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守夜人 夜风呼啸吹过,虽刚入秋,却寒意逼人。 夜空如墨,几点繁星点缀于夜幕之上,一片乌云飘过,最后一缕星辉亦被掩去。 夜枭的嚎叫声宛如鬼魅一般,崎岖山道之间,一道黑影正缓慢移动,拉近看,却是一具漆黑的棺木在缓缓而动,如果说不去注意被棺木所遮掩的那一道身影的话,还以为是那具棺木在走夜路。 李巡此刻只感觉背后的木棺越来越沉重,甚至耳边隐隐有细语声呢喃。 心头一紧,细密的汗珠自额头之上渗出。 “祸事矣,这是起煞了啊!” 心中淌过引路人的教导,李巡哪怕是做为大桓守夜司最低微的守夜人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此番领来的任务出了大问题。 守夜司守夜人最大的职责便是送这些客死异乡者的尸体回家,不至使其沦为孤魂野鬼,当然做为守夜司一员,李巡心中却是非常清楚,这不过是官面上的说法罢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为了防止这些不舍故土的亡者起煞化作邪祟为祸世间。 这是李巡第二次出任务,前番送一名客死异乡的书生回家,一路上倒是顺利,没有出什么意外,交了任务之后得了几两赏银,不过三两日便赚得几两银子,怎么看都是一件好差事。 可是如果知晓与李巡一起领了任务的百多名守夜人竟然足足有十余人因为任务的对象,也就是他们所背的尸体自棺木中起了煞而丢了性命的话,怕是就没有谁会觉得这是一件好差事了。 几乎十分之一的死亡率啊,但凡是能够有其他的办法活下去,李巡绝对不会加入守夜司卖命。 可是李巡也做不了主啊,谁让他在这一具躯体之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加入了大桓守夜司成了一名最低级的守夜人呢。 一入守夜司,永为守夜人。 不错,李巡穿越了,他不过是和平社会下芸芸众生之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员罢了,如果有的选,他绝对不想来到这么一方妖魔为祸、邪祟丛生,人生艰难的世界啊。 背后的木棺越来越沉重,甚至李巡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木棺之中传来的阴煞之气越来越浓郁,并且那阴煞之气顺着后背丝丝缕缕的侵入体内,李巡只感觉整个人如同置于冰窟之中一般。 刺啦刺啦,木棺之中的指甲抓挠棺壁所发出的响声在李巡听来却是那么的可怖,就如同索命之声。 “不能慌,不能慌!” 李巡就算是胆子大,当年与同学打赌,甚至敢在坟场过夜,可是这会儿他也怕了啊。 这特么的是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啊!关键这东西还同自己近在咫尺,自己还将人家背在身上。 “葬经,对了我还有守夜司传下来的葬经!” 几乎是本能一般,李巡心中流淌过一篇修行之法,正是大桓守夜司无上修行法门,葬经。 葬经—练气卷,引煞气,过棺木,淬体魄,壮气力…… 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李巡开始磕磕绊绊的按照修行之法吸收背后邪祟所散发出来的阴煞之气。 背后的棺木不单单是用来敛尸,更重要的作用却是辅助守夜人修行,因为每一具棺木都算得上是一件祭炼好的法器,经由守夜司秘法祭炼,非是寻常棺木可比。 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镇压尸体,也可以纯化阴煞之气,一部分为棺木所吸收,一部分则是由守夜人吸收。 可以说守夜人所修行的功法便是直接同这些尸体打交道,甚至可以说,修为想要提升的足够快的话,那就尽可能多的同这些起煞了邪祟打交道。 如果说普通尸体所散发的阴煞之气对于守夜人而言几乎没有太大的作用,同守夜人平日里打坐修行的速度几乎没什么区别。 然而那些起煞化作邪祟的尸体对于守夜人来说阴煞之气的效果可就大了去了,就算是最普通的邪祟,吸收其阴煞本源,修行的效果那也是平日里修行的数十倍乃至更多。 当然守夜人强大自身的同时,更重要的是能不能够镇压邪祟,不然的话那就不是借助邪祟修行,而是反过来被邪祟给害了。 这要是换做一些修行日久,有了几年修为在身的守夜人的话,李巡这会儿背后的尸体对他们而言不亚于一个修行的灵丹,借助葬经吸收了这尸体的阴煞本源,至少可以提升大半年的修为。 “咯咯咯……” 李巡浑身森寒透骨,眉头之上甚至结出一层白霜,就连原本红润的面庞也变得苍白了几分,牙齿咯咯碰撞,双腿僵硬。 就在李巡背后,那看上去相当阴森的棺木此刻仿佛笼罩着一层黑雾一般,丝丝缕缕如有实质一般的煞气正渐渐的向李巡周身蔓延,而李巡则是感觉自己全身的力量正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抽走,而那一股力量的源头便是背后仿佛生在背上与其融为一体的棺木。 察觉到棺木之中尸体起煞的瞬间,李巡便试图直接丢掉棺木,只可惜那煞尸已经将其锁定,几次努力都没有能够挣脱背上的棺木。 咔嚓,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声在背后传来,可是听在李巡耳中犹如惊雷一般,那是棺木被人缓缓推开所发出的声响,就在那咔嚓声响起的同时,李巡只觉得头皮一麻,一只冰凉的小手搭在了肩膀之上。 “啊!” 一声低喝,李巡几乎是瞬间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符反手便向着身后拍了过去。 “给我镇!” 反手拍出黄符的瞬间,李巡也看清楚了自己肩膀之上的情形。 原本背在身上的棺木已经被打开大半,煞尸大半身子探出,正露出那黑青的面孔,满是眼白的死鱼眼正死死的盯着他的脖子,而一只纤细如同干枯的木棍一般的小手正搭在他肩膀之上。 “戾……” 伴随着黄符拍在煞尸身上,一股腥臭无比的黑烟陡然升腾而起,煞尸张口发出一声嚎叫,噗通一声滑入棺木之中没有了声息。 就在黄符镇住煞尸的瞬间,那一股如坠冰窟一般的寒意瞬间散去,咣当一声响,原本无论怎么都摆脱不得的棺木自李巡背部坠落于地。 一屁股坐在地上,李巡面色惨白,双腿发软,当那无神的双目落在身侧半开的棺木之上的时候,李巡如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一般连滚带爬的躲开足足有几丈远方才反应过来。 急促的喘息,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足足半盏茶的功夫,李巡才算是平复了心情。 说实话,李巡有这般的反应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守夜司之中每年单单是因为尸体起煞被活生生吓死的新人都不知有多少。 更何况李巡这么一个自小生活在安宁和平的时代,能够有这般的表现那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好一会儿李巡方才壮着胆子上前,近距离的看着半开棺木当中那一具煞尸。 这不是李巡第一次见这煞尸,毕竟守夜人要将枉死异乡的尸体送回故土,总要对尸体来历有基本的了解才是。 陈平安,年十岁,淮安府凤池县人氏,被人贩子给拐走,凤池县查获人贩子窝点发现陈平安的时候,陈平安已经身死。 按照守夜司规矩,任何死于异乡的尸体都要经由守夜司高人施展秘术确定其来历,然后由守夜人一一将之送回故土入土为安。 陈平安正是凤池县大柳镇人氏,而李巡便是自凤池县守夜司带了陈平安尸身前往凤池县大柳镇。 本以为这一趟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却是没想到在这半路上陈平安竟然起煞了,要不是他有际遇得了那一张镇尸符的话,怕是这会儿已经成为陈平安起煞之后吞噬的第一个血食了。 【新书开张了,求收藏,推荐啊,老作者了,信誉保证哦!】 第二章 入不得祖坟 不过这会儿李巡却是缓缓探出手向着木棺之中陈平安的煞尸探出手来,有镇尸符镇压,当李巡触碰到煞尸的时候,煞尸倒也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李巡却是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将手缩回,实在是那煞尸浑身煞气充盈,触碰的一瞬间宛若触摸到了万年玄冰一般。 盯着那煞尸,李巡伸手将棺木合上,同时将棺木背在身上,葬经运转之法在心底流转,一股股精纯无比的阴煞本源之气在经由棺木之后为李巡所吸收。 不知过去了多久,李巡只感觉那源源不断的阴煞之气消失不见,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自心底泛起。 双目睁开,天边隐隐有一抹初生的霞光弥漫开来,不曾想大半夜就这么过去了,只不过李巡这会儿却是带着几分兴奋感受着自身的变化。 说实话,他穿越到这一方世界也不过是小半月的时间,在这期间几乎一直都在凤池县守夜司学习各种守夜人需要注意的常识以及事项,也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有那么点时间去修行一下葬经。 可想而知这种情况下,李巡在葬经上的修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一点的修为。 然而现在,李巡却是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自丹田而起沿着周身筋脉流转全身,下意识的握拳,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 “我这至少增加了一年的修为啊!” 直到这会儿李巡方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在守夜司的时候会有人说,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尸体起煞既是危机,同样也是机缘。 不过是大半夜的时间,吸收了一具煞尸的阴煞本源之气,便足可抵得上近一年的修行,如果说不是守夜人需要面对各种稀奇古怪的邪祟死亡率高的吓人的话,不知会有多少人选择进入守夜司,成为一名守夜人呢。 伸手一抓将木棺背在身上,却是明显能够感受到身上的棺木轻了许多,显然这并不是说棺木变轻了,而是李巡得了一年的修为,力量明显变强了。 拍了拍身后的棺木,李巡迎着初生的朝阳道:“上路了,陈平安,莫要作怪了,我这便送你回家!” 木棺之中,因怨气而汇聚的阴煞本源之气被李巡吸收一空而陷入沉寂的陈平安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李巡的话的缘故,竟然在李巡迈步的同时猛地睁开那一双满是眼白的双眼。 不过就在同时,镇尸符荡漾起一股玄光,原本有了变化的陈平安再度恢复了平静,可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丝丝缕缕的阴煞之气再度向着陈平安汇聚而来。 大柳镇 镇东头一处不大不小的宅院当中一大早却是传出一阵阵凄厉的嚎哭声。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舍了为娘一个人先去了啊……” “我那苦命的儿啊,你让娘怎么向你爹交代啊,天杀的拍花子……” 一大早保长便来到陈家将县衙传来的消息告知陈家人,陈平安之父乃是一名货郎,常年在外做生意,陈家便只剩下陈刘氏以及长子陈平安、次子陈平康。 差不多月前,长子陈平安在镇上被拍花子给拐走,自此没了消息,不曾想再得到消息的时候,却是关于陈平安的死讯。 保长陈英以及两名甲长看着在那里嚎啕大哭的陈刘氏眼中却是带着几分嘲讽,那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个人演戏一般。 四周的街坊邻居仿佛是有什么顾忌,并没有太过接近陈刘氏家的宅院,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远远的指着敞开的大门指指点点。 “可怜的小平安……” “老天何其不公,小平安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当李巡走进大柳镇,不用去寻找,远远的便看到那聚集的人群以及大老远便可以听到的嚎啕之声。 听着那嚎啕声,李巡不禁轻叹一声,人生最大的无奈便是生离死别,更何况是这种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以想象陈平安的死讯传回来,对于其长辈而言究竟是何等的噩耗。 李巡背着一具棺木,一路走来自是极为醒目,远远的看到李巡走过来的时候,许多人便禁不住道:“来了,来了,守夜人将小平安送回来了。” 保长陈英连忙带着两名甲长迎了上来,恭敬的冲着李巡施了一礼道:“在下大柳镇保长陈英见过守夜人大人。” 李巡摆了摆手,看了那户门大开,嚎啕声刺耳的院落不禁脚步微微一顿,下意识的冲着保长道:“这便是陈平安家吗?” 按说他都已经到了家门口了,正常情况下,陈家人这会儿早就应该哭着出来了。要知道不久前他送那名书生回乡,其家中亲眷可是早早的便在村口等候着。 陈英连忙道:“大人,正是此处,陈平安之父在外经商,常年不归,家中便只有小平安娘亲以及次子陈平康二人。” 说话之间,陈英冲着院子当中喊道:“刘氏,小平安回来了,你这做娘的还不快出来。” 直到这会儿,一个娇娆的声音方才传来:“呜呜呜,我的儿啊,真是痛杀娘亲了……” 李巡看到刘氏的第一眼便不禁皱了皱眉头,实在是这刘氏怎么看都不像是死了儿子,要知道守夜司的消息都是提前一天便会传到死者家中,便是有时候地方上的乡老、甲长之流将消息传递下去也要花费一些时间,但是绝对会赶在守夜人抵达之前,也算是给死者家属一个缓冲以及做安排后事的时间。 可是眼前的刘氏一身艳丽的服饰,嘴唇上涂着丹朱,身上擦着香粉,听着是在哭泣,可是眼中却看不到丝毫的悲痛之色。 似乎是注意到了李巡的异色,保长陈英面色不善的冲着刘氏喝道:“刘氏,嚎够了没有,陈货郎不在家中,这家中之事便由你做主,小平安尸骨今日便需要葬下,你便在你陈家祖坟所在为小平安选一处墓穴吧。”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刘氏猛地抬头,睁大了眼睛叫道:“入祖坟,他凭什么入陈家祖坟……” 李巡不由一愣,带着几分愕然看向刘氏,这陈平安身为陈家长子,即已身死,如何就入不得陈家祖坟,可是看那刘氏,竟然一副不许其入祖坟的架势,这是要让陈平安做孤魂野鬼吗? 远处的街坊邻居一个个的在远处指指点点。 “啧啧,这刘氏还真不是善茬子啊!” “可怜的小平安,竟然连陈家祖坟都入不得,这孩子生前命苦,死后更苦啊!” 李巡背上的棺木当中,原本沉寂下去的陈平安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猛地睁开那满是眼白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棺盖,一张脸显得越发的铁青起来。 与此同时一股股阴煞之气如同潮水一般侵蚀着那一张镇压在陈平安尸身上的镇尸符,镇尸符之上的朱砂印记正在一点点的变得黯淡起来。 陈保长面色阴沉的看着刘氏道:“陈刘氏,你素日里怎么跋扈倒也罢了,关系到小平安的身后事,你可要做事留一线,只当为自己积一份阴德。” 刘氏当即掐腰道:“保长这是骂我刘翠儿无德吗,来人啊,大家都来看看啊,保长他……” 跺了跺脚,陈保长怒骂道:“简直不可理喻。” 李巡只是冷眼旁观,突然开口道:“诸位,陈平安的棺木可准备好了,现在我要将其安放进棺椁之中。” 说着李巡一步迈出便要进入院子,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撒泼的刘氏一下子拦在门口之前叫道:“不行,我家中不可停放死人,那太晦气了,会冲散了我们陈家的财气的……” 第三章 小小的坟包 李巡看了看身后的棺木,再看看一副死不让其进去的刘氏,不禁一声轻叹向着陈英道:“陈保长,今日暂且将陈平安放在义庄,待你们选好了墓穴,我再送其下葬。” 身为守夜人,不单单是要负责将尸体送归,更重要的是要亲眼盯着尸体入土,这叫入土为安。 按照守夜司这数百年的记载,但凡是顺利葬下,尸体再度起煞的几率可谓是微乎其微,所以盯着归乡的亡者入土也是守夜人的职责。 本来一切顺利的话,今日便可将陈平安顺利下葬,他也就可以回返县中守夜司领取赏银了。 只是眼下这局面,明显是不大可能顺利的将陈平安葬下了,李巡对于别人的家事没有了解,自是不好做出判断。 有句话叫做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若经他人苦,未必有他善。 被闹了一个难堪的陈保长狠狠的瞪了刘氏一眼,然后向着李巡道:“大人且随我来。” 很快在陈保长的带领下,李巡便来到了大柳镇的义庄所在,义庄不大,不过是三间空旷的屋子罢了,其中也没有什么摆设。 走进义庄,李巡这才将背上一直背着的木棺放在两条木凳之上不使其落地。 虽然说在进入守夜司第一日便服下了能够强化人体素质以及力量的淬体丹,凭空增长了百多斤的力气,可是一具装着尸体的棺木,哪怕是棺木经过特殊手段炼制没有那么沉重,加起来也不下二三百斤。 背着这样一具棺木走几十里路,那也不轻松,前番出任务,他走了不过三十里路便累的像条狗似得,一路上不知歇了几次。 这一次得亏昨夜吸收了煞气,凭空增长了一年左右的修为,力气跟着增长了不少,这才没像上次那般累个半死。 看了忙着命人给自己送水的陈英,李巡摆了摆手道:“陈保长,我这里不妨事,你且赶紧将陈平安的后事处理好,我至多再停留一日,明日无论如何都要将陈平安葬下,否则这期间若是出了什么变故,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后果……” 陈英看了那棺木一眼,面色一变,咬牙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我这便去寻那陈刘氏分说,绝不误了大人的时辰。” 送走了陈英几人,李巡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管陈保长同那陈刘氏如何分说,他一介外人,贸然插手大柳镇内部的事情,怕是也不会落什么好。 盘膝而坐,李巡拍了拍棺木嘀咕道:“小家伙,莫急,莫急,我总是要送你入土为安的。” 棺木之中,镇压在陈平安身上的黄符这会儿已经黯淡了许多,看那情形不知什么时候黄符便会失效。 静下心来,李巡开始运转葬经-木棺卷心法,丝丝缕缕的清凉气息沿着复杂的经络运转,天地之间有元气受到牵引汇入其中,一个周天下来足足耗去大半个时辰,可是感受着丹田之中那一股气息,几乎感受不到有什么增长。 一次次搬运周天,不知过去多久,睁开双目,一声轻叹,如果说没有昨夜那半夜时间便足足增长一年修为的经历,李巡倒是能够耐着功夫一点点的去苦修。 可是有了那修为暴涨的经历,再想静下心去修行,说实话,真的很难啊。 就在李巡感慨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巡不禁抬头看去,就见保长陈英正带着一队年轻人赶了过来。 行至门口,陈英脚步一顿,气喘吁吁的向着李巡施礼道:“大人,好了,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下葬。” “哦!” 这才不过是几个时辰,没想到陈英的办事效率竟然这么高,看来先前自己那一番话是给陈英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由不得陈英不上心啊,李巡都说了,若是因为他们大柳镇的缘故而耽误了亡者下葬入土为安,一旦尸体起煞,首先倒霉的就是他们大柳镇,就算是侥幸从煞尸手中活命,官府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人。 没有去管陈英这些人到底是如何说通陈刘氏的,李巡看了看天色,此时天色尚未暗下,到不耽误下葬。 背起棺木,李巡冲着陈英等人道:“带路!” 一行人很快便出了大柳镇,就在大柳镇之外,一片山丘之间林木丛生,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孤零零的坟包,坟包荒芜,杂草丛生,甚至一些坟包在山水冲刷下都快要被冲平了,一看便知道,这些坟墓的主人不是断了香火便是那种没有资格入祖坟,只能在这荒野之间做一孤坟。 李巡不禁看向陈英,似乎是看出李巡眼中的询问之色,陈英苦笑道:“陈刘氏死活不肯答应小平安入祖坟,我等只能决定将之葬在此处。” 跟在李巡身后,陈英看着李巡背上的棺木轻叹道:葬在这里对小平安或许更好些吧! 说着众人在一处已经挖好的墓穴之前停了下来,一具明显仓促打造出来的棺木正停放在墓穴边上。 李巡放眼四周看了看道:“既然是你们的决定,那么一切便按照你们的意思来办吧。” 跨过墓穴边上一座杂草丛生的坟包,这坟包竟有一块墓碑,只不过墓碑已经破败不堪,或者是杂草掩映又或者是水流冲刷,墓碑斜倒在坟包之前,上面的字迹因为泥土灰尘的缘故只能隐约看出最上端的爱妻二字。 李巡不过是扫了一眼,对于这么一处看上去至少不下于四五年之久的坟墓并没有多做关注,上前将背上的棺木放在两条长凳之上,伸手一推,棺盖开启,一股森寒之气弥漫开来。 深吸一口气,李巡探手将陈平安的尸身自木棺当中取出放入准备好的棺椁当中,然后命人将棺盖合拢。 “咦!” 棺盖合拢的一刹那,李巡只看到那贴在陈平安尸身上的镇尸符就像是腐朽了一般黯淡。 “封棺!” 伴随着陈保长一声呼喝,叮叮当当的响声传来,几名大汉正将棺材钉住。 很快棺木被放入早已挖好的墓穴之中,随着十几名青壮挥动手中铁锹,一座小坟包渐渐成型。 看着陈平安入土为安,李巡抛开杂念松了一口气,既然陈平安已经顺利入土,那么他此番的任务也算是顺利完成,尽管途中有意外,却不耽误他回返守夜司交差。 陈英在李巡取出的公文之上摁了手印,代表着李巡成功将陈平安送回大柳镇并且顺利入土,有此公文他便可以回去交差领赏。 做完这些,李巡正准备离去,陈英却是一脸笑意的向着李巡道:“大人,你看眼下天色已经晚了,不若就在大柳镇暂歇息一晚,我等准备了酒菜,待大人吃饱喝足休息好了,明日才好赶路啊。” 李巡沉吟一番,脚步一顿向着陈英点了点头道:“如此却是多有搅扰了。” 陈英几人闻言脸上露出欢喜之色道:“大人哪里话,大人肯留下吃饭,那是我们的荣幸。” 随着陈英几人来到陈英在大柳镇的家中,果然不愧是一镇的保长,陈英这宅院不敢说是大柳镇最好的,绝对可以名列前十了。 在陈英几人的奉承之下,李巡用了饭,婉拒了陈英的挽留,而是按照守夜司的规矩,回到了义庄之中歇息。 夜幕深沉,李巡将义庄的门关上,翻身坐在一直随身带着的木棺之上,心念一动,胸口处一股炙热传来,紧接着眼前景象一变。 …… “咯咯,娘亲快来,你看这小兔子好可爱啊……” 一名大约两三岁,生的虎头虎脑的孩童正迈着小短腿在院落里欢快的追逐着一只小兔子,而一旁则是立着一名妇人,妇人眼中满是慈爱之色看着孩童。 噗通,孩童摔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娘亲,好痛,平安好痛啊……” 第四章 娘 妇人的身体直接穿过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的李巡一把将孩童抱在怀中,轻轻的吹着孩童的磕红了的额头安慰道:“平安不哭,娘亲帮你吹吹……” …… 景象一变,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传来,妇人满是怜爱的将一件新作的花棉袄给孩童穿好,捏了捏孩童肉乎乎的小脸道:“过新年,穿新衣,娘亲祈愿我儿平安一生无病无灾、幸福康宁……” 一旁一名年约三十许,脸上带着几分风霜色的汉子坐在那里,喝着酒,一脸满足的看着母子二人。 一家三口的新年夜,温馨、祥和而又充满了亲情。 “平安,你当心些,莫要摔到哦……” 小平安在草地上欢快的追逐着一只蝴蝶,而在其身后一名妇人正提着裙琚在后面小跑着。 “平安,多吃些,吃的壮壮的,早早长大……” 灯光下,妇人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慈爱的看着小平安捧着小木碗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吃饭。 李巡就立在边上,目光在妇人还有小平安身上游弋,若有所思。 景象再变,一顶小轿抬着一名娇媚的女子进了院子,小平安唤其刘姨娘。 …… 床榻之间,一阵剧烈的咳嗽响起,妇人一只粗糙的手拉着小平安肉乎乎的小手,一手拉着刘姨娘嫩滑的手,脸上带着几分哀求之色看着刘姨娘道:“妹妹,姐姐我这身子是不成了,我去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平安这孩子,希望妹妹能够照顾这孩子。” 刘姨娘一脸情真意切的道:“姐姐说哪里话,平安可是咱们陈家的长子,我一定会好好待他的。” 妇人拉着小平安的手道:“平安,来,喊娘!” 小平安看了看妇人,再看看一脸笑意的刘姨娘,肉乎乎的嘴唇微动:“娘……” …… 还是那院落,此刻却是挂满了白布,一具棺椁正缓缓的被抬出,身上披着麻布,头戴孝布的小平安满是茫然,就如同不知所措的小鹿一般看着娘亲被装进黑漆漆的棺木中,被抬出家门。 仿佛是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小平安忍不住趴在荒草之间看着被掩埋的棺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 李巡看着这一幕,放眼四周望去,景象似乎极为熟悉,和白日里所见重合起来,目光落在那新起的坟包之上,一块墓碑清晰可见。 …… 景象又变。 “你个克死亲母的小煞星,离你弟弟远一些,滚到羊圈里去!” 一个瘦弱的身影被一名妇人推倒在地,清澈的眸子之中满是惊慌之色,忍着痛捂着擦伤的胳膊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 “啊,大娘啊,好痛,不要打平安,平安听话,平安这就去砍柴……” 小小的身影穿着破烂的衣衫在蒙蒙秋雨之中瑟瑟发抖,努力的背着一大捆几乎要将其压倒的木柴,一步一个踉跄的下山。 李巡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可是身影却是穿过小平安的身体而过。 …… 大堂中,刘氏夹起喷香流油的饭菜给一名孩童慈爱的道:“我的康康,快些吃,吃的饱饱的。” 大堂外的台阶下,一道瘦弱佝偻的身影端着一碗不冷不热的剩饭,闻着那从大堂中散发出来的饭香味,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下意识的转过身,偷偷的向着那桌上的饭菜看了一眼,眼中满是向往之色。 “小杂种,看什么看,这是你能吃的吗,还不快些给我吃完干活去,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老娘白养活你吗!” 小小的身影就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一般,抱紧怀中木碗,连忙跑了出去。 …… 荒丘之间,孤零零的坟包却是与四周荒芜的坟包有着极大的区别,坟包周围干干净净的,不见杂草丛生,一道瘦弱的身影正努力的往坟包上培土,然后用袖子努力的擦拭着墓碑,神情是那么的认真、关注。 “娘啊,平安好饿,好累,你什么时候回来带平安一起走啊,平安想娘了……呜呜呜……” 小小的身影趴在墓碑前无声哭泣着,虽无声,那瘦弱的身影抽搐间却仿佛蕴含着莫大的悲伤。 …… 景象变幻,小平安惶恐的看着脸上挂着虚假笑意的刘氏递过来的半旧的衣衫连连摆手道:“大娘,平安不用新衣服的,不用的……” 穿上那对于小平安来说不亚于新衣服的半旧衣衫,刘氏带着小平安出了家门,离了大柳镇。 一片小树林间外,刘氏冲着小平安道:“好好在这里等着,我不回来,你敢离开的话,打断你腿。” 小平安瑟瑟发抖,连连点头。 刘氏扭动着身子走进小树林之中,没有多久,几名汉子满脸狰狞的出来,在小平安惊叫声中一把将其装进麻袋之中,很快便消失无踪。 …… 一处昏暗的密室中,小平安瘦小的身子蜷缩在墙角,口中剧烈的咳嗽着,身上一块青一块紫,满是伤痕。 “娘,我要回家,咳咳咳……我要回去给娘亲坟墓除草,擦墓碑……没了平安,娘亲的坟该长草了……” …… 几具尸体就那么被丢在角落里,同样身形瘦小、佝偻,身上满是伤痕,其中就有陈平安,一双眼睁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天空,就好像是在无声的控诉什么。 心神恍惚,李巡睁开双目,微微扯开衣襟,低头向着那炙热的胸膛看了一眼,胸膛处浮现出一道纹身,纹身却是一具栩栩如生的棺材。 说实话,李巡从来没有在身上纹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这纹身出现的极其蹊跷,就在上次他第一次领了守夜司的任务,将一名书生的尸体送回,下葬的一瞬间,胸膛之上一股炙热差点让他失态。 当时李巡便背着人偷偷查看,发现胸膛之上竟然浮现出一具栩栩如生的棺椁纹身,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断断续续的关于那书生的生平。 这倒也罢了,最重要的是在浏览了那书生的生平之后,棺椁纹身竟然吐出一张黄符,拿到黄符的瞬间,李巡便明了了黄符的用途。 这黄符也正是李巡不久之前用来镇压陈平安煞尸的那一张黄符。 胸膛之上,熟悉的波动传来,李巡只看到那棺椁纹身吐出一团玄光,玄光刹那之间没入体内,紧接着一股舒适无比的感觉传来,差点让李巡发出声来。 与此同时,脑海之中泛起一股明悟,方才棺椁纹身赠于他的并非如上次一般的黄符,反倒是千斤力气,随着那一团玄光入体,凭空增长了千斤力气。 第五章 敲门声 再低头看去,胸膛之上原本无比醒目的纹身消失无踪,如果不是两度见过的话,李巡都要以为自己先前是看花了眼呢。 关于这诡异的纹身,李巡早已经适应了下来,毕竟想了许久都没有丝毫头绪,既然高搞不明白,那么便不去多想,反正眼下来看,这东西似乎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害处,反倒是有极大的好处。 如果说不是有诡异纹身吐出的黄符镇压煞尸的话,可能这会儿他已经成了守夜司诸多为邪祟所害的守夜人中一员了。 下意识的握紧拳头,猛地一拳砸出,呼的一声,这一拳蕴含千斤之力,当真是虎虎生风。 翻身躺在棺木之上,李巡不禁轻声感叹道:“不曾想陈平安竟然还有这般悲惨的遭遇。” 由诡异纹身所传来的关于陈平安的生平,他尽管只是做为旁观者,即便如此,依然受到不小的冲击,直到现在,心中的不平之气都没有彻底平复。 想到陈平安那坟包边上的那一座坟,不用说便是陈平安生母的坟墓了,陈平安临死之前唯一的念想便是回到他母亲身边,为其母亲坟墓除草,擦拭墓碑,如今母子二人葬在一处,对陈平安而言,应该是莫大的安慰吧。 可是死者已矣,陈平安的遭遇看似悲惨,其实在这一方世界当中并不少见,大户人家之中,嫡母虐待庶子,甚至如奴仆一般使唤者不知凡几。至于说卖儿鬻女者也是极多。 这是一个时代的错误,哪怕是李巡心中憋着一股子火气,却也有种无从宣泄之感,整个世界的风气便是如此。 想到白日里大柳镇诸多百姓乃至陈保长、甲长等人,他们或许同情陈平安,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其出头。 想陈刘氏虐待陈平安也不是一年两年,数年之间,陈平安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大柳镇的百姓除了在背后对陈刘氏指指点点之外,并没有人跳出来为陈平安打抱不平,正是因为世情如此,真贸然出头的话,非但帮不了陈平安,反而会让陈平安的日子更加难过。 猛地一拳砸在空中,李巡不禁喝道:“真他娘的憋屈!” 夜风呼啸,拍打着窗户,换做是一般人还真的不敢独自一人在义庄中歇息,不过李巡连死人都背了两次,甚至煞尸都见过了,这点氛围又算的了什么。 大柳镇之外,那一片山丘之间,白日里新立的那一座小坟包微微颤动,丝丝缕缕的煞气弥漫。 一道身影正立在那小坟包之前,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自其口中传出,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是那么的阴森。 “我苦命的儿,娘来接你了!” 一阵阴风吹来,卷起那人垂下的发丝,露出一张苍白无有一丝生气的面容,若是李巡见了怕是要惊呼出声。 实在是这一张面孔在陈平安的记忆当中无数次出现,分明就是陈平安那早已经逝去的生母。 “我的儿,娘带你回家!” 声音落下,煞气缭绕,陈平安那小小的坟包突然之间裂开,泥土向上翻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其中爬出来一般。 咔嚓一声,木板断裂的响声传来,紧接着就见一道瘦小、佝偻的身影自坟包之战爬了出来,睁着一双满是眼白的眼,口中发出非人的低吼,猛地扑向前方那一道身影。 “可怜的孩子,还不醒来!” 正扑向那一道身影的陈平安身子如遭雷击一般,顿时一僵,随即满是眼白的双眼竟然闪过几分智慧的色彩,干涸的嘴巴之中发出刺耳的声音:“娘!” 那一道身影缓缓伸手,拉着陈平安的一只宛如干柴般的小手道:“跟娘回家,娘给你寻好吃的。” 两道身影宛如鬼魅一般以极快的速度下了山,消失于夜色之中,看其情形,竟然是奔着大柳镇而去。 随着两道身影消失无踪,因为陈平安而汇聚的煞气即将散去,却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吸引,竟然如乳燕归巢一般向着边上那墓碑斜倒的坟包之中渗去。 满是杂草丛生的坟包微微颤动,仿佛其中有着什么存在要从其中挣脱出来一般。 大柳镇 义庄之中,李巡正感受着自身的变化,突然之间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向着义庄之外望去。 黑夜之中静悄悄的,即便是李巡没有夜盲症,没有月光,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之色,要知道方才那一瞬间,一股森森的寒意传来,仿佛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给盯上了。 然而那种感觉却是转瞬即逝,李巡起身行至义庄门口处,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陈平安家隐约有烛光跳跃,厚实的木门合拢,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而此时就在大门之前,两道身影就那么立在那里。 “啪嗒,啪嗒……” 清晰的叩门声传来,很快寂静的院子当中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伴着的是陈刘氏那颇为泼辣的声音:“谁啊,这大半夜,乌漆嘛黑的,敲什么敲……” 大门外,两双木然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合拢的大门。 “吱呀!” 陈刘氏一把将大门打开,带着几分不耐烦向着门外看去道:“谁呀!” 一股透骨的阴风吹过,陈刘氏不禁打了个寒颤,整个人如坠冰窟一般,下意识的缩紧了身子,探出脑袋看了看,门外什么都没有。 咣当一声,陈刘氏一把将大门关上,骂骂咧咧道:“天杀的,敢戏弄老娘,不要让老娘知道你是谁,不然非扒了你的皮……”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小手搭在陈刘氏的肩膀之上,嘶哑而又阴冷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姨娘,平安回家了……” 陈刘氏身子一僵,眼中闪过惊惧之色,猛然之间一把抓住那冰凉的小手尖叫道:“哪个天杀的敢戏弄老娘,看我……” 当陈刘氏看清楚被自己抓在手中的那一只满是淤血痕迹的枯瘦小手,以及站在自己身后的两道身影的面目的时候,陈刘氏就像是见到了世上最可怕的存在一般。 蹬蹬几步,陈刘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尖叫道:“你……你们已经死了,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啊……” 陈平安面色一片青灰色瞪着一双死鱼眼就那么看着陈刘氏。 就在这会儿,边上那妇人缓缓开口:“孩子,去吧,别让你姨娘太痛苦了!” 第六章 躲不开,逃不过 原本平静的陈平安在听到那妇人的话之后浑身顿时黑雾缭绕,眼中隐隐有血色闪过。 看着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来的陈平安,陈刘氏连滚带爬,哀嚎连连:“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快来人啊,陈平安诈尸了……” 陈平安走过,地上留下一片森森的白霜,及至陈刘氏身前,陈平安身上的阴煞之气猛然之间暴涨数倍,下一刻陈平安与陈刘氏皆被黑雾所缭绕,其中隐隐有痛苦的哀嚎以及兴奋的咀嚼声传出。 立于一旁的妇人缓缓抬起头来,透过那垂下的长发,夜风吹过,却是一张带着诡异笑容的苍老面孔,配着那诡异的笑容,嘴唇微动,猩红的舌头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煞是诡异,下一刻发丝晃动,再看却是陈平安娘亲的那一张面孔。 “娘……娘,我要撒尿……” 一个童音自卧房中传来,原本站在那里的妇人身子不动,脑袋陡然之间转动一百八十度,一双满是眼白的眸子盯着卧房,猩红的舌尖舔过嘴唇,下一刻妇人身影消失不见。 卧房之中跳跃的烛光刹那之间熄灭,伴随着一声短暂的尖叫声,卧房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一阵阴风吹过,院子静悄悄的,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渐渐弥漫开来。 两道身影自院落当中走了出来,一大一小走在寂静的街道之上,一股股阴寒煞气以两者为中心渐渐弥漫开来。 街道之上渐渐升腾起一股朦朦胧胧的煞气,陈平安嘴角、身上都残留着斑斑血迹,似乎是回味方才的血食,陈平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原本的死鱼眼则是带着几分贪婪之色看向那一座座的房屋,其中生机勃勃的人气对其而言有着莫大的诱惑。 好几次陈平安压制不住嗜血的本能试图扑向那一处处的房屋,可是却被妇人拉扯住。 妇人似乎是对陈平安的反应非常满意,轻轻的拍了拍陈平安青紫的小手道:“好孩子,不急,不急,咱们先去将那人解决了,到时候这镇子上的美味,任你挑选。” 压下了陈平安的凶性,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无声无息,似慢实快的奔着镇子东头而去。 渐渐的长街两旁的住户变得稀少起来,毕竟此处已经快要出了大柳镇,远远的就见三间房子孤零零的坐落在那里,不正是大柳镇的义庄所在吗? 这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竟然是奔着义庄来的,义庄肯定是吸引不了两者,不用说自是因为义庄之中的李巡的缘故。 正仰躺在木棺之上的李巡这会儿似睡非睡,陡然之间心底一股悸动传来,几乎是本能一般,双目睁开,一个翻身便自木棺之上跃下,双目死死的盯着那紧闭的大门。 又是那一股森寒的气息,就在不久之前,他便曾感受到过,只不过当时那一股气息一闪而逝,李巡没有什么发现也就没有在意,可是这会儿那一股森然气息竟然在缓缓接近,就是李巡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什么邪祟给盯上了啊。 “真是晦气!” 要是没有陈平安尸身起煞的先例在的话,这会儿李巡肯定已经慌了,不过既然都已经同邪祟有过近距离的接触,哪怕是这会儿心中再慌,至少不至于乱了方寸。 都说守夜人最易招惹邪祟,本来以为说的是他们经常接触尸体,导致遇到邪祟的几率大增,谁曾想是意有他指啊。 努力的平复呼吸,李巡在这义庄当中四下张望起来,除了几条布满了尘埃的木凳之外,根本就没有趁手的兵器。 目光落在身边的木棺之上,李巡上前一把将木棺给扛了起来。 这要是先前的话,二三百斤的木棺他能够背得起已经是相当吃力了,然而增加了千斤力气之后,木棺在他手中却是轻飘飘的,随手便可以在手中玩出几个花样来。 拍了拍木棺,别看木棺不起眼,这可是由坐镇京师的守夜司大都督亲自命人炼制的法器。 虽只是法器,却不容小觑,这至少是出自阳神出窍之境的强者,用来砸人的话,想来也没那么容易便砸坏吧。 啪嗒,啪嗒,义庄的大门被敲响,李巡心中顿时为之一紧,眼中闪过几分狠色。 事到临头,躲是躲不过了,那再清晰不过的阴煞之气昭示着门外来的就是邪祟,对于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只要是被盯上了,除非是它自己退去,不然的话想要摆脱很难。 至少在守夜司教导的常识之中,遇到这种情形,要么就是认怂被邪祟给吃了,要么就是与其硬杠,将其灭了。 反正就是一句话,不是它死就是你亡。至于说躲,那是躲不掉的,至少守夜司提供的常识当中便是如此。 拎着木棺,李巡狠了狠心,大步向着门口处走了过去。 既然不想成为邪祟的血食,那就同他拼了,哪怕是死,也要砸它个血头血脸。 妇人披散着头发,直挺挺的立在门前,一只发白的无有血色的手在大门之上拍打着。 吱呀一声,大门被拉开,紧接着一声怒喝传来:“什么东西,也敢来搅扰你家爷爷睡觉。” 然而当李巡将大门拉开挥动手中的棺材猛地向着门外砸过去的时候,身子一个踉跄,却是砸了个空。 “额!” 稳住身子,李巡一脸谨慎的做出防御的姿态,四下观望,可是除了一片漆黑之外,什么都没有,就连先前那一股让他感到心悸的气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三确定门外什么都没有,李巡这才回了义庄将大门关了起来,关门的瞬间,李巡下意识的回首看了一眼,隐约之间于黑夜之中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定睛细看时却是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咣当一声将大门关上,李巡口中轻声嘀咕道:“我怎么会眼花看到那么一张面孔呢。” 时间回到李巡伸手拉开义庄大门的一刹那,原本正在叩响门扉的妇人就像是见鬼了似得打了个哆嗦,原本垂下的满头长发陡然之间疯长起来,原本的妇人面孔也被一张老婆婆的面孔所取代,七窍之中黑血流淌而出,泛着腥臭的双手猛地向前探出。 然而下一刻,一根白皙的手指直接洞开那宛若水草一般舞动的长发所组成的屏障,一指点在其眉心之间,瞬息之间其身形崩溃。 第七章 守夜司 吱呀一声,李巡拉开大门,原本呆滞的站在那里的陈平安身影仿佛是被什么吞噬一般,无论是阴煞之气还是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皆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前番的经历,李巡也没了睡意,干脆就盘坐在那里修行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义庄之外传来,伴随着惊叫声:“出事了,大人,出大事了!” 砰砰的拍打声响起,可是义庄之中却是没有一点的动静。 大门外,保长陈英下意识的用力一推,顿时大门被推开,差点闪了个踉跄。 门外几人面面相觑,走进义庄之中一看,哪里还有李巡的身影。 晨曦之中,李巡背着木棺早就已经出了大柳镇,本来正常情况下,昨日他便应该回返县中守夜司交任务的,结果却是耽搁了一夜,所以说早早的李巡便离开了大柳镇回县城去了。 原来一大早有人便发现陈刘氏家的大门敞开着,因为素日里陈刘氏的泼辣,虽然大家很是好奇,却也没有谁敢进去查看。 不过有几个半大小子却是跑了进去,结果刚进去便一个个的像是见鬼了似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大柳镇的村民这才好奇的进入陈刘氏家中,结果这些人被院子当中所看到的情形给吓得昏过去。 院子当中大片大片的血迹,甚至还有沾染了血迹破碎的衣衫,有熟悉陈刘氏的人一下就认出那衣衫正是昨日陈刘氏所穿的衣衫。 有人壮着胆子进入卧房当中,同样发现了一片血迹以及衣衫碎片,那是陈刘氏之子,陈平康的。 到了这个时候,大柳镇一众村名哪里还不明白陈家这是发生了命案啊。 李巡因为早早离去的缘故,根本就不知道在他离去之后,大柳镇所发生的事情。 迎着朝阳,李巡脚步轻快,千斤大力在身,背后原本沉重的棺材如若无物一般。 本来想要如李巡这般拥有千斤之力,至少也要【葬经-练气篇】的修炼达到一定的程度方可。 练气篇主要是积攒内息壮大内息的过程,在此过程当中,流转全身的内息还能不停的淬炼肉身,强大身体。 一旦内息积攒到一定程度便可化后天为先天,脱胎换骨,迈入修行第二大境界,炼神。 以先天之气孕养元神,此为炼神第一境,养神期。 养神期主要便是不停的壮大、强化元神以达到元神出窍的程度。 而炼神第二境便是阴神期,达到这一阶段,元神凝聚化作阴神,可以离开躯体,不过这一阶段阴神极其虚弱,无论是强者如火入炉的气血又或者是自然界的风霜雷电皆会给阴神带来伤害。 当然如果有天地奇珍异宝,譬如养神木,又或者经由强者所祭炼的种种法宝、灵器之类供阴神融入其中,阴神御使这些天地异宝一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畅游天地。 当阴神强大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尝试着沐浴雷霆汲取天地至刚至阳之气,成就不惧大日、雷霆的阳神。 养神,阴神、阳神,此为炼神三境,可以说一旦进入炼神境便是另外一重天地,脱胎换骨,寿元大增只是等闲,更重要的是原本的内息便会沾染元神气息化作更为玄妙的法力,而一旦拥有了法力便可以施展种种术法,比之练气阶段,完全就是两重天地。 李巡如今修为不过是练气境,正常情况下,没有个三五年时间是不可能增长到千斤之力的。 当然对于出身守夜司,修行守夜司根本功法【葬经】的守夜人而言,其修行速度根本不可以常理计。 别人修行,想要迈过炼气期,就算是资质再好,功法再强,至少也要一两年的时间,如果说资质普通,功法一般的话,可能一辈子都未必能够进入先天之境一窥炼神的玄妙。 但是守夜司之中,但凡是能够活过半年时间的守夜人,不敢说十之八九,至少一半都可以进入炼神。 不说其他,半年时间,至少要出个十次八次的任务吧,就是运气好,那也要遇到那么一两次的尸体起煞。 只要能够扛过去,从煞尸身上所吸收的本源之气差不多也可以进入先天了。 按照守夜司统计,至多吸收三具煞尸的阴煞本源之气便可进入先天,所以说守夜人修行的速度放眼天下各大势力,那都是最为拔尖的,当然这是不考虑其死伤率的情况下。 没有点机缘,没有点运气的话,谁敢保证自己能以一介凡俗之身力压一具煞尸啊,哪怕这煞尸只是最低级的存在。 无论是从内息修为还是力量而言,李巡在其同期的守夜人当中不敢说可以排第一至少也可以进入前三了。 虽然李巡有诡异纹身做为外挂,但是相对而言,外挂两次带给他的好处还不至于让他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 甚至李巡同期之中但凡是有运气惊人之人的话,只要遇到一具阴煞本源浑厚的煞尸而不死,那么吸收了煞尸本源,便是一步登天迈入先天之境也不是不可能。 偌大的凤池县每年进入守夜司的人不下数十人,十年时间就是数百人,而这十年间就有那么两人在进入守夜司不过十几天,第一次接任务的时候走了大运一步登天迈入了先天之境。 十年时间,数百人就出了两人,可是放眼广袤的大桓皇朝,如凤池县这样的县城不下千余,可以想象有这么庞大的人口基础在,十几日间便从普通人脱胎换骨一步登天成为先天者在守夜司也并不罕见。 想明白这些,李巡因为自己际遇实力大进而升起的那点小小兴奋也就不见了。 半晌时分,顺着官道,李巡终于看到了凤池县县城。 不要看凤池县只是一县城,县城城墙却是边长十几里,高数丈,厚丈许,完全由一块块的青石垒砌而成,可谓极具威势。 城门大开,人来人往显得热闹非凡,如李巡这般背着棺木走进城中却是没有多少人瞩目,可见对于这种情形极为常见,早已经习以为常。 一开始的时候,李巡对于这种背着棺木穿街过巷的举动还是颇有些放不开的,不过当他发现市井百姓对其根本就没有什么关注也就释然了,如今完全可以坦然的背着棺木走在人群当中。 穿过繁华的长街,李巡远远的就看到一片连绵的青黑色建筑,偌大的匾额悬挂在其中一处官衙门楣之上。 守夜司三个大字无比醒目,一眼望去一股堂皇威势扑面而来,一看这几个字便不是出自凡俗之手。 第八章 听曲儿 就在李巡行至守夜司门前准备跨过门槛进去的时候,大门处一名老者躺在那里瞥了李巡一眼不禁眼睛一亮道:“咦,李巡小子,命够硬啊,能够扛过这第一遭,至少这小命多了几分保障!” 对于这位老门房,李巡保持着足够的尊敬,闻言忙道:“秦大爷你谬赞了,这一遭那真的是九死一生,现在想起来,我都腿肚子直打软呢!” 秦大爷笑眯眯的盯着李巡道:“没尿裤子吧!” 李巡撇嘴道:“没卵子的货才会吓得尿裤子!” 秦大爷哈哈大笑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快去交任务吧,领了赏银就好好的去放松下,守夜人,特么的能活着不容易啊!” 李巡冲着秦大爷拱了拱手,大步走进守夜司衙门。 到了录事房,李巡将自己一行的经历简单的交代了一番,由录事房的小吏记下存档,然后取了加盖了印章的条陈前往库房领取了赏银。 这次李巡领取到的赏银足足有三十两之多,要知道这城中百姓,一个四口之家,一个月的正常开销也至多二三两,这三十两的赏银几乎够一小户人家一年生活所用了。 守夜人大多都住在守夜司的大通铺之中,其实以守夜人的收入而言完全有能力在城中租住或者购买房产。 谁让守夜人的死亡率太高了,于新人而言,能够熬过这第一年才算有了一定保命能力,再考虑搬出去也不至于让自己买的房产某天突然就成了无主之物。 虽然说是大通铺,其实足足有十几间宽敞的大屋,平均下来,一间屋子其实也就那么三两人罢了。 若是有同屋的同僚运气不好,领了任务便丢了性命,那么就是一人独居一间大屋也不稀奇,甚至可以说相当的常见。 甲字三号房正是李巡眼下在守夜司中的住处,起先分配下来的时候,这一间有四人,不过眼下却只剩下了三人。 除开李巡之外还有富家子弟出身的郑友邦,乞丐出身的毛一丁。 咣当一声,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正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几块散碎银子,似乎是见到李巡走进来,连忙宝贝似得将银子收了起来,却是郑友文。 别看郑友文乃是富家子弟,可是对于钱财之物有着超乎寻常的执迷,按说郑友文这样的富家子弟是没有必要跑来做一个守夜人的,毕竟谁都知道守夜人前期几乎就是九死一生,能熬下来成为一方强者的可谓寥寥。 肉乎乎的脸上挂着几分和善的笑容,郑友文带着几分欢喜道:“能见到李巡兄弟真是太好了。” 一屁股坐了下来,李巡抓起茶壶咕嘟咕嘟便是一阵猛灌,然后抹去嘴角的水渍看着郑友文道:“大家同喜。” 说着李巡向着毛一丁的铺位看过去道:“小毛兄弟还没回来吗?” 毛一丁不过十六岁,刚够守夜司招人的年龄,在几人当中是年岁最小的,再加上毛一丁生的瘦小,看上去倒像是个半大孩子,哪怕是在乞丐堆里,也是受欺负的主,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咬牙便进了守夜司。 郑友文摇了摇头道:“听说小毛要送一个老翁回乡,兴许是路途远了些,若是一切顺利的话,今日也该回来了。” 说着郑友文冲着李巡道:“刚领了赏银,咱们兄弟不若去春雨楼听听小曲?” 李巡咧嘴道:“只是听听小曲吗?” 郑友文冲着李巡递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嘿嘿一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道:“当然只是听曲,李兄弟你还想怎么着啊!” 李巡差点将手中的茶壶丢到郑友文脑袋上去,老子信你个鬼,前番就是听了这郑友文的鬼话随他跑去春雨楼听曲。 可怜李巡身上的银子全被郑友文拿了去,同样是听曲,他是花钱听了郑友文房中小娘子一夜浅吟低唱的小曲,可是你特喵的好歹给咱也寻摸一个有乐师功底的小娘子啊。 摆了摆手,李巡连连摇头道:“不去,不去,我这点银子都不够你去春雨楼听两次小曲的。” 郑友文凑上来道:“这次哥哥我请你听曲。” 正说话间,门外一声闷哼传来,李巡、郑友文猛然抬头看去,就见一身褴褛的毛小丁捂着胸口走了进来。 “小毛!” “毛兄弟!” 二人见状连忙一把将毛小丁给扶住,让其坐了下来,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迎面而来。 李巡目光落在毛小丁的胸口处,一条绷带缠了厚实的一圈,隐隐有血色的痕迹,不用说这是受伤了。 “小毛,你这是……” 毛小丁别看年纪小,可是自小在乞丐堆里长大,早早的便有了自己的为人处事之道,先是谢过二人,然后才带着几分后怕道:“要不是我准备了足足一水壶的鸡冠血,这次差点就被那老东西给吃了,就这也被那老东西给抓了几下,所幸咱命大,总算囫囵个回来了!” 只看毛小丁那一副狼狈的模样,别看他说的简单,可是傻子都能够想象得出其中的凶险。 郑友文眼珠子瞪大看着毛小丁道:“你这是遇煞了?” 毛小丁点了点头。 李巡在一旁道:“我说上次领了赏银,你怎么跑去买了那么多的大公鸡,感情是在收集鸡冠血啊!” 毛小丁带着几分得意道:“咱在乞丐堆里厮混,曾听人提及,鸡冠血乃是至阳之物,虽然说对于一些稍有道行的邪祟便没有多大威胁,可是再没用,也好过什么准备都没有吧。这次要不是我事先准备了鸡冠血,我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听毛小丁这么说,李巡心中不禁一阵汗颜,说到底自己终究是在现代和平社会的氛围下安逸惯了,哪怕是穿越而来知晓这一方世界的凶险之处,却也不可能如毛小丁这般。 念及此,李巡暗暗的告诫自己若是不能改变心态的话,哪怕是有诡异纹身开挂,恐怕他也活不过毛小丁这样的谨慎之人。 郑友文关注点明显不同,就见郑友文一脸兴奋的看着毛小丁道:“毛兄弟,快和哥哥说说,那煞尸厉害不,你既然活了下来,想来一定是吸收了那煞尸的阴煞本源吧,提升了多少修为?” 毛小丁倒是没有夸张,而是实事求是的将其中经过讲述了一遍道:“那煞尸也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煞尸罢了,真要稍微厉害点的,我那鸡冠血也未必有用,也就涨了大半年的修为吧。” 郑友文满是羡慕的道:“大半年的修为啊,我要什么时候才能遇煞啊!” 第九章 功绩点 这要是其他人听了,肯定会看傻子一般看着郑友文,但是李巡还有毛小丁却是一脸的果然如此。 谁让他们见郑友文的第一天起,郑友文便喊着他进入守夜司便是奔着遇煞来的。按照郑友文自己讲,他那位号称郑半城的老爹为了让他在守夜司成长起来,以便将来能够庇护他们郑家,那可是花费巨资请得一位阴神出窍的高人为其祭炼了一张降魔符篆。 有降魔符篆在手,遇上一般的煞尸还真的不用担心什么,不过这种事情一定程度上还是要看运气的。 如果说运气不够好,便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结果一头撞上了一具强大的煞尸的话,降魔符篆可未必能够镇压住,后果可想而知。 也正是煞尸强弱的不确定性,使得想要投机取巧进入守夜司修行葬经快速提升修为的人大大减少。 据说守夜司建立之初,不少势力为【葬经】这一功法的诡异之处所惊,派出不少嫡系子弟携带各种镇魔宝物加入守夜司,结果这些人能够活过一年真正成长起来的却是寥寥无几。 成百上千的核心嫡系子弟本来修行自家功法哪怕是速度上稍微慢了点,但是可以确定未来绝对有着远大的前程,结果就因为加入了守夜司,死的死,废的废,沦为笑柄。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多少势力会派出子弟进入守夜司了,就算是有,也不过是一些在各自势力当中不受重视的子弟想要进入守夜司搏一把。 如郑友文这样的也不是没有,哪怕是抱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目的而来,守夜司也是来者不拒。 甚至可以说,守夜司高层对于这种事情还报以欢迎的态度,天下邪祟实在是太多了,守夜司的新人那叫死了一茬又一茬,所以说守夜司真不怕各大势力往守夜司送人,只怕他们送的不够多。 一入守夜司,永为守夜人这一点任是谁都无从改变。 李巡在一旁看了郑友文一眼道:“别人唯恐遇煞,你可倒好,竟然想着去遇煞,你就不怕万一你那镇魔符篆镇不住那煞尸吗?” 郑友文一下子跳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盯着李巡道:“李巡,你这混蛋就不能够盼着哥哥我点好吗?呸呸,大风吹去……” 看着郑友文那一副模样,毛小丁不禁咧嘴笑了起来,不过这一笑却是扯动了胸膛之上的伤口,顿时发出一声闷哼。 李巡走上前看着毛小丁的伤口道:“你这伤怎么样,要不要上药?” 毛小丁摇了摇头道:“多谢李大哥,不过回来的时候已经处理过了,没有伤及筋骨,医师说有个十天半个月待到伤口结了痂便没事了。” 郑友文凑过来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你这十天半个月是不能出任务了,这要错过多少银子还有煞尸啊。” 李巡还有毛小丁齐齐瞪了郑友文一眼。 郑友文神色一正道:“咱们既然入了守夜司,那么这条命就真的是随时在鬼门关之前徘徊,若是不能提升实力的话,早晚有一日会成为邪祟的腹中物。” 李巡默然,郑友文说的恰恰是大实话,只是感情上有些不好接受罢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即一道身影停在了门口处,这竟然是一名书生,守夜司招人只认一点,那就是身家清白,绝不接收那种声名狼藉之辈。 一名书生加入守夜司还是相当的少见的,不过对于这书生为何要加入守夜司,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一众人倒也知晓了其中缘由。 书生名唤孟理,本是县中一名秀才,家中有良田百亩,严父慈母,贤妻佳儿,可谓是生活美满。 然而人有旦夕祸福,谁曾想月前孟理访友归家,家门紧闭,无论如何呼唤都无人应答。 喊来人撞开大门之后,家中的情形差点让孟理疯了,一家五口人,除了他之外,父亲、母亲、妻子、儿子竟然一个个化作了干尸,很明显是被邪祟吸干了血肉精华所致。 对于这等案子,自是由守夜司接管,只是那邪祟早就不知去了何处,纵是守夜司也为之奈何。 谁也不曾想到,就在月前守夜司一年一度招纳守夜人的时候,孟理竟然直接加入了守夜司,按照他的说法,那就是他要成为守夜人,斩尽天下邪祟。 此刻停在门口处的孟理冲着李巡、毛小丁、郑友文三人道:“三位,传道房开启,你们不去传道房兑换一两门秘术吗?” 听得孟理开口,李巡、毛小丁不禁眼睛一亮,而郑友文则是艳羡的看向毛小丁道:“小丁,恭喜啊,你能够镇杀一具邪祟,至少可得一点功绩点,在传道房便可兑换一门秘术。” 说着郑友文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摆了摆手道:“可怜我接了两次任务都没有遇煞,老天何其不公啊!” 没有理会郑友文,李巡、毛小丁二人豁然起身大步向着孟理走了过来。 眼见李巡起身,正一副仰天感叹模样的郑友文不禁睁大了眼睛叫道:“李巡,他们有功绩点在身,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没有功绩点,你连传道房都进不去……” 李巡将腰间的守夜人腰牌冲着郑友文晃了晃道:“不巧,我这正有一点功绩点!” 郑友文一下子跳了起来,叫道:“你……你小子也遇煞了?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说着郑友文大步跑过来,跟在三人身旁挤眉弄眼道:“三位,在遇煞这方面,你们是前辈,不知可有什么技巧,能不能传授给哥哥我啊……” 三人闻言那叫一个哭笑不得啊,什么叫遇煞方面的前辈,遇煞这东西有技巧可言吗? 一路在郑友文的喋喋不休中,几人来到了传道房所在。 传道房在守夜司中可是地位相当特殊的所在,一个月之间也就月中和月末各开启一次供守夜人进入其中以功绩点兑换守夜司所收藏的各种功法、秘术、神通等。 功绩点在守夜司绝对可以说是最硬的硬通货了,只有通过斩杀邪祟来获得,有了功绩点可以兑换修行秘法,可以兑换各种宝物,甚至可以花费功绩点请守夜司强者一对一的讲道。 总而言之,在守夜司当中,功绩点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无所不能,你若是有着足够的功绩点,甚至能够请动守夜司第一人,传说中几近无敌的大都督为你做事,当然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功绩点。 第十章 底蕴 眼下正是月末最后一天,传道房开启,一众守夜人积攒了半个月的功绩点,这会儿也可以进入传道房兑换各种秘术、神通。 在传道房兑换种种秘术、神通不看这些秘术、神通的强弱,同样的功绩点可以兑换一门最普通的秘术,也可以兑换一门无敌的秘术。 只不过究竟作何选择却是要考虑清楚,每个人的资质、悟性、修为高低不同,那么一门秘术修行起来自然也就有快慢之分。 其他不说,就好比传道房中几门号称无敌的秘术,无量佛陀观想经、周天星辰剑经、一气化三清、人皇镇世经,守夜司一样任凭兑换。 可是这等无敌的秘术便是将修行之法摆在你面前,若然没有逆天的机缘、造化,恐怕连入门都做不到。 别人兑换一门适合自己的秘术已经修炼至大成可以镇压一般的邪祟了,而你兑换了无敌的秘术,却是连入门都做不到,结果别人斩杀邪祟如砍瓜切菜一般,而你却是被邪祟当做血食吞掉。 秘术、功法、神通并非是威力越强越好,而是越适合自己越好。当然相比而言,若是强大的神通秘术更适合自己的话,那自然是要选择更强的神通、秘术来修行。 守夜司从不限制守夜人兑换何等功法,作何选择一切皆有自己来决定。 十几道身影正等在传道房之外,同样有数十道身影在不远处带着几分艳羡看着传道房门口处的人影。 郑友文正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人,而这会儿郑友文正冲着几人带着几分得意道:“看到没有,看到没有,那两人可是我的兄弟,他们不久前幸运的遇到了煞尸,得了功绩点,如今可进入传道房挑选秘法、神通……” 听着郑友文的话,边上几人不禁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尤其是郑友文将遇煞这种倒霉事称之为幸运,更加的让人看他的目光古怪起来。 浑然不觉的郑友文向着一众人讲述着自己同李巡、毛小丁交情如何之好,甚至为了证明,郑友文还将他带李巡前往春雨楼听曲的事说给众人听。 郑友文的大嗓门一点都没有收敛的意思,以至于在传道房门口处,李巡将郑友文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先前也就罢了,可是当郑友文提及二人一同前往春雨楼听曲的事情的时候,李巡只感觉几道目光向着他投注过来,一时之间,李巡有一种冲上前去将郑友文那大嘴巴给堵住的冲动。 毛小丁偷偷的看了李巡一眼,见到李巡面色古怪不禁低声道:“李大哥,郑大哥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太碎了,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吱呀一声,传道房的大门开启,顿时将一众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总算是让李巡少了几分尴尬。 一名老者佝偻着身形,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方才抬头看了门外十几人一眼道:“传道房的规矩不用老夫说了吧,有功绩点的进去挑选自己喜欢的秘术、神通,其余人等不许踏入传道房半步。” 李巡跟在孟理身后走进传道房的时候,其随身的腰牌闪过一道亮光,下一刻李巡感觉自己像是穿过了一道屏障,眼前的景象为之一变。 传道房果然不愧是守夜司重地,哪怕只是一县之地,这传道房也有强大的禁制存在,如果说那腰牌之中没有功绩点的话,他怕是也不能穿过禁制进入其中。 传道房内部明显被强者施展了纳须弥于戒子的神通手段,从外面看不过是一间相当普通的房屋罢了,可是进入内部就会发现这根本就是一间宽敞无比的大殿,大殿之中一排排的架子之上摆放着一枚枚的传承玉简,每一枚传承玉简都被一道流光所笼罩。 放眼望去,这大殿之中单单是目光所及之处所看到的玉简恐怕就不下数百之多。 大桓立国近千年之久,上千年的时间当中,无论是守夜司还是朝廷所收集到的各种修行秘法、神通、秘术等皆会被送入京师守夜司传道房。 这里虽然只是一县之地的守夜司衙门,可是传道房中该有的东西一点都不比京师少。 李巡在大殿之中转了一圈,大致看了一下,各种玉简成千上万之多,真的能让人挑花了眼。 一般人来到这里,那是见到什么都想兑换,可是谁都知道,守夜司看似只要有功绩点便可随意兑换这里的神通、秘术,无有限制。 但是如果知晓其中的兑换规则的话就会发现,想要无限兑换这里的秘术、神通根本就是妄想,哪怕是修出阳神的强者拥有的功绩点数万计也至多能够兑换那么几门秘术、神通罢了。 第一次兑换只需要1功绩点,第二次兑换需要5功绩点,第三次需要10功绩点,第四次需要100功绩点,第五次需要1000功绩点,第六次需要10000功绩点,第七次需要十万功绩点,第八次更是需要百万功绩点,第九次需要千万功绩点。 据说这兑换规则乃是由大桓太祖钦定,前三次加起来也不过是需要十几个功绩点,相对于从第四次兑换开始便十倍十倍飙升的功绩点来说,前三次根本就是白送。 但凡是有点运气,镇压那么三五具煞尸便能够得到十几个功绩点,也就可以进入传道房进行三次挑选。 而有这么三次机会,不敢说使得一名守夜人变得无懈可击,但是至少攻防手段足可齐备了。 虽然说斩杀的邪祟越强所能够得到的功绩点越多,但是只看从第六次兑换功绩点便一下飙升到了上万之多,可想而知对于九成九的守夜人而言,一辈子能够兑换那么五六次便可以说是其极限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进入守夜司之后,这些守夜人便会被一再的提醒每一次进入传道房选择兑换的秘术、神通、功法的时候都要仔细衡量,选定真正需要的,适合自己的。 十几人各自散开,在偌大的大殿之中相互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李巡穿行在一排排的书架之间,目光扫过那一个个功法、神通、秘术的名录。 “三阴斩神刀”“定身咒”“穿墙术”“千里锁魂术”“招魂咒”“大欢喜菩萨经”“天雷击”“遁地术”“画皮秘术”“控尸术”等等一个个看的李巡心动不已的神通、秘术就这么摆在他的面前。 只要他愿意的话,随时可以用自己那一点功绩点来兑换所看到的这些秘术、神通当中的任何一门。 在外界可能让人打破了脑袋一般争抢的秘术、神通在这里就像是路边的大白菜一般任凭挑选。 第十一章 太一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大殿当中回荡:“小子们,对你们而言,尽管前三次的兑换机会几乎白送,可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不要去想什么第二次,第三次,当下第一次的选择对你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才有机会获得更多的功绩点,希望你们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如李巡一般在如此之多的神通秘术当中看傻了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毕竟他们几乎都是第一次进入传道房,一下子接触到如此之多的神通秘术,要说不被镇住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这要是换做来过两三次的守夜人的话,也不至于让那位老者开口唤醒了。 众人醒转过来,再看面前浩瀚的玉简的时候虽然说依然有一种目眩神迷之感,可是至少不像先前那般痴迷其中了。至少可以保持着几分冷静开始分析、考虑如何挑选适合自己的神通、秘术了。 李巡走马观花一般将这些神通秘术大致的看了一遍,至于说想要细看根本就不现实,不单单是因为玉简数量太多,更重要的是还有时间限制。 一个时辰的挑选时间看似非常的充裕,但是对于挑花了眼的人来说,又能够从这么多的神通秘术当中对比几门呢。 倒不是说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只是修行之中事情,千人千面,这么一门功法在其中一个人手中可能会展现出惊人的威力,但是换了一个人可能就很难发挥出相同的威能。 守夜人中时常会有冷门的神通、秘术在某个人手中迸发出惊人的威能,所以说挑选秘术、神通这一点完全看个人条件,就算是做为先行者,也不会有人在这点上做出推荐。 李巡脚步一顿,前面一排书架之前,几道身影徘徊不定,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最终尽皆离去,只有一人咬了咬牙取出随身的腰牌对准其中一团光晕碰触了一下,下一刻就见一道流光没入那人眉心之中。 看着那人做出了选择,毫不犹豫的离去,李巡不禁上前,当目光落在那一张张书架上的时候也是禁不住心中一震。 这一张张书架上所放并非是玉简,而是兽皮、金叶、青铜鼎、白骨、舍利等散发着亘古苍老,永恒不朽气息的古老物件。 “无量佛陀观想经”、“周天星辰剑经”、“一气化三清”、“人皇镇世经”,一个个无敌神通、秘法的名字映入眼帘,李巡一下明白过来,为什么方才那几人会在这里迟疑不定呢。 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他自己这会儿站在这里,看着面前触手可得的无敌秘术也是禁不住一阵的心神摇曳。 定了定心神,李巡努力的让自己将目光从这一个个无敌神通、秘法之上转移开来,这等神通、秘法任何一门若然能够练至大成不敢说纵横世间无敌,怕也没有几人可堪一战。 无敌法在守夜司已经有上千年之久,真正能够修成者却寥寥无几,如今活下来的无论哪一位都可以说是守夜司的定海神针,无上强者。 就在李巡的目光游移不定的时候,忽然心中悸动,边上一个斑驳的铜钟吸引了他的目光。 “太一拳经”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名字普普通通,李巡心中颇为好奇,探手按在太一拳经几个大字之上,四个大字光芒流转,关于这一门秘法的介绍内容在心底流淌而过。 太一拳经又名天帝拳经,相传天地开辟之初,太古神魔祸乱天地,天帝太一氏镇压太古神魔施展的无上拳法。 一拳出岁月流转,一拳出大日巡天,一拳出周天星辰黯淡无光,一拳出太古神魔喋血、一拳出虚空崩塌,一拳出天地开辟 无尽岁月流转,太一拳经渐渐不为人所知,哪怕是在守夜司之中,这太一拳经也因为名头不够响亮的缘故被人下意识的忽视。 “此经似乎与我有缘!” 看着那斑驳的铜钟,李巡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伸手取过随身的腰牌向着那笼罩着铜钟的光团碰触了一下。 下一刻斑驳铜钟微微震动,一道钟声在李巡脑海之中响起,紧接着一道沐浴着无尽光辉,横亘于自己无垠识海之中,顶天立地的煌煌神魔散发着亘古不灭,威压诸天的气息,口中一声叱咤,一拳接着一拳在识海之中炸开,那情形直如世界开辟一般。 不知过去许久,一个声音传来道:“小子,发什么楞呢,时间到了,再不出去,老朽可要将你给丢出去了!” 李巡无神的双目之中渐渐有神光汇聚,回神过来,连忙冲着面前老者躬身一礼道:“多谢前辈提醒,李巡这便离去。” 双目浑浊的老者看着李巡离去的身影,目光收回落在了那斑驳铜钟之上,嘴角禁不住露出几分笑意:“太一拳经这是要出世了吗?有趣,有趣……” 传道房之外,郑友文昂着脖子,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一道道身影或面露欢喜或面带凝重之色的走出。 “小丁,小丁兄弟,哥哥在这里啊!” 当看到毛小丁那瘦弱的身影走出来的时候,郑友文立刻又蹦又跳的冲着毛小丁招手。 拉着毛小丁的手,郑友文带着几分期冀看着毛小丁道:“小丁兄弟,快说说看,你选了什么神通、秘术。” 毛小丁目光投向传道房门口道:“等李大哥、孟大哥他们出来再说吧。” 郑友文连连点头道:“对,对,还有李巡、孟理他们呢,一个时辰马上就要过去了,也不知这两人怎么还不出来。” 正嘀咕间,一身书生打扮的孟理迈着步子走出,神色一片平静,让人看不出其心情如何。 “孟兄弟!” “孟大哥!” 郑友文、毛小丁齐齐招呼孟理,孟理见状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走了过来。 看了毛小丁一眼,孟理讶异道:“李巡兄弟还没有出来吗,再不出来的话,传道使大人可就要赶人了。” 正说话之间,就见一道身影自传道房之中大步走出,不是李巡又是何人。 随着李巡走出传道房,那敞开的大门无风自动,嘭的一声紧紧关闭。 郑友文上前给了李巡一拳道:“我们还以为你要被传道使大人给丢出来呢!” 李巡微微笑了笑道:“挑选的时候迟疑了些,耽搁了点时间。” 郑友文眼中满是期待之色看了三人一眼道:“走,走,春雨楼大餐,今天我请客,给我说说看,你们都挑选了什么秘术、神通,也让我替你们高兴高兴。” 第十二章 不为人知的秘术 对视了一眼,李巡笑着道:“能够让郑兄破费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咱们可不能拂了郑兄的一番心意啊。” 毛小丁、孟理二人皆是一笑,四人结伴出了守夜司来到了位于县城之中最为繁华热闹的一条街巷。 这一条街巷汇聚了凤池县最高档的茶楼、酒肆、青楼、客栈,人来人往可谓是热闹非凡。 春雨楼便是凤池县最有名头的一座青楼,若是单单吃饭的话,自是可以前往饭店,可是如果是同友人欢聚的话,春雨楼绝对是最佳的选择。 毛小丁一脸好奇的四下张望着,一阵莺莺燕燕的声音传来,那衣着暴露的窈窕身影只看的毛小丁一阵面红耳赤,边上的郑友文则是不停的取笑毛小丁,喊着以后一定拉着毛小丁常来听曲儿。 选了一处小厅,厅内可以用餐,厅外可供春雨楼的姑娘唱曲儿、跳舞。 看得出郑友文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还有厅外几名相貌不俗的姑娘随着曲声跳着婀娜的舞蹈。 将酒水给李巡、毛小丁、孟理三人满上,郑友文笑道:“快说来听听,你们都选了什么神通、秘术?” 毛小丁饮下了一杯美酒道:“由我先说吧。” 说着毛小丁神色一正道:“我悟性一般,资质一般,那些需要强大的悟性以及资质的秘术、神通我想学怕是也学不来,所以我便兑换了一门罗汉金身诀,这一门秘术不需要什么悟性、资质,只需要足够的修为便可修行,入门极易,对于我而言,实在是再适合不过。” 看得出毛小丁心中对自己有着清楚的认知和定位,人就怕不自知,若是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都分不清楚的话,即便一时得势,也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成就。 从小就在乞丐堆里长大的毛小丁谨小慎微惯了,丝毫没有好高骛远的念头,他所挑选的罗汉金身诀在传道房诸多秘术、神通当中不能说差,但是也算不得出众。 可是这样一门秘术、神通对于毛小丁而言却是最好的选择。 李巡向着毛小丁点了点头道:“我也听说过这一门秘术,罗汉金身诀一旦入门防御力便会成倍的增长,而且对邪祟有着莫大的压制作用,可以说攻防一体,而且这一门秘术潜力也非常之大,将来完全可以进阶修行佛陀金身。” 郑友文连连点头道:“我可是听说淮安府守夜司便有一位镇守使专修罗汉金身诀,斩杀邪祟不知凡几,威震一方。” 毛小丁苦笑道:“我也不求如这位大人一般威震一方,只要能够让我在邪祟的威胁之下自保,我便知足了。” 说着毛小丁看向了李巡还有孟理。 将手中酒杯放下,孟理身上一股煞气一闪而逝,眼眸之中闪过凶色道:“我选了“三阴斩神刀”这一秘术。” 三人一听豁然抬头向着孟理看了过来,实在是“三阴斩神刀”的凶名太盛,这一门秘术几乎可以说的上是邪法了。 以自身一滴精血汇聚阴煞之气,然后不断的以阴煞之气淬炼,直至淬炼出一柄无形血色刀光,至此“三阴斩神刀“便算是初成。 此刀无形无质,即斩人神魂又斩人肉身,一旦被“三阴斩神刀”所斩杀那么所斩对象一身元神血气精髓尽数为斩神刀所吸收成为其成长的资粮。刀下所斩生灵越多,“三阴斩神刀”的威力也就越是骇人。 当年此秘术甫一现世便造就了数尊仗着“三阴斩神刀”为恶一方的魔头,后来被守夜司高人追杀万里,彻底灭了这一魔道门派。 不过“三阴斩神刀”这一门秘术却是被收入了守夜司之中,守夜司之中功法不分正邪,无关善恶,只要守夜人不仗着为恶,守夜司便任由兑换修行。 毕竟在守夜司之中比之“三阴斩神刀”还要邪恶、魔性十足的秘术、神通不是一样两样,那等秘术神通,守夜司都不禁人修行,更何况只是区区“三阴斩神刀”。 真正让李巡三人感到惊讶的是孟理这么一个儒雅的书生,竟然会选择这么一门堪称邪性十足的秘术。 孟理眼眸之中满是平静之色道:“我要斩尽所见之邪祟,这‘三阴斩神刀’入手容易,进阶快,威力惊人,于我而言比之那些无敌术还要适用。” 几人皆知孟理心结所在,如果说不是想要为惨遭邪祟所害的家人报仇的话,以孟理的身份几乎不可能加入守夜司,更加不可能去碰触“三阴斩神刀”这等在读书人视作邪魔之法的秘术。 李巡举起酒杯冲着孟理笑道:“功法不分善恶正邪,用之正则为善,用之恶则为邪,这‘三阴斩神刀’必将在孟兄手中斩尽天下邪祟,大放光彩。” “敬孟兄!” “敬孟兄!” 毛小丁、郑友文齐齐向着孟理举杯,而孟理则是冲着李巡感激一笑,虽然说守夜司不禁人修行邪法魔功,但是人们总是下意识的对修行邪法魔功之人敬而远之,李巡几人在知晓自己的选择之后没有流露出疏离之色,自是让孟理心中暖暖的。 一口饮尽一杯美酒,孟理哈哈大笑道:“承李兄之言,他日吾便以‘三阴斩神刀’斩尽邪祟,为其正名!” 三人的目光落在了李巡身上,郑友文笑道:“李兄弟快说说看,你选了什么秘术、神通!” 李巡只是笑了笑道:“我选了太一拳经!” 几人闻言不禁露出疑惑之色,显然他们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太一拳经”的名字,想一想也是,谁让“太一拳经”这个名字太过普通了,对比那几门无敌术的大名来,不为人知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谁让守夜司之中收藏的神通、秘术实在是太多了,这数量一多,纵然是昔日曾名动天下的神通秘术也有可能会因为种种缘由在角落里吃灰,不为人所知。 郑友文露出几分失望之色道:“你怎么就选了一门拳法啊,那么多的神通,秘术,你就算不去选‘一气化三清’‘人皇镇世经’这些无敌术,你好歹也选个‘真龙九式’、‘身外化身法’、‘斩天剑诀’、‘如来八法’之类的秘术、神通啊。” 孟理一声轻咳,郑友文反应过来,冲着李巡道:“是我太过激动了,却是忘了不该以自己的意志影响他人的选择,你不要介意。” 李巡笑了笑道:“你之所以那么说,是把我当兄弟看,我又怎么会介意。” 说着李巡道:“你们只要知道太一拳经并没有那么弱便是。” 郑友文笑了笑道:“你都已经做出选择了,咱们还能说什么,好在将来还有机会,大不了到时候你再选一两门强大的神通、秘法便是。” 看得出郑友文这还是不大相信李巡所选的“太一拳经”是什么厉害的秘术、神通。不过正如李巡所说的那般,郑友文这是真的拿李巡当朋友才会那么说,换做其他人何必废话,一个不小心还可能会得罪人。 一桌酒吃到了傍晚时分,四人这才离了春雨楼回到守夜司。 第十三章 真不是天才啊! 回到守夜司便能够感受到守夜司内那明显躁动的氛围,毕竟对于新加入守夜司的一众新人,经历了两次任务,几乎一半的人遇煞并且活了下来,并且还进入传道房选了神通、秘术,有了神通、秘术在手,自然是迫切希望能够开始修行,守夜司的氛围不同也是理所当然。 一些神通、秘术修行需要辅以外物,在出了传道房之后便有人外出准备修行秘术、神通所需要的的东西了。 似乎是受到了守夜司中躁动的氛围影响,孟理冲着李巡几人拱了拱手径自奔着一处密室去了。 而毛小丁低头看了看胸口的伤势,咬了咬牙同样道:“‘罗汉金身诀’恰好有疗伤之法,我这便去疗伤修行。” 郑友文苦着一张脸看向李巡,李巡冲着郑友文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拍了拍郑友文道:“不好意思,我也去修行了。” 守夜司之中修建有诸多供守夜人修行的密室,毕竟对于大多数修行之人来说,修行之时最是忌讳为人所打扰。 行至一间静室之前,李巡以随身的腰牌打开了一间静室,走进静室之中,身后的石门合拢。 盘膝而坐,李巡得了“太一拳经”,如今自是要尝试修行这一秘术,毕竟守夜人太过危险了,一旦领了任务,说不定就会遇煞,若然没有点自保能力的话,到时候可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心神渐渐的沉了下去,脑海之中一道充塞天地的无量身影浮现出来,下一刻这一道身影一拳打出,无边大力之下,天地万道仿佛要随之崩塌一般。 “太一神力拳” 当那一道身影渐渐淡去,李巡心神之中只有那一拳的玄妙,看似只是直来直去的一拳,其中涉及到对于力量的运用之法却是妙不可言。 这一拳玄妙无方,在李巡看来,莫说是学到一点皮毛了,就算是观看此拳,他对于力量的运用感悟便一下提升了许多。 如果说先前一拳下去能够将自身力量运用个七八成那已经是相当不错了,但是现在他有把握可以百分之百的发挥出自身的力量。 这尚且不算什么,按照“太一神力拳”所蕴含的信息,只要对拳法感悟够深,一拳下去便是打出自身十倍、百倍的神力都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可以说太一氏根本就是将自身对力之法则的感悟化做一拳,感悟这一拳法不亚于感悟力之法则。 然则想要感悟法则,单凭自身那至少要阳神大成之境的强者方才能够做到,可想而知在初入修行便能够感悟法则对于未来的修行之路到底有着何等的助益。 无论是“人皇镇世经”还是“一气化三清”这样的无敌秘术、神通皆可以说是无上存在对大道法则的感悟所汇聚而成,修行这等无敌术,便相当于直接感悟大道法则。这也是无敌术为何会被奉之为无上秘术、神通的原因之一。 不知过去多久,李巡睁开双眼,一个跃身而起,口中一声断喝,猛地一拳打出,顿时呼啸声在静室之中回荡。 李巡身负千斤之力,在修行“太一神力拳”这一式拳法的时候竟然进步飞速,就像是冥冥之中自身潜藏着力量法则一般。 每一拳打出之后,李巡便会沉吟思考,然后对照那如同烙印于心神之间的“太一神力拳”,每一次对照都会有新的感悟。 嘭的一声炸响,又是一拳轰出,虚空竟被李巡给打出爆鸣声,按照李巡判断,这一拳只怕有数万斤之力。 这一拳打出,李巡只觉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体内的内息也变得虚弱了许多,禁不住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过李巡脸上却是一脸的欢喜之色,虽然说选了“太一拳经”,但是李巡对于自己究竟是否能够修行入门那是一点的把握都没有。 别人不清楚,他心中却是非常明白,“太一拳经”绝对是一门同“一气化三清”、“周天星辰剑诀”这等无敌术同一级别的秘术。 这等秘术修行起来到底有多么的艰难,千万年来早有无数修行之人鉴证过,偌大的守夜司,怕是不下数十万之众,可是能够将这几门无敌术修行入门者,每百年也不过那么十几人罢了。 要不是在传道房看到那斑驳铜钟的时候心中有一股悸动的话,李巡怕也不会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选一门无敌秘术、神通来碰运气。 只是李巡怎么都没有想到,他自己都没抱什么希望,却是不曾想不过是第一次修行罢了,他竟然能够感悟到其中一式拳法的皮毛。 坐在蒲团之上,李巡一边运转“葬经”恢复元气一边搓着下巴轻声嘀咕道:“难不成我还是什么隐藏的修行奇才不成。” 说着李巡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是不是修行奇才早在加入守夜司被传授了“葬经”第一次修行的时候便已经知晓了。 至于说什么隐藏的天才,那不过是一个笑话,所谓的隐藏天才不过是后天得了什么奇遇、机缘、造化继而脱胎换骨变成天才罢了。 按照传授他修行之法的诛邪力士的说法,他的根骨、资质不过是中人之姿罢了,不能说差,但是也不能说好,比之所谓的天才、妖孽简直就是没有什么可比性。 可以说一众守夜人在入了守夜司之后,一旦开始修行“葬经”,那么对于自身是何等的资质便已经有了一个相当清楚的了解。 同修一法,别人一日修行抵得上你苦修十日,那么别人就是修行天才,你难不成还敢认为自己是修行天才不成? 资质、悟性对比之下,哪怕是有选择无敌术的机会在前,又有几人会头铁的去选一门注定连门都入不了的秘术、神通呢。 心中思绪闪过,李巡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轻声嘀咕道:“现在想一想,我这资质都敢去选‘太一拳经’那还真的是头铁啊。” 小半个时辰过去,因为那一拳而透支的元气终于恢复了几分,李巡只觉得肚子咕咕叫,一股剧烈的饥饿感传来,只让李巡一跃而起,开启密室大门,直奔着饭堂而去。 走进饭堂,李巡就看到几道身影正在那里抱着一大盆子满是肉香的饭菜狼吞虎咽,只看一眼,李巡感觉腹中饥饿感更加难以忍受了。 快步上前,丢出一两银子,抱着一大盆的饭菜寻了座位坐下,然后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也如那几人一般狼吞虎咽狂吃起来。 第十四章 染坊大火 随着大量的食物进入腹中,那种难以忍受的饥饿感终于渐渐的消失了,再看面前那一大盆的饭菜却是已经见了底,就算是如此,李巡感觉自己不过是吃了七成饱。 边上原本如同李巡一般抱着大盆吃饭的守夜人已经有人在吃了第二盆乃至第三盆饭菜之后打着饱嗝一脸感慨的道:“没想到这炼体的神通秘术还这么的消耗能量啊,刚才差点将我给饿死。” 其他人虽然说没有开口说话,但是皆是露出一脸认同的神色,显然这几人也是如同那人一般,选了炼体类的神通秘术。 李巡再次花了一两银子吃了第二盆饭菜,总算是填饱了肚子。 走出饭堂,李巡一边感受着自身的变化一边感叹:“修行还真的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受得起的,单单是这再简单的吃食,若是没有点身家都扛不住啊。” 正感叹之间,就见一道身影奔着饭堂狂奔而来,不是毛小丁又是何人。 看毛小丁那一副模样,李巡不禁笑了起来,毛小丁修炼的可是再正宗不过的炼体方面的神通,不用说一定是秘法入门导致体内能量供应不足了。 毛小丁同李巡打了个招呼便冲进饭堂之中,然后重演了李巡先前的事情。 天空之中一轮浩然的大日悬于九天之上,却是已经过去了一夜时间,吃饱喝足的毛小丁同李巡走在一处,脸上洋溢着欢喜之色道:“李大哥,我已经修炼入门了,你比我聪明,一定也入门了吧!” 正说话之间,两人回到了住处,偌大的房间之中,郑友文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趴在那里,听到了开门声一下子跳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期待之色道:“你们两个终于回来了。” 一屁股坐了下来,李巡看了郑友文一眼道:“你这是……” 郑友文神色一正看着二人道:“昨天夜里城中有大事发生了,你们怕是不知道吧。” 看郑友文那一副郑重的模样,李巡同毛小丁对视一眼,缓缓摇了摇头。 昨天傍晚他们一回来便进入密室修行去了,不久之前才出来,甚至都没有时间同其他人搭话,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城中发生了什么? 毛小丁乞丐出身,养成了对什么风吹草动都极为上心的习惯,这会儿看着郑友文道:“郑大哥,你倒是快说啊,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友文深吸一口气,神色显得非常的凝重道:“城北颜氏染坊,昨夜一场大火,足足烧死了数十染工,县尊大人乃至都尉大人都被惊动了,一大早便各自带了捕快以及守夜人前往颜氏染坊查看情况。” 李巡坐在一旁,闻言不禁眉头一挑道:“一场火灾而已,怎么就引动一县之地守夜司最高长官,诛邪都尉亲自出马,难不成这一场大火同邪祟有什么联系不成?” 一县之地,县尊乃是七品官员,执掌一县政务,而诛邪都尉同样也是七品官员,同一县父母官同级,互不统属。 能够同时惊动一县之地两位最高长官,颜氏染坊那一场大火的动静到底有多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毛小丁在一旁点头道:“咱们都尉大人那可是阴神境的强者,一门‘混元一气大擒拿手’的秘术修炼至化境,便是同境界的邪祟那也是一出手便足可将之抓爆。平日里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一般也都是几位力士大人出马,希望这颜氏大火同邪祟没有什么关系,不然对我们这些守夜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守夜司本就是朝廷一机构,独立于朝堂之外,直接向当今天子负责,内部自有一套等级制度。 养神境的诛邪力士可比一县之地的县丞,乃是朝廷登记在册的八品官员,而阴神境的诛邪都尉便是可比一县父母官的七品官员。 像凤池县,守夜司之中官职最高的负责人便是阴神境的诛邪都尉。 不要小瞧了阴神境的存在,这等存在已经凝聚元神,可以做到元神出窍,御使各种宝物困敌、杀敌,飞天遁地,日行千里不过等闲。 养神境的诛邪力士,阴神境的诛邪都尉,阳神境的诛邪校尉,分别对应正统官员的八品、七品、六品,可以说是守夜司的中低层骨干了,也是数量最为庞大的一个阶层,支撑起了守夜司的存在与运转。 任何事情,只要是惊动了一个地方上的一把手,那么就绝对不容小觑。 李巡、毛小丁、郑友文他们正是知道这点,所以在得知颜氏染坊一场大火惊动了县尊以及诛邪都尉这两位凤池县官职最高的官员的情况下,生出不好的念头也就不奇怪了。 正猜测之间,一个声音突然之间在守夜司之中回荡,除非是在密室之中修行之人外,其余之人皆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守夜人,立刻于校场集合。” 李巡、毛小丁、郑友文三人对视了一眼,第一时间换上了一身玄色袍服,各自背上配发的棺木向着守夜司衙门的大校场而去。 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而已,校场之上便已经聚集了凤池县守夜司能够聚集的所有人。 抛开十几名于密室之中修行之人,校场之上汇聚了差不多有七八十人之多,其中九成的守夜人都背着一具棺木,只有五六人身着绣有暗金色力士字迹的袍服,腰间悬挂散发着幽暗气息的小巧棺木,立于校场之前。 这几人只看其身上袍服就能知晓这是可比八品官员的诛邪力士,八品养神境的诛邪力士能够以元神之力祭炼棺木,本就是法器级别的棺木经由元神之力祭炼之后,可大可小,自是不用像普通守夜人一样一个个的背负棺木,如同苦力一般。 其中一人看上去大概有三十许,胡须虬扎,面颊红润,身形魁梧,比之旁人足足高出一头,一双虎目散发着精芒,扫过在场一众人,每一个人都有一种锋芒在背,被什么凶悍的存在给盯上的感受。 这人正是凤池县守夜司自诛邪都尉陈奇之下最强的存在,诛邪力士吕四,修行一门“南明离火诀”的神通,靠着这一神通,哪怕是遇上了可比阴神境的邪祟也足可自保。 吕四一声喝道:“所有人,随我出发。” 没有解释也没有什么废话,完全就是吕四的风格,人狠话不多。 一众守夜人也没有谁敢开口去触吕四的霉头,排着整齐的队列紧跟以吕四为首的几位诛邪力士出了守夜司。 长街之上,看到守夜司一行人,已经闻知颜氏染坊大火的百姓不禁冲着守夜司一行人指指点点。 这会颜氏染坊已经被县衙的捕快给封锁了起来,百姓也只能远远的看着,议论纷纷。 看热闹乃是人之本性,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新闻。 穿过人群,李巡等人只看到前方一片占地足足有十几亩大小的院落,正是颜氏染坊所在,不过这会儿染坊内到处都是大火烧过的痕迹。 一具具虬曲的尸体这会儿正停放在满是灰烬的地面上,有些尸体被烧的满目全非,有的虽没有烧伤痕迹却是面目狰狞,嘴巴张开一副努力呼吸的模样,还有的直接就是被烧成了焦炭一般。 “真惨啊,希望只是一场意外,而不是什么邪祟作怪。” 第十五章 黄巾力士 李巡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心生感叹。 从守夜司诸多记录下来的档案之中,李巡了解到在这人世间,生民生存到底有多么的艰辛。 抛开天灾人祸这些倒也罢了,毕竟这种事情哪怕是盛世也一样无可避免,但是邪祟之祸却是层出不穷。 一村之地一夜之间尽数化作死地,乃至有守夜司坐镇的县城也时常有数口之家无声无息的为邪祟所害。 守夜司建立上千年之久,斩杀的邪祟不知凡几,然而却从没见邪祟作恶之事减少,甚至加入守夜司的守夜人当中至少有一成是诸如孟理那样家人为邪祟所害者。 不提孟理,就是此番领队前来的诛邪力士吕四,自小长大的村子一夜之间化作了一处邪祟禁地,满村上下数百口,只有寥寥数人因为进城贩卖山货的缘故逃过了一劫。 吕四当年便因此加入守夜司,一心苦修,甚至就连话都不多,所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踏平那一处邪祟禁地,为亲人报仇。 数十名守夜人进入烧成废墟的染坊,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李巡目光扫过眼前偌大的院子不禁心中一惊,单单是他方才所看到的尸体就有近百具之多,哪里是外间所传的数十具啊,只怕是为了避免造成城中百姓惶恐,县尊与都尉故意命人那么传的。 吕四大步上前冲着一名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恭声道:“诛邪力士吕四拜见大人。” 这人正是凤池县守夜司一把手,诛邪都尉陈奇。 陈奇冲着吕四点了点头道:“吕四,将人分成两组,一组留下处理这些尸体,一组随我前去颜府。” 吕四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道:“大人怀疑这大火与邪祟有关?” 陈奇冷哼一声道:“真当我们守夜司的人是废物不成,这么明显的毁尸灭迹的手段都看不出吗?” 吕四目光落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之上,突然之间眼中闪过一抹精芒,一步踏出便出现在一具焚烧成了焦炭一般的尸体前。 大手一把将那尸体抓了起来,随手一抖,那焦炭一般的尸体便一块块散落于地,这会儿吕四点头道:“大人说的不错,精气神全消,的确是邪祟所为。” 说话之间,吕四冲着身后一众守夜人喝道:“立刻将这里的尸体分类,但凡是为邪祟所害者,原地焚烧。为大火烧死、熏死者,即刻确定籍贯,送归故里,入土为安。” 随着吕四一声令下,当即便还有几名诛邪力士带领一众守夜人开始忙碌起来。 李巡同毛小丁二人将一具尸体抬到边上升腾而起的火堆前,猛地用力便将之丢进灵木燃起的火堆当中。 轰的一下,好似火上浇油一般,顿时灵火冲天,那一具尸体竟然沾火就着,好似纸人一般。 李巡看的暗暗感叹,正常死亡的尸体想要烧成灰烬,哪怕是同样以灵火猛烧,至少也要个把时辰。 然而这人若被邪祟吸干了精气神之后所剩下的躯壳就如同一个腐朽的壳子一般,看似同一般尸体无二,等闲大火烧之也如正常尸体一般,然而若然以灵木燃起灵火却是沾火就燃,眨眼功夫便会化作灰烬。 毛小丁轻声道:“真是人死如灯灭,或许哪一日,我们也会如这尸体一般,轰的一下便化作灰烬……” 边上的郑友文同孟理刚将一具尸体丢进火中,恰好听到了毛小丁的话不禁呸呸两声道:“啊呸,你小子就不说点吉利的话。” 就在那尸体被大火烧成灰烬的瞬间,李巡忽然之间感觉胸膛之上传来一阵炙热,哪怕是已经有过两次相同的经历,李巡也是被惊了一下,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一具具尸体之上,倒是没谁关注他。 “李巡,发什么楞呢,快来帮忙啊!” 毛小丁这会儿正抓住一具烧成了焦炭一般的尸体冲着李巡喊。 回神过来,李巡忙上前同毛小丁一起抬起那具尸体,快走几步将之丢进火堆之中,又是轰的一下,火光升腾,一具为邪祟所害的尸体化作了灰烬。 与此同时,李巡再次感受到了胸膛处传来的炙热感,这让李巡一颗心不禁砰砰跳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自己对那诡异纹身的触发机制理解有误? 不过不管怎么样,胸膛处诡异纹身的变化明显同这些被自己处理掉的尸体有关,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多处理几具尸体啊。 看着地上只剩下那么几具尸体,李巡大步上前,直接就是一只手抓了一个,也没有理会其他守夜人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蹬蹬几步便到了火堆边上,随手丢了进去,看着火光冲天之中,尸体化作灰烬,李巡明显能够感受到胸膛处再次传来两次灼热感。 回过身来再看,地上的尸体已经清理一空,至于说剩下的那些死于大火的尸体则是被安放在另外一边。 似乎是方才李巡的举动有些出人意料,吕四瞥了李巡一眼,目光收回轻喝一声道:“毛小丁、郑友文、范大志……你们几人随都尉大人听用!” 顿时差不多二十道身影走了出来,在三名诛邪力士的带领之下紧跟都尉陈奇出了染坊直奔着颜府而去。 剩下的一众人目光落在了吕四身上,吕四看了众人一眼,淡淡道:“这里剩下的尸体,差不多一人一具,等下接了任务,立刻将之送归故里,入土为安!” “遵命!” 守夜司之中自有修行秘术之人上前一一锁定每一具尸体的籍贯所在,然后与颜府提供的染工名册相对照,每确定一具便立刻有守夜人上前将之纳入棺材当中,在录事房吏员那里做了登记,大步流星而去。 胸膛处的异样已经平复了下来,四周皆是守夜司同僚,甚至还有几位养神境的诛邪力士,就算是李巡心中再怎么的好奇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查看。 强忍着心中的好奇,李巡同众人一般领了任务,将一具女尸装在了木棺之中,做了登记,离了染坊。 韩小兰,年十六岁,如大火之中九成的死者一般,皆是韩家岭人氏,颜氏小姐颜茹两名贴身婢女之一,于昨日前来染坊取账本,死于大火之中。 背负着棺木,出了凤池县,李巡并没有追赶先他一步出发的一众同僚,反倒是不紧不慢的赶路。 不过这会儿李巡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胸膛处,低头看去,心念一动,就见诡异的纹身浮现出来,同时四个光团自诡异纹身之中吐出,其中三个光团没入体内,顿时李巡感觉丹田之中内息轰然暴涨,三十年修为,与诡异纹身传来的信息一般无二,李巡清楚的感受到自己那暴涨的内息, 深吸一口气,李巡探手向着悬于面前的第四个光团抓了过去,当手碰触到光团的一瞬间,光团溃散,一个小巧玲珑的明黄色黄巾力士木雕出现在手中。 第十六章 老村长 黄巾力士木雕:可供使用者召唤一尊阴神境巅峰黄巾力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损伤必毁。 当握住黄巾力士木雕的时候,李巡心中泛起一丝波澜,说实话,李巡真的没有想到那诡异纹身竟然会吐出这样的宝贝出来。 这样的宝物,想来就是阴神境的存在也要眼红吧,这几乎相当于是有一尊阴神境巅峰,悍不畏死的强力保镖随侍。 这样的待遇恐怕也只有一府之地的四品府尊才能够拥有。 深吸一口气,看了自己胸膛处那已经隐去的诡异纹身一眼,温润如玉的黄巾力士木雕翻手之间被其藏于怀中。 这可是紧要关头能够保命的好东西啊。 韩家岭距离凤池县县城其实并不远,也不过二十里左右的距离罢了,以李巡如今的修为,哪怕是背负着棺木,行走之间速度也是不慢,不过一个时辰左右便已经到了韩家岭。 韩家岭坐落在一座无名山岭之间,属于八百里苍龙山的附属,山岭并不高,最高处不过只有一百多米,只能算是一座小小的丘陵。 而这方圆十几里大小的无名丘陵却是养育着不下万余的百姓,诸如徐家岭、赵家岭、杜家岭的大小村落足足有十几处之多。。 韩家岭的存在可以追溯到数百年前,这么多年繁衍下来,村民差不多有二三百人左右。 不过这一日对于韩家岭来说可以说的上是自韩家岭存在以来最为痛苦,悲伤的一天。 整个韩家岭也不过数十户人家罢了,颜氏一场大火却是让韩家岭几乎家家戴孝,户户哭丧。 连同隔壁的赵家岭、徐家岭,三个村子大多数的年轻人几乎都在颜氏染坊做工,此番除了被邪祟所害,当场被下令以灵火焚尸以避免化作煞尸的尸体之外,尚且还有数十具尸体被送回。 三个村子,随着一具具的尸体带来的还有那些被焚尸之人的噩耗,这一日仿佛整个无名山岭都笼罩在一种悲伤的气氛之中。 当李巡背着棺木走进韩家岭的时候,整个存在已经是哭声一片了。 本来就是一个姓氏,有着同一个老祖宗,家家都有血缘关系,随着一具具尸体被送回,确定亲人噩耗的嚎哭连天,而家中有亲人在颜氏染坊做工的,虽没有得到消息,可是一颗心也悬着,生怕下一刻就有噩耗传来。 村口处,一名眉发花白的老者一手拄着拐杖在几名青壮的搀扶下站在那里,望着那崎岖的道路,眼中带着几分恐惧之色。 看到李巡背着棺木停在村口处,老者嘴唇微微颤抖着道:“大人,不知这是我韩家岭哪个孩子?” 这些死者最大的不超过三十岁,最小的甚至只有十几岁,在老者眼中的确都是一群孩子。 李巡心中暗叹一声道:“韩小兰是哪家?”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黯淡之色,虽然说见到李巡停在他们韩家岭就知道这棺木之中必然是他们韩家岭的人,可是听到韩小兰的名字的时候,老者仍然是忍不住生出一丝悲伤。 冲着身旁一名眼中含泪的汉子道:“他四叔,你带这位大人回去操办小兰儿的下葬事宜吧!” 那汉子却是韩小兰的亲叔叔,向着老者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李巡背后的棺木之上的时候,哪怕是铁一般的汉子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滚落低声哭泣起来。 李巡跟在汉子身后,那汉子脚步走的不慢,只是不知是何缘故,迈步之间总给李巡一种有些不协调的感觉。 不过李巡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兴许是人家这会儿心中伤痛自家侄女早夭呢。 走进村子,一股风吹来,带着一股阴寒,一声声嚎哭传来,令人心头忍不住泛起悲意,就连李巡都忍不住受到影响,眼角微微泛酸。 夕阳已经落山,天色灰蒙蒙的,就如同韩家岭所有人的心情一般。 一片山坳之间,差不多百余人,老老少少聚集在一处,一边哭泣一边努力的挖着一个个的墓坑,乍一看这些人动作僵硬,面容呆滞,仿佛精气神都没了一般。 近二十名守夜人站在这些老老少少中间,就那么神色平静的看着,仔细看,这些人双目都有些失神,似乎也被眼前这一幕家家戴孝,户户添坟的情形给震撼到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李巡视线当中,不是孟理又是何人。 大步上前,李巡走进山坳,立刻就听得凄婉的嚎哭声在山坳之中回荡,那嚎哭声仿佛能够勾动人心深处最悲伤的记忆一般,李巡顿时脚步一顿,双目浮现一股迷蒙之气。 差不多近二十名背着棺木的守夜人失神的站在那里,在其四周则是动作僵硬,面容呆滞的老老少少哭泣着机械的挖着墓穴,那哭泣声连城一片,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将李巡领到山坳处的汉子,脚步一顿,扭头看向李巡,似乎是动作大了点,脖子竟然转了一百八十度,双目之中充斥着眼白,恍如死鱼眼一般。 只看了李巡一眼,汉子连忙转过头去,结果脖子有些歪歪斜斜,汉子连忙双手捧着脑袋扶了扶将其扶正,这才抓起边上的铁锹呼哧呼哧的挖坑,同时口中也跟着发出抑扬顿挫的哭泣声,同山坳中上百名老老少少的哭泣声融合在一起,在山坳之中回荡着。 一名又一名的守夜人背着棺木被领进了山坳之中,然后一个个的如孟理、李巡等人一般背着棺木失神的站在那里。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上百名老老少少足足不停不歇挖了近两个时辰的墓穴,却像是不知疲倦一般。 啪嗒,啪嗒,不远处崎岖的山路之间,白发苍苍的老村长在几名汉子的搀扶下一摇一晃的走了过来。 老村长抓着拐杖的手布满了老年斑,皮肤粗糙的犹如枯树皮一般,目光落在山坳之中那二十多名守夜人身上的时候,原本浑浊的双眸之中却是流露出几分贪婪之色。 咕噜,老村长忍不住咽了口水,脚步更快了几分。 一股阴风吹过,远处山林之间,一阵呱呱的乌鸦声响彻夜空。 看上去似乎一阵风都能够吹倒的老村长这会儿却是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一名体魄见状的守夜人身边,距离李巡不过一步之遥。 一脸贪婪的贴近那守夜人血气沸腾的胸膛,目光落在那跳动的脖颈血管处,猩红的舌头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发出如同夜枭般的笑声:“多么充盈的血气啊,真想一口一口嚼碎了吞下去……” 老村长忍不住在那守夜人脖颈之间舔了一下,那猩红的舌头就如同生了倒刺一般,顿时卷走一块血肉,一片发黑的寒霜浮现在伤口处,竟然不见丝毫鲜血涌出,而那名守夜人却像是无有所觉一般,双目失神的看着那上百名哭泣的老老少少。 咕噜一下将那血肉咽了下去,老村长嘴角挂着一丝血肉,鼻子嗅了嗅,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身子不动,脖子却是咔嚓咔嚓转过了一百八十度,一只眼充斥着眼白,一只眼有乌黑腥臭的血流淌,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李巡。 【求收藏,推荐,打赏!】 弟十七章 异样的山村 刺啦,刺啦,一阵沉闷的响声自李巡背后的木棺之中突然传来,原本体内沉寂的“葬经”似乎是受到了背后木棺内的阴煞之气本源的吸引开始运转开来。 “呼……怎么回事,我刚才……” 李巡原本迷茫的双目渐渐的恢复了清明之色,与此同时一股透骨的森寒自背后传来。 “不好!”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李巡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背后的韩小兰尸体起煞了,一刹那的慌乱过去之后,李巡整个人便放松了下来。 既然韩小兰没有在起煞的瞬间打爆棺木自棺木之中而出,那么就说明韩小兰虽然起煞却也不过是普通的煞尸罢了。 对于眼下的李巡来说,莫说是普通煞尸了,就算是已经初通灵智,可比养神境的煞尸他也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原本凑到李巡近前,双目有黑血流淌,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气息的老村长突然之间变得慈眉善目起来,拄着拐杖站在李巡对面。 “咦,老村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老村长,李巡似乎是有些疑惑。 老村长目光向着李巡背后的棺木看了一眼,意味深长的道:“哎……老朽有些不放心,特意过来送这些孩子一程!” 此时李巡背后棺木内原本躁动的韩小兰仿佛是感受到了老村长的目光一般,竟然变得更加的躁动起来,一头长发疯涨,眨眼之间木棺之内便充满了阴森气十足的黑发。 一缕缕的发丝如同顽强的毒蛇一般透过木棺的缝隙向外钻,渐渐的可以看到木棺棺盖同棺椁结合处隐隐有发丝生出。 周围的温度似乎是受到李巡背后棺木内韩小兰的影响一下子降低了好几度,也就是李巡如今修为大涨,血气充盈,不然单单是这散溢而出的阴煞之气就够他受的。 “不对劲,这韩小兰有些不对劲啊,怎么感觉越来越强了!” 按说李巡扛住了煞尸的阴煞之气,有“葬经”不停的抽取煞尸的阴煞本源,那么没有破棺而出的韩小兰气息应该越来越弱才对,但是李巡发现韩小兰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反倒越来越强。 “这是怨念深厚导致煞尸变异吗?” 想到守夜司之中关于一些煞尸的记载,李巡大致明白了韩小兰尸体变化的缘由,只是李巡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刚刚起煞的时候,韩小兰的气息分明就是普通的煞尸,怎么这会儿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变得越来越强了呢。 老村长的目光落在了李巡背后的棺木之上,似乎是看透了棺木看到了棺木内的韩小兰一般,声音沙哑的道:“哎,小兰这孩子,真是死了都不肯安生啊!” 世间存在鬼祟这点其实对于大多数的百姓而言只存在于传说当中,也只有极少数的村长、保长、甲长才知晓一些真相。 本来百姓生存便无比艰难了,若是再让他们知晓邪祟祸害人世间的真相的话,不知道多少百姓要心生绝望。 上至天子,下至各级官员乃至最底层的乡绅、乡老皆是默契无比的掩盖邪祟的存在。 对于那些因为邪祟而整村整村而亡的事件,不是扣在山匪就是扣在瘟疫的头上,本身百姓就愚昧,一生之中很少有人能够离开自己生活之地数十里,自然也就很难知晓这一方世界的真相。 其实有时候想一想,真正知晓了真相又如何,还不如无忧无虑的活在别人编织好的美梦当中呢。 轻咳一声,李巡正想同老村长说话,突然咣当一声金铁交击之声传来。 这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在夜幕之下显得极为刺耳,就算是四周上百韩家岭老老少少的嚎哭之声都无法压制这一声响。 李巡不禁露出几分疑惑之色,下意识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却是没有注意到老村长听到那响声的时候猛然抬头,浑浊的眸子当中闪过一丝猩红之色,身子一跃便跃出十几丈远。 “嘶!” 李巡看到这一幕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的看着扑到远处一处幽暗大坑之前的老村长。 “这……这是怎么回事!” 咔嚓一声,身后的棺木被一只发青的纤细手掌推开,紧接着一颗脑袋探了出来,满头的长发舞动,隐约可以看到一双空洞的双眼就那么趴在李巡肩膀处。 “真是该死!” 无暇顾及老村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巡反手便是一拳向着韩小兰轰了过去。 这一拳李巡可是没有留手,“太一神力拳”在数十年修为加持下竟然隐隐流露出那么一丝丝“太一拳经”的无上威能。 “吼!” 只一拳便砸在了爬向李巡肩膀处的煞尸身上,顿时如墨一般的漆黑煞气崩溃开来,韩小兰猛地张开大口发出凄厉无比的嚎叫,一股腥臭的黑气自其口中喷涌而出。 嘭的一声,又是一拳,这一拳直接将韩小兰爬出大半的尸体砸回木棺之中,原本散布于身体周遭的阴煞之气直接被李巡两拳打爆。 又是一拳轰在韩小兰脑袋之上,只见韩小兰猛地睁开双眼,一头如水草一般的长发一下缠住了李巡的手臂,不过当那一式“太一神力拳”轰在韩小兰眉心之间的时候,怨念充盈的双目顿时溃散,足足有数尺长的如同刀锋一般的长发也一下子烟消云散。 看了躺在棺木之中再没异常的韩小兰,李巡吐出一口气道:“阴阳相隔,生死两途,韩姑娘安心上路吧!” 咣当一声,棺木合拢,李巡不禁向着四周看了过去,他方才镇压韩小兰动静可不小,怕是已经惊动了四周的众人吧。 其他不说,单单是韩小兰起煞所爆发出来的精纯而又浓郁无比的阴煞之气,对其在敏感不过的守夜人绝对能够感受到。 小小的山坳之中可是汇聚了凤池县守夜司二三十名的守夜人,恐怕都察觉到了自己这边的异动吧。 然而李巡忽然之间发现四周所有人竟然齐齐的向着山坳中心跪拜了下去,韩家岭老老少少近二百人无声无息的跪在那里,黑压压的一片,看着都让人心生压抑。 若然只是如此的话,那倒也罢了,关键李巡看到四周竟然没有一个人站着,包括一众守夜人都不例外。 “不对,这里有古怪!” 哪怕是先前因为韩小兰起煞的缘故而分了心神,这会儿李巡也察觉到了山坳内所发生的一切很是不对劲了。 第十八章 镇邪棺 翻手将木棺丢在一旁的地上,李巡目光投向远处拜倒于地的一众人。 偌大的山坳当中,除了李巡之外,所有人尽皆拜倒,包括守夜人在内,如此诡异的情形,当真是令人心生震撼。 一步跨出,李巡不过是几步便出现在了孟理身旁。 先前李巡便看到了孟理的身形,不过那个时候,孟理是背着棺木站在那里的,这会儿却是跪倒在地。 一把抓住孟理的胳膊,李巡试图将孟理给扶起来,,同时口中道:“孟兄弟,你这是……” 本来以李巡的力气可以轻易的将孟理给拉起来,结果没想到孟理竟然像是扎根了一般一动不动。 眉头一皱,李巡哪里看不出孟理等人身上的不对劲,心中冷然,一拳向着孟理眉心处轰了过去。 以李巡的实力,这一拳下去的话,足可以将一个活人给生生打爆了,蕴含着“太一神力拳”几分神韵的一拳却是有着几分碾破世间一切的意蕴,正中孟理眉心,那一刹那之间,李巡只见一缕黑烟自孟理眉心处飘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声在耳边响起。 “果真是被邪祟迷了心神!” 被李巡一拳破了迷了心神的邪祟,孟理整个人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一般,迷迷糊糊的看着拳头顶着自己眉心的李巡,像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道:“你……” 一把拉住孟理,李巡神色凝重的冲着孟理摇了摇头。 孟理反应也不差,立刻闭上了嘴巴,顺着李巡的目光看了过去,正看到几名守夜人站在一处幽暗的深坑之前,猛然之间一把抓住自己的脖子那么一扭,咔嚓声响起,滚烫鲜红的热血顿时激射而出。 抬头之间刚好看到这一幕的李巡、孟理不禁眼睛一缩,二人对视一眼,悄悄的向前走了几步,寻了一处地势高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那被所有人围在正中的深坑。 “镇邪棺!” 二人心中几乎同时泛起一个名字来,他们虽然说没有见过实物,但是却在守夜司当中听人不止一次提及过,甚至还见过镇邪棺的画像。 镇邪棺乃是守夜司高人用来镇压一些难以磨灭的强大邪祟所使用的宝物,往往由守夜司之中的高人联手打造,可以说一年之间守夜司也至多能够打造那么三五具的镇邪棺罢了。 一道道的镇邪符咒仿佛是生在棺木之上,密密麻麻不下数百上千道之多,涉及的镇邪符咒有时候三五名强者都未必能够认完。 能够被镇邪棺所镇压的邪祟,至少也是超越了阳神境的存在,这等邪祟绝非是普通的邪祟可比,任何一尊都足可以为祸一方,覆灭一座村镇只若等闲。 因为一些邪祟诞生的特异之处,哪怕是被斩杀,在一段时间之后也能够再度出现,对于这样难缠的邪祟,要么是请动守夜司寥寥无几的几位造化老祖以无上神通从本源上将之抹去,要么便只能利用镇邪棺将之镇压起来。 世间邪祟无穷无尽,具有相对不灭性的邪祟虽罕见也不是没有,至少其数量要远远超过造化境强者的数量。 偌大的守夜司,底蕴可谓深不可测,然而明面上也不过只有两位造化境的存在,其一便是号称世间无敌的守夜司大都督。 如果说为了彻底磨灭这些邪祟要劳动造化境的存在倒也不是不可以,关键这等级别的存在往往要镇压更加可怕的邪祟,轻易不可擅动。 正是了解镇邪棺的用途,当李巡、孟理二人一眼认出那大坑之中被挖出的竟然是镇邪棺的时候,二人才会显得那么的震惊。 老村长便站在镇邪棺之前,这会儿哪里还有先前的慈祥之色,七窍之中流淌着黑血,宛若黑洞一般的目光落在哪一名守夜人身上的时候,那名守夜人便会不由自主的走到那大坑边上,然后自己掐断自己的脖子,任凭一腔鲜血喷洒在那镇邪棺之中。 清楚的看到这一幕的李巡、孟理二人强忍着内心的骇然,对视了一眼,孟理目光扫过四周上百名毫无生机,宛若行尸走肉一般的韩家岭百姓,上至白发苍苍的老者,下至嗷嗷待哺的婴孩,整个村子数百人尽皆在此,孟理心头生出无尽的怒火颤声道:“李巡,我们要怎么办。” 如果有的选的话,李巡绝对不想趟这趟浑水,傻子都能够看得出,无论是那本就是邪祟的老村长又或者是被邪祟占据了躯体,那都不是他和孟理这么两个新晋的守夜人所能够招架的。 甚至看这架势,李巡感觉只怕就是几位诛邪力士来了,也只有送死的命,能够同此间邪祟斗上一斗的,偌大的凤池县,除了诛邪都尉陈奇之外,李巡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了。 可是想要走的话,那位注意力看似都在镇邪棺之上的邪祟未必会答应啊。 只看先前老村长毫无破绽的将所有的守夜人引入这山坳之中便可以知道这一切只怕是对方早就算计好了的。 至于说其目的,在看到镇邪棺的时候,李巡便已经明了,对方根本就是要以守夜人的血打破镇邪棺的封印,要将其中的邪物给放出来啊。 “我曹他奶奶的,想要好好的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李巡难得的爆了粗口,可想而知这会儿李巡心中的火气有多大了。 看了孟理一眼,李巡咬牙道:“那老东西根本就是要拿所有守夜人的命去破开镇邪棺,既然它不给我们活路,便是死,也要溅它一脸血,让它知道,咱爷们的血是热的。” 如李巡、毛小丁这些迫于生计加入守夜司的人往往是死的最快的,因为这些人不同于孟理这样心怀对邪祟的仇恨而加入守夜司,大多数内心中都是贪生怕死,遇到了邪祟也少有拼命的决心。 本以为李巡会想着如何逃命,却是没想到李巡竟然还有如此血性的一面。 拍了拍李巡的肩膀,孟理笑道:“好样的,兄弟陪你一起死!” 一拳锤在孟理的肩膀之上,李巡豁然起身,眼中闪过坚毅之色道:“既然要动手,那就立刻行动,再拖下去,天知道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知道李巡所指的意外是那镇邪棺中所镇压的邪祟,孟理同样起身,哈哈大笑,大笑声中,孟理的面容迅速变得衰老起来,看上去一瞬间足足衰老了几十岁,鬓角华发密布。 “孟兄,你……” 孟理冲着李巡微微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三阴斩神刀’自带的禁忌手段罢了,区区数十年寿元能够换取可斩养神境的斩神刀,却也足够了。” 看着苍老了数十岁,从一翩翩书生化作满头华发的苍老模样,李巡心中一叹,过不了今日一劫的话,就算是有再长的寿元又有什么用,最终只会沦为邪祟用来破除镇邪棺封印的祭品罢了。 第十九章 老而不死 深吸一口气,李巡冲着孟理点了点头,他们这边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正在镇邪棺附近忙着破除封印的老村长。 那老村长抬头向着二人看了过来,七窍之中满是黑血,下一刻就见其张口道:“两个小娃娃,乖乖等死不好吗?” 话音落下,就见其枯瘦的大手向着边上几名趴在地上不动的村民点了点道:“去,将这两个人给我抓过来。” 顿时几名精壮的大汉猛地抬起头来,向着李巡、孟理二人看了过来。 被几道充斥着无尽恶意的目光给盯着,心中总有几分不自然,不过李巡二人这会儿已经到了近前,孟理一刀斩向其中一名大汉。 而李巡却是一拳砸在一名守夜人的头上,当场将那守夜人给砸醒过来。 砰砰几下,至少金边的几名守夜人被李巡给唤醒过来,不过李巡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因为再这会儿被老村长点醒的村名已经扑了过来。 尽管说孟理以“三阴斩神刀”接连斩杀了三人,可是仍然有几人冲到了李巡近前。 “太一神力拳” 蕴含着几分太一神韵的拳头一拳便轰在了其中一人身上,就听得嘭的一声,那人愣是被李巡在胸膛之上轰出了一个血洞出来。 乌黑而又腥臭的鲜血流淌而出,甚至在拳头轰在那人身上的时候,李巡清楚的听到一声凄厉的嚎叫。 不过随着那一拳下去,那人当场便没了声息。 嘭,嘭 李巡一拳接着一拳打出,每一拳出去都有一道身影被轰飞,清理起这些诡异的韩家岭百姓的速度比之孟理还要快了几分。 那几名被李巡唤醒的守夜人这会儿也看到了四周的情形,尤其是看到孟理、李巡二人拼命的模样,当即便反应了过来。 只要看那一具具被打爆的煞尸流淌出来的腥臭的黑血便知道这些村民已经不是活人生灵了。 有人本能的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结果却是被村名抓住还没有等到反应过来便被扭断了脖子。 同样有人转身就逃,可是逃出去不过十几丈,整个人竟然又转了回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遇到了鬼打墙一样。 倒是有那么两人颇有几分血性,跟着李巡、孟理二人向着那些村名杀了过去。 胸膛之上诡异纹身处一次次炙热的感觉传来,李巡精神不禁为之大振,这么多的邪祟若是能够斩杀个七七八八,他那诡异的纹身会吐出多少的好东西出来啊。 又是几名守夜人在老村长的操控下自己扭断了脖子,鲜血喷洒在镇邪棺之上。 似乎是受到守夜人热血的刺激,镇邪棺之上那一道道的符篆竟然开始散发出炫目的光芒,似乎是在做着最后的抵抗一般。 老村长贪婪无比的看着镇邪棺,以其为中心,浓郁的阴煞之气几乎要化作实质一般。 汲取了老村长所散发出的阴煞之气,又是数十名村民化作悍不畏死的诡异存在扑向孟理、李巡几名守夜人。 一声闷哼传来,李巡循声望去就见孟理被一名村民在手臂之上生生的咬下一块血肉,同时一名看上去大概有四五岁的小男孩竟然咯咯直笑,下一刻诡异的出现在了孟理背部。 一股彻骨的寒意席卷全身,孟理感觉自己像是被冰封了起来一般,冰凉的舌头在孟理脖颈之间滑过。 小男孩明显不是一般的邪祟,其展现出来的能力远远的超过了那些村民。 下一刻小男孩张开嘴向着孟理的脑袋吞了下去,不是啃,而是吞。 小男孩的嘴巴下一刻猛地裂开,化作一张血盆大口,足足有人头大小,这要是吞下去的话,保管能够将孟理的脑袋给一口吞下。 看到这般情形,李巡眼中闪过一道厉色,手中出现一枚温润如玉的木雕,正是不久之前得到的黄巾力士木雕。 一股内息灌注其中,顿时黄巾力士木雕闪过一道神光,下一刻就见一尊身高丈许,面如红玉,须似皂绒,双目含神,身着黄色锦袍,腰缠黄色锦带,当真是神威赫赫。 “黄巾力士,给我杀!” 得了李巡的命令,黄巾力士陡然之间探出手,隔空抓向趴在孟理背后的诡异小男孩。 正要一口将孟理的脑袋给吞下去的小男孩仿佛是感应到了危机,猛然之间转过头来,血盆大口喷吐出一股腥臭的血水。 尸血最是污秽之物,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消磨各种法器宝物的灵性。 黄巾力士周身宝光闪过,滋滋作响中,黑烟缭绕,那一口尸血却是被宝光所化去,而喷出了那一口尸血的小男孩恢复了正常模样,四肢死死的缠着孟理,猛地一头撞向孟理。 就见孟理抱着脑袋仰天哀嚎一声,紧接着孟理一点点的抬起头来,眼中已然没有了人类的灵性光辉,就如同一双死鱼眼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李巡。 李巡心中一惊,邪祟附体,这可是至少养神境的邪祟才有的能力啊,没想到那小男孩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强大的邪祟。 就在李巡心惊不已的时候,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山坳之中回荡:“咦,守夜人之中竟然还有你这么一个异类,这又是何宝物,傀儡吗?竟能逼得我那小孙孙附体躲避。” 当苍老的声音落下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李巡身后,一股彻骨的寒意传来,李巡下意识的回身看去,就见老村长正冲着自己笑,笑的是那么的慈祥,可是李巡却看到老村长眼中宛若深渊一般的恶意。 倒吸一口凉气,李巡本能一拳轰出,“太一神力拳”抽空了李巡体内所有的力量,这一拳打出,拳头之间竟然隐隐可见灵光闪现。 然而李巡这一拳打出却是如同打在一块彻骨的寒冰之上,老村长枯瘦的大手包裹住李巡的拳头,带着几分讶异:“好厉害的拳式,只可惜连入门都没有,不然我还真不敢硬接你这一拳。” 咕噜一声,老村长咽了口水,看着李巡的目光就像是看着美味可口的食物一般。 “有一阵没吃过守夜人了,今日喜事临门,吃了你也好庆祝一下……” 说着老村长的嘴巴裂开,枯瘦的大手抓着李巡就要往嘴里塞,可是李巡手中突然有光华闪过,猛地塞进老村长口中叫道:“吃你个大头鬼,尝尝小爷伏魔碑的厉害吧!” 生死关头,李巡从诡异纹身吐出的几样存在当中取了一块墓碑大小的石碑直接塞进老村长裂开的大口当中。 伏魔碑刚被塞进老村长口中,似乎是受到了邪祟气息的刺激,猛然之间伏魔碑之上一道道的伏魔咒文大放光明,宛若一柄柄利剑一般,刹那之间便将老村长给洞穿成了马蜂窝一般。 咔嚓咔嚓,伏魔碑不过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蕴含的力量一次性释放完毕,自是当场崩溃。 蹬蹬后退两步,长出一口气的李巡看着烟消云散的老村长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就在这时,李巡目光一凝,死死的盯着前方一处被挖出来的墓穴边。 “啪嗒,啪嗒……” 烟斗敲击石块的声音传来,声声入耳却如同索命之音,只让李巡如坠九幽地狱一般。 第二十章 遁地 只见一名老农穿着短衫,蹲在墓穴边上,一只手拿着烟斗轻轻的敲击着石块,那声音却宛如一只手握住了心脏一般。 剧烈的窒息之感传来,李巡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要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捏爆了。 是那老村长,方才伏魔碑崩掉的只不过是那邪祟所占据的一具躯体罢了,而这会儿出现在他面前的恐怕才是那邪祟的真身。 “叱!” 口中一声怒喝,李巡心中浮现出“太一拳经”之中“太一神力拳”这一式的道韵画面来。 无量身影的太一浮现在心底,下一刻那种心脏被捏住难以呼吸的感觉终于消失不见。 “嗷……” 一声凄厉的尖叫传来,就见黄巾力士一只手抓住孟理的脖子,一拳轰在孟理的胸膛之间,下一刻一道小巧的身影自孟理身上被轰了出来,正是附身于孟理的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浑身发青满是於痕,眼中尽是森森恶意,不过却像是怕了黄巾力士一般,被一拳打出之后转身就跑,然而黄巾力士一步踏出,大手一下便将之抓在了手中。 任凭小男孩在黄巾力士大手之中如何挣扎,如何撕咬,可是却撼动不了黄巾力士分毫。 原本蹲在那里的老农缓缓的站了起来,随着老农起身,阴风阵阵呼啸而来,甚至阴风之中夹杂着腥臭的血雨。 “放了小宝……” 老农一开口便见那一口牙齿残缺不全,嘴巴开合之间似有无尽的魔力,然而黄巾力士根本就不受其影响,周身宝光升腾,抵挡邪祟的精神冲击。 嘭的一声,黄巾力士大手猛地捏爆了被其抓在手中的小男孩,丝毫不管老农身上陡然升腾的无尽恶意,只是身形一晃便出现在老农身前,手中一抖,原本被其缠在腰间的黄色锦缎竟然向着老农缠绕而来。 老农显然没有来到会有这般的变故,下一刻就被缠了个正着,可是这邪祟明显没有那么好对付,黄色锦缎明显也属于一件宝物,不然也不可能一下将邪祟给困住,只是这会儿黄色锦缎的颜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墨色,竟然被阴煞之气给侵蚀了。 缓过了一口气的李巡也顾不得去看孟理眼下如何,眼看那老农就要脱困而出,心念一动,诡异纹身吐出一个光团,瞬息之间融入其体内,赫然是先前他斩灭韩家岭村名所化邪祟所得。 十年修为入体,原本消耗一空的内息一下子恢复了过来,并且较之先前还更加的强横。 又一个光团出现在李巡手中,李巡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 五行遁术之土遁,说实话李巡本以为那诡异纹身此番已经吐出了伏魔碑那样的宝物,应该不至于还有其他更好的存在了,却是不曾想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小神通等着自己。 当即心念一动,光团没入体内,下一刻李巡只感觉自己同脚下的大地产生了一种紧密的联系。 “遁!” 瞬息之间李巡身影消失不见,却是在数丈之外浮现出来,半个身子在地表,半个身子在土中,看上去很是神异。 下一刻李巡身影整个出现在老农面前,而这会儿也正是那黄色锦缎彻底为阴煞之气腐朽的一瞬。 老农刚刚脱困就感觉一股不可抵御的道韵迎面而来,嘭的一声,老农的脑袋被当场打爆,李巡倾尽全力的一拳或许还做不到这点,但是如果蕴含了“太一神力拳”几分道韵的话,纵然老农是可比阴神境的强大邪祟,也生受不了这么一击。 只剩下大半截尸身的老农竟然没有消逝,周身的阴煞之气反而越发的浓郁起来,与此同时大半个尸身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 原本佝偻的身子陡然之间像是充气了似得胀大了足足两三倍,浑身发白,给人的感觉像是在水中泡了许多天一样,似乎用手轻轻一捅,肌肤就会被捅破,随之大量的血水便会喷涌而出。 “还我头来!” 四周回荡着阴森可怖的气息,老农身形一晃所过之处,一名一名的守夜人直接融入老农尸身之中,转眼之间,十几名的守夜人便统统成了老农的血食。 也就只有孟理昏倒在地,身边有李巡、黄巾力士在,这才逃过了一劫,可是吞食了十几名守夜人,得了守夜人的精气神,老农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可怖起来。 “你们坏我好事,今天我要让你们统统去死!” 老农模模糊糊的脑袋正在渐渐的生出,李巡心底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仿佛这邪祟若是脑袋重聚的话,他怕是劫数难逃了。 目光落在黄巾力士身上,黄巾力士似乎是感应到李巡的心意一般,当即大步奔着老农而来。 老农却是不闪不避,只是周身如有实质一般的阴煞之气如朝阳一般将黄巾力士卷入其中。 爆鸣之声,嘶吼之声传来,李巡哪里还顾得了太多,转身抱住孟理就跑。 天杀的,他一个连先天都没有踏入的小小守夜人,怎么就这么倒霉撞上了这么一个几乎可以媲美阳神境的邪祟。 以黄巾力士的实力,如果谁这邪祟只有阴神境的实力的话,李巡也不会生出跑路的念头了。 在黄巾力士被老农周身的阴煞之气吞没的时候,李巡心中便泛起不妙的感觉,哪里还敢停留。 “小娃娃,跑那么快做什么,干了坏事就要跑,可不是乖孩子啊!” 一个让李巡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出现在身前,抬头看去,老农蹲在地上,手中的烟斗在地上轻轻的敲打着,看上去仿佛没有什么变化。 蹬蹬后退了几步,李巡心中大惊,哪怕是已经意识到邪祟远比他所预料的强大,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足可以镇压阴神境的黄巾力士这么快就完了。 看了看被自己背在背后的孟理,李巡心中苦笑不已,这一次是真的要栽在这里了啊。 老农缓缓站起身来,面色阴郁无比,似乎是非常的生气,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李巡。 李巡看着迫近的老农,心念一动,下一刻身形消失不见,等到再出现的时候却是跨过了老农的身形出现在十几丈之外。 “你逃不掉的。”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老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近在咫尺,甚至李巡都能够闻到对方身上那一股难闻的恶臭气息。 “遁!” 嘭的一下,李巡身子一晃,竟然没有能够入地,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绝了他同大地的联系一般。 低头看去,就见地上一层黑雾缭绕,黑雾的源头源自于身旁的老农,抬头再看,老农一副嘲弄的模样看着他。 “两个小娃娃真是不乖,快让我吃了,还有事情要办呢!” 无尽的黑暗以老农为源头向着李巡、孟理二人笼罩了过来,眼看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就要将二人拖进黑暗之中,老农正欣赏着李巡眼中的惊恐,目光随意一扫,越过李巡看向其背后,却是猛地身子一僵,仿佛看到了无比可怕的存在一样,尖叫一声,当场身形溃散,化作一道黑气瞬息逃的无影无踪。 第二十一章 韩小兰的记忆画面 嘭,嘭 李巡跌跌撞撞的向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边上的孟理也是一头栽在了地上,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看到狼狈不堪,跌坐在一旁的李巡,孟理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之色,随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个翻身做出防御的姿态。 将孟理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李巡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眉头之间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方才那邪祟可是差那么一丝便可以将二人给吞了的,结果却是那么突兀的逃走,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难道说还有什么比那老农还要可怕的存在吗? 想到这点,李巡浑身一寒,本能的向着四周看了过去。 夜幕已经降临,四周一片昏暗,就见山坳之中,随处可见一个个被挖好了的墓坑,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将那老农给惊走的存在啊。 “李巡,邪祟呢?” 孟理的意识还停留在他被那小男孩给附体的一刹那,小男孩邪祟被黄巾力士给灭杀的时候,孟理并没有清醒过来,直到方才跌倒在地狠狠的摔了一下才算是醒了过来。 如果说方才二人真的是被那老农给吞了的话,孟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痛苦,直接在昏迷中便被吞掉了。 “逃了!” 李巡一边起身一边戒备的看向四周,孟理闻言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即惊愕道:“什么,逃了,你将他给打跑的?” 撇了撇嘴,李巡道:“你可知道那老鬼极有可能是阳神境的邪祟,就我这点斤两还想将他给打跑?” 说着李巡冲着孟理道:“就在刚才,要不是不知道为何那邪祟被惊走,这会儿咱两已经被他给吞了。” 正说话之间,李巡同孟理二人已经行至那山坳中心处,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上百韩家岭百姓依然保持着跪伏于地的姿态。 中间的大坑之中,一具镇邪棺静静的坐落在坑中,可是看到那镇邪棺的时候,无论是李巡还是孟理皆是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骇然之色。 那镇邪棺之上原本闪烁的灵光符篆一个个的尽皆黯淡了下去,甚至还有守夜人的鲜血痕迹,这倒也罢了,只要镇邪棺还没有被打开,那么被封印在其中的邪祟就难以脱身。 “谁……是谁打开了镇邪棺!” 孟理的声音有些嘶哑,眼中尽是凝重之色。 镇邪棺棺盖滑开了大半,分明已经被人给打开了,怪不得李巡、孟理二人看到这一幕会如此的震惊。 “走!” 李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无比难看,拉了孟理一把转身就走。 脚下踢飞了一个石块,石块正中不远处一名韩家岭百姓的尸身,下一刻那名韩家岭百姓的身体就像是沙子一般散落了一地。 看到这般情形,李巡脚下连连踢飞十几个石子,每一个石子皆砸中一名韩家岭百姓,结果每一名被砸中的尸身都如同方才一样,统统散落一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 孟理有些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李巡快步向外走道:“还能是怎么回事,除了镇邪棺中的存在,你觉得谁能做到这点。” 目光一凝,李巡一把抓过被他放在地上的棺木,一把推开棺木,就见棺木之中韩小兰的尸体已经化作了一片砂砾般的骨灰,如果不是那骨灰保持着人形的话,还以为韩小兰起煞跑了呢。 孟理注意到李巡的神色不禁探头看了看,忍不住抓过自己那具法棺打开一看,同样是一滩砂砾般的骨灰。 “呱……” 乌鸦的鸣叫声传来,夜风吹来,二人只觉得周身传来透骨的寒意,对视一眼仿佛身后有着什么可怖的存在一般,背起棺木飞一般的离开韩家岭。 胸膛处的炙热已经消失,李巡脚下却是不停,足足跑了一盏茶的功夫,二人好歹也踏入了修行之路,这么全力奔跑之下,再抬头看,前方一座巍峨的城墙映入眼帘。 城门之上,凤池县三个大字让二人心中一定,从先前那种疑神疑鬼的惶恐中彻底的定住了心神。 孟理微微喘着气,看着凤池县的城门道:“终于逃回来了!” 李巡点了点头,这会儿注意力却是转向了胸口诡异纹身处,心念一动,顿时眼前景象一变。 韩小兰的一生之中记忆最为深刻的一些事迹一一浮现,李巡已经有过经验,看着韩小兰走出韩家岭进入颜氏为婢,侍奉颜家小姐身旁。 李巡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韩小兰的一生并没有什么波折,所以画面跳跃的非常之快,就连李巡都有些心不在焉,突然之间画面却是一转。 一间闺房门外,韩小兰端着一碗银耳粥小心翼翼的站着,正准备推门进入房中,可是突然之间听到房间之中传来一个苍老的男子声音。 “老婆子……是时候……” 韩小兰心中一惊,差点将手中的银耳粥给丢出去,心中好奇心大盛,悄悄的趴在门缝处向着房间当中看去。 就见那闺房当中,自家小姐端坐在一面铜镜之前,就如同一个泥人一般不动不动,一名老农蹲在边上,手中拿着烟杆,不用说那苍老的声音就是出自蹲在一旁的老农之口。 看到这一幕,韩小兰眼睛睁得大大的,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家小姐闺房当中竟然会跑出这么一个陌生人。 这倒也罢了,下一刻韩小兰差点吓得昏过去,就见坐在那里的一动不动的颜家小家脖子后面突然之间冒出一个脑袋来,这脑袋却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老妇满口的牙齿不剩几个,隐约可见血色的肉丝缠绕在牙齿之间,伴随其开口,腥黄的水渍顺着嘴角哗哗流淌。 韩小兰禁不住牙齿都打颤起来,咬牙准备离去,可是还没有等到她转身,身后一只冰寒彻骨的手搭在其肩膀之上。 “小兰,去染坊吧!” 到了这里,韩小兰的记忆画面戛然而止,显然到了此处,韩小兰已经死了,自然也就没了记忆。 李巡双目之中闪过几分震惊之色,虽然说韩家岭的遭遇让李巡隐隐猜测颜氏染坊那一场大火不简单,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颜家小姐的侍女记忆当中竟然还有如此的秘密。 除了那老农模样的邪祟之外,竟然还有一邪祟藏在颜氏家中并且附着在颜家小姐身上。 孟理看李巡盯着城门有些出神不禁开口道:“李巡,韩家岭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必须立刻去见都尉大人……” 第二十二章 天塌了 李巡下意识的道:“都尉大人带人去了颜府……” 陡然之间李巡一个激灵道:“都尉大人去了颜府!” 孟理有些不解的看着李巡,似乎奇怪李巡为何接连说了两遍,点头道:“对啊,先前吕四大人留在染坊处理染坊事宜,都尉大人则是带人去了颜府,似乎是怀疑颜府……” “嗯!” 孟理话语一顿,想到方才李巡的古怪反应,抬头看向李巡道:“李巡,你……你不会是怀疑韩家岭的邪祟同造成颜府大火的邪祟是同一个吧。” 李巡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几分苦涩道:“若是同一个的话,那倒也罢了,关键那邪祟可能不止一个,而是一伙啊!” 听李巡这么一说,就是孟理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李巡所说属实的话,那岂不是说颜府之中同样藏着邪祟,那么都尉陈奇他们一行人…… 再看那风池县城,孟理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迟疑。 大手拍了拍孟理的肩膀,李巡微微一笑道:“走吧,区区一只邪祟,除非是超越了阳神境,否则的话,偌大的一个凤池县,难不成还没有镇压得了它的存在吗?” 听李巡这么说,孟理心中的担忧散去,重重点了点头道:“韩家岭那么凶险的地方咱们都活着回来了,难道说还怕了一个颜府不成?” 不过这会儿天色已晚,城门已然关闭,二人即便是身为守夜人也不可能让守城官私开城门放他们进城。 看着那高高的城墙以及垂下来的绳索,两人倒也没有迟疑,直接拉着绳索翻过城墙,谢过守城官之后,二人下了城楼第一时间便是奔着守夜司而去。 两人倒是没有直接奔着颜府而去,这都距离都尉陈奇带人前往颜府有几个时辰了,如果说真的出事的话,这会儿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们跑过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不如直接返回守夜司将他们所知晓的消息禀明留守守夜司的官员呢。 守夜司前两个大灯笼挂在门口处,红红的打灯笼照耀之下,将守夜司映衬的颇有几分诡异,不过就算是再怎么的诡异,这么多年来,还真的没有听说过守夜司有邪祟作怪呢。 守门的秦大爷依然是一派悠然的姿态,不过这会儿秦大爷靠在躺椅之上酣然入睡,打鼾声极为响亮。 二人看了秦大爷一眼,大步上前,推开守夜司的大门走进守夜司,似乎是受到了惊扰,秦大爷微微翻了个身,口中嘟囔了那么一声,然后继续入睡。 “章四海大人何在,我们有要事求见大人!” 二人见到两名巡视的守夜人连忙上前询问。 守夜司乃是重地,哪怕是夜里也有一位诛邪力士值守,以应对一些突发的事情。 很快李巡、孟理二人便见到了负责值守的章四海,章四海看了二人一眼诧异的道:“李巡、孟理,你们两人怎么深夜返回了?没有在韩家岭留宿一宿吗?” 一众领了任务前往韩家岭的守夜人在日落时分,城门关闭之时都没有归来,章四海自是认为李巡他们一众人留宿韩家岭了。 这会儿看着李巡、孟理二人那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自是带着几分诧异。 李巡同孟理对视了一眼,当即便将他们在韩家岭的遭遇细细道来,那疑似阳神境的邪祟老农、附着于颜家小姐身上的邪祟老妇,以及不知被什么人打开的镇邪棺,李巡一样都没有落下。 听到前往韩家岭的二三十名守夜人只有两人活着归来便已经是让章四海无比震惊了,可是李巡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差点将章四海给震的昏过去。 韩家岭数百口尽数为邪祟所害,疑似阳神境的邪祟夫妇,还有不知被什么人打开的镇邪棺,一桩桩一件件,章四海不过是一个养神境的诛邪力士罢了,哪里应对得了这种场面啊。 “快……快去请都尉大人……” 不过下一刻章四海反应过来,都尉陈奇下午去了颜府,至今未归,先前章四海只当陈奇有事情要处理,可是这会儿他哪里还不清楚,不是陈奇不回来,恐怕是陈奇一行人根本就回不来了。 一时之间,章四海不禁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连连踱步抓着脑袋道:“天塌了,真是天塌了啊,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章四海有这般的反应那是再正常不过了,毕竟守夜人九成九的出身不是穷苦百姓就是市井之中活不下去的乞丐之类,这样的出身注定没有见过大世面,应对一些突发的事情自是没有什么章法。 当然是人都会成长的,如果说活的够长久,见识的够多,哪怕是出身再普通,只要见识、经验够丰富处理起事情来自是井然有序。 轻咳一声,李巡冲着已经乱了方寸的章四海道:“大人,还请速速传讯于州府守夜司衙门,同时派人请吕大人从染坊回来,然后派人前往颜府打探消息。” 说着李巡带着几分迟疑道:“或许都尉大人他们一行人无事呢!” 其实这话就连章四海都不信,除非是李巡还有孟理二人说谎了,可是两人就算是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啊。 深吸一口气,章四海看了李巡一眼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很快章四海便派人给州府守夜司传讯,同时招来两名守夜人命其一个请吕四带人回来,一人前往颜府打探消息,当然没忘了叮嘱其中一人远远的观望就是,千万莫要进入颜府。 做完这些,稍稍松了一口气的章四海看向李巡道:“李巡,除此之外,我们还要做什么,总不好就这么等着吧。” 孟理这会儿开口道:“大人,如果说情况真的如我们所猜测的那般恶劣的话,只怕我们无法等到州府的援手赶来,所以我们自身也必须要想办法前去颜府搭救都尉大人。” 章四海连连点头道:“不错,都尉大人有难,我们绝不可坐视,否则的话到时候我等无法向州府衙门那里交代。” 脸上满是为难之色的章四海道:“可是单凭眼下守夜司里的力量,怕是去了颜府也是有去无回啊。” 李巡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孟理同样抓瞎,他同李巡一样不过是新入守夜司,面对这种情形能够给出点建议已经是不错了,哪里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差不多盏茶功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见几道身影大步流星一般走了过来,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从颜氏染坊赶回来的吕四一行人。 一行不下十几人,单单是诛邪力士便有四人之多,可以说这是除了都尉陈奇一行人之外,凤池县守夜司最强的力量了。 【新书期,求推荐,收藏,打赏。】 第二十三章 守夜司宝库 人还没有到,远远的就能够听到吕四的大嗓门传来:“人呢,他娘的,让李巡、孟理过来见我,说的不清不楚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显然前去请吕四归来的那名守夜人根本就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被吩咐了几句,吕四自是一头雾水。 章四海、李巡几人连忙向着吕四迎了上来正要见礼,就见吕四目光落在李巡身上道:“行了,哪里来的这么多礼,快给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巡再次将韩家岭之行所见所闻给吕四说了一遍,别看吕四一副莽撞的模样,可是如果说被其样貌所欺骗的话,怕是被坑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毕竟能够成为凤池县守夜司二把手,吕四靠的不单单是一身的修为,更多的是其处事的手段。 相比听了李巡、孟理带来的消息便乱了章法的章四海,吕四虽然说一样露出惊骇之色,可是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目光落在章四海身上道:“给我说说看,你们做了什么安排?” 下意识的看了李巡一眼,章四海连忙道:“我已经派人通知州府守夜司,请求派来援手,同时派人前往颜府打探消息。” 微微点了点头,吕四冲着章四海道:“倒也马马虎虎,现在所有人听我命令。” 一股煞气自吕四身上弥漫开来,顿时被召集而来的一众守夜人一个个的神色肃然看向吕四。 吕四冲着章四海道:“章四海,你便继续带几个兄弟留守守夜司,其余人随我前去宝库。” 几名诛邪力士闻言不由一愣,下意识的向着吕四道:“四哥,宝库重地,非有都尉大人还有一半以上的诛邪力士同意不可轻启啊……” 冷哼一声,吕四喝道:“他娘的规矩,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有本事将都尉大人给请回来啊。” 说着吕四大步向着宝库方向而去道:“所有人都跟上,什么破规矩,取了宝物随我前往颜府救人,若是有什么问题,由我吕四一人担了。” 守夜司宝库算是凤池县守夜司收纳各种宝物的地方,各种天材地宝之类倒也罢了,更重要的是,宝库之中收纳针对邪祟的强大法器。 诛邪神雷丸、驱邪符、斩邪弩等一件件强大的宝物可以说是凤池县的底蕴。 这些宝物大多都是由州府守夜司每年定额配发给各县守夜司的诛邪利器,凤池县守夜司用度上只要不是那么的大手大脚,完全可以积攒一批做为守夜司的底蕴以应对各种突发事件。 随着吕四一声令下,守夜司宝库的大门打开,迎面便是一股肃杀之气,李巡、孟理二人被吕四点了将,自是跟了过来。 目光落在宝库当中,灵光闪烁,各种各样的灵材、宝物足足有上千之多。 吕四直接向着宝库一角而去,李巡自是注意到了吕四的举动,目光随之看去,眼睛不由一亮,就在那角落之中,一尊青铜巨人足有一丈高立在那里,看上去好似一具傀儡。 只见吕四大手拍向那青铜巨人眉心,顿时青铜巨人散发出一道光芒,光芒直接笼罩住吕四,等到光芒散去,吕四身影消失不见,而那青铜巨人却是给人一种无比灵动之感。 咚、咚 伴随着青铜巨人走过来,地面都微微震动不已,与此同时吕四的声音自青铜巨人口中传出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取了诛邪神雷丸、斩邪弩、驱邪符,随我出发。” 李巡上前抓起一具斩邪弩,入手一股彻骨的寒意,沉甸甸的,以李巡判断,怕是不下百多斤,上面布满了玄妙的符文。 一支支的弩箭闪烁着幽幽寒光,弩箭通体遍布符文,箭杆足有牛油蜡烛粗细,按照李巡所知,这斩邪弩绝对是大杀器,任何一具都有射杀养神境邪祟的威能。 如果说数十只斩邪弩集中攒射的话,便是阴神境的邪祟也难逃被射杀的结局。 近二十人,每人取了一具斩邪弩,然后又背上几个箭囊,其中满满的弩箭,没有人说话,谁都知道这次他们凤池县守夜司有一场恶战要打,一个不小心的话就有可能身死道消。 吕四扫了众人一眼,尤其是目光落在李巡身上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实在是李巡太过醒目了,别人背着的箭囊不过几个,箭矢加起来大概也有上百个了,倒不是不想多拿,可是一具斩邪弩再加上上百弩箭,足足有三四百斤之重。 哪怕是这些守夜人实力不弱,可是背上三四百斤差不多也到了极限了。 反倒是李巡所背箭囊足足是别人的一倍还多,,看他那一副轻松的架势,就算是再多一些似乎也不成问题。 就算是几位诛邪力士所背的箭囊也不过是如此了,倒也怪不得吕四会多看李巡几眼。 吕四哈哈大笑道:“但凡是能够拿得动,尽管放开了拿,我可不想到时候你们因为手中利器耗尽而被邪祟给杀死。” 李巡闻言,大步上前在众人骇然的目光当中一把将一巨大的箱子抓在手中,这箱足足有四五百斤之中,乃是一具尚未拼装起来的小型弩车,这东西在宝库当中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大杀器了。 没见几名诛邪力士没有取斩邪弩,而是一人提了一具小型弩车,然后背了十几根如同长矛一般的大型弩箭。 提了小型弩车,李巡又背上十几根大型弩箭,身形几乎要被那弩箭给遮蔽了,然而上千斤的大力之下,李巡却是稳如泰山一般。 “好小子,真是了不得!” 似乎是被李巡的举动给刺激到,包括孟理在内,一众人一个个的又给自己加了码,这才出了宝库。 咚咚咚 大地微微震动,黑夜的长街之上除了打更人的声音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动静,而这会儿一队人却是以极快的速度穿过长街出现在城中心一片繁华的街区前。 这里是一片繁华的居住区,可以说凤池县七成以上的豪绅、权贵、富商的宅院尽皆集中在这里。 “停!” 随着吕四一声呵斥,一众人停了下来,目光投向前方黑暗之中的一座府邸,府邸匾额上书颜府两个大字。 两只大红灯笼高高悬挂,烛火跳动,却是给人一种阴森诡异之感。 一行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人察觉,尤其是这些豪绅、权贵、富商家中都蓄养着护院,这会儿不少附近的府宅都被惊动了。 一些人大着胆子透过高墙向外看,当看到颜府门前那数十名身着锦衣的守夜人的时候一个个的眼睛一缩,差点吓昏了过去。 傻子都知道能够让守夜司深更半夜的以这么大的阵势对待,除了事关邪祟,还能有什么事情啊。 有人立刻便将颜家染坊那一场大火同此刻守夜司人马堵住颜府大门的举动联系在一起。 第二十四章 打上门去 “颜府闹邪祟了!” 四周许多豪绅、权贵知晓这点之后心中那叫一个惶恐,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自是不比那些普通百姓,如何不知这世间有邪祟这种可怖的存在。 虽然说以往经常从传言当中听说一些关于邪祟的故事,但是故事终究是故事,没有发生在身边,总会觉得有一种距离感。 然而如今邪祟事件就发生在他们身边,这就由不得他们不惶恐了。 颜氏一族在凤池县扎根数百年,虽然说不是什么官面上的人物,然而在凤池县当中却是颇有影响力。 这样的氏族能够存在上百年还如此繁盛,自是有几分底蕴的,其他不说,至少以颜氏的底蕴,一般的邪祟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在颜氏府邸作怪。 现在守夜司大队人马都堵在了颜氏的大门之外,这意味着什么还用说吗? 若然那邪祟老老实实的呆在颜氏府宅倒也罢了,可是如果邪祟跑出来的话,他们距离颜家这么近…… 一时之间,同颜氏毗邻的几家一阵的鸡飞狗跳,竟然一个个的从家中跑了出来。 就算是察觉到四周各家的动静,吕四也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人。 一众人于颜氏府门前停下来,所有的守夜人立刻将背后的斩邪弩装好了弩箭列队遥遥锁定了颜氏宅院。 一道身影从黑暗之中小跑了过来,马兴行至近前冲着吕四几人一礼道:“属下马兴见过吕大人。” 吕四摆了摆手道:“你便是奉命前来查看颜氏情况的兄弟吗?” 马兴忙道:“正是。” 目光投向那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的颜氏府宅,吕四缓缓道:“可有什么发现?” 马兴摇了摇头道:“属下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观望,却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吕四冲着李巡招了招手道:“李巡,你且过来。” 李巡行至吕四近前道:“大人!” 看着李巡,吕四道:“你确定颜府之中有一邪祟附在了颜家小姐的身上吗?” 李巡自然不会将自己翻看过韩小兰记忆的事情讲出来,而是将之推到了韩家岭那邪祟的身上。 毕竟当时那情况,除了他之外,一众守夜人就剩下他还有孟理,而且孟理还昏了过去,如此一来,还不是任由他编排吗? 点了点头,李巡道:“韩家岭那只邪祟亲口所言,属下哪里敢妄言啊!” 这会儿一名诛邪力士冲着吕四低声道“四哥,联系不上都尉大人!” 原来方才他们抵达之后,吕四便命人施展秘术尝试着联系都尉陈奇,如果说能够联系上陈奇的话,自是好办了许多。 面色一沉,吕四深吸一口气冲着身边三名诛邪力士道:“看来这颜府真的没那么简单,怕是一处邪祟的巢穴啊。” 众人听吕四这么说不禁面色凝重起来,一般来说,也只有阳神境的邪祟才会盘踞一地,将一处所在化作自己的巢穴,等闲情况下,同级别的守夜人都不愿意在邪祟巢穴当中与之硬悍。 看着那宛如深渊一般寂静幽暗,只有府门前两盏大红灯笼悬挂的颜府,一名诛邪力士眼中闪过几分忌惮之色道:“就连都尉大人都身陷其中生死不知,我们恐怕……” 吕四冷哼一声,瞪了那力士一眼道:“怎么?怕了不成?不要忘了,你不是那些平民百姓,你可是守夜人,守夜人以斩杀邪祟为己任,岂有退避之理。” 本来有人还想劝一劝吕四等州府守夜司衙门那里派来援手再考虑如何解决颜府的问题,现在吕四这一发火,立刻就没人再敢开口说话。 吕四亲朋好友尽皆为邪祟所害,他加入守夜司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斩了那祸害其亲朋的邪祟,报仇雪恨,他不去寻邪祟的麻烦就不错了,要让他退缩,简直是妄想。 “李巡,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啊!” 李巡闻言不由的呆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老老实实的,竟然被吕四给点了将。 按照他的意见的话,自然是等援手赶来再说,明知道颜府不是善地还要去招惹,头铁吗? 抬头看到吕四那一双满是威势的双目,李巡深吸一口气道:“大人所言甚是,颜府究竟有没有化作邪祟巢穴我们也不得而知,都尉大人可能只是被困其中正等着我们搭救,以属下之见,宜早不宜迟,打进去再说。” 吕四这会儿化作青铜巨人,闻言哈哈大笑,声若铜钟一般,随即沉声喝道:“都听到了没有,所有人给我将诛邪神雷丸、驱邪符备好,随我杀进颜府。” 话音落下,大地为之震动,化作青铜巨人的吕四当先直直的撞在了颜府大门之上,光芒一闪,颜府大门当场化作了漫天碎片四下激射。 噗嗤,噗嗤,碎片洞穿躯体的响声传来,就见几名仆从浑身被破碎大门的碎片给洞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冲着吕四扑了过来。 “去死!” 眼看颜府的仆从化作了煞尸,吕四抬脚便将几名仆从凌空踢爆,与此同时喝道:“见不得人的狗东西,你家吕四爷爷在此,还不快来受死!” 宛若惊雷一般的喝声在颜府炸响,四周黑暗仿佛如有实质一般向着吕四蔓延过来,而吕四所化青铜巨人周身却是散发出如同小太阳一般的刺目光芒生生的将黑暗的侵袭给抵挡在外。 紧随着吕四闯入颜府的守夜人不用吕四吩咐一个个的立刻就将驱邪符祭出向着前方如浪潮一般涌来的黑暗砸了过去。 那黑暗如有实质一般,只是看着就令人心悸不已,仿佛一旦被黑暗所吞噬,他们将会有致命的危机。 咣当一声,李巡将一架小型弩车放在院子当中的青石之上,伸手从背后抽出一根粗长的箭矢,几乎有婴孩手臂粗细的箭矢正对准了前方的黑暗。 一张张驱邪符轰击之下,原本如潮涌一般的黑暗明显有些吃不消正在缓缓的后退,化作青铜巨人的吕四毫不迟疑的大步上前。 就在这时,黑暗之中,几道身影缓缓的走了出来,在黑暗的笼罩之下,身形有些模糊,可是并不影响一众人看清楚这几道身影。 当看清楚那几道身影的时候,一众人不禁面色一变,吕四更是惊呼一声:“程烈、卢奎……” 这几道身影就仿佛是没有听到吕四的呼声一般,身形僵硬的继续向前,原本被砸出的驱邪符这会儿也停了下来。 就在那几道身影行至近前的时候速度陡然加快了许多,而吕四猛地挥动一杆青铜长矛,一下便将其中一道身影给挑飞了起来喝道:“送诸位兄弟上路,不能让他们死后,尸体还为邪祟所辱!” 咻!咻!咻! 利器破空声在黑夜之中是那么的清晰可闻,嘭,嘭,嘭,几团火光炸开,就见那几道身影当场便被几架小型攻城弩直接射爆当场。 李巡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黑暗,心中却是有些不安,这里可至少有一只强大的邪祟的,如果说韩家岭那只也跑回来的话,也就是说这里至少有两只强大的邪祟,别看眼下他们看似没有遇到什么凶险,那只是因为真正强大的邪祟没有出手罢了。 “咯咯,小哥哥,这是什么东西,能教囡囡玩吗!” 突然李巡身子一僵,浑身发寒,缓缓转头,就见一个扎着朝天辫,面色惨白如纸,面颊却涂着腮红,如同染血一般的赤脚小姑娘正趴在他背后,冰寒彻骨的小脸几乎贴着他的脸,一股刺鼻的腐尸恶臭差点将李巡给熏的昏过去。 第二十五章 要团灭的节奏 哪怕是不止一次被这些邪祟近身,可是李巡还是被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一般翻手就是一张驱邪符向着对方拍了过去。 啪的一下,驱邪符正中那小女孩的脑门,只见驱邪符绽放出炫目的光华,而小女孩也发出一声惨叫,额头之上黑烟升腾,愣是将那一张小脸灼伤出一个可怖的疤痕出来。 小女孩尖叫着,双目之中满是疯狂之色,身形如同闪电一般猛地扑向李巡,那尖锐无比的手指宛若利刃一般。 看那架势,这要是扑上来抱住了李巡的脑袋的话,搞不好直接就将李巡的脑袋给摘下了。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小女孩方才被李巡以驱邪符所伤,下意识的逃开,却是扑到了不远处一名守夜人的身上,抱着对方的脑袋,转瞬之间便将对方的脑袋给摘了下来。 一股森寒的阴风袭来,就见小女孩狰狞的面孔越来越近,而李巡则是漠然的看着那一道小巧而又迅捷的身影,猛然之间一拳砸下,只听得咻的一声。 就在李巡面前,那一架小型攻城弩之上一支粗长的箭矢划破虚空,刹那之家便洞穿了小女孩的身形。 这一次小女孩的身形被当场射爆开来,凄厉的嚎叫声在夜幕下的颜府之中回荡,听之令人心悸不已。 吕四不禁看了李巡一眼忍不住赞道:“行啊。” 要知道方才看到李巡背后的小女孩的身影的时候,吕四可是为李巡捏了一把冷汗,那小女孩可不是一般的邪祟可比,至少也是养神境的存在,便是他想要斩灭对方,怕是也要花费一番手段。 结果那小女孩却是被李巡给直接射爆了,这其中虽然有攻城弩的功劳,可是如果李巡面对危机之时无法沉着应对的话,他这会儿可能就如那名被摘了脑袋的守夜人一样,性命不保了。 李巡听了吕四的赞赏脸上却是没有露出丝毫的欢喜之色,反倒是一脸的凝重,他可是没有忘记先前在韩家岭的时候,就是因为黄巾力士将一个小男孩邪祟给斩灭,结果那老农直接便暴走了,差点将他给吞了。 这小女孩邪祟十之八九是同他在韩小兰记忆当中所看到的老妇人是一伙的,如今他灭了这小女孩,谁知道会不会激怒了那老妇人啊。 “哈哈哈,李巡,干得漂亮!” 就在边上,一名诛邪力士向着李巡大笑。 可是下一刻,李巡却是神色大变,身前的攻城弩猛然之间调转了方向对准了那诛邪力士毫不犹豫的便拍了下去,伴随着箭矢破空声,那名诛邪力士脸上的笑容凝滞。 一张红润的脸颊刹那之间变得苍白无比,失去了人色,而一只满头白发的脑袋则是从那诛邪力士的脖颈处生出,乍一看就像是一个人生了两颗脑袋一样。 咔嚓,咔嚓,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张开血盆大口,三下两下竟将诛邪力士的脑袋给吞了下去,如此情形只看的四周一众守夜人倒吸一口凉气。 哪怕是吕四见多识广,可是这会儿也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名兄弟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被邪祟给吞了,吕四怒吼一声,当即挥动手中青铜长枪向着那老婆婆狠狠的砸了过来。 嘭的一声,吕四那一击竟然正中老婆婆的脑袋,可是老婆婆却像是没事的人一样,缓缓的抬起头来,一双森然的眼珠子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吕四。 随之一只苍老的大手探出,抓住青铜巨人的手臂猛地一扯,就听得咔嚓一声响,伴随着一声闷哼,足足有一丈高的青铜巨人竟然被生生的扯掉了臂膀,同时摇摇晃晃后退了好几步才算是稳住了身形。 “大人!” “四哥!” 看到这一幕,一众守夜人不由的惊呼一声,显然是被这一幕给惊到了。 咻,咻,咻 箭矢破空声传来,随之李巡的咆哮声在一众人耳边炸响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出手,作死吗?” 果然如里寻所担心的那般,哪怕是吕四带头取了凤池县宝库内的宝贝,一样不是盘踞颜府的邪祟的对手。 不过李巡就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子,就算是明知不敌,他也要拼到底,再怎么着也比毫不反抗被邪祟给吞了要强吧。 反应了过来,一众人几乎是本能的以强弩射出了一支支箭矢。 不过是转瞬之间,占据了那名诛邪力士身体的老婆婆便被射成了刺猬一般,那一支支有着破邪功效的箭矢入体就见丝丝缕缕的黑气升腾而起。 老婆婆抬头,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李巡,要是胆小一些的人同这目光对上的话,恐怕一瞬间就要被吓得昏过去了。 李巡却是昂着头同那老婆婆对视,先不说实力比之老婆婆如何,至少这气势上面是不能输的。 只看这情形,傻子都知道李巡这是被这邪祟给盯上了,一众人不禁为李巡捏了一把冷汗,同时箭矢如雨一般射出。 只可惜强弩射出的箭矢对于养神境乃是阴神境的邪祟有着极大的威胁,甚至伤害达到一定程度,便是斩灭阴神境邪祟也不是不可能,而对上这老婆婆,效果等同于无。 无论是韩家岭那老农还是这老婆婆,明显不是阴神境的存在,怕是已经迈入了阳神境。 此等邪祟已然有了正常的智慧,可附着人身,可于白日显形,盘踞一地甚至可以形成一处邪祟巢穴。 正常情况下,这等级别的邪祟就算是害人也不会大张旗鼓,往往等到被发现的时候,不是村镇化作死地便是州县震动。 啪嗒,啪嗒,一阵醒目的敲击声传来,众人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黑暗之中,隐约可见一道佝偻的身影蹲在地上,手中拿着烟斗在大青石之上轻轻的敲打着。 李巡、孟理二人可是见过这一道身影的,就是有心理准备,可是真正看到对方也出现在颜府的时候,二人仍然是禁不住心生绝望。 单单是一个邪祟便令他们束手无策几乎要令他们全军覆没了,这会儿又冒出来一个邪祟,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他们啊。 老婆婆的身影出现,一步一步的向着李巡走了过来,同时似乎是带着几分责怪向那佝偻身影道:“这人害得小宝魂飞魄散,你竟然让他活着离开韩家岭,要你何用……” 阴煞之气席卷而来,李巡感觉自己如坠九幽地狱一般,浑身仿佛被彻底冰封,无尽的煞气侵蚀自己肉身,哪怕是他竭力运转“葬经”却也无法转化吸收如此海量的阴煞之气。 甚至李巡尝试沟通“太一神力拳”道韵,那微弱的道韵也是无法撼动侵入体内的阴煞之气。 第二十六章 烈阳子 渐渐的李巡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只感觉老婆婆那苍老而又狰狞的面孔越来越近直到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老婆婆冰冷的大手慢慢的握紧了自己的脖子,只要那只手稍微用力,自己的脖子就会被扭断。 “花嬷嬷,这小子你杀不得!” 就在这时,一个粗狂的声音陡然之间响起,随之李巡只感觉好似有一轮浩瀚大日升腾而起,一下驱散了自己全身的寒意,一道魁梧无比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当中。 “烈阳子,你敢阻老婆子……” 一时疏忽之下,那老婆婆没有防备到竟然有人能够从她手中将人给夺走,结果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巡已经不见了。 “哈哈哈,阻你又如何,你又能耐我何?” 李巡迷迷糊糊之间看着自己身前的魁梧……魁梧道人眼中不由的露出错愕之色。 说实话在李巡看来,道人一般都属于那种飘逸出尘,仙风道骨的模样,可是眼前这道人却是颠覆了他对道人的印象。 一脸的虬扎的胡须,头上随便挽了一个发髻,杂乱的就像是好多天都没有打理过,一身道袍满是油渍,最不能忍受的是道袍之下一双毛绒绒的大腿若隐若现,这会儿正冲着那老婆婆仰天大笑,看那姿态要多张狂便有多么的张狂。 “狂道人烈阳子!” 被扯断了一条手臂的吕四眼见李巡被道人给救了下来,似乎是看清楚了道人的模样忍不住惊呼一声。 烈阳子冲着模样有些凄惨的吕四咧嘴一笑道:“吕大人,别来无恙啊!” 吕四冲着烈阳子笑了笑道:“此番多亏了道长,若非道长的话,只怕我们守夜司这次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烈阳子连连摆手道:“别,别啊,我只是为了这小子罢了,可不是特意来救你们的?” 说话之间,烈阳子粗糙的大手一巴掌拍在李巡的肩膀之上道:“小子,回魂了没有,回魂了就跟我走!” 烈阳子那一巴掌差点将李巡给拍的坐在地上,闻言不禁愕然看着道人:“道长莫非是小子哪位失联了的家中长辈……” “砰!” 话还没有说完,李巡脑袋之上便挨了一巴掌,就听得烈阳子咧嘴道:“好家伙,上来就认亲啊,我可没有你这么一个后辈!” 阴风呼啸,陡然之间四周的气温仿佛一下子降低了十几度,甚至有守夜人受不了阴煞之气的侵袭直接昏了过去。 原本一直蹲在远处的老农缓缓站起身来,面色阴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一步一步的向着烈阳子他们走了过来。 烈阳子脸上露出凝重之色,目光盯着老婆婆还有老农缓缓道:“花嬷嬷、孙老鬼,你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竟然连镇邪棺的主意都敢打,当真不怕惹出镇守使将你们给拍死吗?” 花嬷嬷一边咳嗽一边狞笑道:“桀桀,烈阳子,不要说我们,你敢说你不是为了镇邪棺里的那位来的吗?” 烈阳子沉默不语,看其反应,显然是被对方给说中了心思。 啪嗒,啪嗒,轻轻的敲打着手中的烟杆,被烈阳子称呼为孙老鬼的邪祟老农眼中满是疯狂之色道:“镇守使又如何,今天我们便灭了这凤池县守夜司,我倒是要看看,守夜司能将我们怎么样。” 烈阳子露出一副钦佩的模样道:“真是好大的口气,也不知道是谁被诛邪校尉楚狂人千里追杀,就连巢穴都没有能够保住。” 似乎是被触及到了痛处,花嬷嬷还有孙老鬼当即咆哮一声,四周黑云滚滚,无尽的煞气升腾而起,四周仿佛有无尽的邪祟出没,愣是将颜府化作了一片鬼蜮。 煞气滚滚而来,与此同时一道道身影从无尽的黑暗当中走出,放眼望去有颜府的仆从乃至颜府数十口老老少少,其中还有十几道身影正是以都尉陈奇为首的一众守夜人。 虽然说已经猜到陈奇一行人可能是凶多吉少了,但是当真正看到陈奇等人化作邪祟傀儡的时候,李巡等人心中还是生出几分伤感。 “给我射!” 吕四高达一丈的青铜身影一晃,一只手挥动青铜长枪将几道身影凌空打爆,而其余的守夜人反应过来一个个的疯狂将手中弩箭射出。 破空声,爆炸声,乃至吕四奔走之间大地的震动,眨眼之间乱成了一团。 无尽黑暗笼罩之下,脚下的大地似乎是受到花嬷嬷、孙老鬼两只强大邪祟所化鬼蜮的影响,哪怕是以吕四的破坏力,竟然都无法在大地之上留下一点痕迹。 李巡拉过小型弩车,然后将一支支宛若长矛的箭矢射出,每一击都能够带走一具邪祟傀儡。 烈阳子见状不禁咧嘴道:“他娘的,你小子身上若是没镇邪棺里那位主的消息,我这次可就亏大了!” 或许是故意,又或者是无意,反正李巡是听到了烈阳子的嘀咕声,同时李巡心中泛起了无尽的波澜。 无论是将颜府化作鬼蜮的花嬷嬷、孙老鬼,又或者是冒着同两只强大的邪祟对上跑来的道人烈阳子,似乎都是奔着那镇邪棺来的。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镇邪棺里到底有什么,更加不清楚烈阳子口中所言的,镇邪棺里的那位主又是何方神圣。 胸口处诡异纹身接连传来炙热之感,李巡一边射杀邪祟傀儡,一边分神查看诡异纹身吐出来的光团当中都有什么好东西。 一年修为,三年修为,三年修为、小隐身符、一年修为、绣花肚兜一件……但凡是修为李巡便选择直接吸收,如小隐身符之类则是收了起来,可是让李巡哭笑不得的是,那一件绣花肚兜又是什么鬼,诡异纹身之中怎么会吐出这种东西来。 不过是转眼功夫,李巡一身修为便已经飙升到了三四十年之多,气息鼓胀,尤其是这诡异纹身所吐出的修为无比之精纯,比之“葬经”苦修的修为来丝毫不差。 感受着周身滚滚如潮的数十年精纯内息,李巡感觉只要给自己时间好好的静修一下,他有七八分的把握可以打破体内周天大循环,破开先天屏障,直接踏入先天一窥神境。 就在这会儿,李巡只感觉脚下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腕,随之一股大力席卷而来,身形不由自主的便被扯入了地下。 就在李巡身形被扯入地下的瞬间,烈阳子咆哮一声:“好胆,敢在爷爷面前抢人,问过你家爷爷没有!” “大日神君入我身,照破四方大乾坤!破,破,破!” 随着烈阳子的怒吼声,仿佛九天之上有一轮浩然大日坠入烈阳子体内,好似一轮浩然大日自烈阳子体内升腾而起,照破四方无尽黑暗。 四周的邪祟傀儡但凡是被那普照万物的烈阳所照射到,当场便化作一股黑烟消散,就连烈阳子脚下的大地都在瞬间琉璃化,以烈阳子为中心,一个巨大的琉璃坑浮现,大坑之中,一名身材佝偻,穿着花棉衣的老婆婆还有拿着烟杆的老农站在一处,浑身散发着无尽的阴煞之气死死的对抗着烈阳子。 第二十七章 小爷也不是好惹的。 而李巡便被两只邪祟丢在其身后,以两只邪祟为界限,身前是阳光普照,身后则是森寒如狱。 四周十几名守夜人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果说不是烈阳子将他们给送走的话,只怕这会儿他们已经尸骨无存了。 花嬷嬷剧烈的咳嗽着,每咳一声便见一股如有实质一般的阴煞之气自其口中涌出,这阴煞之气宛若有生命一般向着烈阳子袭来,一点点的侵蚀烈阳子周围的空间,看在眼中,就像是黑暗在一点点的吞噬光明一般。 “烈阳子,你不会以为我们能够在楚狂人的追杀之下安然无恙靠的只是跑的够快吧,既然你烈阳子想要找死,那么今天我们便成全你。” 老农一步一步上前,随着老农上前,其身后的黑暗也向着烈阳子侵蚀而来,一点点的压缩着烈阳子身遭的光明。 烈阳子的神色无比凝重,他的确是有些低估了这两只邪祟的实力,本以为这两只邪祟被楚狂人追的像丧家之犬一般,却是不曾想这两只邪祟实力这么强啊。 吕四眼看以烈阳子为中心存在的光明一点点的黯淡下去哪里还不知道这是烈阳子被两只邪祟给压制住了。 “都愣着做什么,有什么压箱底的宝物,统统拿出来。” 方才那一波混乱,有三名守夜人丧命,如今剩下来的差不多还有十几人,这会儿听得吕四之言,一个个的将驱邪符、诛邪神雷丸向着前方狠狠的砸了下去。 轰隆隆的响声不绝于耳传来,虽然说诛邪神雷丸、驱邪符对于阳神境的邪祟没有多大的用处,可是当数十上百驱邪符、诛邪神雷丸砸出的时候,仍然是让那老农前进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 趁机缓了一口气的烈阳子眼中迸射出精芒道:“当道爷好欺负不成,今天就让你们两只邪祟开开眼!” 不单单是吕四等人下意识的向着烈阳子看了过去,就连在两只邪祟身后努力祛除、吸收侵入体内的阴煞之气的李巡也看向了烈阳子。 下一刻,烈阳子猛然之间将穿在身上满是油腻的道袍扯开,顿时烈阳子那毛绒绒的大腿,健壮的身躯便暴露在众人面前。 只穿着一件短裤的烈阳子丝毫没有在意四周一众人愕然的目光,猛然将道袍翻了过来,所有人就见那道袍的另外一面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 经文以至刚至阳的朱砂抄写而成,此刻被烈阳子祭出,就见道袍横空飞出,无量金光自道袍之上迸射而出,一道道的经文绽放出浩然光芒。 只是一瞬间,那经文所迸发而出的力量便将四周的黑暗驱散,甚至光芒照耀之下,无论是老农还是那老婆婆,两只邪祟就如同被泼了硫酸一般,浑身散发出一股股的黑气,宛若被人给扒皮削骨一般,甚至都无法保持人形,那模样别提多么可怖了。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从两只邪祟口中传出,同时以两只邪祟为中心,一股如有实质的煞气冲天而起试图将横空的道袍给冲破。 只不过道袍明显是烈阳子压箱底的宝物,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冲破的,一时之间,竟然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就在这个时候,李巡身形陡然消失不见,随即空中浮现出一柄桃木剑,桃木剑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猛地刺向那老婆婆的背心。 桃木剑入体的一刹那,仿佛有雷霆之声炸响,轻而易举的便洞穿了那老婆婆的躯体,同时无尽雷火从天而降,一下便将花嬷嬷给淹没。 雷光闪烁之间,一道身影浮现出来,不是李巡又是何人。 就见李巡喘着粗气,一脸解气的看着被雷火所淹没的花嬷嬷,口中轻声嘀咕:“小爷也不是好惹的。” 很显然方才那一剑就是他刺出的。 先前他以强弩射杀那小女孩邪祟,胸膛处的诡异纹身吐出的便是一柄百年雷击木法剑。 法剑蕴含着一道天地雷火,一旦引发其中雷火,纵然是阳神境的邪祟也吃不消。 前提是李巡要能够将那法剑刺入邪祟体内,而已老农还有花嬷嬷两只邪祟的实力,李巡别说刺出法剑了,恐怕还没有靠近对方便有所警觉了。 毕竟李巡的实力比之两只邪祟有着天地之别,就是有雷击木法剑这样的宝贝,也伤不到两只邪祟。 但是烈阳子陡然爆发,不单单是重创了两只邪祟,更是将两只邪祟给激怒,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烈阳子身上,而李巡便是看准了时机,当即便以小隐身符隐去身形气息,靠近两只邪祟,然后猛然爆发一剑刺中了花嬷嬷。 雷火气息至刚至阳可以说天然克制邪祟,即便是阳神境的邪祟不惧大日可以白日显形,然而真要让邪祟坦然面对天雷地火,区区阳神境还真的不够看。 法剑之中那一道雷火被引发出来,刹那之间便淹没了花嬷嬷,雷光、火光交织,伴随着花嬷嬷的凄厉嚎叫,所有人都看呆了。 一名守夜人咕噜一声咽了口水,看着雷光照耀之下,身形无比醒目的李巡难以置信的道:“这……这是李巡干的吗?” 可是这一切就发生在他们眼前,便是觉得难以置信,也不得不承认气息逐渐衰弱下去的花嬷嬷真的是被李巡给一剑捅死的。 烈阳子睁大眼睛看着李巡突然之间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子,够狠,这花嬷嬷作恶无数,就连楚狂人千里追杀都奈何不得对方,不曾想今天却是栽在了你这小子手中。” “老婆子……” 一旁的老农反应过来,竟然猛地扑向雷火之中身形逐渐溃散的花嬷嬷,甚至不顾自己被散溢的雷火所伤,一双漆黑如墨的大手向着雷火之中的花嬷嬷抓了过去。 李巡看的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这邪祟竟然颇有情谊,只不过李巡心中刚闪过这般念头,下一刻就听得那花嬷嬷一声怨毒无比的嚎叫:“老不死的,你敢……” 然而那老农却是一脸的狰狞与贪婪,大手探入花嬷嬷的胸膛之中,生生的抽出一团纯正无比的阴煞本源。 “反正你都要烟消云散了,这雷火淬炼之下的阴煞本源就便宜我吧,你我一体,安心上路吧,我会为你报仇的。” 老农张口便将那一团自花嬷嬷体内抓出来的阴煞本源一口吞了下去,随着阴煞本源被夺,花嬷嬷的身形刹那之间烟消云散。 花嬷嬷烟消云散,雷火自是散去,被道袍经文法咒以及雷击木法剑所伤的老农吞了那阴煞本源,原本身上无比可怕的伤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 与此同时老农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李巡,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抬手便向着李巡抓了过来。 “李巡快闪开!” 伴随着破空声,吕四猛地将手中青铜长枪掷出,试图阻止老农的举动,只是老农浑然没有将吕四那一击放在心上,只是随手拍了一下便将青铜长枪给拍飞出去。 “小子,这次看还有谁能护着你!” 第二十八章 受刺激了 尽管说吞了花嬷嬷的本源,可是老农却没有放过李巡的意思,大手即将落在李巡身上的时候,李巡却是冲着老农笑了笑,下一刻身形消失不见。 等到李巡身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烈阳子身后。 五行遁术之土遁,老农显然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到回神过来看到李巡竟然躲在了烈阳子身后不禁一声咆哮,无尽的黑暗再度蔓延过来,大有将烈阳子等人一起卷入其中一般。 烈阳子只是看了李巡一眼,伸手一指空中的道袍,道袍轰然落下,向着老农罩了过来。 即便是有花嬷嬷的本源补益,老农最多就是恢复了几分元气,想要无视道袍之上的经文法咒显然是不大可能。 道袍落下,老农连连后退,身形隐入了黑暗之中。 原本笼罩着颜府的无尽黑暗迅速退去,转眼之间偌大的颜府竟然恢复了正常,放眼望去,除了四周被破坏了的建筑之外,根本就没有一丝邪祟的气息。 “逃了!真不愧是能够在诛邪校尉楚狂人手下几次逃脱的邪祟,这孙老鬼还真是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啊。” 烈阳子对于那老农的举动却是丝毫没有惊讶的意思,显然他早就猜到老农会有这般的举动了。 随着邪祟退去,原本一直精神高度紧绷的一众守夜人一个个再也扛不住,噗通,噗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李巡同样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同孙老鬼之间的仇可大了去了,别管孙老鬼同那几个被他坑死的邪祟之间是什么关系,反正包括花嬷嬷在内,几个强大的邪祟都是被他给坑死的,孙老鬼要是肯放过他那才是怪事呢。 就在这会儿,烈阳子一把抓住李巡的肩膀身形一跃便跃上了不远处的一座高楼,然后冲着吕四等人道:“贫道借这小子用上几日。” 不等吕四等人反应过来,烈阳子便提着李巡,身形在夜幕之中几个起落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回神过来,孟理眼中带着几分担忧之色道:“大人,李巡兄弟他……” 似乎是知道孟理想要问什么,吕四摇了摇头道:“放心吧,烈阳子虽然为人狂妄了些,但是也不是什么恶人,倒也不用担心李巡会受什么伤害。” 不提守夜司众人,却说李巡被烈阳子给提着一路腾空跳跃,以李巡的实力,自然是做不到这点,不过这会儿却是一脸享受的模样。 注意到李巡的神色,烈阳子差点将李巡给丢出去,这小子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吗,自己可是将他给掳了过来的,好歹也给点配合不是吗! 浑然不知道烈阳子心中的想法的李巡突然之间注意到烈阳子看向自己不禁冲着烈阳子笑了笑道:“道长这是准备带小子去哪里啊?” 烈阳子深吸一口气,面露几分恶相道:“小子,快告诉我,你同镇邪棺里的那位究竟是什么关系?” 李巡虽然说已经知道对方抓自己就是为了那镇邪棺,这会儿听烈阳子的话还是轻叹一声道:“道长以为我同那位是什么关系呢?” 烈阳子冷哼一声道:“我要是知道的话,还问你做什么。” 李巡缓缓道:“我要说我连镇邪棺里到底有什么都不知道,道长你信吗?” 烈阳子直接咧嘴一笑道:“小子,看来你是不肯说了,不过也是,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不会说的。” 看着烈阳子那一副认准了自己同他口中的那位主有关,李巡便禁不住气急道:“你怎么就非要认为我同那位有关系,当时开挖镇邪棺的可是那只邪祟,就连放出镇邪棺里存在的也是那邪祟,有本事的话,你去找那邪祟啊。” 烈阳子不屑的冷笑一声道:“简直好笑,若然镇邪棺果然是孙老鬼打开的话,怕是孙老鬼早就化作灰灰了去了,哪里还有功夫在颜府作祟。” 盯着李巡,烈阳子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小子,现在你来告诉我,当时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打开镇邪棺!” 李巡心中泛起了无尽波澜,他想起了韩家岭百姓所化的邪祟傀儡甚至包括韩小兰的尸体都化作了砂砾一般的灰烬,再听烈阳子的话,李巡不禁一个激灵。 是谁,到底是谁打开的镇邪棺,当时在场的活人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孟理了,可是孟理一直都处在昏迷当中,不是孙老鬼,不是他,也不是孟理,可是那镇邪棺怎么就被打开了呢? 看李巡一脸的沉思之色,烈阳子一改先前的态度淡淡道:“其实镇邪棺里的那位同你有什么关系并不重要。” 李巡不禁抬头看着烈阳子道:“既然不重要,那道长又为何一再逼问我呢?” 烈阳子笑了笑道:“谁让我这人好奇心重呢,那位当年自愿被封禁于镇邪棺之中,如今一朝出世,一个处理不好,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李巡听烈阳子的意思,似乎是对于镇邪棺里的那位非常的了解,心中生出几分好奇道:“道长能否和我说说,那位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又被封禁在镇邪棺当中?” 似乎是注意到自己无意之间泄露了什么,烈阳子连连摆手道:“行了,没事瞎打听那么多做什么,既然你不肯说,那么我也不再逼你,你小子且回守夜司去吧!” 说话之间,烈阳子竟然将李巡丢在了一处楼顶之上,身形一跃,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李巡的视线当中。 一阵夜风吹过,被丢在房顶的李巡这才反应过来,差点冲着烈阳子的背影破口大骂。 二话不说将自己给掳了过来,然后翻来覆去的就问那么一个问题,结果又莫名其妙的将自己给丢在这里。 就那么坐在房顶之上,吹着夜风,李巡一颗心渐渐平复了下来,这一天的遭遇在心底流淌而过。 说实话,放在以往,李巡就是做梦都不敢想,一天的时间自己竟然几次险些丢了性命。 无论是韩家岭还是颜府,要不是他有诡异纹身这么一个外挂的话,怕是他早就如那些守夜人一样,可能连个全尸都落不下。 烈阳子,邪祟孙老鬼,甚至再多一个的话,镇邪棺里的那位,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所能够招架的。 “这世界太危险了,修为不够的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回去立刻闭关修行,不破先天,迈入养神境绝不出关!” 受到刺激的李巡暗暗下定决心,身形一跃自数丈高的房顶之上跳了下来,落地之时五行遁术发动,下一刻身形便出现在了十几丈之外。 凤池县守夜司 当李巡一个人回到守夜司的时候,值守的守夜人不禁呆了一下,忍不住高呼一声:“李巡回来了,李巡回来了!” 第二十九章 心生恐惧 李巡被烈阳子给带走,虽然说吕四说烈阳子非是恶人,李巡当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当时那种情形,只怕就是吕四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真的能够安然无恙吧。 一些人心中觉得李巡这次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可是他们从颜府归来这还没有多久,也就是刚刚喘了一口气的功夫,李巡竟然就这么的回来了,一下子引得许多人的瞩目。 孟理、郑友文跑了出来,看着李巡脸上带着几分惊喜之色道:“李巡,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烈阳子他……” 感受到四周不少人投来的目光,李巡冲着孟理、郑友文微微一笑道:“烈阳子道长很好说话的,他不过是问我一些事情罢了,问完了自然也就让我回来了,难不成他还要留我吃饭不成?” “啊!” 不少人闻言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本以为有什么内情呢,结果听李巡这么一说,一众人自然也就没了兴趣各自散去。 反倒是闻讯而来的吕四看了李巡一眼道:“没有事就好,此番能够斩灭颜府邪祟,李巡你居功甚伟,守夜司奖罚分明,我已经命人将你的功勋禀报了上去,到时候自会有功绩点奖励!” 李巡忙谢过吕四,虽然说他的确立下了极大的功劳,但是如果没有人替他表功的话,怕也得不到什么奖励。 拍了拍李巡的肩膀,吕四笑着道:“你小子很不错,这一次若非有你,我们守夜司怕是真的要团灭了。” 李巡叹道:“都尉大人等人终究是遭了那邪祟的毒手,如果说我能够早些归来的话,或许能够……” 吕四不等李巡将话说完直接便道:“此事与你何干,那邪祟分明早就算计好了,不管你是不是及时归来,都尉大人也难逃其毒手。” 只不过吕四带着几分疑惑道:“就是有些搞不明白,既然那邪祟是奔着镇邪棺而去的,怎么两只邪祟一个去了韩家岭,一个呆在颜府,怎么看颜府都没有什么值得那邪祟看重的地方啊。” 听吕四这么一说,李巡心中同样生出疑惑来,就如吕四所说的那样,韩家岭有镇邪棺,这颜氏又有什么? 二人对视一眼,谁也猜不透其中的缘由,而吕四则是冲着李巡摆手道:“行了,你且回去歇息吧,这等事情本就不是我们能够操心的,还是等州府里派人前来,由那些人费心去吧。” 此番吕四断了一条手臂,虽然说性命无碍,可是对于其修行终究有着不小的影响,将来是否能够踏入阴神之境还是个问题,以他所处的层次,镇邪棺这样的级别,还真的轮不到他和李巡来操心。 李巡点了点头,只看烈阳子都对镇邪棺忌讳莫深,他这般小胳膊小腿的,可经不住一点****,万一再跑出几个如孙老鬼、烈阳子这样的强者,他还活不活了啊。 在孟理、郑友文的陪同之下,几人回到了住处,李巡所住的房间之中如今却是只剩下了郑友文以及李巡二人。 原本的毛小丁却是已经丢了性命,毛小丁就是随同都尉陈奇前往颜府查看颜府情况的一员,结果包括陈奇在内,所有人都死在了颜府。 当时毛小丁所化邪祟傀儡便是被李巡以强弩给射爆的,也算是给毛小丁一个彻底的解脱。 送走了孟理,郑友文与李巡各自躺在了床上,只听得郑友文感叹道:“不曾想这一次竟然死伤如此之惨重,守夜司上上下下一下折损了一半左右,甚至连都尉陈奇都丧命于邪祟之手。” 听得出郑友文有些怕了,他毕竟出身于富豪之家,不像毛小丁那样为了生存不得不加入守夜司,虽然听说守夜司死伤率极高,可是并没有亲身经历过,心理上自是没有太多的畏惧。 然而这一次,郑友文是真的被吓到了,守夜司出动了近百人,韩家岭直接葬送了二十多人,近三十人只剩下了李巡、孟理侥幸活命。 至于说颜府,跟随陈奇前往颜府的有十几人之多,同样死的无声无息,全军覆没。 而晚上吕四带领二十多人前往颜府,同样是死伤了数人之多,要不是半路上有烈阳子杀出,再加上李巡突然袭杀了花嬷嬷那邪祟,恐怕吕四他们一行人也要如陈奇一般全部丧命于颜府。 不过是一日之间,原本上百人之多的守夜司便一下去了一半之多,如此恐怖的死亡率完全超乎了郑友文的想象。 对于郑友文的反应,李巡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郑友文害怕才正常,真要是面对这种可怕的死亡率都没有什么恐惧的反应的话,那么李巡便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一入守夜司,永为守夜人,纵使幽冥地狱当面,我辈守夜人也要咬牙趟过去!” 长出一口气,郑友文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道:“只希望你我二人不要再遇到什么邪祟。” 从一开始非常渴望能够撞上邪祟到现在对邪祟生出了畏惧之心,郑友文的心理变化不过是几日的功夫罢了。 李巡却是暗暗摇了摇头,郑友文这是被这次的事情给刺激到了啊,若是他不能够走出这一次的心理阴影的话,只怕将来真的遇上了邪祟,只会死的更快。 反倒是李巡,经历了这么一遭,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先前因为穿越过来的缘故,对于这一方世界还颇有几分抗拒与格格不入之感,可是如今却是已经完全适应了眼下的身份。 在这一方世界当中,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活着,而且还要好好的活着,可是想要好好的活着对于一些人来说也是一种奢求,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村、一个镇的人说没就没了。 越是害怕遇上邪祟便有可能越是会遇上邪祟,身为守夜人,想要变强,最好的办法就是吸收邪祟体内的阴煞本源。 而对于大多数的守夜人,强大的邪祟他们根本就招架不来,也只有那些刚刚起煞的邪祟没有太大能力和危害,最是适合大多数的守夜人修行。 甚至对于养神境的诛邪力士,也会坚持领取送亡者尸身归于故土的任务,靠着煞尸来修行。 一旦修为达到了阴神境,一般刚起煞的煞尸已经很难支撑阴神境守夜人修行,到了这个时候,对于守夜人而言便要将目标转移到那些初成气候,危害一方的邪祟身上来。 邪祟的实力越是强大,所能够提供的阴煞本源也就越多,那么修炼了“葬经”吸收阴煞本源,修为提升的也就越快,似乎开创“葬经”这一门无上功法的存在,无形中逼迫着、诱惑着守夜人去猎杀更强的邪祟。 第三十章 楚狂人 疲惫不堪的李巡一睡便到了日头高升,精神十足的翻身下床,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就见郑友文跑了进来。 郑友文看到李巡眼睛一亮道:“李巡,你终于醒了,快跟我来,诛邪校尉楚狂人要见你!” 李巡不由愣了一下,看着郑友文道:“你说谁要见我?” 郑友文拉着李巡一边向外走一边道:“咱们淮安府诛邪校尉第一人,楚狂人啊!” 怪不得李巡吃惊,实在是楚狂人的大名太过响亮了,其人名动整个淮安府,淮安府数十县守夜司之中,守夜人近万人之多,对于其名可以说得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楚狂人修为已然达到了阳神境,而他所修的据说是一门唤作“金乌九变”的秘术神通,就如烈阳子一般,神通施展开来,宛若大日横空,对于邪祟的克制实在是太大,甚至对于同级别的强者也一样堪称无敌一般的秘术。 等闲阳神境强者甚至都不敢同楚狂人交手,一方面修为差楚狂人太多,另外一方面则是楚狂人此人出手好不容情,只要出手了,必然见血,想要其轻易收手根本就不可能。 做为淮安府守夜司的巡查之一,楚狂人于淮安府各县行走,追杀清缴各地作恶邪祟。 就像先前差点将凤池县守夜司团灭的孙老鬼、花嬷嬷这么两只邪祟便是被楚狂人追的如丧家之犬一般。 昨天凤池县守夜司才将求援的消息传至淮安府守夜司,这才不过是半夜的时间,楚狂人便赶了过来,不用说必然是淮安府那边特意命楚狂人赶来的。 跟在郑友文身边,耳边全是郑友文所说的关于楚狂人的各种传说,很快便来到了凤池县守夜司议事大厅前。 如今凤池县守夜司一把手陈奇陨落,其余守夜人更是死伤惨重,也只有诛邪力士吕四才能够稳住局面。 这会儿无论是吕四还是楚狂人都听到了大厅之外停下来的脚步声。 原本正恭敬向楚狂人汇报消息的吕四抬头看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李巡。 见到李巡的时候,吕四不由的眼睛一亮,让他面对着楚狂人,那种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李巡,你来了,快来见过校尉大人!” 李巡还没有踏入大厅,一道锐利无比的目光便投向了李巡,李巡同时也抬头看向楚狂人。 面对着楚狂人那充满了侵略性以及强势的目光,李巡只是一愣,竟然没有如一般人一般下意识的避开不敢去看对方的目光,反倒是同楚狂人对视起来。 不得不说,李巡能够在楚狂人目光之下不露怯色,单单是这一份胆识便让楚狂人对李巡生出几分好感来。 他楚狂人的脚步走过淮安府数十县之地,见过的守夜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之多,可是如此之多的守夜人当中,能够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还可以与其对视这却是寥寥无几。 方才吕四已经将李巡在昨夜里的表现一一的告知了楚狂人,楚狂人本就对李巡大有好感,如今一见面,哪怕是没有开口说话,对于李巡便多了几分认可。 上前一步,李巡冲着吕四拱了拱手,然后又向着楚狂人道:“李巡见过校尉大人。” 颇为欣赏的看着李巡,楚狂人缓缓点了点头道:“你小子很不错,听吕四讲,昨夜多亏有你,不然的话,这次凤池县守夜司怕是要死伤殆尽了。” 李巡摇了摇头道:“一切全赖烈阳子道长,李巡又岂敢居功。” 楚狂人哈哈大笑道:“能够这般自谦,你很不错,不过我辈守夜人该有的骄傲还是要有的,是你的功劳那就是你的功劳,谁也抢不走,难不成你还怕守夜司有人贪墨你的功劳不成?” 轻咳一声,李巡看着楚狂人、吕四二人道:“不知两位大人召我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吕四连忙道“楚大人是想要问一问你韩家岭那里事情的经过如何!” 韩家岭那里涉及到了镇邪棺,既然那邪祟还有烈阳子都在打镇邪棺的主意,那么楚狂人未必就不关心那镇邪棺。 果不其然,楚狂人没有关心颜府如何,却是对于韩家岭颇为关注,要说不是因为镇邪棺的缘故,怕是都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深吸一口气,李巡将先前同吕四所说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楚狂人在一旁听着却是神色平静,根本就让人看不出楚狂人心中有什么想法。 说完之后,李巡抬头看向楚狂人道:“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不知大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楚狂人摆了摆手道:“不必!” 微微点了点头,李巡便拱手一礼道:“若是大人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李巡这便告辞了。” 吕四不由一愣,愕然道:“李巡你……” 楚狂人何等身份,不说其诛邪校尉,堂堂阳神强者,就说他在淮安府守夜司任职,无论是修为、地位、身份,哪一样都要碾压他们凤池县守夜司的人,楚狂人对李巡的欣赏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看得出,按说这会儿一般人肯定会同楚狂人搞好关系。 谁曾想李巡是这般的反应啊。 李巡又不傻,他怎么不知道同楚狂人打好关系对他肯定是好处多多,关键他怕啊。 那镇邪棺已经招来了花嬷嬷、孙老鬼两只邪祟,再加上烈阳子,这楚狂人等下要是开口询问镇邪棺的事,他怎么办? 看孙老鬼的反应,似乎同样怀疑自己同镇邪棺里的那位有什么关系,烈阳子虽然没肯定的说,看其态度,心中也是一样的想法。 可是他真的同镇邪棺里的那位有关系吗?他自己都是一头雾水啊,所以说这会儿李巡的心理就是,能不与镇邪棺扯上关系就不同镇邪棺扯上关系。 显然李巡的反应不单单是出乎吕四的预料,就是楚狂人都明显露出一丝讶异之色,他见惯了许多守夜人对他奉承讨好的姿态,像李巡这般一副避之千里的,说实话楚狂人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啧啧,有趣,这小子还真是有趣啊!” 摆了摆手,楚狂人冲着李巡道:“依照你此番的功绩,特奖励你100点功绩点,你可以查看你那随身腰牌,想来这会儿已经到账了。” 李巡微微一愣,脸上露出几分喜色,那可是100功绩点啊,足够他前往传道房兑换两门神通秘术了,甚至还可以从凤池县守夜司宝库当中兑换一些天材地宝出来。 “李巡多谢校尉大人!” 楚狂人看着李巡平静的道:“这本就是你应得的,守夜司一切以实力和功绩说话,只要你足够强,立下足够多的功勋,守夜司从来不吝啬奖励。” 第三十一章 兑换 话是如此说,如果说楚狂人不是对李巡大为看好的话,怕是这奖励也不可能会如此之多。 功绩点在守夜司那可是最为硬通的存在了,按照守夜司的标准,李巡的功绩却是没有一个硬性的标准来判断,如此一来,不同的人来评判的话,那么便会出现不同的结果。 或许有人认为颜府那一场变故,烈阳子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那么李巡所起到的作用自然也就被削弱了。 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就会认为李巡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这便意味着李巡的功劳被一下凸显出来。 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一个确切的标准,不像斩杀何等级别的邪祟便可以得到多少的功绩点,这一点在守夜司当中那是被列明出来的,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反倒是这种弹性十足的功劳,究竟能够得到多少功绩点,那就要看负责评判之人的好恶了。 很明显李巡此番能够得到100点的功绩点的奖励,绝对有楚狂人欣赏李巡的缘故,若是楚狂人不喜李巡的话,便是只奖励李巡几十功绩点,任何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看着李巡离去的背影,楚狂人忍不住笑道:“这小子看上去倒是一个福缘深厚的,同样也是一个鬼灵精,只是有些事情,躲是躲不开的。” 一旁的吕四听了楚狂人的话却是低着头不敢说什么。 镇邪棺就是一个漩涡,没见花嬷嬷、孙老鬼,烈阳子这样一个个阳神境的存在都趋之若鹜,像他这点修为,要是卷进其中的话,恐怕连水花都溅不起一丝。 心中默默的为李巡默哀了一下,他都不知道该说李巡究竟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 你要说李巡运气好吧,偏偏他就撞上了镇邪棺出世这么一档子事,可是要说李巡运气差吧,李巡撞上了镇邪棺都能够保住性命,甚至还在孙老鬼、花嬷嬷这么两只邪祟手中保全性命。 最后更是反杀了花嬷嬷,得到了楚狂人的赏识。 这运气就连吕四都要羡慕了,不过楚狂人的嘀咕声言犹在耳,给他机会选的话,他保管不会想着如李巡一般同镇邪棺粘上丝毫的关系。 心中正思量着这些,楚狂人的声音响起道:“吕四,你且随我前往颜府走上一遭吧。” 吕四连忙应声答应。 这边李巡出了客厅,就见郑友文站在远处翘首以盼,见到李巡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之色快步走过来冲着李巡道:“李巡,校尉大人招你前来,是不是要奖励于你啊。” 这一早上,郑友文已经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昨夜所发生的事情,李巡昨夜大发神威斩了一只强大的邪祟的事情,在凤池县守夜司那可以说是已经传遍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郑友文看来,李巡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楚狂人召见李巡,不可能就简单召见一下吧,总要论功行赏不是吗? 李巡看了郑友文一眼淡淡道:“校尉大人的确是奖励了我100功绩点!” 郑友文闻言不由的蹦了起来,惊呼一声道:“什么,一百功绩点?天啊,竟然这么多,正常情况下,斩杀一只阳神境邪祟也不过奖励一百功绩点而已,校尉大人这是完全将功劳都归于你身上了啊。” 说着郑友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你都得了100功绩点的奖励了,可怜我竟然连一点功绩点都没得到。” 李巡白了郑友文一眼道:“想要功绩点容易啊,去接任务便是,只要运气好,遇到尸身起煞,那不就是功绩点吗?” 郑友文撇嘴道:“一百点啊,如果单单是接任务,哪怕是次次遇煞,我至少也要遇煞一百次啊,若是运气不好,可能哪次就被煞尸异变给坑死了。” 推了郑友文一把,李巡道:“你怎么不说我就差点被那些煞尸给撕碎了呢!” 听李巡这么说,郑友文不禁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所以说这功绩点怎么都不好拿,都是要咱们拿命去拼,去搏的!” 一边走一边说话,郑友文突然之间向着李巡道:“你现在有这么多的功绩点在手,你要不要去兑换几门神通秘术防身?” 李巡脚步微微一顿,随即摇了摇头道:“且不说传道房尚未到开启的时间,就算是到了,我眼下需要的也非是什么神通秘术,反而是修行所需的辅助性宝物。” 郑友文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你先前便已经兑换了一门神通秘术,短时间内的确是没有必要再去兑换,要我说的话,你不如前去宝库兑换一些防身的宝物,增长修为的灵丹妙药。” 李巡点了点头道:“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郑友文脸上露出几分心动之色,可是很快便摇了摇头道:“算了,我就算是去了,也只有眼馋的份,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去接任务呢!” 看得出郑友文这是真的生出了危机感,偌大的凤池县守夜司上百人之多,一天功夫,足足折损大半,如今活下来的这些人要是没有点危机感,怕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了。 宝库所在李巡倒是不陌生,昨天夜里便来过一次,如今却是怀揣着上百功绩点前来,宝库之中许多宝物,他都可以放开了兑换。 在守库吏员的带领之下,李巡走进宝库当中,就见宝库内,昨夜被取出的强弩、小型弩车这会儿已经被放回了原处,也就是箭矢少了许多。 毕竟强弩除非是损坏,不然可以重复利用,而那箭矢一旦射出便会自然激发箭矢之上的符咒,也就是用一支少一支。 好在箭矢本就是消耗品,每年州府守夜司都会根据各县守夜司的功绩配发相应数量的箭矢。 对于这些弩箭,李巡虽然说颇有些眼热,但是这东西也就是能够威胁到养神境的邪祟罢了,再强的邪祟,一支两支强弩便很难起到作用,对于眼下的李巡来说,宛若鸡肋一般。 站在那强弩之前,李巡只是稍作沉吟便缓缓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一排书架之上,就见密密麻麻的瓷瓶映入眼帘。 每一个瓷瓶之上都标注着其中灵丹的名称以及功用,只看的李巡眼花缭乱。 目光一凝,李巡上前几步,伸手将一个瓷瓶拿下。 “补元丹,一瓶十颗,一颗下去足可以令一名养神境强者元气尽复,兑换价格,5功绩点。” 这兑换价格很贵,可是在李巡看来却是相当值得,他修行“太一拳经”,倾力一拳下去足可以威胁到养神境邪祟,但是一拳打出,全身力量耗尽,若是有这补元丹在,他便可以瞬间恢复元气,至多两三拳便可以将一名养神境邪祟打爆。 而斩杀一名养神境邪祟的奖励那可是10点功绩点,如此这么一对比,补元丹的兑换价格似乎也没那么贵了。 李巡直接兑换了两瓶补元丹,这下就是等到他修为突破了,他也一样可以使用,关键时刻绝对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功用。 “磐石玉符,一枚玉符可抵挡养神境邪祟十几次攻击,抵挡阴神境邪祟致命一击,防身保命的绝佳灵符,兑换价格,一枚20功绩点。” 第三十二章 大丰收 看着磐石玉符的介绍,李巡直接便兑换了一枚,这可是保命的好东西,以他的修为,对上阴神境还能挣扎一下,如果对上了阳神境的邪祟,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况且就算是给他再厉害的宝物,那也要能够攻击到对方啊。 两瓶补元丹、一枚磐石玉符,这就直接去了30功绩点,所以说100功绩点看似不少,可是真的不经花啊。 不过功绩点就是拿来花的,这东西不拿来兑换各种宝物强大自身,难道留给邪祟用?对于守夜人而言最大的悲哀就是,人死了,功绩点没花完。 守库吏员看了李巡一眼低声道:“李巡,咱这宝库里可有一件大杀器,你要不要?” 李巡不由愣了一下,至于说守库吏员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他进来宝库的时候便已经做了登记,再说了,经过昨夜之事,还有谁不知道他李巡这么一号人物啊。 带着几分好奇,李巡向着那吏员道:“这位兄台,不知是何宝物?” 守库吏员笑着道:“咱们这里虽然说只是一县之地,可是宝库当中的宝物却是不少,其中就有一件雷火宝珠,乃是阳神之上的存在采集天雷、地火凝练而成,虽然说属于一次性的消耗品,可是这东西就连阳神境的邪祟都能够重创乃至轰杀,你说这算不算一件大杀器?” 李巡顿时眼睛一亮,对于雷火之力的可怖之处,李巡昨夜便见识过了,花嬷嬷不正是被雷击木法剑所蕴含的雷火之力给焚为灰烬的吗? 如果说是其他的宝物的话,李巡或许会犹豫一下,想一想守库吏员是不是夸大其词之类的,但是如果真的是雷火之力凝聚而成的宝珠的话,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件大杀器了。 说话之间,守库吏员引领李巡来到了一处书架之前,在这里书架之上摆放的锦盒并不多,看得出每一样应该都相当之珍贵。 “足足50功绩点?” 说实话,当李巡从守库吏员手中接过一枚宝光莹莹的赤色与紫色交织的宝珠的时候,听到守库吏员提及宝珠的兑换价格还真的是一惊。 斩杀一只阳神境的邪祟也就是奖励100功绩点,而一枚可以重创乃至轰杀阳神境邪祟的雷火宝珠便要50功绩点,相比那补元丹、磐石玉符来,性价比自是大大不如。 似乎是看李巡被兑换价格给吓住了,守库吏员忙道:“这雷火宝珠看似性价比不高,但是有了这东西,至少让你在面对阳神境邪祟的时候有几分底气不是吗?” 李巡摩挲着雷火宝珠抬头看着那守库吏员道:“这东西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先前吕四大人没有取了去?” 守库吏员闻言当即神色一正道:“宝库当中有一些宝物在经过守夜司一把手同意之下可以由守夜司使用,同样也有一些宝物,除非以功绩点兑换,任何人都不许带走使用。” 李巡微微点了点头,其实想一想也能够理解,如果说宝库当中所有的宝物都可以由守夜司随便动用的话,只怕早就被人拿去随意挥霍了。 甚至李巡敢说,如雷火宝珠这样能够威胁阳神境邪祟的宝物,若非只有兑换方可使用的话,绝对有凤池县守夜司高层拿出去用来砸阴神境邪祟玩。 “兑了!” 稍作犹豫,李巡便决定将这一件雷火宝珠给兑换下来,倒不是说一定用来对付阳神境邪祟,关键是有了这宝物,他心里便多了几分底气不是。 有磐石玉符防御,雷火宝珠攻击,阳神境之下的邪祟,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看着自己剩下来的二十兑换点,李巡直接冲着守库吏员道:“宝库里可有什么能够增长修为的灵物,且给我推荐一下。” 守库吏员当即引领李巡到了宝库另外一处角落,指着一方玉匣子道:“这里面装的是一颗玄阴灵果,一颗足可增长十年法力,这增长的可是法力,而非是先天之下的内息。” 眼睛一亮,李巡却有有些犹豫起来,说实话,对于增长修为这点,有诡异纹身在,其实他根本就不用担心未来自己的修为会增长的慢了。 只要实力提升,不管是吸收煞尸体内阴煞本源提升修为还是斩杀邪祟,他都不会缺少提升修为的机会。 看了那玉匣子一眼,李巡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东西怕是不会便宜了,我还是再看看其他吧。” 守库吏员笑了笑道:“宝库之中的宝物千奇百怪,除了我们这些守库吏员之外,就算是守夜司高层都未必尽数了解,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会尽可能给你推荐。” 李巡冲着对方拱了拱手道:“如此多谢兄台了。” 在守库吏员的陪同下,李巡在宝库内转了转,真的是大开眼界,无论是可以供人附着元神的纸扎人又或者是吃上一颗便能生出一双翅膀的异果乃至被封禁在一方炉子当中的一缕太阳真火,当真是如那守库吏员所说,宝库之内各种你想象不到的宝物都可能存在。 这还只是一县之地的宝库就有如此之多的千奇百怪的宝物,可以想象如果是换做州府守夜司宝库又或者是京师守夜司宝库,那又将是何等的景象。 当然宝库内的诸多宝物绝大多数都只是看着新奇而已,功用并没有那么大,数百上千年下来,哪怕只是一县之地,也绝对能够积攒一大批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宝物出来。 行至一处,李巡脚步停了下来,目光落在那一片香烛之前,守库吏员见状当即介绍道:“这里的香烛有辅助修行的定神香,孕养元神的孕神香。” 说着守库吏员低声笑道:“当然还有迷人心神的迷神香,污人心神的陨神香。” 瞥了守库吏员一眼,李巡看了看各种香烛的兑换价格,当即便道:“这几种香烛,定神香、孕神香一样给我取五份,迷神香、孕神香各一份。” 守库吏员一边将李巡所需香烛取来一边道:“定神香、孕神香每份1功绩点,迷神香、陨神香每份两功绩点,一共14功绩点。” 李巡大手一挥道:“就这么多吧,将我所选的各种宝物都打包好。” 算一算,李巡攻击兑换了雷火宝珠50功绩点、磐石玉符20功绩点、两瓶补元丹10功绩点,再加上四种香烛14功绩点,也就是说此番李巡足足耗费了94功绩点方才兑换了这几样宝物。 刚刚到手的100功绩点转眼之间便只剩下了6功绩点,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至少在凤池县守夜司之中,怕是也只有几位诛邪力士身上才会有这么多功绩点,倒不是说他们斩杀邪祟得到的功绩点少,而是没有谁会空放着功绩点而不去利用,因此便造成了守夜人身上很少会有功绩点留存的现象。 提着一个小布袋,李巡走出了宝库,回头看了宝库一眼,直接奔着闭关所在而去。 李巡这是要闭关了,不突破先天达到养神境,绝不出关,连番的遭遇让李巡清楚的意识到,单凭运气或者他人相助绝对不可能长久,若然自身没有足够的实力,遇上了邪祟,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三十三章 蜕变 守夜司在韩家岭、颜府这两处地方搭上了数十守夜人性命,如今守夜司当中许多的密室一下空了出来。 李巡很是轻易的便选定了一处密室走进密室当中,自内封闭了密室。 在这密室当中,除非是有人闯入守夜司,生生的以暴力将密室打破,否则的话,没有人能够在李巡的允许之下闯入密室之中。 而做为守夜司衙门,绝对算得上是一县之地的重地了,上千年来,守夜司衙门被强者或者邪祟闯入的记录几乎是屈指可数,而且每一个擅闯守夜司衙门的强者乃至邪祟事后统统被守夜司强势镇压。 封闭了密室,李巡将提在手中的小布袋放在地上,心念一动,就见胸口诡异纹身浮现,一个柔和的光团浮现出来。 李巡伸手一抓,柔和光团落入其手中,竟然是一方朴实无华的小布袋,布袋只有巴掌大小,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可是李巡却从诡异纹身传来的讯息当中知晓这小布袋竟然是一件须弥袋,乃是一件相当罕见的空间宝物。 须弥袋虽只有巴掌担心,但是内里空间却是一点都不小,差不多有一间房屋那么大,虽然说容纳不了太多大型的东西,然而对于李巡而言收纳一些随身的物品却也是足够了。 在宝库当中的时候,李巡可是问过那守库吏员是否有须弥戒子之类的宝物,据那守库吏员所言,那等宝物不是没有,只是极为珍贵,往往只有阳神之上的存在方才能够拥有。 至于说在守夜司内部宝库之中,若是想要兑换的话,倒也不是兑换不到,只是所需的功绩点却是一个相当吓人的数字。 反正李巡听到那数字的时候是被吓了一跳,有那么多的功绩点,兑换能够强化自身的宝物不好吗,怕是也没有几个人会去兑换须弥戒子这种并非是必须品的异宝。 而李巡这会儿便打量着那须弥袋,心中一动,咬破食指,滴了一滴鲜血到须弥袋之上,下一刻一股微弱的联系传来,李巡将须弥袋对准了面前几样兑换来的宝物,念动之间,几样宝物消失无踪。 掂量了一下须弥袋,容纳了几样宝物,须弥袋的重量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李巡随手将须弥袋挂在腰间,看上去就像是一件不起眼的饰品。 随之心念一动,一根定神香出现在手中,燃起定神香,李巡盘膝而坐,“葬经”缓缓运转开来,随之李巡心神沉了下去,周身血脉、内息流转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响,最后竟然如同浩浩荡荡的大江大河一般。 昨天虽然说几度险死还生,可谓是危机重重,然而李巡所得到的好处也是非常大,其他不提,单单是这修为便足足达到了三四十年之久。 内息充盈无比,周身筋脉完全贯通,就差临门一脚,破开先天之门迈入先天养神境了。 在守夜司之中,守夜人各种际遇都有,甚至有人在进入守夜司不过月余便迈入了先天养神境。 李巡进入守夜司算一算时日的话,差不多也有二十余天了,若是没有那诡异纹身开挂的话,李巡别说像那些一个个运气爆棚的守夜人修为进步飞速了,怕是第一波就被煞尸给带走了。 心底流淌过“葬经养神篇”的修行之法,其中有无比详实的破境之法,只要不是特别废物,靠着修行之法的指导也完全可以自行突破。 整个静室之中缭绕着定神香的淡淡香气,渐渐的一股宛若大江大河之水滚滚流淌的声音自李巡体内传出。 内息于体内滚滚流淌,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息流转,李巡心神控制着内息按照修行之法开始冲击先天之门。 轰隆隆的声响自李巡体内传出,浩浩荡荡的内息宛若滔天巨浪一般直冲先天之门。 咔嚓一声宛若惊雷般的炸响传来,李巡只感觉心神一震,一股枷锁顿去的感觉油然而生,周身清爽,只觉精神无比饱满,仿佛有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在滋养着精神。 “这就突破了?” 李巡还真的有些愕然,本来他都做好了闭关一些时日,哪怕是发挥水滴石穿的精神也要突破的,结果却是顺风顺水,轻而易举的便突破了先天之境迈入了养神境。 “葬经”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门无上功法,只要自身积累足够了,突破瓶颈要比其他功法容易许多。 这也是为什么守夜司之中,但凡是守夜人能够熬到内息充盈,十之八九都可以迈入养神境的缘故。 只可惜修行“葬经”必须要加入守夜司同邪祟打交道,单单是起步阶段便令无数人对“葬经”望而生畏。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想要偷偷修炼“葬经”,然而在朝廷以及守夜司的强势镇压之下,但凡非守夜人修行“葬经”者,纵然对方乃是皇子之身也会被湮灭神魂,挫骨扬灰。 上千年来,不知有多少人以身试法,又有多少强盛的势力不信邪而灰飞烟灭,唯大桓统率八荒,守夜司镇压不服。 睁开双眼,李巡看了看面前即将燃尽的定神香,暗暗感叹“葬经”这一功法的强大之处,不曾想突破竟然如此之顺利。 身躯一动,一股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一股强大至极的感觉升起,仿佛一拳下去便能够锤死一只强大的邪祟。 不过李巡心中很清楚,他修为突破至养神境,一身实力的确是暴涨数倍,可是要说锤死强大的邪祟,那根本就不太现实,也就是修为暴涨所生出的一种错觉罢了。 但是不管如何,李巡如今已经是可以媲美诛邪力士的养神境守夜人了,在守夜人当中,也算是熬过了最为艰难的第一关。 进入养神境便开始涉及元神修行,原本的内息同精神力相合便形成了法力,法力的强悍自是远超内息。 养神境阶段最主要的便是积攒法力,孕养元神,直至元神凝聚成人形,如此方可进入阴神出窍之境。 法力越强,孕养元神的速度自然也就越快,如果说李巡先前兑换了那可以增长法力的玄阴灵果的话,一颗玄阴灵果便可省去常人十年苦修,即便是对于能够汲取邪祟阴煞本源的守夜人来说,也至少可以省去一年半载的时间。 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胸膛处,有诡异纹身在,李巡就没有担心过积攒法力的问题,他现在考虑的是继续在这静室之中闭关修行好呢,还是出关去接任务背尸或者斩杀邪祟提升修为呢! 想了想,李巡手中出现两支香烛,一支乃是定神香,一支乃是孕神香,修为刚刚突破,还是好好的熟悉一下暴涨的修为才好,同时也尝试孕养一下元神。 随着定神香、孕神香点燃,李巡再次入定修行,原本体内的内息随着“葬经”修行之法运转开来,慢慢的沾染了精神气息,开始向着法力蜕变。 其实从先天之境到养神境是有着一个过渡阶段的,这一阶段便是体内内息向着法力蜕变的过程,只有真正的将所有的内息蜕变为法力才算得上真正迈入养神境。 只不过这一阶段因为所需的时间并不长的缘故便被大家下意识的忽略了,毕竟就算是修行速度再慢,至多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便可将所有内息蜕变为法力,快者甚至一两天便足可完成这一过程。 李巡因为有定神香以及孕神香辅助修行的缘故,法力蜕变的速度倒也不慢,照这速度,大概要两三天便可以真正迈入养神境了。 【新书求推荐,收藏,打赏,数据好看点,码字也有动力鸭!】 第三十四章 衙门重立 一支定神香以及孕神香的时间大概可以持续一个时辰左右,在这种环境下,李巡法力蜕变的速度可以说是相当之快,甚至得到孕神香的辅助,李巡元神无比活跃,精神力充沛,如此一来,法力蜕变的速度也就更快。 只是当定神香、孕神香燃尽之后,那种迅捷的速度却是一下放慢了下来,李巡自是从入定之中醒转了过来。 实在是习惯了那种迅捷的转化速度,陡然之间速度放慢下来,一时之间还真的有些适应不了。 默默算计了一下自己兑换来的定神香、孕神香,两种香烛各五支,一支可以支撑一个时辰左右,那么算一算的话,每次一支孕神香、定神香,一共可以支撑五个时辰的修行所需。 算到这点,李巡不禁有些苦恼起来,兑换点不够用啊,以孕神香、定神香的辅助效果,他算了一下,一直不停的使用香烛辅助修行,一天的时间,也就是十二个时辰他必然可以将法力彻底蜕变完成。 十二个时辰,那就需要十二支定神香、十二支孕神香,加起来就是足足二十四功绩点。 这么一算计李巡顿觉这么快的修行速度也不香了,节省几天时间,可是却要消耗二十多功绩点,这笔账到底划算不划算还真的不好说。 如果说李巡功绩点足够的话,那么自然是兑换成修行资源提升修为划算,然而眼下李巡功绩点根本就没有多少,为了节省几天修行时间全都砸上就有些不太划算了。 长出一口气,李巡再次点燃了孕神香、定神香,其他且不提,先将兑换到手的香烛用了再说。 兑换来的孕神香、定神香彻底耗尽已经是三个时辰之后了,而这会儿李巡体内的内息已经转换了近乎一半。 没有了孕神香、定神香辅助修行,速度一下放慢了好几倍,李巡尝试了一下,心中默默推算,发现不依靠外物苦修的话,他尚且需要花费四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够彻底完成法力蜕变。 “我还真的不是什么修行天才啊!” 对于那些资质出众的妖孽,就算是没有外物辅助,完成法力蜕变也就需要那么一两天的功夫,资质差者大概十几天,很明显,李巡大概需要七八天时间,也就是说李巡的资质只能算平庸之资,不上不下。 感叹了一番,李巡打消了继续兑换两种香烛的打算,决定剩下来的时间就在这静室之中一直苦修,彻底完成法力蜕变再说出关的事情。 其实就算是李巡想兑换香烛辅助修行,他也没有什么功绩点了,剩下6点功绩点够什么用啊。 李巡闭关数日,凤池县守夜司却是渐渐的走出了先前的阴影,像这种事情其实在守夜司之中并不少见。 每年都有一些地方守夜司衙门因为一次邪祟祸乱几乎损失殆尽,甚至有地方上的守夜司衙门一日之间便损失的只剩下大小猫三两只。 以守夜司高效的运转效率,至多一两日时间就能够从州府或者其他县城抽调一批骨干精锐填补空缺,然后再行招纳守夜人,很快就可以使得一个元气大伤的守夜司衙门重立起来。 楚狂人身为阳神境强者,显然不可能在凤池县久驻,确定孙老鬼那邪祟远遁之后,楚狂人便会离开凤池县。 不过在这之前,帮凤池县守夜司重立起来还是要做的。 两天时间,自州府下派一名阴神境诛邪都尉,从周边几个县城抽调了四名诛邪力士,再加上凤池县本身残余的力量,中高层的实力一下子便填补了上来。 随着守夜司招人的告示贴出去,很快便选拔了百余人加入守夜司,整个凤池县守夜司衙门短短时间内便恢复了正常运行。 这一日李巡出关,正如他所预期的一般,加上突破先天养神境,李巡一共闭关了五天时间。 走在守夜司衙门之中,李巡看着满眼的陌生面孔不禁满脸的愕然之色,要不是偶尔能够看到几道熟悉的身形的话,李巡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了。 回到住处,推开门就见两道身影正在房间当中,李巡脚步不禁一顿,下意识的抬头看了房门外的门房编号。 甲字三号房,没错啊! 而房间之中两人似乎是听到了开门声,转过身来正好看到李巡站在门口处一副疑惑的模样。 其中一名满脸横肉,浑身带着几分煞气的汉子袒露这胸膛冲着李巡道:“你便是郑友文口中所说的李巡吧,我是鲁青,三日前刚加入守夜司。” 边上那人则是一副娘娘腔的模样,看了李巡一眼,竟然害羞的低下头去,轻声细语的道:“我是冯小亮。” 李巡这会儿大概明白过来为什么守夜司衙门当中会多出那么多的陌生面孔了,感情是自己闭关期间,守夜司有补充了人手啊。 一茬接着一茬,人来人去,大半个月之前,他也如鲁青、冯小亮他们一般加入守夜司,当时这甲字三号房上一批的守夜人已经全部身死,所以李巡那一批入住的全都是新人。 当时入住四个人,却是只剩下他和郑友文二人,如今又多了鲁青、冯小亮。 微微点了点头,李巡走进房间当中,看了自己床铺一眼,铺盖整整齐齐,上前坐在那一张桌子前,倒了一杯茶水道:“怎么不见郑友文啊?” 鲁青明显是一个莽直的汉子,大大咧咧的道:“你说郑兄弟啊,他前天接任务去了,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今天应该能回来!” 李巡微微点了点头,他倒是不怎么担心郑友文,毕竟郑友文手中可是有一张镇邪符的,有那么一张符在,除非是郑友文运气太差直接遇到了异变的煞尸,不然安全方面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鲁青凑到李巡近前,带着几分好奇道:“李兄弟,听郑兄弟说你连阳神境的邪祟都杀过?” 一旁好像一个女子一般害羞不敢上前来的冯小亮听了鲁青的话也一下抬起头来向着李巡看过来。 李巡见状就知道郑友文那大嘴巴不知道在二人面前如何吹嘘呢。 微微摇了摇头,李巡道:“别听郑友文那人胡咧咧,那可是阳神境的邪祟,我这点本事都不够人家一巴掌拍的。” 听李巡这么说,鲁青还有冯小亮眼中闪过几分失望之色,虽然说他们心中也不信郑友文的吹嘘,毕竟只要正常人就不会相信一个刚加入守夜司还不足一月的人可以斩杀阳神境的邪祟。 这边李巡正同鲁青、冯小亮询问守夜司的上下人事变动,一道身影出现在甲字三号房门口处,不是吕四又是何人? 吕四一身便服,只不过其中一条袖子空荡荡的垂下,却是在颜府那一夜被邪祟给撕掉了一条手臂。 吕四出现在门口处的时候,李巡便有所察觉,抬头看去见到吕四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连忙起身道:“见过吕大人!” 鲁青、冯小亮二人也是忙上前向着吕四见礼。 吕四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在李巡身上扫过道:“看来你此番闭关,收获不小啊!” 李巡笑道:“不过是运气好,得了校尉大人的奖励,兑换了一些修行资源,这才侥幸突破罢了。” “哈哈哈,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那功绩点是你拿命拼来的,谁也嫉妒不来,有本事的话就拿命去拼去搏,守夜司从来不会昧了任何人的功劳,有功就奖,有过必罚此乃守夜司铁律。” 一旁的鲁青听得那叫一个眼睛放光啊,而一旁的冯小亮却是偷偷的看向李巡,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与艳羡之色。 大手一把拉住李巡,只听得吕四笑道:“刚好楚校尉今日便要离去,咱们大伙准备为楚校尉践行,你小子颇得校尉看重,且一同前去。” 李巡可不想去见楚狂人,万一到时候楚狂人问到镇邪棺的事,他如何应对? 然而吕四却是拉着他道:“走了,你小子不声不响的便突破到了养神境,稍后去登记一下,以后便是八品官身的诛邪力士了,刚好去见一见新任的都尉大人以及几位从各县调来的同僚。” 【新书期,求收藏,推荐,打赏啊】 第三十五章 践行宴 跟在吕四身后出了守夜司衙门,却是直奔着春雨楼而去。 对于吕四等人将为楚狂人践行的地方选在春雨楼,李巡倒是没有觉得惊讶,守夜司衙门对于守夜人可没有太多的约束和要求。 大桓皇朝的官员如果说想要喝花酒的话,多多少少还要顾及一下颜面,但是对于守夜人来说,却是没那么多的顾忌。 只要不触犯大桓律法,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大多数的守夜人可能活过了今日就没了明日,及时享乐者也不是没有,守夜司也不会管这些,毕竟各人有各人的选择。 春雨楼最大的一间厅堂之中,七八道身影以楚狂人为尊正在那里欣赏着厅中歌女的曼妙身姿。 其中章四海目光一扫,正好看到了上得楼来的吕四还有李巡。 “咦,李巡这小子气息似乎有些不对啊!这是突破了吗?” 先前那一劫当中章四海因为留守守夜司衙门的缘故而逃过了一劫,至于说其他的诛邪力士也就剩下了吕四还有一名唤作马昆的人。 本来凤池县守夜司除了都尉陈奇之外,尚且有七名诛邪力士,一场邪祟之灾过后,都尉陈奇身陨,七名诛邪力士只剩下了三人。 场中除了章四海、马昆二人之外,其余几人便是从周边各县抽调而来的诛邪力士以及从州府派下来的诛邪都尉方义。 哪怕是刚刚履任,既然已经到任一两天的时间,以都尉方义为首的几名外来诛邪力士其实对凤池县守夜司上上下下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以李巡眼下在凤池县守夜司当中的名头之盛,这几位新来者不可能没有耳闻,更何况还有李巡得了楚狂人看重的传言在,自然就没有谁敢忽视了李巡的存在。 可以说李巡虽已闭关,但是守夜司之中关于他的传言却是丝毫没有淡下去,反倒是因为李巡这当事人不露面的缘故传的越发的夸张起来。 本来就对李巡心怀好奇,这会儿陡然听得章四海的惊叹声,一众人不禁向着跟在吕四身旁的李巡看了过去。 因为修为才突破的缘故,一身气息并没有完全收敛起来,所以说看在一众人眼中,一眼就能看出李巡的修为境界。 “不错,李巡小子,这一杯水酒贺你修为突破,荣升为八品诛邪力士。” 说话之间,楚狂人身形不动,冲着李巡遥遥举杯,欣赏之意展露无余。 虽然说早就听说李巡很是得楚狂人看重,但是传言终究只是传言,方义等人其实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楚狂人是什么性子,他们这几日可是有着深切的体会和感受。 楚狂人的狂字可不是白白得来的,要知道楚狂人原本的名字可不是楚狂人,而是因为为人张狂无比,行事肆无忌惮,这才被人冠之以狂人之名,久而久之,竟然取代了楚狂人原本的名字,得了一个楚狂人的称号。 这几日之间,他们这些人连楚狂人的笑脸都没有见到几次,以其张狂又怎么可能会在意一个新晋的守夜人呢? 但是这会儿楚狂人的态度却是让方义等人心中大为震动,同时看向李巡的目光之中也流露出几分羡慕之色。 能够得到楚狂人的欣赏与看重,其他不说,只要李巡自己争气,将来进入州府守夜司那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毕竟楚狂人可不是一般的阳神境强者,就连淮安府守夜司一把手的镇守使大人都对楚狂人的未来无比看好,除非楚狂人自己作死,未来必然是一根粗大腿啊。 如今李巡得到楚狂人的看重,如何不让方义等人为之羡慕。 倒是李巡一直对楚狂人心怀戒备,认为楚狂人之所以对自己另眼相看,十之八九是因为那镇邪棺的缘故。 虽然楚狂人没有开口询问,可是谁又能够保证什么时候楚狂人就开口了呢。他对那镇邪棺一无所知,到时候有该如何答复,既然如此,倒不如早早的便不要去往楚狂人身边凑,以免将来难做。 吕四将一杯水酒递给李巡道:“小子,还不快谢过校尉大人!” 李巡接过酒杯冲着楚狂人一礼道:“李巡多谢校尉大人。” 李巡那种疏离,楚狂人何等人物如何感受不到,甚至对于李巡这般反应的缘由也是心知肚明,也不过正是如此,楚狂人对李巡才更为欣赏。 不过楚狂人也知道事不可太过,就算是他对李巡再怎么欣赏,也要有一个度,否则的话,他若是表现的太过,对于李巡而言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因此楚狂人只是稍稍表明了自己对李巡的欣赏之意,接下来对待李巡便一如对待方义、章四海、吕四他们一般,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拉着李巡坐了下来,吕四微微一笑道:“李巡,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州府守夜司衙门派来的都尉方义方大人。” 李巡举杯冲着方义一礼道:“李巡见过方大人。” 方义笑道:“李巡兄弟斩灭阳神邪祟之事如今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方某一直都好奇李兄弟究竟是何等英雄人物,可惜方某来时,兄弟你却在闭关修行,缘吝一面,今日方才得见兄弟,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不得不说这位州府派来的诛邪都尉其他能力如何暂且不提,至少这交际能力不差,只是简单的一番话便将李巡不动声色的夸赞了一番,同时也将自己对李巡亲近的态度表露出来。 李巡忙谦虚的道:“大人过誉了,小子何德何能,不过是仗了烈阳子道长的势,这才侥幸杀了那邪祟罢了。” 吕四这会儿笑着道:“行了,再怎么说,那邪祟也是你亲手斩杀的,其他不说,就是这份胆识,在我们守夜人当中,那也是一等一的,大家说是不是啊。” 虽然说因为楚狂人在场的缘故,众人有些放不开,可是楚狂人对李巡欣赏的态度大家也看在眼中,这会儿有吕四起哄,大家也跟着起哄起来。 有人偷偷看了一旁的楚狂人,就见楚狂人独自一人坐在那里饮酒,并没有什么不虞之色,一颗心放了下去,言语之间就更加放得开了。 在吕四的穿针引线之下,李巡不但认识了新任都尉方义,同样也陪着几名抽调来的诛邪力士喝了几杯,互相交换了姓名,混了个脸熟。 不管是因为楚狂人的缘故还是因为李巡修为已经突破,同他们达到了同一个阶层,一众人对于李巡倒是颇为热情。 酒过中旬,楚狂人便先一步离去,一众人送走了楚狂人回到春雨楼,都尉方义不禁轻声感叹道:“都说楚狂人狂妄自大,不近人情,如今看来却是传言有误啊。” 有性子莽直的诛邪力士当即变道:“大人何意?” 几人之中,李巡还有一人闻言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而其他人则是一脸的茫然。 方义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李巡身上道:“李巡兄弟,你不妨说说看?” 似乎没想到方义会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这里来,抬头看众人都看向自己不由轻咳一声道:“属下斗胆猜测大人是从这一场践行宴当中看出楚校尉并非如传言中一般不近人情的吧。” 章四海抓了抓脑袋,一脸的迷茫不解道:“这不就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践行宴吗?” 李巡笑着道“不错,这的确就是一场普通的践行宴,可是大家不妨想一想,如果楚校尉真的如传言所说一般不近人情,狂妄自大,大家以为他会前来赴宴吗?” 众人听李巡这么一说,一个个的露出恍然之色,章四海更是猛地拍了一巴掌道:“是啊,我就说方才见到楚校尉前来赴宴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我这是被传言所误导,下意识的认为楚校尉为人狂妄,不会来赴宴。” 方义欣赏的看了李巡一眼道:“李巡兄弟说的没错,楚校尉并非是传言中不近人情之人,而且细思的话,楚校尉前来赴宴,中途离去,未尝不是给我们凤池县这个新组的守夜司衙门领导层一个互相了解,增进情谊的机会。” 听方义这么说,众人一听还真的是这个道理。 李巡心中则是暗暗感叹,这位新任的都尉大人还真不是一般人,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践行宴在其解读之下,竟然被他解读出这么多的深意来。 甚至就连他这会儿都有些信了。 【新书求收藏,推荐,打赏支持了啊!】 第三十六章 失联的杜家村 不管楚狂人用意是不是真的如方义所说的那般,不过今日一场酒宴的确是让凤池县守夜司一众高层之间的那种生疏感一扫而空。 出了春雨楼,一阵夜风吹过,李巡晕乎乎的脑袋清醒了几分,回头看了看那灯火通明的春雨楼,微微摇头笑了笑。 一路溜达着回了守夜司已经是傍晚时分,除了极个别值守的守夜人之外,守夜司之中倒是显得颇为平静。 甲字三号房,李巡推开房门进入房间当中,冯小亮偷偷的看了李巡一眼,那一副害羞的架势像极了一个姑娘家,同粗鲁之气尽显无余的鲁青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目光扫向郑友文的床铺,床铺空荡荡的,李巡不禁露出几分疑惑之色,按照鲁青所讲,郑友文接了任务,这会儿功夫早该交了任务回来了才对啊。 似乎是注意到了李巡的目光,冯小亮低声道:“不久之前,我还去录事司询问过,郑大哥他并没有回来!” 听得冯小亮这么一说,李巡不禁皱了皱眉头,如果鲁青、冯小亮没有说错的话,郑友文出任务差不多有三天时间了,正常情况下,即便是有事情耽搁,三天时间也该回来了。 就算是性子鲁莽的鲁青显得也有些沉闷,房间之中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谁都不是傻子,守夜人出任务迟迟不归,这等事情在守夜司之中再是常见不过,但是这种不归之后所蕴含的意义才是最令人难以接受的。 但凡是逾期未归者,几乎九成九都沦为邪祟的血食,郑友文至今未归,不得不让人心忧啊! 李巡看了二人一眼道:“行了,咱们在这里多想无益,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若是明日郑友文还没有消息,我便前去录事司询问一下郑友文的任务情况。” 息了灯火,鲁青盘膝修炼“葬经”而冯小亮则是靠在床铺里面酣然入睡,而李巡闭关数日,虽然可以打坐代替休息,但是终究比不得美美的睡上一场。 借着几分昏沉的酒意,李巡缓缓入睡。 天色放亮,李巡自是去了饭堂,这个时间绝对是守夜人聚的最齐的人,一道道身影正在那里用餐。 守夜司的饭食倒也丰盛,但是普通免费的饭食至多是能够填饱肚子而已,但是对于已经开始修行神通秘术的守夜人来说,指望这些普通饭食根本就供应不了修行所需。 李巡将一两银子丢了过去,端了一盆子精心调制的饭菜,准确的说应该是药膳,其中掺杂着大补元气的各种药材,这么一盆子药膳如果换做是在外面的话,没个三五两根本就吃不到,单从这点来看,守夜司其实对一众守夜人还是相当的不错的。 出了饭堂,李巡直奔着录事房而去,如今他好歹也是养神境修为,自然要前去走过程序,重新登记一下身份,更换随身的腰牌。 否则的话,李巡在守夜司也只能算是普通的守夜人,而非是真正官身的八品诛邪力士。 换取了腰牌之后,李巡的身份自是不同,八品诛邪力士的身份在凤池县守夜司大大小小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人物了。 负责为李巡换取腰牌的吏员显得很是恭谨,抱着一册卷宗翻找,很快便向着李巡道:“大人,你要找的郑友文的信息已经找到了。” 李巡眉头一挑,从那吏员手中接过卷宗,目光扫过,看着郑友文所接任务的内容。 “杜小莲,年四十五,城外杜家村人氏,于数日之前进城贩卖自己所绣绣品,突发暴病而亡。” 杜家村距离凤池县县城也不过二十多里,就算是以普通人的脚程,一天的时间也足可以往返一回了。 从任务来看,非常的普通,根本就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可是按照卷宗之上记载来看,郑友文接任务的时间是前日早上,到现在足足过去了两天整,而以郑友文的脚程,两天两夜的时间,便是跑十来个往返也足够了。 李巡好歹也是守夜司的名人,至于郑友文托李巡的福,在守夜司也算是小有名气,所以那吏员多少也能够猜到李巡为何来查郑友文的任务卷宗。 吏员低声道:“李大人,两天两夜的时间,郑友文都没有归来,按照过往的经验来看,郑友文只怕是……” 不用那吏员说,李巡其实也能够想到这些,心情有些低落的谢过那名吏员,李巡出了录事房。 正想着郑友文的事情,突然一个声音传来道:“李兄,李兄方大人召人议事,咱们一道吧!” 抬头一看,正是原凤池县守夜司剩下的三名诛邪力士当中的马昆。 脸上露出几分笑容道:“原来是马兄啊,方才想一些事情,还请马兄见谅。” 马昆摆了摆手,看了李巡腰间的腰牌笑道:“咱们兄弟何必客套,现在你也是诛邪力士了,方大人召人议事,咱们还是莫要耽搁的好。” 成为八品诛邪力士,凤池县守夜司许多事务的处理李巡便有了参与的权利,守夜司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少,单凭都尉一人根本就忙不过来,如此一来许多事情都要交由他们这些诛邪力士来处理。 议事大堂相当敞亮,当李巡还有马昆赶到的时候,其余几位诛邪力士都已经在那里喝着茶候着,只差都尉方义了。 就在李巡二人落座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见方义大步走了进来,目光落在李巡身上的时候,冲着李巡微微点了点头。 径自坐在议事堂中的主座之上,方义神色一正看着众人道:“诸位今日召大家前来却是与昨日县衙那里转过来的一宗案子有关。” 说着方义自袖口之中取出一份案宗交给坐在其左下首的吕四,吕四接过一目十行的扫过,眉头微皱随之传给其他人。 当卷宗传到马昆手中的时候,马昆咧嘴一笑道:“马某大字不识一个,咱也看不懂,等下你们就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便是了。” 如马昆一般的诛邪力士竟然还有两人,大堂之中诛邪力士加起来有八人之多,可是不识字的便占了三人,几乎是四成的文盲率。 堂堂大桓八品官员竟然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这也就是在守夜司这种特殊的机构了,要是换做在朝堂之上,八品官员好歹也是一县县丞之类,不敢说才华横溢,进士之才,至少也要有功名在身方可。 所幸李巡认得字,没有与马昆几人沦为文盲行列,接过案宗一看顿时神色一凝。 这案子竟然是杜家村村正禀明县衙,杜家村近半个月总有牲畜莫名失踪,牲畜在笼圈之中关的好好的,结果一夜过去,笼圈洞开,牲畜莫名失踪。 起初村民只当是有贼人偷窃,于是便自发的组织村民蹲点巡夜,然而牲畜该丢还是丢,直到有人开始莫名失踪的时候,身为杜家村村正意识到不对,当即便派人上秉县衙。 如果只是丢几头牲畜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有人员失踪,那就不是一般的案子了,县衙当即便派出了几名捕快前去查看,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前天,杜家村每日都会呈交上来查案案宗突然就这么断了。 县衙那里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只当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可是昨日杜家村一样没有什么案宗呈上,负责这件事情的县丞当即派人快马前往杜家村查看,然而那人这一去竟再无消息。 到了这个时候,县衙那里便意识到杜家村的案子怕是不一般,一大早便命人将关于杜家村的案宗移交给了守夜司。 数名捕快失联,甚至一个村子都没了消息,这可不是一般的案子,就是身为守夜司都尉的方义也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当即便急召一众人前来议事。 【新书求收藏,推荐,打赏!】 第三十七章 请命办案 案宗在几人手中传过最后回到了方义手中,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马昆几人也从其他几名同僚口中知晓了案子的大致内容。 面色带着几分凝重的方义道:“诸位,想来杜家村的案子大家也都了解了,不知道此番谁愿意带队前往杜家村处理此案?” 一般情况下,除非是真的遇到了什么特别棘手的事情,否则身为守夜司一把手的都尉是不会轻易下去处理具体事情的。 如杜家村这般的事情虽然不多,但是也并不少见,如果每次都由都尉前往的话,怕是连轴转都忙不过来。 下方几名诛邪力士你看我,我看你,这案子既然由县衙转到了他们守夜司,那么十之八九是同邪祟有关。 处理好了,自然是功绩,可是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其他不说,搞不好连性命都要搭上。 事关自家性命,任是谁都不会立刻站出来,就算是素来冲劲十足的吕四在失去了一条手臂之后也一下变得谨慎了许多。 李巡皱着眉头,脑海之中浮现出杜家村案宗的内容,同时想到了郑友文便是前往杜家村一去不回。 如果算一算日次的话,那几名捕快失联的日子同郑友文前往杜家村的日子正是一日,这其中莫非有什么联系不成? 坐在上首的方义眼见在场众人没有人开口不禁轻咳一声道:“杜家村的案子必须要查明,若是没有人愿意前去查探的话,那么便只能由本官亲自走上一遭了。” 本来方义可以直接点名将案子交由其办理,但是凤池县守夜司衙门毕竟刚经过一场邪祟之祸,包括他在内,大多数人都是抽调来的,方义自身威信尚未确立,自是不好直接强硬摊派任务。 李巡抬头向着方义道:“大人,这案子不若就交给我吧!” 眼见李巡开口,在场众人不禁向着李巡投来了诧异的目光,论及资历的话,在场所有人都要比李巡深的多,谁都想不到开口的竟然会是李巡。 便是方义都忍不住看着李巡道:“李巡,你确定要督办此案吗?” 别人都不愿意接这案子便是看出这案子没有那么简单,李巡得楚狂人看重,李巡接下这案子倒也罢了,若是传扬出去,让人认为他刻意针对李巡的话,他方义可受不了楚狂人的怒火。 李巡正色道:“属下确定!” 好歹同郑友文也算有几分交情,如果这案子没有涉及到郑友文的话,他或许犹豫一下不会出头,但是既然涉及到了郑友文,便是为了将来自己不至于念及郑友文便心生愧疚,他也要请命接下这案子。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缘由,更重要的是李巡很清楚像这种案子以后多的是,躲过了这次还有下次,难道每次遇到涉及邪祟的案子便要退缩吗? 如果做一个缩头乌龟可以活命的话,李巡可能也不介意做个胆小怕事之人,关键身为守夜人,越是胆小怕事只怕死的越快。 深深看了李巡一眼,方义一锤定音道:“既然如此,那么杜家村的案子便由李巡你来督办,嗯,特准你前去挑选十名守夜人,提斩邪强弩十具,小型弩车一架,驱邪符、诛邪神雷丸各二十份。” 这些都是守夜司的重要物资,能不动用的情况下是不会动用的,这次方义开口批准楚毅携带这些物资,可见其对李巡的支持。 李巡当即起身,抱拳一礼道:“属下这便前去准备。” 很快李巡便挑选了十名守夜人,同时带上方义的手令前往宝库取了诛邪神雷丸等物资即刻出了风池县城直奔着杜家村方向而去。 杜家村位于风池县城东北方向,相较于韩家岭是一片丘陵地带,杜家村却是位于一条大河边上。 陀罗河是一条大河,绵延数千里,直接贯穿整个淮安府,虽不是淮安府第一大河,却也能够排进前三之列。 单单是依陀罗河而筑的县城就不下数十,凤池县距离陀罗河仅有数里,杜家村则是依着陀罗河而建,位于县城所依陀罗河河段的下游。 不过区区二三十里的路程而已,以李巡等人的脚程,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便远远的看到了那一处依河而建的村子。 杜家村其实并不大,只数十户,不到二百的人丁,像这样的村子,陀罗河两岸不知有多少。 距离杜家村差不多有里许之地,李巡脚步停了下来,跟在李巡身后的一众守夜人也都跟着停了下来。 来之前李巡便已经将关于杜家村的情况一一的告知了随行而来的守夜人。 李巡倒是不担心有人会逃跑,一入守夜司,永为守夜人这话可不是说说这么简单,真要是抗命逃跑的话,守夜司的刑罚使绝对会让你知晓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更重要的是加入守夜司皆是自愿,守夜司从来不掩饰守夜人那可怕的伤亡率,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下,但凡是愿意加入守夜司的,其实都有着非同常人的心理素质。 干守夜司这一行,天天同死人尸体、邪祟打交道,要是心理素质不够的话,怕是一个尸身起煞人就没了。 跟在李巡身边的一众守夜人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斩邪弩。 带着几分粗狂之气的鲁青睁大了眼睛看着远处那炊烟袅袅的杜家村轻声嘀咕道:“这杜家村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对啊!” 鲁青之所跟来,倒不是被李巡挑选来的,而是李巡选人的时候,鲁青自告奋勇来的。 毕竟但凡是跟随李巡查办杜家村的案子,便有1个基本的功绩点可拿,如果案子告破的话,介时还会根据查案期间的表现以及功劳大小奖励数额不等功绩点。 也就是说只要这一趟查案能够活下来,最后多多少少也能有几个功绩点可拿,这要是去碰运气的话,不知道要背多少具尸体,撞上几具煞尸才能够拿到。 毕竟镇压一具普通煞尸也才只1功绩点可得,当然若是遇上了变异的煞尸的话,煞尸越强,功绩点越多,关键真遇上了变异的煞尸,也没命得什么功绩点了啊。 凤池县守夜司大半都是如鲁青一般新加入的守夜人,就算是李巡想将跟随而来的守夜人全都弄成至少遇煞过一两次,并且开始修行秘术的守夜人精英也不现实。 凤池县守夜司情况就是这样,鲁青自告奋勇,李巡自不会拒绝。 听了鲁青的嘀咕声,李巡没有理会,而是皱着眉头看着前方。 眼下正值晌午时分,就见依河而建的杜家村炊烟袅袅,似乎村中村民正在准备午饭,远远看去分明就是一处再正常不过的村落。 以李巡的目力,相隔里许,影影绰绰倒是能够看到一些村民的身影,这就让李巡有些疑惑起来。 抬头看了看高天之上那一轮洒落无尽光辉的大日,再看看那静谧的村庄,李巡指了指鲁青还有一名守夜人道:“鲁青、钱魁,你们二人随我入村,其余人等在此等候。” 鲁青、钱魁二人皆是身形魁梧的大汉,单单只看外貌便颇具威慑力,更何况两人这会儿还各自背着斩邪弩以及箭矢,更是平添了几分凶势。 交代了几名留守的守夜人一番,李巡便带上鲁青、钱魁直奔着此番的目标,杜家村而去。 区区数百米,不过是一会儿功夫而已,三人便到了杜家村村口处,就见那村口处,几棵大树枝繁叶茂洒下大片大片的树荫,就在一株大树边上,一块差不多有一丈高的石碑矗立在那里,上面刻着杜家村几个字。 几道小小的身影正在那几棵大树之下欢快的捉迷藏,童声传来,清脆悦耳,令人心神舒畅。 第三十八章 人呢! 鲁青看着前面围着大树欢快奔跑的孩童不禁向着李巡道:“大人,是不是搞错了,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邪祟出没啊?” 钱魁也是满脸不解的看向李巡。 实在是眼前的情形太过出乎意料了,他们本以为杜家村这会儿应该是一种风声鹤唳的模样,谁曾想会是这般的安静祥和啊? 李巡皱了皱眉头,看着那几名奔跑的孩童,心中同样泛起几分疑惑,以李巡观之这几名孩童生机勃勃,无忧无虑,绝对是再正常不过的生人了。 三个陌生人出现在村口处,那几名嬉戏的孩童停下了嬉戏,一个个带着好奇远远的看着三人。 一名孩童似乎是几名孩童当中的孩子王,壮着胆子向着李巡三人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李巡上前,看着那明明眼中露出几分畏惧之色却仍然倔强的站在那里的孩子微微一笑道:“这里是杜家村吗?” 孩童点了点头,脆生生的道:“是啊,这里就是杜家村,你是不是要找村长爷爷!” 李巡眉头一挑道:“咦,你怎么知道我是要找你们村长啊?” 孩童闻言顿时露出一副骄傲的模样道:“因为昨天也有人来找村长爷爷啊!还是我带他去的村长家呢!” 心中一动,李巡微微一笑,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张驱邪符递给孩童道:“小朋友,你带我们去寻村长,这东西便送你,好不好?” 那孩童看着李巡手中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驱邪符,眼中带着几分好奇冲着李巡点了点头道:“你们跟我来吧!” 说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盯着李巡手中的驱邪符,李巡上前将那驱邪符递给了孩童道:“这是平安符,带在身上可以保平安的。” 说话之间,李巡大手落在了注意力都放在了驱邪符上面的孩童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李巡心中暗暗的点了点头。 有过韩家岭的遭遇,李巡很清楚,一些强大的邪祟拥有着强大的能力,若是这种邪祟施展手段的话,便是一般的守夜人一不小心也会着了道。 从县衙转来的案宗来看,这杜家村怎么看都有问题,李巡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大意重蹈韩家岭的覆辙。 所以说尽管这些孩童看上去并非是什么邪祟之物,但是李巡仍然是以驱邪符试探,并且亲自接触查验,确定那孩童乃是活生生的生人这才放心下来。 那孩童小心的将驱邪符藏在怀中,欢快的冲着几名小伙伴打了个招呼道:“走,我们回家了!” 几名孩童闻言一个个个撒欢似得奔着村中跑去,李巡、鲁青、钱魁三人则是跟在那名孩童身后一起走进了杜家村。 杜家村并不大,只有一条长街,村民的住宅分布在长街两侧,几乎一眼就能够看到村子的尽头。 不过转眼功夫,几人便来到了村子的中心处,一座明显要大上几分的院子出现在视线当中,而那孩童则是上前一脚踹开了大门叫道:“爷爷,爷爷,你看我带什么人来了!” 看到这般情形,李巡鲁青、钱魁三人脚步一顿,对视了一眼,只听得钱魁轻声嘀咕道:“难怪这小家伙是孩子王呢,感情是村正的孙子啊。”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自院子当中传来,李巡三人就听得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小狗子,你带了什么人,快扶爷爷过去!” 这会儿李巡三人也走到了门口处,向着院子当中看去,正看到一道佝偻的身影在方才那孩童的搀扶下奔着门口而来。 老者看到李巡三人的时候,原本浑浊的双眼登时眼睛一亮,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欢喜之色,竟然快走几步上前,拱手道:“小老儿杜明,杜家村村正,见过守夜司几位大人!” 能够一眼认出李巡三人乃是守夜人,看得出这杜明是有几分见识的,毕竟能够成为一村村正,这老者也不是那种平民百姓可比。 李巡脸上挂着几分笑意,上前一步将老者给扶住道:“老村正不必多礼,咱们此番前来所谓何事,想来老村正心中应该有数吧。” 扶起老者的同时,李巡已经以法力在老者体内试探了一番,确定了对方并非是邪祟所化。 老村正闻言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几分忧色,伸手拍了拍身旁孩童的脑袋道:“小狗子,你且先去玩,爷爷有事同客人说。” 那孩童却是乖觉,脆生生的点了点头道:“那我去寻二蛋、小花他们玩!” 目送孩童欢快的跑出去,杜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一边咳嗽一边向着院子一棵大树下走去。 大树之下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墩子。 提了一壶茶水,杜明冲着李巡几人道:“小老儿这里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几位大人多多见谅。” 李巡没有开口,鲁青一屁股坐在石墩子上面道:“老村正,咱们也不是来喝茶的,你们杜家村看上去很正常啊!” 杜明苦笑摇头道:“大人莫要说笑了,我杜家村百余村民,此番能否逃过一劫,就看诸位大人能否为我们除去那害人的邪祟了!” 李巡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盯着那村正道:“老村正,我且问你,县衙前日派来的捕快,昨日派来打探的人呢?” 老村正将一杯茶水递给李巡道:“大人还漏了一人,前日还有一位守夜人进了我杜家村。” 李巡神色一正,盯着杜明道:“你便是不提,等下我也会问,既然如此,老村正能否告知,这些人如今何在?” 杜明就行像是没有看到李巡那审视的目光一般,微微一叹道:“如果说老朽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在哪里?不知道大人信吗?” 鲁青叫道:“这怎么可能,这里可是杜家村,怕是你闭着眼睛都能够走遍这村子的角角落落,那么些个大活人说失踪就失踪,这怎么可能?” 杜明看着李巡三人道:“杜家村生死存亡就在诸位,老朽又岂敢有丝毫隐瞒,实在是我等也不知那些失踪的人究竟去了何方?” 李巡突然之间开口道:“既然如此,为何你这两日没有派人前往凤池县县衙求助?” 杜明闻言略显激动,一阵急促的咳嗽之后道:“大人又怎知老朽没有派人前往凤池县求援,可是但凡老朽所派出的村民离开村子之后当天夜里便突兀的出现在家中。” 钱魁当即便道:“那就问对方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家中?” 杜明没有开口,李巡便道:“若是李某所料不差的话,回到家中之人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吧。” 杜明叹了口气道:“正如大人所言,接连两日,老朽派出两拨共计四人出村前往县城求援,这四人离村的当天晚上便出现在了他们各自的家中,尸体都凉透了。” 第三十九章 空棺 鲁青抓了抓脑袋嘀咕道:“这么说来,还真的有可能是邪祟作怪了啊!” 杜明激动的道:“一定是邪祟,否则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等怪事!” 李巡缓缓道:“若是如此的话,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两天县衙那里都没有收到杜家村的消息了。” 说话之间,李巡向着杜明道:“还请村正派人随我们在村子中转上一转吧。” 既然事情发生在杜家村,那么真的是邪祟作祟的话,这杜家村之中绝对会有关于邪祟的线索。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邪祟所过之处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杜明站起身来道:“就让老朽陪几位大人吧!” 虽然有些担心杜明这身子,可是看对方一副决心已定的模样,李巡倒也没有多说,毕竟真的要说起来的话,对于杜家村的了解,没有人能够及得上这位村正,万一到时候有什么事情询问,自是杜明随行最好。 在杜明的引领之下,几人走在杜家村之中,由山间采集而来的青石铺就的长街绵延到村子的尽头,两侧皆是一座座的房屋。 相比先前他们在村口处见到的那几名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孩童,李巡他们这会儿所见到的村民才符合他们对一座邪祟作怪的村子的认知。 一名名村民眼中难掩惶恐与不安,从杜明口中得知李巡几人是官府派来为他们村子解决问题的人的时候,这些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与期冀之色。 他们祖辈几代人生活在这里,早已经将根扎在了这里,眼看着每日都有人失踪,如果不是时日还短,怕是一众村民早就崩溃了。 即便如此,随着几名身边的相熟的村民莫名失踪,那种惶恐的气氛在这小村子当中酝酿越来越浓。 正常来说,随着恐怖的气氛越来越浓,这两日应该有村民承受不住这种惶恐的气氛逃离杜家村才是。 然而随着被村正派去县城求救的几名村民的尸体诡异的出现在各自家中,原本想要逃离的村民一下不敢妄动了。 村民虽然愚昧,但是却不是说傻,没确定那几名村民究竟是因何而死之前,谁敢第一个跑出村去啊。 万一离开村子就会被盯上,然后如那几人一般晚上尸体便出现在家中,那他们岂不是死定了。 虽然呆在村子当中只要一日不寻出那害人的存在,他们同样难逃一死,可是出村是必死无疑,呆在村子里则是有其他村民一起来承担那种死亡的风险。 每天只会有一名村民失踪,整个杜家村有上百口人,这也就意味着,若是运气够好的话,他们可以活过两三个月的时间,总比离开村子立刻就死了要强吧。 村子本就不大,一圈转下来,李巡惊讶的发现,他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发现。 回到了村正家中,李巡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本以为能够有那么点线索呢,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 忽然之间,李巡心中一动向着杜明道:“老村正,那几名被你派出去的村民的尸体如今在何处?” 村正闻言道:“大家都觉得是不干净的东西作怪,所以那几人的尸体被发现之后便被大家伙停放在了义庄中了。” 李巡当即便道:“我们去义庄!” 既然村子当中没有什么发现,而郑友文还有县衙的捕快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么眼下唯一的线索似乎就是这几具尸体了。 逛了一圈下来,虽然说杜明颇为疲惫,但是仍然是坚持带李巡几人前往义庄。 就如同大多数的村镇一般,义庄都被建在村子的边缘地带,而杜家村的义庄并不大,也就是一间茅草屋罢了。 这一间茅草屋孤零零的坐落在那里,不远处便是滚滚不休的陀罗河。 行至义庄门口处,义庄大门由一把斑驳的青铜锁锁着,杜明颤颤巍巍的取出一把钥匙上前将那青铜锁打开,轻轻一推便听得吱呀一声,房门缓缓开启。 光芒照亮了昏暗的茅草屋,一股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 四具用薄木板拼凑而成的棺椁停放在那里趁着茅草屋内的昏暗,凭空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气息。 杜明叹道:“这几人新丧,本该准备下葬的,只是这几日人心惶惶,一时之间大家也顾不得这些……” 李巡点了点头,这也正常,自己都不知能不能活到明天,能有心思给别人办理丧事才怪。 走进茅草屋当中,李巡看着面前四具棺椁,钱魁、鲁青二人在李巡的示意下直接将其中一具棺木打开。 “咦!” 当棺椁打开的瞬间,鲁青、钱魁二人不禁惊呼一声,而李巡这会儿也看到了棺椁当中的情形,虽然没有出声,可是脸上依然流露出几分讶异之色。 “将其他几具统统打开!” 随着李巡话音落下,钱魁、鲁青二人干净利落的将其他三具棺椁也打开来,就如第一具棺椁一样,四具棺椁之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杜明看到这般情形,身子一晃,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扶着其中一具棺椁失魂落魄的呢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李巡没有理会杜明,目光落在那几具棺椁之上,然后将四周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 “嗯?” 突然之间,李巡目光落在茅草屋之外略显湿润的地面之上,因为就在河边不过十几丈的原因,茅草屋外面生了许多青草,而这些青草却是有一小片微微的弯了下去的痕迹。 那感觉就像是有人轻轻地用手拂了一下,如果说不仔细看的话甚至都察觉不到。 鲁青、钱魁二人注意到李巡站在那里似乎在凝视什么跟着跑了出来,可是两人看了看四周,什么都没有发现疑惑的道:“大人,您在看什么呢?” 李巡上前指着一片大概有婴孩巴掌大小的草丛道:“你们看这一片草丛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鲁青凑上来盯着瞧了瞧,眼睛一亮道:“咦,还真的有些不同呢。” 说着鲁青抬头向前一看道:“还有这里,这里……” 虽然说那痕迹细微,若是没有察觉自然会下意识的忽略,可是既然已经有所察觉,自然也就能够发觉到这些草丛的异样之处。 钱魁嘀咕道:“怎么感觉像是有人踮着脚尖轻轻踏过呢!” 紧随着那痕迹,几人到了陀罗河边,定定的站在那里望着滚滚的陀罗河。 气喘吁吁的杜明面色阴晴不定道:“难道说那些失踪之人还有几具尸体都进了陀罗河?” 李巡摇了摇头道:“眼下尚且无法确定,只能说有极大的可能。” 说着李巡冲着杜明道:“老村正,这些日子,陀罗河可有什么异常吗?或者说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老村正微微低着头,闻言缓缓摇头道:“陀罗河凤池县这一段,地势平坦,水流极缓,从来没有酿出过祸患,也从来没有什么异样!” 李巡目光盯着那流淌的陀罗河,仿佛是要将河水看透一般,好一会儿李巡转身道:“我们回去吧!” 鲁青下意识的道:“就怎么走了啊,好歹那线索指向陀罗河,咱们不派人下水查看一番吗?” 【求收藏,推荐,打赏了】 第四十章 村民的不正常 李巡摇了摇头道:“就算是要下河,你不会以为单凭我们几个就够了吧!” 这话一出,鲁青还有钱魁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陀罗河虽然不算太过宽阔,可是河面也有数十丈宽了,哪怕只是将杜家村这一段的河段查看一番,都不是一个小的工程量。 就算是李巡同他们两人一起下水,又能搜索多大的范围呢。 钱魁立刻便道:“我这便喊人过来。” 想到他们还有几名同伴留在度假村在之外没有过来,钱魁当即便道。 李巡一边向着杜家村走去一边道:“这陀罗河早晚都要搜上一搜,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极为重要,否则的话这搜河之事只能向后推一推。” 跟上来的鲁青闻言不禁好奇的道:“大人,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啊?” 李巡看了跟在一旁气喘吁吁的村正杜明一眼道:“那就是验证一下,杜家村是不是果真无法离开!还有就是,但凡是进入杜家村的人先后都会失踪,如今我们已经进入了杜家村,那岂不是说今天晚上,我们三人之中就要有人失踪了!” “啊!” 钱魁、鲁青二人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眼中忍不住闪过几分慌色,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将钱魁、鲁青的反应看在眼中,李巡暗暗点了点头,二人前几日还只是普通人,能选择进入守夜司,其他不提,至少这一份胆色还是有的。 猛然之间可能要同邪祟对上,要是不慌那才怪,但是两人既然选择进入守夜司,自然早就做好了遇煞的心理准备,所以才能够这么快就冷静下来。 只听得鲁青带着几分跃跃欲试以及期待,拍了拍背后背着的斩邪弩以及怀中的诛邪神雷丸、驱邪符笑道:“那邪祟不来则吧,当真来了,就让它知晓我们守夜人的厉害。” 很快几人便回到了义庄处,李巡向那义庄内的几具棺椁看了一眼,然后吩咐钱魁将义庄的门锁上,很快三人便回到了杜家村。 一行人的举动其实一直都看在杜家村村民的眼中,眼见李巡他们去了义庄,又在河边转了一圈,不少村民见几人回来,不禁带着几分期待看向杜明。 杜明咳嗽了一声,摆了摆手道:“大家不用担心,几位大人已经寻到了一些线索,想来要不了许久,那作祟之物一定会被找出来的。” 走在长街之上,前面几名村民正气喘吁吁的挑着水桶,村头处挑来大桶的清水,其中一名村民额头之上冒着汗珠,行至家门前将两只水桶提进去,然后听得哗啦一声。 李巡亲眼看到一大桶水倒进了木盆之中,而木盆边上,一名女子正坐在那里浆洗衣物。 这一幕看着极具生活气息,很明显就算是村中出了怪事,百姓们还是要生活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那样一来,恐怕还没死在邪祟手中,自己便将自己给折腾死了。 “咦,这户人家还真的是挺讲究啊,守着这大好的陀罗河不去浆洗衣物,竟然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去挑井水来浆洗,也就城中大户人家才能这么讲究吧。” 鲁青的嘀咕声倒不大,也就耳目通明的李巡听了个清清楚楚,至于落后了几步应付着村民的老村正甚至注意力都没在这边。 李巡脚步一顿,目光一凝,看向那些挑水的村民,接下来经过几乎人家的时候,李巡都会向敞开的大门里看上几眼。 或许是因为村子怪谁频出的缘故,这些村民哪怕是在自家院子当中也没有什么安全感,一家一家的大门都敞开着,从门口经过的时候可以清楚的看到院子当中的情形。 从村尾走到老村长家的时候,两侧大概有二十来户人家,这二十来户人家当中,差不多有那么三四户人家的妇人都在用挑来的井水浆洗衣物。 回到老村正家的时候,老村正已经将那些前来打探消息的村民给打发走,这才带着几分歉意道:“村民愚昧无知,倒是让几位大人见笑了。” 李巡淡淡道:“老村正,今天暂且先到这里,我们的人今晚便前往义庄处落脚,稍后还要劳烦村正通知村民晚上关好门窗,莫要出来行走。” 杜明连连点头道:“几位大人前来为我们杜家村铲除邪祟,我等又怎么能够让几代大人前往义庄歇息,若是几位不嫌弃小老儿家中简陋,不妨暂且……” 李巡摇了摇头道:“老村正不必多言,若是果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外来之人进入杜家村,当晚必然会失踪,那么我们还是在义庄处落脚才好。” 听李巡这么说,杜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流露出几分惊惧之色,张了张嘴道:“如此却是委屈几位大人了。” 李巡起身冲着钱魁、鲁青二人道:“我们走吧。” 将李巡几人送至门口处,老村正神色复杂的看着李巡三人向着义庄所在方向而去,良久叹了口气,招来几名村民将李巡的叮嘱吩咐了下去。 走在青石铺就的长街之上,在这鲜少有外人出现的小村子之中别提多么的惹人注目了,一路之上李巡三人都能够感受到或明或暗一道道的目光偷偷的打量着他们。 这一趟下来,李巡发现这村里的村民竟然全都是挑井水吃用,行至那义庄处,李巡脚步一顿,看了看不远处奔流不息的陀罗河再看看那炊烟袅袅的平静村子,突然之间向着鲁青道:“鲁青,你先前说这里的村民挑井水用有什么不对吗?” 鲁青闻言嘿嘿一笑道:“是啊,据我所知,这些乡下的村民守着陀罗河,别说是洗衣物之类了,就算是做饭,都有人挑河水来用。像杜家村这般无论洗衣做饭都是挑井水来用,说实话,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说着鲁青又道:“这杜家村仅有村口的一口古井而已,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有足够的井水来洗衣做饭,放着大好的陀罗河水不用,真他娘的奇怪!” 一旁的钱魁嗤笑道:“或许人家想要学城中的大老爷们一般呢!” 鲁青、钱魁二人在这里拿杜家村村民说笑,而李巡却是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目光投向那平静的村子道:“不对,这陀罗河有问题,杜家村有问题!” 听到李巡突然爆出这么一句来,钱魁、鲁青二人愕然的看向李巡道:“大人,这不明摆着吗,杜家村失踪的那些人极有可能同这陀罗河有关,自然是大有问题啊。” 李巡却是摇了摇头看着二人道:“我说的是这些村民还有那村正杜明,他们肯定隐瞒了什么。” “他们敢!” 鲁青闻言当即叫了一声。 钱魁睁大眼睛道:“我这就将杜明那老东西抓来,好好问问他欺瞒上官,隐匿线索,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巡摆了摆手道:“杜明若是想说的话,他肯定会说,若是不然,我们贸然将杜明抓来,闹出什么乱子就不妙了。” 说着李巡笑道:“其实想要知晓杜家村在隐藏什么,未必一定要去寻那杜明,咱们大可以去寻那些村民打听一下,我就不信这些村民什么都不知道!” 第四十一章 隐瞒 鲁青眼睛一亮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杜明那老东西人老成精,可是这些村民总不能个个都像杜明一般吧,本来这些村民放着陀罗河的河水不用就非常的古怪,相信只要寻一二村民一问便能知晓其中缘由。” 一旁的钱魁突然看着李巡道:“大人,咱们要不要将村外的兄弟们喊进来?” 李巡看了钱魁一眼摇头道:“眼下尚未弄清楚杜家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既然已经知晓外来之人进入杜家村过一夜便会消失无踪,咱们便不能让大家冒险,你这就前去通知其余人,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杜家村。” 钱魁正要离去,鲁青嘀咕道:“大人,钱魁这算不算离开杜家村啊,若是算的话,你说钱魁的尸体会出现在哪里?” 钱魁听了差点冲着鲁青破口大骂,就不能想点好的吗,一开口便要咒他死,可是鲁青所言倒也给钱魁提了个醒,下意识的向着李巡看了过去。 李巡笑了笑道:“咱们也不知道造成杜家村这一切的那位究竟是什么逻辑,不过对方若是判定钱魁的举动属于离村的话,我还真的有些好奇,它还敢将钱魁送到守夜司不成?” 钱魁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自然也没有什么家可言,真要说起来的话,守夜司也算是钱魁的家了。 而按照老村正杜明的说法,那几名离村之人的尸体晚上便出现在各自家中,若然这一切当真又邪祟在背后作祟的话,李巡方才那话还真不是说笑。 钱魁倒是不怕,身为守夜人,要是怕同邪祟打交道那就干脆不要加入守夜司,只是这心中仍然是有些发毛啊。 鲁青见状哈哈大笑,上前一巴掌拍在钱魁的肩膀上道:“行了,你也不想一想,咱们既然入了这村子,肯定已经被盯上了,就算你不出村,晚上对方也得找上门来啊,所以说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钱魁一愣,反应过来,看向李巡,就见李巡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显然鲁青所说的这些,李巡肯定已经想到了。 见钱魁看向自己,李巡笑着道:“若非是如此的话,我也不可能让你冒着性命之忧离村不是?” 深吸一口气,钱魁当即便道:“大人说哪里话,属下何曾怕了,我倒是希望那邪祟真的自己找上门来。” 看着钱魁离去,鲁青正色道:“大人,咱们是不是寻村民问一问这村子的情况啊!” 如果说先前他们认为从村正杜明那里便可以获得他们所要的情报,可是现在看来,村正的话也并非全然可信。 李巡微微点了点头道:“走吧,先去探探情况再说,实在没什么消息的话,那就等晚上看看那幕后的存在究竟让我们如何消失。” 日头西移,虽已到了下午时分,但是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这些村民虽然惶惶不可终日,但是正常的日常生活还是有的。 这会儿本该是青壮下到田地里干活,妇孺老弱在村子里留守家门,可是因为村子出了乱子,大家吃了饭,没有谁敢到处乱跑,大多都呆在家中。 这倒是方便了李巡还有鲁青二人,从村尾进入村子,第一家便敞着大门,就见一名看上去约四十许的汉子穿着短褂,露出古铜色的膀子,一看就是经常于田间劳作之人。 这会儿汉子却是蹲在那里,唉声叹气,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一名妇人坐在门口处,做着手中的针线活,同时向着那汉子道:“孩儿他爹,你说县城里来的那几位能不能将那不干净的东西给解决了啊,别像先前那些捕快一样……” 汉子闻言道:“行了,你这娘们儿哪里这么多废话,人家能不能解决那是人家的事情,你这么嘴碎,要是让人听了去,无端惹出是非……” 啪嗒啪嗒,敲门声响起。 汉子还有那妇人不由一惊,猛地抬头就见李巡、鲁青二人正站在门口处,而那敲门声正是李巡叩响那木门所发出的。 妇人下意识的低下头去,脸上隐隐的露出几分惶恐之色,显然是想到方才她在背后嚼舌头的话是不是被人给听了去。 汉子狠狠的瞪了妇人一眼,连忙起身赔笑道:“大人,我家婆娘不晓事,并非是……” 自古民不与官斗,虽然说不知道李巡等人究竟是什么官员,可是先前村正杜明对李巡几人毕恭毕敬的情形他们还是看在眼中的,如今背后嚼舌头被人听了个正着,那汉子不慌才怪。 李巡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微微一笑道:“两位不必紧张,我有事问两位,两位若是能够如实回答的话,方才之事,就当没发生。” 那汉子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喜色道:“大人有什么事尽管问便是,但凡我们知晓的,肯定不敢隐瞒!” 李巡点了点头道:“我见村中村民似乎都在挑井水洗衣做饭,按说守着陀罗河,大家为什么不去河边洗衣呢?” 听李巡这么说,那汉子还有妇人不由的面色一变,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禁忌一般,汉子略带慌乱道:“咱们不是嫌那河水不够干净吗?” 一旁的鲁青嘿嘿一笑道:“照你这么说,陀罗河边无数百姓都吃啥喝啥,咱还是头次听说这河水不干净呢!” 那汉子面上一红,一副羞窘的模样,傻子都能够看出这汉子在说谎。 轻咳一声,李巡看着那汉子道:“村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同陀罗河有关,这才使得你们不愿或者不敢使用陀罗河河水?” 被李巡那锐利的目光给盯着,仿佛看透人心一般的目光一下子让汉子慌了起来,连连摆手道:“不要问我,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嘭的一声,那汉子竟然拉着妇人躲进房中,直接将房门给关上,如此反应只看的李巡还有鲁青愣在了那里。 鲁青下意识的上前准备将那关上的房门给撞开,不过李巡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既然他不肯说,咱们去问其他人便是。” 虽然夫妇二人什么都没说,可是其反应却是印证了李巡的猜测,村正杜明以及杜家村村民肯定隐瞒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 跺了跺脚,鲁青道:“叫我说的话,这些人真是愚昧不堪,冥顽不灵,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命都没了,竟然还对我们有所隐瞒,要我说的话,咱们干脆撒手不管,任凭他们去死。” 房间之中静悄悄的,那躲起来的夫妇二人绝对可以听到鲁青的牢骚,可是即便明知道他们的举动有激怒李巡、鲁青二人的风险,他们却是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摆明了就是不肯将隐瞒的事情说出来。 第四十二章 碰壁 看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李巡冲着鲁青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邻居的缘故,隔壁这一户人家似乎听到了什么,当李巡还有鲁青行至那一户门前的时候却发现这一户人家的大门紧闭。 鲁青见状不禁道:“大人,方才咱们过来的时候,这家的大门还开着呢,结果这会儿便关上了,摆明了是不欢迎我们啊。” 李巡只是笑了笑,他就不信所有的村民都闭口不言保守秘密。 其他不说,这会儿李巡他们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一点,这村子有着众所周知的秘密。 行至一户敞开着大门的门前,一名白发苍苍的妇人正在那里收拾墙角的一小片菜地,听到脚步声不禁转过身来,看到李巡还有鲁青两名陌生人的时候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李巡同鲁青几人入村,虽然说绝大多数的村民都已经见过,可并不是说所有村民都见过李巡一行人啊。 这老妇人明显就是消息闭塞之人,对李巡、鲁青二人的身份很是疑惑,不过身为乡野百姓的质朴却是让老妇人开口道:“两位客人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鲁青开口想要说什么,李巡开口道:“婆婆,我们行至杜家村,口中干渴难耐,特来讨碗水喝!” 老妇人闻言笑着将手中的农具放下,起身道:“原来是讨水喝啊,你们且稍等,老婆子我这就去给两位取来。” 就见老妇人颤颤巍巍的走到一间茅草屋中,然后端着水瓢盛满了清水走了过来道:“两位客人,老婆子这里没有什么茶水,只有一些清水,且将就些吧。” 李巡笑着接过水瓢,喝了一口,入口甘甜,绝非是河水,大口喝了几口然后将水瓢递给老妇人道:“婆婆这水好生甘甜,莫不是村中井水?” 老妇人笑着应道:“是啊,这井水甘甜可比那陀罗河水要好喝多了!” 李巡闻言眉头一挑道:“哦,难道以往婆婆都是吃那陀罗河水不成?” 老妇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咱们守着陀罗河,不吃陀罗河水吃什么,若非……” 突然之间老妇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为之一变,低着头拿着水瓢走进了茅草屋当中,很快又端着水瓢走了出来道:“两位,快些吃了水早些离开吧,咱这村子最近不太平。” 看得出老妇人虽然知晓村子出了事,却也知晓的并不清楚,否则的话也不会劝李巡、鲁青二人赶紧离开。 鲁青有些忍不住道:“婆婆,杜家村怎么突然之间就不吃用陀罗河水了呢?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老妇人手一抖水瓢中的水竟然洒了些许,看得出鲁青的话刺激到了老妇人,老妇人直接转身就走,就如同先前那一对夫妇一般,咣当一声将门给关上,反应可谓是如出一辙。 鲁青不禁抓了抓脑袋,一副无辜的模样看向李巡,似乎是说他将事情给搞砸了。 李巡倒是没有在意这点,虽然说鲁青的话有些直接了点,可是怎么也避不开这点,老妇人的反应也在预料之中。 上前几步,李巡冲着紧闭的房门道:“婆婆,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些好奇大家伙为什么放着陀罗河水不用……” 房间之中传来了老婆婆略显慌乱的声音:“老婆子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快走吧,不要在村子里久待!” 看得出老妇人虽然说不愿意说出关于杜家村的秘密,但是却没忘了提醒二人早些离去,倒也是心善之人。 鲁青看向李巡道:“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李巡深吸一口气道:“走,去其他人家看看!” 其实这会儿李巡便已经意识到想要从杜家村村民的口中知晓他们一致保守的秘密怕是有些难了。 一个两个如此,尤其是连一老妇人都这般,那只能说明一点,这个秘密对杜家村而言非常的重要,重要到所有的村民都不会将之外泄。 果不其然,接下来李巡二人又去了几家,有人不知道二人的身份,却依然热情的相迎,而那些知晓二人身份的则是带着几分敬畏。 但是不管怎么样,但凡是李巡还有鲁青将话题转移到杜家村为何放着陀罗河水不喝而是花费极大的功夫去挑水吃用的问题上的时候,这些不管是热情还是敬畏的村民皆是一个个的变了颜色。 从一户人家走出,鲁青憋屈的道:“大人,要我说的话,咱们干脆直接抓一个村民严刑逼问一番,我就不信他还能够守得住秘密。” 李巡微微摇了摇头道:“除非是没有办法,不然还是不要走这一步的好,咱们且去村正那里看看。” 相比抓人来严刑逼供,李巡觉得还是试一试是不是能从村正杜明那里获得消息来得更靠谱一些。 他们是来杜家村解决问题的,别问题还没解决到时候却将杜家村一众村民也都给得罪了。 鲁青眼睛一亮道:“对,我先前就说,咱们直接去找杜明那老家伙,好好的问一问他,到底隐瞒了我们什么。” 二人正向着村中杜明家而去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一道身影走了过来,不是出村的钱魁又是何人。 见到钱魁的时候,鲁青眼睛一亮冲着钱魁招手喊了一声:“钱魁!” 钱魁大步流星而来,冲着李巡一礼道:“属下见过大人!” 李巡微微点了点头道:“其他的兄弟没有进村吧!” 钱魁大咧咧的道:“大人先前便叮嘱过,没有命令不许擅自入村,他们都在村外候命,自是没人敢擅自入村。” 鲁青拍了拍钱魁的肩膀道:“你能回来,看来那邪祟也知道你并非真的要离村而去,照这么说的话,那邪祟似乎不简单啊!” 说着鲁青看向一旁的李巡,带着几分担忧之色道:“大人,若是邪祟智慧如常人一般的话,怕不是养神境乃至阴神境的邪祟啊!” 李巡如何听不出鲁青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担心他们一行人是不是真的能够应付的了那么强的邪祟。 深吸一口气,李巡笑道:“放心便是,若然作祟的当真是阴神境的邪祟的话,怕是杜家村早就化作死地了。” 听李巡这么一说,鲁青还有钱魁二人倒是安心了几分道:“也是,杜家村的人能活到现在,这可不像阴神境邪祟的风格。” 虽然说没有遇到过阴神境这等强大的邪祟,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不知道阴神境邪祟的可怕之处。 守夜司之中最多的便是关于邪祟祸乱一方的记载,一桩桩,一件件,可以说是触目惊心,令人记忆深刻。 第四十三章 吓昏 加入守夜司,成为守夜人,首先要了解的便是关于各种邪祟的特征以及可怕之处。即便是目不识丁之人,也会有人专门为他们集中宣讲邪祟作恶之事。 在守夜司的记载当中,阴神境的邪祟出没之地,村镇化作死地那是再正常不过,当然那种成为邪祟之后没有祸害一地的邪祟也不是没有,可是其罕见程度绝对属于万中无一。 钱魁带着几分疑惑道:“大人,咱们这是去……” 一旁的鲁青直接开口道:“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去寻杜明那老东西,好好的问一问,他这杜家村到底有什么隐秘,为什么一个个的但凡是提及陀罗河都忌讳莫深,拒人于千里之外!” 钱魁愣了一下道:“啊,难道这些村民都不肯说吗?” 在钱魁看来,村民愚昧,但是对于官府还是有着极强的敬畏的,面对官府,很少有百姓敢抗拒。 说话之间,三人便来到了杜明住处。 伸手推开大门,就见杜明正忙着给那唤作小狗子的孩童清理衣衫上的泥渍,猛地抬头看到走进来的李巡三人不由得愣了一下,连忙起身道:“几位大人这是……” 李巡看了杜明一眼,目光扫过那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的孩童,心中一动道:“老村正,这是令孙吧。怎么不见你儿子、儿媳呢?” 杜明闻言眼睛一缩,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苦涩道:“不瞒大人,我那儿子、儿媳就在失踪之人的行列当中……” “啊!” 鲁青惊呼一声,讶异的看着杜明,显然是没有想到杜明儿子、儿媳竟然就是受害人之一,难怪杜明听了李巡的问话会神色不对呢。 就是李巡也没有想到这点,不过很快李巡便道:“不对吧,按照杜家村上报县衙的消息,似乎加上县衙派来的人,也不超过十人,其中县衙捕快就占了大半,村中村民加起来也就失踪了三人,这其中就有村正你那儿子、儿媳?” 杜明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鲁青在一旁嘀咕道:“怎么听着那邪祟像是奔着你们家来的啊,村民不过失踪了三人而已,结果你儿子儿媳便占了两人,对了,另外一名村民不会也是村正你的亲人吧。” 村正面色铁青,颇有些难看道:“不,另外一人与我非亲非故,不过是村中一无赖货罢了!” 本以为抓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结果听杜明这么一说,鲁青的神探梦一下被打破禁不住嘀咕道:“我还以为……” 看杜明面色不对,李巡轻咳一声制止了鲁青,看向杜明道“村正,此番我们前来却是有一事,还请村正能够为我们解惑!” 村正脸上努力的露出几分笑容道:“大人有什么想问的,老朽定然知无不言。” 李巡点头道:“如此便好。” 说着神色一正,李巡盯着杜明道:“那么请问老村正,杜家村村民为何突然之间一改常态,舍弃陀罗河水不用,反倒是家家户户花费几倍的功夫去挑井水吃用?” 李巡一直盯着杜明,似乎是想要从杜明的反应当中看出一些什么来,然而让李巡失望的却是杜明神色非常平静,像是早就知道李巡会有这么一问一般。 杜明脸上的笑容荡漾开来道:“我当几位大人是为了何事呢,原来只是这问题啊,其实原因很简单,老朽怀疑村民失踪之事同陀罗河脱不了干系,所以便让村民轻易不要靠近陀罗河以免发生了什么意外。” 不得不说杜明的解释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任何问题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巡却觉得杜明根本就没有说实话。 盯着杜明,仿佛是要将杜明给看穿一般,李巡缓缓道:“果真如此吗?” 杜明笑着道:“大人以为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深深的看了杜明一眼,李巡突然之间笑了起来道:“也是,老村正考虑的周道,暂时吃用村中井水也是好的。” 说着李巡起身向着钱魁、鲁青二人道:“既然老村正已经为我们解惑,咱们也该回义庄准备一下了。” 说着李巡转身便离开了杜明家,而鲁青、钱魁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拉着小狗子的手,老村正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李巡三人的身影远去,眼中闪过几分惶恐以及恨意。 “爷爷,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明明是……” “小狗子,闭嘴,忘了爷爷怎么和你说的吗,那件事谁都不要说,不管是谁问,都不许说。” 杜明的神色有些狰狞,双眼隐隐带着几分疯狂之色,何曾见过杜明如此的小狗子吓了一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杜明回神过来,一把抱住小狗子,浑浊的泪水自眼中滴落,揉着小狗子的头道:“乖孩子不哭,不哭,是爷爷不对……” 出了杜明家,鲁青暴躁的性子能够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气的哇哇叫道:“大人,那老东西当我们是傻子呢,真要是这么简单的话,又有什么不可对人言,那些村民又何至于一个个那般反应,照我说,抓人吧!” 钱魁也是连连点头道:“对,抓人,严刑逼供,总要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而李巡则是眯着眼睛,眼中一抹精芒闪过,他可以恪守为人底线,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不知道变通。 谁知道这杜家村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万一真的同邪祟有关,一时之仁换来的可能就是性命不保。 既然好声好气的来走不通,那么就不要怪他们不讲规矩了。 心思一定,李巡当即便道:“走,就将村尾那一对夫妇拿了,天黑之前,务必撬开他们的嘴,弄清楚杜家村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眼睛一亮,鲁青哈哈大笑道:“大人威武,对付这些人就该如此。” 当断则断,李巡可不是迂腐之辈,当即三人一路来到了村尾那一对夫妇家门前。 隐约之间可以听到院子当中传来的声响,似乎是夫妇二人在说话,李巡身形一纵,转瞬之间便出现在院子当中,在夫妇二人惊骇欲发出呼喊之前便将二人给制住。 一手提了一人,在没有惊动任何村民的情况下离开了杜家村,直奔着村外义庄而来。 义庄的茅草屋昏暗、阴森,看了便让人心生几分压抑。 尤其是那几具敞开的棺椁,更是让茅草屋平添了几分阴森之感,而李巡则是随手将夫妇二人丢在两具棺椁当中。 被制住的夫妇二人脸上满是惊恐骇然之色,尤其是两人看到义庄内的棺椁,眼睛都睁得大大的,要不是无法出声,可能早就哭喊着大叫了。 当二人被丢进棺椁当中的时候,那妇人直接眼一翻吓得昏了过去,就是那汉子也吓得不轻,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第四十四章 六婶和大丫 义庄本就是停放尸体的地方,平日里大家伙看着心里都发憷,更不要说这会儿直接被人给丢尽了棺材当中。 尤其是这棺材汉子认识啊,甚至其中一具还是他同几名村民一起打造的,关键这棺材是给那四名身死的村民准备的,一想到自己也躺在这棺材里面,难道说自己下面就躺着一具尸体不成? 一想到这里,那汉子直接就尿了,一股尿骚味弥漫开来。 鲁青见状不禁愕然道:“不是吧,这就吓尿了,看上去挺精神壮实的一个汉子啊,怎么胆子这么小?” 李巡听了鲁青的嘀咕声不禁撇嘴,这汉子的反应才正常好吗,换做是一个普通人,有几个敢同一具尸体躺在一起啊,虽然说这棺材里并没有尸体,但是架不住那汉子脑补啊。 一指点在那汉子身上,顿时汉子发出凄厉的嚎叫声:“放我出来,快放我出来啊,我说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说了……” 李巡神色淡然的看着那汉子喝道:“别嚎了,再嚎就直接将你钉死在这棺材里。” 这话比什么威胁都管用,汉子的嚎叫声戛然而止,一张脸满是恐惧之色看着李巡三人。 “我且问你,你务必要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然的话,你还有你家婆娘就一直在这里面躺着吧。” 汉子一脸崩溃的模样道:“我说,我全都说!” 盯着汉子的一双眼,李巡缓缓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们放着陀罗河水不吃用,反而是挑井水来吃用了吧。” 汉子毫不犹豫的道:“我们怕六姑还有大丫诈尸找我们报仇啊!” 眉头一挑,李巡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道:“六姑是谁?大丫又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害怕她们诈尸找你们报仇。” 那汉子的情绪这会儿已经平复了几分,眼中流露出几分后悔、愧疚、害怕的复杂神色道:“大人,你要相信我,我们真的没有害死六婶还有大丫的意思,是村正,一切都是村正啊。” 鲁青睁大眼睛,闻言道:“果然同那老东西有关!” 敲了敲棺材板,李巡皱眉道:“问你话呢,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汉子一声长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村长有一子,名叫杜坤,因为膝下只有一子的缘故,村正待其极其宠溺,自小杜坤便是村中一霸,待其长大,更是劣迹斑斑,村民避之如蛇蝎一般。” 李巡微微颔首,自古皇权不下乡,即便是在这一方世界当中也是如此,村镇皆由乡老、村正这些人把持,这些人在地方上宛若土皇帝一样的存在一手遮天。 然而这些能够成为乡老、村正的人往往都是地方上氏族的族长、族老之类,在宗族观念极重的乡间,这些人的决定几乎没有几个人敢反抗。 如这汉子所言,杜明之子在其宠溺之下成为一村之祸害那一点都不稀奇。 汉子继续道:“后来村正为其娶妻,本以为成家立业之后,杜坤会有所收敛,却是不曾想知晓了女人滋味的杜坤一下变成了色鬼一般,村中稍有姿色的女子都曾被其骚扰过。” 只看汉子脸上流露出来的厌恶、不屑之色就知道杜坤在村子当中的影响了。 “不过大家乡里乡亲,沾亲带故的,杜坤倒也不敢做的太过,然而就在三个月前,村子里来了一对母女,母女二人似是逃难而来,母亲嫁给了村里的六叔,大家便称呼其为六婶。” 鲁青道:“这么说来的话,那大丫应该就是这位六婶带来的女儿吧。” 汉子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丫头,你们别看她连一个真正的名字都没有,可是却生的极为水灵,自打进村之后便引得村子里的后生们一个个失魂落魄的,杜坤尤甚!” 说着汉子嗤笑一声道“可是六叔乃是杜坤亲叔叔,他再怎么也不敢跑到自己亲叔叔家里犯混吧!” 钱魁嘀咕道:“那可不好说!” 瞥了钱魁一眼,李巡继续看着汉子,汉子也听到了钱魁的嘀咕声道:“杜坤还真不敢,六叔可厉害着呢,别看四十余岁,却是有着一膀子力气,身子壮实无比,等闲三两个壮小伙都不是他对手,杜坤最怕的就是六叔,偌大的村子也只有六叔能够镇得住这混蛋。” 李巡讶异道:“这么说的话,有六叔镇着杜坤,那六婶与大丫自然无事,你们……” 汉子叹气道:“若是六叔活着的话,那自然无事,可是谁又曾想到六叔这么精壮的汉子在续了六婶之后不到一个月就死了呢!” 说着汉子眼中犯过一丝异样道:“你们是不知道,原本精壮无比的六叔只一个月的时间便瘦了足足几十斤,最后死在了六婶的肚皮上……” “啊!” 鲁青、钱魁不禁露出愕然之色,听汉子讲,那六叔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了,这么身强体壮的一个汉子竟然死在了女人身上,倒也怪不得二人会反应这么大,毕竟就是暴病而死也比死在女人身上要光彩啊。 看了鲁青、钱魁一眼,汉子嘿嘿一笑道:“自六叔死后,村子里便传出六婶和大丫乃是天煞孤星,不止克死了自己的亲人,就连六叔也是被母女二人克死的。” 鲁青眼睛一亮道:“我明白了,你们因此便将她们母女给弄死了,然后丢进了陀罗河之中,所以你们怕……” 汉子急道:“不是这样的,若是单单如此,咱们哪里敢做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啊。” 说话之间,汉子苦笑道:“其实咱们也就是怕她们母女身上的晦气给大家伙带来危害,将她们给赶出了村子罢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汉子又道:“但是看在六叔的份上,大家也没有做绝,只是将她们赶到了义庄之中。” 鲁青、钱魁下意识的在义庄当中看了看,环境阴森可怖了些,但是好歹能够遮风挡雨,按说这些村民的举动还不算太过分,真遇上那些愚昧不堪的村民,便是将母女二人给乱棍打死、浸了猪笼那也不稀奇。 带着几分好奇,鲁青道:“快说,接下来是怎么回事?” 既然村民没有将六婶、大丫给弄死,那么又为什么会害怕六婶、大丫她们诈尸呢? 汉子眼中闪过几分羞惭之色,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李巡见了冷哼一声道:“都到了这等地步了,你还想隐瞒什么?” 汉子咬了咬牙道:“怪只怪大家将母女二人赶到了这里,谁也料想不到六婶竟然悄悄地同村里许多男人勾搭在了一起,一时之间,这义庄竟然成了人来人往之地。” 李巡神色古怪的看了汉子一眼道:“你不会就是其中一个吧。” 汉子脸上一红道:“不怪俺,谁让六婶太诱人了呢,你们是不知道,六婶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尤其是床笫之间……” 钱魁、鲁青睁大了眼睛,耳朵都竖了起来,盯着提及六婶便两眼放光的汉子,结果这会儿李巡一声轻咳道:“行了,说正事。” 汉子似乎察觉到自己跑了题,忙道:“六婶靠着村中汉子的接济,日子倒也过的相当不错,要怪就怪杜坤,这混蛋尝了六婶的滋味也就罢了,竟然还盯上了大丫,大丫就是六婶的命根子,那一日趁着六婶出门,杜坤强上了大丫,谁曾想大丫是个刚烈的性子啊,趁着杜坤不备,以剪刀剪了杜坤的命根子,又捅了杜坤,若非是有人前来寻六婶,可能杜坤当时就被大丫给捅死了。” 李巡皱眉,大丫的反应乃是一个人的自然反应,就是当场杀了杜坤,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便是官府律法之中,辱女子清白者死。 然而不管如何,大丫的举动必然会给她们这无依无靠的母女带来灭顶之灾。 第四十五章 天黑了 “后来呢,你们就杀了六婶还有大丫吗?” 鲁青瞪着眼睛看着那汉子道。 汉子眼中不复先前的神采,面色有些苍白道:“是村正,一切都是村正,村正说六婶母女是天煞孤星,克死了六叔不说,还差点克死他的儿子,如果说不将她们母女除掉的话,我们村子不知道还有谁会被她们给克死!” 汉子这么一说,李巡不用猜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村民本就愚昧,村子里的不少男人被六婶所惑,要说村里的妇孺对六婶没有恨意那绝对不可能,甚至就是那些贪恋六婶身子的男子,恐怕从心底也瞧不上六婶。 当村正杜明站出来以六婶母女会克死村民为借口为杜坤报仇的时候,一个站出来为母女二人说话的村民都没有。 带着几分悔恨,汉子缓缓道:“在村正的带领之下,所有的村民一起动手将六婶还有大丫装进了猪笼之中,然后一步一步的抬进了陀罗河,所有的村民就那么看着她们母女绝望的沉进陀罗河之中。” 说到这里,汉子忍不住道:“到现在一闭上眼睛,我还能够想起六婶的咒骂声以及大丫那面无表情,充斥着无尽恨意的目光。” 李巡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你们将那一对母女沉了陀罗河,便是发生在半个月之前?” 汉子打了个哆嗦,连连点头道:“就在他们母女沉了陀罗河的第二天,村子里便开始有牲畜失踪,一直到无赖小五失踪,村正这才慌了,忙派人前往县衙报案,恳请县衙派人前来查案。” 鲁青冷哼一声道:“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如实禀明,明明作祟的极有可能便是那一对被你们给沉了河的母女,你们竟然还如此保密,哪怕是我们上门询问,都不肯说一句。” 汉子一脸的畏惧之色道:“村正威胁我们说,大家伙一起将六婶、大丫给沉了河,一旦官府知道了,定然不会饶过我们,要我们打死都不能外传,任是谁问,都不可以说。” 李巡叹了口气,到了这会儿一切算是真相大白,他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村正还有一众村民会死死的保守秘密了。 说到底他们其实也知道,是他们害死了六婶、大丫母女,做为主使者的村正利用这般的心理,那村民对官府天然的畏惧来威胁便使得所有村民自觉保守这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李巡相信,如果不是他们将这汉子夫妇二人给抓过来逼问的话,怕是别想知晓这其中的隐秘。 汉子一脸担忧的看着李巡三人道:“三位,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能不能放了我们夫妻二人!” 李巡摆了摆手道:“让他们走!” 鲁青、钱魁上前一把将那汉子给提溜了出来,那妇人也适时的醒了过来,被丢在地上的二人连滚带爬的跑出了茅草屋。 没有理会夫妇二人,鲁青、钱魁不禁看向李巡道:“大人,现在差不多可以确定那作祟的便是六婶还有大丫了,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李巡淡淡的看了二人一眼道:“你确定作祟的就是六婶还有大丫?你亲眼见了吗?” “啊?” 鲁青、钱魁二人对视了一眼,脸上满是迷茫之色,这不明白着吗,结合方才那汉子的一番交代,傻子都能够看出杜家村的问题啊。 除了六婶、大丫这一对被害死的母女诈尸之外,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可能? 李巡看了看外面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道:“具体是何邪祟作怪,咱们且等着对方自己现身便是。” 笃定作怪的便是六婶、大丫母女的钱魁、鲁青二人对视一眼,将背后的斩邪弩取下,神色之间带着几分郑重道:“等着就等着,对方敢现身,咱就先射他丫的!” 距离义庄差不多数百米外的村尾,先前那汉子夫妇二人一路惶恐无比的跑回家,那妇人带着几分惶恐向着汉子道:“当家的,咱们将村里的秘密泄露出去,村正那里若是知晓了……” 汉子咬了咬牙道:“你好生在家呆着,我去见村正。” 趁着夜色,汉子的身影出了家门,很快便出现在了村正家中。 杜明讶异的看了那汉子道:“大利啊,你这气喘吁吁的,咋了?” 杜大利噗通一声跪倒在杜明面前道:“村正,咱……咱被城里来的那一伙人给捉了去,他们逼迫我……” 杜明面色微微一变盯着杜大利道:“你将那一对母女的事情说出去了?” 啪的一声,杜大利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只将嘴角打的流血,噗通噗通直磕头。 杜明看着杜大利,面色阴沉无比,跺了跺脚道:“罢了,既然对方已经起疑,早晚是瞒不住的,对方知晓了也好,总好过大家伙明知道作祟的是那一对天杀的母女却不能说吧。” 杜大利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却带着几分忧色道:“可是六婶、大丫他们是我们大伙一起害死的啊,官府若是追究……” 杜明瞪了杜大利一眼道:“怕什么,正所谓法不责众,就算是官府追究,不是还有我吗,大不了老朽以命抵命便是。” 杜大利闻言心中一热吼道:“他们敢,您是咱们的主心骨,官府也别想动您分毫。” 一阵咳嗽声自杜明口中传出,拍了拍杜大利的肩膀道:“回去吧,天色已经晚了,记得关好门窗,别让那一对母女找上门。” 杜大利从地上爬起来道:“村正,我先走了,您也小心一些!” 杜明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我这把老骨头她们母女要是想要,随她们便是。” 杜大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当中,杜明看着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只听得吱呀一声,院门被关上。 夜幕降临,本来这个时间,村民刚吃过饭没多久,正是聚在一起谈天论地的时候,可是这会儿杜家村却一下陷入了沉寂之中,除了偶尔传出几声犬吠之外,竟然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一眼望去,整个村子黑压压的,一丝烛火都看不到。 站在义庄门口处向着杜家村望去,黑压压的一片除了隐约能够看出几分村子的轮廓,其他什么都看不出。 沙沙沙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走在青石街上,有人听到那脚步声只吓得面色惨白,一家几口缩在一块浑身瑟瑟发抖,唯恐外面的存在进入家门。 杜大利自村正家回来,知晓了村正的态度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如果村正真要追究他的责任的话,到时候他们一家子恐怕都要被逐出杜家村了。 夫妇二人经历了下午的事情又是惊吓又是恐惧,精神别提多么的疲惫了,这会儿总算是可以安心几分,二人身子沾了床铺,也管不了邪祟是不是会选中他们下手,不大会儿功夫便酣然入睡了。 不知过去多久,杜大利隐约之间听到吱呀一声,像是房门被推开,紧接着一股森冷传来,那种感觉就像是从三伏天一下坠入了冰窟之中,一个激灵,杜大利下意识的蜷缩身子,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可是当他睁开眼的瞬间便眼睛猛地放大,跨间一热,一股腥臊味弥散开来。 求收藏,推荐,打赏啊! 第四十六章 煞尸傀儡 “你……” 杜大利只来得及张口,还没有说出话来,一直冰寒彻骨的大手便已经卡住了杜大利的脖子,下一刻杜大利只感觉一股窒息传来,意识全无。 一旁的妇人睡的死沉死沉的,就算是身边发生这种事情竟然也毫无所觉,然而那一道身影却是没有放过妇人的意思,大手探出,同样在妇人脖颈之间摸了一把,妇人身子一僵。 吱呀一声,只听得房门开启,一道黑影闪过,再看那床榻之上,哪里还有杜大利夫妇的身影。 数百米之外的义庄之中,李巡盘膝而坐以打坐替代休息,而钱魁、鲁青二人却是紧握手中斩邪弩高度警惕,双眼死死的盯着义庄之外的夜幕,但凡是有一丝的风吹草动,两人可能就会毫不犹豫的射出手中的弩箭。 起风了 夜风带着几分寒意,因为濒临陀罗河的缘故,河水拍打着堤岸发出一阵阵的响声,哪怕是身处义庄当中也是清晰可闻。 哗啦一声,就见那波澜起伏的河水当中,一道道的身影随着水流摇曳不已,仔细看去竟然有数道之多,如果有认识的人见到,一定能够认出这些人身上的服饰赫然是失踪的几名捕快所穿的衣衫还有几名村民模样。 只是这些身影非常的古怪诡异,一个个的头朝下,脚朝上顺着水流缓缓而来,当这些身影抵达义庄附近的时候,竟然在陀罗河当中停了下来。 陀罗河当中那一道道身影就像是扎根了一般,任凭河水如何冲刷却是纹丝不动,看上去别提多么骇人了。 咕噜一声响,原本在水中头上脚下的身影竟然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堤岸,清楚的水流从他们身上流淌在地面之上。 堤岸上的青草沾染到这些身影身上所流淌下的清水的时候竟然立刻变得腥臭发黑。 这一道道身影所过之处,地面之上的痕迹清晰可见。 别看这一道道的身影僵硬无比,可是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慢,就算是正常人奔跑起来,都未必能够与之相比。 不过是转眼功夫,这些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义庄附近,一道道身影没有一丝的声息看着便让人心中发毛。 “什么人!” 李巡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这些身影接近,双目之中迸射出精芒向着陀罗河方向看去。 钱魁、鲁青二人本来便心神紧绷,这会儿更是面色凝重的紧跟李巡向着义庄之外走去。 面对邪祟,逃是逃不掉的,想要活命便只能拿命去拼。 “嘶,这些莫不就是失踪的捕快以及杜家村村民?” 看着那一道道毫无生机的身影站在那里,鲁青、钱魁禁不住心中一寒,任是谁陡然之间被这么多尸体死死的盯着,都会心生惧意吧。 倒是李巡遇煞都不止一次,更不要说还同阳神境的邪祟有过亲密的接触,眼前这几具尸体还不至于让李巡动容。 只是看了一眼,李巡便看出这些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煞尸傀儡罢了,甚至可以说连真正的煞尸都算不上。 以李巡如今的实力,这些煞尸傀儡他一人便可以镇压,只是李巡却是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 煞尸傀儡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这煞尸傀儡背后的存在,六婶、大丫那一对母女煞没有出现,李巡怎么敢放松大意。 “杀!” 微微摆了摆手,鲁青、钱魁二人见状低喝一声,毫不犹豫的将箭矢射出。 斩邪弩对付这些煞尸傀儡最是便利不过,纵然做不到一箭射爆一具煞尸傀儡,可是也能够将之重创。 再加上李巡抬手之间便是几颗诛邪神雷丸掷出,伴随着噗嗤噗嗤箭矢入体的闷响,几具煞尸傀儡被箭矢射的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李巡掷出的诛邪神雷丸准确的砸在了这些傀儡煞尸的脑袋之上。 爆炸声中,一具具煞尸脑袋化作齑粉,甚至一些煞尸更是被炸的大半个身子都碎了。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啊!” 鲁青一边射出箭矢一边兴奋的哈哈大笑,丝毫看不出这是第一次面对煞尸。 倒是钱魁看上去比之鲁青还要壮实几分,结果看到这些煞尸被炸的凄惨模样面色都有些苍白起来。 噗通,噗通,一具具煞尸倒地不起,李巡随手将驱邪符以天女散花的手法洒出,准确的落在每一具煞尸之上。 顿时驱邪符宝光一闪,一具具煞尸猛地身子一颤,随之可见一股股黑气自尸体之上升腾而起 看着这些尸体身上煞气散去,鲁青、钱魁皆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而李巡却是丝毫没有放松下来的意思,而是警惕着四周吩咐道:“你们两个将这些尸体拖进义庄中好生安放。” “啊!” 听了李巡的话,鲁青、钱魁两人不禁呆了呆,那可是煞尸傀儡啊,虽然说尸体之中的煞气已经被散去,可这会儿看去,一个个被炸的尸骨不全,脑袋没了不说,一些尸体更是就剩下胸膛以下的部分。 血肉模糊也就算了,那流淌而出的腥臭黑血更是洒了一地,只是看着便让人心悸不已,现在李巡却是让他们两个上前将尸体给挪移到义庄中去,两人都禁不住愣了一下。 将二人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李巡道:“还愣着做什么,不就是几具残尸吗,这点场面都受不了的话,将来你们遇到比这更惨烈的场景,是不是要被吓死?” 但凡是邪祟过处,那场面比眼前这点场景可是要血腥恐怖的多,许多邪祟那是直接将人当做血食,可以想象遭了邪祟之祸,现场会是什么情形。 二人对视一眼,咬了咬牙,强忍着内心的恶心以及恐惧将几具残尸弄进了义庄当中摆放整齐。 而李巡却是依然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陀罗河方向,这些煞尸傀儡便是自陀罗河方向而来,李巡自是怀疑那操控煞尸傀儡的存在就在陀罗河方向。 夜风呼啸,吹动李巡的衣衫,可是却丝毫没有扰乱李巡的思绪,这些煞尸傀儡来的有些古怪,就像是跑过来送死似得,而那六婶、大丫那一对母女却是不见踪影。 “难道说这些煞尸傀儡背后的存在就是六婶、大丫这一对母女煞吗?” 李巡眉头紧皱,从眼下的一切线索以及迹象来看,为祸杜家村的便是六婶、大丫这一对母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李巡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钱魁、鲁青二人将几具煞尸傀儡的残尸弄进了义庄当中停放好,这才松了一口气向着李巡道:“大人,所有尸体都安置好了,一共七具尸体,看那服饰,四名衙役,两名县衙派出的信使,一名村民。” 李巡闻言目光一凝道:“不对,有古怪!” 第四十七章 定身符 鲁青、钱魁二人听了李巡的话顿时一愣,愕然的看着李巡,鲁青更是抓了抓脑袋,带着几分疑惑不解道:“大人,没什么不对啊?” 李巡淡淡的看了二人一眼道:“你们没发现这些尸体的数量还有身份对不上吗?” 钱魁一拍脑袋,睁大了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对啊,不说郑友文吧,就是这村民的数量便对不上,单单是咱们所知晓的,杜家村村民便失踪了三人之多,一名无赖,村正之子以及儿媳。” 鲁青道:“也对啊,这些尸体当中可没有发现女尸!” 李巡神色之间带着凝重之色道:“如果真的如我所担心的一般的话,这次咱们的麻烦大了。” “啊!” 方才砍瓜切菜一般将几具煞尸给清理掉,鲁青、钱魁这会儿可是信心满满,就算是一尊阴神境的邪祟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敢同其拼上一拼。 谁曾想李巡竟然告诉他们,这次他们的麻烦大了。 “大人,您可别吓我们啊!” 李巡突然之间抬头向着陀罗河方向看去道:“来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李巡的话一般,一阵阴森的娇笑声传来,鲁青、钱魁二人听到那娇笑声顿时双目失神,脸上流露出沉迷之色。 在鲁青、钱魁二人眼中,一名风韵犹存的妇人,身着薄薄的纱衣娇笑连连正冲着他们招手。 看着那勾魂夺魄的妇人,鲁青、钱魁二人不禁一脸的迷恋,抬脚便向前扑了过去,同时口中叫道:“美人儿,我来了!” 李巡听到那娇笑声心神一震摇曳不定,差点就同钱魁、鲁青二人一般为那娇笑声迷了心神。 到底是养神境的修为,元神已经颇有几分火候,虽然说无法抵挡那勾魂靡靡之音的诱惑,却是让李巡保持着一丝清明。 只是虽然心底保持着一丝清明,对于李巡来说也就是让他清楚的看到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的走向邪祟的。 就在陀罗河方向,一道身影站在那里,浑身湿漉漉的,清水源源不断的从其身上流淌而下,这哪里是什么娇媚的妇人啊,根本就是一具被水泡的变了形的巨人观啊。 想象一下,一具正常的尸体在水中泡了数日,肌肤被泡的苍白松弛发胀,乍一看完全就是一团膨大了几倍的巨人观。 李巡三人一步一步的向着那邪祟走过去,而且脸上还都挂着无限迷恋之色,就像是看到了世上最诱人的美人一般。 随着距离邪祟越来越近,李巡的一颗心却是越来越平静,脑海之中一式拳法浮现,轰的一下,心神恢复清明,与此同时,李巡口中发出一声怒喝,拳出如龙,直接轰在了那邪祟身上。 邪祟做梦都想不到被她所迷惑了心神的李巡三人竟然会出了李巡这么一个怪胎,根本就没有一丝防备,愣是被李巡那一拳给轰了个正着。 “吼!” 凄厉的尖叫声自邪祟口中发出,传遍四方,就连杜家村一众村民都被这一声吼给惊醒了过来。 李巡一拳打出虽然说没有将这邪祟给打爆,却也将对方一拳轰进了陀罗河当中,原本巨人观的身体愣是被李巡给打出一个窟窿出来,腥臭的黑血喷洒一片。 当邪祟坠入陀罗河当中,河水受到那黑血的侵染,当场便有一片河水被染成了黑色。 “呜呜呜……” 受创的邪祟在河水之中挣扎不已,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溺水之人一般,便是李巡看了都不禁一愣。 这邪祟不出意外便是被沉了河的六婶了,按说陀罗河是其死亡之地,本该如鱼得水一样,怎么看上去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沙沙沙” 一股阴冷至极的寒意传来,一团漆黑如墨的长发如同毒蛇一般自李巡身后向着李巡席卷而来,赫然是一道窈窕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李巡身后数丈之外。 李巡后背泛起鸡皮疙瘩,如芒在背一般,那邪祟出现的无声无息,李巡注意力几乎都在六婶的身上,却是不曾想背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头厉害的邪祟啊。 可是方才那一拳打出,李巡虽吞下了一枚补元丹恢复元气,然而不过是转瞬之间,消耗的元气也不过是恢复了七七八八,根本就来不及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轰的一声,那如同毒蛇一般的长发本来可以瞬间洞穿李巡躯体将李巡身体串在长发之上,结果那可怕的长发竟然被李巡身上一道宛若磐石一般的光幕给挡了下来。 “磐石玉符” 李巡先前兑换的磐石玉符紧急关头替李巡挡下了致命一击,而李巡翻手之间便是一把诛邪神雷丸洒在那一道窈窕身影之上,顿时那一道窈窕身影被爆炸声所淹没。 哗啦一声响,坠入河中的邪祟一下子河中跳了出来,也不管胸膛之上的大窟窿,咆哮着扑向李巡。 李巡这会儿已经确定这两头邪祟便是六婶、大丫,两者明显有了简单的智慧,实力可比养神境。 甚至可以说,这两头邪祟比之李巡还要强出几分,要不是李巡有驱邪符、诛邪神雷丸、磐石玉符这些宝物的话,可能这会儿已经成了两头邪祟的血食了。 却说被迷了心神的钱魁、鲁青二人在李巡一拳轰飞六婶的时候便一下醒转过来,两人当时就被吓傻了。 等到二人回神过来就看到大丫出现在李巡身后向着李巡发出索命一击,二人只来得及将驱邪符丢出。 生受了诛邪神雷丸、驱邪符的攻击,哪怕是已经迈入养神境的大丫也是发愁凄厉的嚎叫声,一股股煞气被驱邪符、诛邪神雷丸化去,直接便伤及了大丫本源。 母女连心,化作邪祟的六婶一样本能的护着大丫,眼见大丫受创,愣是不顾自身扑向李巡。 带着一股腥臭气息,巨人观一样的六婶出现在李巡的近前,膨胀的手臂探出,宛如胡萝卜粗细的手指成爪狠狠地抓向李巡。 李巡眼睛一眯,嘴角露出几分不屑之色,手中一张黄符猛地拍向六婶的额头。 六婶见状,直接张开大口,竟然想要咬住李巡的手,可是李巡手中那一张黄符落在六婶身上的一瞬间,一道玄光闪过,原本狰狞狂躁的六婶一下平静了下来。 “定身符”,可定住阴神境之下存在一炷香时间。 这是先前李巡镇压那几具煞尸傀儡,诡异纹身所吐出的除了法力光团之外的唯一一件宝物。 几具煞尸傀儡给李巡贡献了半年法力修为以及一张定身符,法力修为便不说了,这定身符却是相当好用,瞬间便将六婶给定住。 “沙沙沙” 一股阴冷无比的气息传来,四周的气温一下降低了许多,地面之上更是结出了寒霜,李巡甚至没有多想,念动之间直接遁地消失。 【求票票,收藏,打赏】 请个假 闺女高烧不下,今天无更,见谅! 第四十八章 古怪的杜坤 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李巡方才所立的位置,看那情形,如果说李巡不是第一时间遁地避开的话,怕是已经落入对方的手中。 “桀桀,真是好浓郁的气血啊!” 一个阴森的声音陡然之间响起,而李巡这会儿也出现在了十几丈之外,神色凝重的看着那一道身影。 当看到那一道身影的时候,李巡不禁眼睛一缩,带着几分不确定道:“杜坤?” 这是一名看上去大概二十多岁的青年,面色发青,眼中满是眼白,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死气。 关键是在其身旁,一名女子面无人色,恍如鬼魅一般飘忽不定,看上去二人就如一对夫妻一般。 除了失踪的杜友文之外,也只有杜坤夫妇二人没有出现了,所以看到这两道身影的时候,李巡第一时间所想到的便是杜坤夫妇。 杜坤没有说话,可是其反应却足以证明对方的身份。 “吼!” 只听得一声低吼,原本在杜坤身边没有什么动静的女子猛地张开血盆大口,满头的黑发迅速向着李巡笼罩过来,一声刺耳的尖叫传来。 “啊!” 钱魁、鲁青二人只感觉那一声吼声传来,就仿佛有一根根的银针狠狠的刺入自己的脑海当中。 李巡同样感受到了这一股精神波的冲击,不过李巡终究已经开始孕养元神,对于这精神冲击有着一定的抵抗力,虽然说脑袋依然有些昏沉,但是至少不像钱魁、鲁青二人痛苦的抱头跪地惨叫连连。 一股森冷之感扑面而来,李巡心头泛起警兆,几乎是本能的挥拳向着身前砸了下去。 只听得嘭的一声响,李巡只感觉自己那一拳像是砸在了金铁之上,那一拳只是将袭来的身影给震飞出去,看那情形,似乎并没有伤及对方。 被李巡一拳轰飞出去的杜坤只是狞笑不已,而李巡四周则是布满了黑发,黑发宛若一张大网一般正在迅速收缩,而李巡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落入到了大网当中的蜘蛛一样。 值此危急时刻,李巡手中几枚诛邪神雷丸丢出,随之一声声的轰响传来,虽然说诛邪神雷丸对于阴神境的邪祟作用不是太大,但是那女子明显没有达到阴神境,所以诛邪神雷丸一出,直接就将那声势骇人的长发给炸开一片。 “嗷!” 女子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随之一股黑烟自其口中喷涌而出,李巡见状皱了皱眉头,身形一晃消失无踪。 这一口毒烟明显是尸毒之气,最是邪异,一旦沾染,可是相当之麻烦。 杜坤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六婶身前,那一双满是眼白的双目却是落在六婶身上那一枚定身符上面。 就见杜坤最终发出几声闷哼,探出发青的大手向着那一枚定身符抓了过去。 定身符只有镇压的作用,却是没有什么防御力,就算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能够将那定身符给取下来。 杜坤探手轻易的将定身符抓瞎,六婶顿时恢复了行动力,似乎是感应到了杜坤的气息,六婶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无比疯狂起来,竟然本能的扑向杜坤。 可是杜坤口中一声嘶吼,原本扑向杜坤的六婶一下子停下了身形,转而向着李巡扑了过来。 只看这情形,明显杜坤的灵智要高出六婶不少,甚至还对六婶有一定的威慑以及控制力。 看到这一幕的李巡心中泛起几分惊骇之色,能够威慑控制养神境的邪祟,那么杜坤至少也是阴神境的邪祟。 这一点从方才他那一击甚至都没有给杜坤造成什么威胁便能够看出一二来。 “好一个杜坤,没想到身死之后,化作邪祟,杜坤竟如此之强。”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可是李巡仍然是有几分好奇,毕竟按照守夜司的记载,一般而言,越是冤屈之人,死后起煞的可能性越大,冤屈越深,那么所化邪祟也就越强。 甚至有邪祟一出世便是阳神境乃是更强的存在,只是那等邪祟死前心中必然有着无尽的怨气,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在死后化作强大无比的邪祟。 正常来说,六婶母女被杜家村村民给沉了河,死的极为冤屈,含着这样的怨气,六婶母女化作邪祟的几率极高,事实也证明,六婶母女死后直接化作了养神境的邪祟。 但是这杜坤又是怎么回事,按照老村正所讲,杜坤夫妇是在杜家村闹出牲畜失踪之事后失踪的,也就是说杜坤夫妇极有可能是被六婶母女复仇所致,这种情况下,杜坤夫妇化作邪祟的可能微乎其微,就算是化作邪祟,也不该这么强才对啊。 “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自己所没有考虑到的地方吗?” 心中闪过这般的念头,李巡却是身形连连遁闪以避开几只邪祟的围攻。 杜坤就像是看戏一般看着被三头邪祟给包围起来的李巡,其灵智之强宛若普通人一般,绝对是阴神境的邪祟了。 这一次李巡身形再次出现的时候,就见一只小型攻城弩出现在李巡的面前,这小型攻城弩被李巡放在随身的须弥袋当中。 宛若长矛一般的箭矢咻的一声射了出去,那长矛直接洞穿了六婶的身躯,六婶原本就被李巡给砸中,身上出现了一个大洞,这会儿被长矛再次射中,直接凌空被射爆。 空中回荡着六婶的哀嚎声,丝丝缕缕的黑气渐渐消散,长矛之上的诛邪符文绽放出光芒,直接将六婶给射杀当场。 不过射杀六婶的同时,大丫还有杜坤媳妇也到了近前,两道身影迅捷无比,明显实力要比六婶强出几分。 这会儿李巡就算是想要动用攻城弩也来不及了,随手便是几张驱邪符祭出,驱邪符化作一团团火光轰在两道身影之上。 惨叫声中,两道身影出现在了李巡面前,李巡面无表情的看着两道身影,同时一拳砸了出去,出拳如风一般,接连两拳先后将两道身影给震飞出去。 李巡的注意力相当一部分一直都放在不远处的杜坤的身上,大丫两只邪祟对李巡而言其实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威胁,关键是杜坤,那才是真正能够威胁到他性命安危的存在,由不得李巡不保持高度的警惕。 第四十九章 爷孙 一股阴寒之气袭来,李巡心头一紧,身形猛地遁走,可是刚刚出现,一股阴煞之气扑面而来,就见一张铁青的面孔出现在自己近前,一只发黑的手正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好一个杜坤,实力之强绝对在阴神境,哪怕是李巡施展遁术都没有能够躲过它那一击。 当然,不是说李巡那遁术不行,实在是李巡实力限制了遁术的发挥,如果说李巡修为达到了阴神境的话,单单是遁术,一遁便是数里之遥,绝不至于像眼下这般受限于修为只能遁出数十丈。 而数十丈的距离对于阴神境的杜坤而言不过是转瞬的功夫罢了。 一道光华自李巡身上闪过,磐石玉符再次被触发,自李巡身上升腾起一道光辉将杜坤的攻击给挡了下来。 李巡不禁暗暗庆幸自己当初兑换了这磐石玉符,若非如此的话,这会儿他恐怕已经被杜坤给伤了。 杜坤那一双充斥着眼白的死鱼眼当中闪过一丝幽光,张口发愁一声咆哮,李巡顿时感觉有一只巨大的锤头狠狠的敲在了自脑袋之上,剧痛传来,李巡身形微微一晃,不过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清明之色,手中一颗宝珠浮现,就见李巡狠狠的将那一颗宝珠向着杜坤嘴巴之中砸了过去。 杜坤虽然灵智如常人一般没有什么差别,可是正因为如此,它才犯了大意的毛病。 杜坤根本就没有将李巡放在眼中,从一开始的时候便是在以一副戏弄的姿态面对李巡,浑然不觉得李巡能够将他如何。 哪怕是近了李巡的身,杜坤也是一样的态度,出手之间不急不慢,仿佛是在拿李巡当做什么有趣的玩具一样。 只是杜坤绝对想不到,李巡手中还有一件大杀器。 雷火宝珠,当初李巡在宝库当中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兑换出来的雷火宝珠哪怕是阳神境的邪祟都能够给以重创,更不要说杜坤了。 杜坤也没想到根本就没有被他给放在心上的李巡竟然还有这么一招杀手锏,当场就被雷火宝珠给炸了个正着。 雷火宝珠蕴含着强大的雷火之力,又被李巡给一下塞进了嘴巴当中,当场就将杜坤的脑袋给炸没了,与此同时,一团雷火彻底将杜坤给淹没。 堂堂阴神境的邪祟,本来是足可以屠灭李巡一行人的,结果却是被李巡抓住机会当场弄了个魂飞魄散。 胸口处传来灼热的感觉,李巡没有去理会这些,而是神色凝重的盯着远处一道缓缓走来的身影。 也就在杜坤被李巡以雷火宝珠炸的魂飞魄散的瞬间,李巡周身泛起一股恶寒,那种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存在给盯上的感觉让李巡甚至都没敢动弹。 当那一道身影出现在李巡视线当中的时候,李巡心中所有的疑惑一下子便被解开了。 这一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杜家村村正杜明。 杜明依然是那一副病秧子的模样,甚至还发出一阵阵的咳嗽声,在其手中还牵着一名孩童,正是先前所见过的那个小狗子。 白日里的时候,李巡是以驱邪符试探过小狗子的,确定小狗在乃是活生生的生人,然而这会儿李巡目光落在小狗子身上的时候却是难以置信的发现原本活生生的生人这会儿却是散发着一股阴煞之气。 那阴煞之气是那么的浓郁,甚至比之方才被李巡给除去的杜坤来都丝毫不差。 杜明看上去如普通人一般,仿佛还是那个一阵风都能够吹倒的杜家村村正,但是心中的警兆却是让李巡清楚杜明根本就不像他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深吸一口气,李巡看着杜明缓缓道:“老村正,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想来就是您了吧。只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做这些?那可是你的儿子、儿媳乃至孙儿啊。” 杜明看着李巡,眼中流露出几分贪婪的神色道:“多么充盈的气血,多么健壮的身躯啊。” 被杜明那种目光给盯着,李巡浑身禁不住泛起不舒服的感觉。 “你……” 李巡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见杜明身形一晃,宛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钱魁、鲁青二人的身边。 “不好!” 眼见杜明的举动,李巡心中泛起一丝不妙的感觉,几乎是本能一般将强弩向着杜明射了过去,哪怕是明知道用处不大,可是要让李巡什么都不做,李巡却是做不到。 “啧啧,多么充沛的生命力啊,真是无上的大补药!” 杜明两只手各自按在了钱魁、鲁青的脑袋之上,也不知道杜明施展了什么邪术,就见钱魁、鲁青二人当场化作了干尸一般,只看那情形,傻子都能够意识到,二人浑身的精华全都被杜明给吸了去。 凭借着遁术终于冲到了近前的李巡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出手便见一道小小的身影宛若一颗炮弹一般猛地撞在了李巡身上,顿时李巡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小牛犊给撞到了一般,身子当场倒飞了出去。 大口的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重重的砸落于地,而那一道小小的身影赫然是被杜明牵着的小狗子。 小狗子浑身充斥着煞气,已然没了生人气息,显然是被杜明以什么手段给转化成了邪祟,而且还是阴神境的邪祟。 相比杜坤来,这小狗子明显更为灵动,就是不知道杜明到底是以什么手段才将小狗子给掌控住的。 要知道小狗子那可是阴神境的邪祟,正常情况下,别说是掌控了,不被其给害了都是命大了。 随手将化作了干尸一般的钱魁、鲁青二人的尸身丢在地上,杜明身形宛若风中烛火一般缓缓向着倒在地上的李巡走了过来。 行至小狗子身旁的时候,杜明伸手在小狗子的脑袋之上摸了摸,然后牵住了小狗子的手道:“好孩子,干得不错,等下爷爷给你找好吃的。” 李巡稳住气息,一颗补元丹下去,总算是让李巡多了几分生机,可是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爷孙二人,李巡一颗心却是渐渐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