来只能直接喷云南白药了。” 结果她才说第一个字酒的时候,她的手心便已经有了重量。 苏映月看着手心里的一小瓶酒精便是一阵怔愣出神。 难道说,只有自己在医治时,意念变物才会灵验么? 她再次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医用棉棒。” 话落,医用棉棒也躺在了她的手心里。 若是现代医用器械信手拈来,那么就算她自己和冷脸王爷和离,她相信就凭着自己这手医术,也绝对能在这个陌生世界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苏映月心里落了地,处理好脖子上的伤口,贴上纱布贴,便将自己重重地丢在床上了。 “嘶……这古代的床还真硬……”苏映月忍不住抱怨着,声音却渐渐变弱,刚合上眼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似回到了现代,来到了M国治疗海默子综合症的临床试验楼,只是往常人来人去的长廊里如今空无一人,处处透着一丝诡异的安静。 她顺着记忆,一路来到了顶楼,这里原本只有临床试验核心医生才有权限进入。 但现在,这道需要识别虹膜的权限门,竟然自动开了,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实验室。 她一眼看到了书架上的实验记录……甚至还有一本六百年前的历史文献,而且上面竟然是华国文字。 她因为好奇,取下来快速地翻阅了起来…… 没想到这实验竟是起源于六百年前的华国,只是因为研究实验的医师无故离奇失踪,这份研究便被永久搁置了,直到M国生物公司买入,将实验药剂用在海默子综合症的临床试验上。 是的,苏映月换有海默子综合症,而且她也是一名急诊主任医师,正因为自己年纪轻轻,正是这个职业最好的时候,她不甘就这样离开自己热爱的职业,所以她义无反顾地参加了这次临床试验。 只是没想到,这实验的副作用是,她再也没机会回到现代了。 她继续往下看,这药竟然不是延缓记忆减退,而是刺激大脑肌肉更加发达,甚至超越维度…… 苏映月又翻了一页,后面竟都是试验到同一处开始空白。 自己穿越前,似乎也是到了这个阶段,所以她的穿越难道不是巧合? 就在她放下文献,想继续查看其他的实验记录时,耳边忽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杂乱的惊呼声:“娘!娘!你怎么了?” 这声惊呼,让她猛地睁开了眸子。 她作为急诊医师,早就已经习惯了时刻保持警觉,哪怕是睡觉的时候。 只是她凝神认真一听,才又发现这声音淹没在雨幕后,似乎离自己很远。 她快步开门,但桑菊和另一个侍女纹丝不动地守在门口两侧。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有没有人听到有人在呼救?” 两个侍女得了如春嬷嬷的吩咐,心里有了底气,虽然依旧怕她,但想到她作死的程度,还是硬着头皮冷冷地说:“王妃,您还是省点力气吧。” “就是,大半夜的还下着雨,你要是爱折腾,你自己随意。”另一个侍女不满地说着。 苏映月刚想冲入雨帘,一抹娇嫩的粉色打着油纸伞,风情万种地跑了过来,梨花带雨地眸子朝屋子里张望着,说:“王爷在么?义母犯病了。” 两名侍女闻言,眼睛猛地瞪大,如春嬷嬷的春雨阁与王妃所住的秋霜院可是一个在王府最东,一个在王府的最西呐! 况且今儿还下着暴雨,王妃是怎么听到的? 苏映月出于医生的本能,也顾不上两个侍女惊诧的目光,在听到少女的声音时,她立刻确定少女与梦中听到的,出自同一人之口。 再联系原主记忆,知道少女便是如春嬷嬷的义女点翠,于是她也不顾没有伞,便提着累赘的裙摆疾步冲进了雨幕中,凭着原主的记忆朝着如春嬷嬷的细无苑跑去。 "点翠姐姐,王爷去了书房。"其中一个侍女回过神,赶紧出声。 毕竟秦王府,没有人不知道如春嬷嬷在王爷心目中的位置。 点翠闻言,顿时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又莲步徐徐地朝着书房挪移而去。 而苏映月这头,已经气喘吁吁地推开了如春嬷嬷的卧房。 此时如春妈妈面色青紫,呼吸似乎风箱粗重而又费力,嘴唇也青白。 如春嬷嬷一看到是王妃,一双凸起的眼球,越发像死不瞑目,狠狠地瞪着她。 “你已经缺氧太久了,我现在必须紧急给你气管切口。”苏映月也不管如春嬷嬷是否能听懂,说话间碘酒、手术所需基本器械竟直接出现在床榻边。 如春嬷嬷看着凭空出现的东西,瞳孔猛缩,一脸的惊恐。“妖……” “我劝你省点力气,等你病好了再骂。”苏映月头也不抬,声音清脆而又磊落。 她专注而又娴熟地先给如春嬷嬷做了局部麻醉和消毒,然后带上手术专用手套,认真反复清理消毒后,才拿着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气管,将一枚涂满润滑油的铝制细管套上塑料管芯,缓慢地插进了她气管中。她做完这些,时间才过去一分钟。 如初嬷嬷在看到苏映月拿起锋利的刀具时,以为自己今天是交代这儿了。但没曾想那奇怪的管子插进自己的脖子里,她的胸口竟然不憋闷了。 她嗫嚅了几次嘴唇,却都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苏映月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好转,手里就变出听诊器,准备再给如春嬷嬷做个仔细的检查,也好确定病因。 “苏映月!你在干什么?!”一声怒喝忽然从门口传来。 苏映月知道,她这些惊人骇俗的东西,以宗政逸对自己的偏见,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 于是,她伸手收回了医疗器戒,同时不忘低声交代道:“如春嬷嬷,我插在你气管里的管子一定不能拔,如果御医不能在两个时辰内解决你的病因,一定要在两个时辰内来找我,过了时间我也没办法有十足的把握。” 第3章 救人? 点翠一眼看见了义母脖子上插着奇怪的管子,双眼瞬间通红。“王妃,就算你不喜欢义母,但你也不能害她的性命啊?!呜呜呜……” 苏映月一脸无奈,“没看见如春嬷嬷面色恢复了吗?”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义母恢复了是吉人自有天相,跟你有什么关系?”点翠冷冷地说着。 宗政逸也顺着点翠的目光看去,一双漆黑的眸子瞬间一沉,带着能将人千刀万剐的威势看向了苏映月,对身后的人命令道:“余成岭将她丢到柴房里,如春嬷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就将她陪葬!” “王妃,请。”余成岭嘴上恭敬着,但是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苏映月一脚迈过门槛,但出于医者的本分,还是脚步一顿,对着身后众人,嘱咐道:“管子不拔,可保她两个时辰无忧。” “哼!乳臭未干,吸口雌黄!”张太医是个直性子,终于忍不住冷哼一声。 “张太医,您快给义母看看吧!她现在连话都不能说了!”点翠眼底满是担忧,声音哽咽地哀求着。 张御医看了一眼如春嬷嬷脖子上的伤口,眼色一冷。“简直胡闹!” 话落,伸手便拔了如春嬷嬷脖子上的管子,快速地止血处理了伤口…… “王妃,请。”余成岭不耐地出声提醒。 苏映月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临走意味不明地丢下一句话。“半盏茶的时间。” 余成岭眼底划过一抹惊讶,王妃这是转性了,竟然这么配合? 宗政逸冷冷地瞪视着她消失的方向。 是错觉吗? 他为什么觉得,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呢? “危言耸听!”张御医冷哼着处理完伤口,这才老神在在地诊起了脉。 随即他面色一阵凝重,随后连连摇头,无奈道:“如春嬷嬷脉搏无力,哪怕是华佗来了,恐怕也是无力回天,就是这一两天了。” 他话还未说完,如春嬷嬷的脸色再次涨红,嘴唇发紫。 张御医脸上沉稳的表情瞬间一僵,想起王妃临走时的那句话,瞳孔猛然一缩。 拔管到现在刚好半盏茶时间! 以如春嬷嬷现在的情况,恐怕半个时辰都活不到。 显然,躺在床上的如春嬷嬷也想到了这一茬,赶紧哆嗦着嘴,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个“王……” “义母!你说什么?”点翠哭得梨花带雨,但一双眼睛更多的是,即将失去靠山的恐慌。 宗政逸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如春嬷嬷的手,漆黑的眸子陡然一冷,“放心,我一定会让她给腻陪葬。” 如春嬷嬷听了,顿时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她还不想死,她是要王妃来救她的命啊! 但她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爷,义母知道你看重她,你看义母都感动哭了。”点翠哽咽地安慰着,不禁垂眸开始谋划自己的未来了。 张御医犹豫再三,还是朝着宗政逸行礼,道:“王爷,既然王妃有把握,不如让她回来一试。” 宗政逸看了一眼门外的贴身护卫郁承峰,他便心领神会疾步出了春雨阁。 而另一头,苏映月一脸从容地坐在干柴上闭目养神,没有半分会被陪葬的恐慌。 余成岭满眼狐疑地盯着苏映月,谨慎地看着桑菊交代着:“看好王妃,不要再让她惹出什么幺蛾子,给王爷添乱!” “余护卫,您放心,王妃不过是仗着护国公,才这般有恃无恐。”桑菊一脸恭顺,但语气满是讥讽。 吱呀—— 苏映月忽然推门而出,眼底划过一抹急色。“回春雨阁。” 刚才她并非闭目养神,而是忽然发现,自己即使隔了这么远,只要静心凝神,她便能听到春雨阁几人的对话。 所以她一直凝神留意着如春嬷嬷的病情,所以她自然听到了,宗政逸让人来叫自己。 况且,她现在救如春嬷嬷,也是在保自己的小命! “王妃,就算您家世显赫,但您动了王爷最看重的如春嬷嬷,怕是也只有陪葬的份!”余成岭冷冷地说。 唰! 他的剑划出刀鞘,直接拦住了苏映月的去路。 “若是不能在半盏茶的时间赶到,就算是让我偿命,我也无能为力!”她伸手就要推面前的剑。 余成岭眼底一阵焦躁,苏映月毕竟还是王妃,他现在也不能真的伤了她。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便看到了郁承峰竟一路轻功疾步而来。“郁二哥,怎么了?” “如春嬷嬷快不行了,太医建议让王妃试试呢!”郁承峰一脸急色。 余成岭眼睛陡然吃惊地瞪大,王妃怎么知道,如春嬷嬷不行了? 难道她真的懂医术? 苏映月一见郁承峰眼睛便是一亮,“时间紧迫,你背我轻功回春雨阁。” 郁承峰眼底滑过一抹犹豫,紧张地后退半步,“男女授受不清。” “性命攸关。”苏映月义正言辞。 郁承峰犹豫再三,还是耳朵一红半蹲了下来。“请。” “等下,我去拿药箱。”苏映月说着,回了房间,找了一个空的木箱提在了手上。 想着宗政逸对原主的偏见,若是在他面前空手变物,恐怕事后绝对会拿她祭天。 毕竟原主可是挡了,宗政无忧和他白月光的婚事,所以她还是谨慎点好。 “走吧。”苏映月说着,利落地跳上了郁承峰的背上。 苏映月一搭上他的肩膀,就发现了他肩胛骨似有异常,于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嘴。“你右手用剑不如左手利落吧?” “谁不知道郁护卫是左手用剑?”余成岭也轻功紧随其后,忍不住冷哼道。 “但你右手更灵活,只是不能使力。”苏映月又徐徐地开了口。 郁承峰听了,瞳孔猛然一缩,这件事除了王爷,他从为和别人提起过,王妃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她真的懂医术,也就是说他以后又可以右手用剑了? 苏映月见他后背越发僵直,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一会儿帮如春嬷嬷看好病,我便帮你正骨。” 说话间,三人已经回到了春雨阁。 宗政逸一见苏映月是被郁承峰背进来的,清俊无涛的脸便是一阵阴沉,冷哼一声。 举止出格,哪里有一点名门世家小姐的样子?! 点翠看见她竟真的提了个药箱来,心里一阵纠结。 她虽然希望义母得救,但她却不希望救好义母的人,是苏映月。 毕竟她若是坐稳了王妃之位,以她嫉妒成性的性子,绝对是不会允许自己成为王爷通房的。 “王爷,你何必在折腾义母,让她遭罪?” 如春嬷嬷哪里会看不出翠儿的心思,浑浊的眼中满是失望,但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有些任天由命地闭上了眼睛。 苏映月见如春嬷嬷唇已变了色,便厉声呵斥道:“你若是想让如春嬷嬷去死,那么你便继续挡着我。” 翠儿闻言脸上的神情一僵,还想说什么。 一道冷冽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点翠,退下!” 宗政逸俊美无涛的脸,看不出一丝情绪,但交叠在身后的双手,在层层袖袍里却紧紧攥紧。 这个世界上,若说谁真的给过他温暖,便只有眼前如春嬷嬷了。 王爷也发了话,点翠只能隐下眼中怨恨的目光,身子一侧给苏映月让出了位置。 一旁的张御医闻言,也来了倔脾气,也不顾王爷还沾着,径自找了个凳子一座,道:“老夫也正好瞧一瞧,你这丫头是怎么能赛过华佗的!” “保持安静!”苏映月不怒自威,一时竟然震得张御医半天没回过神来。 第4章 怀疑? 这真的是十几岁的女娃娃吗? 倒是宗政逸眼底划过一抹惊疑。 这样的镇定自若,甚至是掌握全局的气度根本不可能是苏映月那个草包! 那眼前的这个,长得跟苏映月一模一样的女人究竟是谁?! 苏映月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宗政逸怀疑上了。 她正装模作样地将插管、以及需要用到的其它器械,一一从里面取出。 在所有人的目光好奇地投向箱子时。 啪! 她及时地合上了箱子。 张御医更是刚回过神,又被眼前一件件精巧而又陌生的器械吸住了眼球。 这些东西,他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就是这些闪着寒光,奇怪的东西,一插进如初嬷嬷的脖子里,她的脸色变再次恢复如常了。 “王妃,您用的这些是……” “一句话,两句话解释不清楚。”苏映月说完,又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她又假模假样从医药箱里,拿出听诊器,认真地检查了起来。 “如春嬷嬷,你提不起精神,食欲不振,胸闷胸疼有将近二十年了吧?”苏映月问这话的时候,将一枚温度计消毒后放进了她的嘴里。“我若说的对,你就眨眨眼。” 如春嬷嬷原本枯槁的脸,在听到苏映月的问询时,眼底瞬间一亮,立刻眨了眨眼睛。 虽然看着王妃的神情不容乐观,但是能活着,总比被判了死刑更让人期待。? 翠儿闻言,双眸也悠地瞪得溜圆,双拳在袖子里狠狠攥紧。 难道王妃真的懂医术?! “哼,平日里若是留心,或者花钱调查一番,谁不知道如春嬷嬷肺热?”张御医在一旁一盆凉水泼下。 华而不实,也许刚才不过是碰巧了! 如春嬷嬷听了张御医的话,脸上的喜悦瞬间消散,她真的是病糊涂了,竟忘了王妃年纪虽小,但却是一个不择手段的。 点翠听到张御医的话,心才再次松懈下来。 但宗政逸眉头拧了一拧,他宁愿苏映月别有居心,以后继续跟她纠缠,也不希望真如张御医所言。 郁承峰自幼跟着王爷,自然了解他心中所想,于是低声上前:“王爷,刚才王妃只是摸过承峰的肩胛骨,便能判断承峰右手有疾。” 原本是宽慰宗政逸的话,却让他冷峻的脸越发阴沉。 身为他宗政逸的女人,竟然随随便便摸别的男人! 护国公没有教过她礼义廉耻吗?! 郁承峰看着突然浑身散发着寒气的王爷不敢再多言。 但人精的余成岭却惊的合不拢嘴了,王爷竟然吃苏映月的醋了! “虽然是肺囊肿,但只要你配合,安享晚年也不是不可能。”苏映月看懂了如春嬷嬷眼中变幻的神色,她立刻开口安慰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一脸认真,动作娴熟地擦拭着消毒,针头插入药瓶和盐水瓶中按比例抽好药液,刚排出针管里的出空气,耳边就又传来了点翠凄凄楚楚的哭声。 “王妃,虽然义母平日里不喜欢您,但是一直规规矩矩,求你不要……”翠儿看着她手心喷着药液的针眼底神色有些复杂,但还是哽咽楚楚可怜地开口哀求道。 苏映月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自己已经毒害了如春嬷嬷的翠儿,她觉得太阳穴凸凸直跳。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愿亲人好起来的白眼狼,于是一脸肃穆,开口也毫不留情面。“翠儿姑娘,我刚刚保证了,只要如春嬷嬷配合治疗,她便能能安享晚年,你这一在阻拦究竟是为何?” 点翠被问的梨花带雨的小脸一僵,随即紧紧地攥着如春嬷嬷的手,无助地哭着。 苏映月最烦的,便是这种动辄边哭得楚楚可怜的女人,“王爷,点翠姑娘若是不能保证绝对的安静,我觉得她现在不适合呆在房间里。!” “点翠,你退下。”宗政逸古井不波的眸子紧紧地攥着苏映月,似要看透她皮囊里的灵魂一般。 苏映月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这个男人的眼神还真是恐怖。 她立刻垂眸,在如春嬷嬷手腕的皮下注射了29ug,刚好是试敏的量。 “等一刻钟,王爷,若是有人参片的话,放一片道如春嬷嬷舌下。” 张御医好奇地打量着苏映月手中奇怪的器械,从自己的药箱中掏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放进了如春嬷嬷舌下。 “这药千金难求,可比人参片稀罕多了,今儿老夫非倒要看看你如何治好如春嬷嬷!” “王爷,张御医可是看在臣妾的面子,没有收你这千金,张御医不缺钱,但是臣妾缺,等治好了如春嬷嬷,这千金连同诊金别忘一起送到我的房里。”苏映月是典型的金牛座,视钱财如生命的主儿。 再说,将来她是要和离的,不多提前做好准备怎么行? “时间到了。”刚到一刻钟,张御医便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苏映月立刻翻看,刚刚帮如春嬷嬷试敏的地方,在确定她对青霉素不过敏后,终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没问题,以后如春嬷嬷只要按时吃药,定时打针就不会有大碍了。” 说着,她便在几人火热的目光中,从容地擦酒精,调配药液,一针推到底。 随即苏映月再次翻开药箱,在心中再次默念着退烧药。娴熟地从空空如也的药箱里拿出了退烧药和生理盐水。 随后她调配好,一气呵成地替如春嬷嬷打了点滴,直接将袋子挂在了床榻的棚顶。“今夜只能是缓解症状,若是想彻底治愈,还需要准备手术才行。” 张御医终于见她捣鼓完了,立刻迫不及待地给如春嬷嬷诊起了脉。 随即他一双不大的眼睛,陡然瞪得的溜圆。 一直沉默不语的宗政逸,终于紧绷着轮廓开口道:“如春嬷嬷怎么样?” “脉象虽弱,但是已经平稳了。”张御医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随即看向苏映月,一张满是褶子的脸,堆起了孩童般的笑脸。“王妃,你看那一千金都归你了,你这些东西借老夫看看呗?” 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跟苏映月吹胡子瞪眼的那一出了。 宗政逸的幽深的目光,也一眨不眨地盯着药箱子,苏映月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她立刻祸水西引地看向了张御医,不厚道地笑道:“嗯,投桃报李,这医药箱送给您老了。” 苏映月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转眸看向了郁承峰,灿然一笑,“到你了。” “谢谢,王妃。”郁承峰清秀的脸一路红到了脖子,但仍板着一张脸,一丝不苟地朝她拱手道谢。 苏映月看着郁承峰这么腼腆,又容易脸红,忍不住出声逗弄道:“郁侍卫,你脸红了。” 一句话,红云瞬间烧到了他的耳朵。 咔咔! 苏映月趁着他分神害羞的空档,几下便将他错位的骨节归了位,她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嬉笑道:“好了,你试试。” 郁承峰闻言,便询问地看向了宗政逸,再得到他的默许后,便兴奋地提剑,拽着余成岭去院子里切磋了。 倒是一旁,原本爱不释手把玩着器具的张御医,又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激动的舌头都捋不直了,“王……妃,您还会正骨?” “会一些皮毛而已。”苏映月说着,一屁股坐在圆凳上,直接用长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又“咕嘟咕嘟”大口大口地喝起了水。 这时,一道森冷的声音忽然在她背后响起,“王妃,你是不是该跟本王解释解释,你何时学了医术?” 第5章 和离 苏映月即使不回头,也能感受到宗政逸冰寒彻骨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她心底清楚,自己今天救人举动,与原主的性格大相径庭,但她毕竟是一个医生,绝不可能见死不救! 眼下她也只能先找个合理,一时不容易戳破的理由搪塞过去。 “在京郊庄子,跟一个四处游走的赤脚大夫,学了几年的医术。” 幸好原主父亲驻守边疆那几年,她被祖母以养病的名义送去了京郊的庄子里,庄子里人多往来的人也杂,想必宗政逸一时也无从考证。 于是,她目光坦然磊落地,迎上了宗政逸森寒仿佛能看穿一切谎言的目光。 苏映月上辈子在急诊室,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了,但仍未见过像宗政逸气场这般强大的人。 但多年从医的素养,仍能让她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找借口先溜。 “病人还需要休息,我也累了,先回秋霜院了。” 说完,她便想快步离去,却在经过宗政逸身前时,猛地被他擒住了下巴。 “苏映月,如春嬷嬷若是不能痊愈,我一样会让你偿命!”他低冷的声音满是警告。 他冷厉的气势,仿佛一张网,刺骨的冷意瞬间将她包裹。 她坦然地迎上他漆黑,淬着万年寒冰的墨眸,冷意一直蔓到她的心窝。 她确定,宗政逸是真的会要她的命,更是下定了要跟他和离的决心。 宗政逸见她一张小脸风轻云淡,不禁再次怀疑她真的是苏映月吗? 他幽冷的目光扫向了她脸颊和发际线的交汇处,钳制着她下巴的手,也摸上了她的侧脸颊。 没有易容的痕迹,但这个眼高于顶的草包,夜里还哀怨痴缠地看着自己,怎么不过几个时辰,便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看着苏映月脸上依旧艳俗得令人作呕的妆容,但明明是同一双眼睛,但现在的却眼波清湛淡漠。 察觉到苏映月的淡漠,他眉头便是一拧,心底莫名一阵不郁。 苏映月看懂了他眼底的怀疑,也震惊于他的敏锐的洞察力。 于是,她努力挤出了一丝悲伤与绝望,忍着恶心碎芒滢滢地看向他。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从鬼门关里转悠一圈,忽然看明白了许多事。 也懂了强扭的瓜终归不甜,所以我愿意和离,成全你和魏姑娘。” 毕竟还为合理,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低头。 宗政逸竟被她灿若星河的眸子看得,心神晃了一瞬,在听到和离二字时,他漆黑的眸子便是一沉。 他心底一阵冷笑。 她如愿的嫁了,又费劲心机地和他圆房了,现在竟忽然要放手? 宗政逸长眉又拧深了几分,托着她脸颊的手,不觉间力气加大了几分。 苏映月立刻疼的眉头轻蹙,心底暗骂了一声变态! 但这一幕,在点翠看来,苏映月便是欲迎还拒的风流姿态! 点翠眼底的妒火几乎要烧出了眼眶,一时忘了规矩,语气不善地道。 “王妃,义母到底得救没得救,现在还未可知! 您也不能为了吸引王爷的目光,便在义母床榻前这般没规矩呀?” 看她那张艳俗的妆容,况且这般不要脸,手段又下作! 王爷绝不会喜欢上她的! 苏映月听了,惊讶地瞟向点翠。 这丫头哪只眼睛看见她在吸引宗政逸了?! 宗政逸不等苏映月开口,他紧抿的薄唇溢出一丝冷笑,嫌弃地甩开了苏映月的脸。 她鬼门关晃悠一圈,倒真是长脑子了! 最让他羞恼的是,他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呵!欲擒故纵?”点翠倒是提醒了他。 苏映月因为惯性,狠狠地跌落在地。 哐! 她额头一下重重地撞上了桌角。 一朵血花瞬间在她额头绽放,鲜红地血妖娆地勾勒着她精致的脸颊,缓缓流下。 “我又不是受虐狂,所以自然是诚心和王爷和离!” 她说这话的时候,画得浓艳的脸,越发淡漠疏离,清越的音色更满是讥讽。 她又不是这古代的女子,非得户籍上有个男人,证明自己不是寡妇! 凭着自己这手医术,她便能过上安逸的日子,不必看这冷脸王爷过日子,难道不香吗? 宗政逸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嫌恶,眸色越发阴沉。 这一刻,他终于相信,他是真的想跟他和离。 这草包死心了也好,总比他还要顾忌,这草包又闯什么祸的好! 想到这儿,他忽略心中的不郁,开口道:“等护国公出征后再谈。” 说完,他黑沉着一张脸,甩袖大步离去,只留给苏映月一道如画的墨色背影。 他几步便回了前院的书房,书房门合上的刹那,利落地抽出腰间的白玉萧,横于唇下。 他修长如玉的十指,优雅地在萧上起伏着,但书房却一片静谧。 隐在暗处的黑色劲装男子耳朵一动,不过片刻,便已经抱拳来到了宗政逸面前。 “王爷,有身份吩咐?” 宗政逸负手而立,宽大的衣袍层层叠叠地垂落在他颀长的身后,显得他身姿越发颀长俊逸。 “高抵,派人盯紧苏映月。” 他到要看看,她突然潇洒要和离,究竟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若是她真的敢跟他玩欲擒故纵,那么他便让她生不如死! “是,王爷。”高抵刚要终身一跃,宗政逸低沉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顺便派个人去苏映月曾住过的庄子,调查她在庄子里的经历,事无巨细!” 苏映月那一手医术,简直太骇人。 若她真不是苏映月的话,又没有换人的话,那么她也是和母妃一样吗? 躯体里的忽然换了灵魂,若真是如此,那她会是和母亲来自同一个世界吗? 与此同时,苏映月离开听雨阁前,冷冷地看着点翠吩咐道。 “午时,将这两颗抗生素,辅以清水喂如春嬷嬷服下。” 她虽然不喜欢处处针对自己的点翠,但她毕竟是医者,所以不能放任病人不管。 她在回秋霜院的路上,开始盘算着自己的下一步。 她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快点和和离。 毕竟这冷面王爷,可是一副想要自己命的架势,况且又是个皇子。 反正她可以凭空变物,又有医术傍身,这朝代虽然对女人限制多了一点,但她依然有自信过上舒服富足的日子。 毕竟,据她记忆了解,这个朝代的即使中医,也相较于现代传承下来的医术落后许多。 说不定,她不仅可以自立女户,还可以尝试着在这个世界里,办一所中西医结合的医科大学! 她这样想着,心底便是一阵激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秋霜院。 秋菊见苏映月安然无恙地回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王妃被王爷厌弃,都当成畜生了,她竟然还能翻身! 不过以王妃往日的性格,自己只要让她把气撒出来,以后只要自己能讨得她的欢心,她很快又会大手大脚地赏赐自己了。 这样想着,她立刻低眉顺眼地端来一杯温热的茶。 “王妃,您忙了半宿,赶紧喝一口茶润润嗓子吧?” 苏映月冷冷地扫了一眼秋菊,直接越过她进了屋。 “桑竹,收好元帕,准备好马车,我们回国公府。” 话落,她便去衣柜里准备挑衣裳。 桑竹见状,简单地跟小厮交代几句,便疾步回到内室。 “王妃,奴婢帮您更衣装扮吧。” 苏映月淡淡地点了点头,她对这个朝代毕竟陌生,记忆里原主的衣着装扮似乎也都是交给桑竹。 桑竹一路追进内室,见苏映月不理自己。 噗通! 她立刻跪在地上委屈地解释着。“王妃,奴婢冤枉呀,王爷的命令,谁敢违抗呀?” 第6章 捧杀 “落井下石,也是王爷的命令?”苏映月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桑菊被苏映月锋利的目光,看得脊背一僵,额头冷汗沁沁,堵得更是哑口无言。 看来她要皮肉受一些苦,才能让王妃出了这口恶气。 桑菊这样想着,便抬手一连狠狠地扇了自己十几个大嘴巴子。 啪!啪!啪…… 苏映月哪能看不出,这是她的苦肉计? 她又不是圣母婊,心善到即使是添堵,也要放一个不喜欢的人在身边。 所以她语气淡漠地开了口,道:“你是觉得,我蠢得看不出你耍的小聪明?!” 桑菊刚刚扬起的手便是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高高在上,气势浑然天成的苏映月。 她才惊觉,现在的苏映月,似乎再也不是庄子里长大的无知蠢妇,而是真真正正的秦王妃! “我这人最是记仇,最讨厌的便是卖主求荣的墙头草!”苏映月目光冰冷。 桑菊脸色一白,直到这一刻,她真的怕了。 “卖主求荣”对于一个签了死契的奴婢,除了被卖进烟花柳巷,便是死路一条! 她想到这儿,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王妃,您就在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 桑菊一边诚恳地求饶认错,一边不要命地磕着响头。 啪!啪!啪! 桑竹神情专注,低垂着眉眼,一副为苏映月出气的模样。 “王妃,若是实在不想看到桑菊,不如将她降为粗使丫鬟,看她下次还敢不敢惹王妃您生气了。” 苏映月哪里听不出来,桑竹是在求情? 甚至还有几分收买人心的意味。 倒不是她喜欢以恶意揣测别人,而是在这儿陌生的朝代,人命如草芥,她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不如你陪她一起?”苏映月开口敲打道。 桑竹眼底划过一抹惊诧,但立刻开口道。 “奴婢,错了。” 苏映月这才收回视线看向了铜镜里的自己,随即被自己浓妆艳抹的脸,吓的差点下巴脱臼。 她努力镇定了心神,努力地搜寻着原主的记忆。 这个朝代审美这么奇葩吗? 她随即发现,无论是原主的继母,还是参加宴会时,其他府邸的嫡小姐门的妆容,各个都得体端庄清雅。 在京城里,她脸上艳俗的妆容是独一份。 最可笑的是,每次出门前,援助的继母和妹妹苏映云,见了她都会赞不绝口。 而原主每每出席宴会,也是因为这妆容惹人注目的很,但原主在苏映云的洗脑下,竟然也信了众人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于是,原主越发觉得自己美得独树一帜! 她真是不知道,该说原主蠢笨,还是说这对母女这一招捧杀用得精妙绝伦了。 所以,最先给原主画了艳俗妆容的桑竹,恐怕就是继母的人吧?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同情起原主,毕竟一出生便没了母亲,从小又在庄子里长大,一回到京城就又被捧杀。 还真是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若不是身边没有一个可心的人,恐怕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京城的笑柄吧? 也难怪宗政逸,那么厌恶原主了。 随即她想起了,自幼跟她在庄子里长大的桑叶,似乎一直跟原主说这妆容浓艳难堪。 原主却偏听偏信了桑竹和桑菊的挑拨,直接将自己的贴心人贬成了粗使丫鬟,出嫁也没带来。 她这次回府,桑叶若是没有跟原主隔心,她便将桑叶带回身边吧。 若桑叶心灰意冷,那自己便念在桑叶曾经忠心耿耿的份上,放她自由吧! 桑菊一边继续往苏映月的头顶插着珠翠,一边不忘满眼惊艳地赞叹着。 “王妃,这妆容和着头面,可是衬您雍容华贵的气质。” 苏映月清湛的眸子微冷。“我不喜欢,打水洗脸。” 话落,她将头顶绿宝石金丝头面全部拆了下来,红宝石朱钗也只留下三个最简约的。 桑竹见状,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慌乱,也没有打水的意思,立刻开口阻止道。 “王妃,这正红色被绿色趁着最是艳丽了,拆下来便少了雍容和气度了。” 苏映月心底一阵冷笑,但面上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挑眉一笑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眼光了?” 桑竹也是个机灵的,眼睛一转,又再次开口。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每个人适合的妆容不同,适合别人的妆容,未必能突显出您出色的容貌。”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适合?”苏映月学着原主刁蛮的语气道。 桑竹:“……” 她被苏映月堵得哑口无言。 只觉得眼前的苏映月,仿佛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桑菊立刻亲快地端来一盆热水,替苏映月洗去了脸上艳俗的妆容。 “不如让奴婢将功补过。”她语气谄媚又小心翼翼。 “不必了。” 苏映月说着,已经自己拿起梳妆台上的脂粉,在脸上粉饰起来。 现在,她谁也不信,好在卸了妆后,苏映月这张脸与自己前世一模一样。 所以她画起素雅的韩式裸妆,还是很熟练驾驭能熟的,毕竟现代职场女性,又有几个不会化妆的? 眨眼的功夫,她本就精致漂亮的五官,经过她的修饰越发深邃绝美。 看得桑竹和桑菊,一阵怔愣。 他们怎么不知道,自幼在庄子里长的小姐,竟然还有这一手! 这……真的是苏映月吗? “桑竹带上元帕,准备出发。” 苏映月将桑竹支走后,才淡淡地看向桑菊。 “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盯紧她,我便不仅不会罚你,还会重用你。而且等你25岁之后,不仅还你自由之身,还会给你一笔可观的嫁妆。” 桑菊听了,难以置信瞪圆了眼睛,随即脸上便是一阵惊喜。 她立刻激动地跪地磕头,保证道:“奴婢发誓,绝不在背叛您!” 桑菊之所以激动,而是因为她一旦脱了奴籍,将来她的孩子便不再也不用侍候人了。 而且像她这种侍候王妃的侍女,甚至可以嫁个家底殷实的当正妻。 这就相当于,现代贫困阶层一下成了小康的中层,她怎么会不激动? 苏映月淡淡的点了点头,“所以,你记得,但凡对我忠心的,我苏映月绝不会亏待!” 说着,她自顾地从衣柜里找出一件金边红霞锦缎留仙裙。 桑菊见状,赶紧帮她穿戴整齐,随即她不由看得痴了。 第一次觉得,王爷早晚会喜欢上现在的王妃。 “走吧。”苏映月红唇轻启。 她一身红裙,如一道艳丽的红霞,优雅地穿过长廊。 长廊外的葱郁,都因为她风华绝代更显青葱翠绿了几分。 而这副美景,落入宗政逸的眼中,他竟再次看得晃了心神。 他的脑海里莫名划过一句,历经沧桑终不改,洗尽铅华呈素姿。 “没想到,王妃不施粉黛竟然比天仙还美!”站在王爷身后的余成岭,赞美脱口而出。 宗政逸闻言,冷厉的轮廓瞬间黑沉,冷冷地扫了一眼余成岭。 但他再看向苏映月时,她艳烈的丽影已经钻进了马车。 “余成岭,你既然这么闲,便去京郊训练暗卫吧。” 话落,他便甩袖大步离去。 余成岭闻言,一脸懵逼,随即皱着一张苦瓜脸出了王府。 心底忍不住纳闷道,他怎么招惹王爷了? 还不到半个时辰,马车便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护国公府。 而府里众人,也早已经得了信,等在门口迎接亲王妃了。 当苏映月扬着下巴,从马车走下来时,魏莲惜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她不是交代桑竹,让这小蹄子浓妆示人的吗? 她没想到这小贱蹄子,现在竟已经有七八分像她死去的老娘安悠柔了! 第7章 戏耍 魏莲惜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护国公苏清山,陪老夫人在内堂等着。 否则让他看见这小蹄子的脸,恐怕一颗心更是要偏得没边了,恐怕也不会允许她的云儿嫁入秦王府为侧妃了! 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想辙让她画上浓妆示人才行。 虽然她心思百转千回,但她脸上依旧端庄从容,带头率领一众奴仆,象征性地给苏映月行了礼, “参见秦王妃。” 行过礼,她便爱怜地抚顺了她凌乱的发丝。 “月儿,今儿怎么也不上妆,便匆忙回来了? 一会儿,母亲帮你亲自帮你上妆。女儿家家的,以后出门可不准这么随意。" 她说话的语气,满是关心。 苏映月看着一脸和蔼可亲的魏莲惜,若不是原主那些记忆,桑竹那一手浓妆艳抹,她真的要信了。 她都要为,她惜精湛的演技鼓掌拍手叫好了。 她若是众目睽睽之下,名目明目张胆地拒绝,怕是围观地百姓会骂她不识好歹吧? 随即苏映月眼睛一亮,干脆甩锅给了秦王,反正他也不再。 于是她故作娇羞扯唇一笑,“王爷说,就喜欢看我未施粉黛的模样。” 魏莲惜:“……” 一句话,便堵了魏莲惜的嘴。 她一介命妇,总不能说秦王说的不对吧? 这时只为一睹京城第一美女苏映云的百姓门,听到苏映月的话,纷纷转头朝苏映月看来。 原本他们一个个本着看热闹的心态,毕竟京城里苏家大小姐丑人多作怪,在京城里可是出了名的。 她这若是不连妆都不化,那得丑成什么样? 结果他们这一看,喧闹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一个个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个鸡蛋。 这……也太美了吧?! “天啊!这真的是苏家嫡长女那个草包吗?” “这不装扮,竟然比苏映云还要美,简直就是仙凡之别啊!” “难怪说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说的就是苏家大小姐吧?” “别白日做梦了,她现在是亲王妃!” …… 魏莲惜听到这一声高过一声的赞叹,迅速敛下眼底阴云,笑意没有一丝波动。 但是苏映云便没有母亲这么好的定力了,脸上的笑容立刻龟裂了。 她忍不住在心底咒骂道:母亲说的对,身体流淌着低贱血液的人,再美也不过是一脸狐媚,就是为了勾搭人的下贱胚子! 她娘是,她也是! 不行,她不能让秦王哥哥看见她这副姿容! 于是,苏映云强压下眼底的妒意,故意做出一副羡慕的模样。 “你看母亲多偏心,见大姐姐回来,便要亲自帮大姐姐装扮!我的脸颜色这么素,她也不关心关心我!” 她说着楼上苏映月另一侧的胳膊,抬腿便朝着她的闺房走。 苏映月心底一阵冷笑,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扮丑? 若说二人无所图,打死她也不相信。 但她一双碎芒滢滢地眸子,闪过一丝算计,嘴角还绽开一对梨涡,温柔地拍了拍苏映云的手背,道: “没关系,大姐姐疼你。” 她说完,便看向桑竹吩咐道。 “既然三妹妹喜欢,你便按照我平时的习惯,好好替三妹妹装扮一番吧!” 话落,她明显感觉到苏映云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几分。 “不……用了,父亲和祖母已经在前厅等着我们了。” 苏映云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故作一脸遗憾。 “既然这样,那我做晚辈的,也不好让长辈久等,是不是呀?母亲。” 魏莲惜闻言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苏映云,随即扯唇一笑,一副为苏映月打算地模样,继续开口道; “月儿,别理云儿, 既然是见长辈,自然要认真装扮,这才能显得我们做晚辈的,尊重孝敬长辈。” 话落,三人已经走到了苏映月未出阁时,原主住过的摘月阁。 “既然这样,我也不能让三妹妹这么素净地去见长辈。” 于是,她学着魏莲惜的语气和神情,一副为苏映云考虑的口吻道。 她原本不想跟护国公府里的人牵扯太深,但是眼下,就算她愿意息事宁人,这些人也不愿意放过自己。 既然如此,她也就只能以牙还牙了。 苏映云闻言,漂亮的眸子满是慌乱。 她毕竟才十六岁,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脸上的情绪,这一刻嫌弃全都写在了她的脸上。 苏映月故作不解疑惑地地看着苏映云,随即又扭头看向魏莲惜,问道。 “母亲,三妹妹这是觉得我平日的妆容不好看么?” 魏莲惜冷冷地瞪了苏映云一眼,“怎么会……” 苏映月知道她还有下话,但故意不给魏莲惜继续说的机会。 “既然这样,姐姐便亲手帮三妹妹你画吧!” 话落,她一把将苏映云拉进了房间,按在了铜镜前。 苏映云可不想打扮成那副鬼样子,于是一张小脸吓的惨白,连连拒绝道。 “大姐姐,不用了……” 但让她奇怪的是,无论她如何挣扎,就是挣不开苏映月的手。 苏映月前世虽是急诊科医师,所以她当然很清楚了解人体穴位和功效。 所以她看似随意地碰触,其实是不着痕迹点了苏映云的穴位,卸了她的力气而已。 魏莲惜站在一旁,看着一脸求救的云儿,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苏映月权当没看见,只顾着照猫画虎,将桑菊早上画给自己的妆容,照搬到了苏映云的脸上。 她看着铜镜里浓妆艳抹的苏映云,唇角得意地勾起,露出了一抹邪肆的笑意。 “三妹妹,是不是比我平日里的妆容还美?” 苏映云看清铜镜里的自己,终于再也忍不住,哇地哭出了声。 “三妹妹,你不是一直夸这个妆容好看么?怎么哭了!” 苏映月一脸茫然,又受伤地开口道。 魏莲惜看着浓妆艳抹的女儿,只觉得额头青筋凸凸直跳,恨不得现在就掐死这个小贱蹄子。 但她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开口安抚道。 “你……三妹妹,这是喜极而泣。” 苏映月听了,眼底讥诮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哈哈! 原主这位继母,还真是舌灿莲花啊! 魏莲惜深吸一口气,一脸严厉警告地看着苏映云,暗暗提醒道。 “你看,姐姐多疼你,即使当了王妃,还愿意打扮你!” 苏映云听到王妃二字,一想到宛如天神一般的亲王哥哥,便果真收住了泪水,强扯出一丝笑意。 “谢谢,大姐姐。” 苏映月闻言,恶魔一般的眸子转向了魏莲惜。 “母亲,您是不是也很喜欢这妆容呀?” 魏莲惜听了,眼角便是一抽,心便是一哆嗦。 好在她反应地块,“这妆容好看是好看,但已经不适合母亲这个岁数了。” 苏映月故作认同,而又遗憾地点了点头。 “的确,女儿自从当上秦王妃后,也觉得这妆容虽然好看,但不够庄重端庄,所以只能忍痛割爱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副羡慕地看向了苏映云,又故作大方地开口道。 “既然三妹妹这么喜欢这妆容,那我便把桑竹留给你吧!” 话落,魏莲惜和苏映云脸上的神色便是一僵。 桑竹更的反应更是耐人寻味,脸上先是划过一抹惊恐。 噗通! 她立刻朝着苏映月跪了下来。 “奴婢不想离开王妃。” 魏莲惜隐下心底的疑惑,继续一副慈母的语气。 “母亲知道月儿疼三妹妹,但是在王府里,你身边总得留两个知心可用的人。” 苏映月原本也没指望,这么轻松就处理掉继母的人,不过是试探一二。 随即她乖巧地点了点头,看向了苏映云身后的侍女青儿。 “你家小姐喜欢,一会儿你可要跟桑竹认真地学一学。 若是我下次回府,在看你把我三妹妹画的这么素淡,我就打断你的腿。” 苏映云听了,顿时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 桑菊在一旁憋着笑,心底忍不住想着。 她家王妃不是故意,折腾三小姐呢吧? 第8章 桑叶 就在魏莲惜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苏映月忽然听到了桑叶气若游丝的声音:“我没偷,这玉坠是我家大小姐,送我的生辰礼物。” 桑叶的话,让她的心莫名一阵酸胀。 没想到,桑叶即使被原主抛弃,依旧这么忠心耿耿。 想到到这儿,她便状似无意地随口问道:“桑叶呢?” “那丫头都被你宠坏了,许是这功夫还怪你出嫁没带她一起吧?” 魏莲惜面不改色地,挑拨着她们主仆二人的关系。 苏映月故作恼怒地模样,顺着她的话头恨恨道:“那我可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若不是临床试验的副作用,其中还有一个是远超常人的听力。 她怕是真的就被魏莲惜哄弄过去了,想到这儿,她大步顺着桑叶的声音寻去。 魏莲惜见状立刻不安地追了出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儿这草包,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但她一时又想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 苏映月几步就走到了,一间昏暗潮湿的柴房。 魏莲惜立刻开口劝道,“月儿,这里又脏又臭,我们还是快些回前厅吧。” 她说着便想伸手拽苏映月的手,但苏映月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她的手。 恰好房间里传来一个老妇怒斥的声音。“你给不给我?!” 哐! 她一脚踹开了柴房的门。 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婆子,正一边毒打着桑叶,一边抢夺着她脖颈上的玉坠。 地上的桑叶浑身血肉模糊,苍白的小脸脏污不堪,但当她看见了逆光而来的苏映月时,圆溜溜的眼睛顿时一亮。 苏映月明明只是拥有记忆而已,但此刻她竟感受到了原主对桑叶的感情。 一颗心似被人套上了麻袋,一顿重拳砸落的闷痛,她鼻子莫名一酸,眼眶早已通红。 想来原主对桑叶感情也很深,只是却听信了魏莲惜这对母女的挑拨。 一脸横肉的嬷嬷一看是王妃来了,便暗暗地看向了魏莲惜。 她随即猛地抬脚,狠狠地朝桑叶的心窝狠狠踹去。 二人的小动作,苏映月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早有防备,于是她抬手便“咔嚓”一声,卸了老奴一只胳膊。 柴房里立刻传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啊!痛!” 魏莲惜看得目瞪口呆,这小贱蹄子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身手? “本王妃赏赐给自己比婢女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刁奴觊觎?” 苏映气不怒自威地,看向了满脸横肉的嬷嬷冷嗤道。 老嬷嬷被苏映月冰冷的眼神,看的心底莫名一紧,痛呼声卡在了喉咙里。 苏映月心疼地扶起地上的桑叶,顺势检查了她的伤口。 她多处伤口皮肉外翻红肿,似有感染的迹象。 幸好她回来的及时,否则哪怕是普通的伤口感染,在这医疗匮乏的时代,也是要人命的。 桑叶的伤口必须赶紧处理,耽搁不得。 于是,她立刻绕开她的伤口将桑叶扶起来,问道:“桑叶,你还能走么?” “能!”桑叶惨白而又脏兮兮的小脸,是藏不住的惊喜和感动。 魏莲惜看见这样的苏映月,心底的不安越发浓烈,但她的面上仍是一副担忧的模样,柔声开口提醒道。 “月儿,你父亲和祖母该等急了,不如我们先去前厅。便让这嬷嬷将功补过,把桑叶送回房。” 苏映月隐下嘴角的冷笑,让这婆子将功补过? 怕是让这婆子杀人灭口吧! 若不是如此,她一进来,魏莲惜何必那么急着让婆子下死手?! 想到这儿,她一边扶着桑叶朝着摘月阁走,一边淡淡道。 “那母亲便先回前厅吧,送完桑叶我就去。” 苏映月说完,凭着记忆,将桑叶送回了摘月楼。 “我先帮你处理伤口,可能会有些疼,忍一忍。”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拿着镊子夹着医用药棉,沾着碘伏替她的伤口消毒杀菌了。 桑叶惊讶地瞪着眼睛,看着凭空变出来的东西。 苏映月看着她身上心就交叠的伤口,她面色一沉,忍不住训斥道。 “不过是一枚普通的玉坠,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 “可是这是大小姐,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桑叶嗫嚅了半晌。 她声音虽然极轻,但苏映月还是听清了。 苏映月眼底划过一抹感动,她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竟然可以无怨无悔地忠诚,她的目光立刻柔和了几分。 “记得,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存在,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在这个世界上,我便再也没有可信的亲人了!” 桑叶听了,眸子一颤,眼眶里的泪珠终于滚了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大小姐眼中,竟然这么重要。 想到这儿,她狠狠地点了点头,泪水越发地汹涌了。 “我下次,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绝不让大小姐为我伤心难过。” 苏映月听了,这才勉强地点了点头,毕竟一个人观念根深蒂固,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扭转的,所以桑叶知道保护自己就好。 “我一会儿让桑菊过来陪着你,喂你先喝一点粥,晚一点我们一起回秦王府。” 桑叶一听大小姐要带自己回秦王府,立刻破涕为笑。 终于,她处理好了桑叶的伤口,然后又跟桑菊交代了一番。 她才快步走向了前厅。 忽然她听见了魏莲惜的声音。 “等王妃一来,你便将这盆脏水泼上去,务必请她去偏厅重新梳妆,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了。” 苏映月听了,眉目微扬。 魏莲惜还真是一刻也不愿意闲着啊! 看来她怕前厅里某个人,看见自己的真容啊! 前厅里除了这对心思深沉的母女,便只有原主的祖母和父亲护国公了。 祖母因为原主母亲难产而死,让她优秀的儿子沦为鳏夫,便迁怒到了原主的身上了。 那么魏莲惜在意的,便只剩下深爱原主母亲的苏清山了。 看来,魏莲惜一再丑化自己,就是不想父亲再想起母亲这个白月光啊! 既然魏莲惜不依不饶,那么她不以牙还牙,似乎对不住自己的良心呢! 于是,她一面留意着附近的动静,一边面色从容地朝着前厅走去。 果然,她在长廊转角处,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可疑的人影。 苏映月不动声色地绕道了,那人身后,然后轻轻滴拍了拍侍女的肩膀道:“你找我呀?” 侍女转头看见,忽然出现在她身后的苏映月,便被吓得嗷一叫。 她手里的脏水,一个不稳便脱手而出。 苏映月早有准备,提着裙子灵巧地跳上了一旁的雕栏上。 脏水悉数泼在了侍女的身上。 侍女一看自己事情办砸了,转身就想逃,却被苏映月一把拽住。 小侍女一脸惊恐,也不知道大小姐捏了哪里,然怎么也挣脱不开她的钳制。 “王妃,奴婢只是想报复侍女小翠,还请您高抬贵手。” 她若是这么被提到了前堂,恐怕夫人肯定要找她秋后算账。 苏映月一双桃花眸危险地眯起,看出了她眼底惧怕,冷冷地威胁道。 “哦?你若是不在乎,你这一双手废了的话,一会儿到前堂便继续这么说。” 话落,苏映月便在她身上点了几个穴位,小侍女便觉得双手一麻,竟然使不上半分力气。 她虽然并不想用医术做这种事,但眼下面对这些牛鬼神,她也只有这种自保的方式了。 小侍女脸色一阵惨白,若是双手废了,王府哪里还会留下她这个没用的人? 就在小侍女左右为难的时候,苏映月已经松了手。 她将小侍女丢在前厅门外,冷冷地丢下一句。 “你若敢走,便试试,我保证这个世界除了我,没人能治好你的手。” 说完,她便脊背挺直,步伐从容地进了前厅。 第9章 原因 苏映云伏在祖母李秀娥的腿上,哭得几乎快要背过气去。 李秀娥心疼地抚着她的后脊,焦急道。 “你受了什么委屈,快跟祖母说!” 苏映云抬起红肿的眼睛,露出了浓艳的妆容,吞下了泪水,故作不小心说漏嘴的模样。 “云儿想祖母了,不是因为姐姐帮云儿化的妆这个妆容。” 李秀娥闻言,一张满是褶皱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别怕,就算她成了王妃,祖母照样可以为你做主!” 这个丧门星,竟敢这么作践她的宝贝孙女! 话落,苏映月脊背挺直,从容地走到桌前。 优雅地给桌上的李秀娥屈膝施礼。“祖母,午安。” “当了王妃,架子都变大了,竟然让一屋子的长辈等你一个?” 李秀娥不接话,故意让她保持着屈膝行礼的姿势,开口刁难道。 苏映月刚刚在门外,凭借她远超常人的听力,就听见了苏映云和祖母的对话。 她就纳闷了,就算魏莲惜的算计隐晦不容易看出来,但这位同父异母妹妹的陷害,可是拙劣而又明显,原主竟然一次也没发现吗? 竟然天真的以为,就是外祖母和外祖父看自己不顺眼,所以处处跟两位老人家作对。 还真是亲者痛,仇者快的大草包! 所以,此时苏映云红肿着眼睛露出了一副期待的神情,等着苏映月如往常一般顶撞祖母。 “让祖母久等了,是孙女的不是。”苏映月一脸诚恳地承认道。 不管她因为什么,让原主的祖母久等,的确是晚辈的不对,其实道个歉也无伤大雅。 李秀娥原本已经准备好了训斥的话,被苏映月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措手不及,一时竟然一句也用不上了。 这个丧门星一定是故意的,就是要噎得她说不出话来。 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苏映月恭顺地垂着漂亮的眉眼,再次开口解释道: “但孙女来晚,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居心叵测的侍女,端着一盆脏水,鬼鬼祟祟地躲在从前厅回各院子,必经的假山后面。” “妈,让月儿先坐吧,现在她毕竟是王妃。” 魏莲惜也不接苏映月的话,却开口一副心疼地替她开口说话。 只是她慈爱的目光里,比往日多了几分幽暗,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小贱蹄子了。 她将自己的毕竟之路,三言两语说成了众人回自己院子的必经之路。 她捧杀大的草包,怎么会有扮猪吃老虎这样心计的? 再联想今天,她回来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她不禁不寒而栗。 “月儿,知道母亲心疼女儿,所以刚才想让女儿先上了妆,再隆重地来见祖母。 但祖母是长辈,她对月儿严厉,也是为了月儿好,月儿明白。” 魏莲惜:“!!!” 这小贱蹄子,果然是故意的! 她还真是玩了一辈子鹰,竟然被一个鹰崽子啄了眼! 她随即紧张地看向了李秀娥。 李秀娥闻言,不悦地扫了一眼魏莲惜。 “半月不见,倒是懂事了,但你也不该为自己迟到,编一些莫须有的话!” 苏映月闻言,委屈地抬起了头。 “祖母,月儿怎么敢骗您! 母亲想要亲自帮月儿梳妆,月儿看三妹妹吃味,便主动替她装扮了她最喜欢的妆容呢!” 她说着看向了苏映云扯唇一笑,“三妹妹和母亲,可是一直赞叹这妆,花容月貌美得惊艳呢!是不是呀,三妹妹。” “……”苏映云还算聪明,见状只能做出一副似喜似悲,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因为苏映月说的是事实,她若是承认了,祖母便会发现自己利用她。 但她若是不承认,那么她和苏映月的关系便彻底闹掰了。 在她还没嫁入秦王府前,她都不能和苏映月闹掰。 毕竟,母亲说服父亲的理由便是,秦王不喜欢姐姐,他们姐妹感情好。 所以她若是能进了秦王府,再得了秦王的喜爱,以后在秦王府也照顾姐姐一二。 看看,同样是嫡女,父亲竟然这样偏心! 李秀娥活了一把岁数,有什么看不懂? 她责备地看了一眼苏映云,却没有拆穿她的小心思。 其实就算苏映月不处处和她作对,她一样憎恶苏映月这个丧门星。 若不是她母亲难产,他这么优秀的儿子怎么会当了三年的鳏夫? 最后沦落到只能娶一个庶女续弦?! 于是,李秀娥故意偏袒了苏映云,转移了话题问道:“那你刚才说的侍女,又在哪儿?” “祖母,我这就叫她进来。”苏映月说着走出前厅,将侍女带了进来。 她不禁在心底,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起身了。 噗通! 那侍女一进来,便跪在了地上,偷偷地看了一眼魏莲惜。 苏映月故作恼怒地斥责着:“你看母亲干嘛?” 话落,李秀娥再次冷冷地扫了一眼魏莲惜,但她还是再次偏袒地开了口。 “一个奴婢而已,教给李管家便是,你一个王妃何必把时间浪费在她的身上?” 苏映月唇角的笑意冷了几分,有些索然无味而又失望地看着李秀娥。 想不到原主的这位祖母,竟然偏心到了这种地步。 “月儿,你怎么还站着?”苏清山刚才收到边境急件,这才暂时先去书房处理一下。 “父亲,午安。女儿也是刚到。”苏映月转身朝着苏清山行了一礼。 苏清山在看清苏映月的脸时星目微怔,恍惚间他好像再次看见了安悠柔。 苏映月见苏清山看着自己的脸愣神,想到魏莲惜急于将自己扮丑,便忍不住试探道。 “父亲,都怪女儿没有听母亲的化上往日的妆容,让父亲失望了。” 苏清山闻言回过神,连连摇头。 “月儿,你这样很好。” 说完,他凌厉的目光扫向了魏莲惜,大有一会儿找她算账的意思。 魏莲惜一脸坦然地看向了苏映月,她的目光依旧慈爱,开口温柔地催促道。 “国公爷、月儿,您们在不入席,这饭菜可就要凉了。” 这小贱蹄子,果然和安悠柔这个贱人一样该死! 一个死了还要站着苏清山的心,一个活着还要占着护国公府最尊荣的身份! 等她的云儿嫁进秦王府,她便要这小贱蹄子死无全尸! 恨意更是从魏莲惜的眼底一滑即逝,快到让人来不及发现。 但作为观人入微的急诊医生,苏映月看得清清楚楚。 她终于明白了,魏莲惜为何一心将自己扮丑,想来是自己这张脸,像极了原主的生母。 看来继母的针对,也是出于对原主母亲的嫉妒! 二人入席后,苏清山打量了一眼众人,严厉的目光猛然停在了苏映云的脸上,不悦地斥责道。 “今天,你大姐姐回娘家,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苏映云听了,双眼顿时委屈地通红,求救地看向了祖母。 李秀娥见状,立刻不满地瞪着苏清山。 “你怎么不问问,你宝贝的大女儿?!” 苏清山闻言疑惑地看向了苏映月。 苏映月扬起了清湛而又无辜的眸子,“祖母、父亲,这妆容不好看吗?可是母亲和三妹妹,每次看月儿化这妆,都会夸月儿花容月貌美得惊艳啊!” 话落,被她点到名字的魏莲惜和苏映云脸色便是一白,苏映云更是埋怨地看了一眼祖母。 这件事捅到老夫人这里,她们还不怕。 但若是让苏清山知道,她们这样对苏映月,肯定不会轻饶了她们! 啪! 苏清山听了气得将筷子重重放下,立刻虎着眼睛看向了二人。 她们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这样对他和安悠柔的孩子! 都怪他心太粗,竟然没发现,否则又而不至于让月儿在京城当了这么多年的笑话! “魏莲惜,你有什么话说?!” 第10章 撑腰 魏莲惜面不改色,一脸受伤地看着苏映月开了口。 “是妾身的错,不该劝了几次无果,又怕惹了月儿不高兴,跟国公爷告状便和云儿违心地夸赞。” 苏清山闻言,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但语气依旧严厉。 “就算你不是月儿生母,但你毕竟是护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哪有纵着嫡女犯错的道理?!” 魏莲惜愧疚地垂眸,“国公爷说的对。” 苏映月看着魏莲惜三言两语,竟然就撇清了自己和苏映云。 只觉得心底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好在,她也没想将魏莲惜和苏映云怎样,也想起了自己和宗政逸地约定。 她便一脸娇羞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盒子,声音细弱蚊蝇。 “父亲,我……和秦王圆房了。” 苏映月一张老脸通红,她是真不知道,古人的父母,这种事是怎么关心的这么理所应当的。 苏清山的脸色舒缓了些许,推回锦盒,看着和安悠柔八分像的女儿,语重心长道:“这元帕你收好,父亲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苏映月闻言,心底莫名一动。 苏清山肃然不顾边境百姓的安危,但确实是为了原主这个女儿。 护国公府一向最看重名节,他却为了女儿宁愿背负昏聩宠女无度的骂名。 最糟糕的是,这样的行为,不仅得罪了秦王。 恐怕连皇帝,都会在心底给苏清山暗暗地记上这一笔。 她这样想着,心底的愧疚越来越浓郁。 “父亲,对不起,都是女儿太任性了。” 她替原主道了歉,心疼地看着苏清山。 他才四十多岁出头,脸庞依旧俊美,两鬓却已经有了几缕银丝。 苏映云嫉妒地看着这一幕,银牙暗咬。 每次苏映月在,父亲的眼里便只有这个小贱人! 魏莲惜心疼地看了一眼云儿,便立刻开口道。 “国公爷,秦王毕竟是被逼的,我怕会因此迁怒了月儿,不如早点让云儿嫁进去,早日得了秦王的欢心,以后秦王若是刻意刁难,有云儿帮衬着,月儿也不会太孤立无援。” 苏映月本着看热闹的心听着,反正她也不喜欢宗政逸这个冷面,随时想要杀死自己的王爷,所以她也不在意这对母女的心思。 反正只要原主的父亲出征了,她便和宗政逸和离,秦王府的事的便再也和她无关了。 “原来本王的婚事,竟然是你一个命妇可以左右的啊!”宗政逸淬了冰的声音忽然从正厅外由远及近地响起。 苏映月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宗政逸怎么会不声不响突然来护国公府?! 众人闻声,立刻起身恭敬地对宗政逸行了礼。 苏映云更是吃吃地盯着宗政逸深邃的面容。 他一身玄色长袍,飘逸地广袖和如瀑布的长发垂落在身后,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神袛降临。 宗政逸扬着下巴,淡漠地扫了一眼苏映云,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深邃的双眸是矜贵到高不可攀的气场。 他随即冷嗤道:“国公夫人,你哪只眼睛觉得,你的女儿比苏映月会更得本王欢心?” 他说这话时,已经走到了苏映月身旁,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下。 苏映月漂亮的小脸,虽然面色如常,但是心底可是懵逼的。 宗政逸脑袋被驴踹了? 怎么忽然出现,替她撑腰? 魏莲惜闻言脸色一阵惨白。 苏映云难以之地看着二人,身子更是收不住地摇晃着。 她随即摸向了自己的脸,再看向苏映月的眼睛仿佛淬了毒! 都是这个小贱人,害得让秦王哥哥看见自己这副鬼样子。 不行,她必须在秦王哥哥面前露出自己原本精致的脸庞才行。 魏莲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在心底忍不住暗骂小贱蹄子无耻,一边连忙恭敬地解释道。 “王爷,您误会了,是月儿未出阁时,便和云儿姐妹感情深厚、形影不离的。” 苏映月听了扯唇一笑,一副认同模样地开了口。 “是,你看我化过的妆容,我这妹妹也很喜欢,所以也很喜欢我现在的夫君您呐。” 她猜到宗政逸的来意,恐怕是想让父亲心甘情愿安心出征。 所以她此时不借势敲打敲打这对母女,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胡说,谁会喜欢这鬼画符!秦王哥哥您要做主,我脸上这妆容还是姐姐硬给我画上来的!” 苏映云终于忍不住了,哭得娇滴滴,梨花带雨地看向了宗政逸。 她这神情,还是跟着宗政逸的白月光魏溪雪学的。 宗政逸漆黑如潭的眸子,嫌恶地看向了苏映云。 “老夫人,岳丈,这便是护国公府的规矩?” 其实苏清山也觉得惊讶,毕竟平日里苏映云一向乖巧懂事,不知今天她为什么频频失态。 反倒是平日里处处失态的大女儿,今儿一副荣宠不惊的模样。 他顿时百感交集,看着苏映云怒斥道:“王爷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父亲,您消消气,是我错怪了三妹妹。”苏映月一副维护幼妹的模样。 苏清山见状,眼底越发满意,看着苏映云的眼睛满是失望。 魏莲惜见状,立刻开口冷斥道。 “还不回房,好好反省反省?!” 这小贱蹄子,怎么忽然像换了一个人? 还是先将云儿支走,眼下她留下来只有吃亏的份。 亲王在,苏映云自然不舍得走,但想到脸上眼熟的妆容,便乖乖地听话了。 这时,苏映月一副维护幼妹的模样开口道:“母亲,是我了错怪三妹妹。” 魏莲惜心头刚浮起一抹不安,就看见苏映月一脸不赞同地看向自己。 “母亲,妹妹不喜欢秦王,您怎么能为了月儿,强迫她呢!” 刚走到门口的苏映云,一听到苏映月这么说,便一脸焦急。 小贱人,竟敢当着秦王哥哥的面,否定她的心意! “你又胡说,秦王哥哥!你别听她胡说!” 魏莲惜看着失控的女儿,隐下眼底的情绪,一脸严肃地走向了苏映云。 啪! 她狠狠地甩了苏映云一耳光。 她若不打云儿这耳光,若是等秦王追究起来,那可不是一个耳光的事了。 所以她又立刻斥责,打发云儿回房道:“平日里我是怎么教的你的?现在立刻滚回房间,抄写女戒一百遍!” 随后她一脸无奈地看向了宗政逸。“对不起,是臣妇管教不严。” 宗政逸冷冷地看向魏莲惜。“本王看不是不懂规矩,而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一句话,让苏清山、魏莲惜和李秀娥的脸色一阵难堪。 苏映月看了一眼苏清山,于心不忍。“王爷,臣妾吃不下了,想去看看祖父。” 宗政逸听了,眼底划过一抹惊讶。 苏映月知道,原主的记忆里,似乎和这位严厉的祖父相处的并不愉快。 但在她看来,这位祖父是真的爱护原主,一心想管教好原主的,只是魏莲惜和苏映云没少在原主耳边嚼舌根子挑拨,所以原主便信了祖父和祖母一般不喜欢自己。 所以,她在苏映云和桑竹的怂恿下,总是处处与祖父和祖母老两口子唱反调。 祖父更是几次被她气病在床,所以纵使苏清山偏心不舍,也不得不将八岁的原主,送去京郊的庄子。 其实,原主能在十三岁回京,还是祖父张罗的,想在原主及笄前教会她规矩。 只可惜,原主在季元二十年,祭天大典那日。 原主不惜损毁名节也要嫁给秦王的行为,让老护国公当场气的口吐鲜血直接晕倒在地。 现在想来,原主能嫁的这么顺利,或许是因为功勋赫赫的外祖父,被气得当场晕厥一病不起。 想到这儿,苏映月真想骂原主一句混蛋。 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去看看这个称职的祖父。 或许,她还能帮这位老人离开病榻,重拾健康。 第11章 归属 想到这儿,她又看向苏清山等三人。 “祖母、父亲、母亲,那月儿先离席去探望祖父了。”说完她便准备独自前往顺孝苑。 宗政逸看着几人微微点了点下颚,算是打了招呼,也起身离席,闲庭漫步在苏映月的身侧。 其实,他之所以突然决定来护国公府,就是听到暗卫传回来的消息。 “并未查到,苏映月在庄子期间接触过什么赤脚郎中。” 但她又分明拥有苏映月的记忆,但为人处世分明又是另一个人。 那么,她会是和母妃一样,都来自另一个世界吗? 想到这儿,她艳烈的倩影便在眼前浮现。 等回过神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护国公府。 魏莲惜看着,珠联璧合一同离去的二人,垂下的眸子里满是震惊。 这小贱蹄子竟然真的转了性子! 整个护国公府,甚至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她最讨厌的便是老护国公? 苏映月竟然要求主动去探望。 李秀娥一脸担忧,立刻拄着拐杖要起来,魏莲惜见状,立刻起身去搀扶,敛住了眼底的深思。 唯独苏清山一脸欣慰,他和安悠柔的孩子终于长大了。 她懂得保护自己了,也知道尊敬长辈了。 她甚至有几分风轻云淡的气度,像极了她生母。 不过她也立即起身,大步朝着母亲李秀娥追去。 此时,苏映月已经凭着记忆走到了老护国公居住的顺孝苑。 白管家一看见苏映月,眼底便划过一抹担忧和不喜。 随即看见她身旁的亲王,眼底惊讶一闪即逝,立刻恭敬地行礼道。 “参见秦王和秦王妃。老国公爷已经睡下了,王爷和王妃还是先回前厅吧。” 他虽是行礼,但却挡住了苏映月的路,语气恭敬地提醒,也是拒绝道。 他宁愿被苏映月刁难,也绝不会再让她进去气老国公爷! 苏映月眼底划过一丝无奈,但谁让原主原来做了那么多的混事呢? “白管家,您放心,我只是想去看看祖父,已经跟父亲和祖母打过招呼了。” 白管家对老护国公忠心耿耿,所以她解释了一句,便朝着老护国公卧房走去。 白管家呆怔在远处,王妃竟然没找他麻烦? 宗政逸仿佛走在自家王府,步履从容地跟了进去。 苏映月走到门前,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祖父,我是苏映月,来看你了。” 话落,里面传来了一个苍老,口齿不算清晰的声音。“进。” 吱呀—— 苏映月推门而入,眼底浮现一抹凝重,老护国公的语言功能似退化了。 之前他也算是情绪激动,引发的病发。 那么他极有可能是脑血栓,或者心脏一类的疾病。 这一类的疾病,最是棘手,恐怕只有通过手术才能治愈。 宗政逸余光不着痕迹地审视着苏映月的神情。 老护国公这病,太医院里的院判都没有法子,而且护国公这五年也没少重金悬赏,但仍不见起色。 他忽然有些期待,她是否能再次妙手回春? 苏映月此时已经坐在了床前,看着面容枯槁,口角已经歪斜的外祖父,眼底的凝重再次深了几分。 “祖父,你可有头晕头痛,四肢无力?” 白管家不放心,追进来后,正好听到苏映月的问话,隐下眼底的埋怨如实道。 “老国公爷的确经常头晕和头痛,手和腿脚也的确不利索了!” 苏映月有些犯愁,虽然她能凭空变物来治病,可是她怎么变CT和核磁检查的机器呀?! “那祖父,偶尔可会感到恶心?” 白管家眼底划过一抹惊讶,这件事只有老国公爷身边的人才知道,王妃是怎么知道的? “的确。” 苏映月闻言眉头一拧,即使不做CT与和磁检测,几乎已经可以判断外祖父就是脑血栓,而且几乎可以确定是最坏的情况脑出血了。 若是不及时手术,恐怕国公爷的寿命所剩无几了。 只是,祛除脑中淤血,可不是小手术吗,恐怕以祖母对自己的成见,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而且就算他们同意了,老国公爷的年龄也放在这,风险也极大。 而且,开颅手术,她也没做过。 她该怎么办? 她随即想起昨天半夜,见到的那位有些傲娇的张御医。 瞧他对现代医用器械的喜欢,他应该会赞同的她的治疗手段。 “白管家,劳烦您去一趟太医院请张御医。” 而且,在给护国公手术前,她也需要将他的身体调养道最佳状态。 所以,她必须借张御医的嘴,让祖母和白管家按照她的药膳,严格饮食。 “奴才……请不动张御医。”白管家说这句话的时候,暗暗地看了一眼宗政逸。 宗政逸淡漠地朝着空荡荡地院子里吩咐道。“郁承峰,去请张御医。” 话落,苏映月便听到了,房顶上的瓦砾,被人由近及远轻轻踩过的声音响起。 随即她趁着白管家和宗政逸目光都在院子里的功夫,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了简易小型吸氧器。 “祖父,之前的事,都是月儿的错。现在月儿只希望能将功补过。” 她一边诚挚地道歉,一边将吸氧管固定在了老国公爷的鼻孔处。 “祖、祖……父,不、不怪你。”老护国公爷吃力的说着,但忽然发现带上这奇怪的管子,呼吸竟然真的顺畅了。 他虽然嘴上说不怪苏映月,但是多少对她有些心灰意冷。 但没想到,自己还能等到她醒悟的这一天。 他僵硬费力地看向了秦王,满是皱纹的手,朝他伸去。 苏映月知道宗政逸不会理祖父,所以刚想伸手握住外祖父伸出去的手,一道阴影便将她笼罩住。 宗政逸修长如玉的手,握住了老国公爷的手,沉冷的声音竟有几分柔缓。“祖父,您说。” 苏映月随即回过神来,想着这位南夏的战神,为了守护南下,让原主父亲心甘情愿的出征,还真肯牺牲做戏。 但越是这样隐忍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才更加危险让人不觉间便丢了性命。 想到这儿,她脊背一寒,更是决定父亲一出京城,她便要和宗政逸和离。 “老夫……知道王爷不是情愿的,但这孩子和您一样,一出生便没了母亲。” 老国公爷每一个字说的都极其吃力,但他仍固执而又努力地说清了每一个字。 宗政逸漆黑的眸子一动,原来她也没了母亲,但冷冰冰的脸上仍看不出一丝波动。 老国公爷又再次费力地开口道:“所以看在她和王爷同命相怜的份上,你……若是厌弃了,请您……高抬贵手,放这孩子一条生路。” 苏映月看着满头银发,瘦弱得只剩下一把骨架子的老人。 身为孤儿的她,暖意一点点包裹了她孤独的心。 也许,这次穿越,上天便是想补偿她不曾拥有的亲亲情吧。 虽然她依旧没有母亲,祖母也不喜欢自己,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妹妹又百般陷害。 但她能拥有甘愿背负骂名,也一心为她的父亲,和即使被原主气得卧病不起,依旧为她着想的祖父,还有无论怎样都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桑叶。 这些感情,都曾是她最羡慕,却求而不得的。 她这次穿越,她真的是赚了! “祖父,王爷……对孙女很好很好。” 苏映月不指望王爷会安抚老国公爷,所以她立刻扯唇一笑,语气里也多了一丝亲昵和羁绊。 第一次,她有了不仅为自己,加上原主的那一份,努力在这个虽然陌生,却有亲人的古代好好地活下去。 但老护国公依旧固执地看着宗政逸,似在等他的保证。 第12章 拜师 宗政逸没让老护国公失望,幽邃的眸子意味不明地看向了苏映月的侧颜,沉冷的声音多了几分,是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柔缓。 “祖父,月儿很好。” 苏映月闻言,惊讶地看向了宗政逸,随即又一脸了然地转过头。 这时,宗政逸却长袖一捞,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冷冽的嗓音里意有所指,道:“她也很特别。” 苏映月再次惊疑不定地转过头,迎向了他高深如夜一般广袤的墨眸。 她心跳骤然一停,仿佛被他高深莫测的眸子攥紧,看穿了她所有的秘密一般。 惊惧再次一点点爬上她的心头,但他冷冽的气息,暧昧的距离,却让她脑袋一片混乱。 她被宗政逸深邃绝美,矜贵又不可亵渎的脸,弄得心猿意马。 苏映月脑海里只剩下昨夜,他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还有撩人的人鱼线。 前世没开过荤的苏映月,再次没出息地溜了鼻血。 等她反应过来时,慌乱地推开宗政逸,掏出手帕捂住了鼻血,自顾自地开口掩饰自己此时的尴尬。 “最近大鱼大肉吃的有点多,上火了。” 床上的老国公爷,见二人的神态和互动,眼底的担忧一点点退下。 而与此同时,秦王府。 苏映月一离开听雨阁,点翠便恨恨地将药丢在了地上,一脚碾碎。 躺在床上的如春嬷嬷,眼底一点点爬上失望,还有对死亡的恐惧。 毕竟,昨夜医痴张御医醉心医术的人,都判下了她死亡日子,而王妃却能将她从鬼门关里救回来。 就这一点,王妃说什么她都信。 所以如初嬷嬷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粉沫,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勉强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药……” 此时的点翠罔若未闻,看也不看一眼床上的如春嬷嬷。 而是悠哉地坐在一旁铜镜梳妆台前,自顾地美着,嘴角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义母,反正张御医也说,你的日子就是这两天了,不如您临死成全女儿对秦王的一片痴心吧!” 所以这几日,不管苏映月给义母开什么药,她都不会给如春嬷嬷吃。 到时候义母驾鹤西去,她苏映月就算医术再了得,也得给义母陪葬! 如初嬷嬷看着一脸算计的点翠,气得嘴唇直哆嗦! 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平日里贴心的小棉袄,竟然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其实,苏映月给如春嬷嬷开的是抗生素。 毕竟气管侧切,也算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手术。 虽然所有医用器械她都消毒了,但是毕竟不是在无菌环境下进行的手术,所以这个抗生素就尤为重要,就是避免出现术后感染的。 但这药又被点翠故意丢弃,加上如春嬷嬷也五十来岁了,所以刚过午时,如春嬷嬷便出现了感染的高烧症状。 幸亏点珠在这时送午饭来,一眼看到了床上面红耳赤抽搐不止的如春嬷嬷。 “如春嬷嬷,你怎么了?”点珠惊叫出声。 点翠回头时,秀美的小脸吓的一阵惨白。“闭嘴!快去太医院请张御医过来。” 她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子。 苏映月怎么这么邪门? 只要每次不听她的话,如春嬷嬷不出两个时辰便会有性命之忧。 她该不会用的是巫术吧?! 她越想,觉得越像巫术! 若不是,救人怎么会割破人的脖子,往里插奇怪的东西?! 但她来不及细想更多,毕竟义母若是在她照看期间没了,恐怕王爷也会迁怒自己。 想到这儿,她坐在窗前,脸上的神色有几分疯狂。 “义母,你也希望女儿幸福的吧?所以你千万要熬到王妃回来,一定要等到她救治你时再咽气!” 如初嬷嬷听到点翠的话,即使已经烧的意识不清,但依旧不甘心地睁大了眼睛,狠狠而又不甘地瞪着点翠。 “对,义母,你就保持住这个表情,瞪着王妃回来呀!”点翠虽然被如春嬷嬷看得心底发麻,但是一想到能让苏映月给如春嬷嬷陪葬! 秦王终归会看在义母的份上,也会对自己多几分怜惜。 往后的日子里,也只有她能陪着王爷,一起回忆义母点点滴滴,她将成为最特别的存在,甚至取代魏姑娘在王爷心中的地位! 只要一想到,她能得到京城里所有世家嫡女,都爱慕着的王爷,她一颗心就变得火热和激动,仿佛一切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但很快一盆凉水兜头破下,点珠一脸急色地回来了。 “点翠姐姐,张御医被王爷请去了护国公府,太医院里其他的太医,也被皇上叫去了坤宁宫。” 点翠听了,在看床上已经开始口吐白沫的如春嬷嬷,整个人彻底慌了。“走,我们去护国公府请王爷。” …… 护国公府,顺孝苑。 白管家难以地盯着,老国公爷鼻子上插着的奇怪东西。 没想到,就连上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竟然能让老国公爷呼吸平稳不费力了。 他再看向苏映月的目光里,虽然多了一丝服气,但依旧疏离不喜。 止住鼻血的苏映月也没指望,对祖父忠心耿耿的白管家,朝夕之间对自己改观。 这时,郁承峰已经背着张御医到了。 苏映月惊讶地估算着时间,竟然才半盏茶的时间。 她不由再次艳羡地看了一眼郁承峰,更是暗暗下定了决心,改日一定要学会。 当然,眼下还是帮外祖父治病更重要。 “张御医,不好意思,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张御医原本虎着一张不高兴的脸,但一看到苏映月手里的针管。 他的脸上便立刻像个兴奋的小孩子一般,眼里满是期待而又好奇地光芒,态度也恭敬了不少。 “王妃,请说。” 苏映月一看张御医的神情,她便知道有戏,于是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小溶栓药,和一个未拆封的针管。 然后她看着张御医,一边慢慢地演示着,一边开口讲解着。 “这个药虽然是民间偏方,但是只要每天坚持一支,便能让祖父的四肢慢慢恢复知觉。 所以我演示一遍,不知以后每天可否拜托张御医,替我祖父打针?” 张御医听了,双眼便是一亮,这丫头竟然肯教他?! “求之不得。 不行,老夫也不能占了你的便宜,我得行拜师礼才行。” 他说着竟真的去桌子上,端了一杯茶水,便要给苏映月敬茶。 苏映月看着小孩一般较真的张御医,只能哭笑不得地安抚道。 “张御医,其实我教您,也是有私心想和您学医术的。” 张御医听了,这才放下茶杯作罢。 他一副不拘小节的大气的神情,但眼底满是占了便宜的模样。 “行,若是这样,那咱们可得倾囊相授!” 苏映月气势还挺钦佩,能用一生的时间坚持钻研一件事。 所以她条唇一笑,一脸真诚,“好,一言为定。” 说完,便在张御医面前,事无巨细地掩饰了一遍,又细细地说了脑血栓的病症和原因。 张御医越听眼睛越明亮,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求学时,还不忘连连感慨:“原来如此!” 宗政逸看着苏映月的目光又深了几分,他总是听张御医夸赞母妃,也没再见他对谁有过笑脸。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心服口服的时候。 那母妃的神情,是不是也像此时的苏映月一样娴静从容? 甚至让他觉得,此时的她浑身散发着莹白的月光。 这时,李秀娥和魏莲惜,以及苏清山匆匆赶来,恰好看见这一幕。 李秀娥不认识张御医,但是魏莲惜知道,所以越发觉得惊悚得难以置信。 一向桀骜不驯医痴的张御医,竟有对这个小贱蹄子又这么恭敬?! 第13章 嫉妒 苏清山震惊过后,眼底升起一丝自豪,同时眼底也划过一抹疑惑。 月儿什么时候懂得医术了? “祖父,可能会疼一下,但您放心。”苏映月温柔细语地叮嘱道。 说完,她又看向张御医,再次耐心地讲解道。 “先用酒精棉在皮肤上进行消毒杀菌,然后找准换着的静脉,推空针管里的空气,最后将药液匀速推入静脉。” 在她的针头刚即将触碰到老护国公的时候—— 李秀娥终于反应过来可,怒气腾腾地冲过来便要阻止。 “你个丧门星,竟然敢伙同外人,来害你祖父的性命!” 她不认识什么御医,但看着闪着寒光的针头,和里面可疑的药液,就觉得丧门星没安好心! 这时,老护国公爷开了口:“……闭嘴” 后来的苏清山、李秀娥和魏莲惜才发现,老国公爷不仅吐字清晰了一些,就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张御医不满地扫了一眼李秀娥这个愚蠢的妇人,“让我来吧。” 苏映月只犹豫了片刻,递出了针管。 并不是她盲目相信张御医,而是她清楚,对于一个医者绝不会拿病患开玩笑,所以一旦开口便是十成的把握。 果然,张御医精准地对着护国公的静脉注射了起来。 苏映月彻底放心后,才冷冷地看着李秀娥,不怒自威道。 “本宫敬您是长辈,但是您也别忘记了,本宫是皇家的儿媳妇。就您刚才辱骂的丧门星三个字,若是被外人听了,便是掉脑袋的重罪!” 李秀娥:“?!” 掉脑袋三个字,把她吓的一愣。 其实她出身于南夏边境的农户,但她偶然救过年轻时的老护国公,又因此损了名节。 所以老护国公一不做二不休便娶了李秀娥。 一是为了负责,二也是为了报答。 所以一下飞上枝头的李秀娥,毕竟眼界有限,所以一心只围着后院老国公爷打转。 这么些年下来,后宅阴私她倒是信手拈来,唯独京城交际、名门世家的规矩、律法礼仪一窍不通。 于是,她本能求救地看向了儿媳妇魏莲惜。 魏莲惜果然也没让李秀娥失望,一开口便得体又温和地大事化小了。 “月儿,你祖母也是担心老国公爷,年纪又大了,我们做晚辈的,对长辈包容一些。” “对,我可是你祖母!”李秀娥瞬间挺直了腰板。 苏映月挑唇冷笑,不咸不淡道:“愿祖母记住,祸从口出。您可以不喜欢我,却别因为自己一时痛快,连累了整个护国公府。” 李秀娥听了脸上又是一慌,就是骂自己孙女丧门星而已,竟会连累整个护国公府? 她握着未联系的手,不安地狠狠攥紧, 魏莲惜疼地眉头一跳,但脸上上依旧是一副孝顺儿媳恭敬的模样。 她刚想开口,一道冷冽的声音却打断了她。 “本王终于知道,贵府三小姐怎么会这么没规矩了。” 一句话,让苏清山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母亲,里面这位可是张御医,是皇孙贵族想请也请不动的。” 言外之意便是,张御医医术如此了得,都认可苏映月,那便是没问题。 李秀娥虽然不认识张御医,但是她也没少听过关于张御医千金难请的传闻。 终于,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李秀娥虽然目光短浅一些,但对老国公爷是真心的。 魏莲惜见李秀娥演习旗鼓,也乖顺地垂下了眸子。 心底依旧不死心地盘算着,该怎么让云儿嫁给秦王为侧妃。 就算她已经意识到了,眼下这个小贱蹄子的段位比云儿厉害一些。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都是她的母亲。 一个孝字,就可以压得这小贱蹄子不敢造反! 当然,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的幻想,用不了多久苏映月便会让她见识到,什么叫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当然了,这是后话。 这时,苏映云已经洗净了艳俗的妆,一身米白色锁绣织室平素绡,款款地走了进来。 “大姐姐,妹妹听说秦王……请了张御医,所以妹妹实在担心祖父” 苏映云虽然是和苏映月说的话,但是她漂亮的眸子,却是看向了宗政逸。 她觉得,秦王刚刚之所以那么讨厌自己,是因为小贱人故意给她化了一脸浓艳丑陋的妆, 所以她心底期待着,宗政逸看见真正的自己时惊艳的目光。 苏映月看着三妹妹,不停地对宗政逸暗送秋波,然而宗政逸宛若更古不化的冰雕,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她。 等等! 他这是在看着自己出神吗? 苏映月发现这么诡异的一幕,脊背就是一寒。 心道:这位冷面王爷不会已经在心底盘算着,怎么要自己的命吧? 瞬间没有心情,吃三妹妹花痴宗政逸的瓜了。 于是她转头看向了白管家,将阿司匹林和氯吡格雷递到了他的手中,交代道。 “绿色的这盒一日三粒,蓝盒的一日一粒,辅以清水喂祖父服下。” 张御医一看苏映月又拿出了新的东西,便立刻好奇地围了过来,一脸期待地看着苏映月。 苏映月眼底划过一抹无奈,“张御医,这个药并非中草药,所以即使给您也研究不出成分。” “那可不一定!”张御医立刻不服气地吹胡子瞪眼睛道。 苏映月没法子,分别从两个盒子里,各自取出一粒,交到了张御医的手里。 她才又扭头,叮嘱白管家道:“祖父这病,荤腥只能吃牛羊肉、但一定要少油,多青菜。” 这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看了一眼屋里的众人,才小心翼翼道。 “国公爷,秦王府来了一位姑娘,说如春嬷嬷病危了,希望王爷和王妃快点回府。” 宗政逸听了,他身上的寒意瞬间彻骨,整间屋子如堕冰窖。 “岳丈,告辞!” 话落,他长臂一伸,便将于之乐圈入怀里,大步走向门外的马车。 “老国公爷,我明日再来给你打针。”张御医说着,便匆匆忙忙地朝着宗政逸和苏映月追去。 秦王府的马车一路飞驰,一到王府,苏映月刚钻出马车。 她就被宗政逸一把拽入怀里,接着王府园子里的青翠假山亭台便飞速地往她身后倒退,风嗖嗖地刮过她的面颊发丝,两人的衣袍纠缠在他们身后猎猎作响。 显然,宗政逸的轻功速度比郁承峰的还要快。 等宗政逸松松开她时,二人已经到了如春嬷嬷的卧房。 点翠难以置信地看着宗政逸的手,王爷竟然主动抱了苏映月,而且还那样的亲密! 她一双杏眼瞬间燃起一簇嫉妒的火苗,目光在瞪向苏映月时陡然一僵。 没了艳俗的妆容,她竟然这么漂亮! 难怪王爷会情不自禁,白天就敢明目张胆地勾引王爷,真是不要脸的狐媚子! 点翠立刻摸着眼泪厉声质问道:“王妃,奴婢可都是按照您的交代做得,义母为什么还会这样?” 苏映月看如初嬷嬷的模样,伸手一摸,淡漠的脸终于变得凝重了。 如春嬷嬷发烧了,而这个时候高烧,就意味着最坏的结果——如春嬷嬷伤口感染了。 眼下如春嬷嬷生命攸关,她必须立刻给如春嬷嬷打退烧针才行,她也顾不及暴露的风险了。 “若是想让如初嬷嬷没事,所有人都退出房间!” 点翠觉得苏映月镇定自若的脸很是刺眼! 随即她梨花带雨,目光哀求地看向了宗政逸。“王爷,求您让我留下来陪着义母吧!” 苏映月叹了一口气,见宗政逸没有赶人,自己也没有走的打算,只能叹了一口气。 人命关天,她也只能冒着暴漏的风险救人了。 第14章 家规 苏映月右手假意伸进袖子里,尽量用身体遮住手上的动作。 然后她快速地帮如春嬷嬷打了退烧针,又立刻补了一针青霉素消炎。 但看似小心谨慎的动作,还是被透过袖子的影子露出了破绽。 点翠的位置,刚好能从影子里看见,有东西凭空出现在她空空如也的手中。 她瞬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惊叫道:“苏映月,你果然会巫术!” “王爷,您要小心这个女人,她用的东西,都是她变出来得。”她颤抖的声音满是恐惧,一边还不忘跑向了宗政逸。 “余成岭,让她闭嘴。” 宗政逸目光始终冰冷地落在苏映月的身上,负在身后紧攥着的手,却泄露了他此时的担忧,幸好被夸大层层叠叠的垂落的袖袍完美地遮掩。 他不在乎会巫术不巫术,他只要如春嬷嬷继续守在自己的身边。 “是!”余成岭闻言,便点了点翠的哑穴。 点翠难以置信地看着宗政无忧,心底甚至觉得,一定是苏映月这个女人,给王爷下蛊了! 否则怎么会这么维护一个,善用巫蛊之术的可怕女人?! “唔唔唔……” 她不甘的叫着。 苏映月见如初嬷嬷体温终于有下降的趋势了,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她才转身冷冷地看向了一脸不甘的点翠。 “点翠,你为什么擅做主张,丢了我留给如春嬷嬷的抗生素?! 若不是你擅作主张,如春嬷嬷也不必遭这罪!” 点翠眼底划过一丝惊恐,当初房间里只有自己和如春嬷嬷,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果然会巫术! “点翠姑娘被点了哑穴,还不是任你随便说?”余成岭双手环胸,不满地撇着嘴。 苏映月对着余成岭不客气地翻了一个大白眼,指着地上被踩成了粉沫的灰白色药丸。 “如果不瞎,是个人就能看见。” 余成岭:“……” 他怎么忽然觉得,王妃骂起人来,这气势好凶啊? 宗政逸幽冷地目光盯着地上灰白色的药丸,瞬间如锋利的刀,阴鸷地射向了点翠。 “交给杨管家,家规处置。” 如春嬷嬷这么疼点翠,她竟敢阳奉阴违! 若不是顾虑如春嬷嬷的感受,他会直接将点翠丢进军营里当军妓! 点翠被这目光看的得,血液瞬间冷凝,整个人如堕冰窖。 她小脸惨白,不甘地摇着头。 “唔唔唔唔唔唔……” 王爷,你是被苏映月蛊惑了啊! “聒噪!” 宗政逸如晨霜的声音不耐地响起,不满地瞥向了余成岭。 余成岭身子一抖,立刻拎小鸡崽子一般地将点翠拎出了听雨阁。 苏映月不一会儿,便远远地听到了棒子炖肉的声音。 她虽然觉得点翠罪有应得,但一个人权利大到,可以随意左右一个人的生死,她还是无法接受。 “还望王爷信守承诺,等家父出征后,便与映月和离。” 宗政逸闻言转眸看向苏映月,俊美的脸满是冰霜。 “你父亲还没出征,而且如春嬷嬷也并未恢复健康。” 他一句话,噎的苏映月哑口无言。 她虽然不满,但对于医者,病患为大。 所以她假意从袖子里掏出一盒乳宁片,耐心地叮嘱道:“每三个时辰六片,辅以清水。” 她刚想扭头便走,随即想到点翠的事,便又回头眼底划过几分讥诮。 “还请王爷找个牢靠的侍女,负责给如春嬷嬷喂药,否则下一次再因为不按时吃药,如春嬷嬷有个三长两短,就不要怪我了!” 她说完,便气呼呼地回了秋霜院。 这时,张御医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王……妃,你……可、可不能藏……” 话说到一半,他才发现王妃不在,而且如春嬷嬷面色如常呼吸均匀,一看已经无碍了。 他顿时捶胸顿足,仿佛错过了全世界。 苏映月回到秋霜院,正好看见了刚回来的桑菊和桑竹。 “桑叶呢?” “王妃,放心,奴婢已经将桑叶姐姐安置在了厢房。” 苏映月闻言,松了一口气,“帮我准备几个木箱子。” 她刚才因为宗政逸回来的太急了,都忘记帮苏清山准备外伤药了。 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如果有现代的止血药、和抗生素在的话,那么就能降低了他因受伤而牺牲的风险。 想到这儿,她便疾步回房,一关上房门,军用药箱便出现在她的手上。 随即她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勉强扶着桌子勉强站稳。 她强打着精神,凭着记忆,提起毛笔在里面的药盒上,翻译成了这个时代对应的病症。 做完这些,她才对着门外扬声唤道:“桑菊,将这药箱亲手交到父亲手里。” 吱呀—— 嗓门一推开门,便看见苏映月脸色竟然惨白如纸,她赶紧扶她躺在床上,眼底满是担忧地问道。 “王妃,您没事吧?” 苏映月想着苏清山出征在即,也顾不得头晕目眩,赶紧再次强调道。 “你先别管本宫,一定要把这军用药箱,在大军出征前交到父亲的手里!” 她刚叮嘱完,便眼前一黑。 “王妃?!” 桑菊吓的脸色一白,一想到王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么自己这一辈子只能是奴籍了, 她便顾不上害怕秦王了,一路小跑去了听雨阁。 “不好了,王爷,王妃忽然晕倒了。” 张御医听了,立刻背着药箱一脸担忧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前面带路。” 他颗还要和这丫头学习医术呢! 宗政逸看着点珠给如春嬷嬷为了药,便也抬脚移驾到秋霜院。 意外地发现,床上的苏映月脸色竟然有些惨白。 张御医也赶紧掏出巾帕和脉枕,凝神诊脉。 “没事,你们王妃是精神力竭,睡一觉就好了。”他说着眉头一松。 桑菊听了,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她这一松懈下来,才想起王妃混面前的嘱托。 于是,立刻朝着宗政逸行礼道:“王妃晕倒前,特意嘱咐奴婢,将这军用药箱赶在护国公出征前送去,奴婢便先告退了。” 宗政逸撇了一眼,桌子上墨绿色的盒子,轻点下颚。 张御医一听到医用,头像墨绿箱子时,一双浑浊的眼睛便迸射出灼灼渴望的目光。 “王爷呀,除了如春嬷嬷。老老夫也算照顾你最多的了。” 宗政逸会意,额头青筋一跳。 但他几次险象环生,的确多亏了张御医将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而且他身中剧毒,若不是张御医一直费心帮他调养拖延,恐怕他都不能活到现在。 “你先下去吧,本王定让郁承峰将药箱,在大军出征前送到护国公手里。” 桑菊得到宗政逸的承诺,便立刻退出了房门。 张御医立刻兴奋地打开了军用药箱,手感一片冰凉,他忍不住赞叹道:“好家伙,竟然是铁做的箱子!” 铁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做成药箱他还是第一次见。 随即他惊讶地看着,一个个药盒上用毛笔写的名字:止泻、止血、预防溃烂、风寒、退烧、病症…… 他不禁感叹,伤口溃烂真的可以预防吗? 宗政逸看着上面不算好看的毛笔字,眉头再次拧紧。 这字还真是丑! 曾经的苏映月尽管草包,一手簪花小楷勉强还可以看,但现在的简直是惨不忍睹。 他漆黑的眸子,再看见上面细小熟悉的字体时,瞳孔便是猛然一缩! 这简体字,皇姐教过他,而且皇姐说,这是母亲那个世界的文字。 随即他在看向床上躺着的人,目光复杂,甚至一向沉稳淡定的宗政逸,有立刻将苏映月叫醒立刻问个明白的冲动。 他负在身后的手,狠狠地攥紧,冰封的心忽然滚烫了起来。 皇姐说过,母妃一定是回到属于她自己的世界去了。 他想问问她,她是否认识他的母妃莫如兰。 第15章 晕睡 咻—— 忽然一道黑影从窗户跳了进来。 来人正是宗政逸的暗卫高抵,“王爷,护国公已经率兵出征了。” 张御医闻言,赶紧合上了药箱,塞进了高抵的手里。 他可不是故意耽搁送药箱的,反正这小子答应一定会送到的,于是他便事不关己悠哉地喝茶。 宗政逸漆黑的眸底划过一抹无奈,淡淡地吩咐道。 “让郁承峰亲手将药箱交给护国公,便说是王妃的一片心意。” “是!”高抵抱着药箱,身手快成了一道残影,掠出了房间。 半晌,张御医一脸凝重,“马上又到十五了,也许这丫头能解你身上的毒。”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手搭上了宗政逸的脉搏。 宗政逸看向了即使是昏迷,仍气质清华的苏映月。 苏映月什么时候变成她的? “咦?”张御医捋着胡须,惊叹一声。 随即他又赶紧掏出脉枕和巾帕,再次搭上了苏映月的脉。 “奇了。”张御医啧啧称奇。 宗政逸闻声看向张御医,但深邃的面容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你身上的毒竟被压制住了,难道是因为你圆房的缘故?” 宗政逸深邃绝美的脸瞬间阴沉,看着张御医的眼睛带着几分薄怒。 张御医嘿嘿一笑,知道这小子害羞了。 “张御医,您的意思是,只要王爷跟女人圆房,便能将毒素转移给圆房的女人?” 余成岭一脸惊喜,那王爷每夜多辛苦几次,岂不是身上的毒便能转移干净了? 他科不在乎谁会死,但他家王爷不能有事。 “有违人伦。”张御医似看懂了余成岭的打算,不赞同道。 半晌,房间里响起了宗政逸如寒霜的声音。“所以她是中毒才晕倒的?” 他中毒的事情,除了皇姐,便是张御医知道。 所以刚才桑菊在,张御医帮他隐瞒也在情理之中。 “并没有。”所以他才会觉得奇怪,那这小子的毒又是怎么被压制的呢? “那王妃岂不是王爷的良药?!”余成岭脑洞有些大,最要命的是,他这一兴奋便有些忘形,竟将脑补的事也说出来了。 “那王爷岂不是只要夜夜辛勤耕耘,不仅能解毒,还能造小王爷出来?” 宗政逸闻言脸色瞬间一黑,“滚!” 但看向苏映月的眸子,越发复杂起来。 她真的是他的解药? 只是不是两情相悦的水乳交融,哪怕是为了解毒,他也不愿。 余成岭看见自家王爷暴怒,虽然溜的快,但是却下定了决心,哪怕就是为了王爷好,他这次也要帮王妃攻下他家高冷王爷。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余成岭惦记上的苏映月,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再次回到了M国的临床实验楼。 整栋楼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这一次她没有急着去实验室,而是一路快速跑向大门。 她想知道,是不是出了这栋大楼,她就可以回到现代社会? 虽然她并没有抱有期望,但是看到大门外无尽的漆黑,心底还是忍不住一阵失落。 压下心中的疑惑和不适,她再次去了顶楼,轻车熟路地进了实验室。 她绕过书架,看向了聚光灯下的手术台。 正在她疑惑这手术台有些奇怪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欢迎使用NO.512号模拟演练手术台,请问您想要练习那一项手术。” 话落,苏映月的眼睛陡然睁大,一颗心激动的狂跳。“脑血栓祛除淤血手术。” “模拟手术生成中……生成完毕。” 话落,她便看见手术台上,竟然真的躺着一个闭着双眼的人。 想不到M国的医疗科技,竟然已经发达这种地步! 她一边感慨着,一边开始了手术,从生疏到娴熟,一遍又一遍,不觉间她竟然忘了时间。 其实一场手术下来,是对医生精神和体力双重消耗,但苏映月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越来越神清气爽。 当她终于可以非常娴熟,零失误的时候,她才放下了手术刀。 而此时,宗政逸优雅地坐在桌前,似随意地翻看着手里的书,但却没有翻动一页。 亥时了,苏映月竟然昏睡三个时辰了。 余成岭也看了一眼天色,刚想提醒王爷该歇下了。 宗政逸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脚步轻柔地出了苏映月的房间。 “桑竹,你有没有觉得,王爷对王妃不一样了?”桑菊眼底划过一抹兴奋。 难怪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呢! 也难怪国公爷要逼着王爷和王妃圆房。 桑竹敷衍桑菊几句,便找借口要休息,但她却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转身出了王府,朝着护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此时,苏映月依旧在实验室里,目光又被一旁的展览架吸引了。 上面是琳琅满着各种微型的检测仪器,多半仪器竟然连她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随即她看见了一台酷似CT机的微型设备,看起了配套的使用说明书,随即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还真是瞌睡的时候,就找到抱枕了啊!” 有了在这台机器,那么她可以 先给祖父确诊脑部血管渗血所产生的淤血具体位置了,若是如此手术时他便有十成的把握了。 随即她看向展览架上其他的设备,也许这里还有和磁检测的机器。 想到这儿,她便一个使用说明一个使用说明地看了下来,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过目不忘了。 看着这些便捷的设备,她心头一阵火热。 看来,她该用宗政逸欠她的一千两,提前为自己开始准备后路了。 忽然,桑菊瑞瑞不安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张御医,王妃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醒?” 苏映月有些懵逼,她才在临床实验楼没有呆多久吧? 怎么就昏睡了一天一夜? 难道说着临床实验楼与外面的存在时间差? “别急。”张御医看着床上苏映月面色红润,不疾不徐地搭上着脉。 “咦?!今天这丫头的脉搏,怎么和人醒着的时候速度一样?” 苏映月惊异地发现,她不仅听到张御医的话,甚至感受到了他苍老的手指,搭在自己脉搏上的感觉。 她转头看着,玻璃窗倒映的人影,正是她穿越前的衣裳!!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两具五感相连的身体。 想到这临床实验大楼外无尽的黑暗,和外面此时正昏睡的身体,一阵恐惧瞬间席卷了她每一个毛孔。 也是这惊惧,让她如噩梦初醒,睫毛一颤便睁开了眸子。 她意识回笼的一瞬间,强烈的饥饿感不停地叫嚣着,她本能地开口道。 “好饿……” 桑菊一听到苏映月喊饿,便一脸欣喜地惊叫道。“张御医!王妃醒了!” 张御医揉了揉震得生疼的耳朵,一脸无奈地开口。 “老夫还没聋,没听到你家主子饿了吗?” 桑菊这才开心的点头,出去备膳了。 苏映月捂着肚子饥肠辘辘的肚子继续道。 “张御医,留下一起用膳吧。正好关于我祖父以后的治疗方案,我还想和您一起探讨一下。” 张御医刚想拒绝,一听到苏映月提到老国公爷的病情,便立刻欣然地点了点头。 “好好!” 正好他还有好多疑问,想问问这个丫头。“王妃,你说老国公爷的中风真的能治好?” “中风又分很多种情况,像我祖父这种便是脑补血液循环障碍,用中医的话来说便是脑部的经脉不通。” 苏映月一边解释,一边巴巴地看着门口。 其实,昨天点翠的反应,也让她猛然意识到,西医在这个落后而又封建的时代,很多治疗手段,对于现在的人来说,都太过匪夷所思。 因此在她的医术还没有得到认可前,她的确不便冒头。 第16章 白莲 所以她教张御医西医还有一个私心,若是想要人们认可西医一些治疗时段,那么便只有张御医这样的中医大儒才行。 “而且根据我祖父现在的症状,我猜测已经颅内渗血,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便是做开颅手术。” 苏映月其实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毕竟这开颅手术跟气管插管还是有区别的。 果然张御医听了,满是皱纹的脸上陷入一阵沉思。 苏映月见状,一颗心便提了起来,若是张御医原意的话,那么她只能找时间偷偷地帮祖父做了。 只是这样大的手术,她根本瞒不住。 这时,张御医沉吟道:“其实确定病灶在头部,那么通过每天坚持针灸,便能缓解甚至治愈。” 他虽然对这丫头说的开路手术非常感兴趣,但是一切治疗手段,都应该以病患为重。 毕竟老国公爷的年岁已高,即使他不会开路手术,也猜得到这手术的风险极高。 苏映月闻言,顿时双眸璀璨如星辰,一张脸满是兴奋的光芒。“真的?!” 其实在现代,她早就听说过,一些厉害的老中医,甚至能将西医治不好,或者必须开刀手术的病患,通过中药和针灸便能治愈。 其实,在现代她便一直心驰神往,只可惜急诊室的工作太忙。 后来,她又在最好的年纪换上了海默子综合症,俗称的老年痴呆。 她没想到,张御医竟然还会针灸之术。 想到这儿,这次换成了她风风火火地端起茶杯,也不管张御医会不会拒绝。 噗通! 她跪的太快,疼地龇牙咧嘴,却还不忘将茶杯举过头顶。 “师父,请喝茶。” 张御医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不是说好,我们彼此倾囊相授么?难道你是反悔了?” 苏映月扬起了澄澈的桃花眸,一脸的澄澈。“当然不是,您若成了我师父,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在医术的造诣上,我自知远不及您。” “张老,你便收了她吧。”宗政逸清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房间里响起。 昨夜,他回听雪园后一夜无眠,满脑子都是药盒上的简体字。 偏偏这个女人,睡的跟死猪一般! 所以他一得到她睡醒的消息,便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等他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到了秋霜院,又刚好听到二人的对话。 他也想过,若她真的不是那个草包。 那么他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没必要在迁怒一个无辜的人。 也乐意帮她的医术,寻一个合理的出处。 张御医不满地瞪了一眼宗政逸,这臭小子,竟然这么快就拿自己讨好媳妇了! 原本他是准备收苏映月为徒的,但现在他偏不给面了,于是傲娇道。“哼!水开口也没用。老夫,收徒要求可是很高的!” 其实张御医这句话也不假。 在京城里,张御医虽然是出了名的难相处,但是想拜他为师的人,可以从他家门口一直排到京郊。 现在的太医院院判,便是他目前为止,唯一的徒弟。 “我愿意接受师父考验!” 苏映月从原主的记忆里,也能感觉到张御医便是南夏的中医大儒。 这样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她自然是不愿意错过。 而且,她还觉得张御医对医学的态度,很对自己的性子,也许有了张御医的帮忙,说不定他们真的可以将中西医完美地结合。 张御医没有接过茶杯,而是悠悠地道:“第一关,七天的时间将《黄帝内经》、《散寒杂病论》、《易经》三本倒背如流。” “好!一天即可。”苏映月现在过目不忘,所以背再多的书她也不怕。 而且她若是有心学习中医,也的确需要看这三本书。 张御医见状,眼底划过一抹惊讶。“小丫头,你可不要说大话!” 他心底其实是满意的,所以一开心,他连王妃也不叫了。 宗政逸看着浑然不在意的苏映月,再次笃定这具身体里,已经换了灵魂。 若是那个草包,早就会因为张御医的不敬炸毛了。 这时,桑菊已经将午膳安排妥当。“王爷、王妃和张御医请用午膳。” 宗政逸淡漠地点了点头,才微微勾起嘴角,步伐矜贵地到了外室。 苏映月没法,毕竟王府是宗政逸的,她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挑了一个离宗政逸最远的位置。 张御医见了,意味深长地看了宗政逸一眼,看来这小子虐妻一时爽,将来怕是要追妻火葬场了! 他随后笑眯眯地坐在了苏映月身侧,继续老国公爷的治疗方案。 “王妃,若是用针灸之术的话,若是能确定淤血的位置的话,老夫便有十成的把握。” 苏映月听到张御医的承诺,心底便是一喜。 若是不用开颅,便能治好脑血栓的淤血,这在现代都是医学奇迹。 苏映月其实不知道,即使是在当下,能用针灸术祛除脑中浴血,治愈中风的,也不过只有张御医一人而已。 随即她顾虑地看了一眼宗政逸,“暂时我还不能确定。” 虽然她知道有微型的CT机,和核磁检测仪器,但她无法相信一心想要自己命的人。 “那可有些麻烦了。”张御医拧着眉头,一脸沉重道。 他不通人情世故,自然是看不出苏映月的顾忌。 宗政逸垂眸优雅地用着膳,一双漆黑的眸子,将苏颖裕的防备看在眼中,一张脸却淡漠故作不觉。 他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以他们二人现在的关系,恐怕他即使问了,一她现在对自己的防备,恐怕也不会说真话。 苏映月看着宗政逸吃饭,都一副优雅矜贵的模样,便忍不住想要破坏报复,况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王爷,您还欠我一千两。” “嗯,余成岭。”宗政逸绯色的薄唇轻启。 如果钱能缓和现在彼此紧绷的关系,他不介意也不在意这一点钱。 余成岭一脸肉痛地掏出了十张一百两的银票。 苏映月不客气地接过一千两,眼睛也不眨,直接收进了荷包里。 但见宗政逸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一颗心立刻不平衡,又继续报复性地道。 “王爷,还有这几日给如春嬷嬷用的药,你也得结一下账。” 宗政逸漆黑如墨的眸子,迎上了她皎洁的眸子,唇角微微勾起。“多少?” 看来这个女人很喜欢钱。 苏映月还真的很认真地算了起来,伸手比量了个五。 余成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还好王妃开的价不算黑,于是他爽利地掏出了五十两。 苏映月见了,淡漠地摇了摇头,嗓音清越地强调道:“五百两。” 余成岭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王妃这是要扣光王爷的私库?! 他询问地看向了宗政逸。 “嗯。”宗政逸长眉飞扬。 忽然意识到,苏映月只是单纯地故意报复自己,若是这样能平息,这个小女人的怒火也好。 余成岭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他家王爷竟然妥协了! 就算是魏溪雪,也从未让他家王爷妥协过啊! 但王爷已经发话了,他也只能照办了,于是,他又掏出了一张五百两。 苏映月面不改色地将银票收好,这才觉得这顿午饭吃起来格外香甜。 一千五百两,作为她的后路启动资金应该够了吧? 宗政逸看着苏映月清湛而又得意扬起的眼角,这才起身道:“本王还有公务。” 既然她和张御医还有事要聊,她又这般防备自己,他也不好继续留下来碍眼。 毕竟,他想知道的,只有她知道。 于是,他从容地出了秋霜院。 余成岭见王爷走了,终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他怀疑,若是王爷在继续吃下去,这个女人非得讹光他家王爷的私库不可。 随即他打了一个冷颤,成了亲后的女人果然可怕! 第17章 针灸 苏映月直到宗政逸玄色身影,消失在秋霜院拱门外,才再次看着御医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我可以确认淤血位置,但是我希望张老替我保密。” 张御医闻言面上一喜,随即再次同情了一把宗政逸那小子。 不过他若是成了这丫头的师父,那自己便是娘家人了,于是他立刻对着笑保证道。“好。” 随后他又有些破不急待地开口道:“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吃完饭便去吧!” 苏映月其实也有这个意思,“好。” 于是,二人用完膳食,便乘着马车一同赶往护国公府。 因为苏映月并未提前打招呼,所以二人下了马车径直去了老国公爷的顺孝苑。 守门的小厮,也立刻偷偷地通报护国公夫人魏氏了。 一看见苏映月和张御医,白管家便一改昨日的态度,一脸喜色道:“王妃、张御医,老国公爷,今儿一口气喝了两碗牛肉粥。” 苏映月听了欣慰一笑。“那就好,师父想到了帮祖父重新下地的法子,所以我们便赶紧赶来试一试。” 张御医惊讶地看了一眼苏映月,但却没有开口否认。 她竟然不仅放弃了扬名立万,还放弃了为自己正名的机会。 她就这样将治愈中风,名留史书的机会给了自己。 不过越是不在乎名利的人,便越能在医术这条道路走得更远。 张御医看着苏映月的眼神,也更喜欢起来。 “好……”白管家激动之余,还一脸的疑惑。 张御医什么时候成了王妃的师父? 昨天他还一副恨不得拜王妃为师的模样。 苏映月看白管家的模样,也才想起来他昨日在场,便立刻开口解释道。 “昨儿的事,白管家您还要保守秘密,毕竟我师父名声要紧,平日里和我们小辈怎样开玩笑都行,但是不能传出去?” 白管家闻言一愣,看来传言果然不实,没想到张御医是这么一个和颜悦色的人。“好,老奴明白。” “这次治疗过程,我师父不想有第三个人打扰,所以还得麻烦白管家安排人在守在门口,无论是谁都不能进去打扰,否则功亏一篑的话……” 苏映月没有说完,但谁能听明白她未尽之意。 而且白管家也明白,王妃这句任何人也包括了老国公夫人李氏。“好,您们尽管安心医治。” 苏映月得到了白管家的保证,这才扶着张御医进了祖父的卧房。 “祖父,一会儿无论你见到什么,都要替孙女保守秘密。”苏映月相信这位善良的老人,也愿意替原主继续孝敬他。 老国公爷听到苏映月在门外的话,浑浊的眼底难得地一点点恢复了清明,心底升起了一丝期待。 他轻点了下颚,拍了拍苏映月的手背。“好。” 苏映月心里想着微型CT机和核磁检测机,两台设备便一左一右地出现在了苏映月身侧。 老国公爷和张御医两个老家伙,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耸拉的眼皮都不耸拉了。 苏映月忍着强烈的晕眩摇晃着身子。 幸好张御医反应快,一手扶住了苏映月的胳膊。 随即他想起了宗政逸的母亲,便立刻恍然大悟道:“难怪你昨天会精神力竭。” 苏映月还是第一次听到精神力竭这词,不由询问地看向了张御医。 床上的老国公爷听到力竭二字,也一脸紧张地看向了张御医。“力竭?!不会对月儿有什么不可逆的损伤吧?” 若是如此,他已经这把老骨头了,他宁愿就这样躺在床上了此残生,也不想拖累正是花儿一样年纪的孙女。 “祖父,对身体没有损伤的,这一点我可以确定。”苏映月猜出祖父的想法,立刻忍着晕眩的不适,开口安慰道。 她现在的确有一种用脑过度的感觉,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之感。 老国公爷不太信,又紧张地看向了张御医。 “不是坏事,是一场造化,但一句两句解释不清。但我那里有一本手札,也许这丫头看过便能明白了。”张御医缓缓开口解释道。 听到张御医这么说,老国公爷便松了一口气,看向苏映月的目光,满是欣慰。 苏映月迎上祖父的目光,唇角绽开两朵清浅的梨涡。 张御医不仅说出造化二字,而且他惊讶过后是恍然大悟,想来他应该是还见过其他临床试验的穿越者,或许这本手札便是来自穿越者。 她心底虽然堆满了疑惑,但是看了一眼床上的祖父,虽然她不是有意隐瞒,但这件事毕竟比凭空变物还匪夷所思。 “好啦,我们抓紧吧!”张御医眼神火热期待地盯着地上的两台机器,期待地催促着。 苏映月收回思绪,的确应该抓紧给祖父检查了,若是一会儿来人,看见她在一旁指导张御医那可不好了。 毕竟,这个家里魏莲惜和苏映云对她,可是满满的恶意和算计。 于是她一边帮祖父耐检查脑部血管淤血的位置,一边耐心地和张御医讲解,两台机器的检查方法和原理。 张御医越听,一张老脸越发红光满面,大有年轻了十岁的模样,更是连连称赞。“这两台机器简直就是中风患者的福音呐!” “这个自然应该孝顺师父您的。”苏映月想着,将这两台机器送给张御医也好。 如此,这两台机器,也算在这个时代过了明路。 而且,通过张御医的手,也能造福更多的人。 张御医闻言大喜,但仍是坚持道,“即使你贿赂老夫,那三关也绝不会给你降低难度!” “好。”苏映月看着已连认真执着的张御医,一脸无奈地笑道。 张御医这才心满意足地,从腰间拿出针灸包,在床上缓缓展开。 然后一边利落在淤血处开始针灸,一边又不忘看着苏映月讲解道。 苏映月虽然学的是西医外科,但是对人体各处穴位还是背的滚瓜烂熟,所以学习针灸之术,还是事半功倍的。 所以,当苏映月活学活用以一举三时,张御医的眼底便划过一抹欣喜。 不得不说,这丫头学医的确非常有天赋,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才是他一直寻找的传人。 这时,门外传来了小厮急切的声音:“老夫人、夫人,张御医正在里面为老国公爷诊治,特意吩咐不准人进去打扰。” “什么?!连我你也敢拦?!”李秀娥怒不可遏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张御医不悦的眉头一拧,老护国公的脸也沉了下来。 “丫头,今天来的突然,你给老夫的针管药剂都在药箱里。”张御医刚好扎下最后一针,趁着外面的蠢妇还没闯进来,立刻压低声音道。 苏映月听了,赶紧变出祖父所需的针管药液和酒精棉,刚交到张御医手里,黑暗瞬间席卷。 “月儿!”床上的老国公爷一脸担忧地叫出了声。 “她没事,睡一觉便好,倒是你这段时间,切忌情绪激动。”张御医赶紧开口安抚道,然后将苏映月扶到了一旁的躺椅上。 嘭! 门在这个时候被人猛然大力推开。 李秀娥刚好看到这一幕,农村人喜欢乱嚼舌根的劣根性,便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光天化日,老国公爷还在,你们还真是不避讳。” 张御医闻言,一张脸立刻黑沉,甩手一个银针扎入李秀娥的哑穴。 “啊!啊!啊……” 这个老匹夫对她做了什么?! 她可是有诰命在身! “张御医不要生气,母亲绝对没有恶意,只是担心月儿,言语失了分寸。”魏莲惜立刻开口打圆场。 李秀娥不满地瞪着魏莲惜,为什么要对一个御医低三下四?! 就算他医术再高超,但他的身份能尊贵过自己吗? 魏莲惜只能假装没看见李秀娥不依不饶的目光。 张御医冷冷地看了一眼二人,这俩人一个口无遮拦,上来就污蔑自己孙女名声,一个巧舌如簧! 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东西,也不知道当初国公爷怎么会取了这样一个夫人,又会同意这样的媳妇入门的! 第18章 效颦 他本想埋怨国公爷眼瞎,但看着床上已经中风的国公爷,便强忍着恶心,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将后脑勺丢给二人。 然后他拿着酒精棉和针管,利落地给老国公爷打了针。 刘秀娥见状,眼神催促地看着魏莲惜。 魏莲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帮李秀娥拔了银针。 结果发现,尽管这样,她依旧不能说话。 魏莲惜虽然是要脸,但是孝顺排在第一位,她也只能舔着脸再次看向张御医开口道。 “张御医,还劳烦你看见月儿的份上,帮母亲解了穴。” 张御医冷冷地看向二人,“王妃为了老国公爷,都劳累的晕倒了。 你们一个身为老国公爷的发妻、一个媳妇,帮不上忙也就罢了,竟然还要阻碍老夫治疗老国公爷站起来!” 魏莲惜闻言脸色一白,一是因为张御医的训斥,若是传出去对自己名节有损。 二是,她心底是不愿老国公好起来的。 毕竟老国公爷不喜欢她,而且也没有李秀娥这么好拿捏。 倒是李秀娥一听能让老国公爷重新站起来,脸上的恼怒顿时消散。 随即一脸责备地瞪向了魏莲惜,怪她也不说清楚,害得自己差点耽误了老国公爷治疗的大事! 全然忘了她一进门,便来大吼大叫的事。 张御医看出,这个家里的两个女人,李秀娥是真的关心老国公爷。 他这才施针让她恢复了语言能力,再次加重“王妃”二字,提醒道。 “就算皇孙贵胄请老夫看病,那也得看老夫的心情。若不是看在王妃是老夫关门弟子的份上,你以为你们一个小小的护国公府就能请动老夫?!” 魏莲惜哪里听不出来,这加重的王妃二字,是敲打自己呢! 倒是李秀娥勉强压下眼底对苏映月的厌恶不再说话。 就算这丫头请张御医治好了老国公爷,那还不是老国公爷是被她气病的。 况且若不是,他们母女这对丧门星,她这么优秀的儿子,怎么会常年驻守边疆?! 但一想到张御医能让老爷重新下地,她便是心里在不服气也是硬忍了下来。 “张御医您说的对,那便由我安排人送王妃回秦王府吧。 虽然您们是师徒,但毕竟男女有别,况且月儿又是皇家媳妇。”魏莲惜垂眸一脸恭敬,心底却已经打起了算盘。 她正愁怎么让云儿进秦王府呢! 没想到这小贱蹄子,自己便把由头送到她手里了。 想着,云儿一入秦王府,她找人散播一些作风不争的谣言。 毕竟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得下,自己女人的背叛,哪怕自己不爱。 张御医纵然自己不在乎这些俗理,但就算他在不通人情世故,也懂得女儿家的名节重如泰山。 所以他也只能点头,坐在床榻旁的圆凳上,看着老国公爷道。 “你头顶上的针,还有一刻钟才能拔。” 魏莲惜见张御医默认了自己的建议,便立刻张罗开了。“文墨你去张罗马车,张嬷嬷你背着王妃去后院车厢里,切莫让外人看了去。” 张御医这才满意地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魏莲惜这才不着痕迹地,对着另一个贴身侍女文宣使了一个眼色。 文宣立刻心领神会悄悄地退下,一路抄着近路回了翠屏苑,进了苏映云的闺房。 “三小姐,王妃晕倒了,夫人叫您送王妃回秦王府侍候呢。” 苏映云听了,杏眼便是一亮。“青儿、紫儿赶紧帮我挑一些换洗的衣服和头面。” 她又激动地看着文宣,一脸忐忑地问道。“我现在这样可以吗?” 她必须让秦王哥哥,看见最美的自己。 文宣特意仔细地从头到脚端详了一遍,然后由衷地赞美道:“三小姐,您已经很美了。” 其实苏映云的底气,便是亲王的白月光魏溪雪的父亲作左相是她的舅父,和母亲一奶同胞,兄妹两人长得也十分相像,所以她和魏初雪的模样便也有几分相似。 加上坐享爱屋及乌,很是疼她这个外甥女,左相府小姐有的,也常常给她备上一份。 所以他们的相貌像本就像了五分,再加上她刻意模仿,便像足了七分。 苏映云得到文宣的肯定,便疾步朝着后院的马厩走去。 青儿和紫儿对视一眼,赶紧拎着包袱疾步追上。 而在此晕倒的苏映月,自然是又回到了临床实验楼。 这一次,她直接去了一楼的图书馆,找到《黄帝内经》、《散寒杂病论》、《易经》三本书,抱到了阅读区认真地背了起来。 却没发现自己除了过目不忘,而且每次用脑的时候都会越来越神清气爽。 此时,护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到了秦王府。 苏映云扬着下巴,率先优雅地下了马车。 她刚要进秦王府,便被守门的侍卫不客气地拦在门外。“秦王府,不得擅自入内。”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苏映云见连个侍卫都敢对自己大呼小叫,顿时不满地怒斥道。 两个侍卫继续目不斜视地守着王府大门,看也不看她一眼。 毕竟秦王是皇上众多儿子里,无论相貌还是容貌皆是最出众的皇子。 每天王府门前都有大把的贵女、民女东施效颦地来碰运气,他们早已见怪不怪了。 苏映月刚背完三本书,还没来得及笑话一二,就听见了苏映云嚣张的声音。 她怎么会和苏映云在一起?! 她一想到这儿,便睫毛轻颤猛地睁开了双眼。 苏映云这才发现,自己被苏映云的贴身侍女扶着,二人肩上还挎着不小的包袱。 青儿和紫儿也没想到苏映月会在这个时候醒来,脸上划过一抹惊讶。 随即紫儿便一脸恭敬地解释道,“您在老国公爷房里晕了过去,夫人担心您今儿不准时归府会惹网也不快,所以特意让三小姐送您回府。” 苏映月唇角的笑意冷了几分,这是怕自己醒了,不同意苏映云一起回王府? 呵,若是真的担心她,派一个可靠的老嬷嬷送自己回府便好,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魏莲惜还真是会粉饰呢! 虽然她是准备和离的,也不在乎谁来勾搭宗政逸,但她这个人却很小心眼,最不喜欢别人利用自己,而且看着就烦的魏莲惜和苏映云母女! 她刚准备下马车,就又听到外面传来几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你这眼妆怎么画的?” “你这身衣服哪里定做的?” “别生气,秦王府规矩森严,进去便算了,但看在你模仿魏初雪最像的份上,我便打发善心地告诉你,王爷最近似乎改了口味。” 说这话的女子,矫揉造作地推了推满头珠翠。 苏映云一眼看出,这女人模仿的是从前的苏映月。 苏映云瞬间凌乱,难道王爷真的好这一口了? 不对呀,苏映月这几次回府,都是素面朝天,而且秦王哥哥来那天,看见浓妆艳抹的自己分明一脸的厌恶。 坐在马车里的苏映月看戏看得瞠目结舌,原来追星不是现代的专利,竟然连封建的古代都这般疯狂。 只是那个浓妆艳抹的,也真的豁得出去,竟然连原主那么艳俗的妆容也敢画! 吱呀—— 王府筑起金色铆钉大门缓缓打开,宗政逸一身玄色长袍,长身玉立,宛若神袛降临,踏着徐徐威风缓步出现在众人面前。 瞬时一众少女看得痴了,一片安静。 而天神一般不容亵渎的男子,没有看几人一眼,直接朝着护国公府的马车走来。 随即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弯腰将马车里做着吃瓜的苏映月打横一抱回了王府。 嗙! 直到朱漆铆钉大门快速合上,一众犯花痴的少女才回过神来。 “那个女人是谁啊?” “没见过啊!” “你们看见了吧!我是护国公府嫡三小姐,王妃是我的嫡长姐!好不放我进去?!” 苏映云虽然嫉妒的要死,但她现在也只能借着苏映月的名头进秦王府。除了借着苏映月这个贱人的名头还是强扯出一丝笑容,也只能指着身后的马车道。 第19章 厚颜 这时青儿和紫儿下了马车。 紫儿立刻递上了护国公夫人的腰牌,解释道。 “王妃最近身子不舒服,我家夫人实在担心,所以才让三小姐来陪王妃一段时间。” 侍卫是看着秦王亲自将王妃抱进王府的,所以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苏映云、青儿和紫儿放进了王府。 被拦在门外的少女听到苏映云的话便是一愣。 “那个美得不似凡间的女人,竟然是王妃?!” “这怎么可能?!”最受打击的,恐怕还是特意画了一脸艳俗妆容的贵女。 当然,其他效仿魏初雪的女子也大受打击。 毕竟秦王抱着的那个女人不施粉黛,就已经美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这让他们怎么效仿?! 而回过神来的苏映月,看四周没了人,便很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了宗政逸。 落地后,她立刻退到一步外的安全距离,开口义正言辞地强调道。“王爷请自重,别忘了,我们是要和离的!” 宗政逸淡漠地点了点头,眼睛平静无波。“当然,但你现在仍为本王的王妃,难道不该帮本王挡掉外面那些苍蝇吗?” 苏映月闻言皮笑肉不笑,感情是这家伙拿自己,给他的白月光当挡箭牌! 而此时,苏映云刚好追来,恰好听到这段对话。 她眼底的妒火瞬间消散,想到今儿王府门口的事若是传开。 以后世家大族的宴会里,有苏映月的苦果子吃呢! 她这样一想,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润缱绻,如春日的梨花洁白静雅。 “大姐姐,秦王……好。”苏映云及时咽下了哥哥二字,恭敬地朝着二人行礼问好。 然后微微抬起小巧的下巴,漂亮的杏眼怯生生地看向了宗政逸。 宗政逸看见苏映云便是一愣,显然是忘记了这位是谁。 苏映云脸上的笑容便是一僵,他们昨天才见过,秦王哥哥竟然认不出自己了?! 苏映月憋着笑,语气却淡漠疏离。“护国公府三小姐。” 她不喜欢,也没法做出一副亲热的模样。 “你邀请的?”宗政逸眉头轻蹙,显然也不喜欢。 苏映云看着秦王冷淡的态度,心一瞬间跌落。 肯定是苏映月这个小贱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少说自己的坏话! 而且她那一副和自己不熟的模样,看着还真是碍眼! 于是,苏映云干脆自己开口解释道:“大姐姐两天的时间,便一连晕倒两次,母亲实在不放。所以让我送大姐姐回府,顺便留下照顾。” 苏映月闻言面色微冷,魏莲惜竟然连自己回府后晕倒都知道,她的手伸的可够长的。 “原来护国公府的夫人,竟能做得了秦王府的主?”宗政逸漆黑的眸仁瞬间暗沉,目光越发冰寒。 苏映云听了,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慌乱,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幸好她的贴身侍女紫儿,行事机警妥帖。“王爷,您误会了。是夫人不放心王妃,便让张嬷嬷是跟王府的马车夫多问了几乎。” 紫儿这句话,显然只是想帮三小姐和护国公夫人找个台阶下,但显然宗政逸并不给这个面子。 “杨管家。”宗政逸瞬间满身寒气。 压得苏映云、紫儿和青儿三人如堕冰窖,竟不敢直视。 被点了名的杨管家,也自知失职。“王爷,您放心,带马车夫回来,老奴定当审个清楚,若真的是他嘴不严,老奴定当和他一同领罚。” 苏映月对于宗政逸的撑腰,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半点的感激。 总觉得这些糖衣炮弹之后,指不定憋着怎样的坏呢! 比如刚才,看似无尽的宠爱,其实是拿她当箭靶子呢! 下次在遇到门外那些,他的疯狂地爱慕者,指不定怎么找她的麻烦呢! 但这不影响她吃瓜看戏,于是,她欣赏着苏映云姹紫嫣红的脸,她若是苏映云,恐怕都没有脸留下。 但她却高估了人类脸皮的厚度和无耻的程度。 “大姐姐,母亲一片好心……你怎么这么狠心,看着杨管家和车夫为你受罚?!”苏映云眼底瞬间涌起泪雾,委屈而又可怜盯着苏映月。 苏映月挑眉一笑,唇角两朵梨涡缓缓绽开,语气讥诮。“王府规矩森严,马车夫绝对不会明知故犯,既然没犯错又怎么会受罚?”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凡有脑子的,都能听出她话外的意思。 显然苏映云也听明白了,苏映月这是说母亲在她的身边安插了眼! 她现在,只要一看到苏映月这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她便有抓花小贱人脸的冲动! 苏映云看着苏映月这副从容的模样,便恨不得抓花她的脸! “苏家三小姐,似乎对秦王府森严的规矩,意见很大啊!”宗政逸淬着冰渣的声音忽然幽幽响起。 “不是这样的……”苏映云闻言脸色便是一白,更是被宗政逸冷冽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 他对自己不该是这样的态度,自己和魏初雪那么像。 一定是苏映月这个小贱人! “回吧,我不觉得三妹妹会照顾人,我有桑竹、桑菊和桑叶够了。”苏映月忽然兴致缺缺地开了口。 她对苏映云有些失望,没想到竟然这么就被秦王吓得说不出话来,就这样的老鼠胆,还想嫁给这个冷面王爷呢? 说完,她头也不回,提着害事的裙摆,大步朝着听雨阁走去。 “余成岭送三小姐回府。”宗政逸脸色阴沉地吩咐完,便转身去了书房。 苏映云见秦王一离开,脑袋再次活络了起来。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两眼一翻直接倒进了紫儿的怀里。 “王爷、余侍卫,您看我们家三小姐已经晕倒了,可不可以让她先去王妃的院子里歇一歇?” 余成岭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后脑勺, 紫儿见状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劳烦余成岭带一下路。” 余成岭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将苏映云三人带到了秋霜院。 余成岭一走,苏映云便睁开了眼睛。目光便满是嫌弃地四处逡巡着。 她一面挑剔地四处张望着,一面幸灾乐祸地撇了撇嘴。“还不如母亲的翠屏苑呢,看来秦王哥哥也不怎么喜欢她!” “三小姐?”桑菊刚从桑叶的房间出来,便一脸惊讶道。 苏映月也转悠了一圈,便推门进了桑叶的房间,“我就住这个房间,你们赶紧收拾出来吧!” 桑菊听了,脸色一变。“三小姐,桑叶浑身是伤,王妃说不能挪动。” 啪! “我堂堂护国公府三小姐,还比不上苏映月的小丫鬟?青儿、紫儿,既然桑菊说不方便,你们便替我将她丢出去!” 紫儿见状,立刻压低了音量,在苏映云的耳边提醒道:“三小姐,咱们毕竟还在秦王府,若是和王妃闹僵了不太好。” 啪! 苏映云抬手便甩了紫儿一耳光,漂亮的脸因为愤怒,看着竟有几分狰狞恐怖,眼底怒火涌动,怒斥道: “紫儿,难道你也被苏映月收买了?!” 紫儿见状,只能闭上了嘴,和青儿不顾桑菊的阻拦,将桑叶直接丢在了院子里。 桑菊见状,刚性跑去给苏映月报信,却被桑竹一拦。 “与其去给王妃添堵,不如我们抓紧再收拾出一间房,给桑叶住。” 但最后仅剩的两间房,也被苏映云毫不客气得占了。 青儿扬着小巴,一副仗势欺人的模样开口道。 “我和紫儿姐姐可是三小姐的贴身侍女,按护国公府的配置应该是每人一间独立的卧房。至于桑叶这种换洗洒扫的粗使丫鬟,睡通铺大房间就好了!” “你!”桑菊被青儿气的半晌说不出第二个字。 再说听雨阁这边,如春嬷嬷已经退烧了,不知何时恢复了神志。 苏映月便帮如春嬷嬷处理好脖颈上的切口,将氧气机换回了鼻,然后嘱咐道。 “记得七天内,伤口千万不能碰水。” 如春嬷嬷面色复杂地看着苏映月,张了几次口,最后才细弱蚊蝇地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苏映月精致的小脸没有半分波澜,然后又给她掉了一瓶葡萄糖。 “你若是真的想谢我便好好吃饭,不要为了不在乎自己的人,再损伤自己身体,否则我是真的白白费力救你了。” 她看的出来如春嬷嬷因为点翠伤心,但是以他们二人之前的关系,并不适合由她来开解太多。 恰好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苏映云在秋霜院耀武扬威的话,脸色便是一沉。 如春嬷嬷见了,以为王妃是气自己不珍惜自己身体,心底最后一丝防备也沦陷了。 第20章 打脸 人心毕竟是肉长的,王妃一连救了自己两次。 况且,之前二人的关系还那样糟糕,她怎么能不感动? 她暗暗下定决心,若是自己这次能痊愈,只要王妃对王爷好。 她愿意交出管家职权,更愿意帮她得偿所愿。 苏映月并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间,竟然收服了如春嬷嬷的忠心和信任。 “王妃,请您放心,您用的这些药的来处,哪怕是王爷问起,老奴也绝不会泄露半分。” 苏映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色缓和了几分。“谢谢。” 随即她再次听见了苏映云的声音,竟是让人将桑叶丢出去! “如春嬷嬷,我院子里有急事要处理便先回去了。” 说完她疾步出了听雨阁,随即脚下一顿,与其跟苏映云这样的打无谓的口水仗,不如直截了当将她轰出门去。 于是,她转头去了听雪阁宗政逸的书房门前。 记忆里,他似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 余成岭看见是苏映月,脑袋里一想起张御医的解药二字,便缓和了几分语气。 “王妃,王爷不方便……” 苏映月等不及他长篇大论,便开口打断道。“不找王爷也……” 吱呀—— 但她话还没说完,书房的门却忽然打开了,露出了他玄色颀长的身姿。 “何事?” 苏映月看着他如皎月的俊颜,心莫名一颤。 但她随即又听到青儿销赃至极的话,便立刻收敛了心神,开门见山道。“借我几个力气大的粗使婆子!” 还不等宗政逸发话,不一会儿,杨管家已经领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回来了。 “参见王妃,奴婢是钱婆子。” “参见王妃,奴婢是孙婆子。” “起吧!”苏映月满意地看了一眼二人。 只要力气大身体壮就行,反正她只是打算借用一下。 苏映云这件事,越发让她意识到,若不是自己秋霜院没有人,她的人也不会被苏映云和两个小丫鬟便随随便便地给欺负了! 不得不说,欺负她苏映月的人,那便是碰了她的逆鳞,她这个人不仅记仇,还很护犊子! “之前是老奴疏忽了,以后这两位婆子便留在王妃的秋霜院吧。”杨管家是个人精,王爷对王妃的变化,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王妃这两天的行事,他也是用心留意的,所以才帮王妃选了这两个外院,没有效忠任何人的粗使婆子。 “谢了。”苏映月弯眸一笑道。 不用她在费心去找,这倒是省了她不少力气,而且杨管家这样的人精,想必挑出来的人品性格也应该不错。 话落,她头也不回地带着钱婆子和孙婆子回了秋霜院。 余成岭瞠目结舌地看着远去的王妃,偷偷地瞟了一眼自家王爷。 王妃竟然谢的是杨管家,没有对有求必应的王爷感激涕零。 宗政逸悠然冰冷的目光转向了余成岭,“是你把他们送到秋霜院的?” 余成岭看着面色阴沉的王爷,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心虚地道。“那个……苏三小姐晕了……” 杨管家看余成岭一副榆木疙瘩不开窍的模样,立刻出声提醒道。 “余侍卫,您还不快去将功补过?” 余成岭本能地点了点头,懵头懵脑地出了听雪园。 他要立什么功啊? 他想掉头去问,但一想起王爷那淬着寒冰的目光,便立刻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朝着秋霜院走去。 而苏映月一到秋霜院,看见桑叶白色的中衣,是触目惊心的血红,显然是身上的伤口再次开裂了。 她原本风轻云淡的脸上,瞬间凝上了一层寒霜。 桑菊一看见王妃回来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王妃,您可回来了。” 苏映月看着桑菊红肿的侧脸,目光越发冰冷锋利。 “桑菊记得,我的人虽然不可以主动惹事,但凡别人主动欺负我们,都给我狠狠地还回去,不管闯了多大的篓子,王妃我都帮你兜着!” 桑菊闻言先是一愣怔,随即眼底慢慢升起一丝丝感动。 虽然王妃这两天性情大变,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王妃她更喜欢。 哪怕是不给她自由了,她也愿意一心一意地跟着王妃。 而苏映月身后的孙婆子和钱婆子,眼底也先是一阵惊讶,随即升起了一道光。 果然传闻不可信,能跟着这样疼惜奴婢的主子,真是他们的造化。 桑竹惊愕地看着杀气腾腾的王妃,赶紧开口劝道:“王妃,三小姐毕竟是您嫡亲的妹妹,若是闹出你们不和的传闻,怕对您的名胜有损呀!” 苏映月冷冷地看着桑竹,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冷,确是对着桑菊和身后的孙婆子道。 “孙婆子,你陪桑菊进厢房,将不属于秋霜院的垃圾全部丢出王府!” 说话间,苏映月的目光始终盯着桑竹。 桑竹被苏映月看的手脚冰凉,心底莫名一阵心慌,仿佛她看穿了自己所有的秘密一般。 但她一想到魏莲惜的手段,又是硬着头皮劝道。“王妃,您不要冲动。” “桑竹,刚才怎么不见你劝自己真主子不要冲动?!”苏映月语气讥诮,干脆直接挑破了桑竹的身份。 桑竹闻言,瞳孔猛然惊惧一缩,王妃果然知道了。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装傻。“奴婢的主子只有王妃您一个人。” 苏映月却懒得再浪费口舌,直接检查了桑叶的伤口,果然是伤口开裂,所以在此渗出了血水。 桑叶看着大小姐心疼的目光,一脸的愧疚和自责,乖巧地扯着苍白的嘴唇一笑。“大小姐,我没事的,一点都不疼,您千万别担心。” 苏映月听了眼眶微红,桑叶懂事越发让她心疼,仿佛有人在她心口剜了一块肉。 也让她越发憎恶这个世界的尊贵贵贱! 她先喂了桑叶一粒止痛药,道:“钱婆子,帮我将桑叶送回房间。” 她说着,扶着桑叶趴在了钱婆子的背上。 苏映月几人进屋时,苏映云正好拿着自己的身份肆无忌惮地耀武扬威着。 啪! 苏映月一个耳光打的苏映云措手不及杏眼圆瞪。 “贱人,你竟然敢打我!”苏映云说着便想还手,却被苏映月一把捉住。 她清亮的眸子,瞬间危险地眯起,“桑菊,还不掌嘴!” “你敢?!”苏映云闻言,立刻凶狠地瞪大了一双眼睛。 苏映云忽然笑得云淡风轻,一双眸子说这话,淡淡地看向了紫儿。 “呵呵,你连嫡长姐都敢辱骂,那本宫代替母亲教教自己嫡亲的妹妹规矩,桑竹,有什么问题吗?!” 桑竹不知道为何,王妃的眸子,分明没有半分情绪,但却盯得自己脊背发凉。 但一想到护国公夫人的手段,她只能继续硬着头皮,道:“王妃,念在……” 苏映云故作才被桑竹提醒了一般,“桑竹说的对,本宫现在还是皇家儿媳,三妹妹竟然连皇亲国戚都敢辱骂。 本宫做嫡长姐的,若是现在不教她规矩,她早晚是要给护国公府惹祸的,母亲不会怪我吧?” 苏映云闻言,立刻恶狠狠地剜了一眼桑竹。“桑竹,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话落,桑竹一下跌坐在地,一脸颓然。 苏映云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 “苏映月,你不过是贱民生的女儿,有什么资格打……” 苏映云话还没说完,桑菊的耳光已经朝她漂亮的脸蛋招呼上去了。 啪! 她的脸被桑菊一个耳光,扇得脑袋一歪。 “你……” 她话还没来及说完,又是一耳光连着一耳光。 啪! 啪! 啪…… 一旁的紫儿和青儿看了,几次想上前,却被李妈妈和张嬷嬷拦了个严实。 第21章 手札 而且紫儿和青儿两个小姑娘,也没有两个婆子劲儿大,只能干着急地看着,苏映云被桑菊不停地扇耳光。 苏映月一瞬间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模样,淡淡地道:“桑竹,三妹妹现在自己也受了伤,本宫也不好再强留她照顾,你便替本宫送她回护国公府吧!” 桑竹闻言,本就惨白的脸,连嘴唇的血色也瞬间退却。 她心底清楚,王妃看似没惩罚她的背叛,但她这招隔山打牛更厉害。 “不,奴婢错……”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孙婆子一把推搡出了房间。 桑菊一把将被打蒙的苏映云,刚准备将她赶出秋霜院。 苏映月便风轻云淡,目光清湛如有利剑地开口,道:“记住,今儿只是警告,若你下次再敢动我的人,我便是十分奉还!” 苏映月被看得脊背发寒,也终于明白,她再也不是原来的草包了,但仍是不服气地梗着脖子,扬着红肿地脸道:“你敢!” “看来今儿的教训不够呀?”苏映月说着,清湛的眸子忽然危险地眯起。 紫儿赶紧开口:“王妃,三小姐只是嘴硬,我们这就离开。” 于是,不等桑菊等赶人,紫儿细心地帮苏映云蒙了面巾。 她才和青儿便一左一右,拽着苏映云灰溜溜地出了王府。 余成岭躲在暗处,看了一场热闹,忽然觉得王妃护犊子的样子,有几分霸气侧漏的帅气。 竟莫名地觉得,王妃和王爷这性格,还挺般配! 这时,苏映云见碍眼的人,终于走干净了。 她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揍的太匆忙,竟然忘了给如春嬷嬷的点滴针头! 于是,她立刻在袖子里变出一瓶红药水药棉,又是一阵熟悉的晕眩。 但她顾不得,毕竟这个时代,除了自己和张御医没人会拔针。 所以,她强咬着牙关,将药塞进桑菊手中。“我还得回一趟听雨阁,你先帮桑叶上药。” 桑菊看出了她摇摇欲坠的模样,不禁一脸担忧。 “王妃若是不嫌弃,让老奴陪您去吧?”孙婆子见王妃没有反对,便一把扶住了王妃的胳膊。 苏映月一手指甲狠狠刺入手心,她才能勉强保持清醒。 幸好孙婆子力气不小,她几乎整个人都是靠在了孙婆子的身上。 而与此同时,听雨阁。 因为苏映月刚才走的太急,点滴的针头没拔,这会儿功夫点滴瓶里的药液早已空了,所以如春嬷嬷的血便回流进了管子里。 “还不去请王妃过来?!”宗政逸沉冷地低斥道。 他眉头紧皱,想上前帮忙,却又担心自己弄巧成拙,反而伤了如春嬷嬷。 看来这几日,他是让这个女人过的太舒服了! 如春嬷嬷最是了解宗政逸,听到他的语气,便知道是动了怒。 唯恐他一会儿会为难苏映月,赶紧扯了扯唇角,“老奴没事,王妃说了,忙完便马上回来的。” 话落,苏映月便扶着孙婆子,气喘吁吁地进了屋。 宗政逸眉头微拧,冷冽的轮廓瞬间阴沉的绷紧。 她刚刚还生龙活虎朝自己借人,这一会儿装成这样,就以为他不会找她算账了? “苏映月,你竟敢丢下如春嬷嬷去做别的事?!” 苏映月干净的双眸,碎芒滢滢。“王爷,您确定要在这个时间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事?” 话落,她便松了孙婆子的手,吃力地走向如春嬷嬷。“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如春嬷嬷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惊讶,虽然她感觉到王妃的变化,但是她和自己道歉,她还是万万没想到的。 “没事,您这不是如约赶回来了嘛!”如春嬷嬷提议加重了如约二字,其实也是在提醒苏映月。 一会儿,王爷若是为难,也不要说漏了。 苏映月瞬间明白了如春嬷嬷的善意,唇语道:“谢谢!” 然后她用仅剩的意识弯了弯管子,血便在几人面前,奇迹般地流回如春嬷嬷的身体里。 “王妃,你的手怎么流血了?”如春嬷嬷一眼便,发现了苏映月指甲里的鲜血。 苏映月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待管子里没了血,立刻拔掉了如春嬷嬷手背里的针头。“没……”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脑袋一沉,整个人朝着后面重重跌去。 宗政逸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住了,折磨艳烈的身影。 他看着昏睡的苏映月,眉头再次拧紧了几分。 “王爷,这苏家不是有什么隐疾吧?怎么一个个老是晕倒呀?”余成岭看着忽然晕倒的王妃,心底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闭嘴,王妃这明明是操劳的。”如春嬷嬷不满地瞪了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余成岭。 宗政逸虽然没说话,认同了余成岭的话。“请张御医。”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苏映月抱回了秋霜院。 一会儿,还是让张老帮她好好调养调养了。 忽然两个侍女的窃窃私语声传来, “王爷对王妃真好。” “王妃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 他脚步便是一顿,眉头紧蹙。 他很在乎她? 不,毕竟如春嬷嬷还需要她治病,否则她动辄晕倒,怎么能治好如春嬷嬷? 况且,他也不愿外人误会自己苛待王妃。 最重要的是,或许关于母妃世界的事,只有她知道了。 这样一想,宗政逸的眉头终于安心地舒展开了。 半个时辰后,秋霜院。 张御医生无可恋的坐在桌前,他已经说这丫头没事了。 宗政逸这小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他老头子的好,非逼他给这丫头开调理身体的药。 是药三分毒,能谁便吃吗? 于是,他再次无力地强调道:“这丫头的身体真的没病,比你的身子还壮呢!” 但宗政逸就是不开口,幽冷的眸子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张御医。 一副他不开药,他便不放张御医离开的架势。 他绝不是关心,只是这丫头还有用大用,而且她身上的秘密关系到母妃的世界。 昏睡中的苏映月,依旧是回到了临床实验楼,听到张御医咬牙切齿的话,她脊背一寒。 别怪她阴谋论,但宗政逸会这么好心?! 反常必有妖,她还是赶紧醒来的好,省的最后喝下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于是,她强撑开似千斤坠的眼皮。 然后她碎芒滢滢的眼睛,跳过了玄色的身影,看向了张御医。“师父,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宗政逸闻言眉头一跳,苏映月这是明目张胆地赶自他走! 他心底虽然很好奇,不过才认识两天的二人,会有什么秘密可说,但是他拉不下脸。 于是,他脸色阴沉地出了屋子,重重地甩上了房门。 苏映月因为精神力竭,所以听力便如常人一般,所以并未发现宗政逸站在门外并未离开。 “师父,您说的手札呢?”苏映月一向从容的语气,难得地有几分急切。 门外的宗政逸闻言,漆黑如墨的眸子便是一闪。 自从皇姐告诉过他,母妃的手札在张老的手里,他几次开口朝张老所要。 甚至想尽了办法,张老都不为所动,非说这手札只能送有缘人。 他身为母妃的儿子不是有缘人,难道苏映月就是?! 这时,张御医的声音再次传来:“给。” 宗政逸闻言,终于站不住了。 嘭! 他猛然推门而入,冷冽的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波涛云涌。“为什么是她?” 苏映月惊愕地看着,一向矜贵清冷得仿佛什么也不在意的宗政逸,想不到一本手札竟然能让他失控! 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札藏进了袖子,藏好后,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精神了几分。 这时,张御医老神在在地摸着胡须,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她便是有缘人。” 宗政逸漆黑的眸子,却阴鸷地攥紧了苏映月,低沉的声音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给我。” 第22章 他的过往 话落,宗政逸一步上前,一把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嘶!”苏映月疼地吸了一口冷气,手腕像是要被他捏折了一般。 宗政逸目光在触及她手心狰狞的伤口时微微一顿,但仍是执着将手伸向了她的袖兜,不曾想却摸空了。 他明明看见,她将手札藏在这儿了,怎么会没有? 他的目光,在扫过苏映月指尖的血和掌心狰狞的伤口时微微一顿,但随后另一只手直接朝着她袖子里翻找着。 “在哪儿了?!” 苏映月自己也是一脸懵逼,难以置信地朝着空空荡荡的袖口看去。 没了?! 难道她除了凭空变物,还有凭空将东西变没的本事?! 她若说自己也不知道,他能信么? “都说她是有缘人了,你是抢不走的。”张御医见怪不怪,所以才没有阻拦宗政逸。 宗政逸不信,难道一本书,还能自己选择主人不成? 在张御医看来,就是这样的。 因为当初,他与他母妃莫如兰相识时,便是为了争夺失传许久的孤本。 莫如兰当是便对他说,书都是有灵性的,不如让它自己选择主人。 他当时嗤之以鼻,结果那本书到了他的手上,竟奇迹般地消失了,转瞬便又出现在莫如兰的手心里。 最可笑的是,最后莫如兰用他数不清的手抄孤本,哄得他出山入世,跟着她去了皇宫当了御医。 谁曾想,如兰一般清幽美好的女子,竟会那么年轻便香消玉殒? 张御医看着苏映月的目光,更像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此时,手腕的剧痛,让精神力竭的苏映月,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松手,你让我自己找一下,难道我虚弱成这样,还能飞了不成?” 她清楚,书不会认主,难道是被收进了临床实验楼? 于是,她心底一想回实验楼,人便已经回到了她刚才 消失的地方。 而消失的手札,就摆在借阅台上。 此时,因为苏映月再次回到了临床实验楼,所以外面的身体便一副虚弱到昏死过去的模样。 “你不要装死?!”宗政逸深邃的轮廓一片铁青,声音淬着冰渣。 一双深邃的眸子,阴鸷地盯着床上瘦弱娇小的苏映月,目光落在她手心狰狞的伤口时,莫名一紧。 张御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赶紧上前去给苏映月诊脉,一脸的责备。 “刚刚还担心地,恨不得用眼睛在老夫身上戳出个洞!人好不容易醒了,竟又被你折腾晕了。 与此同时,苏映月已经快速地将手札复印了一份。 想着赶紧将这烫手山芋还给宗政逸,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本来这冷面王爷便想要自己的命,她可别在因为这一本手札就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于是,这一次她醒来后,没急着睁开眼睛,而是在心里默念着手札,想着它出现在地上。 虽然最后,她再次因为精神力竭彻底晕死过去。 但好在宗政逸没有眼大漏神,一眼撇见了地上的手札。 他小心翼翼地拾起了地上的手札,上面是母妃熟悉的字体。 张御医惊讶地看着地上的手札。 怎么会? 虽是不解,但是在确定苏映月没事,他便开始帮她处理手心的伤口。 “多好的姑娘,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宁愿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也要保持清醒呀?!” 糟蹋两个字,如一柄重锤,猛然击碎了他冰冷坚硬的心脏。 这才想起,余成岭背着她到听月阁时,她便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她是为了帮如春嬷嬷拔针,才弄伤自己手的么? 看着她手心里狰狞的伤口,他古井不波的眸子,似有涟漪忽然漾起。 但他深邃完美的轮廓,依旧如一尊冰冷的玉雕,没有一丝波澜。 他身影孤冷,唯有藏在袖袍里交叠攥紧的手,泄露了他此刻心底的愧疚。 张御医毕竟是看着宗政逸长大的,自然在他孤冷的背影中,看出了几分仓惶迷茫的意味。 终于,他还是于心不忍地看着苏映月,开口解释道:“丫头,你也别怪他,这本手札是他母妃的遗物。” 只是这一次,苏映月的精神力是彻底透支了,所以她什么也没听见。 而此时,苏映月却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札。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这本手札的作者,竟然是她同一病房的莫如兰! 莫如兰猜测,因为实验用药,将他们的大脑量子化,所以现在的能力,只是超越了现代科学所认知的维度。 而被量子化的大脑,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她暂时称这种量子大脑为精神力。 所以每当精神力用尽,人便会陷入沉睡中,自动修复。 而她通过摸索也发现了,几个修复提升精神力两个方法。 一个是不断收集不同的书籍,另一个便是不断学习新的知识。 而且随着精神力不断地提升,精神力会进入更高的维度,随之也会拥有该维度的能力。 …… 苏映月一口气看完了这本手札,忽然认同了科学和玄学到最后玄学殊途同归的道理。 想到自己的能力,按照莫如兰的划分,不过初期末期。 一想到达到中期便能听懂兽语,中期末起还能与百兽交流,便有些些跃跃欲试。 迫不及待地想提高自己的精神力了,毕竟多一个能力,在这陌生的古代,她便多一个保命的本事。 所以,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便看见了眼底满是怜惜地张御医。 “其实,你之前晕倒,是他将老夫叫来的。 一副老夫不给你开调理身子的药,便要用他那冰刀一般的眼睛,在老夫身上看出两个洞。” 宗政逸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终究不忍心看着苏映月跟他离心。 苏映月垂眸冷笑,“他是怕我死了,没人替如春嬷嬷看病了而已。” 张御医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只是身为皇家子孙,一出生便没有母妃护着,若是再不能隐藏自己情绪,哪里能活得到成年?” 苏映月眼底划过一抹惊讶,难怪他这么看重如春嬷嬷,和张御医也这般亲近。 “师父,我并不怪他。 但我只希望等如春嬷嬷病好了以后,可以和他尽快和离,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我成全他和魏初雪,他也别再来找我麻烦。 到时候我们师徒二人,便一心研究医术,岂不是更快活?!” 张御医心底顿时一阵五味杂陈,越相处,他便越觉得苏映月便是一直苦苦寻找的传人,但偏偏这位传人是故人儿子的媳妇。 而门外,一道玄色的身影再听到这句话时,便僵在了门口,最后默然转身离去。 送走了张御医,苏映月又终于熬到所有人都熟睡了,才趁着夜深人静,悄悄地去了原主的书房。 这书房的摆设,似乎还是仿照宗政逸的书房布置的。 当然,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将这些书。 不过眨眼的功夫,但凡她手指滑过的书,便立刻凭空消失不见了。 她的确清晰地感觉到了,来自精神上的轻松愉悦,就像满足了口腹之欲一般。 而苏映月也的确发现,自己的听力似乎更敏捷了,甚至听见了衣袍在空气飞掠而来的声音。 她随即发现,这声音越来越近,她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回到房间里躺好。 吱呀——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苏映月便感觉到了一道熟悉而又冰冷的目光。 一阵风刮过她的侧夹,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苏映月针头上。 那人在他床前似一动不动,在她床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推门腾空而去。 等苏映月小心翼翼地张开眼睛时,只看到了一道玄色的残影越出了秋霜院。 而她枕边放着的,竟是宗政逸白天抢夺的手札。 第23章 邪火 宗政逸三更半夜不睡觉,还夜闯她闺房,竟然只是想还她手札?! 那白天还一副凶神恶煞,她不给,他便要杀了她的模样?!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儿子都是精神分裂! 她这样想着,却忽然听到屋外有人在说话。 “妈妈,那个人飞的好快啊!” “人类非常危险,见到了一定要学会躲避,知道吗?” …… 人类? 苏映月听着这段诡异地对话,先是一愣。 随即脸上划过一抹兴奋,她的精神力是到了中级初期了么? 吱呀—— 她刚一开门,便听到一声惊呼。 “有人来了!” 话落,便是鸟受惊,扑楞楞地飞走了。 苏映月不禁开始期盼自己的精神力提升到中级末期了。 这样她便可以和动物们沟通,也不至于一开门便将鸟雀惊飞了。 虽然她还不能驱动,但若是感情到位的话,想来它们应该也会乐意帮自己的忙。 翌日,张御医一大早,便老神在在地坐在了外室。 在这丫头面前,他总觉得自己少了几分师父的威严,好在就算这姑娘天资異稟,能将三本书背下来,但也应该不算流利。 他刚好可以威严地安慰几句,抚平她略微挫败的心情。 当是…… 这丫头简直不是人,不仅倒背如流,还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有了自己的体悟! 张御医合上了因吃惊长大的嘴巴,砸吧了几下,她竟然比他几十年的体悟还深。 这是逼着他这个人们口中天才自惭形秽呢嘛! 但他更多的还是惊喜,对她的天赋以及悟性感到满意。 这一次,他真的是捡到了宝啊! “还不敬茶?”所以他立刻改了主意,这么好的徒弟还是先收了再说。 至于剩下两关,可以收了让她慢慢过。 苏映月闻言眉目微弯,碎芒滢滢的眼底满是惊喜,立刻端起茶杯跪在了张御医身前。 “师父,请喝茶。” 张御医笑眯眯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叶。 在身上摸了一阵子,最后肉痛地将腰间的针灸包给了苏映月。 “可别小瞧了这套金针,这金针可是师父摸索了半辈子,寻了隐世高人所造。” “谢谢,这是徒儿的谢师礼。”苏映月语气平淡,递上的是她按照这个时代文字抄录的《本草纲目》。 张御医原本漫不经心的老脸,在看到书里的内容时,一张脸顿时激动的满面红光。 “好!好!好书!” 宗政逸从苏映月背书时,便站在门外,听她清润的嗓音侃侃而谈,连他一向觉得枯燥的医术,竟然都有些引人入胜了。 皇姐说过,母妃也是过目不忘。 是那个世界的女人,都这样的惊才绝艳? 随即他缓步走入了内室,风轻云淡地坐在了桌前。 张御医一见到宗政逸,便笑眯眯地道:“没吃早膳呢吧?和老夫师徒二人一起?” 苏映月闻言,一张脸瞬间耸拉了下来。 宗政逸冰冷地眸子,忽然扫向了她。“王妃,似乎不是很情愿啊!” 苏映月刚想说,知道还不走? 但忽然看见他修长的手指,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放在了桌子上。 他绯色的薄唇挑起一抹邪肆的弧度,“看来王妃也不稀罕,五十两每个月的例银了。” 苏映月见状,立刻眉眼弯弯,唇角的梨涡都绚烂了几分,伸手夺过他手上的荷包。 她可是要开医院和大学的人,最缺的就是钱了! 于是,难得地苏映月和颜悦色地和宗政逸吃了一顿早饭。 “怎么会呢?桑菊赶紧上早膳。” 宗政逸心猛地漏跳了一拍,竟被她这甜美的笑容晃了心神。 幸好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所以他面若冰霜的脸遮掩了他瞬间的失态。 饭后,宗政逸看着,苏映月一身艳红罗裙,在院子里喂鸟雀。 岁月静好,四个字莫名划过他的心头。 随即他起身,黑沉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地出了秋霜院。 他真的是疯了! 就算她不是那个草包,但他喜欢的人只有魏初雪才对。 想到这儿,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自从她变得不一样后,他似乎好几天没想起魏初雪了。 苏映月见宗政逸走了,心情又舒畅了几分,又让桑菊在墙根摆上几碗小鱼干拌饭。 “王妃,您这是……” 苏映月神秘兮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她当然是想,勾搭几只聪明伶俐的猫主子了。 从这一天开始,苏映月多了上午喂鸟雀,用小鱼干勾搭猫主子的习惯。 但她一日三餐,也莫名地多了宗政逸。 尽管她不满,但宗政逸只要两个字“例银”,她便也只能乖乖就范。 毕竟,只要每天扯出一张笑脸,陪着吃饭,一个月就有五十两的例银呢! 缺钱,这点委屈,她还是能受得的。 况且,自从宗政逸来秋霜院用饭后,她一日三餐都丰富美味了不少。 而且,最近她和如春嬷嬷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如春嬷嬷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自己那日急忙赶回去,是为了给自己的侍女撑腰。 她原本以为如春嬷嬷会气愤,但没想到她一听说桑叶伤的不轻,到现在还不能下床,而且还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 她在征询过自己的意见,便主动和王爷提了自己要搬来秋霜院养病。 所以她的秋霜院,借了如春嬷嬷的光,重新翻修扩建了。 “王妃,您还有什么要求吗?”杨管家态度恭敬。 他眼看着王妃,在王爷心里的地位一点点提升,他的态度自然是越来越恭敬了。 苏映月从来不是亏待自己的人,她拿过一张宣纸和羽毛笔,便在纸上画了起来。 “喏,院墙隐没在红色的蔷薇之间,小径曲折通幽路旁种满挺拔的竹子,凉亭在竹林深处若隐若现。” 她画的园子,是她和莫如兰在病房里,一起追古装剧时幻想的样子。 其实,她一直想问张老,写这本手札的莫如兰,现在怎么样了? 但她却迟迟不敢开口去问,有些近乡情更怯,更怕听见不好的消息。 她第一次掩耳盗铃,仿佛她不问,莫如兰便能安好。 “好的,一定让王妃您满意。”杨管家笑眯眯地接过图纸,也将苏映月唤回了现实。 杨管家离开秋霜院后,便直接去了听雪园的书房。 阳杨管家将苏映月的画,放到了宗政逸的书案上。“王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征询过王妃的意见了。” 宗政逸他清冷的目光,漫不经心扫向苏映月的画,漆黑的瞳仁猛然一缩。淡漠地点了点下颚,杨管家心领神会地退出了书房。 苏映月的这张画,竟然与母妃的竹兰轩说不出的神似!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眸色越发幽深。 杨管家垂眸,偷偷地打量着王爷。 他想着王爷的性格和如春嬷嬷地暗示,想着富贵险中求,便硬着头皮道。 “王爷,您既然已经与王妃圆房了,是否要在秋霜院备下您日常用品?” 宗政逸闻言清冷的脸不自然的一愣,随即绯色薄唇紧抿,轻轻地点了点下颚。 也好,有些答案,他要亲自去揭秘。 他到要看看,她能遮掩到什么时候。 杨光家闻言,紧绷的脸便是一松,眉眼染上了一丝喜色。 看来他赌对了。 于是,他立刻便着手去准备了。 而全然不知情的苏映月,还在如春嬷嬷的房里。 “点珠,最近三天可以喂一些肉粥,不如你现在便帮如春嬷嬷熬一碗,米粒尽可能糯一点。”苏映月故意将点珠支开。 “桑菊,你留在门口守着,一会儿点珠回来了,你便在门口提醒一声。” 苏映月等桑菊关上房门,身边就出现了一台迷你CT机。 第24章 请帖 也许是苏映月精神力提升到中级的缘故,这一次她没有在感到晕眩。 于是,她立刻帮如春嬷嬷进行了检测,现在必须确定如春嬷嬷到底是不是胃囊肿。 若是胃囊肿的话,如果囊肿块超过两厘米,那么如春嬷嬷的治疗方案便需要手术了。 如春嬷嬷对苏映月空手变物,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看着她一脸凝重,一颗心忍不住再次提了起来。 “王妃,老奴的病是不是严重了?” 这段时间和苏映月相处下来,她真的是越来越喜欢现在的王妃了。 现在的王妃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对待下人不仅没有架子,还总是和颜悦色笑得亲和。 这样好的心性,容貌又标志,想来王妃和王爷的孩子一定是个可爱的。 若是她能看到王爷有后,她也死而无憾了, 甚至王府里的小厮、婢女有个头疼脑热,她也从来不拒绝。 总是说,在她的眼里只有患者,没有身份。 这样的心性,也让她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若是自家王爷给力一些,说不定明年王府便能添丁了。 所以,她就怕自己看不到这一天,没法和死去的娴妃交代! “又有严重。”苏映月的目光专注地盯着显示器,正在确认囊肿大小。 如春嬷嬷闻言一颗心并没有放下来,而是紧张地盯着苏映月一眨不眨的眼睛。 “王妃,您不要安慰老奴了。” 苏映月其实已经估算出囊肿的大小,大概在四厘米左右,只是她需要等机器核实后,在确定最终切除方案。 但她听到如春嬷嬷略显丧气的地语气,便抬眸朝如春嬷嬷看去,解释道。 “不是什么大事,但可能需要做胸腔镜手术才能痊愈,所以您老可能要在继续喝一个月的粥了。” 如春嬷嬷闻言浑浊的眼睛便是一亮,“阿弥陀佛,别说让老奴和一个月的粥,就是让老奴从此吃素都行。” “那可不行,这样对身体可不好,而且这段时间,你必须按时吃饭和吃药,将身体调整到最好的状态。”苏映月毫不留情地斥责,还假意地瞪了一眼如春嬷嬷。 这时,机器核查结果也出来了,是4.3厘米,与她估算的差不多。 “嗯!”如春嬷嬷被王妃这一说,心彻底踏实了。 这时,门外传来桑菊特意杨高的声音。“点珠姐姐,您回来啦?” 苏映月闻言,赶紧将迷你CT机收好,正好她也用完了。 她看见如春嬷嬷乖乖地喝着粥,才放心地回了房间。 而苏映月前脚刚离开,宗政逸后脚便也来如春嬷嬷这里。 他目光四处逡巡一圈后,才干巴巴地在如春嬷嬷这里站了一会儿。 如春嬷嬷见状心里便是一阵欣慰,于是语重心长地劝道:“王爷,不管王妃从前如何,但她肯改过自新,又一心待你。就算魏姑娘再好,但您和王妃木已成舟,您要珍惜当下啊!” 宗政逸听了,眼底冷了几分,但面上却不显。 这个女人,究竟给如春嬷嬷灌了什么迷魂汤药?! 而且才短短几日,苏映月竟然将王府的人心收拢了大半。 这个女人不是想要和离么? 那么她还费尽心机地搞这些小动作,又是为了什么?! 被宗政逸再次怀疑动机的苏映月。 此时她正一脸懵逼地看着杨管家指挥着小厮,一箱又一箱地往她的屋子里抬东西。 直到她看见,小厮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将宗政逸的锦袍、中衣、亵裤放进了她的衣柜,她眼角一抽终于不淡定了。 这冷面王爷是想干什么?! 她清越的声音忽然一冷,再看向杨管家时,眼底已经没了笑意,一副被人侵占了领地的模样。 “杨管家,宗政逸这是什么意思?!” 杨管家见王妃这个神情,老脸便是一愣。 王妃竟然一脸嫌弃?! 这时,宗政逸若寒霜低沉冷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就是你看到的意思,身为本王的王妃,本王与你同睡一房有何不可?” 他疑心刚起,便开始后悔今儿鬼使神差的决定。 正准备让杨管家将自己的东西,从秋霜院撤走,便听到了苏映月满是嫌弃的语气。 于是,一股邪火便猛地被拱了起来。 等他回过神时,人已经来到了苏映月的卧房门前,话已经脱口而出。 杨管家这个人精,一看王爷和王妃竟然意见不统一。 他便一个手势,将屋子里的小厮全部散了个干净,自己也赶紧逃离了这没有硝烟的战场。 苏映月见下人都不在了,莹润的小脸染上了一丝怒气。“王爷,如春嬷嬷一恢复健康,我们可是要和离的,所以我们还是名存实亡的好一些。” 她看着宗政逸冷厉紧绷地轮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在他紧绷地唇角看出了一丝不自然。 但她才没心情,管这个想要自己命的冷面王爷在想什么。 “什么都已经发生过了,你和本王说名存实亡。”宗政逸彻底被苏映月一副要划清界限的举动,在他刚压下的邪火里,又添上了一把柴,他最后一丝理智也终于被这邪火吞噬。 苏映月被宗政逸这句话噎得,半天回不过来神。 只要一想到自己穿越的第一天,自己对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体流鼻血,便又尴尬又狼血沸腾。 就这份羞耻,便让她无言以对。 宗政逸见苏映月滚烫地双夹,唇角微不可寻地翘起,理智终于再次回笼。 “你也别对本王有太多的肖想!本王不过是希望在如春嬷嬷养病期间,顺了她的心思而已。 既然你也希望如春嬷嬷早日康复,那便也别为这些小事,再去烦她!” 话落,宗政逸心情舒畅地出了秋霜院。 苏映月看着杨管家,又带着小厮进房张罗开了,便忍不住一阵烦躁! 那以后,她岂不是天天要对着,他那张如更古不化冰雕一般的脸?! 这个王妃当的还真是没有半点人权,还是要趁早合理才行! 看来她的计划必须再加快一些进度才行了。 只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适合开医院的门面,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苏映月不知不觉竟走出了王府,等回过神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身旁店铺的牌匾——天下第一藏书阁。 既然门面的事,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 反正她已经走到书肆了,不如进去淘几本自己没有的书,提升提升精神力也算白出一趟门。 于是,她提着裙摆就进了天下第一藏书阁。 “掌柜,这本、这本,还有这本……”苏映月一连点了十几本书, 掌柜见状立刻喜笑颜开,“好,我都帮您包起来。” “不,这些是我不要的。”苏映月淡淡地说道。 掌柜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了个干净,这不是拿他消遣呢嘛! 看她一身锦衣华服,原以为是个大主顾,所以才特意亲自来招待,没想到是个来这里消遣人的无聊贵妇。 这样一想,他便虎着个脸,随手点了个小伙计过来侍候。 他刚要抬脚离开,苏映月后面的话,便让他立刻肠子都悔青了! “除了那十几本,这一墙的书只要不重复的我都要了。”苏映月心满意足地看着小伙计道。 她还有这么多书架没有挑,看来将精神力提升到高级末期应该不难。 但眼下,在消息闭塞的古代,她需要消息,所以她急于需要精神力达到中级末期。 毕竟如果能和兽类沟通的话,她便可以凭靠鸟类,收集一些自己需要的消息,甚至可以帮自己将消息散发出去。 而小伙计看着苏映月的眼神,简直如看财神一般。 因为他们的书店,每卖出一本,陪同的小伙计便能得到一本的奖励。 而且每次但凡有衣着华丽的顾客进来买书,掌柜的每次都会亲力亲为。 只有那些掌柜看不上眼的,才能轮到他们这一群小伙计。 没想到,自己这一次竟然撞了这样的大运! 第25章 偷人 小伙计看着苏映月,立刻恭恭敬敬地开口道:“这么多的书,本店可以帮您送到府上,您若方便可以留下府里地址,而且……” 还不等小伙计说完,掌柜的便抢过了话头,“而且您若是还想要其他的书,我们每个月可以将最新的书单送到贵府的府上。” 苏映月虽然犯不上和一个陌生人置气,但是看着掌柜的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她瞬间猜到了这中间丰厚的利益。 她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小伙计,他虽然面容憔悴眼下乌青,但是一身粗布衣服干净清爽眼睛明净。 “行,那以后就让他每个月将书单送到秦王府。”这样深陷泥潭里,却依旧努力用最好姿态生活,这样的人让她忍不住想帮一把。 于是她说着伸出食指,在空中点向了小伙计。 掌柜笑得灿若菊花的脸顿时一僵,尤其在听到秦王府时,在看伙计的眼神已经不是羡慕而是嫉妒了。 苏映月看的清楚,也想起了这个时代的不公。 于是,她挑唇一笑,不怒自威。“这小伙计看着就顺眼,以后我买书便认准他了,对了书单这次便和这些书一块送到秦王府吧!” 掌柜的在听到这句话,瞬间领悟了苏映月的言外之意,他立刻收敛了脸上多余的表情。 但听到,她现在就要书单,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小伙计一脸感激地看着苏映月,再开口便自动地称呼,“那小人,送送贵人。” 苏映月点了点下巴,从容地走出了天下第一书堂。 “小的明白,贵人是在帮我,虽然小的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您但凡有用得着小的地方尽管开口。” 小伙计也是个聪明人,自然也清楚苏映月刚才是在维护自己。 而且有了她那句话,无论他去那家书肆,身后站着这样一个显贵的客人,掌柜都会重视他,所以天下第一书堂的掌柜不蠢的话,也不会再为难他。 苏映月看着小伙计不卑不亢朴,却一副感恩的模样,眼角微弯笑得很温和,“眼下,还真有一件事麻烦您,我想在京城繁华的地段找一家独栋门面,最好带后院可以住人,你可以帮我留意一下。” 小伙计听后,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小的还真知道一个。”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便能帮到自己的贵人。 苏映月原本也只是想让他安心,没曾想这小伙计竟然真的知道。 于是,俩人一拍即合, 小伙计带苏映月到了,一间门可雀罗的酒楼。“贵人,就是这里了。” 苏映月抬头,打量了一眼这间四层小楼,眼睛便是一亮。 小伙计见状,立刻压低了音量提醒道:“小的虽然知道您不差钱,但您若是将喜欢写在了脸上,肯定会被当冤大头多宰您一倍的价钱。” 苏映月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立刻收了脸上的欢喜,压下了嘴角,一副挑剔不好说话的模样。 然后她压低了音量,感激道:“多谢,其实我不缺小钱,但是大钱还是很缺的。” 小伙计见贵人这么配合,心头一热脱口而出:“您若信得过,便由小人帮您砍价。” “那就劳烦了。”苏映月果断地点了点头。 她觉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况且这小伙计知恩图报,而且的确懂得几分生意经。 而且她也有心,想看看这小伙计的能力,若是可以她医院正缺一个人品端正能力好的人。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必须靠得住。 与此同时,秦王府,听雪园书房里。 余成岭将烫金的请帖,递到了秦王的手中。“宁安公主邀请您和王妃,明日一起去公主府用午膳。” 宗政逸眉头轻触,皇姐最不喜欢苏映月了,怎么会忽然邀请她一块用碗膳? “将请帖送到王妃的手上吧。” 不到片刻功夫,余成岭又回到了书房。 “王爷,王妃出府去了,我将请帖交给桑菊了。” 宗政逸闻言淡淡地抬起了漆黑的眸子,眉头微蹙,虽没有接话,但似瞪等着余成岭继续说。 但余成岭这憨货,就傻愣愣地回看着宗政逸。“王爷,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宗政逸眉头一跳吗,脸色瞬间阴沉,“滚!” 待余成岭出了书房,宗政逸才沉冷道:“查!” 话落,一道人影便飞掠出了秦王府。 宗政逸起身,拿着书的手负在身后, 他古井不波的眸子似看着窗外的葱翠绿树,微拧的眉头又似在沉思。 苏映月此时也心情愉悦地,透过二楼的窗户眺望着后面的酒楼自带的园子。 不得不说,园子虽小,但是景色却格外雅,想必老板当时也是废了一番心思的。 当然最惊喜地是价格,这小伙计看着淳朴,却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最后竟然仅用五百两就买下了这四层楼。 她越发确定自己捡到了宝,看着小伙计的目光越发明亮璀璨,猜测道:“以前做过生意?” 许是这目光太过火热,小伙计被看得一张脸红到了脖子,语气平淡中透着一丝伤感道:“父亲做过生意,只是后来被人骗光了祖产。” 虽然他极力掩饰,但是苏映月还是看见了他眼底的无奈和悲伤,。 于是她语气诚恳,指了指这间酒楼道:“既然如此,愿不愿意到我这医馆聊里当个掌柜?” 苏映月觉得,这小伙计不过是潜龙在渊,早晚不是池中之物。 这一次,他在低谷时被自己遇到,她还真的是撞大运了。 小伙计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是一片惊喜之色,“原意!我叫安子瑜。” “苏映月,合作愉快!”苏映月说着,眉眼微弯唇角挑起一抹甜美的弧度。 “子瑜,绝不会辜负苏姑娘的期望!”安子瑜抿唇一笑,白皙的清秀的脸洪城了煮熟的虾子。 忽然,苏映月听见一阵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 随即眼底一凝,今天分明没风! 这时,安子瑜语气略带几分歉意。“苏姑娘,子瑜书肆的工作还得做到月底。” “嗯,这里重新布置也需要不少时日时间。”苏映月说着,抬眸刚才听到的声音看去,对面是空空如夜的房檐。 她不会听错,只能说那个人眨眼的功夫,便已经离开了。 苏映月眸色沉了几分,不会是宗政逸这位精神分裂的王爷跟踪她吧? 这样一想,她便和安子瑜匆匆告别变回了王府。 她一路哼着小调回了秋霜院,刚想推开自己的房门,便看到桑菊不停地跟她眨着眼睛。 苏映月瞬间心领神会,刚想蹑手蹑脚往后退,调转方向去如春嬷嬷那里。 吱呀—— 门却在这个侍候打开了。 “苏映月,你这刚回来是准备去哪儿呀?”宗政逸冷嗤道。 苏映月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扯唇嘿嘿一笑,“去看看如春嬷嬷。” “那你刚才去哪儿了?”宗政逸放在桌子上的手,在袖子里狠狠地攥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一片青白。 一刻钟前,高抵跟他禀报:“在朋悦来,王妃和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似相谈甚欢,那少年是天下第一书堂的小伙计。” 还没和离呢,这个女人便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苏映月笑得有几分咬牙切齿,但还是乖乖地回答道:“买书。” 宗政逸闻言,脸色便是一沉。 这女人说谎! 就在他想要发作时,杨管领着两个小厮,将两大箱子书抬道了秋霜院子里。 “王妃,您在天下第一书堂买的书,想放到哪里?”杨管家立刻站在门口,弯腰恭敬地询问道。 "书房吧。"苏映月说着,趁机去了书房。 宗政逸看着严严实实的箱子,暗暗在袖子里朝着箱子挥出一掌。 咔! 其中一个箱子应声裂开,箱子里的书便哗啦啦地洒了一地。 他长眉一扬,沉冷的脸色微缓。“喜欢看书?” 第26章 宴请 苏映月闻言,刚想溜的步伐便是一顿。 对于这个时代,她虽然不了解,但是像书这种奢侈物,一定是王孙贵胄的藏书孤本最多。 想到这儿,她碎芒滢滢地看向了宗政逸,“是呀,你的书房里的书,我可以去看吗?” "嗯。"宗政逸薄唇紧抿,轻点下颚。 府邸有书,省的她到处乱跑! 况且,不过是让她看看,她又不会把书吃了。 苏映月弯眸一笑,“谢了,就算我们和离了了,你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疑难杂症我免费帮你看哈!” 宗政逸闻言,眉头便是一跳,漆黑的眸子便是一沉。 这个女人还能不能盼自己点好?! 苏映月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先去看一看了,“王爷,您先用完膳,我先去你的书房开开眼界。” 话落,她迫不及待地朝着听雪园走去。 这时,高抵如鬼魅一般,忽然落在了宗政逸身后。 “王爷,刚才来送书的小伙计,便是和王妃在鹏悦楼相谈甚欢的少年。” 宗政逸从鼻子里冷嗯一声,不耐地挥手让他退下。 她喜欢柔弱清秀的少年? 随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苏映月喜欢什么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她只要一天还是秦王妃,那么她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安分守己! “看来,苏映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想到这儿,宗政逸步履清浅地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而苏映月一进宗政逸的书房,便惊喜地发现, 这里的每一本书她都没有,刚才那书单里也都没有。 嘿嘿……既然是宗政逸主动的,那么她便不客气了。 随着她圆润白皙的指头轻划过的书,一本书接着一本书地消失在原位,直到整个书架的书全部消失,她才抿唇满足一笑。 然后一眼发现了窗的美人榻,便慵懒斜躺好,双眼一闭。 她便再次回到了图书室,愉快地将一本本书复印装订,又将复印完的书,默念着书回到书架上。 苏映月原本也只是想试试,没想到即使自己在现实世界没睁开眼睛,也可以将东西送出去。 于是,她便甩开膀子开干, 最后的结果是,随着她精神力的提高,加之她本就在留意周围动静,所以她一下听到了,宗政逸越来越近得呼吸声和清浅至极的脚步声。 于是,她猛地睁开了眼睛,随即她看着一地狼藉的书傻了眼。 她不是想,这些书物归原位吗?! 吱呀—— 门在这个时候打开。 苏映月甚至听到宗政逸抽了一口冷气。 空气仿佛凝滞,一片尴尬地静谧。 苏映月咧嘴一笑,笑容假到她自己都不忍直视,“我说……我想帮你分类整理一下,你……信么?” “你觉得我信么?”宗政逸声音沉怒,还透着几分无力。 他刚才,为什么要嘴欠? 看这个女人喜欢看书,就鬼使神差地让她来自己的书房看书?! 苏映月知道自己理亏,赶紧将宗政逸扶到美人榻上,一脸谄媚。“要不您先歇会儿,我这就收拾。” “嗯,但我渴了。”宗政逸长眉微扬,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紧绷的唇不觉间掀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苏映月乖乖地去给宗政逸倒了一杯茶,才又安书籍类型分类,一本一本地收回了书架。 宗政逸慵懒地一手支着额头,另一手随意地拿着一本书,但书却一页也没有翻,低垂的眸子似在看书,其实却不觉间黏在了她艳烈的红影上。 苏映月干脆将碍事的袖子,撸到了手肘后,露出了洁白纤细的小臂,漂亮的小脸满是专注,一双如水的眸子盈满了星芒。 宗政逸不觉间,看的有些走神。 这张脸,他朝夕相处了五年,并不是没见过素颜,但从未觉得惊艳夺目。 但自从她出现,即使是顶着那一张艳俗的妆容,这一双眼睛也仿佛盛满了璀璨的星河。 苏映月似感觉到了宗政逸的目光,茫然夹杂着几分询问,回望了过来。 宗政逸立刻淡淡地收回了视线,眉头轻蹙,一脸不耐:“茶凉了。” 苏映月闻言,眼角一抽。 她收拾这满地的书,腰都快折了,结果这个精神分裂的王爷,竟然还要一遍又一遍的折腾自己给他倒茶! 他这是赤裸裸地报复啊! 苏映月虽然不满,但还是乖乖地去叫了一户热水,又特意试好了水温,才皮笑肉不笑地递到他面前,“王爷,请喝茶。” “嗯,不错,下次就这温度。”宗政逸起身优雅地喝了一口茶,茶杯遮住了他邪肆而又得意的笑容。 苏映月听了,顿时炸了毛。“怎么还有下次?!” 宗政逸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的书,深邃的轮廓冷沉了几分,“书的数目好像不……” 苏映月还不等宗政逸说完,立刻弯眸一笑,梨花绚烂,“一日夫妻百日恩,不就是倒茶嘛,以后我包了。” 靠! 她为了提升精神力,真是节操碎一地。 “晚膳还没吃,忽然饿了,手也没什么力气。”宗政逸俊美如斯的脸上,明明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息,却能讲这么无赖的话,说得这么风轻云淡。 苏映月刚想反抗,他便幽幽地扫向了地面,她只能投向,嫣红的唇裂出了一个夸张地弧度。“好,我帮你布膳。” 她收回那句,他头脑热她免费治疗那句,他若是敢找自己治病,她一定给他开最苦的药,扎最疼的屁股针! 两个时辰后,她摇晃着僵硬的脖子,终于将书都分类摆放好了。 她打了个哈欠,“收拾好了,我先回去睡了,你慢慢看!” 趁着刚刚整理的功夫,她早就偷偷将其他的书都拿出来了。 宗政逸闲适悠然地在书架前走着,被分类摆放的书籍,似乎再用时,寻找起来也会更加方便了。 他不禁牵了牵嘴角,不得不说她聪明的让人很舒服。 不过,她唯独对自己,充满了敌意,但他已经知道她的软肋了。 “你跟着我干嘛?”苏映月不满地瞪着眼睛,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宗政逸的脸如高冷的谪仙,沉冷地吐出两个字:“睡觉。” 苏映月:“……” 这样的脸,说这样污,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好吗? 直到回到房间,苏映月睡在矮榻上,宗政逸心安理得地占了她的床,她才明白他为何这般坦然! 这一夜矮榻太硬,苏映月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天蒙蒙亮。 她好不容易有了困意,但宗政逸这王八蛋,竟然去院子里练剑! 她现在的听力,本就超越常人,那呼啸割裂空气的声音,对于她来说简直是震耳欲聋。 最后,她去给如春嬷嬷看病的时候,就是顶着这样一双黑眼圈。 但王府里的下人,但凡看着她揉着腰,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边都是清一色笑得暧昧,还不忘跟她道一声,“王妃,恭喜。” 苏映月一脸懵逼,他们恭喜自己什么? 喜从何来? 但她已经没有精力去计较,她实在太困了。 等她忙完已经到了晌午,连午膳也不能阻止她好好睡上一觉。 但她刚将自己丢上柔软的床上,桑菊的声音忽然在头顶上响起:“王妃,这时长宁长公主邀请您和王爷,今天一起去公主府用晚膳。” 苏映月闻言,仰天长叹:“还让不让人活了?!” 原主记忆里,这长宁公主最是爱护自己一母同胞的皇帝,所以最是看不上拆散了自家弟弟姻缘的原主。 所以不管是宫宴、还是家宴,但凡能给原主难堪,这位长公主绝不带心慈手软的。 她倒不怕是,只是她真的想睡觉。 “王妃,您别怕,如春嬷嬷说要陪您和王爷一块儿去,叫您安心。”桑菊赶紧开口提醒道。 于是,她便桑菊和如春嬷嬷从床上揪了起来,又是沐浴香薰,又是梳妆打扮,一套折腾下来,竟然到了赴宴的时间。 第27章 纳妾 “还没好么?”门外传来了余成岭催促的声音。 “好了,这就来。”如春嬷嬷声音里透着一丝愉悦,打开了房门。 吱呀—— 宗政逸漫不经心的目光顺着声音看去。 他知道不浓妆艳抹后的苏映月很美,但没想到她竟然可以这样美。 美的如蔚蓝天空中艳烈的骄阳,明艳而又肆意,坦荡不矫揉。 但他一直觉得,女人应如交接的月,淑雅内敛像魏初雪那般。但直到这一刻,他莫名觉得这样肆意和坦荡,让他觉得表里如一的真实。 不会口是心非,更不会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他去猜。 她从来都是赤裸裸的……想和离。 如春嬷嬷看见自家王爷的反应,满意地眯眼一笑。 几人一出秦王府大门,如春嬷嬷便赶紧拉着桑菊,坐上了后面的马车。“王爷、王妃,毕竟是去公主府,您们还是同乘一辆马车的好。” 宗政逸冷冷地扫了一眼百姓,他们虽然爱戴立下赫赫战功的战神,但他们更多还是敬畏。 所以他只是一眼,王府门外虽然人头攒动,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但百姓们的目光,依旧满眼惊艳地黏在了苏映月的脸上。 他本就冷冽紧绷的轮廓越发黑沉,弯腰进入车厢的动作便是一顿,朝着苏映月伸手,不耐地催促道:“还不上车?” 身为他秦王妃,她就这么喜欢被人抛头露面? 苏映月只觉得宗政逸这脸变的莫名其妙,也懒得搭理他。 所以她没有伸手,而是自己提着宽大拽地的裙摆,如微风中的牡丹裙裾蹁跹地踩着马车凳,几步上了马车。 宗政逸垂眸收回了手,漆黑的眸子也沉了几分。 她还真是坦荡的……一点都不给他颜面! 他刚想发作,苏映月竟然靠着马车壁秒睡了。 宗政逸:“……” 尽管他额头青筋暴跳,但他还是端坐好,双拳紧握没有叫醒她。 忽然,马车一阵颠簸。 原本靠着马车壁的苏映月,脑袋一阵晃荡,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宗政逸的肩膀上,他身子便是一僵。 他刚想推开她,她浓密纤长的睫毛便轻颤着,嫣红水润的唇便还吧嗒着嘴,呢喃道:“嗯……这个枕头舒服,昨晚真的是硌死我了。” 他心底刚刚升起些许的旖旎,便因为她这句梦呓烟消云散。 但她身上干净独有的气息,却霸道气侵占了他所有的呼吸,原本散去的旖旎却如烧不尽的野草,越发疯狂滴生长。 陌生的情绪,让他焦躁地看向车窗外。 终于,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公主府门前。 宗政逸垂眸想叫醒苏映月,但看着她晶莹剔透如樱桃的红唇,嗓子有些口干。 但他的目光落发现肩头可疑的水渍时,一向洁癖的他,竟觉得她睡觉时娇憨的模样,还挺可爱。 他被自己心底的想法吓了一跳,别扭地沉怒道:“你的口水都流到我的锦袍上了!” 苏映月一听到宗政逸的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睁开了眼睛。 发现自己竟然靠在他的肩头,赶紧轻咳着往外挪了挪屁股。 她随即察觉到了,他陡然散发出冰寒的气息,才尴尬地发现了他肩头可疑的水渍。 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这么尬过,自知理亏,跟进赔笑掏出手帕,“我帮你擦……” 宗政逸不等她说完,已经起身下了马车。 苏映月心虚地收回了手,也赶紧跟着下了马车,想着道个歉,宗政逸已经独自进了公主府。 幸好如春嬷嬷在,轻车熟路地扶着她进了公主府内院,直奔晚膳的院落。 她原以为,今天的晚膳,只有他们三个人的。 没想到,长宁公主还邀请了两对夫妻。 这两位夫妻,便是驸马爷的两个弟弟和弟媳。 因为她是最后一个到的,所以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她看来,但在看清她的脸时,众人便是一愣。 虽然京城最近有传,秦王妃美若天仙,但一众贵妇只以为这是苏映月的把戏,并未往心里去。 但今日一见,他们差一点都没认出她来。 而且,女人一旦美的明艳,便会有一种侵略性。 但苏映月的美得明艳热烈,坦荡而又不娇柔,竟是连女人看了也会喜欢。 苏映月在众人目光中,端庄而又落落大方地走向了宗政逸。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变暗,院子里已经点了灯, 宗政逸看着苏映月一身红色锦袍款款而来,弯眸盛满了灯光,像广袤的夜空,静谧而又流光溢彩。 他发现驸马爷和驸马爷的两位弟弟竟也看痴了,眉头不悦地一拧。 她就这么喜欢招摇过市吗? 长宁公主看到驸马爷也在看苏映月,手便在桌案下狠狠地拧了驸马爷的腿。 被拧痛的驸马爷身子一颤,面上不显,却赶紧收回了视线。 他笑得温文尔雅,帮长宁公主布菜,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安抚道。“阿莫,息怒,太医可是说您不能动气。” 长宁公主这才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冷冷地看向了苏映月,意味深长道:“还真是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 她一句话,终于将众人拉回了现实。 “但是身为正妻,颜色再好看又有何用?为夫家传宗接代才是正事!”开口的是驸马爷的二弟的媳妇刘氏。 二弟媳妇张氏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目光还若有所指地看向了苏映月的肚子,“王妃和王爷都结婚五年了吧?” 苏映月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位夫人,漂亮的脸蛋不见一丝恼怒,好赞同地点了点头,“五年了。” 长宁长公主倒是提醒了她,是不是她帮宗政逸纳上几房美妾,他是不是就不会占着自己的床了? 温刘氏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于是说出的话越发不客气,“既然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怎么 还能让秦王的后院空置着呢?” “就是呀,我可听说,前段时间你竟因为嫉妒,将你嫡亲妹妹给打出王府了。”温张氏看二嫂刘氏这么过分的话,王妃都没有生气,便也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 苏映月眉毛微扬,一脸的无奈,“本宫也原想成全,我嫡亲妹妹对王爷的一片痴心。 但她到了王府里,第一天便私下教训本宫的贴身侍女,甚至连她的侍女,也可以骑到了本宫的大侍女头上作威作福。若是本宫这位做嫡长姐纵容,才是不负责吧? 毕竟她这无拘无束的性子,若是那天冲中的是其他皇亲国戚,恐怕就不是几个耳光便能了事了吧?” 一句话将温张氏堵得哑口无言,而且还显得他不懂规矩,像一个听信谣言的长舌妇。 苏映月随即看向了温刘氏,“不知您家族可有适婚的……” 宗政逸仿佛洞察了苏映月的意图,绯色的薄唇云淡风轻地道:“皇姐,我们圆房还不足月。” 苏映月纵然是现代的灵魂,在听到这句话,老脸也是忍不住一红,羞恼地瞪着宗政逸。 然而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便成了打情骂俏。 温刘氏便看苏映月越发不顺眼起来。 难怪做出这副大方的模样,原来是知道秦王会拒绝,心底忍不住一阵嫉妒! 毕竟寻常男子,早就巴不得正妻大度地替自己多纳几个美妾了,没想到他竟会主动拒绝。 长宁公主惊愕地看着宗政逸,他拒绝纳妾在她意料之中,但是啊逸看苏映月的眼神,让她越发觉得,这小子似乎真的如京中传言,对苏映月上心了? 不过,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谁能不在意和自己第一个行了周公之礼的人呢? 第28章 早产 她的驸马温鸿飞,不也是对教导他通人事的侍女,格外不同吗? 想到这儿,她心中就是一阵憋闷,呼吸竟然也不是很舒畅。 但长宁公主也没当回事,只当是心理作用。 于她目光凌厉地打量着苏映月,这丫头虽然不画艳俗的妆容后的确很美,但顶多是个漂亮的草包! 除了容貌,哪里能配得上她的皇弟? 苏映月看出了长宁目光中的挑剔和不满,来之前她也做好了心里准备。 况且就算是银票黄金,也不能做到人人都爱,不是还有不少人视如粪土么? 所以,她自然也不会自寻烦恼。 但如春嬷嬷也是看着长公主长大的,如何看不出长公主的意思。 她不希望长宁公主在继续为难王妃,便也帮腔道:“长公主,王爷和王妃最近一直很努力,您看王妃眼下都乌青了。” 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好不容易生了升温的趋势,明年她还要照顾小王爷或者小公主呢,可不能由着长宁公主胡来。 在场的众人,也知道如春嬷嬷身份的特别,王爷可是当着长辈供养在府里的,还有专门的侍女和院子。 而且,秦王为了给够如春嬷嬷体面,连本本应该属于秦王府女人管理的庶务,也都悉数交给如春嬷嬷打理的。 所以如春嬷嬷话落,一片安静没人敢出言顶撞。 而且目光也齐刷刷地落在了苏映月乌青的脸下,而她暗暗地揉着腰身的动作,落在众人眼里更是验证了如春嬷嬷的话。 苏映月本想趁着如春嬷嬷说话,赶紧喝一口水,但如春嬷嬷这句太过赤裸直白的话,差点没吓的她将嘴里的酒液喷出来。 难怪今日王府里的侍女和小厮,都用那暧昧的眼神看着自己,再看众人落在她揉着腰的手,她的手便像被烫了一下。 咕噜噜—— 她肚子不满地抗议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愤。 苏映月捂着脸,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她虽然猜到会是一场鸿门宴,但也绝不会想到一个个吃饱了撑的,干聊不吃啊! 如果早知道这样,她来得时候哪里会空着肚子? 宗政逸看着她一脸尴尬,漂亮的眼睛满是幽怨,便长眉微扬,唇角为不可寻地勾起。 他一边优雅地抬往苏映月的碗里夹着菜,一边沉缓地开口道:“王妃最近的确是受累了,多吃一点。” 苏映月第一次,觉得宗政逸的声音犹如天籁,她垂眸道谢,“谢谢,王爷。” 她真的是又饿又困,已经顾不上太多,只能尽量让自己吃饭的动作看着优雅一些。 如春嬷嬷欣慰地看着王爷知道关心苏映月,终于露出了姨母笑。 长宁公主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她这位皇弟什么时候转了性,竟然会这样心疼一个女人? 而且如春嬷嬷是母妃留下的人,她竟然也向着苏映月?! 这草包,究竟给皇弟和如春嬷嬷灌了什么迷魂汤?! 吃饱喝足的苏映月,终于笑盈盈地抬眸,看向了首位的长宁公主。 “皇姐,臣妾明白您的意思,其实臣妾觉得多选一些王爷喜欢的回来女子,替王爷开枝散叶没什么不好。”她语气不卑不亢,甚至一副十分赞同的模样。 反正她是要和离的,又怎么会在意宗政逸后院多几个女人? 况且,他没有时间烦自己最好。 长宁公主闻言,眼底划过一抹惊疑,随即探究地看着苏映月。 这草包是转了性了? 但随即感觉到,宗政逸周身的寒气失控地肆虐,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人冻碎。 莫名地,竟觉得这二人的心境像似颠倒了一般,更在意对方的,换成了自己的皇弟,而苏映月竟然一副无所谓的轻松? 还是她的欲擒故纵?! 想到这儿,她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目光灼烫。 苏映月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冰火两重天的夹心汉堡。 “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三妻四妾么?”她赶紧压低了音量,用只有两人能听见得音量解释道。 宗政逸闻言轮廓瞬间紧绷,垂下的容颜与夜色融为一体,寒气瞬间化成了可以搅碎人骨的戾气。 “时间不早了,阿姨便先带映月回府了。”他说着便一把拽着她的胳膊起身。 长宁公主看出来啊逸是真的生气了,毕竟是自己疼大的弟弟,终究不是忍心让他为难不快。 但她刚刚起身,才八个月的肚子,竟似挂了千斤坠一般又沉又痛。 只是瞬间,一张脸瞬间惨白如纸。 苏映月见状,立刻起身上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听诊器。“全部让开,保持安静!” “你当你是谁啊?!”温张氏借着这个机会,开口呵斥道。 话落,温张氏便觉得后脊一寒,回头就迎上了宗政逸阴鸷如毒蛇一般的目光。 她只觉得身体的血液似瞬间被冻结,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在多说一句话,躲到了自己夫君身后。 驸马温鸿飞曼联第慌乱,赶紧命人去请御医。 而苏映月正专心地数着胎心跳,肚子里竟然有两个宝宝,一个一分钟不足一百下,另一个更是不足九十下,看来是孩子缺氧导致地早产。 “公主要生了,有没有提前准备好产房和稳婆?”现在苏映月是唯一镇定自若的。 因为她笃定的语气,其他人也是下意识地服从着苏映月的安排。 “还……没准备。”温鸿飞脸色惨白,眼底满是急色。 如初嬷嬷走到长宁公主另一侧,低声在她耳边安慰道,“相信嬷嬷,只要有王妃在,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长宁公主发丝凌乱地黏在额头,疼地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但是如春嬷嬷的话,她还是听了进去。 于是,近乎本能地捉住了苏映月的手,“我……我信你。” “赶紧安排人烧热水,用草木灰将一间房子收拾出来做产房。”苏映月立刻扬声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话落,又从袖子里掏出了微型吸氧机。“如春嬷嬷,您帮忙拿一下。” 苏映月看着一脸慌乱地温鸿飞,淡淡地道:“还不快去找稳婆?!” 温鸿飞这才如梦初醒,忙点头应着,“对,对。” “没想到,王妃一个没生过孩子的,竟然比我们这些生过几个孩子的还专业!”温刘氏看着冲在最前面的苏映月,阴阳怪气地道。 她其实是怪,苏映月表现太过,显得她这个弟妹无能又没用。 温张氏悄悄地退出了院子,朝着婆母所在的院子小跑而去。 她一闯入老太太的房间,便添油加醋一番。 温老夫人一听,满脸褶皱气的直颤。 就算莫如兰她是嫡长公主,但是她肚子里的可是他们温家的长孙,可不能由她胡来!“快,赶紧把吴婆子叫上。” 这吴婆子,是京城里有名的神婆。 之前她便和温老夫人说过,长公主这一胎怕是艰难。 当时,她听了只觉得晦气,如今想来,这吴婆子一定是有几分能耐的。 等温老夫人和吴婆子赶到的时候,温宁公主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产房。 他们才将温宁公主扶进房里,这我婆子却一顿掐指嘴里念念有词着,随即看向了温老夫人。“温老夫人,公主今天是冲撞了太岁,若是想 让大人小孩平安的话,我得先替公主向太岁告罪才行,否则即使生了,也只能是死胎。” “那就劳烦吴神婆了。”温老夫人一听,赶紧往吴婆子手里塞了十两银子。 吴婆子见了,仿佛一副什么也不在意的世外高人模样,但还是一边将银子收好,一边掏出了几张黄色的符纸。“将屋里的人清干净。” 温老夫人听了,对着下人怒吼道:“没听到吴神婆的话吗?都还愣着干嘛?” 第29章 求她 不一会儿的功夫,苏映月和如春嬷嬷便被几个婆子硬请出了房间。 苏映月脸色阴沉漆黑,冷冷地看着温老夫人道:“老夫人,温宁公主现在还可以顺产,若是再耽误下去,会一尸三命!” 温夫人没见过苏映月,此时本就心急如焚,在听到她这句话顿时双眸冒火。 温张氏在院子里没看见秦王,便立刻在温老夫人耳边嚼舌根道。“她就是秦王妃,公主动了胎气,多半就是被她气的!” 温老夫人一听,眼底已是熊熊烈火,皱吧的老脸哆嗦的越发厉害了起来,“秦王妃,这里是公主府,不是秦王府!送客!” “请吧!”温张氏眼角尽是得意,亲自上前赶人。 苏映月担忧地看了一眼长宁长公主。 “秦王妃,您不是想让家丁请你出公主府吧?!”温张氏见苏映月不说话,以为她是心虚,语气也越发不客气起来。 桑菊立刻气呼呼地上前,扶着苏映月就往门外走:“王妃,我们回府吧!” 随即她还不忘扭头,嚣张道:“有你们求我家王妃的时候。” 温刘氏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当你们王妃是再世华佗呢?!” 众人听了也忍不住一阵大笑:“哈哈……” “好了,老三家的,还不送秦王妃出府?!”温老夫人压着怒气,直接开口轰人。 苏映月心底虽然气,但是也清楚原主的确草包了一点,这些人又没人知道她会医术。 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她想救一个人这么难。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搜索着宗政逸的身影。 这个时候,他竟然不在! 最后,她给如春嬷嬷留下了一个微型氧气机,希望这氧气机能为孩子延长生存时间,等她来抢救。 如春嬷嬷一想起,张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王妃都能妙手回春。 她比任何人都相信王妃的医术,所以她看着温老夫人扬声道:“温老夫人,三思啊!王妃可是张御医关门弟子。”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苏映月。 但温老夫人想着她刚刚恶毒的话,和长宁公主的关系,况且她又这么年轻,仍是坚持道:“送客!” 苏映月就算想救人,但也是有自己脾气的。 于是,她脊背笔挺,身姿从容地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这时,驸马温鸿飞终于请来了稳婆。 稳婆一进产房便傻了眼,尖叫出声“啊!” 温夫人听到尖叫声,脸色便是一阵惨白,拉住了要冲进产房的温鸿飞。“里面晦气,你不能进去!” 说完,她便在温张氏的搀扶下进了产房。 “温夫人,我尽力了,是太岁不愿意原谅公主。”吴婆子原想不就是生个孩子,趁机捞上一笔。 没想到自己刚灌了一碗符水,长宁公主竟然脸色铁青地昏过去了。 “老夫人,公主已经出气多近期少了,怕是没力气生下孩子了。”一旁的稳婆实话实说道。 丑话她得说在前面,可不能坏了她的京城金牌稳婆的名声。 温老夫人听了,眼睛一翻,人便晕了过去。 “母亲!”温张氏赶紧扶住温老夫人。 温鸿飞听到里面的动静,再也顾不上什么顾忌,冲进了产房,就看见了产房乱成了一锅粥。 “太医院章院判来了。”这时,去请御医的小厮已经小跑着回来报信了。 温鸿飞听了,面上一喜,赶紧迎了上去。 章院判也顾不得寒暄,径自走向长宁公主,搭上了公主的脉,眉头越拧越深。“若是想保住孩子,那么公主便会有生命危险。” 温鸿飞闻言,身子一个踉跄。“章院判,求你救救莫儿吧!” 刚刚转型的温老夫人,听到这话又差一点晕过去。 “住手!”章院判刚要施针,张御医却姗姗来迟。 章院判一见是师父,便赶紧起身让位,恭敬道:“师父,徒弟诊过脉了,孩子的脉息已经虚弱至极,而公主脉象也不太好。” 如春嬷嬷一见是张御医来了,瞬间有了主心骨。“张御医,这个是王妃留下的。” 张御医见了,眼睛一亮,赶紧帮长宁公主带上,她的铁青的面色果然稍有好转。 章院判更是一脸惊奇地看着那奇怪的东西。“师父,这是……” “你小师妹的东西。”张御医一边说,一边搭上了长宁公主的脉,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众人闻言,脸色便是一阵惨白。 中医大儒,竟然真的收了草包王妃! 章院判也有些不淡定了,师父这么挑剔的人,就算和娴妃是故交,尤其收徒也不会违心。 但一想齐王妃的传言,章院判对秦王妃有了几分好奇心。 正在众人百感交集时,张御医转头看向了如春嬷嬷,“王妃,怎么说?” 章院判闻言便是一愣,师父一向独断专行,他竟然这般器重小师妹。 他对秦王妃的好奇心又深了几分。 “王妃说若是施救及时母子三人平安!”如春嬷嬷也是一脸急色。 张御医听了,眼底一阵激动,他就知道,这丫头总能给他惊喜。“那王妃呢?” “被温老夫人请出府了。”如春嬷嬷瞟了一眼,当时怎么也不肯听劝的温老夫人。 温老夫人见张御医的反应,如何还不明白,现在唯一能救自己孙儿和媳妇的,只有秦王妃了! 张御医听了吗,气得脸色一边,“温家竟然这么不待见老夫的徒弟,那么老夫便也告辞了。” 温老夫人听了,赶紧开口道:“是老妇眼拙,老二家的还不赶紧去把人追回来。” 温张氏的脸一阵难堪,但还是应着头皮急匆匆地追出了门。 毕竟,若是寻常人家,肯定会保孩子,但是温家荣华富贵全都系在公主一人身上。 好在,她紧赶慢赶,总是追上了马车。“秦王妃,还请您大人大量,出手救救公主!” 桑菊冷着一张脸出了马车。“你们现在想起我们公主了?晚了!” 温张氏知道,刚刚自己将秦王妃得罪惨了,所以硬着头皮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秦王妃看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读份上。” “现在让我回去,我不能保证两个孩子,我都能救得下!”苏映月除了马车,淡淡地道。 温张氏见秦王妃肯出手,便赶紧点头。“好好!” 于是,马车疾驰回了公主府。 苏映月没想到,她刚下马车,温老夫人竟然亲自在公主府门前等着自己。“是老夫……” 苏映月神情淡漠,不等她说完开口打断道:“救人要紧。” 她不是圣母婊,别人道歉自己就要接受,但自己却是医生,无论对方是谁,她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 这时,宗政逸背着她藏在床下的紧急急救箱略空而来,墨色长袍和如瀑的长发随风在身后飘荡,若一副绝美的水墨画,竟让人移步开眼。 她刚才没看见他,原来是去取药箱了。 宗政逸落在苏映月身前,递出了药箱,冷若冰霜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恳求的神色。 “尽力。”苏映月接过药箱,转身进了产房。 ”师父?”苏映月惊讶地看着张御医,看到长宁公主吸着痒,便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她又礼貌地向张御医身后的中年轻轻点了投,算是打过了招呼。“除了师父、如春嬷嬷留下,所有人都马上离开!” 章院判即使好奇,小师妹救人的手段,但还是很有气度出了房间,但却没有离开的打算。 苏映月赶紧用听诊器,重新数着她腹中孩子的胎心跳。 糟糕,竟然有一个孩子的心跳已经微弱到,她若不是听力远超常人,恐怕都会听不见。 想到这儿,她面上露出了一丝凝重。“师父,您上次那药,赶紧放一颗在长宁公主的嘴里。” 第30章 白莲 张御医闻言,便将一粒儿药丸放进了长宁公主的嘴里。 这时,苏映月又将两对乳胶手套、口罩分别递给了张御医和如春嬷嬷。“带上。” 苏映月说着,已经径自地带好,二人也学着苏映月的样子带好。 “如春嬷嬷,一会儿你要帮我擦汗,师父您就负责递我手术刀。” 她交代事情的功夫,已经将剖腹产所需的器械都杀菌消毒了一遍,然后她在长宁公主脊椎的位置,打了一针麻药。 很快,长宁公主难竟然再也感觉不到腹部的疼痛,随即她一脸恐慌地拽着苏映云的胳膊。“我感觉不到痛了,我的孩子是不是……” 苏映云被长宁长公主抓的一痛,但还是耐心地开口解释道:“我只是帮你打了麻药,所以你只是感觉不到疼痛而已,你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已经十分虚弱,根本不能支撑活到你顺产生下他们,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剖腹产。” 长宁长公主闻言脸色瞬间一阵惨白,随即眼底划过一抹坚决。“那……一定要保证他们安全。” 苏映月见长宁公主一副准备为了孩子赴死的模样,感动之余有些无奈地解释道:“相信我和我师父,我们一定会让你们母子三人平安的!” 如春嬷嬷一把捉住了长宁公主的手,“公主,你要相信王妃……和张御医。” 长宁公主眼底也升起了一丝期待。 如春嬷嬷不时地帮她擦着额头的汗。 张御医有条不紊地给她递着手术刀。 长宁公主也神色复杂地看着苏映月,她没想到,今儿晚宴自己这么刁难她,她却能不计前嫌地拼尽全力的救自己。“谢谢。” 其实苏映云只是面上镇定,她毕竟只是外科医生,剖腹产之前也只是看过学习视频,虽然动作不是很娴熟,但好在她没有失误。 “不用谢,记得将诊金送到平安堂便好。”苏映月趁机提自己还未开业的平安堂打起了广告。 长宁公主在看苏映月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好。” 整个公主府的时间仿佛定住了一般,所有人都一脸焦灼。 这时,驸马已经请来了稳婆。 温老夫人见了,眼睛一亮,便敲门想让稳婆进来。 好在这时,一声婴孩的啼哭忽然响起。 “哇哇……” 温老夫人听了,双手合十,“南无阿弥陀佛。” 如春嬷嬷赶紧从苏映月手中接过孩子,先地到了长宁公主面前。“公主,恭喜您,是个哥儿。” 苏映月很快,又从她的肚子里,抱出一个面色青紫不足四斤的女婴。 长宁公主似有所感,一脸担忧地看了过来:“我的孩子,是不是……” 苏映月没有急着回话,而是直接拽着女婴的小脚,拍了一下屁股。 “嘤嘤……”她的哭声虽是虚弱,但也传入了几人耳里。 苏映月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是个姐儿,虽弱羸弱一点,但目前看着一切正常。” 她赶紧开始缝合手术,如春嬷嬷也开始给两个孩子净身,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小衣服。 她直到收拾妥当了,一左一右地抱着双胞胎出去报喜。“恭喜驸马爷,是一双好字。” 温老夫人听了眼眶便是一红,心底也忍不住惊奇,竟然真如秦王妃所说,这一胎是两个。 她赶紧凑过去,一个胳膊接过了嫡长孙,一个胳膊接过了底长孙女,抱在怀里仔细地端详着。 看见两个青紫的面色,便是一愣,想着若不是秦王妃态度强硬,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失去这对孙儿了? “这么羸弱的孩子,竟然也能接生出来!”倒是一旁的稳婆一眼,便看出了问题,一脸惊奇地感叹道。 随即她双眼一亮,上前好奇地跟如春嬷嬷打探道:“嬷嬷,这齐王妃怎么做到的呀?” 这下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好奇地看向了如春嬷嬷。 如春嬷嬷想,一想到那个血腥的画面,便觉得胃部一阵翻涌,便跑到墙角吐了起来。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一脸迷茫。 吱呀—— 苏映月终于摘了口罩、乳胶手套,一身血地走出了产房,看着门外众人淡淡道。“公主的贴身侍女,跟我进来。” 驸马爷终于见苏映月出来了,但是她的样子太渗人了,磕磕绊绊地开口道:“莫儿,怎样了?” “长宁公主很好,只是七天必须静卧不能起床,也不能抬头,而且必须保持室内干净整洁。”苏映月一口气地交代着。 这时,两名侍女也走上前来,对着苏映月行了一礼。 “奴婢是公主的贴身侍女杜鹃。” “奴婢是公主的贴身侍女蔷薇。” 苏映月对这儿人轻点下颚,领着二人再次回到产房。 随即两名侍女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苏映月细心地将剖腹产术后护理,和注意事项认真仔细地教给了二人。 “谢谢。”长宁长公主感激地看着苏映月。 鬼门关里走一遭,竟然觉得苏映月这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倒是配得起自家弟弟了。 “不用客气,我只是尽医者的本分而已。”苏映月说着,一脚迈出了房门。 这时,温老夫人和驸马爷,赶紧上前道谢。 苏映月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居功自傲,风轻云淡地走向宗政逸。“我困了。” “嗯,徽王府。”宗政逸言简意赅,话落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凌冽的气息瞬间盖住了她一身血气。 如春嬷嬷见王爷和王妃竟生出几分默契,一颗心慢慢落地。 但又不是很放心长宁公主,毕竟是曾经主人的孩子,于是决定留下照顾一二。 于是宗政逸和苏映月第一次气氛和谐地共乘一辆马车。 而苏映月不出意外地,半路上再次睡着了,而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翌日日上三竿了。 但看见自己一身清爽的中衣,心底忍不住一慌。“桑菊,昨天……” “昨天,您在马车上睡着了,是王爷将您抱进寝殿。”桑菊笑得以脸暧昧。 苏映月听着,心脏一下悬到了嗓子眼。“那谁替我换的里衣呢?” 桑菊一脸奇怪地看着苏映月,“当然是奴婢呀!” 苏映月听了刚松了一口气,桑菊接下来的话,又让她一阵凌乱,”“王爷,今日起来的时候,还特意叮嘱奴婢,不要让人吵到您呢!” “宗政逸,昨儿在这儿睡的?!”她怒不可遏地尖叫道。 “是呀!王妃,你怎么了?”桑菊一脸不解,王妃这终于得偿所愿了,怎么一副看上去不高兴的样子呢?! 苏映月现在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她现在也没时间自怨自艾,还有个剖腹产的术后病人等着她照顾。 现在她越发迫切地要将医馆开起来,毕竟这种打针、扎点滴的事,都可以交给护士来,她也不用样样都要亲力亲为。 桑叶刚侍候苏映月吃完午饭,宗政逸像是能掐会算一般,竟背着她昨儿的药箱,站在门口等她了。 苏映月想起两人同塌而眠,神情便有些不自然地问道:“你也要去?” 宗政逸面无表情地轻点下颚,算是回答了她。 最后,甚至因为不满她的速度,竟直接将她丢在了自己的背上,一路飞檐走壁。 宗政逸原以为,放下苏映月后,她可能会怕的痛哭流涕。 结果她双眼兴奋的流光溢彩,“一会儿,回王府我们再来一次。” 宗政逸深邃冷厉的轮廓便是一僵,他竟然没想到,她的胆子竟然这般大。 “逸哥哥。”一道温婉如清泉的声音忽然响起。 来人正是魏初雪,她一席月色烟纱裙,一双眸若清泉缱绻情意绵绵。 第31章 转变 因为魏初雪的出现,二人之间刚升起的那一丝旖旎,瞬间消散干净。 “阿雪,好久不见。”宗政逸冷厉的轮廓柔缓了几分。 苏映月看着二人,一个玄色如夜广袤莫测,一个素白如莹润的月莹白。 不得不说,两人真的挺般配! 想来若不是原主突然横插一脚,他们早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一瞬间,她似忽然明白了,宗政逸为何会拒绝纳妾。 他是想和她和离后,给魏初雪一个干净的后院,在也没有第三个人打扰的婚姻吧? 想来若不是原主父亲,用边境百姓威胁,恐怕宗政逸也会一直为魏初雪守身如玉吧? 难怪他会想杀了自己,虽然理解归理解,但是原主的黑锅她可不能背。 想到这儿,她便识趣地悄然离去。 “映月姐姐。”魏初雪却声音软糯,开口叫住了她。 她原本对京城盛传的,秦王盛宠秦王妃的传闻,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但直到她亲眼看见卸下铅华的苏映月,有着风华绝代的容貌与气度时,她终于感到了不安。 “你们许久未见,你们聊着,我还得去看长宁公主。”苏映月弯眸一笑,善解人意道。 魏初雪眼底划过一抹惊讶,若是往常苏映月不是该对自己发难了吗? 这样陌生而又泰然自若的苏映月,让她的不安不断加剧。 但脸上的笑依旧如浅溪流淌的泉澄澈。“雪儿也是来看莫姐姐的,既然顺路我们一起走就是。” 话落魏初雪便亲昵地挽上了苏映月的胳膊,与她并肩而行稍落后宗政逸几步。 苏映月有点蒙,毕竟记忆里她和魏初雪可没这么熟。 相反,原主没少刁难,但每次都会换来宗政逸越发的厌恶, 她瞬间有些明悟魏初雪的意图,好一招以退为进! 但她可不想将自己有限的生命,卷入在这没营养的后院之争中。 “魏姑娘,我不会是你们之间的障碍,所以你不必勉强自己讨好我,我也的确不喜欢你。” 苏映月干脆利落地撇清,同样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魏初雪脸上的笑容一僵,她的手指在袖子里缓缓地攥成了拳。 随即魏初雪委屈地垂下了眸子,但又一副极力隐忍的模样。“是初雪冒昧了。” 苏映月真的变了,再也不是原来一激便恼的草包了! 现在她竟也学会了以退为进,端出了一副正妃大度的模样! 宗政逸闻言,脚步一顿,漆黑眸子苏映月时,眼底露出了一丝无奈,看向魏初雪安慰道:“阿雪,不必往心里去,苏映月就是这样的性子。” 魏初雪闻言眸子一颤,逸哥哥这句话乍听是像着自己,但若是仔细想,分明是在替苏映月在解释。 苏映月也惊讶地挑了挑眉稍,宗政逸竟然替他解释,但她也不会感谢。 毕竟对不起他们的,是原主也不是自己,她对白莲花这种人设的女人,实在觉得腻歪。 “逸哥哥……还真是了解映月姐姐。”魏初雪语气微酸,抬起微红的眼眶,强扯唇角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意。 宗政逸闻言交负在身后的手猛然一僵,深邃的轮廓不自然的紧绷,“走吧。” 魏初雪眸子一颤,逸哥哥真的变心了! 他竟然连一句解释都不给她? 这一次,她是真的鼻子一酸,声音哽咽,“嗯。” 宗政逸眉头微蹙,心底莫名一阵烦乱,薄唇更是紧绷抿成一条线,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魏初雪看着他越来越快的步子,不甘地咬着下唇。 在几人经过一段台阶时,魏初雪的漂亮的眸子划过一抹算计。 “啊!”她尖叫着闭上了眼睛,便准备朝台阶下面滚去。 但是—— 苏映月毕竟是握手术刀的,反应自然不是一般迅速,所以一把抓住了她的袖摆,一脚又踩住了她的裙摆。 她又一脸不耐地看着魏初雪道:“下次自己走不稳路,便让侍女扶好你。” “小姐!”魏初雪的侍女诗情,见状连忙扶住自家小姐,瞠目结舌地看着霸气侧漏的苏映月。 苏映月见有人扶住了魏初雪,这才收回了脚。 但还是在魏初雪催促的眼神里,硬着头皮道:“分明是你推了我家小姐!” 而魏初雪期待看向了的宗政逸,但她并没有过来替她撑腰的意思。 苏映月目光微凉,语气讥诮,“既然我推了,何必要救?” 诗情:“……” 苏映月一句话,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随即她施施然地朝着公主的产房走去,在经过宗政逸身旁时,她嗤笑道:“没想到,你眼光真不怎么样。” 魏初雪闻言,身子一僵,随即泪雾蒙蒙地起身,看向宗政逸。“逸哥哥,是我不小心,不关映月姐姐的事。” “嗯。”宗政逸轻点下颚。 魏初雪:“!!!”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满是水雾的眸子。 却才发现,她做足了表情,宗政逸的眼睛却黏在了苏映月的身上。 魏初雪看着她一身艳俗的红色,便觉得一阵刺眼难看。 她不觉间攥紧了诗情的手,指甲更是宣泄一般恨恨地刺入她的肉里。 诗情只能咬着牙,低垂着头不敢吭声。 而苏映月还没走多远,便迎上一脸焦急的如春嬷嬷。 如春嬷嬷一见到苏映月来了,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王妃,您昨夜给长宁公主打的麻药,能不能在给她打一针,昨天下半夜公主疼的半宿没睡着觉,又不好意思深夜打扰您和王爷。” “如春嬷嬷,麻药用多了对公主的身体会有不可逆的损伤。”苏映月一脸严肃地说着。 床上的长宁公主,脸色虽然有些白,但精神状态似不错,开口打趣道:“你不会是故意报复我把?” “是呀,是呀!还有更疼的宫缩针呢!先折磨你七天。”苏映月眼底坦荡,也揶揄了回去。 如春嬷嬷听了,却当真了。“王妃,使不得呀!” 长宁公主轻笑着开了口,“如春嬷嬷,王妃只是在和我打趣。” “宫缩针可不是打趣哦!”苏映月说着,便娴熟地排空了针管里空气,针头打进了长宁长公主的经脉上。 吱呀—— 温张氏自顾地推门而入,道:“公主,弟媳给您煲了老鸡汤。” “公主虚龚之前,不可以进食,”苏映月一句话,便让温张氏一张小脸僵住。 但一想发货,就想到秦王妃走后,章院判进来给长宁公主诊过脉,在看过两个孩子后,都是啧啧称奇。 他直呼:“想不到,师妹的医术,竟然已经出神入化了?!” 能让章院判都赞叹出神入化,那得究竟多厉害? 想到这儿,她硬生生地把不满咽了回去。 目光却忽然落在了门外,眼底立刻升起一丝幸灾乐祸。“秦王怎么和魏姑娘一块儿来了?” 如春嬷嬷听了,立刻紧张地看向了苏映月。 苏映月感觉到了如春嬷嬷担忧的目光,风轻云淡地笑道:“他们很般配。” 白莲花配精神分裂冷面王爷,绝配! 如春嬷嬷见苏映月,越来越有正妃的气度了,欣慰一笑。 而长宁公主和温张氏便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虽说她们平时都装作一副大度端庄的模样,但谁会承认自己的夫君跟别的女人般配? 就连长宁长公主都忍不住,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其实不必强颜欢笑。” 苏映月眼底划过一抹惊讶,随即唇下绽开一对儿梨涡。“不用担心,我现在的挚爱是医术。” 在这个重男轻女,男尊女卑的世界,嫁给男人不如嫁给事业。 长宁公主看着她说完,竟真的专心开始给,她的一双儿女检查起了身体。 这一刻,她竟觉得她整个人如太阳,浑身都发光着温暖耀眼的光。 第32章 地咚 “莫姐姐!”魏初雪人还没到,她软糯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声音,便先传进了屋里。 床上睡得正酣的小婴孩,猛然听到陌生的声音,嘴巴一皱,便不满地哇哇哭出了声。 宗政逸不禁眉头微蹙,走向苏映月,声音沉冷:“怎么回事?!” 魏初雪眼底也盛满了担忧,“怎么好端端地哭了?” “当然是被人扰了美梦,不开心了。”苏映月冷嗤道。 魏初雪闻言,便立刻垂眸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苏映月实在不喜欢看她一副林黛玉的模样,毫不留情面地打断道:“既然你是专门来探望长宁公主的,那么你不该将基本常识,跟家中长辈打听清楚吗?还是说你压根醉翁之意不?” 魏初雪闻言一张小脸瞬间惨白如纸,她咬着颤抖的唇,看了一眼宗政逸便跑出了房间。“嘤嘤嘤……” “秦王,我家小姐脸皮薄,奴婢怕她……”诗情一脸哀求地看向了宗政逸,眼底满是担忧。 宗政逸看了一眼苏映月,她弯眸浅笑,一边逗弄着床上的两个小家伙,一边翻看着两个小家伙的手心、脚心。 此时的她,如一道温暖的光。 诗情见秦王没有追出去的意思,便立刻做出一副慌乱地惊呼,“小姐!” 宗政逸闻言收回思绪,看向院子里跑的跌跌绊绊地魏初雪,眉头微拧,但还是抬脚追了出去。 温张氏吃了半天的瓜,见到这个结果,心底一口闷气瞬间消散,端着鸡汤讥笑着出了房间。 “哼!你就装吧!谁心痛谁知道!”她说着,又忍不住掩嘴一阵轻笑。 苏映月即使听见,自然也懒得理一个不相干的人。 她原本就担心,长宁公主的孩子因为早产,会得小儿黄疸。 但她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两个小家伙已经多处出现黄色了。“是新生儿黄疸,而且这三天颜色可能会逐渐加深。” 苏映月见长宁公主一脸急色,她只能立刻开口安抚道:从明日早上七八点,让乳娘抱着孩子去院子里晒半个时辰的太阳,回到卧室在照蓝光。” 她说着便假意,从医药箱里拿出了光疗灯,直接蓝光波长调节为425到475,绿光是510到530,又选好了摆放位置。 她才教乳娘怎么开关,以及注意事项。 “谢谢,两个孩子还没起小名,不如救命恩人替他们取一个?”长宁公主看着她从容淡定安排着,心底瞬间就踏实了。 毕竟,昨儿她娘三个,可算是一只脚踩进了鬼门关,一只脚也快迈过去了,她都能将他们娘三个救回来,那还有什么病能难倒她? 苏映月也实在喜欢这两个孩子,所以也没有推迟,“既然是小名,不如平平和安安?” 如春嬷嬷在一旁听了,立刻笑眯眯地赞同道:“平安,这个名字倒是吉利。” 这时,温老夫人也来看长宁公主和亲孙了。 她一看见苏映月顿时热泪盈眶,几步走到苏映月面前便要下跪道谢。 幸好苏映月手疾眼快,“不用谢,我收诊金的。” 温老夫人闻言,眼底的感激深了几分,她知道,苏映月这是在按自己的心。 于是,她赶紧掏出了一个红色荷包。“除了诊金,也该给您包个红包。” 苏映月看着沉甸甸的荷包,笑眯眯地恭敬不如从命了。 其实温老夫人和长宁公主都误会她了,她是真的很贪钱,并不是为了抵消她们二人的愧疚。 所以,这又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一个让苏映月名利、人脉双丰收的误会。 “母亲,儿媳自作主张,拜托映月帮孩子起了乳名。”长宁公主开口道。 温老夫人听了,笑得一脸和蔼,“应该!应该!” 乳母抱着孩子,来到温老夫人面前,长宁公主又一脸喜色地问道:“母亲,您看哥儿和姐儿,哪个叫平平,哪个又叫安安?” 温老夫人也知道昨天是自己糊涂闯了大祸,也是打心底感激苏映月,所以询问地看向了苏映月。 “不如让他们自己抽签。”宗政逸的冷沉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门外。 长宁公主看着皇弟,笑眯眯地赞同道:“啊逸,这主意好。” 苏映月和宗政逸晚膳是留在公主府,与温老夫人和温鸿飞一起用膳的。 一是,盛情难却,二是,关于孩子黄疸的事,她还得跟温老夫人和温鸿飞说清楚。 “现在还不能完全排除孩子是新生儿黄疸,还是溶血性黄疸,所以还得麻烦您们,把产房旁边得房间收拾出来,这三天我可能要在贵府叨扰几日。” 温老夫人一听,脸色立刻一变,一把捉住了苏映月的手。“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平平和安安啊!” “温老夫人,我既然要求留下来,我便有办法,但这一次,我可是要另收诊金的哦!”苏映月耐心地安抚着。 “应该的!应该的!”温老夫人在听到苏映月能治,悬起来的心便瞬间踏实了,一连说了两个应该的。 看着苏映月的眼神,也越发温和慈爱。 宗政逸幽邃的眸子,看着苏映月一副终于摆脱了自己的模样。 他心底的邪火再次猛地一蹿,这话便已经脱口而出:“既然王妃留下,那么本王这几晚便也叨扰了。” 温老夫人:“……” 温鸿飞:“……” 也就是说,未来几天他们都要看见,这位冰冷的杀神了。 好在宗政逸俊美的脸上常年不满冰霜,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并没有人能看出他此刻心底的惊怔。 晚膳后,他新庭漫步地走在苏映月的身侧,脸上依旧冰冷的不染一丝烟火气。 苏映月实在受不了,明明一副不染尘埃高冷的模样,怎么能理直气壮地这样粘着她呢? 她终于脚步一顿,插着腰不满地道。“既然是要和离,你做戏不必做得这么敬业吧?” 宗政逸正沉思着,苏映月似乎总能轻易地牵动他的情绪,拱起他心中的怒火! 但没想到她竟然突然停了下来,于是还在继续走的宗政逸,便撞倒了挡在前面的苏映月。 宗政逸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护住了苏映月的后脑勺。 他微凉的唇就这样,不期而遇地撞上了她还微张着的红唇,他却感觉到意外的甜美。 苏映月也从她幽深如潭的眸子里,看到了一脸惊恐的自己。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二人僵怔在原地。 “啊!” 杜鹃端着温水,正好撞见这一幕,因为没看清地上躺着的是谁,便被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如春嬷嬷听到杜鹃的惊叫声,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打开了房门。 吱呀—— 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家王爷和王妃。 她是又欣慰,又无奈,忍不住低声责备道:“王爷,这毕竟是公主府,再急你也注意一下。” 苏映月终于回过神,刚想伸手推开宗政逸,却被他一把捞起,按在了怀里。 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听到这冷面王爷如雷似鼓的心跳声。 “嗯,本王下次注意分寸。”宗政逸说着,便拥着苏映月进了隔壁的房间。 如春嬷嬷一回房间,便迎上了长宁公主八卦的声音。 “是皇弟?” 如春嬷嬷露出了一脸姨母笑,点了点头。“但愿明年,老奴能看到王爷的小世子爷。” 长宁公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个少年老成的皇弟,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失控的一天。 她原以为,皇弟是真心喜欢魏初雪的,现在看来,他从未对她失控过,便不是真的喜欢吧? “若是现在的苏映月,本宫到也认得下她这个弟媳。” 第33章 同榻 在隔壁房间,苏映月听得一清二楚,眼角一抽。 看来注定是要他们失望了,毕竟她是一定要和宗政逸和离的! 想到这儿,她不忙地瞪着宗政逸,“把戏,做得这么真,你就不怕你家那朵爱哭的白莲花伤心?!” 一句话,彻底让宗政逸眉头焦躁的拧了拧,但深邃的轮廓依旧面无表情。 其实,不只是苏映月可以听到隔壁的对话。 对于自幼习武的宗政逸,也是能能听见的。 恰好这时,如春嬷嬷得意而又骄傲地道。 “不是老奴偏心,原来觉得魏姑娘知书达理,但今儿与我们家王妃一比,倒是小气了太多,只知道哭哭啼啼,儿女情长。” 如春嬷嬷现在对苏映月是满意的不得了。 长宁公主也点了点头,“嗯,她今日的确是冒失了些。” 她同为女人,怎么会看不出魏初雪的小动作? 只是她竟然,全然不没有顾虑她的孩子,甚至没有看一眼。 显然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样的心性的魏初雪真的是让她有些失望。 苏映月听到二人对话,赞同地点了点头。 对于那种一心,将自己束缚在后院,心思全部都放在男人身上的女人,她自然不会放在眼里过,更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这样一心想飞入笼中的燕雀,永远不会明白鸿鹄所飞翔的蓝天会有多高! 她看了一眼,被自己一句话,就定在地上的宗政逸,又看了一眼床。 噔噔! 噔噔…… 她几步跑上了床,蹬了鞋子,一脸霸道:“今儿我睡床!” 宗政逸看着一脸得意的苏映月,刚刚的烦躁瞬间烟消云散。 他眉目飞扬春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沉冷的声音如神令一般。“同意了。” 话落,他便大大方方地脱了外跑,然后向床榻一步步走来。 咕咚! 苏映月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本能地朝着床榻内退去。 “你、你想干什么?” 她脸上明明是抗拒,但一颗心却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那日撩人的景色,瞬间再次栩栩如生地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墨发如瀑倾泻滑落在他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路有力地延伸至他完美地人鱼线。 刹那间,她脑袋瞬间涨红涨红,大脑像是要被煮开沸腾的开水。 宗政逸看着这样窘迫的苏映月,逗弄的心思越发不可抑制。“王妃,你这是在期待本王做点什么吗?” 苏映月刚想一把推开,靠得太近得宗政逸。 宗政逸却已经风轻云淡,穿着中衣泰然自若地谁在床榻外侧。 他深邃的轮廓俊美绝轮,矜贵完美得让人不敢亵渎。 苏映月见状,赶紧转身背对着宗政逸,只觉得从头到尾,都是她在馋宗政逸的身子。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宗政逸听到她略显尴尬懊恼的叹气,唇角不着痕迹地掀起,闭上的眸子幽幽地睁开。 他鼻尖是苏映月身上独有的味道,并没什么特别,但却总是能让他轻易入睡而又心安。 但他幽邃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眸子,第一次划过了一丝彷徨。 他一直以为,他若是心动深情的,就该是魏初雪这样的如月光皎洁,端庄明理而又温软的女人。 但遇到她后,似乎一切都开始失去掌控,连自己也变得莫名奇妙起来,但他却感觉到了不一样的牵绊。 但……这个女人,却一心想要独自高飞,飞出他的秦王府…… 翌日,苏映月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熟了,但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了让自己无地自容的一幕。 自己像一颗八爪鱼一般,整个人竟然都攀在了宗政逸的身上。 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头,偷偷地看了一眼宗政逸,见他依旧在熟睡,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于是,她立刻小心翼翼地收回了胳膊和腿。 她无意瞟过宗政逸浓密纤长的睫毛,情不自禁感叹道:“一个大男人,连睫毛都长得这么好看!” 随后,她悄悄地下床。 直到苏映月除了房门,宗政逸才悠地睁开了冰冷的眸子。 幽邃的眸光清明,一看便是早就睡醒了,他并未急着起身。 他深邃的轮廓柔缓地看着苏映月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着。 吱呀—— "王爷,不好了!"余成岭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 这一次,他可是学聪明了,特意等王妃出门了,他才进来禀报的。 宗政逸询问地看着余成岭,等他继续下话。 余成岭心领神会,一脸焦急道:“王爷,也不知道公主府里哪个嘴欠,您昨天在长廊便对王妃情不自禁的事,已经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了!” “嗯。”宗政逸眉目微扬,心底似有阳光照过莫名愉悦。 余成岭:“!!!” 这还是他家王爷吗?! 竟没有动怒!! 宗政逸抬眸,似看出余成岭一脸难以接受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不自然。 他原来这么难相处的么? “咳!她是本王王妃,名正言顺。” 宗政逸一步跨下床榻,梨落地传好了外外袍,往日冷若冰霜的脸,今日似多了几分暖意,有了初春即将融化的迹象。 而与此同时,左相府,赏雪阁。 噼里啪啦—— 魏初雪的房间里传来玉器瓷器摔碎的声音。 “苏映月这个狐媚子!昨天还跟她装出一副,正妻的贤良大度,晚上还没回房竟然就等不及勾引逸哥哥了!” 画意跪在碎裂的瓷器渣上,脸色惨白一身冷汗,“小姐,不过是传言。” “是呀,昨天王爷不是还丢下她,来追小姐你吗!奴婢觉得,在秦王的心里,还是您更重要。” 魏初雪闻言,脸上尖锐的怒气稍稍减弱。 但她仍是恨不得,立刻刮花苏映月那张让她望尘莫及的脸! 随即她眼睛一亮,逸哥哥一向和太后感情亲厚,而太后又最是讨厌模样艳丽的女子了。 于是,她白璧无瑕的面庞,爬上了一丝算计。“快,帮我收拾一下,我要进宫去见太后。” …… 其实京中贵女,若是没有太后召见,是不能随意进宫的。 但是太后在众多孙儿中,最偏心的便是宗政逸,所以对他心尖上的人,总会多了几分爱屋及乌的体面。 赏赐给魏初雪一块令牌,一块儿可以自由出入坤宁宫的令牌。 同一时间,养心殿。 内殿门外守门的,是皇上亲信德公公,而养心殿内空荡荡仅有章院判和皇上二人。 “解药还没有头绪么?”皇上揉着太阳穴,一脸疲惫。 章院判小心翼翼地替皇上针灸,“微臣无能,但还是要找到毒源,微臣研究解药的把握才能更大一点。” “若是研究不出解药,你这针灸还能帮朕压几年?”皇上语气泰然自若,仿佛说的是别人的生死。 “恐怕只有两年。”章院判一脸无奈,他也是查遍了医书,却没找到一个与皇上所中之毒相符合的。 忽然,他灵光乍现,他不行,他师父也不行,未必他的小师妹不行呀! “皇上,您可知将长宁公主母子三人,从鬼门关里救回来的人,是谁吗?” 皇上闻言,陡然睁开了锐利的眸子,探究地看向了章院判。 章院判见皇上来了兴致,继续道:“是微臣的小师妹,微臣和师父,当时都束手无策。” “那你这小师妹,现在何处?”皇上闻言,精明的眼底终于多了一抹好奇。 噗通! 章院判立刻跪地告罪,“还请皇上,先恕微臣师父的不敬。” “说吧!”皇上默许地催促道。 章院判这才起身,战战兢兢地道:“微臣的小师妹,是亲王妃,现在应该是在公主府。” “哦?”皇弟闻言,如鹰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兴味。 第34章 微服 “微臣还听说,老护国公爷的中风是从小师妹回娘家那日,才开始好转。虽然从头到尾可能是师父经手,但这脉案和治疗方法,应该是出自我那位小师妹,而且老国公爷已经能下地行走了。”章院判又继续分析道。 中风,在这个朝代便是不治之症。 所以,皇上当下决定微服出宫,准备会一会苏映月。 他也好奇,能让张老都听进去意见,又能被章院判都夸得神乎其神的秦王妃。 毕竟,他印象里的秦王妃,不仅无才无德,还粗鄙不堪。 于是,皇上扮成了章院判的小厮,俩人一同去了公主府。 苏映月刚给平平和安安照过蓝灯,平平黄疸的症状明显有好转,而安安的黄疸症状不仅没有缓解,反而颜色比昨日又深了。 看来保险起见,她要对安安做经一步检查了,首先得确定长宁公主和驸马爷的血型才行。 长宁公主见苏映月眉头紧蹙,一脸严肃,立刻紧张地问道:“苏苏,可是孩子黄疸又严重了?!” “可能要验一下长宁公主您和驸马的血型才能确定,不过您放心,顶多是难治一些,并不会有性命之忧。”苏映月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知道长宁公主是个急性子,所以立刻解释道。 长宁公主听了,终于松了一口气,笑容也亲和了许多:“以后你就和啊逸,一起叫我皇姐吧,你又是平平和安安的救命恩人,不要在和本宫这么客气了。” 于是,苏映月测长宁公主和安安的血型,结果长宁公主为O型,RH阴性血,安安B型,RH阳性,这是最容易出现新生儿溶血的血型之一。 而且一旦开始进展便会特别快,看来她必须马上阻断溶血才行了。 于是苏映月便又赶紧采了温鸿飞以及他两个弟弟的血液来检验,幸好温鸿飞和他二弟的血液都可以用。 所以她简单的跟几人,用尽量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了一遍。 她便再次戴上了乳胶手套,便每分钟10ml的量,匀速帮安安开始换血。 “哇哇!哇哇……”许是痛,安安一直不满而又焦躁的哭着。 但苏映月还是面不改色,眼神认真而又专注地重复着枯燥的动作,抽血、换针消毒、然后换血…… “公主,是……章院判来了。”杜鹃看了一眼章院判身后的人,紧张地磕巴了一句。 长宁公主看出了杜鹃的不正常,眼底划过一抹疑惑,“请。” 话落,章院判便和一个器宇轩昂的小厮一起进了产房。 长宁公主看着一身小厮打扮的父皇便是一怔。 但她没戳穿,而是询问地看向了章院判。 章院判刚要开口解释自己的来意,皇弟一个眼神便噤声了。 皇弟看着苏映月稚气未脱的脸,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与从容,专注到没有发现房间里竟然多出了两人。 将近十分钟后,终于还完了85ml/kg的换血量。 “安安还需要单独光疗两刻钟。”苏映月忙完,捶了捶酸痛的脖子对着乳娘交代道。 长宁公主见苏映月一副松弛下来的模样,仍是开口问道:“苏苏,这就可以了吗?” 驸马温鸿飞和他二弟也询问地看向了苏映月。 “谁也不能保证,接下来还需要观察,但不会有大碍了。”苏映月说着,发现了大师兄和他身后气度不凡的小厮。 然而章院判,此时已经被光疗机所吸引了。“小师妹,这个是什么呀?” 毕竟从进来时,他虽然也看出了安安得了黄疸,而且他扪心自问,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治好。 但看小师妹一副从容不迫笃定的模样,他便越发好奇小师妹这治疗手法了。 “光疗机是通过调节光频,治疗新生儿黄疸。”苏映月笑眯眯地解释着。 只是章院判身后小厮神识的目光太过锐利,实在让她无法忽视。 而且他即使一身粗布衣服,也无法掩盖他慑人的气势,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小师妹,什么叫光频?”黄疸他是听明白了,但是什么光疗机、光频组合在一起,他完全听不懂。 他也算是除了师父之外,在医学领域里博学的人了,怎么在小师妹面前显得这么无知呢! 苏映月刚要继续解释,皇弟却等得不耐烦了。 他尤其看到章院判一副,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架势,额头青筋被气得凸凸直跳,便轻咳提醒道:“咳咳!” 章院判听到了皇弟的咳嗽声,脸上笑容便是一僵,“小师妹,下次你在帮我解答,其实大师兄是遇到了一个疑难杂症。” 床上的长宁公主听了,看向父皇的目光,便露出了一抹担忧。 父皇什么时候有了疑难杂症,她为何一点都不知道。 “有疑难杂症的是您吧?”从他进屋,苏映月便注意到他了。 况且无论是杜鹃、还是章院判和长宁公主,看他的神态都格外敬重。 她隐隐猜出了,这小厮的身份有可能是人上人。 章院判尴尬一笑,“嗯。” 苏映月看着皇弟,开门见山道:“您应该因为经常口干,频繁起夜解手,甚至有血,白日心烦意乱脾气暴躁。” 没想到,她抱金大腿的机会这么快就到了,所以这一次,她只是通过面诊便贸然地说出了皇帝的症状。 她清楚,这第一印象,至关重要。 章院判听了,捋着美须,骄傲的直点头。 不愧是他的小师妹全说中了。 皇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气势不减地在桌前坐下,伸出了胳膊,让苏映月诊脉。 苏映月不好意思一笑:“我还不会诊脉,所以我的检查方法可能不太一样?” 皇帝闻言,虎目划过一抹惊讶和不满,瞪向了章院判。 “所以要先验一下血和尿液。”苏映月说着,已经去药箱里取出采血管和尿杯。 皇帝看到尿杯时,脸顿时一黑,眉头更是凸凸直跳。 长宁公主见状,忍不住帮腔道:“秦王妃治病虽然别具一格,但却真真实实将本宫和两个孩子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她一是怕父皇迁怒苏映月,也怕父皇因为迁怒错过了根治的机会。 皇弟闻言勉强黑着脸,伸出手让苏映月采血。“嗯。” 苏映月采完血,便将尿杯往皇弟面前又推了推。 “咳咳!”皇弟又是一阵轻咳,虎目灼灼地盯着章院判。 章院判赶紧主动开口,“那我陪他去茅房。” 话落,张御医便跟在小厮身后,先后出了长宁公主的产房。 “长宁公主,我需要回隔壁房间,检测分析一下血液。”苏映月说着,便提起地上的医药箱,回到了隔壁房间。 虽然她现在的精神力已经达到了中级,但是给他常规检查的设备,就不是她精神力所能承担的,所以还是她将样本带进实验室去检测更稳妥。 于是,等她在实验室里检测完血常规。 章院判已经端着龙尿,等在苏映月房门外了。 咚咚—— 苏映月带着软胶手套,结果尿杯。 碰! 快速地关上了房门,以至于章院判一颗海信掉在那儿抓心挠肝,但碍于小师妹的确跟自己不熟,只能作罢。 苏映月的确是因为不熟,尽管她相信师父收徒眼光,但是她还是不能完全信任一个陌生人。 很快,龙尿的检测结果也出来了。 她拧着眉拿着手写的检验单,回到了长宁公主的产房。 此时,皇弟正一脸慈爱,一左一右地抱着平平安安,难得地展露了笑颜。 若说她刚刚只是隐隐猜测,那么现在她几乎是可以肯定了。“您是中毒了。” 第35章 车震 皇弟没因为苏映月说对了,便对她刮目相看。 毕竟无论是章院判还是张御医,哪怕是太医院的普通太医,只要通过普通望、闻、问、切便能诊断的。 但是这丫头,却弄得这么繁琐又费时,之前心底升起的几分希冀湮灭了。 章院判也想到了这一层,但他觉得小师妹折腾这一大圈,不可能只看出来这么一点。 苏映月也瞧出了皇帝隐隐的失望,但仍是不疾不徐地道:“更贴切的,应该是说您是中毒性肾病,而您平日里服用的东西看似无毒,却含有重金属!” 这一次,皇帝脸上的神情终于一僵。 他眼底露出了一丝震惊,再次燃起了希冀的火苗。“那些食物,你也能都检测出来吗?” 这丫头,竟然一下就找到了毒源! 张御医,这个关门弟子果然有两下子。 原来皇帝还愧疚,自己为了大局委屈了啊逸,没想到阴差阳错,但是给啊逸娶了个能干的媳妇。 就是这一手医术,便能帮啊逸笼络多少人脉? 想到这,皇帝眼底对苏映月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可以。”苏映月一脸笃定,有临床实验楼,这些对于她来说的确不难。 “苏苏,那你有办法解毒吗?”长宁公主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最担忧的问道。 苏映月从容地点了点头,“如果可以切断毒源,饮食得当的话,那么解毒便只是时间的问题。” 章院判闻言,脸上便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当真?!” 皇上也目光灼灼,不怒而威地看向了苏映月。 原本以为自己行将就木,没想到竟然还能重获新生。 他在看苏映月的眼神,终于多了的一丝欣赏。 “你若是能治好……我,便赏赐你黄金千两如何?” 噗通! 苏映月屈膝朝着皇上叩首行礼,“儿臣不要黄金千两,只想求父皇赐字!” 皇上眼底划过一抹惊诧,她能猜出自己身份不凡,他不觉得奇怪,但是几个对话间,便能准确判断出自己的身份,这份眼力不简单。 他的欣赏又深了多了几分,默认了苏映月的猜测,直接问道:“何字?” “平安堂。”苏映月不卑不亢地答道。 皇上瞬间猜到了苏映月的意图,“你想开医馆?” “是,儿臣志不在后院,但想凭借自己的能力,无论是贱民,亦或是草民都可以看得起病! 更想有教无类,不仅将儿臣毕生所学在南夏传播开来,更想将儿臣的这一宏愿传播出去。”苏映月眸光灼灼,精致的小脸满是坚定。 皇上瞳孔猛然收缩,这句话让他一下想起了莫如兰。 当初是他自私,才将兰儿这只鸿雁困在了皇宫之中。 她的声音,仿佛现在仍停留在他耳边:“我愿凭借自己所能,无论是贱民还是草民,无论阶级贵贱,都能穿暖吃饱看得起病。” 同样想起莫如兰宏愿的,除了皇上还有他们的一双儿女。 而宗政逸正呆怔在门外,原本要扣门的手,不动声色地缩了回来。 他幽邃的目光,透过窗缝,看到了她灼灼亮如星辰的眸子。 她同母亲有着相似的宏愿,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清楚,她的宏愿和未来里,没有自己。 想到这儿,他面色越发冰寒,转身离去。 房间里再次传来了皇帝慈爱的声音:“好,朕除了赐字,再赐你金字牌匾如何?”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在看苏映月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期待。 既然他不能帮娴妃完成,那便由他们的儿子和媳妇替她完成吧! “儿臣,还有个不情之请,便是希望父皇您以及各位大臣每年都可以定期到平安堂体检。”苏映月看出了皇上情绪的变化,她不知道他是因为谁,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会因为那个人,坚定不移的支持自己。 所以,她决定冒险顺杆爬。 “体检?”皇帝目光锐利审视着苏映月。 “如果定期体检,父皇不仅可以及时掌握各位臣子的身体状况,同时还能避免各位臣子中毒已深的情况。” 皇帝闻言眼角一亮,对朝堂的掌控让他多了一抹兴味。 苏映月继续滔滔不绝的列举着,到平安堂体检的好处。 “除了可以防病患于未然,甚至可以在许多重疾初期治愈,比如中风。 当然,各位大臣若是原意,也可以通过体检的方式,检测自己的血脉是否纯正……” 章院判听的啧啧称奇。 皇帝听到可以检测血脉,眸色越来越亮。 皇室血脉,一直是他最看中的。“滴血验亲不就可以了?” 苏映月笑眯眯的解释道:“事实上,两个陌生人的血也可以相融,若是在水里动了手脚,那是相融还是相斥也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 章院判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 皇上闻言,垂眸沉思着。 苏映月知道,自古圣贤的君主,因减税国库都不宽裕,加上边境这几年战事频频,国库应该亏空的厉害。 所以她又善解人意道:“当然,父皇和各位国之栋梁的体检费用,儿臣承担了! 但是官宦家眷们的费用,得他们自己承担了。” 皇帝闻言满意地大笑道:“哈哈……好!念在你一片孝心,又有这样爱国情怀,朕准了。” 随即皇上面色又是一肃,“丫头,但是朕的病你准备怎么治?” “回禀父皇,即刻便可。但是每七天为一个疗程,每个疗程需要两个半时辰。 所以儿臣建议,由大师兄代劳更方便。” 苏映月不是不想到御前刷好感,但现在正是皇子们争夺太子之位时,她秦王妃的身份太过敏感。 而且,皇上是微服出宫的,显然是也不愿让人知道,他身体状况。 章院判听了,双眼便是一亮。 他虽不是医痴,但也是醉心医术的,自然也是想知道师妹是如何治好皇上的。 但现在他不仅可以知道,竟然还可以学会!“小师妹,您舍得?” “重要的是,只有大师兄为父皇治病,才能不让人察觉。”苏映月一副风光霁月,两袖清风的模样。 其实她心底的小算盘打地正响呢! 毕竟敢给皇帝下毒的,又岂能是善茬? 现在的她不过是个小虾米蝼蚁,空有一个秦王妃空头衔而已,所以她还是学会藏拙的好。 皇上自然一眼便洞悉了苏映月的小心思。 但他的确不想这个时候,将啊逸推到风口浪尖上,所以苏映月的做法,正合了他的心意。 他越发觉得,这样的心性和格局,更适合陪老七一起问鼎他这把龙椅。 皇上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便独自一人回了皇宫。 章院判留下同苏映月学习治疗之法。 “大师兄,我说的治疗之法,便是血液透析,明日你来秦王府取便是。”苏映月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地点选在了王府。 说完后,她自己也感到了一丝惊讶。 难道自己潜意识里,是觉得王府更安全可靠吗? 可是宗政逸想要的,可是她的命呀! 不过她现在金大腿也有了,所以她还是早日跟宗政逸和离吧! 想到这儿,她便和如春嬷嬷将胸腔镜手术,定在了三日后。 俩人刚出公主府,如春嬷嬷一看到马车旁站着的余成岭,脸上便露出欣慰的姨母笑。 苏映月因为有心事,所以并未看见马车后的余成岭,而是一脸沉思地钻进了马车里。 她直到钻进了马车,才看见宗政逸老神在在地坐在了马车里。 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今早自己八爪鱼一般攀附着他冰冷而又结实的身体,一张脸立刻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加上他这张谪仙一般的脸,她的心跳都莫名其妙地失控了。 于是她下意识地想逃,逃离让她感到窒息的马车。 “回府。”宗政逸见她一副恨不得立刻逃离的神情,冷冽的轮廓便越发紧绷,漆黑的眸子似酝酿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原本有人与母亲宏愿相近,他该高兴,自己不在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但一想到她的宏愿和未来,都没有宗政逸这个人。 他心底便窜起一股邪火,恨不得将苏映月关进秦王府,一身风华只留给他一个人看。 想到这儿,他鬼使神差地长臂一伸。 第36章 遇刺 苏映月便一屁股跌坐在宗政逸身侧,诧异地看着他突如其来的霸道,他沉冷的气息便萦绕在她的鼻间。 她忽然觉得气氛似乎有一些旖旎,他身上微凉结实的触感,便在她的记忆中越发清晰。 宗政逸看着她染了红霞的脸颊和小巧的耳朵,心底的邪火莫名地少了几分。 看着她难得的乖巧,没有炸毛,又一副心虚的模样。 他薄唇微微勾起,“今天,我起床时,为何半个身子都僵麻的?” 苏映月闻言,眼神便是一阵飘忽。 她……有这么沉吗? “你自己睡觉压到了,问我干嘛?” 她只觉得车厢里的空气,因为宗政逸这个问题都变得凝滞了。 宗政逸看着将做贼心虚全写在脸上的苏映月,唇角情不自禁地微微勾起。 他刚想低头,在逗弄一下苏映月。 哐! 马车猛烈地震颤了一下,车身忽然一歪,苏映月便砸进宗政逸的怀里。 苏映月还来不及退出来,马车外忽然传来刀剑猛烈碰撞的声音。 她都不用像车窗外看,就从刀剑破空声,她就能感觉到马车外被人围剿了。 “你躲在马车里,不要出来。”宗政逸起身,利落地抽出了腰间的软剑跃下马车。 哐! 一剑砍破了车壁!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刀锋最后停在了苏映月面前,她甚至看见自己的碎发在刀锋前断裂飘落。 就算她是急诊医生见惯了生死,但她还是面色一阵惨白,心咚咚地狂跳着。 她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也第一次发现,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原来自己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她心底想着麻醉针,她原本也不报希望,毕竟之前她试验过,自己只有在给别人治病的时候,这凭空变物才会应验,但没想到这一次,她竟然成功了! 哐! 马车厢竟然被黑衣人挑起,她瞬间暴漏在一众黑衣人之间。 有人忽然喊道:“捉住秦王妃!” 话落,苏映月只觉得一阵刀光剑影,伴随着冷冽的破空之声,齐刷刷地朝着自己袭来。 苏映月脑袋高速地转着,毕竟麻醉针她只有一管。 千钧一发之际,她腰间一紧,便被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里。 是宗政逸! 他面容依旧冷若寒霜,透着说不出的云淡风轻,剑法行云流水如漫步云端。 她就这样被他抱着,在空中旋转闪躲着。 一瞬间,她眼里周围的黑影都成了宗政逸的背景板,而一身玄色锦袍的宗政逸,似浑身散发出了一层极光。 连他杀人时,浑身都散发着说不出的矜贵清冷,哪怕是血腥也无法玷污他分毫。 噌! 寒光一闪。 这一次,苏映月听力与手速同步,一阵刺入了砍向宗政逸的黑衣人。 那人一脸惊诧,难以置信的神情,便猛然倒地。 黑衣人似见自己占不到便宜,大半瞬间撤退。 苏映月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箭雨便朝着几人射来。 纵是宗政逸身手在好,在这么密集的箭雨里又是单手,而且还要护住苏映月,他又只能单手挥剑,所以很快他身上连中几箭。 噗! 噗! 噗…… 苏映月听着玩羽箭刺入肉中的声音,更是有血丝飞溅在她的睫毛、脸颊上。 她虽然握手术刀时,见过更血腥的场面,但这一刻他玄色锦袍被血,侵染的颜色更深了。 但他冷厉的轮廓只是紧绷了几分,脸上却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手中的剑非但没有减慢,而是越来越快。 这一刻,她的心似被他的冰冷触碰到了一般,茫然一缩。 她明明那么怕死,这一刻却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惨烈。“你别管我了。” 宗政逸闻言,幽邃的眸子漾起一圈涟漪,紧抿的薄唇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一天未和离,你都是本王的王妃。” 苏映月漂亮的眸子陡然瞪大,她又瞬间被人宠在心尖的错觉。 眨眼间的功夫,宗政逸已经带着苏映月退到了内室。 余成岭这个时候,才搬着救兵姗姗来迟。“王爷,我们来了!” 话落,和宗政逸躲在屋内的苏映月,都能听到衣袍猎空渐远的声音。 好在,余成岭这人看着缺根筋,办起事来能力还是挺强,很快便活捉了好几个黑衣人。 但是…… 余成岭一脸崩溃,半跪到宗政逸身前:“属下无能,这些都是死士,活捉的全部服毒了。” “余侍卫,这里还有个活的!”这时,一个士兵忽然兴奋地喊道。 “卸掉下巴,带回刑部大牢严加审问。”宗政逸抬手将软剑,收回了腰带,沉冷的声音满是冰渣。 苏映月心底乱七八糟的旖旎情愫,瞬间因满是冰渣而又残忍的声音烟消云散。 宗政逸敏锐地察觉了,苏映月刚刚的依赖,忽然之间消散。 他眉头便是一拧,不耐地对着余成岭挥了挥手。 苏映月见状,峨眉轻蹙,开口道:“慢着,快去安排一辆马车来。” 余成岭为难地看向了宗政逸。 “你若想让你家王爷血流干,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的话,那么你尽管听他的!”苏映月冷凝着余成岭,压低到只有三人能听清的音量道。 余成岭闻言目光扫过宗政逸几处箭伤。 他这才发现有好几处箭伤的位置很危险。赶紧转身去张罗马车了。 苏映月转头又看着宗政逸警告道:“你今天若是想见阎王,我绝不拦你!” “你关心我?”宗政逸眉眼微扬。 苏映月所问非所答地抬眸看向宗政逸:“那你为什么救我?!” “你是本王的王妃。”宗政逸沉冷的声音再次重复道。 苏映月没好气地扭过了头,所以这精分王爷是怕,在外面让自己的王妃受伤丢面? 她真不知道是该感激他为了面子舍生忘死,还是气自己毛发未伤,却在这里矫情。 “咳咳……噗!”宗政逸忽然一阵急促的咳嗽后,本就白皙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苏映月看着他手掌里发黑的血,瞳孔猛然一缩。“你中毒了?!” “嗯。”宗政逸漆黑的眸子一片暗沉,没有一丝意外。 他此刻的从容和淡漠,让苏映月的心莫名一揪。 就算是喜怒不形于色,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他这样的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王妃,马车来了。”余成岭驾着一辆马车驶来。 余成岭刚想跳下马车来扶自家王爷,便收到了自家王爷一记冰冷而又锋利的目光。 他脸上便是一蒙僵在原位。 苏映月无奈,只能让宗政逸将重量放在自己的身上,吃力地踩着马车凳扶着宗政逸钻进了马车里。 就是这么几步,宗政逸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苏映月已经摸到他浸湿了后脊锦袍的冷汗。“我先帮你测一下血。” 话落,她从他的伤口处采集了毒血。 她也顾不得遮掩便靠着马车壁晕睡过去,宗政逸看着突然昏睡过去的苏映月便是一怔。 苏映月自然是回到临床实验楼去检测血液,毕竟她现在不能消耗自己的精神力,毕竟纵正义的情况太过凶险,她必须全力以赴才行。 而且只有确定是什么毒,她才好针对性地解毒。 所以她一得到检测结果,便立刻赶紧睁开了眼睛。“硫化汞中毒,也可以说他们在箭头上图了朱砂。” 宗政逸眸子沉了几分。 究竟是谁,在京城竟然还敢这般放肆? 苏映月也不看他的表情,直接拽过他的胳膊,一脸沉静地道:“我先帮你打解毒针。” 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一针扎进了宗政逸的经脉里。 宗政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伴随着一阵刺痛,冰凉的液体瞬间流入了他的胳膊里。 第37章 情动 宗政逸额头一跳,曾经战场伤口深可见骨,他眉头都没拧过一下。 但他看着这锋利尖锐的针头,竟莫名地觉得心慌气短。 苏映月看着瞬间脸色惨白的宗政逸,眼底划过一丝慌乱和担忧。“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 咚! 宗政逸话落,人便一下栽进苏映月的怀里。 苏映月看着宗政逸的反应,瞬间一愣。 宗政逸刚才杀人的时候,都一副舞文弄墨的悠闲模样,这会儿竟然晕针了? 她憋着笑,很掐了宗政逸的人中。 宗政逸一睁开冰冷的眸子,就听到了头顶上,苏映月憋着笑,说:“宗政逸,你竟然晕针!噗!哈哈……我憋不住了。” 他冷若冰霜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暗黑的眸子危险地眯起,鬼使神差地堵上了苏映月的嘴。 两双眼睛陡然瞪大,在对方眸子里,都看到了惊怔住的自己。 “王府到……”余成岭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掀开了帘子,半个身子已经探进了车厢里。 看着王爷即使浑身是箭,竟然还壁咚王妃。 这下子,他都觉得今天京城里传的根本不是谣言,而且说不定昨夜的场面比今天还要劲爆呢! 等他回过神来,立刻放下了帘子,退到车厢外,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着。“我什么也没看见” 苏映月瞬间回过神来,怨怼地一把推开了宗政逸。 “嘶。”宗政逸抽了一口冷气松了口。 苏映月看着他额头上细密的冷汗。 她一想到若不是自己这个包袱拖累,恐怕以宗政逸的身手都不会受伤,心底便是一阵内疚,“我推到伤口了?” 宗政逸唇角微挑,点了点头。 于是,苏映月又搂着他的腰身,费力地扶着他下了马车,一路回了她的秋霜院。 “这是怎么回事?!”如春嬷嬷因为不想打扰王爷和王妃培养感情,这才自己又叫了一辆马车。 她回秋霜院已经半个时辰了,见王爷和王妃还没回来,她不禁联想到昨天,以为是两人在马车里情到浓时,所以她也没好意思去打搅。 哪里想到,就分开这么一会儿,她家王爷竟然遇刺了! “嬷嬷,没事,有苏映月在。”宗政逸冷厉的轮廓柔缓了几分。 苏映月扶着宗政逸回了房间。 如春嬷嬷一把揪住了余成岭问道:“余侍卫,抓到凶手了吗?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当街行刺皇子?” 余成岭看王妃和宗政逸已经进屋了,便压低了音量,对如春嬷嬷八卦道:“如春嬷嬷,你不要担心,刚刚我还在马车里看到王爷把王妃按在……” “余成岭!”屋子里忽然传来了宗政逸阴恻恻的声音。 “王爷?”余成岭顿时后脊一凉,一脸心虚地走到房门前,他家王爷不会听到自己八卦了吧? “本王看你的剑术退步了不少,一会儿去高抵那特殊训练一下。”宗政逸风轻云淡地说着。 余成岭的脸立刻皱巴成了苦瓜,但仍是认命地道:"是!" 王爷这是秋后算账啊! “等下,余成岭你拔了箭再走。”苏映月淡淡地开口。 “是。”余成岭欲哭无泪地进了屋。 王妃这不是让他老虎脸上拔毛么? 他生无可恋的仰头长叹,没想到王妃竟然和王爷一样腹黑! 刺啦! 刺啦! 刺啦…… 苏映月拿着剪刀,直接将宗政逸的锦袍剪开,露出了光裸流畅的肌肉线条。 “在箭身一半的位置剪断,一定稳!”她说着,将剪刀递到了余成岭的手里。 宗政逸漆黑的眸子,看着她一开始治病,便能立刻镇定自若,像是到了她主场的苏映月。 忽然,他眼前一暗。 苏映月竟从他身上跨到了他身后,却忽然看见了,他后背新旧交错的伤疤,瞳孔便是一缩。 南夏战神的传奇,原来也是用一次次血洗礼浇灌而来。 她随即收敛了心神,不自觉地柔缓了语气。“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潮湿的气息忽然喷洒在宗政逸耳后。 他脊背一僵,小宗政逸竟然在这个时候有了反应,低沉的声音也多了一抹暗哑。“嗯?你……” 他话还没说完,一阵刺痛突然从脊椎传来,小宗政逸便老实了。 他额头青筋一跳,脸色一阵铁青。这个女人! 随即她的气息再次喷洒在他耳廓,“转移一下注意力。” 他的小宗政逸随即再次雄赳赳气昂昂…… “怕你晕针!”苏映月的又憋着笑补充道。 宗政闻言逸俊美如斯的脸,立刻黑成了锅底,浑身散发着慑人的冷气。 偏他的小宗政逸不争气! 余成岭在一旁吃了一嘴的狗粮,而且从他的角度并不是打针,而是王妃调戏地摸了王爷的屁股。 而王爷除了脸色黑一些,竟然没有暴怒!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自己的三观被王妃给刷爆了! 她不仅敢在老虎脸上拔毛,老虎的屁股她也是摸得。 当然,从余成岭的角度,打针成了摸屁股。 而且,这件事还成了苏映月垂涎宗政逸美色的石锤。 当然,这是余成岭讲给苏映月和宗政逸孩子们时的后话了。 “先拔这个位置的剑!”苏映月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此时,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遮掩,快速准备好了止血、缝合手术所需的器械。 余成岭刚要拔剑,苏映月便将一副乳胶手套和口罩递给了他。 “戴上。”她说着,自己示范性地先戴好了乳胶手套和口罩。 余成岭虽是不解,但还是学着苏映月的动作戴好了乳胶手套和口罩后,才猛地拔出了箭头。 顿时鲜血四溅,她却没了刚才遇刺时的慌乱。 而是立刻拿出了止血钳,手法娴熟地开始缝合着伤口。 这样的王妃,看得余成岭目瞪口呆,一时挪不开视线。 宗政逸冰刀一般锋利的目光,立刻警告般地射向了余成岭。 余成岭赶紧收回视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王爷刚才的目光真是恐怖,者占有欲更是恐怖,他这样想着,便下意识地离王妃远了一点。 苏映月缝合完伤口,立刻用袖子擦干了额角的汗珠,又继续指挥道。“拔这里!” “好!”余成岭收敛心神。 这一次,还没等鲜血喷涌,苏映月已经快很准地用上了止血钳,随即又连眼睛也不眨地开始缝合伤口。 余成岭佩服地看了一眼自家王爷。 他看着都觉得疼,他家王爷竟然眼睛也不眨一下! 此时,因为宗政逸体质特殊,麻药已经过了药效。 所以,从这第二箭拔箭开始,他便是生挺着。 因为晕针,所以他宁愿这般忍着,也不愿在被苏映月嘲笑。 所以他冷厉的轮廓紧绷着,除了额头细密的汗珠渐渐变多,他淡漠的神情竟没有一丝波动。 他就这样看着,配合得渐渐有了几分默契的两人。 一个拔箭,一个止血缝针。 终于到了,离心脏最近的这一枝箭。 “这次,手要稳,千万不能偏斜。”苏映月冷静地指挥道。 反倒是余成岭紧张地反复吸着气。 宗政逸在这时,抬手就猛然拔掉了胸口这枝箭,“缝!” 苏映月眼底划过一抹惊讶,但还是快速地用了止血钳。“你的麻药什么时候过效的?!” “第二根箭。”宗政逸声音沉冷,仿佛硬挺下来整个手术的,不是他一般。 苏映月眸子猛然瞪大,这个男人的毅力真是恐怖! 她随即收敛了心神,立刻低头检查着伤口,“比预期好一些,但还是伤到了点心脉。” 话落,她先从缝合损伤的心脉开始,然后一层一层地缝制最外层。 余成岭看的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 苏映月抬眸瞟了一眼余成岭,“你想学?” “不不!”余成岭连忙摆手拒绝。 这么精细的活,他可做不来。 “这一个月你都不能下床!”苏映月一边说着,已经一边开始帮他包扎伤口。 “嗯。”宗政逸难得地温顺。 第38章 狗粮 苏映月又喂宗政逸吃了两粒抗生素,这才给他盖上了被子,将一直守着门外的如春嬷嬷叫进来。 她刚想出去,袖子却被宗政逸修长如玉的手指攥住。 如春嬷嬷见状,立刻识趣地道:“老婆子我现在是多余的人了,我给王爷熬一点肉粥去。” 她说着,退出房间的时候,还不忘将瓦数过大的余成岭也拽了出来。 苏映月询问地看着宗政逸。 “头晕。”宗政逸脸不红心不跳地信口胡诌道。 走到门口的余成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便是一个趔趄。 他家王爷竟然撒娇!!! 苏映月听了,峨眉微蹙,立刻坐在床边,又是检查血压,又是听心跳,一脸疑惑:“没事呀?可能是你心理作用。” 宗政逸认同地轻点下颚,然后看向了被减掉的锦袍道:“袖兜里。” 苏映月顺着他的视线翻找了一番,竟然在里面看见了一本孤本。 她眼底便是精光一闪,露出了一丝渴望。“你都这样了,还要看书?” 宗政逸看着她碎芒滢滢的美眸,低沉的声音竟透着一丝不自然。“你不是喜欢搜集孤本么?” 苏映月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心底莫名划过一丝暖流。“谢谢!” 于是,一个人闭目休息,一个人坐在床头看起了书。 这一次,苏映月却没看进去。 脑子里情不自禁地就划过,宗政逸不顾自己安危,护自己周全时眼底的坚定不移。 但她猛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她现在细细回想起来,那些人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除非自己替皇上治病这件事,泄露了出去。 但她和秦王刚从秦王府离开,便遭到人刺杀,那这人的的消息也未免太过灵通了! 想到这儿,她眯起了眼睛,越发渴望精神力快些提升到中级高期了。 只要自己能与动物交流,那么通过他们来监视收集消息,那么就算京城魑魅魍魉再多,她便也不怕了。 不过,究竟是谁泄露了自己能替皇上解毒呢? “王妃,您在公主府忙叨了一天,好不容易回王府又忙到现在,赶紧吃一点肉粥吧!” 如春嬷嬷再次端着香喷喷的肉粥进屋时,便是看到了这一幕和谐的画面。 苏映月闻着香喷喷的肉粥,收回了思绪,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她刚要起身,却看见了宗政逸漂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自己。“饿。” 他清冷的嗓音,禁欲系的盛世容颜,配上他这样脆弱的眸子,瞬间让她的理智崩塌,灵魂深处老阿姨的爱心瞬间泛滥占领了她智商的高地。 她鬼使神差地,端起了桌子上的肉粥,吹凉后才喂到他绯色的薄唇边。 她一边喂,还一边不觉间泛起了花痴。 这个男人,这一张脸竟然完美的无可挑剔,每一个五官都精致养眼至极。 其实,他如果一直这么温顺的话,养这一只这样的小奶狗似乎也不错。 毕竟,将来生出的小包子的颜值也会有保障。 宗政逸看着苏映月,痴痴看着自己,唇角不着痕迹地微微勾起,眼底划过一抹腹黑的笑意。 如春嬷嬷见状,赶紧又去厨房帮王妃盛了一碗肉粥回来。 一碗肉粥,宗政逸深邃的轮廓柔缓了几分。“饱了。” 他勾魂摄魄的眸子刚合上,苏映月才如梦初醒,暗骂自己没出息。 但他这双眼睛,真是漂亮的勾人心魂,难怪京城里那些贵族未婚少女,哪怕是做妾也夸张地天天围堵在王府门口呢! 幸好她身体里住着的,可是已经三十岁的老阿姨了。 早就过了冲动的青春期。 苏映月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着,全然没发现,自己也刚刚犯过花痴。 第二天,宗政逸被人刺伤的事,便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皇太后听了,直接晕了过去,一醒来便下了懿旨,将太医院的太医都撵到了秦王府。 更让一帮太医意外的是,王爷竟然没在听雪阁养伤,而是在王妃的秋霜院。 秦王不是有洁癖吗? 更让一众老太医吃不消的是,一来他们就吃了满嘴狗粮。 “牛肉。”宗政逸薄唇微动。 秦王妃便笑盈盈地将牛肉味道宗政逸的口中。 “粥。”宗政逸话落,王妃便又端起了粥,在嫣红的唇边吹凉了,才喂给宗政逸。 一众太医:“!!!” 秦王的洁癖呢?! 而且秦王不是最厌恶这个王妃吗? 难道京城里最近的传闻是真的? 苏映月自己都没发现,她竟然在宗政逸的美色下,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被奴役了。 其实,她也有想过,但一想到,他毕竟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便又心安理得地沦陷在他绝世容颜中。 不过,忽然多了这么一大群人旁观,苏映月也觉得别扭。 于是,干脆将位置让出来给一众太医。 趁着这段时间,给如春嬷嬷做了胸腔镜手术。 如春嬷嬷的身体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所以手术进程也很顺利,况且手术口又小。 太医们还没走,她这边已经给如春嬷嬷做完了手术。 她叮嘱了一番,这才又回了房间。 她一进房间,才发现一众太医的目光忽然热切地朝着自己看来。 “王妃,您是怎么想到这样缝合伤口的?!” “王妃,您是怎么止血的?” “王妃,你是……” …… 苏映月看着一众太医口沫横飞,一个个求知若渴的模样,她很不厚道地将麻烦丢给了自家师父。 “跟我师父学的。” 床上的宗政逸也开口印证道:“王妃,是张老的关门弟子。” 一众太医闻言,惊得目瞪口呆。 草包王妃竟然是中医大儒的关门弟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但很快,一个震撼的消息又传遍了京城。 那便是皇上的圣旨,一道皇上体恤臣子辛劳,所以每年都将恩裳各位大臣全身体健一次。 一众大臣,看着‘全身体检’四个字一阵懵逼。 而后又暗暗派人打听,平安堂究竟在何处? 毕竟,皇上指定体检的地方,显然便是皇帝罩着的人。 各位心怀鬼胎的大臣们,自然是想借着机会,攀附一番,但全都一无所获。 苏映月也趁着这个机会,画好了平安堂的市内设计图,让桑菊将安子瑜请到府里。 于是,苏映月趁着宗政逸午睡的功夫。便在外室接见了安子瑜。 “这个是平安堂内部装饰图你看下,若是银子不够,你尽管开口。” 安子瑜接过设计图,便立刻惊艳地瞪大了眼睛,惊叹道:“这样的医馆,子瑜还是第一次见。” 里室宗政逸在安子瑜进来便已经醒了,若不是他这份警醒,恐怕也活不过成年。 “听说安城三年大旱,易子而食,所以我希望你安排人替我跑一趟,签一些死契,一家更好。”宗政逸听到苏映月这句话时,眼底的冰霜融化了几分。 就算苏映月心无旁骛,但身为他秦王妃竟然在外室直接约见外男,这成何体统?! 里室,宗政逸一颗心泡进了醋精里。 而外室的两个人全然不知。 “王妃,您真是心善。”安子瑜不由钦佩道。 这的确,又省钱,又能帮助安城的百姓。 苏映月翻着手里的医馆创业策划说,又继续道:“而且许诺他们,只要他们勤勤恳恳,忠心耿耿等年满五十岁时,我不仅还他们自由之身,还会给他们一笔赡养费!” 安子瑜听到苏映月的承诺,由钦佩立刻变成了敬佩。 越发坚定了,跟着苏映月的决心。 而里室的宗政逸,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眼中甚至多出了一丝惊喜。 苏映月的这个想法,阴差阳错地解决了,困扰他多年的奴籍难题。 第39章 打脸 “然后你顺便帮我留意几处挨着大一些的院落越多越好。”苏映月又翻着医馆策划书继续道。 话落,她将一张现代的员工公寓楼的图纸,递给了安子瑜。“我希望,这里不仅是他们工作的地方,更是他们的家,也是他们愿意将来让子女来这里工作的地方。” 不得不说,苏映月为贫苦百姓规划的蓝图很美。 “是,子瑜一定完成王妃嘱托。”安子瑜说着,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但他此时,与苏映月第一次遇见时,已经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此时的他,眼底有光,胸膛挺直。 苏映月刚回内室,就迎上了宗政逸幽幽的目光,“痛。” 话落,苏映月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赶紧垂眸温柔地帮他检查伤口。 而这时得到消息的魏初雪,也终于借着替太后给苏映月送请帖,来了秦王府。 “这月十五,老佛爷举办了赏菊宴,我是来给王妃送请帖的。”魏初雪声音声音甜腻,音量不算大,但刚好可以让屋子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桑叶见状,立刻不满地皱起了眉头,防备道:“魏姑娘,您稍等一下,奴婢进去帮您通传一下。” 她自然是知道魏初雪是王爷的白月光,这几日好不容见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稳步提升。 魏初雪却这个时候露面,她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她看到桑叶忌惮的目光,这几天悬着的心,突然安心了几分。 所以她语气温和道:“劳烦了。” 屋子里苏映月看了一眼床上的宗政逸,听着外面魏初雪的声音,没来由的一阵烦躁。“魏姑娘,进来吧。” 她说着,便想让出床边的位置,但却被宗政逸一把攥住了手腕。“我渴了。” 宗政逸漆黑的眸子如不见底的深渊,总是能不觉间便将人的心魂吞噬个干净。 苏映月一想到他是为了救自己,于是再次理由充分地臣服于他盛世容颜之下。 魏初雪刚进屋,便看见宗政逸一向冰寒幽邃的目光,竟然如暖春初融的冰雪,虽寒却透着一丝暖意。 她几乎僵怔在原地,看着他随意地躺在苏映月的大腿上,就着苏映月的手喝着水。 这样的宗政逸,让她感觉到陌生,更让没来由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映月姐姐,逸哥哥病着呢,这样撅着脖子怕是不舒服吧?”她说着便想夺过苏映月手里的茶杯,自己来喂逸哥哥喝茶。 “无妨。”宗政逸却薄唇轻启,不甚在意地打断了她的动作。 魏初雪的动作再次一僵,但脸上依旧是那副白璧无瑕与世无争地模样。 但她的语气里,透着一丝隐忍地受伤和担忧,继续道“逸哥哥,你的身手那么好,怎么会受伤?” 她心理清楚,以逸哥哥的身手,怎么会不能全身而退?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拖了后腿! 苏映月就该当场被乱箭射死,到时候便是皆大欢喜了! “当然,是为了救他的王妃。”苏映月不咸不淡地道。 虽然她不想和这一心情情爱爱的恋爱脑搅合在一起,但是魏初雪进屋前,可是说给她送请帖来的。 结果一进屋子,看也不看她一眼,便直勾勾地盯着她名义上的夫君。 真的是让人很不爽,于是她不客气地回怼了回去。 魏初雪谴责地看着苏映月,她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你怎么可以,逸哥哥乃是千金之躯!”她一脸地心疼道。 果然,武夫的女儿就是蛮横不讲理! 在她的心底,只有世代重臣的魏家的嫡长女,才能配得上逸哥哥。 而且也只有她魏家,才能助逸哥哥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而且,没有苏映月这个狐媚子前,自己不才是逸哥哥心底最特别的存在吗?! “阿雪,苏映月只是原话复述了本王的话而已。”宗政逸喝完水,温润的嗓音里透着一丝维护。 魏初雪尖锐的指甲,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掌心,她由不觉得痛,但脸上依旧维持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她故作隐忍,声音轻颤带着几分鼻音道:“若是阿雪在便好了,这样也能再救逸哥哥一次。” 一句话,终于让宗政逸看着她的目光柔缓了几分。“你若是在,本王也不会让你受伤的。” 幼时,若不是她发现自己,被自己的兄弟丢进枯井里,并去皇祖母那通风报信,恐怕他会被活活饿死在冷宫的枯井了吧! 便是这份救命恩情,他也不该让她太过难堪下不来台。 魏初雪闻言,立刻含情脉脉地跳过苏映月看向了宗政逸。 苏映月看着把自己当空气的魏初雪,又见宗政逸这么说,她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伸手拿起旁边的孤本看了起来。 枕着苏映月大腿的宗政逸,眸子古井不波没有半分回应魏初雪的一丝情谊。 宗政逸为了给她留了几分体面,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阿雪,皇祖母怎么忽然想起办赏菊宴了?” 魏初雪心一点点沉入谷底,但脸上仍强扯出一丝笑容,眼底恰当好处地露出了一丝受伤的眼神。“阿雪也不知道。” 话落,她从袖兜里掏出了一张请帖,递到了苏映月的面前。“映月姐姐,这是太后给您的请帖。” 没关系,她还有老佛爷! 若是只有身子才能系住一个男人,那么她也愿意为逸哥哥献上自己的清白! 想到这儿,她眼底暗暗地划过一抹坚定。 “谢了。”苏映月淡淡地接过请帖,看也没看便放在一旁,继续看书。 她倒不是故意要将魏初雪晾在那儿,但魏初雪就这样一片痴心地看着宗政逸。 虽然她是要和离的,但是她现在至少还是名义上的王妃吧? 拆散他们的,也不是自己。 于是,她抬眸淡淡地问道:“还有事?!” 魏初雪也不扭捏,坦荡地道:“映月姐姐,逸哥哥都受伤了,难道我不能陪陪逸哥哥吗?毕竟您之前不是说……” 这一次,苏映月不等魏初雪说完,便冷冷地打断道:“魏姑娘,本宫是说过本宫不会是你们之间的障碍,但是你现在便叫本宫姐姐不妥吧?还是你这么急着进来跟本宫做姐妹?” 魏初雪:“……” 她被苏映月一句话噎得脸色一红。 苏映月黛眉微扬,不客气道:“况且即使你心急,就算王爷也属意魏姑娘你,但是现在你也应该称呼本宫为王妃吧?!” 魏初雪漂亮的小脸,顿时如走马灯一般五颜六色。 她随即委屈地看向了宗政逸,一双眼睛满是泪雾,隐忍不落下的模样。 然而宗政逸竟睡着了,她的表情白做了。 苏映月看出了宗政逸假睡,却也没揭穿,而是冷冷地下了逐客令。“若没有其他事,慢走不送! 魏初雪收了一脸的委屈,怒气腾腾地瞪了苏映月一眼,压低了音量,软糯的声音满是炫耀。“就算你现在可以使一些狐媚手段勾引逸哥哥,但我终归在他心中是不同的。” 苏映月挑唇冷笑,欣赏着她脸上的怒气:“呦,魏姑娘不装了!” “不是装,只是面对草包自然有面对草包的态度!”魏初雪骄傲地扬了扬下吧。 苏映月噗嗤一笑,眉毛一挑,意有所指地道:“不知道,你的逸哥哥知道,他的阿雪竟然也这般粗鄙无礼,会不会失望了?” 魏初雪闻言,果然慌乱地看了一眼双眸紧闭的宗政逸,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她随即又一脸得意地道:“我与逸哥哥的情分,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挑拨的,所以你也不必吓唬我。” 苏映月闻言又是噗嗤一笑,“呵呵……那魏姑娘,您若不是心虚,又何必反复来和我强调?” 第40章 纳妾 魏初雪:“……” 苏映月一句话,将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若是继续解释,那也只是能是承认了自己心虚! 这个草包,什么时候这么难对付了?! 魏初雪故作出委屈却又极力隐忍的神情,声音哽咽道:“既然王妃不喜欢初雪,直说便是了,何必这般折辱我?” 最后,她优雅地行了礼,转身捂着脸跑出了秋霜院。 “宗政逸,你的眼光有点差。”苏映月看的有点腻歪,兴致缺缺地评价道。 魏初雪刚走出房门,再次听到这句话,她的脊背便是一僵。 心底冷哼,原来还是那个草包蠢货。 这样就觉得自己赢了,就开始得意忘形地直呼逸哥哥的名讳了? 也好,她若不这样,逸哥哥又怎么会知道,什么是云泥之别呢? 再美,也是空有一副皮囊的草包,男人早晚都会腻。 不过,今儿这草包,让自己在这儿受的气,她还是要讨回来的! 那么让京城的人看一看,自己因为苏映月善妒,遭到了怎样的羞辱! 宗政逸听着魏初雪渐远的脚步声,目光落在苏映月明艳精致的五官上,“嗯,的确。” 苏映月这般不懂得守礼、又目无尊卑,他却觉得格外顺眼,的确眼光有些差。 不明所以地苏映月,满意地勾了勾唇角,道:“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而此时,太医们已经回坤宁宫复命了。 “秦王这次虽然九死一生,但幸亏秦王妃继承了张御医的衣钵,及时救治才能大难不死。”其中一名太医斟酌地禀报着。 太后老佛爷听到宗政逸并无性命之忧,便念了一句佛号:“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随即她精明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满,啊逸这孩子的身手她是知道的。 当时遇刺若不是有苏映月这个拖油瓶,啊逸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遭这样的罪? 想到这儿,便越发觉得啊逸的身边,的确该有个阿雪这般得体温婉的贴心人。 而被皇太后老福爷念叨的魏初雪,并没有乘坐左相府的马车回府。 而是眼眶通红,一脸委屈而又屈辱地走在回府的路上。 她容貌和气质本就不凡,现在又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瞬间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这不是魏家大小姐么?” “我刚看从秦王府出来,恐怕是在王妃那里受了委屈。” “哼,果然是武将的女儿,善妒又跋扈!” “就是,魏小姐多么善良娴雅的人呀!” …… 魏初雪心底翻腾的怒火终于渐渐平息,眼底隐下一丝算计成功后的得意。 她保证,用不了明天,秦王妃善妒的名声,就会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等到赏菊宴的时候,自然也会传入老佛爷的耳中。 秦王妃善妒的流言,自然是第一时间传回了秦王府。 “小姐!不知道谁这么缺德,竟然说您善妒!”桑叶气得小脸通红。 苏映月正在看书,听了不甚在意。“不必理会,我的桑叶知道本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便好。” “小姐,赏菊宴马上就到了!到时候若是传到老佛爷耳朵里,她给你难堪怎么办呀?”桑叶一脸担忧地提醒道。 这时,如春嬷嬷也一脸忧心忡忡地进来。 苏映月还不等她开口,便笑眯眯道:“如春嬷嬷,不必为我担心。” 她随即放下手里的书,笑眯眯地走出了王府。 本来她是要和离的,但魏初雪这么急不可耐地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么自己不给她添添堵,岂不是太委屈自己了?! 想到这儿,她便看着如春嬷嬷和桑叶笑得意味深长道:“今儿,本王妃便替王爷选几个侍妾。” 话落,她便走到了大门口,看见了几个燕瘦环肥,等着巧遇王爷的京城贵女们。 苏映月挑了一个容貌最为出挑、气质绝佳,又和魏初雪像了四五分的姑娘。“你是哪家的贵女?” “礼部侍郎之女,李涟漪。”被点名的女子下意识地回答道。 “嗯,本王妃准你入府为妾了。”苏映月说着,还从头上拿下了一枚金簪,继续道:“你若是愿意,便收下这枚金簪。” 李涟漪闻言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但随即想到昨日秦王妃善妒的传闻,心底便是一震忐忑。 但是一想到,以后自己便能住进秦王府,就怎么也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 于是,她接过金簪,连连点头,立刻改口道:“妾,原意。” 苏映月回眸看向如春嬷嬷,“那便劳烦如春嬷嬷,给涟漪妹妹安排住处吧。” 如春嬷嬷闻言便是一愣,但是心底却越发对苏映月的大度满意起来。 她的语气愈发恭敬:“是,王妃。” 一众贵女见状,便像烧开的沸水,顿时纷纷谄媚地看向了苏映月。 苏映月没有回应众人,目光扫向了一众看热闹的百姓。“但凡姿容、气度和身世都在涟漪妹妹之上的,都可以来本王妃这里毛遂自荐。” 于是,秦王府的前厅一下午,莺莺燕燕从未间断过。 南夏战神秦王要纳妾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魏莲惜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于是她立刻将苏映云精心打扮一番,带着她美名其曰来向嫡长姐道歉。 苏映云看着一个不过三分像魏莲惜的女子,被如春嬷嬷领进了后院,眼底便是一亮。 这贱人,肯定是怕得罪老佛爷,所以才急着讨好秦王,为自己正名呢! 看来这一次,她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只要她进了秦王府,那这贱人打在她脸上的耳光,她早晚会双倍奉还! 所以,她还是先勉为其难地隐辱负重吧!“臣女参见王妃。” 魏莲惜也立刻恭敬地行礼。“臣妇参见王妃。” 苏映月闲适地喝完茶,才漫不经心地看向了二人。 她明知故问道:“母亲,您和妹妹这是?” “上次,是云儿不懂事。母亲是领她来道歉的。”魏莲惜垂眸,语气亲昵而又自责。 “上次?什么事?”苏映月白皙的手托着下巴,唇角微弯疑惑地看着二人。 魏莲惜:“……” 苏映云:“……” 这贱人怎么又不按常理出牌。 俩人准备好的说词,顿时没了用武之地。 苏映云到底沉不住气,“姐姐,你就大人有大量嘛!现在不是在替秦王哥哥选侍妾么?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苏映月也不等苏映云长篇大论,直接干净利落地道:“但王爷亲口说不喜欢你,本宫总不能逼着王爷喜欢你呀!” 虽然她要给魏莲惜添堵,但自己毕竟还没和离,没必要弄个瘟神回来,给自己添乱碍眼。 所以她一句话,再次将苏映云堵得苏映云哑口无言, 她一张小脸也不知道是被气的通红,还是羞辱的通红。 这个时候,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魏莲惜四两拨千斤地道:“男人都是一时一个想法的,云儿入了王府,自然也会是月儿你的助力呀!” 苏映月故作出一副,被魏莲惜说动的模样。 她看向了刚从后院出来的如春嬷嬷,“如春嬷嬷,王府后院还有位置吗?” “回王妃,后院已经满了。”如春嬷嬷恭敬地回答道。 苏映云听了,自然知道是贱人不明着拒绝,和这个刁奴暗里拒绝自己! “苏映月,秦王府比护国公府还大,怎么会没地方,你分明是怕我进府夺了你的王妃之位!” 苏映月闻言,眼底露出了一丝惊诧,随即笑眯眯地看向了魏莲惜。“母亲,这便是您说的助力?王府就算是有位置,本宫也是不敢收下野心这样大的侍妾了。” 话落,她揉着脖颈,转身便走,淡淡地道。“桑叶,送客。” 第41章 争宠 魏莲惜怒其不争地瞪了一眼苏映云。 她的辈分和身份,让她做不出再硬赖在这里的行为。 所以她拽着苏映云便想走。 但苏映云一把挣脱了魏莲惜的钳制,不满而又委屈地吼道:“母亲,苏映月分明忌惮女儿,你怎么不替女儿争取呢?” 魏莲惜被自己的蠢女儿气得老脸一红,怒斥道:“闭嘴!” 最后苏映云,是被魏莲惜硬拽上马车的。 苏映月看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眼底便划过一抹算计。 毕竟上次苏映云欺负了自己的人,上次小惩大诫,但是苏映云却没有一丝改过的意思。 那么,她不介意再帮她长长记性!! “母亲,不是女儿不愿成全,但唯独这王妃之位不行。”苏映云故作委屈,掏出绢帕象征地在眼角擦了擦。 她演技虽然一般,但是她站在王府台阶上,百姓们又离的远。 况且,他们所在意的,不过就茶余饭后的坛子八卦。 魏莲惜闻言脸色一变,刚想开口苏映云已经双眼喷火,立刻扯脖子吼道:“苏映月,我就知道你是怕我夺走你王妃之位!” 魏莲惜见状,暗道不好! 她这不是上杆子承认了,苏映月的话吗? 她都快怀疑,云儿才是被自己从小捧杀大的蠢货草包了! 这话若是落实了,她的名声也就完了,别说是秦王府了,就是以后议亲,哪个婆婆敢要心这么大的儿媳妇? 她按按地拧了一把苏映云的胳膊,立刻一脸愁容地愧疚,道:“月儿,你别当真,云儿这几日高热,所以这才胡言乱语。” 说着,她便一把将苏映云按进了马车里。 苏映月擦着眼角,目送一行人狼狈离去,耳边里充斥着百姓们的议论声。 “真是不要脸,竟然想让自己嫡姐下堂!” “啧啧……真是可怜秦王妃,有这样一个妹妹。” …… 苏映月转身的瞬间,唇角挑起了一丝冷笑。 敢给她添堵,那么就要有承受她报复的准备。 今天,京城热闹了一天。 一个是护国公府的嫡二小姐,心大的竟想让自己嫡姐下堂。 一个是不近女色的南国战神秦王,一天纳了三个美娇妾。 魏初雪便是一阵嗤笑,“还真是一蠢,蠢一窝!” 只是一想到映月这个蠢货,竟然为了平息留言,真的给逸哥哥纳! 她心底一阵憋闷! 但她一听到三个美妾的名字,差一点要被苏映月蠢到吐血,脸色也越发难堪了。 “苏映月,你这是膈应我,还是隔音你自己呢!” 李旖旎、张琦梦和景芝这三个人虽然不是最像自己的, 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她们是最有脑子的。 她们虽然也模仿自己,但她们仍各有千秋,又不至于东施效颦。 她倒是小瞧这个草包了,为了对付自己还真是不怕引狼入室! 而此时,苏映月刚一回房间,瞬间感觉到了整间房间似冰窖一般。 宗政逸阴鸷的眸子,阴沉沉地盯着她。 苏映月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咳!外面的阳光不错。” “苏映月,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宗政逸沉冷的声音如淬了冰渣,一字一句道。 苏映月娇憨地嘿嘿一笑,一双灵动的眸子看左看右,就是不敢看宗政逸黑如锅底的脸。 “我不是看魏姑娘嫌弃我太小气,她总觉得本王妃苛待了她的逸哥哥嘛!” “打发了,否则和离免谈。”宗政逸说着,便枕上了苏映月的腿,淡漠地合上了双眸。 宗政逸一句话,果然捏住了苏映月的软肋。 但他竟觉得,心里越发堵的厉害。 不是说,女人都会对自己第一个男人有特别的感情么? 他真想掏出苏映月的心,瞧一瞧,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但还有让宗政逸更透心凉的话—— “既然你提到了和离,当初的条件便是如春嬷嬷痊愈,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履行约定?”苏映月一副公事公办,语气里甚至还有几分解脱的雀跃。 说着便要起身,想要推开宗政逸的头。 她一句话,将宗政逸的心沉入了冰湖。 最让他心阵阵刺痛的是,她是真的盼着离开自己。 “嘶……痛。”他眉头微蹙。 一句话,苏映月立刻被定在了床沿,眼底涌起了丝丝缕缕的担忧。 “是不是我刚刚扯到你伤口了。” 宗政逸深邃的轮廓面无表情,性感的薄唇溢出一个字。“嗯。” 苏映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谁让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重伤呢? 她总不能和一个病号一般见识吧? 想到这儿,她便只能由宗政逸枕着。 她也不敢去看宗政逸这张诱人犯罪的脸,赶紧随手从枕头下摸出一书来看。 咚咚! 桑菊敲了敲门,低声道:“王妃,是李姨娘、张姨娘和景姨娘来了。” “进。”苏映月淡淡地应着,也猜道了这几人是来宗政逸面前刷存在感的。 她巴不得,这些美娇娘赶紧将这尊佛请走。 好还自己一个宽敞的床! 三她们之所以这么急,便是三人心里清楚。 她们是同一类型,自然谁能先在秦王面前露了脸,谁便能先占了优势。 所以也顾不得会惹恼了王妃,便争先恐后地来露脸,没想到他们竟然想到了一块儿。 原本,他们觉得王妃正是得宠,可能不会让他们轻易在王爷面前露面,但是没想到王妃竟然痛快的同意。 只是他们一进内室,便明白什么叫无形的下马威! 在她们心中,是高高在上的南夏战神的秦王爷。 在王妃的面前,竟然是一只高傲乖巧的猫儿。 他如月夜的冰雪,岁依旧冰寒却宁静地枕着她的腿,而王妃姿态随意而悠闲地看着书。 就是魏初雪,王爷不曾如初柔顺过吧? 这一幕,简直震撼了他们的心灵。 看来他们还是要抱紧王妃的大腿才好。 三人立刻乖巧地跪在地上,举过手中的茶杯,异口同声道:“王妃,请喝茶。” 宗政逸闻言眉头便是一跳,脸色越发黑沉。 苏映月这个没心肝的女人,绝对是唯恐天下不乱。 地上跪着的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发现,王爷身上忽然满是寒气,如寒冬腊月让人不寒而栗。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王爷并不想纳妾。 她们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可不想就这样被遣送,于是一个个可怜兮兮地看向了苏映月。 苏映月仿佛没感觉到宗政逸的怒气一般,便按照他们今儿进府的顺序喝了茶,“乖,以后大家边都是姐妹了,所以要和平相处哦!” 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但谁也不敢再留下打扰王爷和王妃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映月几乎每天都跟宗政逸提一遍和离。 宗政逸的痛,就像苏映月的开关。 只要他一说痛,苏映月便立刻态度柔暖不再提和离的事。 而后院的三个女人,也算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这一日,张琦梦趁着王妃不再,便自作主张地给王爷送饭。 她还未等进王爷的身,就被一个黑影直接丢出了秋霜院。 又一日,景芝兰主动去给宗政逸送午膳,她刚放下午膳,想亲自服侍秦王用午膳。 谁知他却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喘,一口鲜血吐了她一脸。 苏映月回来时,宗政逸如黑曜石的眸子微抬,“疼。” 苏映月面上未有半分情绪波动,但那一双幽静的眸子看着她的时候,却让她觉得血液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是一种来自心底的颤栗! “既然不会侍候,便端着托盘回自己的院子里好好反思反思!” 苏映月说着,将桌子上的碗筷放入托盘中,递回景芝兰的手中。 宗政逸眸底笑意浮动,冷若冰霜的脸,故作出几分疲态。 苏映月转眸看向宗政逸时,眸光如午后明媚柔暖的阳光。 她又赶紧从袖兜里掏出听诊器,紧张地听了听宗政逸的心跳。 景芝兰惊奇地看着苏映月手中的听诊器。 第42章 情起 苏映月随即又不放心地,从袖兜里拽出一台迷你CT机。 景芝兰惊讶得嘴巴已经可以塞下鸡蛋了。 这是什么?! 这么大一坨东西,王妃是怎么藏进袖兜里的? 而且走路还能这般地轻盈?! 她随即感觉到脊背汗毛颤栗,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这东西若是砸一下,恐怕人就没命了吧? 景芝兰想到这里脸色惨白,便不敢再多看一眼。 她想起王妃刚刚的惩罚,于是稳稳地端着托盘,一路跑回了夏暖阁。 宗政逸却不觉得苏映月彪悍,只觉得她护犊子的样子,说不出的娇憨可爱。 每次见她这副神情,他心底莫名地便化成一滩水。 苏映月帮宗政逸做完CT,眉头立刻拧在了一处。“你……身上还有旧毒?” 显示器上,连绵不绝细小的阴影,都围绕在宗政逸经脉之中。 但是她上次帮宗政逸检测血液,竟然没有查出来,这究竟是什么毒? “胎毒。”宗政逸风轻云淡,侧卧在床榻上,手优雅地支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一脸专注的苏映月道。 苏映月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凝重。 胎毒也就意味着,中毒的本体是母体,而胎儿十月成长便将营养与毒素一同吸收道体内。 这已经融入骨血里的毒,恐怕就是除去,也会没了半条命吧? “你……早就知道?” 她不禁有些心疼起宗政逸,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终点,他却依旧成为了南夏顶天立地的战神。 这样的他,强大的让人心疼。 宗政逸漆黑的眸子,迎上苏映月心疼的目光,心底有一抹异样的情绪在发酵。 别人看他的目光,大多是惧怕、痴恋、崇拜亦或小心翼翼,唯独缺少了这样直白的心疼。 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苏映月于自己为何这般特别。 他于别人,是南夏的战神,一个需要被仰视敬仰的存在。 而他于她,只是个普通得需要被疼惜、同样被保护的男人。 所以,在她身边,他的心才能格外这般平静宁和。 宗政逸挽留的话,几乎脱口而出。“苏映月,我们……” 但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两短一长的敲门声打断了。 咚咚! 咚咚咚! 咚咚! …… 这是宗政逸暗卫禀报消息的暗号。 宗政逸微暖的俊颜再次恢复了肃冷,“高抵,本王的王妃不是外人。” 苏映月却不想听,刚要起身,却被宗政逸枕得更牢了。 就这眨眼的功夫,一个黑影已经从窗外跃进了屋内。 “王爷果然料事如神,那活口一逃出天牢, 在京郊绕了几圈,便去了大皇子宗政勤的死士营!”高抵恭敬的汇报着这几日的情报。 宗政逸了然地点了点头,“将这线索不着痕迹地透露给大理寺卿。” 表面这些杀手,是冲着他。 但他看的清楚,这些人分明是冲着苏映月,分明是怕秦王妃真的治好父皇,而他这个虽说不受宠,名声在外的皇子会因此而翻身。 苏映月本来就怀疑,那群黑衣人刺杀的目标是自己。 听完高抵的禀报,她越发笃定了,看来自己到底搅进了这场夺嫡风波。 当时,屋子里只有四个人,绝不会是皇上自己,更不可能是长宁公主和自己,那么便只剩下大师兄章院判了。 但……师父的眼光,她是信的,只是…… 于是,苏映月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师兄跟大皇子私交不错?但他若是不愿意替皇上解毒,那么又何必和皇帝举荐自己呢?” 高抵眸子划过一抹惊讶,他没想到一个后院的妇人,竟然一下就能想到整件事情的关键人。 宗政逸沉吟片刻,看着高抵吩咐道。“高抵,派人盯着章院判。” “是.”高抵抱拳领命,便再次不声不响地跃出窗外,融于夜色中。 宗政逸眉目微扬,眸光意味深长道:“看来只能委屈王妃,同本王住听雪阁了。” “谁要跟你……”苏映月话还未说完,他玄色的袖袍便在她眼前便划过一道残影。 啪! 床边的烛灯就倒在了内室的帘幔上,火苗瞬间长大。 苏映月双眼顿时冒火头顶升烟。“宗政逸,你也不能一言不合,便烧我……唔!唔!唔……” 苏映月后面的话,被宗政逸直接吞入了微凉的薄唇。 她的眸子陡然瞪大,二人虽然不是第一次接吻,但却是宗政逸第一次主动吻她。 苏映月想推开宗政逸,但看着他满身的绷带便是一阵犹豫。 就是这犹豫的功夫,他便攻池掠地,品尝了她唇齿间每一处的芬芳。 明明他的唇齿滑凉,但却如炙热的火焰,一簇一样的火苗猛然蹿上了她的后脊。 “不好了!走水了!” 桑叶焦急的声音满是担忧:“王爷和王妃还在屋子里!” “救火。”苏映月猛然回过神,她的话被宗政逸吞入腹中。 啪! 郁承峰撞开了房门,第一个冲进了房间,不曾想竟然吃了一大口狗粮。 一张清秀的脸,立刻红成了水煮虾,慌乱地退出了房间。 余成岭是跟在郁承峰后面进的屋子,见郁承峰还没将王爷救出来,便立刻不满地拽住了他,“你干嘛去?” 于是,郁承峰便被缺了一根筋的余成岭又拽回了内室。 “王爷,你看郁承峰这个没……”他话说到一半,终于明白了郁承峰为何要退出去。 强吻被人围观的苏映月,终于不顾宗政逸的伤势,猛然推开了他,跳下了床榻。 宗政逸如冰似箭的目光,不满地射向了余成岭。 余成岭立刻委屈地眨了眨眼睛,:“王爷……着火了。” 这时,杨管家擦着汗,在房外扬声禀报道:“王爷,火已经扑灭了。” 余成岭见状,一张脸皱巴成了苦瓜,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去高抵那领特殊训练。”宗政逸沉冷道。 余成岭顿时垂头丧气地往外走,郁承峰也悄悄地退出去了。 这时,杨管家在屋外试探道。“王爷,这间屋子今天怕是不能睡人了,您和王妃……” “嗯,睡听雪阁。”宗政逸清幽的眸子看向了苏映月,眉头微拧脸色苍白地扶着墙,吃力地起身道。 苏映月认栽地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主动上前扶住了宗政逸,别扭道:“我送你,但我和桑叶先凑合一夜。” “王妃,你的换洗衣物我先帮您送到听雪阁了。”桑叶一边说,一边收拾着。 苏映月:“……” 桑叶,是当她眼瞎吗? “苏苏,你推的那一下,我的伤口好像裂开了。”宗政逸沉冷的声音透着一丝暗哑。 苏映月闻言,眼底划过一抹愧疚,立刻上前检查他的伤口。 她这才发现,他胸口的纱布,已经被血已浸出了一朵血花。“你不能再动,以免再次扯到伤口!” 于是,她转头对杨关键吩咐道:“杨管家准备一个撵来。” 等撵的功夫,她便重新帮宗政逸止血包扎。 她看着渗血的伤口,心像是被人揪了一下,但仍口是心非地道。“活该!” 若不是看在,他是为了救自己受伤,她绝对会费了他! 她这副样子,落在宗政逸眼中,便成了欲语还羞的娇嗔,仿佛一根羽毛,轻轻撩拨得他心莫名柔痒。 他随即收回视线,看向了桑菊吩咐道:“你去章院判的府邸送个消息,说王妃重要的东西在这场大火中烧毁了。” 苏映月闻言,这才瞬间明白宗政逸放这场大火的意图。“谢谢。” 最后,苏映月还是搬进了听雪阁。 有些无奈地看着沉睡着的宗政逸,手指下意识地勾勒着他深邃完美的轮廓,“就看在你这张……救了我的份上,等你伤好了,我们在和离。” 她说着收回了手,转身合上了眼睛。 而她转身的刹那,宗政逸漆黑的眸子猛然睁开。 这个女人,还真是没心肝,理性的有些残忍呢! 但就是这样的她,却让他情不知所起,而发现时似已一往情深。 第43章 护妻 翌日清早,苏映月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 不得不说,夜里燥热的时候,身旁有这么一个冰块的确很舒服。 她看着自己又八爪鱼般攀在宗政逸的身上,脸上的神情已经从容淡然了许多。 她小心翼翼地离开、下床,动作里都透着一丝娴熟。 苏映月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搬到了听雪阁。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便看见郁承峰眼底满是急色,却不得不稳稳地等在门前。 “怎么了?” 郁承峰立刻垂下眸子,想起那日王妃趴在自己背后的画面。 他耳尖就是一红,恭敬道:“王妃,长宁公主天不亮,便送来一一个人。” 苏映月这才发现,他脚边还有一个被嘟着嘴,五花大绑的男子。 门在这时忽然大开。 吱呀—— 苏映月慌乱地回过头,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刚刚他就醒了?! 随即她自己就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毕竟这神经王爷,若是早就醒了,看见自己那个样子,恐怕他的脸早就黑成锅底了。 郁承峰见王爷出来,立刻禀报道:“长宁公主发现公主府里,藏着大皇子的人,那天的消息也是他偷听到,传给大皇子的。” “送到刑部大牢吧。”宗政逸淡淡地点了点头。 苏映月若有所思地看着,郁承峰提溜着五花大绑的人出了听雪阁。 原本她还觉得,不会是大师兄,但是今儿这人,又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了些。 但还不到片刻功夫,郁承峰一脸愧疚地回来,跪在宗政逸面前。“请王爷责罚,是微臣办事不利,刚那人……死了。” 苏映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自尽?” “是。”郁承峰垂眸点头。 “无妨。”宗政逸转身回房。 左右不过是一枚举足轻重的棋子,都不会影响他报复回去。 转眼,便到了九月十五,赏菊宴的日子。 因为老佛爷年岁大了,赏菊宴便交给了皇后魏莲婳来主持操办。 宴会还未开始,所以便总有官妇带着女儿,道老佛爷面前说吉祥话。 但老佛爷兴一副致缺缺,直到看见左相夫人和魏初雪时,眼睛便是一亮。 “老佛爷万福金安、皇后娘娘金安吉祥。” “老佛爷万福金安、皇后姑母金安吉祥。” 左相夫人和魏初雪一同上前请安。 “阿雪,今儿你就坐我这儿。”老佛爷笑得一脸慈爱,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皇后的眸子划过一抹暗色,不悦地扫了一眼这个心大的外甥女。 她转头看向太后时脸上一副谦逊的模样:“老佛爷,儿媳知道您喜欢阿雪这丫头,但是这不合规矩,底下坐着这么多人看着呢!” “哀家这个岁数了,偏心喜欢谁,还要怕谁看?”皇太后一脸的祥和瞬间消失不见,慑人的气势陡然升起。 皇后垂眸浅笑,“是儿媳刻板了。” 老佛爷见皇后不再反对,便立刻伸手拉住了魏初雪的手。“阿雪这样的可人,得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上呀?” 皇后垂眸喝茶,但眼底已经阴云密布。 她哪能听不出,老佛爷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魏家这一辈儿,只有魏初雪一个女孩。 而且她又是倾注了全部心血,将这孩子当皇后培养的。 但谁能想到,这丫头大了,翅膀硬了竟然喜欢上了宗政逸这小子! 她不敢保证,一向宠女无度的大哥,会不会因为这丫头临阵倒戈。 若真是如此,到时候她的勤儿夺嫡之路便举步维艰了。 而众人见魏初雪坐在老佛爷身边,皆是一副羡慕的神情,却并不意外。 谁都知道,这是老佛爷属意的孙媳妇,心里的秦王妃。 “秦王和秦王妃到!”负责通传的小太监道。 宴会瞬间一静。 主要是这秦王妃,最近实在太出名。 先是不知何时成了,中医大儒张御医的关门弟子。 随后就又传出了善妒、挤兑魏初雪。 但更劲爆的还在后面,这位亲王妃,竟帮不近女色的秦王,一天之内连纳了三个美妾,而且身世各个不俗。 所以众人都好奇地,看向了宗政逸身侧一身红色留仙裙的苏映月。 惊艳!!! 真的是美得明艳如曜日,一身气度更是坦荡从容。 这……这真的是苏映月? 魏初雪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底,垂眸敛住了眼底的怒气。 但她这神情落在老佛爷眼底,就成了伤心委屈。 老佛爷攥紧了魏初雪的手,又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锐利的目光审视地看向了苏映月。 苏映月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老佛爷投来挑剔的目光。 心底一阵哀嚎,得,又一场鸿门宴。 她早就该想到,古代的宴席不是吃饭的,而是女人的战场。 倒是一旁的皇后,看着苏映月双眼一亮。 毕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共同的利益。 这时,她与宗政逸已经来到了老佛爷和皇后近前,俩人一同行礼道。 “皇祖母万福金安,皇后金安吉祥。” “皇祖母万寿金安,皇后娘娘金安吉祥。” 老佛爷看着宗政逸的目光瞬间满是慈爱,语气温和道:“啊逸,大伤初欲,赶紧坐吧!” 话落,她挑剔地目光又转向了苏映月,训斥道:“一介妇孺,就该安守本分,而不是给自己的夫君拖后腿!” 苏映月闻言,心底一阵苦笑。 宗政逸的确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了重伤,所以她无话可说。 “皇祖母,苏苏将王府管理的很好,就连如春嬷嬷都赞不绝口。”宗政逸沉缓地说着,已经伸手隔着袖袍握住了她的手。 苏映月惊讶地抬眸看向了宗政逸。 原主记忆若是没出错,宗政逸最亲厚的便是这位皇祖母。 他竟然不怕惹老佛爷不开心,也要维护自己? “起吧!”老佛爷面上不显,但越发认同了魏初雪的话,啊逸被苏映月这张脸蛋给迷住了! 于是,她对苏映月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魏初雪难以之地抬眸,看向了宗政逸。 逸哥哥,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忤逆老佛爷?! 这样的逸哥哥让她陌生,更让她前所未有的不安。 苏映月到底给逸哥哥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逸哥哥失去了理智? 宗政逸拉着苏映月朝着自己的席位走去,一路上却尽是官妇嘲笑议论声。 也许,是因为老佛爷表了态,所以所有的官妇便也肆无忌惮地附和起来。 “难怪老佛爷不喜欢,艳俗的妆是没了,到学会了秦楼楚馆里的女子,勾搭的男人失了理智。” “明明世家嫡女,片学一些三教九流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祖母和母亲不都是村妇么?学这些东西不就是血脉本性?” 话落,一众贵妇掩嘴相视一笑。 “哈哈……” 宗政逸闻言,犀利冰冷的目光扫过一众贵妇。“听你们八卦苏苏,我倒是看你们与市井泼妇无甚区别。” 一句话,噎的一众官妇哑口无言,脸上一阵难堪。 他随即又冷冷地扫了一眼官妇们的夫君,声音若淬了冰渣,口吻越发不客气道:“各位大人的家风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躺枪的一众朝臣:“……” 纷纷心虚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要知道当今皇上,可是最注重家风的呀! 家风若是不好,那边是断了子女的官途和因缘啊! 有一位大臣赶紧开口赔笑道:“误会!误会!” 苏映月呆呆地看着宗政逸,她从小到大,宗政逸是第一个这样维护自己的人。 尽管她心底清楚,他是因为面子,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心底一暖。“我饿了。” “嗯。”宗政逸迎上她流光溢彩的眸子,心底竟然升起了一丝别样的满足感。 话落,便拉着苏映月落座。 因为还未开宴,所以桌子上只是放了一些好看的瓜果。 苏映月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但让她意外的是。 宗政逸竟从袖兜里掏出一个纸包。 一打开纸包,香气瞬间便飘进了所有人的鼻子里。 第44章 赐婚 这一次,一众官妇再看向苏映月的目光,真的是满满的嫉妒。 一个草包都能抓住夫君的心,再瞧瞧他们自己。 就是刚刚嘲笑苏映月的几人,这功夫心里抖酸的跟泡在醋里一般。 但最酸的怕是魏初雪了,毕竟从二人一来,她的目光便一直偷偷地黏在二人身上。 尤其是看见宗政逸,对苏映月百般维护,她一颗心简直都要被醋精泡碎了! 宗政逸姿态俊逸,全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 他如清冷不染尘的面容,这一刻竟似红鸾心动的谪仙,温柔而又矜贵。 完美而又高贵得,让她们不敢亵渎。 但拥有这一切的苏映月,却暴殄天物地,只顾着盯着桌子上的果木烤鸭! “谢谢!”苏映月笑眯眯地捏了一个,蘸了酱丢进嘴里。 宗政逸眉目微扬,“我也有点饿了。” 苏映月几乎是下意识地,捏了一片烤鸭蘸了酱,就塞进了他的嘴里。“还要么?” “嗯。”宗政逸在众人惊掉下巴的目光中,薄唇划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南夏战神竟然笑了! “老佛爷,你看秦王。 儿媳到觉得,秦王如今这样才有了些烟火气。”皇后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道。 老佛爷还是第一次,看见啊逸惬意的如同一个普通男人一般,她眼底不禁也有些动容。 魏初雪恨恨地咬着唇,不着痕迹地给诗情递了眼色。 诗意便状似无意地接话道:“老佛爷,奴婢也觉得皇后娘娘说的对,昨儿因为秦王妃,秋霜院主室都走水了。” 啪! 皇后闻言扬手便是一耳光。 她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消散,怒斥道:“王府里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小丫头嚼舌头根子?” 噗通! 诗情闻言立刻跪下。 啪!啪!啪…… 她不等皇后开口,扬手就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是奴婢多嘴!” 皇后冷哼一声,心底却气得发堵。 她怎么也没想到,初雪这丫头,竟然白眼狼到,用自己教她的招数对付自己的亲姑姑! 真的是好的很啊! 老佛爷淡淡地看了一眼皇后道:“好了。” 但老佛爷刚生出的一丝改观,也因为诗情一句话,再次烟消云散了。 忽然一个贵妇提议道:“老佛爷、皇后娘娘,虽是赏菊,但是这样各赏个的,也着实无趣。不如来一场以‘菊’为主题才艺比试?” 其实这种宴会,正是各家未昏男女相看的最佳时机,所以他们自然是不愿意错过的。 老佛爷和皇后娘娘也都是过来人,自然是懂得,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就你鬼主意多。”皇后笑着,算是默默许了。 接下来,便到了各家贵女展示琴棋书画的时候了。 苏映月这个时候,也终于吃饱喝足了,原想打发时间跟着看一看。 但不一会儿,她便哈欠连天,不知何时,她的头已经枕着宗政逸的肩膀睡熟了。 当然,苏映月并不是真的睡觉,而是回临床实验楼练习手术去了。 忽然,老佛爷看着魏初雪,温和道:“阿雪,哀家看着着实无趣,不如你也下去凑个热闹。” “那阿雪恭敬不如从命了。”魏初雪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毕竟她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只有这个时候,逸哥哥才会知道,她和苏映月空有美貌的草包,谁才是云泥之别了! 想到这儿,她便优雅地起身告退。 不一会儿,便换了一身水蓝色的舞衣,朝着众人拂拂一拜。 她身姿如水,随着音乐如水波浩渺,竟引得众人看得如痴如醉。 但唯独一个小包子,甩着小胳膊小腿跑向了吃得正酣的苏映月。“七皇兄,七皇嫂。” 他虽是叫着人,但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桌子上的烤鸭。 苏映月看着和宗政逸有三分像的小包子,忍不住笑眯眯地捏了捏他白皙的小脸蛋儿。“一起吃?” “嗯!”宗政轩为了吃食,连皇子的架子也没有了,直接自来熟地靠近了苏映月的怀里。 但宗政逸的脸色微沉,不满小八夺了苏映月的注意力,于是假公济私道:“小八,男女授受不亲,若是想吃自己坐在凳子上。” 宗政轩最崇拜的,便是宗政逸。 所以七皇兄的话,比父皇的话还要言听计从。 他颇为不舍地离开了苏映月的怀抱,坐到了二人的中间。 宗政逸的脸越发地黑沉了。 而此时,正卖力展示自己的魏初雪,正水波盈盈的看向宗政逸。 然而却看见了宗政逸、小八和苏映月恍若一家三口一般融洽的画面。 还有她的逸哥哥,竟从头至尾没有看自己一眼! 她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一曲舞罢。 魏初雪不甘心地看向了,酣睡的苏映月,谦虚道:“初雪自知献丑了。” “哀家,到觉得阿雪的这支舞艳压群芳。”老佛爷看着魏初雪,眼底越发的满意。 一众官妇也忍不住感叹道: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啊!” “也不知道哪家的二郎,会有福气将咱们京城第一才女娶回去。” 老佛爷听到这句话,看着魏初雪的眼神越发满意了。“说来秦王的侧妃之位还空悬,阿雪你可愿意?” 魏初雪闻眼底划过一抹欣喜,脸颊虽羞红仍荣宠不惊,温声软语道:“回老佛爷的话,初雪愿意。” 苏映月忽然觉得嘴里的烤鸭有点腻,索然无味地擦了擦手。 她就被皇后点了名。 “老佛爷,你还没问秦王妃呢?”皇后笑眯眯,故作体贴地提醒道。 老佛爷闻言锐利的目光警告地看向了苏映月,“秦王妃,你可原意让啊逸和阿雪有情人终成眷属?” 苏映月迎着老佛爷的目光,悠悠起身,不卑不亢地走到中间。“自然是愿意。” 说这话时,她心底莫名有几分憋闷。 皇后闻言,眼底的期待便是一僵。 而皇太后听了,却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便是同意,阿雪嫁入秦王府成为啊逸的侧妃了?” “孙媳妇……不同意。”苏映月不卑不亢,脸上的笑容无波无澜。 皇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立刻替苏映月打着圆场,“本宫倒是能理解秦王妃,毕竟完婚五年,今年才行了夫妻之礼,夫妻感情也才缓和,一时不愿也很正常。” 护国公不顾边疆百姓安危,只为逼迫秦王与秦王妃圆房这件事,毕竟闹的人尽皆知,所以皇后提及,也不算唐突不妥。 苏映月看向了阴云密布的老佛爷,依旧不矜不伐地噙着笑意,道:“谢皇后娘娘理解,但儿媳只是觉得魏姑娘……当得起王妃之位。” 老佛爷闻言,眼底划过一抹惊讶,脸色缓和了几分,“你自愿下堂?” “是儿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所以自愿与秦王和离,从此嫁娶各不相干。”苏映月傥荡地迎视着老佛爷审视的目光。 但她说这话时,刚刚的憋闷加深了几分,她刻意地无视了这感觉。 话落,喧闹的宴会瞬间寂静。 这个时代的女人,即使是和离也会被人瞧不起,娘家排挤。 就算护国公疼宠她一些,但她这下半辈子便是毁了。 所以一个个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映月。 魏初雪不相信苏映月要和离,而且她心底莫名地涌上一丝不安。 她不相信这个草包会这样轻易地退出,她下意识地看向了逸哥哥。 宗政逸闻言,漆眸子瞬间黑沉,猛然起身沉声道:“本王不同意和离。” 他周身的寒气似瞬间失控,如狂风暴雪将至,席卷得每个人汗毛颤栗。 苏映月面不改色,苦口婆心道:“秦王,您终于得偿所愿,又何必将我这个多余的人困在秦王府碍眼?” 第45章 惊艳 半晌,宗政逸沉冷如霜的声音响起:“王妃此言有理。” 魏初雪面上一喜,心底咚咚咚地一阵乱跳,但宗政逸一句话,便瞬间将她打入无底地狱。 “皇祖母,本王已经有了王妃,再将阿雪困进秦王府,的确不妥。”宗政逸四两拨千斤歪曲了苏映月的话。 苏映月闻言眼角一抽,她不是这个意思好吧? 但她心底的憋闷却意外地消失了,甚至有一丝甜味在疯涨。 她随即感觉到了老佛爷,锋利的目光再次朝自己射来。 老佛爷收回怒气腾腾的视线,不解地看向了宗政逸,“啊逸,你忍心这么伤阿雪?” 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丫头,连一向有自己主意的啊逸,竟都被她左右了。 这时,魏初雪泪雾盈盈地凝视着宗政逸,声音哽咽,“逸哥哥……” “阿雪,苏苏说的对,你值得正妻之位,更值得被一心一意地对待。”宗政逸深邃的轮廓柔缓了几分,坚定的语气如不容拒绝的神令。 苏映月垂眸,敛下了眼底的生无可恋。 就算他要拒绝,也不用这么替自己拉仇恨吧? 魏初雪她自然是不怕得罪,但是老佛爷这尊大佛,她可不想得罪啊!! 幸好皇后及时替几人圆了场,语气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老佛爷,年轻人的事,不如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吧!省的我们一片好心,像似棒打鸳鸯一般。” “秦王妃,你什么意思?”老佛爷又怎么会不知道皇后打的什么主意。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得让魏初雪嫁给啊逸! 显然,啊逸已经被苏映月这个狐媚子迷了眼! 但凡她识大体,就该帮啊逸收下魏家这个左膀右臂! 还不等苏映月回话,皇上如洪钟的声音忽然响起,“母后,皇后所言甚是。” 在苏映月求和离,成全啊逸和魏初雪时,他便已经到了。 虽然他没看到她的表情,但她挺直的脊背,坚决的语气都让他想起了已故的娴妃。 当初,她在知道自己真身的身份时,也是这般决绝。 虽然自己最后强留下了她,但是最后他却没能保护好娴妃,而且他永远彻底地失去了娴妃! 他早已坚硬的心,好久没有这么痛了。 这一刻,他不忍让啊逸走自己的老路。 老佛爷自然不愿让儿子为难,于是转了话题。“皇帝,你来晚了,可惜没看见阿雪刚刚那支水袖舞。” “能博得母后这般开心,那便该赏赐。”皇帝赞赏地看向了魏初雪。 魏初雪垂眸掩住了眼底的不甘,但语气依旧恭敬而又谦虚地道。“是老佛爷谬赞了,秦王妃既能得秦王宠爱,想必才艺也定然不凡,正好所有的贵女也都展示过了,不如让秦王妃也展示一下吧?” 她今天一定要逸哥哥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有自己才能配上他! 魏初雪话落,一众官妇贵女果然纷纷嘲笑地议论开了。 “算了吧,秦王妃展示什么?” “她可以展示诊脉、针灸啊!” “哈哈!” …… 宗政逸身上的戾气再次狂虐而起,眉头微拧扫了一眼众人,薄唇微动便被苏映月拽住了袖袍。 她感谢宗政逸一再的维护,那么她怎么能什么也不做呢? 于是,她灿若星辰的眸子望向他漆黑如深渊的眸底,唇角绽放开两朵甜美的梨涡。“相信我。” 既然一个个那么想看原主的笑话,那么她今天就用实力告诉他们,她苏映月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草包了! “不知道,魏姑娘的舞衣,可舍得借给本宫一穿?”苏映月笑眯眯地看向了魏初雪。 打脸,自然是同一种舞,同一个舞衣更好了。 但一众官妇贵女可不这么想,一个个迫于宗政逸的威势,只敢无声地偷笑。 她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苏映月脸上的笑容,并未因为众人窃窃私语声有所影响,笑得依旧明艳动人。 魏初雪隐下了眼底的讥讽,一副温和的模样,“自然可以。” 她倒是要看一看,这草包还能耍出什么花来。 苏映月换舞衣的功夫,小太监们按照苏映月的吩咐,抬上来了十面鼓,地上平铺好了巨大的宣纸。 宗政逸优雅地喝着茶,幽邃漆黑的眸子划过一抹期待。 “虚张声势,排场倒是弄的像模像样!” “她闹的笑话还少吗?”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人家有秦王撑腰。” 原本是从嘲笑的话,瞬间变得酸溜溜了起来。 魏初雪面上不显,只憋着一口气,等苏映月洋相百出。 到时候,她珠玉在前,逸哥哥又怎么会看不出苏映月就是个瓦砾? 这时,苏映月终于换好了魏初雪水蓝色的舞衣。 这舞衣做工极其精美,但却是按照魏初雪的气质量身打造的。 但谁也没料到,苏映月换上后,竟如一团蓝色的火焰冷艳逼人。 苏映月舞袖一甩,若两团火焰跳跃在空中,接着便朝着众人盈盈一拜,动作行云流水。 众人便是一愣! “这从小在庄子里长大的草包,真的会跳舞?!” “也许就会这么一个动作呢。” “说的也是。” …… 于是,众人又露出了看笑话的眼神。 但是…… 这一双水蓝色的舞袖,仿若苏映月身体的一部分。 随着古筝声,它们像是有了生命,在空中翻飞起舞配合着激昂的高山流水,竟然敲响了一个个鼓面。 简直就是一场舞蹈和音乐的盛宴。 魏初雪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在台上大放异彩的苏映月。 不! 不可能,她怎么能跳的比自己还好?! 而她刚刚简直就像笑话一般,如今自己却成了这草包的垫脚石!! 她不甘地看向了宗政逸。 宗政逸古井不波的眸子,在这一瞬间流光溢彩。 似他的眼中只剩下了苏映月,再也容不下旁人! 她忍不住再看向,身旁的老佛爷。 老佛爷眼底也是满满地惊叹,甚至划过一抹赞赏。“阿雪,啊逸难得有个他这么喜欢的人,但他身边也需要一个有分寸识大体的你。” 魏初雪闻言,心瞬间跌到了无底深渊。 她若是原意,五年前便可以成为逸哥哥的侧妃,又何必等这么久?! 而此时,苏映月已经一曲舞毕。 先是死一般的沉寂。 随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简直惊为天人啊!” “从未见过这般新奇的舞蹈。” …… 众人一改刚才的态度,甚至还有不少贵女心悦诚服,决定宴会结束了,一定要找机会结实苏映月。 苏映月忽然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宣纸。 “我帮你。”宗政逸适时上前,帮她拿住了宣纸的一侧。 当宣纸展开的那一刻,众人再次惊叹地呆愣住了、 竟然是一副万寿无疆图! 秦王妃竟然在跳舞时,仅凭一双脚完成的画作! 啪!啪!怕! 皇帝忍不住拍手赞赏道:“没想到朕还有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儿媳妇。” “的确惊艳。”老佛爷也忍不住赞赏道。 她心底虽仍是不喜苏映月,但她若是凭借着过人的才艺,才得啊逸这般维护看重,便也不是非除不可了。 想到这儿,她又看了一眼皇帝,宗政虽是帝王家,却偏出痴情种。 若不是娴妃生啊逸难产,想来皇帝也不会扶正魏莲婳为后了。 他虽如了她的愿,成了一个好皇帝,但从此便没了心。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便退下了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即是比试,总要有些彩头,这个便赏给秦王妃了。” “既然老佛爷都开口赏赐了,那么本宫便也凑个热闹。”皇后说着,便取下了头上一柄翠绿的玉簪。 但她眼底却划过一抹忌惮,没想到秦王妃竟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她现在完全觉得,苏映月之前的草包样,绝对是刻意假扮的! 还是说,秦王早就跟苏映月暗度陈仓? 想到这儿,她余光瞟了一眼,许久没露出这样开怀笑容的皇帝,心中的忌惮又深了几分。 “哈哈……既然母后和皇后都赏了,朕哪里能小气,朕便许你一个愿望!”皇帝说这话的时候,意有所指地看向了苏映月。 第46章 阴谋 苏映月瞬间心领神会,便立刻荣宠不惊地道:“儿媳想求父皇墨宝三个字,平安堂!” 一众大臣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们哪里不明白,皇帝这是早就默许的,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公开罢了。 平安堂!!! 他们一直想巴结的人,竟然是秦王妃?! 一想到,刚刚自家内人和女儿还奚落秦王妃,后脊便是一阵发寒。 看这秦王妃的性子,好像挺记仇的…… 想到这儿,一众大臣彼此不安地交换了个眼神,暗暗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准了!”皇帝轻点下颚,看了一眼身后的德信公公。 德信公公很快便在御案前铺好了文房四宝,皇帝龙飞凤舞间“平安堂”三个打字已经写好。 德信公公便捧着字和老佛爷,以及皇后的赏赐来到了苏映云面前。“秦王妃接赏吧!” “谢父皇、皇祖母和母后赏赐。”苏映云立刻跪下接赏。 这一下,她的平安堂,算是真正抱上了皇上这粗壮的大腿。 而这时,一道色眯眯不怀好意地眼睛,暗暗地盯上了苏映月。 苏映月感觉一向敏锐,她几乎是瞬间察觉到了这恶意的目光。 但等她顺着目光看去,却只看见一身白色锦袍,神色如常的宗政皓。 他似察觉到苏映月的目光,随即朝她儒雅一笑。 宗政逸俊逸绝伦的脸瞬间一沉,一步遮住了宗政皓的目光,拉着苏映月回了座位,开口提醒道:“他可不是表面那般。” 苏映月:“???” 她就看了一眼,宗政逸这大男子主义会不会过了一些吧? 况且,就算他拒婚了魏初雪,她依旧是要和离的! “皇嫂,烤鸭冷了好难吃。”小八一个人正无聊,终于盼到二人回来,立刻粘了上来。 宗政逸看着小八这个完全没有自觉地小电灯泡,额头青筋便是一阵凸凸地跳。 “嗯。”苏映月点了点头,有些遗憾地看着有些冷的烤鸭。 宗政逸见状,重新将烤鸭包好,握在手心。 不过片刻的功夫,烤鸭的香气再次浓郁了起来。 “七皇兄,你最厉害了!”宗政轩一脸崇拜地说着。 苏映月也崇拜而又羡慕地看着宗政逸:“你真厉害!” 宗政逸闻言眉目微扬,透着几分孩子气的得意,薄唇微张瞪着苏映月投食。 “喏!”苏映月看着宗政逸这谪仙绝尘的容貌,一颗老阿姨的心再次柔软了起来。 “七嫂!七嫂!我也要!”宗政轩不满地叫嚷着。 “好!好!”苏映月笑着,也喂了宗政轩一口,又不客气地在他白皙的脸蛋儿上吧唧了一口。 宗政逸这下子,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偏偏苏映月和宗政轩,眼里只有烤鸭,浑然不觉。 倒是苦了坐在邻桌的大臣,一顿饭下来冷汗涔涔、战战兢兢…… 上首的皇帝,不着痕迹地看着融洽的三人,眼底划过一抹羡慕,几分怀念。 “皇上,这是你最爱吃的芙蓉糕。”皇后端庄地用公筷帮皇帝夹了一块糕点。 忽然,一个老嬷嬷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她面色便是一变。 目光一扫,果然发魏初雪不知何时离席了。 她随即又看向了宗政逸,见他还在便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替我盯着秦王。” 而此时的魏初雪,正和齐王宗政皓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见面。 魏初雪开门见山道:“看齐王对自己的七娣妹似乎很感兴趣,不如我们合作?” “想不到京城第一才女,原来是个蛇蝎美人。”齐王啧啧地叹道,眼神轻佻。 “我还以为齐王是的风花雪月高手,既然道不同便不相为谋。”魏初雪闻言冷下脸转身便走。 宗政皓啪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笑眯眯地斜倚在假山上,开口问道:“先说说如何合作?” “我负责帮你引走逸哥哥,顺便将美人送到你怀里,如何?”魏初雪冷笑的眸底,划过一抹算计与阴狠。 宗政皓摇了摇扇子,挑唇冷笑道:“在后宫淫乱可是大罪!” “齐王难道事后,再安排个外男顶包的能力也没有吗?”魏初雪直视着宗政皓,冷笑道。 “成交,那我便在这儿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宗政皓挑唇笑得一脸邪魅。 而这时,诗情已经悄悄地走到了宗政逸身后。 她压低了音量。“秦王,小姐想请您说几句话。” 宗政逸看了一眼,苏映月和小八正吃得欢,便起身跟着诗情离去。 毕竟今天是自己拒了婚,让阿雪一个姑娘落了面子,更何况她于自己有着救命之恩。 “七皇嫂,等你和七皇兄和离了,我娶你好不好?”宗政轩也是自幼丧母,生母身份又卑微,除了七皇兄,少有人对他这样和颜悦色。 所以,这样亲和的苏映月,对于宗政轩是特别的。 苏映月被宗政轩童言童语逗得一笑,连连点头道:“好呀!那你可得变得比你七皇兄更强大才行。” “啊?那我这辈子娶不到七皇嫂了。”宗政轩闻言,一张小脸瞬间皱吧了。 她看着和宗政逸只有三分像的小八,不由地感叹着皇家的强大的血脉。 瞬间,她开始觊觎宗政逸的基因。 或许,和离前,她该偷颗种子。 余生,除了事业,她还可以生个小包子陪着自己。 她这样想着,才警觉发现宗政逸竟然不在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朝魏初雪的方向看去,果然她也不再。 刚才那股陌生的憋闷不顺,再次笼罩在她的心头。 既然放下,刚才何必拒婚? 何不顺水推舟,就此和离?! 想到这儿,她眸子染上了一丝怒色。 宗政轩看着忽然一脸不开心的苏映月,脆生生地问道:“皇嫂,你怎么了?” “无事。”苏映月压下心里的不适,脸上的笑意却淡了几分。 这时,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走到她身侧,“秦王妃,秦王在御花园假山后晕倒了。” 苏映月闻言便是一愣,随即想着他身体虽是强健,但是毕竟有暗毒又伤了心脉。 她到底不放心,看着宗政轩叮嘱道:“小八,皇嫂去看看你七皇兄。” 宗政轩闻言,乖乖地点了点头。“好。” 苏映月便赶紧跟着小太监往外走去。 而与此同时,魏初雪正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看着宗政逸。“逸哥哥,你说过要娶我的,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嘤嘤……” 宗政逸深邃的轮廓越绷越紧,漆黑的眸底没有一丝情绪波动,“阿雪,你是个好姑娘,所以你值得被人全心全意对待,而不是为妾。” “逸哥哥,你是不是因为映月姐姐不愿意,所以才拒绝我?”魏初雪不甘心,若不是苏映月横插一脚,逸哥哥早就是自己的了! 不过她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残花败柳的话,逸哥哥便能醒悟,究竟谁才是最适合他的吧? 她垂眸看似伤心,却遮住了她眼底一闪即逝的算计。 “不是。”宗政逸语气坚定,但提到苏映月时,幽冷的目光瞬间有了柔缓的光。 咻—— 一张裹着石头的字条,朝着宗政逸砸来。 宗政逸抬手两指一夹,扔了石子展开一看—— 御花园假山后,若是去晚了,秦王妃清白不保! 他怒气腾地在他漆黑的眸子升起。 魏初雪见状,心底咯噔一跳,刚想看纸条里写了什么,纸条便瞬间在逸哥哥的手中化成了灰烬。 一股不好的预感,迅速涌上了魏初雪的心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逸哥哥……上面写了什么?” 宗政逸眼潭沉下,脸色越发冰寒,“无事,我还有事。” “逸哥哥,你就不能陪一陪我吗?”魏初雪泪眼婆娑着。 但是宗政逸已经转身便跃上了一旁的宫墙,挺拔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魏初雪的视线中。 第47章 负责 魏初雪颓然的坐在地上,从前的逸哥哥绝不会忍心丢下自己一个人的! 都怪苏映月这个贱人! 逸哥哥之前明明那么讨厌她,她究竟给逸哥哥下了什么蛊?! 想到这儿,她眼底划过一抹疯狂之色! 没关系,就算逸哥哥赶到,看到的也不过是残花败柳而已! 被魏初雪疯狂咒骂的苏映月,四肢绵软地靠着假山。 这一路,她竟不知如何着了道,种了女眉药。 这药性又太过迅猛,几乎是瞬间便让她谷欠火焚身。 幸好她极致,从袖兜里拿出了皇后娘娘赏赐的玉簪,狠狠地刺破了手心,才换回了一点理智。 躲在暗处的宗政皓,凤眸划过一抹欣赏,眼底的贪婪变越发浓烈。 直到他发现,苏映月竟凭着意志准备出宫,他便他故作经过的姿态,朝着苏映月疾步而来。“七娣妹,你这是怎么了?” 苏映月敛神,让自己神色看着尽量如常,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吃了酒,有些头疼。" “老七也真是的,这时竟然不陪着弟妹,本王送你出宫吧?”宗政皓怜香惜玉地抱怨着,脸上一副坦荡君子模样。 苏映月又将簪子刺进肉里几分,努力地保持着安全距离,嗓音透着一丝嘶哑,说不出的魅惑。“不劳烦了。” 她说完,便急着想摆脱宗政皓。 毕竟,她现在这情况,随时会失控。 若是在皇宫里失控,恐怕她必死无疑,便也称了设计自己之人。 宗政皓倒是很有耐心,眼底也划过一抹钦佩,对苏映月的兴趣又浓了几分。“七弟妹,你是真的想和七弟和离?” 若是她真的不喜欢七弟的话,那么他也不是非得毁了她,而且他还很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毕竟一个懂得医术的女人,所开医馆又有父皇照着,又得父亲偏宠。 这便意味着,她除了美貌,也还是个非常有用的棋子。 所以她这样惊艳绝伦的女子,若只是春宵一刻,未免可惜浪费了一些。 宗政逸赶来时,正好看见了宗政皓眼底的算计与占有欲。 他盛怒的眸子似火山爆发,冷冽的气势撼天动地的笼罩了宗政皓。 宗政皓在看见宗政逸时,迅速收敛眼底的遗憾。 他随即一幅坦然自若,语气却故作亲昵道:“月儿,既然七皇弟来了,本王便先回了。” 宗政逸闻言阴鸷的眸子眯起,一张脸更是山雨欲来的阴沉。 宗政皓竟敢肖想,他的苏苏?! 苏映月看清逆光而来的是宗政逸,心底紧绷着的弦莫名一松。 “你……终于来了。”她说着,整个人瞬间无力地软倒,跌进了他冰冷的怀中。 她闻着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她越发安心,理智也在瞬间溃散。 她滚烫的手,立刻抚上宗政逸冷冽深邃的轮廓,她嫣红的唇更是笨拙地描绘着他微凉的薄唇。 宗政逸狂怒的气息,也瞬间被她温热的吻抚平,低沉的声音透着一丝情谷欠的嘶哑。“你知道我是谁吗?” “宗政……逸。”苏映月痴痴地看着他漆黑如无底深渊的眸子。 她放纵的由自己沦陷沉沦。“我想吃你。” 宗政逸原本还极力控制,在她点火的红唇,以及语言的撩拨下,最后一丝理智也在瞬间溃散。 他直接打横抱起了苏映月,疾步点地,便朝着母妃曾经的竹兰轩而去。 一到竹兰轩,他便对着紧随其后的郁承峰道。“宗政皓既然想祸乱宫闱,那么自己变成全他!” 他交代完,便关上了房门。 宗政逸与苏映月的衣服,一路纠缠跌落…… 房间里很快,便传来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而此时,宴席上的如春嬷嬷一脸急色。 这么久了,竟不见王爷和王妃回来,她毕竟是在宫里呆过的。 这在皇宫,可不是好事。 这时魏初雪忽然一脸慌乱,脸色涨红地回来,闹了不小的动静,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相信宗政皓已经得手了,而她也不能再等他安排其他外男来顶包了, 她不能给逸哥哥善后的机会,毕竟她要苏映月身败名裂! “阿雪,你是个稳妥的孩子,究竟看到了什么才这般失态?”老佛爷开口偏心地问道。 魏初雪赶紧收敛了脸上的慌乱,垂眸道:“没……没什么。” “小姐,秦王妃那么对你,你干嘛替她遮掩?!”诗情义愤填膺地道。 啪!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丫头信口开河?!”魏初雪正气凌然道。 老佛爷一听涉及秦王妃,怕连累了啊逸的声誉,刚想开口转移话题。 皇后眼底精光一闪,却接过了话茬,“诗情,究竟是何事?” 魏初雪见皇后娘娘开了口,忽然想到宗政逸收到的纸条,心底不祥的预感再次浓烈了起来。 她刚开想开口拦着诗情,她却已经跪在地上声情并茂地表演了起来。 “奴婢……不好意思说。”诗情说这话的时候,一张脸涨得通红。 有的时候,想象力胜过千言万语。 一直坐在上首的皇帝虎目里划过一抹厉色。 一个个当他死了吗?! 但他也想看看,那丫头有没有能力化险为夷,到底是不是那个值得他放心将儿子托付的女人! 皇上威严地开了口,“既然如此,一起去看看吧!”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随着诗情来到了假山,男女粗重纠缠的呼吸声,瞬间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甚至还有更加不堪入目,而又画面感十足的声音…… 不少还未出阁的贵女,听得脸色一阵羞红。 倒是有不少男子,面上虽是一脸正色,但眼底分明是期待的神色。 一个个明明是幸灾乐祸,但此时一个个却如卫道士一般,不屑的斥责道。 “哼!就说她是秦楼楚馆学来的手段!” “看这狐媚的作风,真是庄子里长大,就这一会儿竟然就想要男人了。” 老佛爷在人群里没看见秦王,竟一时呼吸不畅,瞬间晕了过去。 魏初雪显然也发现了,但看宗政皓也不在,便想赌一把。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扶住了老佛爷,又不着痕迹地遮住了,负责侍候老佛爷奴才的目光。 所以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老佛爷晕倒了。 “许弋、许弍还不将里面的混账,给朕提溜出来!”皇帝虎目闪着阴鸷的光。 他还是壮年,这一个个儿子竟然就这般不安分了! 不一会儿,被提溜出来的,一对一丝不挂的男女被扔到了众人面前。 皇后看清男子面容时,眼底便划过一抹惊诧,便立刻朝着旁边的女子看去。 在确定了不是秦王妃时,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心头却划过一抹遗憾。 她以为,以宴会上宗政逸对苏映月的维护,今儿在情不自禁地会是他们俩。 看来南夏的战神果然不简单,就算皇帝不喜,也依旧是勤儿最大的绊脚石! 魏初雪看见男人是宗政皓,便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看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不是苏映月时,眸子难以置信地瞪大。 怎么可能?! 倒是魏莲惜如晴天霹雳,赶紧脱下了外衫,上前罩住了浑身满是暧昧痕迹的苏映云。 “就算你身为皇子,怎么能在皇宫里肆意妄为?!我可怜的云儿呀!”魏莲惜搂着苏映云,哭嚎地指责道。 皇帝脸色阴沉,护国公还在边疆浴血奋战,他嫡女却在皇宫出了这事。 他立刻威严冷声道:“今儿的赏菊宴便散了吧。” 话落,一众贵妇就算是在好奇八卦,也不敢当着皇上的面,八卦皇家的事。 于是顷刻间,人便散了个干净。 “老佛爷,你快醒醒,怎么了?”魏初雪知道瞒不住了,便赶紧惊呼出声。 “母后!”皇帝见状立刻上前搂住老佛爷。 他眼底满是担忧,立刻扬声道:“德顺,快去请御医!” 他怀疑的目光扫向了魏初雪。 魏初雪后脊一阵发凉,仍是硬着头皮,专注而又担忧地看着老佛爷,权当没发现皇帝的凌厉的目光。 第48章 开胸 “皇上,张御医来了。”德顺提醒着。 皇上看着在后面抱头痛哭的护国公夫人和苏家二小姐。 半晌,他才冷冷地开口道:“德顺传朕旨意,护国公府苏家二小姐人品贵重,才貌双全特赐婚二皇子宗政勤为侧妃,即日入住齐王府。” 魏莲惜听到皇上赐婚了,便也不再哭了。 而苏映云这时,才浑浑噩噩地回过神来,满脸羞恼道:“母亲,女儿不要嫁这个禽兽,女儿……” 魏莲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皇帝。 她立刻给张嬷嬷使了个眼色,然后躬身道:“臣妇,谢主隆恩!” 云儿的名声已经完了,能嫁给皇子,已经是云儿最好的归宿了。 张嬷嬷一把不着痕迹地捂了苏映云的嘴,使劲地压着她同夫人一块儿朝皇上磕头谢了恩。 “你滚回齐王府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出府!”皇帝说着不耐地挥了挥手。 皇帝这边刚解决了这糟心的事。 张御医这头便连连摇头,“皇上,老佛爷晕厥有一段时间了,已经耽误了救治时机。” “耽误了救治时机?!”皇上说这话时,锐利如鹰的目光紧紧地锁在魏初雪的脸上。 噗通! 魏初雪立刻跪在了地上。“臣女一直守在老佛爷身边,老佛爷的确是才晕倒的。” “你这小女娃娃是在说,老夫说谎了?!”张御医上来了倔脾气,吹胡子瞪眼道。 之前,他就觉得这丫头虚伪! 他现在才惊觉,这丫头心肠都黑透了! 皇上脸色黑沉地眉头紧拧,沉吟半晌,对着身旁的德顺道:“传秦王妃!” 竹兰轩主殿内。 苏映月药到病除后,记忆里热烈奔放的自己,让她开始怀疑,得精分的是自己了! 看着一脸坦然从容的宗政逸,她一张脸涨红得如番茄。“那个……你……你不用对我负责。” “那你是想吃干抹净,强迫完就不对我负责?”宗政逸薄唇轻启,幽深漆黑的眸子紧锁着她。 苏映月:“!!!” ‘强迫’二字如惊雷,击中了苏映月,她身子便是一僵。 她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的确是自己,看见他这张人神共愤的脸,便如饿狼一般情难自禁。 尤其看着他身上,纵横交错夸张的抓痕和吻痕,她就越发心虚。 “不是……” 宗政逸这才优雅起身,利落地穿好衣服,“王妃,负责便就好。”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 他说这话时,嗓音还有情、事后的嘶哑,却是从他谪仙不染凡尘的脸上说出的,却并不违和,还该死的诱惑。 她心被撩拨的咚咚直跳。 “王妃,是等本王帮你更衣么?”他冷冽的气息忽然扫过她敏感的耳朵。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她看着他滚动的喉结,立刻机械下意识地穿起了衣裙。 咚咚! 门外传来了,郁承峰急促的敲门声。 “王爷,老佛爷晕倒了,皇上下旨传急召王妃了。” 房屋内的旖旎瞬间消失,宗政逸冷厉的轮廓也瞬间绷紧。 “你轻功带我去坤宁宫吧?”苏映月看出了宗政逸眼底的紧张和在意,于是开口道。 “谢谢。”宗政逸轻点下颚,一把搂过苏映月的腰身,脚尖一点二人便腾空而起,一路疾行。 原本急的团团转转的德顺,一看秦王搂着秦王妃略空而来,也没有空理会秦王不遵守宫规了。 赶紧领着二人进了主殿内室,“皇上,秦王、和秦王妃到了。” 还不等宗政逸和苏映月行礼,皇帝便淡淡开口道:“不必多礼。” “皇上,还请不相干人等,退出内饰,媳妇才好专心为老佛爷看病。”苏映月波澜不惊地道。 画意不满地瞪着苏映月,倨傲地扬着下巴道:“老佛爷最喜欢的便是我家小姐,你说……” 啪! 苏映月不客气扬手便是一个耳光。 她语气冰冷不客气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本宫说话?若是耽误了老佛爷治病,你家小姐陪葬么?” 经历了上次刺杀,她越发不敢在轻易暴露自己的金手指了。 更何况魏初雪对自己只有恶意,那么她便更不可能当着她的面去治病了。 “全部都退下!”皇帝说着,第一个走出了内室。 苏映月也赶紧拿出听诊器,仔细地替老佛爷检查了起来。 老佛爷的肺底有湿啰音,心脏部位还有心包摩擦的声音,她眼底一片凝重。 “丫头,你的法子可还有救?”张御医看苏映月面色凝重,不禁担忧地问道。 苏映月说着,拉开了老佛爷的袖子,她的关节果然红肿,胳膊内侧有红色斑块,外圈是淡红色里圈呈白色。 “基本可以确定,是风湿性心脏病,得马上进行心脏瓣膜置换手术。” 张御医听得不是很懂,苏映月便简单地解释道:“简单的就是说,人本身的心脏出了问题,不能在继续工作,便换一颗机械的心脏。” 虽然这样解释,并不严谨,但却是这个时代最容易理解的。 张御医闻言,一双眼睛悠地瞪大,还可以这样么? 那得多精妙的机械,才能取代人体的心脏呀! “需要多久?”张御医忽然面色便是一凝,忽然想到这丫头匪夷所思的手段。 毕竟这里是皇宫,就算丫头真的治好了老佛爷,但她治疗的过程一旦让旁人看见,必定会被当成巫蛊之术! “师父,两个时辰。”苏映月也有些为难。 她被误会是小,但这个时代的巫蛊之术,在南夏就是是歪门邪道的禁忌。 只是,她终究是医者。 就像她成为医生时,宣读过的誓言: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想到这儿,她快步来到外室,一脸凝重道:“皇上,现在唯一救治老佛爷的办法,便是开胸治心。” 她不是故意隐去换心脏机械瓣儿,只是这东西的来头,她实在无从解释。 所以她干脆故意省去不提。 苏映月话落,外室只剩下了吃惊地抽气声。 魏初雪更是瞪圆了眼睛。 开胸?! 那人还能活了吗? 皇帝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了,“你有什么要求?!” 或许于别人来说有些匪夷所思,但这些先进远超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娴妃还在的时候,经常会跟他描绘勾勒。 皇后面上神色虽依旧如常,但一颗心已经彻底沉下了。 帝王向来多疑,但他对苏映月这份无缘无故的信任,让她越发地忌惮。 随即想到,她似乎想和离,看她的眼神和神态也不似作假。 或许,运筹的好,这丫头也许可以成为插在秦王背心的一把刀! 而魏初雪心底却越发疯狂和不甘,这草包究竟有什么魔力,如今就连皇上都被她下了蛊吗? 苏映月没空去揣度众人的神色,一脸凝重与严肃地强调道:“两个时辰内绝不能有人进来打扰,否则功亏一篑!” “好!"皇帝果断地点头。 话落,许弋和许弍便分别站在了内室门的两侧。 苏映月目光情不自禁地看向了,一直站在角落静静看着自己的宗政逸,鬼使神差地开口道:“父皇,秦王的伤还未痊愈,不宜久站,还请让他去偏殿休息。” 还不等皇帝开口,宗政逸性感的薄唇挑起一抹优雅的弧度,朝着她走来。“放心,为夫身体健壮的很,不信回王府后便证明给你看。” 话落,苏映月脸“唰”地一红。 他是如何顶着,这张谪仙一般高冷的冰山脸,将这种地话说得风轻云淡的?! 第49章 发现 苏映月干脆不再理他,看向如春嬷嬷。 如春嬷嬷心领神会地,跟着苏映月一同进了内室。 “如春嬷嬷,手术时间较长。我需要你在一旁帮我擦额汗,防止我的汗流进眼底,或滴落在老佛爷身体里。”苏映月一边开口解释着,一边拿出了三套手术服。 她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将帽子、口罩、衣服和鞋套全部穿好。 不用她发话,张御医和如春嬷嬷便照猫画虎地也换好了。 苏映月又小心翼翼地,替三人消了毒,才再次回到床前。“如春嬷嬷你站在右侧擦汗,师父您站在左侧负责递我手术刀。” 话落,张御医面前便出现了一套消过毒的手术刀。 “好。”张御医看着一个个精巧锋利的手术刀,心底便涌起一丝兴奋。 他将见证这个世界第一颗机械心脏。 苏映月熟练地给老佛爷打了麻药,然后胸口消毒、开胸一气呵成。 但是张御医毕竟是传统中医,没有经过“大尸兄”的淬炼过。 很快他便忍不住,到一旁抱着花瓶呕吐了起来。 如春嬷嬷毕竟陪着苏映月做过一次剖腹产,所以比张御医强一些,但也只是强一些。 毕竟这一次,比长宁公主还要血腥。 尤其是她看着王妃,拿出了锯一样的东西,正面不改色地巨开了老佛爷的胸骨。 胃部翻滚之意,已经是压也压不住了。 她再看王妃的眼神,已经不只是崇拜了,简直是顶领膜拜。 张御医刚吐完,一回来就看见苏映月正用奇怪的东西,撑开固定住了老佛爷的胸口。 他的胃部又是一阵翻涌。 这丫头简直不是人,杀手也不能做到她这样的面不改色吧?! 苏映月额头满是黑线,说好的帮忙呢? 结果她现在,还要极力地忽视,二人盯着自己太过灼热的视线。 苏映月觉得这样一台手术,全程全靠自己一个人,她真是太难了! 这也提醒她,是适合培养一些护士、麻醉师了、助手和医师了。 然而此时,窗外一道目光正透着窗缝,偷偷地向里面张望着。 这人正是魏初雪的心腹诗情,随即她的眸子陡然惊恐地瞪大。 人猛地跌坐在地,随即脸色惨白踉踉跄跄地跑回魏初雪身边。 而此时,苏映月刚默念着迷你体外循环机,设备便凭空出现在她脚边了。 张御医回过神时,苏映月已经把老佛爷的上下腔静脉建立了体外循环。 他顿时也忘记了恐惧,和身体不适,立刻惊奇地围着这个设备,看着老佛爷的血流通过这个设备流进又流出。 一张老脸憋的通红,他现在满肚子疑问,又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苏映月见师父憋的难受,简略解释道:“这个机器就是暂代心脏,使人体保持血液持续流动。” 张御医闻言眼睛瞪得更大,神色兴奋而又震惊地盯着机器,一副恨不得将机器拆开看看的架势。 苏映月见状,立刻将一本人体解刨图丢给了师父。 张御医见了,果然如获至宝。 他瞬间忘了自己还要帮忙的事,竟干脆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起了书。 而如春嬷嬷,也总算想起了自己的使命,硬着头皮,哪儿也不看,就订着王妃的额头看。 幸亏苏映月心理素质过硬,即使在如春嬷嬷如探照灯一般的目光中,依旧有条不紊地做着机械心脏瓣儿替换手术。 此时外室,因为所有的人注意力都在内室,自然也不会有谁去关注一个小侍女。 魏初雪不满地瞪了一眼诗情,索性并没有注意到她,二人便悄悄地退出了外室。 魏初雪寻了个无人的角落,便压低音量训斥道:“慌慌张张地,怕别人不知道你出去了吗?!” “小、小姐,王……妃,不是人!”诗情神色慌张,磕磕绊绊道。 魏初雪闻言眸底迅速涌起一抹兴奋。 她就知道逸哥哥不会对自己这么绝情,肯定是这个苏映月有古怪! “她……能凭空变出奇怪的东西,还……面不改色的锯老佛爷的胸口……”诗情越回忆脸色越难看。 她眼底满是惊惧,最后又小心翼翼地劝道:“小姐,还是别、别得罪她了,她变出的那些东西,就和地狱里的刑罚器具一般!” “没见识,她这应该是南疆巫蛊之术!”魏初雪眉眼扬起几分得意。 她在一些杂记上,看过无辜之术的描述,就和诗情说的差不多。 确定了逸哥哥是被苏映月下了蛊,她冰凉的心瞬间回暖。 “竟敢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强留逸哥哥!” 话落,她眼底杀意涌现。 她一定要将苏映月的真面目公之于众,让她死无全尸! 想到这儿,她决定亲眼看一看苏映月的手段。 只是,她刚走到刚才诗情偷看的窗前。 她的手还未触碰到床沿,身后便传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阿雪,你在看什么?” “我放心不下老佛爷,只想再离她最近的地方等待。”魏初雪急忙转身,贪婪地看向了宗政逸。 逸哥哥,她一定会救他脱离苦海的! “有苏苏在,皇祖母不会有事的。”宗政逸迎向她的目光微凉。 既然已经说清楚,他自然不愿再给她不切合实际的幻想。 魏初雪闻言,心底腾地窜起一股火气,但面上依旧是一副担忧,温顺地点了点头。 她的逸哥哥,果然是被苏映月下了蛊。 否则,南夏的战神,怎么会这样盲目地相信一个人?! 内室,苏映月握着手术刀的手一顿。 “王妃,可是有什么不妥?”如春嬷嬷见王妃的面色忽然凝重了几分。 “刚刚魏初雪站在窗外,我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苏映月眼底划过一抹担忧。 魏初雪最恨的就是她了吧? 毕竟,宗政逸是因为自己,忽然发神经拒绝了老佛爷的赐婚。 如春嬷嬷闻言,眼底也划过一抹担忧之色。 “不怕,你是老夫的徒弟,为师有这些东西也不足为奇。”张御医说着,将自己的药箱放到苏映月旁边的桌子上。 “嗯。”苏映月淡淡地点了点头,她现在也顾不得想更多,毕竟老佛爷现在命在旦夕,这机械心脏瓣的手术容不得一分差错。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将已经钙化的膜瓣儿剪下切除,随后又将机械瓣儿替换缝合…… 张御医看着被切下来的钙化膜瓣儿,再次瞪大了一双眼睛,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被替换上去的机械膜瓣儿。 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却露出了孩子一般的渴求的眼神。 就是这颗的好奇的心,让他彻底沦为平安堂免费的屠夫。 很长一段时间,平安堂里的人,上到大夫,下到学徒小厮,见到肉就想吐。 当然,这是后话。 苏映月反复确认心脏膜瓣儿位置准确无误后,将主动脉接口对接缝合。 张御医看的啧啧称奇,“这就替换好了?” “还差一个三尖瓣,起固定作用。”苏映月顺便解释了一句。 然后她将三尖瓣放入,对应着刚刚的缝针,又是一针针对应地缜密缝合好。 窗外忽然响起了,老佛爷贴身侍女红豆惊慌的声音。“雪团儿!” 吱呀—— 一只雪白色的波斯猫,从窗外闯入。 苏映月已经道了最后缝合关头,此时若是有人闯入,虽然不会影响她手术成功与否,但是她还有体外循环迷你机没有收回。 虽说是迷你机,但是这机器大的还是无法随身携带,若是让旁人瞧见了,她无法自圆其说。 果然,红豆的声音,再次从内室的门外传来。“皇上,老佛爷养的雪团儿闯进去了,雪团儿平日里傲娇的很,若是不将它捉出来,影响了秦王妃救治老佛爷该怎么办?” 皇上闻言,果然面露难色。 “皇上,不如让臣女进去吧,毕竟这学团还是臣女送给老佛爷的,它终归会听我的话的。” 第50章 纵容 张御医听了门外的对话,立刻就要去捉闯进来猫儿。 雪团儿戏虐般灵巧的躲避着,最后一个优雅地跳跃停在了桌子上,“今天怎么总有刁民要捉本宝宝?” 苏映月闻言眸色便是一冷,是有人故意将它赶紧来的,更何况魏初雪的异常的反应,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我们不抓你,你不要乱跑,若是老佛爷不能治好,恐怕你以后不会有这么舒坦的日子了。” 她现在是精神力中级末期,所以她已经可以和动物交流。 雪团儿闻言,便慵懒地趴在了桌子上,担忧地看向了床上的老佛爷。 随即瞪大了猫眼,看向了苏映月喵喵叫道:“咦?你能听懂本宝宝说话?” 苏映月点了点下巴,安抚道。“乖,做完手术,喂你吃小鱼干。” 雪团儿闻言眼睛一亮,喵了一声。“好!” 张御医和如春嬷嬷见一人一猫,竟似真的再聊天。 而且这猫似听懂的了一般,竟真的一动不动了。 张御医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骄傲,真不愧是他的徒弟。 而如春嬷嬷肃然起敬地看着自家王妃,瞬间对自家王妃的信任空前膨胀。 哪怕是这个时候有人说,苏映月拥有颠覆南夏的能力,她也信! 而苏映月没有精力再去关注二人,而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外面再次传来了魏初雪满是担忧的声音:“皇上,让臣女进去吧!” “父皇,雪团儿性子孤傲,平日里除了老佛爷,跟儿臣还算亲厚,还是让儿臣进去将雪团儿抱出来吧!”宗政逸沉冷的声音也由远及近地响起,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维护之意。 魏初雪见皇上动摇,心中便是一急,竟似准备硬闯。“皇上,哪怕您怪罪,臣女为了老佛爷,也不能再耽搁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吱呀!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如春嬷嬷捧着蓝色的防护服出现在众人面前。 “魏姑娘不必担心,学团非常乖。不过您若是依然不放心,那么便换上这套隔离服再进。” 魏初雪知道,这是苏映月在拖延时间,她哪里肯等? 她趁着许弋、许弍分神的功夫,便一步冲进了内室。 而这时,苏映月已经抱着乖巧的雪团儿,挡住了魏初雪的路。 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映月。 雪团儿的性格有多么傲娇,宫里的人众所周知。 就算是老佛爷,雪团儿也没这么乖巧温顺过呀?! 魏初雪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苏映月就是懂得巫蛊之术。 如今,就连雪团儿也被她下蛊控制住了! 苏映月目光锋利如出鞘的宝剑,清越的声音不怒而威,道:“魏姑娘,本宫做的是开胸手术。这个时候最怕的便是感染,你若是这么就闯进来,老佛爷因为你身上的细菌出现术后感染,这后果你承担得起么?” “少危言耸听,你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才一再阻拦我进去见老佛爷?”魏初雪眼眶微红满是担忧,脸上的急切更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诗情看着苏映月时,脸上的惧意虽是遮不住,但她还是大着胆子道:“什么感染,我家小姐天天沐浴,怎么会有你说的细菌?!” 魏初雪闻言,脸上更是一副受到了侮辱的模样。 “无知真是可怕!”苏映月唇角划过一抹讥诮。 张御医本来就看不惯魏初雪,最是乐得这个时候蹦出来恶心恶心她。 于是,他手里拿着放大镜形状的显微镜,怼到了众人眼前。“啧啧,这么多细菌还敢说自己天天洗澡。” 众人惊奇地看着张老手中的显微镜—— 透过镜片,魏初雪的身上,竟然真的有形状各异密密麻麻的东西在蠕动!! 他们瞳孔猛然收缩,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与嫌弃。 刚才还壮着胆子帮主子说话的诗情,惊恐地眸子转向了苏映月。 她迎上她冰冷锋利的目光时,竟直接被吓得晕过去了。 苏映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扫向了魏初雪。 魏初雪此时也被吓得惊叫连连,一把推开了张御医。 她失去理智地惊叫道:“苏映月,你是不是给我下蛊了?!” 一句话,如惊雷一般在房间炸响。 所有人看向苏映月的目光,都多了一丝恐惧。 唯独宗政逸不悦地拧紧了眉头,走到了苏映月的身边,沉冷的声音淬着冰渣警告道:“你若是再针对苏苏,纵然你救过我的命,本王也会不客气的。” 苏映月听到宗政逸的维护,心底又是一暖。“没事,她读书少,所以本宫也不会和她一般计较。” 尤其是知道,宗政逸之所以对待魏初雪的态度与众不同,竟然是因为宗政逸知恩图报,心底仅剩的芥蒂不觉间也烟消云散了。 “你!”魏初雪的脸差点被这句话气得变了形。 竟然敢说她京城第一才女,读书少?! 苏映月伸手挽住了宗政逸的胳膊,脑袋一歪变枕上他结实的肩膀,懒懒道:“再说我若是会下蛊,干嘛不给你吓个听话的蛊?” 对待这种,一心扑在男人身上,又心术不正一心针对自己的人,她自然不会客气。 魏初雪:“……” 苏映月是想折磨自己,但是这话她又无法说出口。 苏映月见魏初雪无话可说,她再次不客气地揭短道:“师父,她不知道人身体表面有上亿的细菌也就算了,竟然连人体内也需要这些细菌帮忙消化吸收营养也不知道,你说孤陋寡闻不孤陋寡闻?” 张御医闻言,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心虚地一笑。 他也不知道啊! 但是他若说自己也不知道,岂不是也成了魏初雪这种寡闻少见的人? “连这都不知道,怎么好意思当京城第一才女呢?!陛下,您说是吧?” 张御医一脸嫌弃地说着,将皮球提给了皇帝。 皇帝尴尬地轻咳一声,但面上依旧威仪,“名过其实,皇后,你觉得呢?” 皇后见一个个竟然都知道,她贵为一国之后,总不能也同魏初雪一个小丫头一般短见薄识吧? 于是,皇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本宫早就劝你,女子才艺上佳便可,平日里还是要多读书,方能明理!” 魏初雪瞠目结舌地看着众人。 难道真的是自己孤陋寡闻?! 其实众人心里也犯了嘀咕,见一个个都知道的模样,都在怀疑是自己寡见少闻。 宗政逸眼底划过一抹无奈,纵容地看着苏映月将一群人唬的团团转。 苏映月放下雪球,看向红豆吩咐道:“红豆,雪球儿饿了,帮它拿一点小鱼干来。” 雪球一落地,又变回了往日骄傲的模样,似不屑地瞧了一眼红豆,跳上了房梁。 众人见此,便忍不住又多看了苏映月两眼。 这时,苏映月弯眸看向了宗政逸,“要不要进去看看老佛爷?” 宗政逸轻点下颚,苏映月便帮他换上了隔离服。 她又仔细地帮他消过毒,两人才相携进了内室。 皇帝见状,便也换了隔离服,由如春嬷嬷帮消了毒,方才进内室。 魏初雪纵使不甘心,但皇帝都换了,她还能不换么? 况且,苏映月敢让所有人都进入内室,想必是她已经善后完事了,也清楚自己错失了先发制人的机会了。 虽然不甘,但是她还是跟皇后一起换了隔离服,一同进入了内室。 这时,老佛爷已经悠悠转醒。 苏映月见状连忙开口道:“老佛爷,您还不能动,刚做完手术,一个礼拜之内转身都要叫人来帮忙。” 老佛爷没听懂苏映月的话,眼底也尽是不喜,目光搜寻着魏初雪。 张御医见了,愤愤不平地冷哼道:“若不是我徒儿从阎王手里,将您抢回来,您恐怕也没机会嫌弃我徒儿了!” 老佛爷闻言便是一愣,但她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口似乎松快了许多。“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