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公子,劫个色呗 “帅哥,你别紧张,就一下下,很快就好了。” “不过你放心,我尽量麻利点完事儿的,不会让你煎熬太久。” 云舒浅把心一横,对着躺在自己身下的这个俊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男人,伸出了她的魔爪。 云舒浅本是堂堂二十一世纪医毒世家掌门人,由于出生时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断言活不过十岁。 但是,她凭着惊人的天赋和自己过硬的医术,硬是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医学奇迹,在医学界堪称天才! 然而,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万万没料到! 云舒浅没有被先天性心脏病夺去生命,却因为泡澡太舒服,不小心睡着了,自己把自己溺死在了浴缸里! 这悲催劲,云舒浅想起来,都欲哭无泪。 不过,老天待她不薄,竟然又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一眼睁开,云舒浅就发现自己穿着一身古装,被人下了春药,五花大绑地丢在破庙里。 一群猥琐的乞丐搓着手,满脸不怀好意地扑上来。 好在云舒浅在现代的时候,为了强身健体特意拜了名家学武,跆拳道、散打以及一些古武招式,云舒浅都是信手捏来。 突然,美男子的身体有了一些奇怪的触动,云舒浅猛地回神,正好对上男人杀人似得目光。 那是一双极好看的丹凤眼,借着幽白的月光,云舒浅能够清晰地看到男人俊美容颜上那股羞愤、恼怒、憎恨的情绪。 “那啥,这里荒郊野外,没人会发现的,我不说,你不说,只有天知地知。” 由于时间仓促,云舒浅完全找不到草药来替自己解‘毒’,只能学一回拦路抢劫的土匪。 只不过,普通土匪劫的是财,云舒浅劫的是色。 为了方便作案,云舒浅特意用纱巾蒙住了自己半张脸,因此,这个男人看不到她这个作案人的全貌。 容璟怒目瞪着面前这个蒙面女流氓,今天恰逢十五,是他毒发的日子,要不是因为他全身酸软无力,功力全无,又遭遇了太子的刺杀,他怎么可能阴沟里翻船! 这个死女人,居然敢对他来强的!他一定要将她凌迟处死,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云舒浅一边勉强地动着身子,一边承受着男人吃人的灼热瞪视,声音晦涩道:“我知道你难受,其实我也很难受的。” “放心,我不会白睡你的,我会给你报酬的。” 说完,云舒浅猛地从男人身上翻了下来,她随手撩起裙摆,撕下一块布帛,咬破手指在上面涂涂写写起来。 “你的身体很虚,应该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胎毒所致,每月十五是毒发的日子。” “你不能开口说话,也是常年毒素堆积所致,其实你并不是天生的哑巴。” “这是我根据你身体开的药方子,一日三次,连服一个月,必能药到病除,这样我们的账就算两清了。” 该死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算账! 容璟瞪着面前喋喋不休的娇俏身影,恨不得掐死她。 忽然,马车外面似乎有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云舒浅的耳朵猛地竖了起来! 不好!有人找过来了! “主上的马车在那边!快!保护主上!” 不远处,一群带刀侍卫举着火把,朝着华丽的马车狂奔而来。 云舒浅纤细的身板儿抖了抖,随手丢下药方子,忍着身体第一次带来的不适,麻溜地掀开帘子,跳出马车。 一看就知道这个美男来头不小,她可不想被他的手下逮住,那样会死得很难看。 云舒浅连忙缩在旁边的草丛里,屏住呼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主上,颜一救驾来迟,还请主上责罚。” 这些黑衣侍卫喊那个美男主上,那说明这个男人身份不凡,云舒浅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脑袋越来越大,她这刚来古代就踢到铁板。 不知道在古代强睡了地位尊贵的男人,要判刑不? 听说古代的刑罚花样很多,还不带重样的。 华丽马车的帘子被掀起了一角,隔着草丛,云舒浅只觉得一道如刀子般冰冷的目光,“嗖嗖嗖”地射过来,云舒浅猛地打了个哆嗦。 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刚才为了防止男人反抗,云舒浅在他身上扎了针,一时半会儿他行动是不能自主的。 很快,一群侍卫就浩浩荡荡地护送马车离开,云舒浅才拍着胸脯走出来。 她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长舒一口气:“哑巴美男,我们的账就算两清了,咱们后会无期。” 云舒浅拍了拍手,那张娇俏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我也是时候回去跟云家人好好算算账了。” 第2章 敢打我娘,找死! 相府。 海棠苑,一群丫鬟婆子挤在并不算宽敞的院子里。 “啪!” 狠狠一鞭子,直接抽在了萧姨娘的身上,本就孱弱的身子立马就歪倒在地,砂砾磨蹭着手掌心,血出了好大一片。 “姨娘,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嘴硬呢?” “只要你承认三妹妹出府了,你又何苦受这顿皮肉之苦?” 说话的人,是相府嫡长女云美婳,她通身的高贵气度,看向萧姨娘的眼睛里,充满了鄙夷。 一个下贱胚子生的女儿,凭什么有资格参选太子妃! 萧姨娘艰难地支撑着身子,战战兢兢地解释:“大小姐,我的舒浅一直都乖巧听话,从来不会做半点逾矩的事情。” “这么晚了,舒浅就算不在海棠苑,也不可能会离开相府的。” “她一定是做工累了,在什么地方睡着了,这才耽误了回院时辰。” 在相府艰难生活了二十几年,萧姨娘从来都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过得有多么不容易。 因为有她这个出生卑微的母亲,连累自己女儿同样被轻践,云舒浅虽然是相府的三小姐,但是过得却比普通的下人还不如。 “下贱坯子,敢跟大小姐顶嘴,看来是打得还不够!” 粗使婆子为了讨好大小姐,直接撸起袖子,对着萧姨娘呼去一个大嘴巴子! 今天这对主仆是铁了心要把萧姨娘给逼死,只要云舒浅的娘一死,她就得守孝,看她还怎么参加太子妃遴选。 云美婳仿佛已经看到云舒浅烂泥一样,趴在地上跪求她的凄惨模样,那张精致妆容的脸上,笑意止不住地上扬。 “啪!” 狠狠一巴掌甩过来! 皮肉相碰的脆响声,在整个海棠苑上空响彻。 粗使婆子蒲扇般的巴掌,在快要落在萧姨娘的脸上的时候,手肘突然一阵剧痛,巴掌竟转了方向,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云美婳的脸上。 “啊!”云美婳捂着美丽的脸,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这时,云舒浅双手负背,手指缝里夹着刚才经过花园随手在地上捡的石子,慢悠悠地从屋子里面走出来。 她冲着众人咧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故作惊诧:“呀,桂嬷嬷,你怎么敢跟大姐动手,瞧瞧大姐脸都肿成猪头了。” 桂嬷嬷两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大小姐,是三小姐,肯定是她给老奴使绊子,求大小姐明鉴啊!” “前几日,厨房管事贪墨了不少银子,被夫人发现打断了一条腿,到现在还在家里头躺着呢。” “那管事好像是桂嬷嬷的侄子吧,桂嬷嬷难道不是怀恨在心,故意借着教训我和我娘亲的由头,要毁了大姐的容貌?” “来人,给我拖出去仗责三十大板,狠狠地打!” 云美婳捂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那双明艳的眸子里,射出了吃人的光芒。 “大小姐饶命啊,三十大板会要了老奴命的!” 两个家丁把桂嬷嬷拖了出去,没多久,外头就传来桂嬷嬷凄厉的惨叫声。 云舒浅大大方方地走到萧姨娘身边,要把萧姨娘扶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敢打我娘,找死! 第3章 老娘不是吃素大的 回相府的路上,云舒浅已经把原主现如今在府中的处境全部都梳理清楚了。 原主跟云舒浅是同名同姓,她的生母是洗脚婢女出身,名唤萧红菱。 因为云相爷酒后乱性,强要了萧红菱,次年生下来云舒浅,后来隔了两年又生下来儿子云少卿,才被抬了姨娘。 不过,因为萧氏出身低贱,府里下人都是攀高踩低,母子三人平日里没少吃苦头。 就拿这个海棠苑来说,说是个院子,其实就是相府里最偏僻的一个破房子。 围墙斑驳,好几处都已经塌方了,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夏天吃馊掉的饭菜,冬天没炭火取暖,甚至连像样的过冬袄子都没有。 萧姨娘为了让儿女吃饱穿暖,经常自己挨冻受饿,结果落了一身病。 不过,这原主似乎并不买萧姨娘的账,对自己的处境各种怨天尤人,在相府里面到处树敌,最后十五岁的生命香消玉殒在城外那间破庙。 “娘,别怕,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咱们。” 在现代的时候,云舒浅从来都没有感受过一天的母爱,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 如今,云舒浅对这个明明孱弱却拼命守护自己儿女的萧姨娘,不自觉地生出了保护的冲动。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云舒浅看着萧姨娘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眼睛里面的冷意愈发浓重。 “浅浅,你刚喊我什么?”她的女儿憎恨她,从来都没有喊过她一声娘亲。 “少在那里装孝顺了,外面谁不知道你云舒浅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不孝女。” “怎么?知道自己要参加太子妃遴选,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就开始转性装高贵了?” 云美婳冷冷一哼:“别做梦了,论姿色,论出身,你有哪点比得上我这个嫡出的大小姐。” “我要是你的话,就该一头撞死,省得去选妃宴上丢人现眼。” “就凭你这种下贱的出身,别说是太子妃,就算是九王殿下那个病秧子的侍妾,你都不配当。” 云舒浅用手掏了掏耳朵,好整以暇地说:“我说云大小姐,你是不是从来不照镜子的?” “你什么意思?”云美婳愣了下,她可是南淮国第一美人,每天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美貌,都能把自己陶醉。 “来来,你自己看嘛。”云舒浅端着一个装满水的大木盆子,“咚”的一下,摆在了云美婳的脚边。 顿时,撒出来的水把云美婳价值千金的坠珠绣鞋给打湿了。 “呀,我的绣鞋!”云美婳娇喝一声。 她正要发怒,就听云舒浅指着水里的倒影,喊了声:“呀,一只猪头!” “啊!我的脸!我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云美婳看到自己美丽的脸庞上,全是红痕,吓得花容失色,几乎是落荒而逃,哪里还顾得上收拾云舒浅和萧姨娘。 一群丫鬟婆子也是各怀心思,乱哄哄地离开海棠苑。 “大姐,慢走啊,不送哈。” 云舒浅笑得灿烂,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刚才她用小石子击中桂嬷嬷的手肘麻穴,那一巴掌落在云美婳脸上,刚开始最多觉得有点疼。 但实际上,力道却是相当大的,云美婳的脸部深层肌肉都会被伤到,她这张脸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消肿的。 哼,敢欺负她的美人娘亲还有宝贝弟弟,云舒浅必须还以颜色,不然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主! “浅浅,你真是我的浅浅吗?”萧氏嘴唇发抖,一脸殷切地看着自己性情大变的女儿。 云舒浅收回视线,给了萧氏一个大大的拥抱:“娘,我是浅浅,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保护弟弟,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咱们。” 与此同时,九王府。 容璟修长的指关因为拳头紧握,而隐隐泛白。 书房里伺候的下人们,都是低眉敛眸,连大气都不敢喘。 “主上,鬼医圣手吴先生到了。” 颜一硬着头皮禀告,他不敢有半刻停留,立刻就出屋子把吴春来引了进来。 “妙哉,妙哉,主上你这药方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照这个方子用药,你这身上的毒素不出一月,就能大好。”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吴春来是天下第一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传言他生性不羁,而且特别小心眼,救人性命全凭自己高兴。 若是他相救,即便是那人已经两条腿都踏进鬼门关,他也照样能够把人拉回来。 若是他不想救,就算是万金堆成山,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都不屑一顾。 更有甚者,若是得罪了他,必定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江湖上,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人物。 容璟狭长的丹凤眼微眯了起来,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了几个字:“我喊你来,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我要知道她是谁?” 由于寒毒所致,导致容璟声带受损,因此在外人眼中九王爷就是个哑巴病秧子。 但是只有亲信才知道,容璟武功深不可测,用内力传音,丝毫不影响任何交流。 吴春来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清了清嗓子说:“论医术放眼整个天下我吴春来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要真说谁的医术如此惊艳卓绝,那就非孙邈老祖莫属了,可老祖已经仙逝百年了……” 突然,头顶飞来一记凌厉的眼刀,吴春来立刻打住,赔笑改口道:“这开药方的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我还真不知道,主上,你当时就该问对方名号呀。” “颜一,送吴先生去犬戎边境,相信那里的美景定能让先生想起些什么来。” 容璟眸底涌动着薄怒,让他去问一个强上自己的女流氓姓名,是打算以身相许,还是留着过年! “哎,别,别!”吴春来急得满头大汗,想他堂堂鬼医圣手,治病救人才是他强项好不,怎么沦落到断案追人了呢? 可是主上也太不地道了,犬戎边境风沙大,吃一顿饭能吃半斤沙子进嘴。 女人更是个个长得粗狂彪悍,让他去那里,还不如把他杀了呢。 “哦,我想起来了,这块布料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 “只要我们顺着布料的线索,顺藤摸瓜,一定能找到人!” 第4章 去算账! 容璟接过带有云舒浅血书的布帛,眼眸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马车里女人“侮辱”他的一幕。 “咯咯咯”手指骨节,止不住作响。 “说下去。”容璟低沉的音调,犹如陈年佳酿,在书房里悠悠荡响。 吴春来连忙咽了口口水,继续道:“主上,根据属下的判断,这块布料出自蜀地,那是上等的流云锦。” “这种锦缎全部都是进贡的,只要查一下流云锦的去向,便可锁定范围。” 容璟抬手,对着颜一挥了挥,颜一第一时间消失在书房。 很快,颜一就带着确切消息回到书房,将流云锦的去向全部都说了出来。 “除了宫中几个贵妃娘娘受了赏赐,剩下的流云锦分别赏赐给了国公府赵家,侯府孙家,另外就是丞相府云家。” “五日后,便是太子妃遴选宴,届时上京城所有的贵女都会前来参加。” “主上正好趁此机会,把那个写药方的女子找出来。” 容璟修长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檀木桌面,那张阴沉的谪仙容颜,忽然勾勒起一个邪魅的弧度。 死女人,你最好祈祷不好被本王这么轻易逮住,否则,本王必定将你挫骨扬灰,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阿嚏!” 彼时,身在相府的云舒浅猛地打了个喷嚏,她下意识地双手抱着手臂,来回使劲搓了搓。 “姐,你来我被窝里,我给你暖暖。” 说话的是云舒浅的弟弟云少卿,十三岁的小少年,五官立体,长得一张可爱的正太脸。 只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面他黄肌瘦,使得这个俊朗小少年黯然失色。 看着云少卿要把身上唯一的那床破破烂烂的薄棉被,与其说是棉被,不如说是一块布毯子盖在她身上。 云舒浅美眸底,有泪光一闪而逝,心底不由暖暖的。 印象中,原主对这个弟弟总是爱答不理的,但是弟弟却是对姐姐分外包容,从来不会跟姐姐计较什么。 重活一世,有一个疼爱她的娘亲和懂事乖巧的弟弟,她真得太幸福了。 云舒浅轻轻拍了拍云少卿的后背,淡淡开口:“小弟,你在这里陪母亲,我去去就回。” “姐,外面又黑又冷,你干嘛去?” “咳咳咳。”这时候,萧氏在里屋猛地咳嗽了起来。 云美婳之前带着一群下人来刁难萧氏,害得萧氏旧疾复发,现在躺在床上连夜发起了高烧。 为了不让儿女担心,萧氏一直扛着没吱声,现在听到云舒浅说要出门,她踉跄着从床上爬起来:“浅浅,你别出门,咳咳咳!”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云舒浅箭步上前,一把扶住萧氏,手指扣在了萧氏瘦得皮包骨的手腕上,好看的眉头越皱越紧,糟糕,怕是肺炎。 “娘,你最近这几日是不是一直觉得浑身乏力,晚上时常盗汗,咳血的次数变得很频繁?” 萧氏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女儿,这个女儿以前从来不关心她的身体,怎么会对她的症状知道得那么清楚? 但是,看着女儿坚定的目光,萧氏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小弟,你快扶娘进去躺下,把屋里有的保暖物件全部都找出来,给娘盖上!” 说完,云舒浅抬脚就要出门。 “姐,你上哪儿去?” “去算账!” 云舒浅留下一句干脆利落的话,人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之中。 萧氏躺在床上,因为高烧而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有好几次都要强撑坐起来。 “娘,你听姐的话,好好躺着。”云少卿面黄肌瘦的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安和哀伤,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这样就有能力保护娘和姐姐了。 “少卿,你姐刚才是不是说、要去收账,你说你姐是不是脑子急出毛病了?” 萧氏急得快哭出来了,要不是她这个当娘的没用,给不了子女好的生活,女儿也不用大半夜疯疯癫癫跑出去。 算账?去哪里算账?这偌大的相府,每个院落都过着锦衣玉食,纸醉金迷的日子,他们哪里会欠账? 第5章 踹掉便宜爹大门 云舒浅绕过七拐八绕的回廊,携着一身怒气,抬脚“砰”的一声,直接踹开了云盛义的书房门。 此时,云盛义正在写折子,握着毛笔的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抖,连抖落了好几滴墨在宣纸上。 “放肆!哪来的粗鄙丫鬟,连本相的书房都敢乱闯!” “拖出去,乱棍打死!” 云盛义怒吼一声,管家谢忠立即带着一众侍卫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几个侍卫直接上前,上手就要把云舒浅给押下去。 而这几个侍卫却是猛地扑了个空! 他们甚至没看清楚云舒浅是怎么一个动作,就轻而易举地躲过了他们的擒拿手。 这时候,管家谢忠偷偷走到云盛义跟前,小声地开口说:“相爷,这是萧氏的女儿云舒浅。” 云盛义这才恍然大悟,脸色不由冷了下来:“没规矩的东西,你一个庶出的女儿,居然敢如此放肆,你母亲就是这么教养你的?” “本相命你立刻跪下来认错,否则,你和你娘都给我滚出云家!” 云舒浅冷嗤:“云相,有道是虎毒不食子。” “你身为一国之相,让自己的妾氏和子女饱受饥寒交迫,难道这就是你们相府的规矩?” “实话告诉你,我来是跟你算账的,我母亲今天被云美婳带着一众奴婢闹事吓病了。” “她要是有个好歹,我会让整个云家给我母亲陪葬!” “你算什么东西,不知天高地厚的贱种,看来本相是留不得你了!” 云盛义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女子,这还是那个在相府里唯唯诺诺的三小姐吗? “我今天敢来,就是有备而来。” “如果我出了事,马上就会有人送信给御史台。” “我一个小庶女死不足惜,但拉着整个云氏家族垫背,也算是够本!这笔账划得来!” 云舒浅笑得淡然,仿佛眼前这个执掌生杀大权的中年男人不存在一般。 云盛义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他从未了解自己这庶女,没成想竟有如此心机! 此女若是嫁入皇家,定是绝佳助力! 云盛义沉思,半晌才开口道:“你……想要从为父这里得到什么?” 半个时辰后,整个相府都沸腾了。 管家谢忠亲自给萧氏请来了大夫,并且吩咐下人将锦绣园腾出来,给萧氏居住,丫鬟婆子该有的配备一个不少。 等云舒浅再回去时,她们一家子的居住环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浅浅!”萧氏吃了大夫开的药,感觉好了很多。 云少卿一脸激动,连忙跑上前抓住云舒浅纤细的手腕,急切地问:“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突然住上这么好的屋子?” “而且,还有大夫专门给娘亲看病抓药?还有那么多丫鬟婆子在院子里伺候我们?” 云舒浅揉了揉云少卿的脑袋,笑着说:“我不是说去算账嘛,这些当然是收账收回来的。” 这才只是刚刚开始,云盛义之所以会照着她说得办,云舒浅自然知道他心里打的鬼主意。 太子妃遴选在即,届时皇上还会给各皇子指婚,为了手中握有更多的筹码,云盛义定然是希望家中所有女儿都能派上用场。 大女儿和二女儿都是嫡出,是他的掌中娇,自然舍不得牺牲当棋子,她这个卑微庶女也就成了他利用的筹码。 云舒浅跟云盛义私底下达成协议,作为交换条件,她要想方设法成为病秧子九皇子容璟的女人。 哼,云盛义这只老狐狸,想要利用三个女儿,分别嫁给不同的皇子,脚踩三条船,永远保证自己的地位,简直痴心妄想! 想拿捏她,没门! 第6章 立威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九皇子容璟到底是个什么人,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 云舒浅自认为初来乍到,在自己羽翼还未丰满之前,找个靠山的法子的确可行。 如果说,这个九皇子确实如云盛义口中说的,是皇帝最宠爱的病秧子皇子。 那么,她倒是可以顺势而为。 毕竟,病秧子身体不好,寿命肯定就不长,夫妻之间那点事情,定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再说了,就算那病秧子想要对她做点什么,凭着她一身的医毒本事,定叫他这辈子都举不起来,嘿嘿嘿…… “姐,你想什么呢?看着好瘆人哦。” 云少卿把一颗小脑袋探到云舒浅的面前,眨巴着明亮的黑眸,疑惑地问。 “有吗?”云舒浅伸手摸了一把自己透着坏笑的俏脸,“姐刚才就是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么有趣的事情,说来我听听呗。”云少卿特别黏云舒浅,像个好奇宝宝似得,发问。 云舒浅正想说话,外面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打!给我往死里打!” 王婆子双手叉腰,满脸凶神恶煞地冲着下人吼了一声。 “啪啪啪!”的板子声,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一个丫鬟的后背上。 一时间,惨叫声响彻了整个锦绣园上空。 云舒浅快步走出屋子,就看到那个挨打的丫鬟,奄奄一息地被拖着从她面前经过。 心中不由冷哼,看来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要搞事情了,在她的地方草菅人命,摆明有人要黑她名声,扣她一个草菅人命的罪名了。 “三小姐,这个丫鬟得赶紧丢出去,不然死在园子里晦气。” 王婆子三步并两步上前,佯装替主子着想随便说了几句,然后就对着下人大手一挥:“没听到三小姐觉得晦气,让你们把人拖出去啊!” “别怪我事先没告诉过你们,这人要是死在园子里,冲撞了病着的萧姨娘,看三小姐不扒了你们身上一层皮!” 话音落下,负责拖着被打得半死丫鬟的两个婆子,肥硕的身子猛地抖了抖。 “三小姐息怒!” 二婆子正要拖人离开,云舒浅一脸云淡风轻地开口:“把人留下。” “三小姐,这可使不得,这丫鬟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货,刚才正好被我逮到偷东西。” “这俗话说的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三小姐以前在海棠苑没管教过下人,经验不足也正常。” “但凡遇上这种下人手脚不干不净,必须杀鸡儆猴,不然的话,三小姐以后很难管教园子里的其他奴婢。” 王婆子操着一口黄牙,对云舒浅各种教唆,她笃定云舒浅就是个粗鄙上不了台面的庶女,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处理园子里的大小事宜。 “啪!” 一巴掌,直接甩在了王婆子的脸上。 顿时,王婆子被打得原地转了个圈,“噗通”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所有下人都愣住了,谁不知道王婆子是大夫人那边的人,三小姐怎么敢打?怎么能打?难道她就不怕得罪大夫人? 王婆子眼睛瞪大,眼冒金星的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当即“腾”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指着云舒浅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你一个小小庶女,居然敢打我,啊——” “啪!” 云舒浅反手又给了王婆子一个巴掌,直接把王婆子的门牙都打飞掉了。 灯火下,身材纤细甚至是有些瘦弱的云舒浅,朝着被震慑到的丫鬟婆子们,扫去一眼。 在被云舒浅目光扫过的刹那,那些原本对云舒浅各种不服的奴婢,都是低下了头,不敢跟云舒浅对视。 太可怕了! 这还是那一个上不得台面、一向唯唯诺诺的庶女吗? 这明明就是比嫡女都要强大的通身气派。 第7章 三小姐,饶命! “今天,我就把话撂下了,如果有人心思活络,想要两头讨好,在我锦绣园里搞风搞雨。” “这就是她的下场!” 云舒浅话音落下,只见空气中,一道锐利的银光乍现。 她随手拔下王婆子发髻上的银簪,就这么轻轻地朝着空气中一丢。 “嗖”一道破空之声! 就看到王婆子身边站着的那个奴婢手里举着的灯笼,直接“噗”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根原本固定在灯笼和木把手之间的细线,竟然被银簪子拦腰刺断! 天哪,太可怕了! 见状,王婆子猛地打了个激灵,披头散发的她,两眼翻白,直接吓得撅了过去! 云舒浅杏眸微眯,将目光投向了那两个拖着丫鬟的粗使婆子。 “三小姐,饶命!” 两个粗使婆子两腿发软,对着云舒浅就要跪下去,她们做梦都没想到,向来蠢笨的三小姐居然还有这等手段。 “跪就免了,王婆子的差事,就由你们两个顶了。” 听到这话,两粗使婆子不由喜出望外,顶替王婆子的锦绣园管事位置,她们的月钱立刻就能翻一翻。 “谢三小姐提拔,老奴一定尽心侍奉,绝无二心!” 半个时辰后,被王婆子打得半死的丫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云舒浅见她要爬起来,立刻按住了她的肩膀:“别动,你后背伤口刚上了药。” 从两个婆子口中得知,挨打的丫鬟叫傻妞,因为长得壮实,饭量大,平日在相府一直都受人排挤。 这个王婆子看傻妞不顺眼,一直都想把她除了,正好趁着锦绣园缺人手,王婆子就把傻妞带了过来,想要趁机弄死她,然后让她背黑锅。 云舒浅看着傻妞那张壮实得跟府里其他丫鬟格格不入的容貌,眼底闪过一丝揪心,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跟这个古代格格不入? 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方,如果自己地位不够强大,就会任人欺凌,连带着身边的人,也会跟着被肆意践踏唾弃。 “三小姐,是你救了我对吗?”傻妞憨憨地小声问了句。 云舒浅点点头。 这时候,傻妞突然挣扎着,硬是从床上爬起来,云舒浅想要按住她起来,却不经意被傻妞的蛮力给反弹得后退了好几步。 这丫头的力气好大,她也算是有些臂力的,居然压不住。 “三小姐,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以后傻妞给你做牛做马,任你差遣。” “三小姐让我喝稀粥,傻妞绝不吃干粮!” 说话的同时,傻妞“咚咚咚”地冲着云舒浅磕了三个响头。 “噗嗤”一声,云舒浅不由轻笑出声,这傻妞很有趣! “傻妞这名字以后就别叫了,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吧。” 说着,云舒浅纤细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自己尖巧的下巴:“有了,叫青蓝如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青蓝,这个名字小姐取得真好听。”青蓝憨憨一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小姐我有个秘密跟你说……” 云舒浅听了之后:“你说得关于大夫人的事情,全是真的?” 青蓝重重点点头:“当然,这些都是我偷吃的时候听来的,小姐要是想知道别的,我还有好多没哩。” 云舒浅皙白的俏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青蓝眼睛眨了两下,壮实的身板不禁抖了抖,她怎么觉得小姐在憋坏呢? 第8章 毒妇心计 相府才安静下来没多久,另一头就闹开了锅。 大夫人薛氏哭得梨花带雨,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闯进了云盛义的书房。 “大晚上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云盛义眉头皱紧,一脸不耐地看着她。 薛氏四十多岁,虽说保养得宜,但跟府里那些年轻的姨娘相比,姿色早已经不负当年盛貌。 表面上,她保持着当家主母的宽容大度风范,实则在后院干下了不少肮脏龌龊的事情。 就拿前几天的事说,新晋姨娘柳氏小产,三个月大已经成型的男胎,就这么硬生生地被薛氏以安胎为由,让下人私底下把柳氏的安胎药换成了堕胎药,给生生的打掉了。 这些年,薛氏凭着自己的手段,如法炮制,以致于云盛义半百之年,膝下子嗣稀薄。 府中嫡出的女儿和儿子,全是从薛氏肚皮里爬出来的。 因此,薛氏在云盛义面前,向来都是有恃无恐。 眼看着云盛义被她的哭声弄得很头大,薛氏眼珠子微微一转,立刻制住了哭泣,装腔作势地挨着云盛义坐了下来。 对着云盛义是各种告云舒浅母女二人的黑状。 听着听着,云盛义突然冷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愚妇。” “眼下太子妃遴选在即,你这个当母亲的非但不知道约束子女,反而任其飞扬跋扈。” “若是府中有风声流出去,传到皇上皇后的耳朵里,你女儿别说是太子妃了,就算是普通的皇子妃,都别想选上!” “薛氏,我很明白地告诉你,相府从不养闲人。” “如果这次选妃宴,你的两个好女儿不能替家族尽上一份力,你就带着她们回娘家过吧。” 薛氏端庄大方的脸上,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得意洋洋的神色立刻就绷不住了。 她一脸激动:“老爷,你说什么?你居然为了维护一个贱婢生的女儿,要休了我?” “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嫡妻,我为你们云家生下了嫡长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云盛义懒得再听薛氏胡搅蛮缠,刚才不知是谁往他书房塞了一封信,上面细数了薛氏的各种罪状。 让管家一查,句句属实! 如此毒妇,绝对留不得! “啪!”一巴掌狠狠打在了薛氏脸上,云盛义翻脸无情,低吼出声,“立刻给我滚出去!” 回到如意园的薛氏,越想越不对劲,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这时候,脸上已经敷完药的云美婳踩着娉婷碎步,坐到了薛氏跟前。 薛氏阴沉的脸色:“美婳,你对这次选妃宴有几成把握?” “你父亲这次会把云舒浅这个贱种带去宴会,恐怕是铁了心要让她当其中一位皇子的皇子妃了。” “你作为云家的嫡长女,可千万不能被比下去,太子妃之位你一定要拿下。” 自古母凭子贵,如果让薛氏过仰人鼻息的日子,她宁可去死! 云美婳摸着自己敷了药还在隐隐作痛的脸,美眸里闪过阴厉:“母亲,选妃宴在即,可大夫说,我的脸一时半会儿根本恢复不了。” “我就算有心争夺太子妃之位,也是无济于事。” 薛氏银牙咬碎,眼底精光乍现:“不然,你把太子妃的位置让给你妹妹娉婷,你把目标放在九皇子身上。” “娘,你好糊涂!九皇子容璟就是个病秧子,就算他再受皇上宠爱,都是没能力的皇子,永远不可能继承大统。” 云美婳一脸嫌弃,话里话外,都是对九皇子容璟的嫌弃。 “可是你脸伤未愈,到时候去宴会被皇上瞧见了,肯定是不可能把太子妃之位赐给你的。” “母亲,此言差矣,犹抱琵琶半遮面,那天去参加宴会的世家贵女,定然是盛装打扮。” “我虽然伤了脸,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言语间,云美婳捏着丝帕,遮住了自己下半张脸:“母亲你看女儿这样,是不是比露出整张脸时,更美了?” 第9章 璟儿思春了 皇宫。 隆庆皇帝正襟危坐,在他身边还端坐着一位容貌明丽,通身透着华贵的美艳妇人。 她正是九皇子的亲生母亲,皇贵妃佟氏。 两人伉俪情深,在南淮国不失为一段佳话,而九皇子容璟身为皇贵妃的独子,更是爱屋及乌,受到了皇帝无限的宠爱。 即便是容璟自幼体弱多病,口不能言,皇帝对他依旧不减丝毫宠爱。 就在刚才,内侍递来奏请,说是九王殿下动请缨,说是要操持太子妃遴选宴。 “陛下,你说璟儿怎么突然对选妃宴这么上心?” “之前,臣妾还跟他提及过,要替他在宴会上物色一个正妃人选,还被他轰出府了。” “这才几天的功夫啊,就突然转性了?” 佟皇贵妃眉眼里全是笑意,说话的时候,挽着隆庆皇帝的臂弯,那叫一个小鸟依人。 若是不知道二人的身份,还真叫人以为是一对恩人有佳的寻常百姓夫妻。 隆庆皇帝威严的浓眉,紧紧地锁着,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难不成璟儿已经有心仪女子,怕咱们乱点鸳鸯谱,所以要自己亲自把关?” 听到这话,佟皇贵妃立刻在隆庆皇帝那张沧桑却威严不减的老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照臣妾看,璟儿就是思春了,想多看看漂亮姑娘。” “那我们就多上点心,只要是入得了璟儿眼的姑娘,就给他娶来当正妃。” 说着,隆庆皇帝大手一挥,让内侍传令,太子妃遴选宴大小事宜,统统交由九皇子全权负责。 一得此令,几十名内侍一路疾跑,浩浩荡荡地行至宫门外。 此时,宫门外停着一辆华丽且宽敞的马车,那坠在马车四角宫灯里的夜明珠,泛着幽白的光芒,将“九王府”这三个大字映照得熠熠生辉。 内侍们不敢有丝毫怠慢,忙不迭地对着这辆华丽的马车跪了下去。 低眉顺眼,屏气凝神,等待着马车里九王容璟的进一步指示。 这时候,车帘掀起一角,一只骨节修长的手露了出来。 紧跟着,一张烫金宣纸落在了跪地的内侍面前。 内侍首领元宝连忙将宣纸捡起来,对着马车叩首:“奴才领命,一定严格照着九王殿下的指示,把选妃宴事宜安排妥帖。” 话音落下,马车轱辘就从内侍元宝的眼前——飞驰而过。 等众人把头抬起来的时候,九王府的马车早已不见踪迹。 “元宝公公,刚才可把小的给吓死了,九王爷嗓子不好说不了话,都能把咱们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刚才马车要是再晚点离开,小的真的要被吓尿了。” 听着身边小内侍的哀怨诉苦声,元宝看着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墨宝,才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九王爷虽说身体不好,但却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这么多皇子当中,除了太子容湛早早出宫建府,就只有九殿下封王,出宫。 元宝眼珠子瞪大,看着描金纸上的墨宝,不由犯起了难:“这参加选妃的贵女,都是出身显赫,哪个不是簪缨世家。” “九王爷让参加选妃宴的贵女,提交一份本月十五的行程记录,九王爷究竟唱得哪出呀?” 第10章 冤家聚头 与此同时。 九王府门口,两颗脑袋正鬼鬼祟祟地藏在巷口一棵千年老樟树下,探头探脑。 云舒浅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要亲自确认一下容璟到底是否如传言那般。 如果传言属实,那她就在选妃宴上加把劲,暂时满足云盛义的如意算盘,等到自己等羽翼丰满,天高任鸟飞,任谁奈何? “小姐,咱们这么大摇大摆地去九王府,万一被人当成刺客抓起来怎么办?” 青蓝壮实的手臂,护着乔装打扮过的云舒浅,一脸紧张地小声问了句。 云舒浅看着一路吃饼没停过的青蓝,冷不丁问:“青蓝啊,你这第几张了?” “不知道,小姐,我就顾着吃,忘了数了。”说着话,青蓝又把一张大饼干完了。 云舒浅摸了摸自己这张精心乔装过的小脸,刚想说话,就看到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 “小姐,那是九王爷的马车!唔!” “嘘,小点声。”云舒浅一把捂住青蓝的嘴巴,“你听我说,等车夫把马车牵到后院大门口,你就把车夫给摁住……” 青蓝听着听着,嵌在肉脸上的那对乌溜溜的眼珠子里,不由升腾起了惊诧的光芒:“小姐,九王爷万一兽性大发,对小姐作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可怎么办呀?” “小青蓝,你不是说,九王爷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你家小姐可是有身手的人,怕一个病秧子作甚?” 说着,云舒浅就看到马车上下来一个颀长的身影。 夜色正浓,明月高悬。 男人携着一身清冷,颀长的身影犹如修竹,在月色的照耀下,仿佛周身都镀了一层朦胧柔光。 隔得老远,看到容璟从马车里下来,云舒浅不由愣住了,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道身影。 来的时候,青蓝就在她耳边碎碎念说,九王殿下如何如何好看。 本来,云舒浅是不信的,想她现代人一枚,也算是阅美男无数,小鲜肉明星什么样的好看男人没见过。 可眼前的这个,他就这么站在那里,仿佛时间静止,岁月无痕。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什么人?!” 突然,一道警惕的声音传来,云舒浅连忙背过身,吓得捂住嘴巴,刚才她居然看马车里下来的男人入迷了! “小姐,我们好像被发现了,怎么办?”青蓝小声地说。 云舒浅能够清晰地听到那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正朝着她们所在的位置逼近。 心跳“咚咚咚”地加快,云舒浅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困难了。 从脚步声就可以判断出,这一波侍卫训练有素,功夫极佳,凭她一个人的能力,想要带着青蓝一起全身而退,恐怕很困难。 “小姐,我去引开他们,你快跑。” “不行,要走一起走!” 云舒浅抓住青蓝的胳膊,主仆二人便要冲出去。 “喵!”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花猫“嗷嗷”叫着,胖乎乎的身体扑到了路边,一下子就吸引了侍卫的注意力。 颜一低头一瞧,不由松了口气:“主子,是一只野猫。” 容璟静静地立在原地,眼眸微眯,目光似有若无地扫向不远处的那棵千年老樟树。 “砍了它。” 第11章 伺候王爷洗澡 颜一听到主子的内力传音,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棵老樟树好好地长在哪里,碍着谁了?主子要是看不顺眼的话,早该砍了,怎么非挑这么个大冷的晚上? 可主子下令,他可不敢多问,怕被发配犬戎吃沙! 此刻,云舒浅趁着一众侍卫注意力被野猫分散的时机,带着贴身丫鬟青蓝绕到了王府后门。 青蓝凭着蛮力把车夫给制服后,云舒浅第一时间躲进了马车里,跟着接马车的马房下人顺利进入了王府。 夜色中,一个娇俏的身影从马车里轻轻落下,云舒浅经过奴婢住处的时候,顺手拿了套婢女服换上,继续沿着九曲十八弯的回廊一路向南。 可越走越不对劲,她发现这九王府比想象中要大太多,走着走着,云舒浅就有些迷失方向了。 “哎,你怎么回事?王爷那边等着人伺候沐浴呢!” 一道急促的中年男人声音,在云舒浅的背后骤然响起。 云舒浅浑身猛得僵硬,她连头都不敢回,天要亡我! 周管家伸手就扯住了云舒浅的耳朵,没好气道:“死丫头,一个两个跑什么?” “主子又不是洪水猛兽,不过是让你们在边上伺候沐浴,就一个个跑得没影!” “赶紧的,要是耽搁了时辰,主子怪罪下来,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氤氲的温泉池里,纱幔浮动,水汽蒸腾,弥漫了整个房间。 云舒浅被周管家带到了旁边的小偏殿,此时,这里已经有好几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端着托盘站在那里。 “你过去把主子的换洗衣物端上,等会儿主子沐浴完了,你来伺候主子更衣。” 周管家的话音落下,所有丫鬟都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云舒浅,那目光里,似乎还带着惊恐。 云舒浅端起托盘,注意到这些丫鬟的眼神,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有这么夸张吗?不就是伺候王爷穿个衣服,干嘛一个个搞得要奔赴火葬场一样? 正纳闷间,温泉池传来了动静。 周管家连忙对着众人挥手,丫鬟们立刻鱼贯而入。 云舒浅学着这些丫鬟,唯唯诺诺地进入浴池,只见这些丫鬟动作麻利,各自把手里的沐浴用品往池子里抛洒。 三下五除二,丫鬟们就迈着小碎步,神色匆匆地躬身退了出去。 见状,云舒浅也学着她们的模样,要离开。 “你留下。”周管家看了云舒浅一眼,眼神中似乎带着惋惜之色,随即也急匆匆离开。 云舒浅伸手抓了抓头皮,怎么一个两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哗啦啦……” 温泉里,有水声响起。 有人来了! 云舒浅连忙低眉敛眸,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本来这一趟夜探九王府,就是为了调查容璟,现在有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摆在面前,她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这时候,就看到氤氲的雾气中,有一个颀长的身影破雾而来。 云舒浅微微眯着杏眸,试图透过雾气,看清楚来人。 那乌发如绸缎披散在宽厚的肩背。 那窄窄的腰线带着六块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 那坚如磐石的胸大肌,视线一路延伸,云舒浅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不是说,九王爷是病秧子吗?这身体素质,怎么看都不像是常年被病魔缠身的。 连人鱼线都有!这身材也太逆天了吧? “看够了吗?”容璟目光落在云舒浅身上,殷红的薄唇,微微抿了起来。 云舒浅猛地惊愕了,屋子里没有别人,说话的人只有容璟! 可是,外界不是说他是个哑巴吗? 第12章 王爷,您活不过三十呐! “过来给本王更衣。” 云舒浅眼睛眨巴了两下,这一次,她确定容璟那两瓣薄唇没动,难道是传说中的内力传音? 端着托盘,揶挪着来到容璟的身边,她深吸一口气,把托盘里的里衣拿起来,装模做样地侍奉起来。 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在耳边时不时响起。 鼻翼间,有一抹淡淡的药草香萦绕,云舒浅能够清晰地分辨出里面的药材有土茯苓、重楼、赤芍、丹皮,都是解毒的药材。 “叫什么名字?” 头顶上,低沉如陈酿般的磁性男声,再次响起。 云舒浅眼珠子一转,低眉顺眼道:“回主子,奴婢叫二丫。” 这男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跟他如谪仙般的外表判若两人,截然不同。 人前是翩翩公子,与世无争。 人后却是杀伐凛冽,冷血无情。 他毫无掩饰,因为,在他眼里,云舒浅已然是个死人!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管家临走前的那一抹惋惜眼神,云舒浅知道,她早就成了炮灰! 难怪刚才那些丫鬟恨不得早点离开! “你在怕什么?” 云舒浅心里“咯噔”一下,内心万马奔腾:当然是怕你灭口啊! 原来传闻根本不可信,连哑巴都能装,这个容璟非但不是什么病秧子。 相反,是个芝麻汤圆,黑心得很! 云盛义居然妄想用她一个庶女,来控制容璟,真的是蠢到家了。 二话不说,云舒浅脚底抹油,一个灵巧的扭身,就要夺门而去。 容璟狭长凤眸眯起,长臂伸展,长腿划开,卷着一阵清风,很轻松就挡在了女人面前。 “是你自己送上门的,现在才想逃,来不及了。” 修长的手指掐在女子纤细的脖颈上,触手的丝滑让容璟心神不由一愣,这肌肤的触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云舒浅慌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出手狠辣的男人。 猛地抬头,她一双明亮的杏眸瞪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去你大爷!” 趁着容璟愣神的档口,云舒浅伸手拔出头上的发簪,对着容璟腋窝处的极泉穴狠狠地扎了下去。 “嗯!”一声闷哼,容璟手臂就像是没有骨头般,立刻垂了下来。 脱离了魔掌,云舒浅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撒腿就跑。 然而,她小看了这个“病秧子”九王爷的战斗力! 纤细的脚踝被扯住,云舒浅身体猛地往前,整个人都掉进了温泉池之中。 容璟欺身而上,将女人压在池壁上。 坚实的胸膛将池水挤开,他修长的手指,钳住女子尖细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 “之前,躲在树下的人是你,谁派你来的?” “别耍花样,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明明是一张人畜无害的谪仙脸,说出来的话,居然比地狱勾魂的修罗还恐怖。 云舒浅现在恨不得买块豆腐撞死,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夜探王府! 想她这么一条鲜活的生命,很快就要香消玉器陨了,她还有母亲和弟弟要照顾呢?不能就这么死了。 “王爷,你常年服用解毒药物,五脏六腑已经受了很严重的损伤。” “即便是顽疾祛除了,也活不过三十。” 豁出去了! 人都是求生,哪会求死! 云舒浅灵机一动,眼下只要让这个披着美人皮的九王爷,意识到她的价值,她才会有一线生机。 容璟眼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掌加重了掐住云舒浅下巴的力道。 并且,他的手指还在云舒浅那张满是麻子的小脸上,用力地摩擦了几下,并没有找到任何伪装的痕迹。 感受到男人手上力道有所减轻,云舒浅抓住机会解释:“王爷,我天生就长这丑样子的,小时候爷爷担心我没饭吃,就教了点医术给我。” “如果王爷不嫌弃,我可以替王爷调理身体,让您的五脏六腑恢复正常,争取让您多活几年,享享清福。” 云舒浅庆幸自己改头换面的时候,心里暗暗嫌弃了一把古代化妆品不防水。 于是就自己鼓捣了点防水的秘方,不然一旦被容璟识破伪装,那她真就要死得透透的了。 第13章 丑女,别让本王抓到! 容璟诧异眼前这个丑女居然能一语中的。 关于自己脏器耗损的问题,就算鬼医圣手吴春来迄今为止都没想到有效的治疗方法,区区一个丑女,何德何能? “行事鬼祟,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掐在云舒浅脖子上的宽大手掌,欲要重新收紧。 纤细的脖子,只要轻轻一下,就会断掉。 然而,云舒浅脸上却没有半分惊恐之色。 “王爷,你不觉得有点头晕吗?”云舒浅嘴角微微上扬,清亮的美眸闪过一丝狡黠。 “你什么时候对本王下的药?”该死的丑女,居然暗算本王! 容璟这才有所感,只觉一阵眩晕,被包裹在温暖池水里的精赤身躯控制不住地晃动起来,带起层层涟漪。 云舒浅趁机逃跑,那娇俏的身子,也随着这股荡漾的水波涟漪,沉沉浮浮。 此时,她正背过身,双手往池子边缘用力一撑,半个身体就稳稳地趴在了岸边。 等她打算把另外半边身体从水里提离之时,脚踝骤然一紧! 转头间,就看到容璟携着怒意,踉跄着朝她扑了上来! “王爷,没想到你这么热情似火,啧啧啧,真是让奴婢好生惶恐呦。” 云舒浅嘴角带着狐狸般狡黠的灿烂笑容,看得容璟恨不得将这张笑脸撕碎! 只见她伸出一根玉葱般的手指,就这么轻轻戳在了容璟压下来的坚实胸膛上。 手几乎没怎么用力,仅仅只是点了一下,容璟整个身体就朝后,缓缓倒了回去。 “砰!” 水花四溅! 激起一池春水! 水池里,容璟缓缓地沉入水底,阴鹜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双在水池边飞奔的纤细玉足上。 伴随着女人每一次的抬脚,那肉粉色的右脚底心,一粒殷红的朱砂痣,清晰可见! 丑女,别让本王抓到!否则,你死定了! 云舒浅打着赤脚,拖着湿哒哒的身子,一路狂奔。 由于不熟悉地形,跑着跑着,她居然来到了位于王府深处的花园。 花园碎石铺成的小径上,周管家刚好带着一大波侍卫,朝着云舒浅的方向赶过来。 “不好!”云舒浅眉头一皱,连忙躲到旁边的假山背后。 这时候,周管家带着侍卫,从假山旁边经过。 “给我搜!仔仔细细地搜!一只耗子都不要放过!” “敢在九王府头上动土,意图对王爷不轨,这个女刺客简直胆大包天!” 透过假山缝隙,云舒浅清楚地看到这群侍卫手里举着明晃晃的刀子,朝着她所在的方向,一点点地逼近。 如果再想不到方法离开,她一定会被抓到!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刚才浴池里,男人清冷眼眸里透出来的那抹吃人的炙热光芒,云舒浅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明明是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谪仙容颜,却偏偏是个黑心狠辣主。 她有预感,要是被逮到,一定会生不如死! 这种病态的男人,他一定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环顾四周,云舒浅发现王府的围墙实在太高,单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爬出去,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些侍卫当众,还有弓箭手,只要她出现在墙头,就会被立刻射成筛子! 她是插翅都难飞了! 第14章 羊入虎口 侍卫们一点点地朝着假山的方向围了上来,云舒浅不由呼吸一滞,情急之下,她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朝着外面丢了出去。 这些侍卫的听力都是极好的,突然的一个动静,直接把他们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周管家忽然大喊一声:“刺客在那儿,给我追!” 一群侍卫气势汹汹地从假山前面划着整齐的步伐经过,云舒浅眼看着这些人被她丢的石子引开,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而,她刚想离开,周管家又带着侍卫,重新折了回来。 此时,正好有一队丫鬟打扮的奴婢,从假山旁边的回廊经过。 云舒浅灵机一动,趁机混进了丫鬟队伍,这才躲过一劫! 侍卫们在假山背后搜查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随即就四散开去,继续搜查整个王府。 一时之间,整个王府都是鸡飞狗跳。 云舒浅低眉敛眸,跟随着这支奴婢队伍一路在王府里穿行,周边时不时有带刀侍卫匆匆经过,这些侍卫的脸上个个都是如临大敌。 “后面的,磨蹭什么呢?” 突然,最前头的管事谢嬷嬷朝着正准备脚底抹油开溜的云舒浅,吼了一嗓子。 “嬷嬷,奴婢不小心踩着裙摆了。”云舒浅眼见管事嬷嬷就要走到队伍末尾,怕露馅,连忙解释。 “赶紧跟上,耽误了正事,仔细你的皮!” 管事谢嬷嬷骂骂咧咧地把注意力收回,暗自想:王爷在温泉里被女刺客暗算,现在整个王府上下都人心惶惶。 这批奴婢是她精挑细选的,都是王府的家生奴才,个个忠心不二,送到王爷的寝院去伺候,正合适。 重山院,此时门庭紧闭。 外面看似守卫稀松,实际外松内紧。 容璟衣衫松散,胸口有一大片肌肤露在外面,乌黑的墨发也没有任何束缚,就这么随意地落在胸前。 鬼医圣手吴春来正飞针如雨,替容璟认真治疗,准确来说,是解云舒浅下的“毒”。 这种“毒”吴春来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明明主上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可为什么头晕目眩、四肢麻痹? “主上,整个王府都搜遍了,并没有发现那个女刺客的踪迹。” 颜一小心翼翼地禀报,话一出口,他就觉得头顶上有一股强大的威压排山倒海得奔涌而来。 小心肝不由颤了颤,颜一勉强支撑着自己不争气要跪下去的膝盖,弱弱地说:“主上,属下照着您亲自绘制的画像,将有嫌疑的奴婢一一进行了比对。” “真没有您画的满脸麻子的女人。”真不知道主上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觉得那名女刺客还在王府?敢对主上作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她肯定是做了万全的退路。 容璟凤眸微眯,殷红的两瓣薄唇紧紧地抿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将目光落在正仔细施针的吴春来身上。 感受到这抹死亡凝视,吴春来抓着银针的手抖了抖,勉强挤出笑脸,道:“主上,您是亲自确认过那名女刺客没有易容迹象。” “属下猜想那名女刺客有同伙,把您放倒在浴池里之后,第一时间被同伙接应,逃出府去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容璟的脸一下就黑成了锅底。 他那淡漠的眼眸里,杀机毕现:“那丑女右脚底心有一粒朱砂痣,再查。” 只要想到那个丑女药倒他,害他吃了好几口水,差点淹死,容璟骨节细长的手指,拳头就不由捏得“咯咯”作响。 忽然,外面传来管事谢嬷嬷如同老鸦般恭恭敬敬的禀报声。 容璟浓浓的眉毛,微微一挑:“就从外面那批奴婢开始。” 第15章 奴婢要出恭 兜兜转转一大圈,没想到居然自投罗网! 云舒浅现在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她这也太点背了吧! 从浴池里跑出来的时候,她就考虑到容璟肯定会拿她的画像找人。 所以,她第一时间就卸掉了脸上的伪装,这才躲过了侍卫拿着那副丑女画像的层层盘查。 现在,她顶着自己的真容,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站在容璟的住处,从头到脚,都是拔凉拔凉的。 “都给我把精神打起来,等会儿见了王爷,都给我规矩点,眼珠子别乱瞟。” “若是冲撞了王爷,断手断脚都还是轻的!” “谢嬷嬷,你还在磨蹭什么,赶紧让这些奴婢把鞋袜除去。” 颜一对着在院子里训话的谢嬷嬷,一脸不耐,想他堂堂‘影杀十三卫’队长,居然被主上派遣出来查验一群女人的脚底板,要是传了出去还怎么娶媳妇呀? 好担心万一瞧了女子的脚而被缠上,吵着要他负责呐! 谢嬷嬷连连点头,对着一众奴婢吼了起来:“你们都过去那边坐好,把鞋袜脱了。” 奴婢们不敢询问缘由,一个个听话地走到廊檐底下,坐下来开始脱鞋袜。 云舒浅慢吞吞地跟在队伍的最末尾,心脏已经狂跳不止,怎么突然让她们脱鞋袜? 脑海中不停回溯着跟那个披着美人皮的男人在浴池里交锋的场景。 她实在是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哎,说你呢,磨蹭什么呢?大家都在脱了,你怎么跟木头似得杵着?” 谢嬷嬷快步走到云舒浅面前,看到她的瞬间,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疑惑,这奴婢看着有些眼生。 “嬷嬷,奴婢没地放坐了,等前面的姐姐们脱完了,奴婢马上就脱。” 云舒浅低眉顺眼,努力维持着恭顺的模样。 “你原来是在哪里伺候的,看着眼生?”谢嬷嬷疑惑地问。 糟糕?这是被怀疑上了? “回嬷嬷,奴婢原来在厨房做事,嬷嬷觉得奴婢眼生,奴婢却是见过嬷嬷很多回了。” 一般大户人厨房是重点,能安排在厨房做工的下人,都是家生奴才,颇得信任。 见谢嬷嬷眼底的疑虑打消了不少,云舒浅就知道自己赌对了,连忙小声问:“嬷嬷,天气这么冷,脱了鞋袜可冻脚了,能不脱吗?” “怎么?你脚底心有朱砂痣?”谢嬷嬷冷声问。 朱砂痣?! 云舒浅恍然大悟,她脚底心的确是有一粒朱砂痣! 肯定是在上岸的时候,被容璟瞧了去了!她真是大意了,要是早知道会被那个糊涂管家逮去伺候那死变态沐浴,她就该把脚底心那颗朱砂痣给遮盖起来! “嬷嬷,奴婢肚子好疼,想出恭。” 云舒浅余光瞥见回廊上那些奴婢查验脚底心还要一段时间,连忙找了借口。 “懒驴上磨屎尿多,先把袜子脱了,等验完了,再去。” “嬷嬷,奴婢实在憋不住了。”云舒浅捂着肚子,手指暗自在肚脐下三寸位置用力一按。 只听“噗”的一声,一个响屁在静谧的院落里炸响。 谢嬷嬷一脸嫌弃,连连挥手:“快去快回!皮给我抽紧一点!” “是,嬷嬷,奴婢一定快,绝不给嬷嬷添麻烦。”云舒浅心里乐开了花,她自然是有去无回的,傻子才留下来给那个变态男人逮呢。 “站住。” 突然,身后回廊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磁性的浑厚男声,犹如陈年佳酿令人不禁沉醉其中。 一群脱了鞋袜的奴婢,见到王爷亲临,都是慌张地连忙跪下来,一脸羞怯地把脚缩回到裙摆底下。 云舒浅只觉得浑身僵硬,仿佛身体里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第16章 死了!死了,这回死定了! 谢嬷嬷连忙扯着云舒浅,跪了下来。 容璟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衣带宽松地随意系着,狭长的凤眸里,眸光闪烁不定。 他双手负背立在回廊下,风过无声,唯独四周通明的灯火,摇曳生姿。 明暗交替的光影映照在他俊美的脸庞上,若是忽略掉他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进的凌冽寒气,就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的谪仙。 容璟划开长腿,一步一步地朝着跪在地上的云舒浅走近。 此时此刻,云舒浅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地面的震颤,她那双叠放在额头下面的手心,已经被吓得冒汗了。 整个南淮国都知道九王爷是病秧子,还不能说话。 可是整个王府上下,仿佛所有人对容璟用内力传音这件事情,都习以为常。 这个容璟居然如此肆无忌惮,毫无掩饰,根本就不怕下人嘴碎传扬出去。 只能说明一点,他根本就无所谓,不带怕的。 除了这个男人拥有足够颠覆整个王朝的绝对实力,云舒浅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思索间,云舒浅把心一横,对着自己肚脐下三寸再次用力一摁。 “噗!” 又一个巨大的响屁。 云舒浅不等容璟发话,直接大大方方地把头抬了起来。 那双灵动的杏眸,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直视着容璟锐利的目光。 她笃定,这个披着美人皮的变态男人,一定会嫌恶她。 所以,云舒浅努力地让自己这张俏脸上,呈现出肚子疼的各种扭曲、狰狞的表情。 大肠抽筋的时候,任谁的面部表情管理都是相当酸爽,没有,算她输! “王爷,奴婢实在是憋不住了,能不能让奴婢先上茅房,再来查验?” 果然,经这一茬,容璟眸底闪过一丝嫌恶:“滚。” “谢王爷。”云舒浅一脸狗腿地从地上爬起来,刚打算逃离,她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并不知道下人恭房的具体位置。 此时,容璟凤眸已经危险地眯了起来,目光锁定在那道顿住的纤瘦背影上。 云舒浅把心一横,下一瞬,她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冲进了容璟的寝房。 为了不暴露,豁出去了! “大胆奴婢,你居然敢擅闯王爷的寝房,来人,给我拿下!” 颜一第一时间大喝出声,他大手一挥,对着冲进寝房的云舒浅围了上去。 云舒浅俏脸一仰,理直气壮地说:“人有三急,王爷奴婢实在是憋不住了!” 说完,云舒浅一头扎进了恭房。 “砰”的把门关上,云舒浅两腿不由打软,整个后背都抵在了门板上。 死了,死了!这回死定了! 外面那个变态男人,肯定已经盯上她了。 只要等她鞋袜一脱,脚底心朱砂痣马上就会露馅!就算脸上容貌对不上,照那男人的性子,肯定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 一想到脑袋和身子就快要分家了,云舒浅不由悲从心中来。 好不容易有了美人娘亲和小正太弟弟,感受了几天家庭的温暖,就又要死了,好不甘心呐! 云舒浅狠狠抹了一把脸,手背上一抹殷红,深深地刺进了她的眼眸! 有办法了! 第17章 脱! 谢嬷嬷缩头缩脑地探头进来,说实话,王爷就寝的屋子连她这个管事嬷嬷都还是头一回进。 刚才看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鬟居然冲进王爷的屋子,她吓得差点昏死过去。 要知道这可是王爷的住处,平日里,负责扫撒的丫鬟都只敢在白天王爷不在府中的时候进来打扫。 一到晚上,丫鬟们都只敢在重山院的外围活动,生怕稍不留神冲撞了王爷,丢了小命。 没想到那个胆大妄为的丫鬟不仅擅自进寝室,居然还敢用王爷专用的恭房,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谢嬷嬷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笃笃笃……” 隔着门板,谢嬷嬷对着里头问:“死丫头,你好了没?” “你让王爷在外面等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云舒浅此时正一屁股坐在地上,哼哧哼哧鼓捣些什么。 听到外头的动静,她深吸一口气:“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云舒浅迈着如同大公鸡般雄赳赳的步伐,跟着谢嬷嬷一路出了屋子。 此时,院子里多了一张卧榻。 榻上,容璟正懒洋洋地斜躺着,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个丫鬟一左一后地忙着扇风。 云舒浅忍不住暗自吐槽:这都快十二月了,也不怕把自己给冻成狗。 容璟眸光淡淡地看向云舒浅,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脱。” 云舒浅不由打了个冷战,一脸尴尬:“王爷!能不脱吗?” “那就去死。” 简单粗暴的一句话,瞬间让云舒浅脑袋耷拉,整个人就跟霜打的茄子,没精打采的。 谢嬷嬷在旁边看得心急如焚,她可不想因为这臭丫头而被牵连,要知道刚才周管家已经被王爷罚了二十个板子,估摸着这会儿屁股已经开花了。 “王爷让你脱,你就脱,哪儿那么多废话!你的脚底心又没有朱砂痣,怕什么?” 云舒浅躲躲闪闪,一直都不让谢嬷嬷碰她的脚。 她一边避开谢嬷嬷的爪子,一边苦着脸看向容璟:“王爷,这女人的脚只有丈夫才能瞧。” “奴婢还是黄花大闺女哩,将来还要嫁人的。” “若是让未来的夫君知道,奴婢的脚被别的男人看过,那奴婢还怎么做人啊?” 说着,云舒浅就开始哭天抹泪起来,看得容璟那张谪仙俊美的脸庞上,额角微不可查地突突跳了两下。 容璟那双修长的腿落在地上,从卧榻上起身,慢悠悠地走到跪地的云舒浅面前。 他犹如高高在上的天神,淡漠的眼眸中,带着浓浓地嘲讽:“你是在跟本王邀宠,嗯?” “大胆奴婢,居然妄想赖上王爷。” “王爷是你的主子,别说是让你脱鞋袜,被瞧了脚。” “就算是把你临幸了,也是天经地义,你凭什么要求王爷给你名分?!” 谢嬷嬷急得直跳脚,这奴婢刚才可是跟她多说了好几句话,王爷都瞧着呢! 要是王爷怪罪下来,肯定会连累她的! 一边骂,谢嬷嬷一边迫不及待地伸手去脱云舒浅的鞋袜。 “不要!” “不可以!” “真的不行啊!” 然而,为时已晚! 谢嬷嬷壮实的胳膊,一把抓住云舒浅纤细的脚踝,就跟逮小鸡崽似得,三下五除二的功夫,直接就把云舒浅两只脚上的鞋袜脱得一干二净。 第18章 这个男人,他疯了不成! 两只白净的脚丫子,在灯火的照耀下,泛着莹白的光泽。 尤其是那肉呼呼的粉嫩脚趾,因为紧张的关系,微微蜷曲着,看得人心脏不由一紧,仿佛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忽得,一阵冷风袭来。 整个重山院的气息瞬间变了,所有下人的脸色不由一变,猛地屏住呼吸。 不过,不是被王爷身上散发出的强大低气压给吓得,而是被熏的! “呕!” 谢嬷嬷距离云舒浅最近,她一个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有人开了个头,就势如破竹! “呕!” “呕!” 其他人听到谢嬷嬷的干呕声,都是一个接一个,控制不住地吐了起来。 有人蹲在地上,大吐特吐。 有人趴在墙根处,狂吐不止。 一时间,整个院子上空,就奏响了“呕!呕呕!呕呕呕啊呕!”的进行曲,那叫个抑扬顿挫,慷慨激昂。 云舒浅白皙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慌乱,小声又委屈地开口:“王爷,奴婢早就说过了,不能脱的。” “可是,王爷偏不信,非要奴婢脱。” “王爷还不听奴婢的解释,就让奴婢去死,奴婢真的好冤枉。” “现在倒好,奴婢的脚气熏到您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如果真要怪罪的话,就怪嬷嬷好了。” “奴婢刚才拒绝脱鞋袜,一切都是替王爷着想,不想给王爷留下不好的回忆。” 说话的同时,云舒浅那俏脸上流露着一副可怜无助的模样,看得容璟那张谪仙容颜上,清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丝龟裂。 “死丫头,你有脚气不早说!”谢嬷嬷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刚要对云舒浅动粗。 结果,她人就稍微靠近了一些,就差点又要被云舒浅脚丫子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味,熏得背过气去。 哼,这可是本姑娘刚才灵机一动,秘制的“臭脚粉”,杀伤力绝对是十级!放眼世上,无人能敌! 说实话,云舒浅也觉得自己这一剂药,下得猛了点,她自己都有点快被熏吐了。 “呕!” 云舒浅压下胃里面的翻江倒海,趁着眼前这个腹黑美男被弄愣没缓过神来的档口,她连忙从旁边捡起袜子,要给自己穿上。 突然! 一只宽大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脚踝! 肌肤磨蹭的刹那,云舒浅就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她的脚底心直达四肢百骸! “王爷!”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惊骇不已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不仅仅是王府的下人,包括云舒浅自己在内,也杏眸瞪大,一脸惊恐! 这个男人,他疯了不成! 她现在这双脚,可是涂了她亲自配置的卸除易容装用的药水。 为了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刚才她临时从恭房里摆放的价值万金的千年沉香木上,刨了点粉末,加入药水中。 这种至沉至香的粉末,在药水中挥发,恰恰会产生一种难闻的臭味,而那味道越是凑近,就愈发浓郁,连云舒浅自己都受不了。 更何况是眼前这个长得跟仙儿一样,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 他一看就是那种有洁癖的、很龟毛的男人,他怎么会?他怎么敢?他怎么可能——抓她的脚!夭寿啊喂! 此时,容璟仿佛对云舒浅双脚发出的恶臭味毫不在意。 一双凤眸中,神色意味不明。 他阴鹜的目光死死锁在少女肉粉色的右脚底心,眉头越蹙越紧,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19章 王爷,奴婢受不了了! 只见那肉粉色的脚底心上,一朵嫣红的重瓣梅花静静绽放,一抹朱砂红完美地点在花蕊中间。 方才情急之下,云舒浅急中生智,拔下发簪将嘴边蹭下来的胭脂用刺青的方法,全都刺进了自己的皮肤里。 现在,颜色已经跟血肉融为一体。 心跳不受控制地狂跳着,云舒浅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这个披着美人皮的谪仙男人。 他的眸,深不见底,一眼望去,仿佛要被吸进去,掉入无底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云舒浅心肝颤了颤,好可怕的男人! 下一瞬,她的脚踝被轻轻往前一扯,连带着她纤弱的身子都往前挪移了几寸,差点就要扑向容璟健硕的胸膛。 众目睽睽之下,容璟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指,指腹在女人小巧的玉足底,用力地磨蹭了几下。 “王爷,痒痒,哈哈,奴婢好痒,哈哈,奴婢受不了了!” 云舒浅最怕挠痒痒了,她整个人就像是毛毛虫一样,不安分地扭动起来。 “王爷,奴婢的脚底心没有朱砂痣,但是有一朵红梅花。” “这是奴婢打小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怎么抠都抠不下来的,哈哈,痒痒,王爷奴婢不行了,您住手、哎呀呀……” 容璟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笑得花枝乱颤的疯癫女人,良久,他冷冷丢下一句话“关起来”,随即拂袖而去。 “砰!” 柴房门重重地合上,云舒浅被捆成粽子,重重地丢了进去。 她忍着身上骨头散架的疼痛,吃力地扭动着身子,好不容易才从地上坐起来。 “死丫头,敢戏弄王爷,真是活腻歪了,你就等着被抽筋剥皮吧!” 谢嬷嬷双手插在壮实的水桶腰上,指着云舒浅的鼻子,没好气地怒骂了几句,然后就带着下人离开。 云舒浅脑袋“嗡嗡嗡”地作响,刚才容璟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无奈之下,只能信口胡诌了一个名字,叫如花。 而且,为了蒙混过关,她还很不要脸地对着容璟搔首弄姿,说什么因为玉足底心有梅花胎记,爹娘想让她长得如花似玉,就给起名“如花”。 云舒浅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刺激到了容璟,他并没有马上杀了她。 而是让周管家去查王府是否有叫如花的婢女。 所有在王府当差的奴婢,在进府的时候,都是登记造册的,里面清晰地记录了她们的身家背景。 只要查无此人,云舒浅所有的谎言都会被拆穿,到那时候,估计她会被那个腹黑男折磨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与此同时,重山院。 侍卫们如临大敌,刚才的一出闹剧,他们看得是目瞪口呆。 颜一带着‘影杀十三卫’将整个书房守得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主上,真没看出来,你居然口味这么重。”吴春来实在憋不住,不由嘴贱出声。 “嗖”一记眼刀子刮过来,吴春来身板不由颤了颤,连忙转移话题:“主上,那个叫如花的小奴婢,您打算怎么处置?” “如果主上觉得她有问题,直接砍了不就完事儿了吗?” “干嘛弄得这么复杂,还把人给关起来?” 第20章 如花到此一游 容璟古井无波的深邃眼眸里,神色晦暗不明。 那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来回抡拨,仿佛自己手中还把玩着什么似得,刚才他抓住那个女人脚踝的时候,肌肤的触感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地方摸过。 “放长线,钓大鱼。” “如果没猜错,那个叫如花的疯癫奴婢,应该是那个丑女的同伙。” “留着她,那个丑女就会自投罗网。” “敢戏弄本王,本王会让她们后悔来这个世上走一遭。” 那一抹残忍的笑容,慢慢地爬上了容璟那张人畜无害的谪仙脸庞,吴春来见了,寒颤连连,不知为什么,他居然还有点同情被关在柴房的那名奴婢了。 …… 柴房门口,守卫森严。 屋子里,云舒浅却是捂着嘴,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咯咯咯”的奇怪声音。 当然,她不是走投无路,发疯了。 而是太高兴了。 万万没想到,她看不过眼从大夫人那救下来的丫鬟青蓝,居然是个遁地高手。 只见青蓝跟土拨鼠一样,从地底下探出圆乎乎的脑瓜子,憨憨出声:“小姐,快跟奴婢走,奴婢带你逃出去。” 二话不说,云舒浅跳进了地洞里,然后在青蓝的带领下,沿着蜿蜒曲折的地道,一路爬行。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主仆二人就从地底下爬了上来,青蓝带着云舒浅绕到王府最偏僻的一处墙根。 这里有一堆很高的草垛,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马厩。 平时,这里是专门用来堆放马饲料的。 只见青蓝哼哧哼哧把墙根处的那一堆高高的草垛挪开,露出一个狗洞。 云舒浅大喜:“小青蓝,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姐,奴婢以前被人贩子卖来卖去的时候,经常被有钱人家毒打,奴婢每次都是从狗洞逃跑的。” “奴婢想着,九王府那么大,守卫就算再严实,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狗洞吧……” 听着青蓝的话,云舒浅上扬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她抱住青蓝的小脑袋,狠狠亲了一口:“我的小青蓝,你真是天才,爱死你啦!” 青蓝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皮:“小姐,我还担心奴婢让你钻狗洞,你会生气呢。” “怎么会?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你家小姐我只是个小女子。”只要能逃出那个披着美人皮的变态男人的魔爪,别说钻一个狗洞,十个一百个都成!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干脆利落地从狗洞爬了出去。 “小姐,我们赶紧走吧!” “等等。”云舒浅看着眼前这个狗洞,在心里暗自计较了一番,她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狗洞上方涂涂刻刻起来。 不多时,她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拍了拍手:“咱们走。”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快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前脚云舒浅刚离开没多久,后脚容璟就带着一众侍卫,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此刻,他修长挺拔的身姿,正散发着浓浓的煞气,周围许多侍卫都受不住主上强大的气场,不自禁地快要跪了下去。 周管家整个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似得,耷拉着脑袋,颤颤巍巍地垂首立在旁边。 之前刚挨了板子,屁股被打开花,现在正钻心得疼,连站都站不稳。 “王爷,小人马上命人把狗洞填上。”周管家颤颤巍巍地说。 容璟狭长的凤眸里波谲诡异,面色阴沉得可怕。 他灼灼着目光,眼底似要喷出火苗,盯着狗洞上方那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上书“如花到此一游”。 良久,他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不必,那条‘狗’会再爬回来的。” 第21章 斗就对了! “阿嚏!阿嚏!” 云舒浅回到锦绣园后,把自己整个人都丢进了浴桶里。 一路回来,冷风嗖嗖地刮着她的俏脸,搞得她的脸颊到现在都火辣辣得生疼。 “阿嚏!” 又是一个大喷嚏。 云舒浅从温暖的水中伸出一截藕臂,用力揉了揉自己发痒的鼻子。 “小姐,快喝碗姜汤暖暖身子。” 从青蓝手中接过姜汤,云舒浅“吨吨吨”就喝了个底朝天:“青蓝,你喝了没?” “今晚多亏有你,不然你家小姐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喽,阿嚏!” 云舒浅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着了风寒,是浴池跟男人纠缠的时候? 猛地摇了摇头,从王府回来之后,脑子里就会时不时浮现出容璟那张人畜无害的妖孽脸。 世人都被这张美人皮给骗了,殊不知,容璟这男人坏得很。 “不好了!快来人啊!” 院子外头,突然传来慌乱的喊声。 云舒浅秀气的眉头皱紧,猛地从浴桶里起身,连忙穿戴好,走出房间。 “姐!你快去看看娘!” 云少卿眼眶通红,急得满头大汗,一张正太脸上充满了卑怯,看得云舒浅心疼不已,弟弟小小的年纪实在不该受这种提心吊胆过日子的罪。 她连忙搂住这个跟白兔似得的弟弟,姐弟二人急忙赶到萧姨娘的住处。 此时,萧氏的床头边,已经摆了好几条染血的帕子。 云舒浅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查看萧氏的情况,根据脉象来看,萧姨娘是中毒了! “青蓝,去我房间把药箱拿过来!” 之前云舒浅去找便宜爹算账的时候,特意让云盛义请大夫过来给萧姨娘开药。 其实这就是个幌子,那天晚上大夫的确来了,也给萧姨娘开了药方。 但是,云舒浅查验过大夫开的药方后,发现这些药材看着都是温补的好药,但是给一个肺炎病人用,那就是火上浇油。 大夫人薛氏的心思,昭然若揭。 于是,云舒浅不动声色,暗中让青蓝换掉了其中几味药材。 萧姨娘吃了之后,病情稳定了很多,但是单靠药物是不够的,还需要辅以她独有的针灸手法。 当时云舒浅直接跟看病大夫摊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威逼恐吓),于是就顺利地把大夫随身携带的药箱给扣了下来,暗中替萧氏治疗。 而迄今为止,大夫人薛氏那边定然一直都认为她需要依赖相府请大夫,才能够治好萧姨娘的肺病。 想必,薛氏正憋着大招,等着用萧氏的病情来威胁拿捏她呢。 哼,当她云舒浅是这么好欺负的! 一计不成又来一计,敢把心思动到她家人的头上,薛氏这是自寻死路! “浅浅。” 就在这时,萧氏一口黑血喷出,一口气也提了上来,缓缓地睁开眼。 明明是一个明艳如牡丹的妇人,却被这深闺大院折磨得不成人形,云舒浅清丽的杏眸里,闪过一丝杀气。 她眉眼弯弯,替萧氏轻轻掖了掖被角,柔声道:“娘亲,不怕,有我在。” 萧氏美眸中,流下一行清泪,颤抖开口:“浅浅,不要跟大夫人硬碰硬,我们身份卑微,斗不过她们的。” “没斗过,怎么知道斗不过?”云少卿一张稚气的脸上满是悲愤,拳头捏得紧紧的,抬脚就要去如意园找薛氏算账。 萧氏见了,赶忙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浅浅,快拦住你弟,他会闯祸的!” 这时候,锦绣园里,冲进来一大批家丁和下人。 大夫人薛氏穿着华服,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如入无人之境。 “来人,把云舒浅和云少卿这两个贱种抓起来!” 第22章 死期到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云少卿稚嫩的脸庞上,充满了愤怒,他双目瞪圆,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些人。 他拼命地挣扎,想要挣脱钳制,这时候,薛氏对着旁边拿着棍棒的家丁,使了个眼色。 家丁会意,立即抬脚踹向云少卿的膝盖窝,“咚”的一声,他双膝砸在了地上。 “啪!” 狠狠一巴掌,甩向了云少卿的脸庞。 打人的是跟在薛氏身边的亲信陈嬷嬷,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上,表情狰狞,仿佛要把眼前这个小小的少年郎生吞活剥。 然而,这巴掌并没有落在云少卿的脸上。 而是被云舒浅那纤细的藕臂挡了下来。 “老刁奴,你凭什么打我们?我们又没有做错事情!”云少卿气愤不已。 云舒浅轻轻拍了拍弟弟的后背,一脸泰然自若,仿佛手臂没有丝毫疼痛。 她面色平静,眼眸中有厉色一闪而过,就这么直直地盯着陈嬷嬷。 好可怕的眼神,陈嬷嬷身子颤了颤,连忙大喊出声。 “来人,把这两个忤逆不孝的贱种,摁在地上,往死里打!” 就在刚才,薛氏接到锦绣园萧氏中毒吐血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带人赶过来。 先前在锦绣园安插的眼线来报,说是萧氏已经吃了好几剂药了。 但是眼看着选妃宴在即,萧氏病情非但没有反复,反而逐渐稳定,这让薛氏不由心急如焚。 于是,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派人私底下给萧氏落毒。 果然,萧氏中招了! 这回,她要新仇旧恨一起算,萧氏三母子,今晚一个都别想活! “大夫人,你这么晚了,带着一大帮子下人,气势汹汹地来到我这个小小庶女的院子里,不知意欲何为?” “你不问青红皂白,抓着我的弟弟就要对他动刑,并且扬言要把他打死,这是唱得哪出?” “你身为大夫人,相府当家主母,父亲明媒正娶的嫡妻。” “却无故带着一帮下人闯进妾氏的住处,上来就对着庶子庶女喊打喊杀,这又是什么道理?” “虽然我和我弟弟是庶出,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云家的子嗣,名字都是上了族谱的。” “难道你就不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传到父亲耳朵里,让他认定你是个心狠手辣、容不下父亲其他孩子的妒妇?” 云舒浅将弟弟护在身后,脆生生的质问声在锦绣园悠悠传开,清晰地落入在场每个下人的耳朵里。 大家都诧异,向来唯唯诺诺的三小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居然敢跟大夫人当面叫板! 不过,诧异归诧异,所有人都知道今晚大夫人是要把萧氏母子三人清理掉的,众人看待云舒浅姐弟,已然是死人。 “一个两个都聋了不成!把这两个毒害生母的畜生姐弟,往死里打!” 陈嬷嬷接收到薛氏的眼色,第一时间大吼起来。 顿时,那些手上拿着棍棒的家丁,分别从左右朝着云舒浅和云少卿围了过去。 “大夫人,我劝你做人要善良,不然,会遭报应的!”云舒浅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狠辣,沉声警告。 “哼哼,报应?你一个嫌贫爱富,投毒弑母的不孝女,有什么资格跟本夫人讲报应?” 薛氏抬起高贵的下巴,慢悠悠地走到云舒浅的面前。 她嘴角带着冷笑,不屑出声:“你以为能仗着老爷想让你爬上九王爷的床,就可以蹬鼻子上脸,踩在本夫人的头上?” “区区庶女,简直不自量力,在相府本夫人就是天。” “本夫人让你们姐弟三更死,就不会留你们到五更。” “今晚就是你和你这个废物弟弟的死期!” 第23章 反杀! 云舒浅,笑了! 这一抹笑,虽淡,却不容小觑。 她白皙的俏脸上,嘴角微微上扬,清丽的杏眸里,闪烁着灼人的光芒。 “小贱婢子,还敢笑!我抽死你!”只见那陈嬷嬷挥起大腿粗的臂膀,朝着云舒浅精致的脸呼了过来! 云舒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了其中一名家丁手中的棍棒。 “砰”的一声,重重砸在了陈嬷嬷的右手臂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静谧的夜空。 陈嬷嬷皱巴的老脸狰狞且扭曲,整个人倒在地上,捂着被打骨折的右臂,痛苦地打滚哀叫起来。 云舒浅这一招先发制人,让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薛氏见状,涂着殷红蔻丹的手指,直戳戳地指向云舒浅:“放肆!来人……啊!” “砰!” 粗重的棍子,这一次毫不客气地落向薛氏,吓得薛氏嚣张的话都没敢说完,双脚“腾”得跳起,连连朝着后面退了好几步。 薛氏勉强站稳,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歪倒在一边,钗环凌乱。 她怒瞪着举棍子的云舒浅,怒吼:“反了!反了!你一个庶女居然敢当众行凶!” “大夫人错了,我只是在代替父亲,惩治刁奴而已。” 话音落下,云舒浅的棍棒狠狠地再次砸向陈嬷嬷。 “啊!!” 惨叫连连。 云舒浅却没有丝毫停歇,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把陈嬷嬷打个半死。 此时,她把手里的棍棒往旁边一丢,对着院门口闻讯赶到的云盛义,扬声就喊:“父亲大人,大夫人刚才对女儿说,她是相府的天。” 话音落下,薛氏面色一变,她万万没想到云盛义居然会出现在锦绣园。 她连忙迎上去,言之凿凿地将云舒浅和云少卿意图毒害萧氏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告。 云盛义眼睛眯起,危险地看向云舒浅:“大夫人所言,可属实?你若当真做出此等畜生之事,为父定不轻饶!” “妾身给老爷请安。” 萧氏这时候在青蓝的搀扶下,吃力地走到众人面前。 薛氏面色大变,脱口而出:“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 “父亲,如果有下人以下犯上,随意殴打庶子,该作何处置?”云舒浅不客气地打断。 云盛义心思流转,刚才打老远就看到云舒浅手起棍落,把下人和薛氏收拾得服服帖帖。 此女若假以时日,必定成为他登上权力巅峰的一把利刃。 他看向云舒浅;“你想如何处置?” 云舒浅心中冷笑,这个便宜爹还真只想什么都捡现成,杀人不脏自己的手。 不过,这正中她的下怀,她需要让相府所有人明白一点,她不是好惹的,她的美人娘亲和宝贝弟弟都是招惹不得的。 “狗奴弑主,理当杖毙!”云舒浅面色平淡,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老爷饶命啊!三小姐饶命啊!奴婢是奉了大夫人的命令才……” “拖出去!脊杖至死!”云盛义厉吼出声,没多久,下人来报陈嬷嬷当场气绝身亡。 薛氏这时候想脚底抹油开溜,直接被云舒浅挡住了去路,她眉眼间尽显嘲讽,冷声道:“大夫人,你自来自去,也不招呼一声,当我锦绣园是城门,随意进出吗?” 第24章 又有人要倒霉了! “云舒浅,你不过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你能拿我怎么样?” 云舒浅没有理会薛氏,而是将目光投向云盛义,她笃定这个便宜爹会借着替她这个庶女主持公道的由头,顺手把薛氏给收拾了。 毕竟,她之前已经让青蓝送了一封密名信揭发大夫人的罪行,以云盛义自私自利的行事作风,绝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果然,云盛义一脸大义灭亲,刚正不阿地宣布:“薛氏驭下不严,失察失德,禁足如意园。” 薛氏面若死灰,当场昏厥,被下人手忙脚乱地抬离锦绣园。 “多谢父亲帮衬。”云舒浅微微福身,装模做样地说了句。 云盛义脸色严肃,沉声开口:“为父做这些,不是听你一句感谢的,为父要的是实际行动。” 云舒浅自然清楚云盛义话里有话,她灿然一笑:“选妃宴,女儿自然会帮父亲觅得佳婿。” 云盛义点了点头,带着下人离开。 萧氏一脸忧心地问:“浅浅,你是不是为了替娘出头,答应老爷什么条件了?” “浅浅,女儿家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终身大事,你可千万不要为了娘做傻事。” “要是因为娘而耽误了你的终身幸福,娘宁愿现在就去死!” “娘,你胡说什么呢。”云舒浅一把抱住萧氏,俏脸上满是轻松,“娘,你女儿是谁,怎么可能任人捏扁搓圆?” 云少卿这时候也是一脸着急地嚷嚷起来:“姐,你不能让父亲利用,成为权力的牺牲品。” 听到这话,云舒浅秀气的眉头挑了下,她素手轻轻揉了揉云少卿的脑袋,笑着说:“没想到,我这个小弟居然还有如此见地,将来肯定是封侯拜相的人才。” “姐,总之选妃宴你不能去,你长得那么漂亮,万一被哪个皇子看中……” 后面的话,云少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担心娘听了会更加担心。 青蓝这时候憨憨地插了句:“小姐才又不是菜,不会给人随便挑拣的。” 云舒浅对着青蓝竖起大拇指,还是青蓝懂她。 她安慰了萧氏和云少卿几句,就带着青蓝回了房间。 “小姐,今天咱们在九王府闹出这么大动静,你的真容都被九王爷看去了,少爷说得对,选妃宴你是真的不能去。” “万一被九王爷撞见小姐,那事情就大条了。”青蓝憨憨的脸上,神情严肃。 云舒浅咧嘴一笑:“可是我答应便宜爹,要帮他觅得佳婿,不能食言的。” 青蓝歪着脑袋,她有些看不懂自家小姐了,每次小姐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就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上一次,是大夫人薛氏。 这一次,会是谁呢? “哦,我知道了,小姐是不是想说,专门给大小姐和二小姐找相公,那也是老爷的女婿。”青蓝恍然大悟。 云舒浅眼睛眯起,露出狐狸般的狡黠笑容:“云相要女婿,咱们就送他一打,到时候让他挑花眼,嘿嘿……” 一打?十二个?大小姐和二小姐总共才两个,哪来十二个相公? 第25章 他怕得针眼! 九王府,重山院。 鬼医圣手吴春来替容璟治疗完毕,连忙收拾好针灸包,躬身就要告退,准确说,是开溜。 这两日,在容璟身边侍奉的亲信,个个都是苦不堪言。 就拿颜一来说,身为堂堂影杀十三卫队长,却像个小捕快般,被派出去满京城地跑。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日在外奔波劳碌,脚底都起泡,鞋底都磨穿了好几双。 但关于容璟说的那个叫“二丫”的丑女奴婢,始终是音讯全无,仿佛这个人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而吴春来自己这两日,也是脚指头爬笼,谨小慎微的做事,生怕主上一个不痛快,就迁怒于他。 是的,就是迁怒! 他就觉得主上那晚在浴池跟那个叫“二丫”的丑女丫鬟,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否则,照着主上冷情的性子,有人敢让他不痛快,那人肯定当场毙命,怎么可能像“二丫”一样,逃之夭夭? “把这些画像拿去给红玉。”容璟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边厚厚一摞宣纸,深沉的眸底神色晦暗不明。 吴春来缩了缩脖子,主上为了找丑女“二丫”,居然连逍遥阁的暗网都动用了,他是铁了心要跟“二丫”死磕到底咯? 要知道,逍遥阁安插在各国的眼线探子都是顶尖高手,都是用来执行最高机密任务的。 一旦启用,暴露风险极大,为了一个丑女“二丫”这样的小角色,劳师动众,不值当吧。 思及此,吴春来清了清嗓子,故意转移话题:“主上,话说您带回来的方子可真管用。” “自从属下用了您之前带回来的方子,再辅以属下独门‘梅花三十六针’治疗。” “主上身体内的毒素已经全部祛除,而且嗓子也恢复如常。” “从今往后,主上不需要借着内力传音,也可以正常……说话了。” 吴春来后面的话音越来越弱,说到“说话了”三字时,已经细弱蚊蝇,完全没了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惹得主上不快,明明毒素清除、嗓子恢复是好事,为什么主上就像是被女人强上了那般,脸色那么臭? 容璟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看着吴春来的眼神,就跟刀子似得,“嗖嗖嗖”地飞射而去。 吴春来小心脏“咚咚”狂跳,两腿一软,丢下一句“主上,属下这是忠言逆耳”,连忙转身就逃。 “嗖!” 一道凌厉的风刮过耳畔,吴春来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手,他猛地接住主上飞掷过来的一摞宣纸,顿时脊背拔凉,冷汗“噌噌”往外冒。 他这是招生惹谁了,主上何苦总为难他呢?二丫,你到底在哪里啊? 再找不到你,我们都要被你连累死喽! “别在红玉那里蹉跎光阴,晚上选妃宴你跟本王一起。”容璟幽幽开口。 话音落下,刚走到门口暗自庆幸逃出升天的吴春来,腿脚打了个趔趄。 “主上,选妃宴属下就不去了吧,有颜一护卫您就行了。” 找一个“丑女二丫”就够要命了,还让他把那块带“血书”的布帛主人也揪出来,还让不让他活了?! “犬戎那边多次来信,希望上京这边去个亲善大使过去,本王觉得春来你正合适。” “主上!选妃宴何时开始,属下马上就去沐浴焚香,把自己收拾干净!” 吴春来慌了,他才不要去犬戎吃沙,那里的女人个个壮得跟牛一样,他怕得针眼啊! 第26章 选妃宴 相府。 如意园。 薛氏脸色阴沉得可怕,被禁足的这两日,她想了很多,但始终想不通老爷为什么会这般不给她脸面? “母亲,你看女儿美不美?” 云美婳侧脸看向薛氏,那张被脂粉遮盖的脸颊上,红肿的痕迹还是非常明显。 为了选妃宴,她寻遍了整个上京城,总算是找到了一匹独一无二的布,听掌柜说,这布是波斯来的,叫沙丽。 本来,她是想拿这匹布做衣裳,穿去皇宫参加选妃宴的。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通身都这么华丽,反而落了俗套。 薛氏眼底闪过惊艳,丧气的脸色一扫而空,笑着说:“我的美婳气质出尘,美若天仙,今晚选妃宴定能拔得头筹,拿下太子妃之位。” “母亲,你别光顾着夸大姐呀,人家今天这身也是精心打扮的。” 这时候,一个摇曳娉婷的女子,穿着一身飘逸的烟笼轻纱罗裙,踩着流云蜀锦坠猫眼石绣鞋,走了进来。 “二小姐,您走路且慢着些,这流云锦是宫里赏赐,矜贵得很,也就是您,老爷才舍得把这么好的料子给您。” 说话的是二小姐云娉婷的贴身侍女槐花。 槐花对着薛氏行了一礼,又装模做样地对着云美婳行了一礼,然后就站到了云娉婷的身后。 两个女儿都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薛氏自然是知道二女儿和大女儿私底下是不合的。 虽然都是嫡女,可美婳身为嫡长女,从小将次女娉婷的光环全部都夺走了。 为此,云娉婷很小的时候,就主动要求薛氏将她送到距离上京城百里之遥的外祖家生活。 直到昨日,为了参加选妃宴方便,她才从外祖家回到相府。 姐妹二人分开多年,今日还是头一回正式打照面。 云美婳看着自己这个美眸流转,顾盼生姿的妹妹,心底不由升腾起一抹浓浓的嫉妒! 尤其是云娉婷脚上踩着的那双流云锦绣鞋,要知道,她跟父亲求了好多次,父亲都没有给,凭什么给云娉婷,不过是嫡次女,有什么资格抢她的风头? 眼底怨毒的光芒一闪而逝,云美婳不动声色,脸上带起如和煦春风般的笑意,主动抓起云娉婷的手:“二妹妹,许久不见,姐姐甚是想念。” “姐姐,许久不见,你的容姿愈发出众了,上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这对姐妹虚与委蛇,彼此试探的同时,锦绣园也是如火如荼。 当然,云舒浅绝不会因为选妃宴上要穿什么而纠结。 美眸在屋子里随意打量了一圈,挑了一件常服,便喊青蓝过来替她更衣。 然而,不多时。 府里的管家就带着一众丫鬟,端着各色华丽的罗裙,涌入锦绣园的屋子内,恭恭敬敬地等候三小姐云舒浅的挑选。 这些都是相爷特意吩咐下来的,务必要将三小姐打扮体面,好让其成事。 管家眼看青蓝要替云舒浅更换常服,急得额头直冒汗:“三小姐,这可使不得,选妃宴可是皇家盛宴,您要是穿常服参加,实在不成体统。” 第27章 使绊子 青蓝不乐意了,她才不想小姐选什么劳什子妃呢。 只要想到九王爷也在今晚的选妃宴上,她就不由替小姐捏了把冷汗。 “小姐人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管家你就别操心了。” “可是相爷那边交代……” “父亲交代的事情,我自然会办妥的。”云舒浅不容置喙地打断管家的话,让她穿得这么招摇过市,是等着被那个变态男人逮吗?她是疯了不成? 管家不敢再多嘴,经过陈嬷嬷杖毙、大夫人禁足这件事情之后,相府下人私底下都对云舒浅很忌惮。 云舒浅对着管家挥了挥手,管家连忙带着一众丫鬟退出。 此时,相府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宽敞的马车,是宫里派来专门负责接各家贵女赴宴的。 云美婳和云娉婷两姐妹由贴身丫鬟搀扶着,一前一后坐上了马车。 “公公,我们出发吧。”槐花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内侍手里,二小姐吩咐过,要让云舒浅那个低贱庶女用两条腿走着去皇宫。 “杂家如果没记错,相府应该有三位小姐要赴宴,还有一位呢?” 负责接相府三位小姐参加宴会的内侍,是元宝公公的干儿子东胜。 这次选妃宴由九王爷亲自督办,绝对不能有半点纰漏差池,这烫手银票他可不敢拿。 “公公,我家小姐还没上车呢。” 青蓝憨憨地嚷嚷了一句,直接吸引了东胜的注意力。 只见不远处,一个衣着素净,粉黛未施的纤纤女子,缓缓地朝他走来。 她,不言不语,就这么静静地往哪儿一站,就仿若盛开在雪山之巅的冰莲花。 清冷而遥远,令人不由为之神往。 东胜在宫中当差,环肥燕瘦什么样姿色的女子都见识过,唯独没见过如云舒浅这般气质的。 “公公不好意思,耽搁了些时辰,还望见谅。”云舒浅对着东胜微微福身,说话也是拿腔拿调的。 东胜猛地回过神来,连忙笑呵呵道:“三小姐来得时辰刚好,杂家也是刚到。” 话音落下,云娉婷那张精心描画过的明艳脸庞上,立马浮现出一抹浓浓的妒色:“云舒浅,你一个低贱的庶女,居然让我们两个嫡女等你,好大的架势啊。” 云美婳轻咳出声,假装大方得体,对着已经坐上马车的两名贴身丫鬟说:“香秀、槐花你们去坐后面那辆小马车,把位置让出来给三小姐和青蓝。” “大姐,凭什么让槐花让座,明明是这个庶女迟到,要让也是她让。” 云舒浅懒得跟这两个跋扈千金争长论短,今天她要在选妃宴上玩一把大的,不想节外生枝,姑且就让这对姐妹花再肆意嚣张一会儿。 东胜刚想替云舒浅说话,结果万万没想到,云舒浅只是对他微微一笑,径自带着贴身丫鬟上了那辆小马车。 要知道,那辆马车是专门给随行奴婢准备的,就算是庶出小姐地位卑微,普通人也不可能接受跟奴婢共乘。 此女宠辱不惊,若是有一番奇遇,将来必定非同凡响。 第28章 生米煮成熟饭 坐在小马车的随行奴婢看到云舒浅主仆坐上马车,都吓了一大跳。 青蓝身材壮实,一个人就占了两个人的位置,使得本就逼仄的马车空间,更加狭隘。 “三小姐,我下车走路就行。”有个小丫鬟主动让座,要下马车。 然而,云舒浅素手轻轻按住了这个小丫鬟的肩膀,在小丫鬟诧异的目光中,云舒浅一个轻巧的跳跃,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车夫旁边的位置。 不等车夫作出反应,她素手抓过马鞭,朝着马背挥去一鞭子。 “喝!” 马儿撒开四蹄,直接越过云美婳姊妹坐的那辆华丽的宫廷马车,朝着皇宫逼近。 东胜看着那辆在道路上疾驰的小马车,眼睛里面光芒闪烁不定,他得赶紧回去跟干爹禀报,这次选妃宴皇子们的亲事恐怕是变数不断喽。 …… 夜幕降临,整个上京城都笼罩着迷离的夜色。 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扎堆议论皇家选妃宴的百姓。 宫门口,一辆接一辆马车停了下来,那些世家贵女从马车上下来,立刻就被宫女引领到太掖殿。 距离宴会还有一段时间,参加宴会的贵女们可以在大殿周围自由活动。 内侍传令完毕离开,来自各大门阀世家的贵女,都是三三两两地聚拢,各自交流起来。 云美婳和云娉婷姐妹二人,心照不宣,彼此对视了一眼。 二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坐在角落,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云舒浅走去。 “三妹,不如我们姐妹三人去外面花园走走。” “白天的事情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槐花做得过分了,还请三妹不要跟槐花一般见识。” 云娉婷一脸真诚,对着云舒浅发出邀约。 云舒浅正愁该怎么把这对姐妹笼到一起,眼下这个机会正好。 刚把那些皇子的信息在脑子里捋了一遍,云舒浅就发现这个太子容湛,那是相当的不要脸。 太子容湛乃是皇后之子,原本前途无可限量。 但是十五年前,帝后失和,隆庆帝一怒之下将皇后打入冷宫,并且褫夺后位。 这也使得太子容湛陷入极其尴尬的境遇,原本支持太子的老臣,近段时间来,也是心思活络,纷纷想要转投其他皇子麾下。 太子容湛急需权臣势力的支持,因此才会选中云相的嫡长女云美婳,作为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只是,云美婳不知道的是,太子脚踩两条船,在跟她风花雪月的同时,也在跟云娉婷暗中勾搭。 心念流转间,云舒浅秀气的眉眼,已经弯如新月,嘴角微微上扬:“那我们还等什么,皇宫长什么样,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没见过世面的蠢货! 云娉婷暗骂了一声,脸上却没有任何表露,始终对着云舒浅笑得良善。 云美婳殷红的指甲无意识地刺痛了掌心,她的心思此时已经飞到别的地方。 本来,她可以凭着出众的美貌,稳稳地夺下太子妃之位。 奈何她脸上还有旧伤未愈,虽然用精美奢华的面纱遮了半张脸,但还是欠缺了那么点意思。 心念流转间,云美婳打算铤而走险,只要跟太子生米煮成熟饭,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而且,她要顺道毁了云娉婷,再把云舒浅拉下水,小贱人,你们谁都别想翻身! 第29章 皇家大丑闻! 宫中一角,青蓝探头探脑,在这里守候多时。 眼看着不远处,一个穿着明黄色蟒袍的男子意气风发地走来,她连忙低头疾走。 “哎呦!”青蓝佯装绊脚,壮实的身板撞向太子容湛,及时将一个东西塞了过去。 青蓝“碰瓷”太子成功,连忙飞一般地小跑离开。 由于间隔时间太短,以致于太子容湛都没反应过来,青蓝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子殿下,奴才立刻派人把那个胆大包天的宫婢抓回来!” “不必。”容湛此时手里捏着一张宣纸,是刚才那个奴婢撞他的时候,塞来的。 上书“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落款是“卿卿”。 容湛心中微动,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云美婳和云娉婷姐妹二人在什么地方?” “回太子殿下,云大小姐和二小姐正在逛园子。” 闻言,容湛心中有了一番计较,今晚选妃宴他要将云府的两名嫡女全部都娶到手,这样云盛义这股势力就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与此同时,太掖殿小花园里。 青蓝气喘吁吁地小跑着来到云舒浅面前,在她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 云舒浅听得好看的眉头一挑一挑的,嘴角慢慢地咧到了耳朵根。 二女共侍一夫!未婚苟合!皇家大丑闻! 脑海里,已经不由自主的接连浮现出惊天标题。 云舒浅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戏台子已经搭好,就等好戏开场了。 “呀!” 一个尖锐的叫声响起。 云美婳原本走得好好的,忽然绊了一脚,身子一歪,朝着云娉婷倒了过去。 而云娉婷也不躲开,她佯装被撞到,慌里慌张地去拉扯云舒浅。 只听“刺啦!”一声,布帛撕裂。 云舒浅的两只衣袖,直接被扯开了一个大口子,雪白的藕臂露出大半截。 “怎么办,三妹妹,我无心的,你的衣服破了,这可如何是好?”云美婳一脸假惺惺地焦急出声。 “对了,我有带替换的衣物,我瞧三妹妹的身材比我还要纤瘦上几分,肯定能穿。”云娉婷连忙补充。 不等云舒浅说话,姐妹二人完美配合,愣是把云舒浅带到了太掖殿专门提供贵女梳妆整理的小厢房。 云舒浅才刚把云娉婷递来的衣服换上,就听“砰!”的一声,房门忽然从外面关上,门外的二姐妹对视一笑! “区区庶女参加选妃宴,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云舒浅你做梦!” “你现在就算打扮得跟九天仙女下凡,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 云娉婷将房门反锁,直接拍了拍手,自顾自离开。 舍掉她花了万金购得的霓裳羽衣,换来云舒浅幽闭不露面,这笔买卖很划算。 云美婳跟着云娉婷走出几步,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刚才太子派人送信,约她在偏殿见面,她正好借机行事。 “大姐,二姐,你们关我做什么?我还要参加选妃的!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啊!” 厢房里,云舒浅装模做样地哭天抹泪,看得青蓝嘴角猛地抽了抽:“小姐,她们人都走远了,你别嚎了。” “咔嚓”一声,那原本落下的锁,被青蓝三两下的功夫就打开了。 云舒浅再次觉得,自己捡到宝了:“青蓝,你怎么什么都会?” “小姐,奴婢被人贩子卖来卖去,经常被关起来,次数多了就学会开锁了。”青蓝肉呼呼的脸上,一脸无所谓。 突然,青蓝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眨巴,一脸八卦地问:“小姐,太子殿下要是知道是你算计他,咱们岂不是又多树敌了?” 青蓝就觉得头顶悬挂的铡刀,随时都可能会落下,实在是太刺激了! 第30章 主上怒了,某人自求多福 “君子有成人之美,太子本来就想把云家的两位嫡女都收了,我们这么做,等同于帮了他的大忙。” “权倾朝野的丞相嫡女,如果落在不同的皇子后院,那等于分去了一半丞相的势力。” “无论是哪位皇子,只要想娶相府的嫡女,就必须两个都要。” 说话间,云舒浅扯了扯自己身上这件编织着纯白色飞羽的瑰丽衣衫,衣服中看不中穿,扎得她细嫩的皮肤很不舒服。 她嫌弃地扁了扁嘴,继续道:“可鱼与熊掌怎可兼得?” “任何一个皇子,包括太子在内,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胆敢跟皇上求娶二姝,那就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青蓝眼睛眨巴了两下,眼神里满是对自家小姐的崇拜:“小姐,那照你的意思,太子殿下的确是要提着礼物来感谢你了。” “礼就免了,你家小姐做好事不留名,活雷锋,嘿嘿。” 说着,云舒浅迫不及待地抬脚离开,如果没猜错,这会儿云美婳和太子容湛已经缠绵上了。 而云娉婷表面装得仁善端庄,其实心机深沉,疑心病中,尤其针对云美婳。 一个从小就被抢走光环的嫡次女,无时无刻等着抓嫡长女的小辫子,她怎么会放过踩云美婳的机会? 云舒浅主仆二人前脚刚离开,梳妆屋里,一堵墙壁缓缓开启。 容璟身后跟着颜一和吴春来,主仆三人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为了逮那天晚上的女流氓,容璟不惜隐匿行踪,做一回梁上君子,势必要将那名胆大妄为的女子揪出来。 唯一的线索指向,只有流云锦。 这就涉及到了女子的服饰装扮,须得到这间厢房才行。 结果,他才刚刚进入密室,就撞见了这么精彩的一幕。 “云、舒、浅。”容璟轻薄的双唇,微微开启,低沉磁性的浑厚嗓音里,透着一丝兴味。 良久,他清隽的脸庞上,勾起一抹邪恶的弧度:“如、花。” “云舒浅就是如花,如花就是云舒浅。” “没想到,相府名不见经传的草包庶女三小姐,居然是个狠角色,还真是意外收获呐。” “主上,咱们这算不算瞎猫碰上死耗子?!” 吴春来兴奋极了,没想到主上兴师动众没抓到的逃奴,竟然自己撞上来了。 就这么轻而易举逮到了那天晚上从狗洞逃跑的奴婢“如花”,吴春来都有些不敢相信,幸福真是来得太突然了。 冷冽的眼刀子,“嗖”地飞来。 吴春来立马缩了缩脖子,抬手贱兮兮地打了自己嘴巴一下:“主上,属下是瞎猫,属下是瞎猫。” “主上,这个如花也算是自投罗网,那么丑女‘二丫’应该离落网也不远了。” 颜一心情振奋,及时补充,终于不用再去外面当小捕快了! 容璟狭长的凤眸危险地眯起,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晚在水池里,他被自称“二丫”的丑女戏弄,差点溺水的画面,周身冷冽的气场骤然全开。 吴春来和颜一猛地抖了个激灵,主上怒了,某人自求多福吧。 主仆三人离开房间,没多久,隔壁厢房就探出了一颗脑袋。 这个奴婢是郑皇贵妃的贴身宫婢,名唤铃铛,她提着裙摆急匆匆地朝着皇贵妃的寝宫跑去。 “娘娘,奴婢不小心撞见九王殿下和相府的庶出三小姐云舒浅,居然共处一室了!!” “当真?!”郑皇贵妃保养得宜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激动,知子莫若母,我儿果然思春了。 第31章 为九王婚事操碎了心 “娘娘,奴婢还不小心撞见了一件事情。” 说着,铃铛迈着小碎步,在郑皇贵妃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郑皇贵妃听着听着,细细的柳眉,微微地蹙紧:“是你亲眼所见?没认错人?” “娘娘,那个云大小姐脸上带着特别漂亮的纱巾,通身都是嫡长女的气派。” “还有那个云二小姐虽然没有云大小姐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打扮自己,但是她脚上那双流云锦坠猫眼石绣鞋,也算别出心裁。” “宫宴设在晚上,云二小姐每走一步,脚下就像踏着七彩祥云,步步锦绣,到时肯定会引来很多关注。” “明明这姐妹俩都已经占尽了优势,可她们还要把什么都没有的三小姐故意锁起来,说了很过分的话,奴婢听了都觉得生气呢。” 外头,传来内侍的禀报声,紧跟着,隆庆帝就大阔步地走进来。 “爱妃,时辰差不多了,我们摆驾太掖殿给璟儿选妃去。” 郑皇贵妃对着铃铛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在皇上面前提及这件事情。 “陛下,不知道你心中可有理想儿媳人选?”郑皇贵妃寻思,娶妻娶贤,儿子的婚事,还是得儿子自己满意才行。 隆庆帝人到中年,风采依旧不减当年,他眼神矍铄,看着郑皇贵妃,语调温和道:“朕听爱妃的,只要爱妃满意的姑娘,朕都支持。” “臣妾中意不管用,关键得我们儿子看得上。” “爱妃,是不是璟儿跟你求娶哪家姑娘了?” “朕听下面的人说,璟儿对赵国公家的明慧郡主,孙侯爷家唯一的宝贝孙女,还有云相府的三位千金格外关注。” “哦,不对,应该是两位,那位三小姐是庶出,出身卑微,跟我们璟儿不相配……” “陛下,我们摆驾吧。” 郑皇贵妃突然出声打断了隆庆帝的话,雍容华贵的脸上带着一丝气恼,率先越过隆庆帝出了宫门。 见状,隆庆帝摸了摸鼻子,对着身边的内侍元宝问:“朕说错什么了吗?” 元宝跟在隆庆帝身边数十载,很清楚隆庆帝对郑皇贵妃的宠爱。 他微微侧身上前,在隆庆帝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此话当真?璟儿真的和相府的那位庶出三小姐共处一室?” “千真万确,少说有一盏茶的功夫。”元宝言之凿凿。 隆庆帝脸色渐渐严肃起来,一盏茶的功夫……那么年轻男女该干的,恐怕都已经干完了。 眉头微微蹙着,连忙追上郑皇贵妃的銮驾。 “爱妃,璟儿的王妃,无论家世样貌都得拔尖。” “如果璟儿中意云相家的女儿,那朕就把云相的二位嫡女都赐给璟儿,一个为正妃,一个为侧妃。” 话音落下,旁边伺候的奴才们,心里都是惊骇不已。 要知道,今晚选妃宴云相家的双姝是所有皇子心中觊觎的对象,奈何,谁都不敢亲言求娶,生怕犯了皇家忌讳。 可隆庆帝却主动提出,要把云相家的双姝赐婚给九王殿下,那言下之意其实已经很明显,隆庆帝是有意让九王容璟继承大统。 谁若是成了九王妃,将来必定母仪天下。 第32章 棺材板都压不住呐! 郑皇贵妃脚步微顿,仪态万千地转头,翦水秋瞳盈盈望着隆庆帝。 “爱妃……”隆庆帝有些看痴了。 “陛下,臣妾觉得选妃宴乱点鸳鸯谱,容易造成遗憾。” “不若给贵女们一个自我展示的机会,表现突出者,陛下就许一个赏赐,如何?” 说完,郑皇贵妃冲着隆庆帝回眸一笑。 瞬间,隆庆帝沉寂的中年心脏就被击中了,鬼使神差地猛点头:“爱妃,这个提议甚好,就这么办。” 此时,太掖殿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太子容湛和云相嫡长女云美婳厢房幽会,私相授受,被亲妹云娉婷撞破激情,宫廷哗然! 周围窃窃私语不断,云娉婷暗自咬牙,她一定是被人算计了,究竟是谁? “姐姐,从小到大,我什么好东西都能让给你,可唯独太子殿下,我不能让!” 云娉婷楚楚可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出声。 话音落下,贵女们议论纷纷。 “不会吧,难道是云美婳抢了云娉婷的如意郎君?” “啧啧,抢妹妹的男人,真的很没品哎。” 贵女堆里,突然响起一个憨憨的声音。 青蓝学着小姐说话的语气,嗑着瓜子,嘀咕了一句。 “刷”的一下,所有贵女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青蓝身上,这丫鬟谁家的,可真敢说。 云美婳更是一眼就认出了青蓝,当即大喊:“云舒浅,肯定是你害我!” 这时候,嫌弃身上这件霓裳羽衣太轻薄,特意跟宫女借了披风,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云舒浅,越众而出。 她脊背挺直,一脸无辜:“大姐,二姐,我一直都被你们锁在屋子里,要怎么害你?” “你不能为了掩饰太子脚踩两条船的事实,而把脏水泼到我这个庶妹身上呐。” “虽然我人微言轻,但是尊严也不能这么被随意践踏。” 这话一出,贵女们都炸锅了,那一双双漂亮的眼珠子,看向云舒浅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诧。 云舒浅的话,其实也说出了贵女们的心声,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太子贪心,想要将云家二姝全部都归入囊中,两边都留情。 结果却阴沟里翻船,让云家二姝打了照面。 纸终究包不住火,事情才败露了。 云美婳咬碎银牙,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但是不可以! 本来,她的目标就是太子妃之位,如今太子跟她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只要她争取皇上的支持,就一定能够顺利拿下正妃之位。 至于云娉婷,小时候,她可以抢了其所有的光环,长大了,照样可以。 “妹妹,我和太子殿下两情相悦,但姐姐知道,你也心悦太子殿下。” “如果妹妹不介意,我可以同太子殿下说情,纳你为侧妃,我们姐妹一起侍奉殿下。” 严词大胆,以退为进!善于把劣势转变成优势,上京城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云舒浅杏眸微微眯着,心中冷笑,云美婳为了太子妃之位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可惜注定要白忙活一场。 云娉婷岂是甘于屈居云美婳之下的主? 果然,云娉婷出了杀招! “姐姐,我生是太子的人,死是太子的鬼!” 云娉婷闹着要撞柱子,边上人连忙劝阻。 场面一度失控! “皇上驾到!皇贵妃驾到!” 伴随着内侍的高喝声响起,郑皇贵妃挽着隆庆帝的臂弯,进入众人的视线。 所有人齐齐跪地,山呼万岁,云舒浅学着一众贵女跪地,只听头顶上传来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太子,你太让朕失望了。” 第33章 我弃权! “父皇,云美婳和云娉婷心悦儿臣情难自禁,儿臣自知罪不可恕。” “儿臣唯一能做的,就是满足二人的心愿。” “儿臣斗胆恳请父皇成全,将二姝赐予儿臣为妃。” 太子容湛的说辞冠冕堂皇,他笃定父皇为了皇家的体面和朝廷重臣的颜面,必定应允。 有了丞相的势力支持,放眼整个南淮国,还有谁能动摇他的地位。 隆庆帝万万没想到,他打算给容璟娶的媳妇,居然被太子捷足先登! 他拂袖坐下,冷哼:“南淮国民风开化,民间男女尚未婚嫁之前,都会有自己心仪之人,更何况在座各位皇子贵女。” “今日选妃宴旨在皇家和世家公卿能结秦晋之好,所有皇子贵女机会均等。” “朕决定,所有贵女表演才艺,拔得头筹者,朕可以答应她一个要求。” 隆庆帝特意停顿了一下,矍铄的眸光扫过已经规矩落座的诸位皇子贵女,最后定格在了九王容璟的身上。 “才艺表演排名前三者,其中一人将成为九王正妃。” 话音落下,贵女堆里议论声不断。 谁都知道九王谪仙容姿,只应天上有。 而且近几年,朝中关于九王继承大统的呼声越来越高。 虽然身体孱弱,不能说话,但嗓子不是天生哑,后天治疗有机会恢复。 贵女们在心中几番计较,那一双双泛着炙热光芒的眼眸,纷纷都看向了坐在雅致屏风背后的九王容璟。 那一抹抹火热,仿佛要灼透轻纱,将容璟牢牢地捆绑。 容璟眸光淡淡的,指腹似有若无地在酒杯边缘轻轻滑动,隔着轻纱屏风,他那道如鹰般锐利的眸光,只牢牢地锁定在一人身上。 此时偏安一隅,自顾自吃着小糕点,将自己高高挂起的云舒浅,身体不由抖了个激灵。 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把脑袋往帽兜里缩了缩,暗道:我都把自己裹成粽子了,那个变态男人应该发现不了吧?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落在了容璟深邃的眼眸里,全都是心虚。 两瓣殷红的薄唇微勾,容璟轻嗤了一声,悠悠开口:“父皇,才艺表演的题目,可否由儿臣来定?” 忽然的音调,如一阵清风拂过,令人耳目一新。 如埋在地下的陈年佳酿忽然开坛,香气扑鼻,闻之令人沉醉,久久难以自拔。 九王容璟居然开口说话了! 隆庆皇帝惊得“腾”的从龙椅上跳了起来,不由连连点头道:“好,好,都依你。”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帝王的半分威严。 俨然像个刚得知宝贝儿子顽疾祛除,开心兴奋不已的老父亲一般,疾步冲向屏风背后。 “璟儿,刚才是你开口说话吗?!”隆庆帝老泪纵横,他灼灼着目光,激动不已。 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九王爷容璟,皇帝最疼爱的儿子,居然真的能说话了! 这南淮国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太子容湛眼底闪烁着阴厉的光芒,面上却没有任何情绪泄露,他端起酒杯,遥祝:“九弟,恭喜!” “大哥同喜。”容璟单手拿起酒杯,随意地抬了抬手,仿佛根本没有将太子放在眼里。 隆庆帝将两个儿子之间的交流,一丝不差地看在眼里,当即大手一挥:“众位贵女,开始你们的表演吧。” 出场顺序,抓阄决定。 等内侍拿着签筒来到云舒浅面前时,她清丽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浅笑:“公公,我弃权。” 皇帝给儿子挑媳妇,她没兴趣,弃权不就行了。 内侍被云舒浅云淡风轻的笑意晃了眼,连忙回神,不由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坐在高位上的隆庆帝,见皇上默许了,便要跳过云舒浅。 云舒浅会心一笑,果然,皇上是不喜她这种出身卑贱的庶女,不过,她也不稀罕当皇家媳妇。 “三妹,大家都参加,就你一人弃权,是心中有什么不满意吗?”云美婳抓着机会使绊子,她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云舒浅有多么粗鄙不堪! 第34章 舞你个大头鬼! 本来挑最不显眼的位置坐下来,把自己裹得严丝合缝,就是不想任何人注意到自己。 而云美婳故意推她到众人面前,就是为了让她出丑。 云舒浅不由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进宫赴宴之前,她就在心里提前做了盘算。 第一种情况,顺利的话,就随便在宫里跟皇亲贵胄攒个饭局,无风无浪地回锦绣园,以后经商发家带着美人娘亲和小正太弟弟过好小日子。 第二种情况,不顺的话,就是被九王容璟认出她就是那晚的“如花”,然后被秋后算账。 云舒浅始终不让自己的脸被皇子们看清楚,佯装惶恐地跪下:“皇上,臣女出身粗鄙,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为了不污诸位贵人的眼,这才选择弃权。” “并非大姐口中所指,是心中有什么不满,还请皇上明鉴。” 简单几句话,四两拨千斤,贬低自己,拉高众人,直接将云美婳的恶意指责全部都消减了。 容璟眸光闪烁不定,看着女人佯装惶恐,把小身板抖得跟筛子似得,额角突突跳了两下。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晚她装可怜不肯脱鞋袜时,那张灿烂的俏脸! “咔!” 修长手指不由一紧,抓在手中的白玉酒杯,瞬间碎裂,酒水从中漏出,湿了手掌都不自知。 站在容璟身后的颜一和吴春来,见状,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非常默契地为云舒浅默哀。 主上动怒了,后果很严重。 隆庆帝本来就看不上云舒浅,随意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趴在地上的云舒浅,嘴角咧开,总算蒙混过关喽。 “那就比舞。” 如陈酿的醇厚嗓音再次袭来,只见容璟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一袭月白长袍,绣着暗纹修竹的袍摆,在灯火的映照下,伴随着他迈出的每一步,浮现出点点暗色银光。 若隐若现,仿若夜幕中的繁星点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容璟,贵女们更是被他如谪仙下凡的天人之姿所倾倒。 一时间,贵女们都春心荡漾,情难自禁。 容璟面色如水,神色淡淡地站定在扑跪在地上,久久不肯抬头见人的云舒浅面前。 他居高临下,犹如睥睨的王者:“三小姐长袖善舞,怎可妄自菲薄?” 舞你个大头鬼啊! 云舒浅在心底暗骂一句,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豁出去了。 她猛地抬头,罩在头上的披风帽子很自然地顺势倒向后头,露出一张皙白剔透的俏脸。 那透着薄怒的脸颊上,隐隐带着淡淡的粉,犹如春日桃花,任君采撷。 容璟眸色微闪,低沉出声:“三小姐,这般表现,莫是想抗旨不遵,嗯?” 威胁!简直赤果果的威胁!这个披着美人皮的男人,是算准了她没后招嘛! 一瞬间,云舒浅心中的小火苗“噌”的被点燃,她那双灵动的眼眸,毫不避讳地对上容璟锐利的视线。 忽得,她嘴角微扬,转头冲着端着签筒候在旁边,已然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内侍道:“劳烦公公,帮我抽一根呗。” 第35章 王爷,帮个忙呗 小内侍脸都垮下来了,颤颤巍巍地挤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云三小姐,这抽签可不能随便,小人不敢代劳。” 云舒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冲着容璟挑眉:“王爷,不如你替我抽呗?”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吓傻了! 区区庶女,敢使唤九王爷做事,不怕被治大不敬之罪吗?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云舒浅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容璟在人前带着的那张谪仙美人皮给扯下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九王爷是个黑心汤圆! 就算她是羊咩咩,也要慷慨就义,不能这么憋屈! 容璟清隽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泄露,仿若云舒浅提的无理要求根本就没有引起他任何不满。 实则不然! 在只有云舒浅能看到的角度,容璟眼底的冷光一闪而逝。 云舒浅尖巧的下巴一仰,大有一副,来啊,谁怕谁的架势。 不过,两人之间这暗潮汹涌的对抗,在外人眼中,不过只是云舒浅一个小庶女,为九王爷谪仙容颜倾倒,而犯的花痴。 一时间,大家对云舒浅各种鄙夷。 “九王爷,我这三妹妹不知天高地厚,您千万别跟她计较。” 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云娉婷,也被云舒浅胆大妄为的要求惊着了,及时插话。 她的舞蹈师傅曾经是教坊司的首席舞者,只要她出场,必能艳压群芳。 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新挽回颜面,绝不能让云舒浅搅和了。 “皇上,臣女正好抽中一号,不如由臣女抛砖引玉,先行表演,再让三妹上场?” 云美婳也抓住机会发声,现在她满脑子都想在九王容璟面前表现自己,甚至连抽签的机会都不给云舒浅,将她推到了第二的表演位置上。 “云三小姐就压轴出场吧。” 忽得,郑皇贵妃柔柔的解围话音,在大殿里荡漾开。 一瞬间,尴尬的气氛荡然无存。 紧跟着,丝竹声声悦耳,在大殿奏响。 带着面纱的云美婳,踩着乐点,犹如一只彩蝶,在舞池中央开始翩翩起舞。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云美婳每一个舞步,都展现着精湛的舞蹈技巧。 伴随着她舞动的身姿,那片挂在耳鬓边的面纱,也随着她的旋转,不停地浮动。 云美婳眉眼如画,不停地对着容璟暗送秋波。 身体不停地旋转,越转越快,到最后快要靠近容璟身边时,她那软软的身子冷不丁地歪了过去。 她这美人摔,无人能躲! 她自信,九王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皇子们的眼睛都已经看直了,一个个都被云美婳展现出的瑰丽身姿所吸引,不禁感叹:“上京城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然而,云美婳失算了! 她直接扑了个空,“砰”的一下,直挺挺摔了个狗吃屎。 容璟眸色冷冽,蓦地,宽大的袖袍随手一挥,像是打苍蝇一般,顿时云美婳脸上的面纱就被一阵劲风掀飞。 “啊!” 伴随着云美婳的惊声尖叫,一张被厚重脂粉盖着的红肿脸颊,赫然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俨然就是一只猪头! 丑! 好丑! 云美婳苦心经营的上京城第一美人称号,怕是要一去不复回咯。 云舒浅若有所思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容璟,这男人非要挑这个时候拂袖,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 无端端地扯姑娘家面纱作甚? 她可不认为这男人是好奇云美婳的相貌。 第36章 教你好好做个人! 好好的开场表演,突然遭遇了这么一个变故,众人都被云美婳那张猪头脸给惊到了。 云美婳狼狈地回到席座,双手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 她好恨啊!九王容璟居然如此羞辱她! “父皇,美婳是无心之失,还请父皇莫要怪罪。” 太子容湛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主动替云美婳开脱。 隆庆帝威严地端坐在龙椅上,神色不明。 大殿内,气氛不由严肃了起来。 “皇上,臣女姐姐几日前被人毁了容貌,尚未痊愈,臣女斗胆替姐姐求情,请皇上恕罪。”云娉婷抓住时机出声。 仔细分析当下时局,九王虽然呼声高,但是性情喜好难以捉摸,她嫁过去不好掌控。 而太子这边,她已经花费了很多心血讨好,另外云美婳殿前失态,太子妃之位定然易主,现在正是大好时机。 话音刚落下,太子再次当众求娶:“父皇,请成全儿臣和云氏双姝的一段佳话吧。” 赶鸭子上架,一切都那么理所应当,隆庆帝最终还是将云氏双姝赐婚给太子容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赐婚嫡次女云娉婷为太子妃,嫡长女云美婳为侧妃,钦此。” 内侍当场宣读赐婚圣旨,中间部分云美婳一个字都没听见去,她就只听到自己被册封了太子侧妃! 侧妃!她堂堂上京城第一美人怎么能当侧妃!她的目标一直都是太子妃啊! 舞乐奏响,大殿里一片歌舞升平,欢歌笑语,而云美婳却只觉得身处无底深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听内侍宣布:“有请云三小姐!” 美眸瞪圆,云美婳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站在大殿舞池中央的云舒浅,哼,粗鄙庶女,看你怎么丢人现眼!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云相府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庶女身上。 云舒浅心中郁猝,虽说她学过古典舞和芭蕾舞,但是她又不想当皇帝的儿媳妇,也没必要费那力气表演。 她不想惊艳全场,更不想跟九王容璟扯上半丁点关系。 久久不见云舒浅起舞,台下等得不耐烦的皇子贵女,顿时议论不断。 “这个云舒浅愣愣地站在舞池上,该不会是连跳舞都不会吧?” “听说她的生母是相府的洗脚奴婢,出身卑贱,这样的母亲能教出什么像样的女儿来?” “也是,要是我有这种低贱的生母,还不如直接跳河算了。” “……” 这议论声还特别大,一字不落地传到隆庆帝耳朵里。 经过太子赐婚一事,隆庆帝本来气就不顺,当即冷哼质疑:“云舒浅,你莫要再哗众取宠,朕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皇上,臣女不过是没找着趁手的道具,并非不想表演。” 云舒浅本来是想随便跳一跳,无功无过交差就行了。 但是现在,她不乐意了,看不起她可以,看不起她娘不行! 她有必要好好教一教,这群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皇亲贵胄,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第37章 惊艳全场 说话间,青蓝已经哼哧哼哧从外面抱了一堆棍棒进来。 “咣当”一声,砸在大殿铺设的汉白玉地面上。 隆庆帝眉头紧皱,又要说话,郑皇贵妃伸手轻拍了他的臂弯:“陛下,我们看下去便好,莫要影响小辈发挥。” 这时候,蹲在地上对着一堆兵器挑挑拣拣的云舒浅,已经选好了趁手的兵器,顺手掩在了披风之下。 随即,她在青蓝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青蓝立刻点头,迈着敦实的步子跑到乐师那里,叽里咕噜地复述了一通。 “音乐起!” 青蓝学着小姐教她的话,突然在大殿里放声吼了一嗓子。 顿时,一段婉转的前奏在大殿里悠悠散开。 “这是什么曲调,为何闻所未闻?” 坐得离容璟最近的四皇子容禄,眼睛里泛着惊艳的光芒,忍不住出声。 就在众人好奇曲调出处的时候,云舒浅已经迈着坚定的步子,站在了舞池的最中央。 她,没有动作,就是静静地站着。 厚重的披风罩在身上,想要施展轻灵的舞步,根本就不可能。 容璟眸色淡漠,看向舞台中央女人的目光,充满了不屑,此女除了耍小聪明,一无是处。 “云舒浅,表演项目是舞,你拿曲乐比赛,是跑题哦。”郑皇贵妃这时柔声提醒了一句。 话音刚落下,一动不动的云舒浅,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长臂舒展,一支银枪瞬间势如破竹,从云舒浅的披风底下飞蹿而出! 那纤细的腰身,伴随着银枪飞出,原地翻转,马步扎稳,素手抓住枪尾。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一杆银枪,在光华映照下,在云舒浅的手中震颤飞舞,仿若游龙摆尾,直冲云霄! 此时,悠扬的乐声突变换成铿锵的鼓点,气势如虹。 云舒浅身姿飞旋,那一杆银枪仿佛长在她的手上,犹如一条灵蛇,幻化成万千姿态。 “咚!”的一声,曲终! 长枪从她纤细的手中脱离,高高抛向空中。 瞬时,她一个完美的回身,罩在身上的厚实披风旋转出一个完美的圆弧,蓦然脱离了她的身体,展露出一抹如飞天玄女般的灵动身姿。 她,一袭洁白,霓裳羽衣那片片轻羽,随着她周身散发出的飒爽英姿,而浮动翩翩。 仿佛坠落人间的仙子,随时羽化登仙。 高高抛起的银枪,被云舒浅稳稳抓住,以一个漂亮的回马枪结束。 一舞罢了,四座鸦雀无声。 云舒浅面色坦然,将银枪随手抛给在旁边守候的青蓝,随即平静出声:“皇上,臣女表演完了。” 隆庆帝矍铄的眼眸里,神色变幻不定,猛地回神,他佯装淡定地“嗯”了一声。 云舒浅微微行了一礼,丝毫不在乎周围人看向她的炙热目光,爱谁谁,反正舞和武读音一样,她跳完了,该散会散会。 落座的时候,正好对上容璟那道意味不明的视线,云舒浅索性抬头,大方地迎上,哼,老娘可不是小白兔,任你捏扁搓圆! 四眸相对,视线交缠,仿若浓墨入水,分不清是墨化了水,还是水濯了墨…… 第38章 婆婆神助攻 “好!” 突然,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 只见四皇子容禄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不停地鼓掌。 “云三小姐,你跳得实在是太棒了!” “舞蹈刚中带柔,柔而不媚,实在让我大饱眼福啊!” 四皇子容禄兴奋地对着隆庆帝提议:“父皇,依儿臣看,在场所有贵女的表演当中,就属云三小姐这一舞最佳。” “儿臣觉得云三小姐拔得头筹,实至名归。” 隆庆帝威严的脸上,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他有眼睛,知道好赖。 轻咳了一声,隆庆帝悠悠道:“诸位觉得呢?” “全凭皇上定夺。”众人齐声回应。 “陛下,臣妾也觉得云三小姐的舞技可圈可点,的确是全场最佳。” 郑皇贵妃都发话了,隆庆帝自然没话讲了,当即大手一挥,将第一名颁给了云舒浅,顺道将第二名和第三名也钦点了。 “陛下,璟儿的王妃你得从这前三甲中,挑一个赐婚呢。”郑皇贵妃小心提醒。 隆庆帝心中计较一番,他刚才特意钦点赵公国的赵敏郡主为第二名,九王妃位置就属意她。 他刚想说话,郑皇贵妃已经笑眯眯地开口:“陛下,臣妾觉得这个云舒浅这孩子不错。” “不行,出身太低微,日后如何成为我们璟儿的左膀右臂?”隆庆帝一口拒绝。 郑皇贵妃娇媚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悦,她也不说话,就这么柔柔地看着隆庆帝。 “爱妃,不然朕也给璟儿赐一位正妃,一位侧妃,云舒浅身为庶女,当个侧妃已经是抬举她了。” 然而,郑皇贵妃柔柔的目光里,已经饱含泪水:“陛下,你还想我们的儿子重蹈覆辙我们上一辈人的覆辙吗?” 隆庆帝宽厚的脊背猛地一震,的确,这是他一生的遗憾。 “一生一世一双人,陛下,我们已经错过了,不能再让我们的璟儿也错过。” 郑氏素手轻轻掩去眼角的晶莹,柔软的手轻轻放在隆庆帝的后背:“陛下,不如你封未来儿媳一个县主当当。” “再把她娘亲抬为平妻,这样她就配得上璟儿了嘛。” 就在端坐高位的隆庆帝和郑皇贵妃互相咬耳朵,给九王容璟商量成婚对象的时候。 贵女之中,早已议论起来。 “小姐,九王爷已经盯上咱们了,你等会儿跟皇上讨个免死金牌啥的呗。” 青蓝就觉得九王爷看自家小姐的眼光,就像是要把小姐吃了一样,可怕得紧,不由小声提醒。 云舒浅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她倒是想跟皇帝讨来着,就怕皇帝小器不肯给啊。 万一皇帝不想给,她硬要,场面会很尴尬的,还是提个实际点的要求比较保险。 “小姐,你说九王妃会落在谁头上?奴婢觉得赵国公的孙女赵敏郡主不错,看着不扭捏,性子也直爽,奴婢喜欢。” “操那份闲心做什么,反正落不到你家小姐我的头上,爱谁谁,不重要。” 云舒浅一脸轻松,随手捏起一块桂花糕,塞进青蓝嘴里,自己又捻了一块,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准备看好戏。 世人都被容璟那副好皮囊所蒙蔽,她可是门儿清得很。 谁要是嫁给那个披着美人皮的变态男人,后半生肯定是一部辛酸血泪史!倒了八辈子血霉! “云三小姐,上前听旨。” 突然,一个内侍的唱喝声响起,云舒浅桂花糕吃到一半,嘴巴里还嚼着一半,一脸诧异地指向自己:“我吗?” 第39章 怕什么来什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内侍宣旨的内容,云舒浅一个字都没听见去。 她现在就想知道,九王妃的头衔为什么砸她脑瓜子上了? “云三小姐,赶紧领旨谢恩呀。”内侍在旁边小声提醒了一句。 猛地回神,云舒浅就看到容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她并肩跪在了一起。 只见他两瓣薄唇微启,醇厚的嗓音悠悠响起:“儿臣遵旨。” 啊嘞,这成婚不该双方自愿的吗? 这都没问过女方同意不同意,怎么能单方面拍板? 云舒浅连忙开口:“那个,皇上,臣女拔得头筹,是不是可以跟你提一个要求?” 隆庆帝面色沉了下来:“朕已经封你做了县主,还把你娘提为平妻,将你赐予九王为正妃,你还要提要求?” 听了这话,明白人都知道隆庆帝是在警告云舒浅做人适可而止,莫要贪心。 云舒浅此刻内心万马奔腾,拜托,送礼不问收礼人要什么,随便瞎送,这合适吗? “皇上,您金口玉言,总不能出尔反尔吧?”云舒浅硬着头皮,继续扯皮,九王妃谁爱当谁当,反正她不当! 隆庆帝刚要发作,郑皇贵妃就柔柔地说:“舒浅,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陛下都会满足你的。” 云舒浅刚想开口让隆庆帝收回赐婚圣旨,可转念一想,这不是让皇帝自己打自己脸嘛。 不行,不行,这种蠢事,她干不出来。 头顶上,那道死亡凝视已经快要把云舒浅的脑袋都盯出窟窿来了,不由浑身抖了个激灵。 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她如果提出拒绝赐婚,就等于是驳了皇家颜面。 呵,不用等容璟收拾她,恐怕隆庆帝先把她给收拾了。 心念流转间,云舒浅只觉得脑袋要炸,这对父子还给不给她活路了! “舒浅,别怕,有本宫替你撑腰,你想要什么就说,陛下要是不允,本宫允你。” 听着郑皇贵妃轻轻柔柔的宽慰话语,云舒浅心中微动,没想到容璟这样冷血变态的男人,居然有这么温柔善良的母亲。 “皇上,臣女现在还没想好究竟想要什么,这个要求就暂且留着吧。” “等臣女想好了,再跟皇上讨要,这样可以吗?” 算了,私人恩怨还是别摆到台面上来讲了,省得被有心人利用,越弄越复杂。 云舒浅自己倒是没什么,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可是,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她也有想要守护的人。 不想因为她一时冲动欠考虑的行为,而连累美人娘亲和小正太弟弟,他们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这种时候不能胡来。 云舒浅白皙的脸上,硬是挤出一抹欢天喜地的笑容,高声道:“臣女领旨谢恩。” 隆庆帝冷哼一声,随即对着众人宣布:“太子和九王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其他皇子若是有心仪的姑娘,就上个折子跟朕说,朕会酌情考量,都散了吧。” 宫宴结束,众人各怀心思离开。 云舒浅就跟斗败的公鸡似得,拖着两条灌铅的腿,走在宫道上。 她正犯愁接下来要怎么跟容璟继续周旋,借以保住自己的狗头。 “云三小姐,我家王爷有请。”颜一抱剑于胸前,看着云舒浅的眼神明显地写着“自求多福”四个字。 云舒浅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40章 王爷受累,给封休书呗? 顿时,她嘴角扯出一抹淡笑,连连摆手:“王爷不用这么麻烦送我回府的,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她怕上了马车,就一命呜呼! “对,我们自己有马车,不用王爷送。”青蓝护主心切,壮实的身板儿“腾”地挡在云舒浅身前,一脸理直气壮。 王府马车停在宫道上,显得十分扎眼。 云舒浅不上马车,马车就一直跟着她走,时不时引来很多世家贵女的瞩目。 “本王的耐性有限。” 车厢里,悠悠飘出一句话,听得云舒浅猛地抖了个激灵,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眼珠子一转,云舒浅把心一横,把头一仰,大方扬声:“九王爷盛情相邀,臣女却之不恭,青蓝,扶你家小姐上马车!” 青蓝眨了眨眼睛,小心问:“小姐,你不怕被九王爷咔嚓?这可是自投罗网呀。” “没事儿,我自有分寸。” 说着,云舒浅直接“噔噔噔”上了马车。 掀开那厚实帘子的刹那,她只觉得一阵寒气扑面而来,猛地缩了缩脖子,佯装霸气地一屁股坐在距离容璟最远的位置上。 对,就是最远的位置! 万一这个变态男人要掐死她,她能第一时间跳马车跑路! “我家小姐在车上,我凭什么不能上车?” 青蓝在外面被拦住,不由急得嚷嚷出声。 颜一嫌弃地看着眼前这个胖丫头,鸡皮疙瘩掉一地,这一顿得吃掉多少斤白面呐。 “我家王爷和你家小姐有话要单独聊,你一个奴婢凑什么热闹?” “不想你家小姐香消云陨,就把嘴巴闭上。” 见青蓝还要说话,颜一压低嗓门,语气特别可恶地提醒。 “狗仗人势。”青蓝不客气地回骂。 “嘿,你这胖丫头真是不知好歹……” 马车外头,颜一和青蓝已经交上火了,马车里头,容璟和云舒浅似乎依旧相敬如宾,啊呸,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战斗一触即发! “坐近点。” 低沉浑厚的嗓音落入耳朵里,如果抛开男人眼里浮动的危险眸光,云舒浅倒觉得这是一种享受。 可是,现在对她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王爷,刚才可是有那么多人看着臣女上了您的马车。” “臣女今天若是出了事情,王爷您肯定脱不了干系的。” “臣女区区一个小庶女,烂命一条,死不足惜。” “但若是坏了王爷在外人眼中谪仙形象,那王爷就亏大本了。” “为了王爷不做赔本买卖,臣女觉得,不如我们摒弃前嫌,把退婚的事情商量一下?” “这样一来,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永不复见,可好?” 云舒浅发誓,她两世为人,从来就没有如此急切地想要表达自己心中所想。 现在,她是一口气把能想到的,能说的,全部都丢出去了,就怕自己少说半个字,就被眼前这个变态男人掐住脖子给咔嚓了。 容璟冷眼看着云舒浅,清隽的脸庞上,没什么情绪。 “咕~~”云舒浅心虚地咽了口口水:“或者王爷您受点累,直接写封休书给我?” 第41章 王爷,别动手动脚 话音落下,云舒浅头顶一片阴影袭来。 眨眼间,容璟已经欺身上前,“咚”的一声,马车壁上两只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撑在上面。 “王爷,咱们有话好商量,别动手动脚,这还是在外头,影响不好哈。” 云舒浅一边露出狗腿的讨好笑意,一边小身板已经像烂泥般,往地下瘫去,借以避开容璟。 容璟眸色清冷,两只手臂牢牢地禁锢住云舒浅,俯身在云舒浅的耳边低沉出声:“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云三小姐究竟有几副面孔?” “方才在大殿之上,你对父皇的赐婚明明欢天喜地,这才多久,就想要本王休弃你?” 云舒浅心里“咯噔”一下,这男人该不是怀疑她跟丑女“二丫”有瓜葛吧? 不行,如果让这个变态男人知道差点害他溺水的“二丫”也是她,那真的没活路了。 “王爷,实不相瞒,臣女那晚假扮如花潜入王府,就是想远远地一睹王爷的风采。” “臣女一直都心悦王爷,但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王爷天人之姿,这才铤而走险。” “没成想,王爷这般英明神武,居然撞破了臣女的小伎俩,臣女当时吓坏了,怕王爷去相府揭发,这才从狗洞逃了。” 一口气把瞎话全部说完,云舒浅都快把自己都说吐了。 她杏眸用力地眨巴几下,作出朝着容璟抛媚眼的动作,不把这个男人恶心到,誓不罢休。 容璟深邃的眼眸里光芒泯灭,脸上的厌恶显而易见,语气冰冷:“厚颜无耻!” 云舒浅听了不由暗喜,嘿成了,这黑心男人相信她的鬼话了。 “王爷,臣女知道自己无耻,还请王爷把臣女当个屁放了,千万别让这么无耻的臣女,污染了您美好的形象。” 说话间,云舒浅迫不及待地在马车里翻找笔墨,趁着他在火头上,赶紧拿休书走人。 “王爷,您受累,赶紧把休书写一写,然后把臣女随便放在路边就成。” 她一脸期待,眼神中没有丝毫闪躲,仿佛一刻都不想在他身边多待。 而且提及休书的时候,眉眼间的兴奋掩饰不住地流露。 容璟狭长的凤眸,不由危险地眯了起来,这个该死的女人,满口谎言,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手掌已然摸在了那皙白纤长的脖颈上,只要轻轻一收紧,脖子就会断掉。 “咳咳,王爷,臣女快喘不上气了。”压下拿银针扎到这个变态男人生活不能自理的冲动,云舒浅还是决定装可怜蒙混过关。 一个觊觎自己美色的女人,他可以不屑一顾,但是把自己推进浴池,差点溺死的“二丫”,他一定会碎尸万段。 云舒浅不想被碎尸万段,她宁愿当一个被容璟厌弃的贪慕虚荣的女人。 暂时的装怂,是为了更好的未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她拿到休书,再偷摸地给这个变态男人来上一针,这么没风度的男人,就该剥夺他的繁殖能力,省得祸害其他女子,嘿嘿…… 容璟看着面前女人那张俏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没来由一阵烦躁:“本王休了你,你就是弃妇,名声就废了。” “多谢王爷抬爱,臣女怎样都无所谓,只要王爷开心。” 云舒浅装模做样地抹了把眼泪,赶紧写休书,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本姑娘的终身大事用不着你个变态操心呐! 突然! 原本平稳行驶在道路上的马车,发生了剧烈的撞击! 紧跟着,只听颜一在外面大喊:“有刺客,保护王爷!” 第42章 本王要亲自验证,到底是不是! 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马儿嘶吼,马车瞬间失去了控制,在百姓熙攘的道路上横冲直撞! “咚!”的一声,马车顶部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落下。 云舒浅本能地仰头,顿时,泛着寒光的长剑从车顶穿刺而下! “王爷,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原本赖坐在位置上的云舒浅猛地扑向正以“壁咚”姿势禁锢她的容璟。 两人一上一下,刚刚倒在马车地板上,那把长剑便刺穿了云舒浅方才所在的位置! 杏眸中闪过一丝惊骇,好险!差点就被人当羊肉串扎穿了! 压下心底的慌乱,云舒浅猛地想到,马车还在失控狂奔,连忙挣扎着要爬起来。 然而,她双手撑着‘地面’打算要爬起来的时候,掌心处传来的梆硬感,让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低头间,云舒浅就看到现在自己整个人都压在容璟的身体上。 “王爷,抱歉,刚才臣女一时情急。” 解释完毕,云舒浅双掌再次用力,想要从容璟身上翻下来。 然而! 疾驰狂奔的马车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个九十度急转,使得撑着容璟胸膛起身的云舒浅,胸口直接撞上了容璟的胸膛! 哎呦我去!咪咪疼! 经历过身体茁壮发育阶段的女孩子,都知道胸是不能随便被撞的。 云舒浅俏脸皱成了包子,伸手揉着自己疼得钻心的胸,暗自把刺客的祖宗八辈挨个问候了个遍! 胸疼还没缓过劲来,云舒浅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眨眼间,她上容璟下的姿势,就来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黑眸中,容璟那张清隽谪仙的脸庞上,似是带着一抹毁天灭地的恼怒,在云舒浅的杏眸中不停放大。 “咕~~”心虚地咽了口口水,该不会他觉得被一个低贱的庶女压住,尊严受损,想要杀了她泄愤吧? “王爷,好歹臣女刚才救了您,您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臣女也不是故意要吃你豆腐,占你便宜的,实在是情势所迫。” “闭嘴!”容璟眸底暗潮涌动,盯着在自己身下喋喋不休的女人。 黑沉沉的目光几经变幻,刚才的姿势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不由联想到了饱受‘耻辱’的那个晚上! 云舒浅杏眸因为紧张而不停眨巴着,这男人到底想干嘛? 感受到身下女人的挣扎,容璟单手摁在了女人的肩膀上,单薄纤瘦一点肉感都没有,似乎只要他稍微用点力,肩膀骨头就会被捏碎。 “王爷,你要是不爽刚才臣女压了你,你现在已经压回来了,咱们算扯平了!” “再说了,臣女一个女儿家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过不去的?” 云舒浅很明显地感觉到容璟对她起了杀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压了他一回?长得那么好看,心却那么黑,贼老天,你打盹儿也得有个限度啊! 容璟灼灼着目光,阴鹜地盯着身下的女人,手掌抬起,朝着女人的脸颊逼近。 那晚的女流氓对他‘行凶’时,是遮了半张脸的,他要亲自验证,到底是不是?! 第43章 老娘咬死你! 眼看着那只好看到让人忍不住想抓住摸一把的手,快要捂住自己的口鼻。 云舒浅在心底暗骂:这变态的死男人不是要掐死她,就是要捂死她,实在是太可恶了! “王爷,咱们有话好好说,您要是把臣女捂死了,那是要吃官司的!” “您虽然是皇上的爱子,但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容璟笑了,他居然笑了! 一张冷峻脸庞上,那一抹笑,看得令人心醉! 若是寻常人见了,就算是折寿十年也甘愿。 可这样动人心魄的笑,却让云舒浅没来由的冷汗直冒,这是阎王在对她笑呐,催命夭寿啊! 云舒浅当即大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 现在她已经懊悔死了,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装可怜了,搞得她想动手放倒这个死变态男人,都没办法出手。 既然做戏就得做全套,云舒浅有绝对理由怀疑,这个容璟是在故意逼她出手。 只要她的行为有半点跟丑女“二丫”相关,比方这种时候,她就很想拿针扎他。 但凡只要跟丑女“二丫”沾上一点边儿,让容璟顺藤摸瓜,肯定会将她和浴池行凶的“二丫”联系在一起,那她在劫难逃! 容璟冷嗤,眸底暗潮涌动,眼睛危险地眯起,云舒浅,你最好别是那晚的女流氓,否则…… 就在容璟即将把手掌压上那张吱哇乱叫的娇俏脸蛋时,马车车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 “王爷,您和三小姐没……事吧?” 颜一刚才听到车厢里有人喊救命,第一时间飞身前来,急匆匆地掀开车帘。 主上这是什么情况?压着云三小姐的姿势,仿佛是要对云三小姐做点不可描述的事情? “嗯!” 突然,容璟只觉手掌传来一阵钝痛! 他条件反射地将手掌收了回来,不会是她! 那个女流氓对他‘犯罪’的时候,很冷静,出手干净利落。 而他身下的这个疯女人,只会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云舒浅可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在鬼门关里绕了一圈。 两只杏眸瞪圆,俏脸上满是羞愤。 她猛地一把将压在身上的男人推开,磨着后槽牙,怒吼出声:“王爷,你怎么能这么对臣女!呜呜呜……” 哭哭啼啼地冲出马车,云舒浅带着盈盈泪光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快速飞转,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小姐!小姐!” 青蓝这时候踏着敦实的步子,“噔噔噔”地朝着云舒浅扑了过来。 主仆二人彼此对视,很默契地就要脚底抹油离开。 周围还有几个零星刺客在负隅顽抗,但也已经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下了。 容璟颀长的身影从马车里出来,双手负背,挡住了云舒浅的去路。 这个女人惺惺作态,满口谎言,留着早晚也是个祸害。 “王爷,小心!” 一道低吼骤然响起! 颜一双目赤红,奋不顾身地飞身而来。 这时,远处屋顶上,几十名弓箭手从黑暗中蹿出来,上百支利箭破空而来! 箭矢如雨直坠而下,颜一立刻带着影杀十三卫抵挡! 云舒浅浑身紧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支利箭朝着容璟后背飞射而来,不由把心一横,豁出去了! “呲!” 利箭瞬间穿透云舒浅纤瘦的身体,她就像是一片轻羽,无奈地随风飘摇,倒了下去。 她发誓,再也不用苦肉计了,真特么的疼呐! 第44章 屁良缘,孽缘还差不多! 相府,锦绣园。 “利箭贯穿后肩胛骨,距离心脏只有三寸的距离,若是箭射得偏一点,三小姐可就没命了。” “呀,那这算不算九死一生?” “谁说不是呢,三小姐这次救了九王爷,九王爷居然亲自把三小姐送回相府,真是好福气呢。” “哎呦,真的好羡慕三小姐,能觅得良缘。” “……” 迷迷糊糊地撑开沉重的眼皮,云舒浅就听到外头丫鬟的窃窃私语。 屁良缘,孽缘还差不多! 那个男人主动把她送回府,这里头肯定大有文章。 要不是她脑筋转得快,主动舍身挡箭,现在估计已经身首异处了。 如果没记错,那个混蛋当时拦她,是对她动了杀念,有心让她死在乱箭之下。 “小姐,你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 耳畔,传来青蓝哭哭啼啼的憨厚喊声,云舒浅晦涩地开口:“青蓝,我睡多久了?” “小姐,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奴婢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呸呸呸,瞧奴婢这嘴,小姐现在不是好好地活过来了嘛!” 青蓝破涕为笑,那张肉嘟嘟的脸满是憔悴。 “小姐,你中箭之后,是王爷一路抱着你回的相府。” “当时大夫看了小姐的伤势,都说凶多吉少。” “王爷就让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来给你治伤,说什么若是小姐有半分差池,让太医都提头来见……” 青蓝叽叽喳喳地描述着云舒浅中箭昏迷后的情况,越听,云舒浅越觉得不对劲。 她和容璟的关系,顶多就是表面上的婚约关系。 虽然不清楚那个男人为什么会逆来顺受,接受隆庆帝的赐婚。 但是有一点,云舒浅很清楚,容璟是厌极了她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小姐,您不能进去!老爷吩咐过,三小姐养伤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 “狗仗人势的东西,敢挡本小姐的路,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外头的吵嚷声,打断了云舒浅的思绪。 这时候,一个穿着翠绿罗裙的丫鬟,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跑了进来:“三小姐,大小姐非要进来,奴婢拦不……啊!” 云美婳带着一帮丫鬟婆子冲了进来,抬脚就狠狠给了小丫鬟一记窝心脚。 顿时,那个报信的小丫鬟脸色煞白地倒在地上,连疼都喊不出来。 “大姐,你到我的地盘公然伤人,是谁给你的权利?” 身体的伤势还未痊愈,云舒浅现在说话只要稍微用力,就会扯得伤口非常疼。 不过,她仍旧强撑着从床上站起来,迎面对上云美婳。 两人隔空对视,中间距离不过半臂。 云美婳看着昂首挺胸站在自己面前的云舒浅,明艳的眼眸里,怨毒之色涌动异常。 选妃宴之后,她成了整个上京城的笑柄,而眼前这个籍籍无名的低贱庶女,却成了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凭什么?! “云舒浅,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云美婳上前一步,下巴高傲地扬起,不屑出声:“你别以为皇上赐婚,你就可以高枕无忧,等着坐上九王妃的位置了。” “实话告诉你,别做梦了!十五那天晚上,你做了什么龌龊勾当,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第45章 有什么委屈,给我憋回去! 十五那天,就是云舒浅中了春药,当女流氓强男人的那晚。 听到这话,云舒浅不动声色。 这段时间,一直疲于应对问题,倒是把破庙的事情给抛到脑后了。 现在始作俑者送上门来给她收拾,那就别怪她辣手摧花! 这时,云美婳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俯身上前:“是不是特别想打我?” “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我可是要当太子侧妃的人,你敢打我一下试……”试。 “啪!” 巴掌脆响声,在屋子里响起。 云舒浅甩了甩自己发麻的手掌,下手重了些,反作用力有点强,下次打得找个趁手的工具才行。 “大姐,这一巴掌你且受着,有什么委屈,也给我憋回去。” “我院子里的丫鬟,我自己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你凭什么动她?” 所有人都惊呆了! 要知道云美婳很快就是太子侧妃,云舒浅就算将来当上九王妃,见到太子侧妃也是要矮上一头的,她怎么敢动手? 云美婳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耳光,整个人原地打了一圈转,身子软软的就要歪倒下去。 不过,她关键时刻稳住了身体,上手就要对着云舒浅打回来。 “你个贱人,你敢打我!我可是未来的太子侧妃……啊!” “啪!” 又是一个巴掌。 云美婳直接被打歪倒在地上,她一脸惊恐:“云舒浅,你那个洗脚奴婢出身的娘,就算被皇上抬为平妻,也还是洗脚奴婢!” “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说话间,云美婳对着身后的粗使婆子大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人,抓起来!” 云舒浅眸光冷冽,视线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粗使婆子,掷地有声道:“你们要是想成为陈嬷嬷第二,大可以试试。” 陈嬷嬷是被活活杖毙的,而且,那时候,云舒浅还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庶女。 这些粗使婆子本来都是收了大小姐的银子,才跟过来找麻烦的。 但实际上,她们还是很忌惮相府这个后起之秀三小姐的。 不过短短数日的功夫,三小姐从不受待见的庶出,摇身一变成了相爷正经嫡女。 更是一跃成了上京城的名人,将来要嫁给九王当正妃。 她们惹不起,更不敢惹! 顿时,那些粗使婆子就哆哆嗦嗦地跪了一屋子,连连求饶。 “三小姐,老奴也是没办法,是大小姐非逼着我们来您这里闹的。” “是啊,是啊,三小姐,您可千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云美婳两颊火辣辣的疼,看着自己大势已去,她狠狠地丢下一句“云舒浅,我们走着瞧”后,就狼狈地逃回了如意园。 薛氏看着自己曾经优秀的女儿,如同丧家犬般回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啪”的一巴掌,直接呼在了云美婳的脸上。 “母亲,连你也打我!”云美婳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她不甘心! “云舒浅和她那个洗脚婢出身的娘,现在都爬到我们母女头上拉屎撒尿了。” “你要是争气,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薛氏冷着脸,疾言厉色。 云美婳美眸里阴厉的光芒闪烁不定,冷声道:“母亲,你说如果传出九王妃婚前失贞的谣言,云舒浅母女的下场会怎样?” 第46章 夜探香闺 王府,重山院,书房。 “主上,根据逍遥阁的线报,那波刺客的底细已经查明了,又是太子所为。” 颜一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禀报,时不时偷瞄。 跟在主上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风浪主上没见过,几次九死一生,主上都是无喜无悲,坦然面对。 为何眼下他竟会觉得主上有些烦躁? 心里疑问重重,颜一忍不住多嘴问了句:“主上,您是不是在心烦上京城关于您和云三小姐流言的事?” 云舒浅当街替九王挡箭,已经在百姓当中越传越离谱。 什么云三小姐对九王深情不已,连命都可以不要。 什么救命之恩,涌泉相报,九王不能辜负云三小姐的深情,不然苍天难容。 诸如此类的流言蜚语,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但只有颜一知道,云三小姐替自家主上挡箭的前一刻,还在跟主上讨要休书呢,真搞不明白云三小姐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主上,属下觉得这个云三小姐肯定是脑子有问题。” “主上您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地位尊崇,是整个南淮国女子心中的理想成婚对象。” “皇上把九王妃的位置赐给她,她不偷着乐就算了,居然还胆大妄为地跟主上讨要休书!” “属下觉得她如此迫不及待地讨要休书,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再说,退一万步讲,休妻必须得王爷主动提,哪有女子主动讨要的道理?” “嗖!” 一记眼刀飞来! “舌头这么长,割了喂狗吧。” 颜一缩了缩脖子:“主上,属下就一条舌头,割了就没了。” 说完,颜一立马闭嘴,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他真怕被割了舌头。 “不过是一个哗众取宠,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本王且容她几日。” “等将太子党一网打尽,本王再收拾她也不迟。” 这是被主上惦记上了? 云三小姐祝你平安,颜一暗自替云舒浅祈祷。 …… 一场选妃宴,搅动了整个朝堂的局势。 太子和九王爷各自娶了相府的嫡女,这无疑将相府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云盛义野心勃勃,绝不可能轻易站队,接下来,朝堂势必会掀起一波血雨腥风。 皇权斗争,没有真正的赢家,从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云舒浅一边脱衣服,一边思绪翻飞,杏眸底逐渐升腾一抹坚定,无论前路多艰险,她都要护好娘亲和弟弟。 忽然,屏风后闪过一道黑影。 云舒浅瞬间警惕,浑身紧绷,刚想喊人。 下一瞬,她就看到一道颀长的熟悉身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容璟! 这个变态男人,大半夜跑到她房间想干什么? 云舒浅条件反射地想伸手挡住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薄寝衣的身子。 但是,她捕捉到男人眼底的那一抹玩味,火气“蹭”的被点燃了。 这家伙肯定是故意让她难堪的! 思及此,云舒浅索性大方地走上前,一脸挑衅。 “王爷,书上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您这么晚了亲临臣女的闺房,是想臣女了吗?” “满口污言秽语,上不得台面。”容璟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居然会跑来探望她的伤势。 看她伶牙俐齿、说话中气十足,哪里像个刚受了严重箭伤的人。 他就不该对这个死女人动恻隐之心! 第47章 抓野男人! 屋子里,烛火通明,窗户上,一大一小两道剪影,彼此近在咫尺。屋里面是剑拔弩张,而屋外看,就仿佛缠绵悱恻的男女。 此时,锦绣园僻静的角落,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偷偷摸摸地离开,急匆匆地前往如意园。 “大小姐,奴婢刚得到一个消息……” 香秀快步走到云美婳身边,凑上前在云美婳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听了之后,云美婳明艳的眼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消息可属实?” “千真万确,来旺是陈嬷嬷的远房侄子,这回消息肯定错不了。” 云美婳脸上浮现出得逞的笑意,立刻道:“香秀,你先带人去锦绣园守着,我马上去找父亲。” “锦绣园里半夜三更多了个野男人,不管是云舒浅,还是她那个低贱的洗脚婢娘,她们一个都别想逃!” 不多时,云美婳就来到了书房。 她直接添油加醋,将云舒浅和萧氏说得十分不堪。 云盛义本来一个字都不信,但是听着听着,他猛地停下了挥毫泼墨的动作:“你说萧氏在屋子里也养了野男人?” “父亲,女儿说句不中听的,这么多年来,您对萧氏不闻不问,她一个妇人难免寂寞难耐……” 云盛义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谢忠,把府里所有的精壮家丁,全部集结,随本相去锦绣园走一趟!” “是,老爷!” 云美婳连忙跟上云盛义的脚步,心已经乐开了花,云舒浅,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这回你跑不掉了! 锦绣园,院子里一阵嘈杂。 云盛义带着一大帮壮丁,冲进了院子,将所有下人都提前控制住。 萧氏的屋子直接被人撞开,她刚吃了药睡下,听到动静,不由吓得花容失色。 “父亲,你这么晚了,兴师动众地来我娘的房间做什么?” 担心娘亲被欺负的云少卿,连衣服鞋袜都没来得及穿,打着赤脚,随意披着一件外袍,就冲进了屋子。 云盛义现在怒发冲冠,自己在屋子里找了一通,发现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他转头瞥了眼缩在床尾的萧氏:“不是你,那就是你的好女儿!” 说完,云盛义又带人冲向云舒浅的屋子。 负责在云舒浅房门口守夜的丫鬟迷迷糊糊地转醒,睁眼就看到老爷带着一大帮人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你们小姐在不在房内?” 云盛义脸色阴沉极了,若是云舒浅当真私会野男人,绝对不能留她! 两名丫鬟已经被吓懵,连话都说不出来。 云盛义懒得再多废话,一脚踹开了房门。 “砰”的一声。 门栓应声从中间断成两段,掉在地上。 云盛义携着怒气带着一帮子下人,冲进了云舒浅的房间。 云美婳一进门,就直冲卧房,她一眼就看到屏风后头,有一个高大的人影在浮动! “父亲,你快看!三妹的房间里,果然藏着野男人!” 说话的同时,云美婳箭步上前,伸出涂着殷红蔻丹的双手,一把将屏风推倒。 “云舒浅,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半夜跟野男人私会,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九、九、九!” 屏风倒地的刹那,容璟那张棱角分明的冷峻侧颜也终于显露了出来。 第48章 卖女求荣,啊呸! 目瞪口呆,嘴巴张大! 云美婳吓得连说话都结巴了! “伤风败俗的不孝女,居然敢跟野男人私会,本相今天就要清理门户,把你和野男人浸猪笼,王、王爷!” 这时候,云盛义怒气冲冲地疾步走进来,看到容璟的刹那,他吓得两腿打软,双膝“噗通”一下,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野男人怎么……”变成九王爷了? 云美婳不可置信的话才讲到一半,“啪”的一巴掌,直接甩在了她的脸上,顿时,云美婳嘴角咧开,一丝鲜血流了出来。 她捂着来脸,一脸惊恐地看着云盛义。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还不给本相滚出去!” 云美婳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下人粗鲁地拉扯了下去。 “王爷,您来府上怎么不跟老臣知会一声,老臣也好带着阖府上下前来迎接您呐。” 额头冷汗不停地往外冒,云盛义眼下就觉得后背的衣衫湿得能拧出水来。 他万万没想到,向来心如止水、云淡风轻的九王爷,居然也会做出夜探香闺的风流韵事。 难道说,他这小女儿已经让九王上心了,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王爷会夜半出现在三女儿的闺房。 此时,容璟颀长的身姿大方地立于众人面前。 他凤眸中带着睥睨,不由冷哼:“野男人?相爷指的是本王?”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犹如涟漪般,荡漾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下人们吓得都扑跪在地,彼此低头交流眼神,相爷居然把九王爷当成野男人,恐怕很难下台。 云盛义面皮一紧,连忙赔笑:“王爷,老臣不敢,老臣只是听闻下人来报,说有贼人闯入了三女儿的住处,老臣担心三女儿被贼人伤害,这才火急火燎地赶来。” 说话的同时,云盛义功于心计的眼珠子,已经转了好几圈。 云舒浅将自己裹在厚实的棉被里,当然,不是她想钻进被窝里,是刚才容璟一把抓过被子,劈头盖脸丢过来的。 隔着被容璟袖袍轻甩而缓缓垂落的床帐,云舒浅冷不丁地开口。 “父亲大人,你深夜带这么多人来女儿的闺房抓贼人,难道就没有考虑会损害女儿的清誉吗?” 这个便宜爹两片嘴皮子,最擅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有必要敲打一下,反正可以狐假虎威,何乐而不为。 容璟凤眸微眯,余光扫向瑟缩躲在床尾的女人,又在装模做样。 不过,他并没有拆穿,而是将淡漠的眸光扫向跪在面前的云盛义。 这个云盛义狼子野心,一边跟太子勾结,一边还跟廉亲王暗中往来,还妄想利用一个庶女,借以掌控他,如意算盘打得太精。 深邃的眼眸里暗潮涌动,容璟打定主意,既如此,他就顺水推舟。 “本王来相府,没有提前知会云相,云相不是照样带着阖府上下前来迎接了吗?” “现在人也接到了,相爷能退下了吗?本王还有事要跟准王妃聊。” 云盛义猛地抬头,心里激动不已,本来还担心这个小女儿搞不定九王,现在九王亲口承认她的王妃地位,一切都好办了! “是,老臣告退,王爷您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说完,云盛义带着一帮下人火速消失,前一刻还乱糟糟的锦绣园,瞬间归于平静。 除了偶尔几声老鸦叫,静得让云舒浅都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叫想待多久待多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这便宜爹的脸皮堪比城墙,卖女儿卖得如此明目张胆,啊呸! 第49章 当本王三岁孩童呢! 烛火摇曳,暖流在屋内涌动。 这个死男人突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喊她“准王妃”,准没好事。 如今朝堂局势很微妙,太子觊觎皇位许久,但隆庆帝却迟迟不放权,而郑皇贵妃盛宠正浓,九王容璟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太子为了巩固地位,结党营私,操练私兵,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皇权。 另外,还有一个廉亲王赵胤,他乃是隆庆帝的异姓结拜兄弟,在南淮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一般来说,这种异姓王势力大到一定程度,就会造反。 隆庆帝恐怕也是察觉到了廉亲王的狼子野心,才会迟迟不废黜太子容湛。 九王容璟在这个时候娶了云相的女儿,云舒浅区区庶女摇身一变成了嫡女,还被封了县主,连同母亲萧氏也被抬了平妻。 表面上看来,似乎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往深层想,隆庆帝应该是为了制衡太子。 而廉亲王这头躲在暗处的鬣狗,想要从中得利,怕是难如上青天咯。 心念几经流转,云舒浅掀开床帐,探出一颗脑袋,大方出声:“王爷,臣女那便宜爹骂你野男人,你都不生气的?” “臣女要没记错的话,我那便宜爹带人冲进来抓奸的时候,您正好提及‘休书’来着?” “王爷,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您若是觉得臣女有什么能利用的,尽管随便利用。” “不管你是要先成婚,后休妻,还是直接休了臣女,时机随王爷定。” “只要王爷把休书交给臣女,臣女一定配合王爷的……计、划。” 后面“计划”二字,云舒浅越说越弱。 因为,容璟卷着一阵冷风,将她一把压在了床尾。 他那张妖孽的脸,不停地在瞳孔里放大,周身释放的强大气息,霸道地将她禁锢其中。 他灼灼目光,咄咄逼人。 她惶惶顾盼,试图逃窜。 突然,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娇俏的两颊,迫使她跟男人对视。 只见容璟那两瓣泛着莹润光泽的薄唇,凑到她的耳畔,悠悠出声:“要休书可以,回答本王三个问题。” “王爷随便问,臣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臣女答完,王爷必须把休书奉上。” 云舒浅猛地咽了口口水,现在满脑子都是珍爱生命,远离男人,不,是容璟这个危险的男人! 回应那叫一个急不可耐,要不是胸口伤了,还缠着绷带,她就差把胸脯拍得“梆梆”响,以示心诚了。 容璟凤眸微眯,这女人心口不一,谎话连篇,他不会再轻信。 “你假扮如花潜入王府,有什么目的?”容璟居高临下,试图将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思看穿。 云舒浅倒吸一口凉气,兜兜转转一大圈,这男人怎么又绕回来了! “王爷,这个问题臣女早就给你答案了,因为臣女心悦王爷,但又自知配不上王爷,所以才会假扮成如花潜入王府。” “臣女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睹王爷的惊人容姿。” 苍白的小脸上,努力挤出仰慕之色,云舒浅一脸的真诚。 容璟凤眸眯起,轻嗤:“既如此,现在你有机会成为本王的王妃,就应该感恩戴德,为何执意跟本王讨要休书?” “云舒浅,你当真以为本王是三岁孩童,可以任由你戏耍,嗯?” 第50章 王爷,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暖意融融的房间里,明明摆放了好几盆炭火,可气温却骤然下降。 云舒浅只觉得容璟周身释放出一股强大的气场,令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王爷,臣女就是不想误您的终身,才会忍痛割爱……” 说话间,云舒浅不由将双手伸向了容璟那双好看到令人想犯罪的手掌。 纤细的指尖跟那泛着玉色的手掌,轻触的瞬间,还不忘仔细地摩梭几下。 肌肤相碰,散发着强大寒气的容璟,瞬间黑脸。 他厌恶地翻身下床,将被云舒浅摩梭过的手背用力一甩,怒骂声如冰渣:“厚颜无耻!” 云舒浅缓缓收回自己那双作恶的小手,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的俏脸上,在容璟看不见的角度,渐渐勾起一抹得逞的狡黠弧度。 瞥了眼背对着她,跟受了轻薄的小媳妇似得男人,云舒浅主动打破沉默。 “王爷,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你不配。”说完,容璟拂袖要走。 云舒浅连忙下床,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相府并非久留之地,眼下来看,九王是她唯一能够找的合作对象,她必须要一些助力,才能够在这个以男为尊的世道里,开拓属于自己的未来。 “天下为棋盘,王爷是那执子之人,而臣女不过是一枚小棋子。” “皇上赐婚,臣女也很无奈,但抗旨臣女做不出,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臣女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母亲和弟弟的安危,王爷,你能明白臣女想要保护家人不受伤害的心情吗?” 容璟狭长的凤眸眯起,低沉出声:“身为一枚棋子,就该有棋子的觉悟,女人,你觉得自己够格,嗯?” “臣女够格不够格,王爷刚才对着臣女那便宜爹亲口承认臣女是‘准王妃’,不是已经充分证明了?” 说着,云舒浅踩着玉足,丝毫不顾脚底心“嗖嗖”浸入的寒意,站定在容璟面前。 她扬起俏脸,神情肃然:“臣女表面上是九王妃,实际上却是王爷迷惑我那便宜爹的一个幌子。” “臣女那便宜爹想要永葆高位,就无法一心一意站队,他虽然身居丞相高位,手握重权。” “但是只要他还在观望期,没有站队,那他对任何一方都只是一颗沉睡的棋子,不堪大用,甚至毫无用处。” “成婚后,臣女会在外面跟王爷扮演相敬如宾的夫妻,迷惑所有人的眼睛。” “而王爷便可以暗度陈仓,剪除太子党羽翼,拔掉廉亲王的暗桩,兵不血刃,解决成就大业路上的绊脚石。” 说话间,云舒浅一直在观察容璟,发现他依旧淡漠如初,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不行,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必须把这个男人拿下! “王爷,你之所以接受皇上的赐婚,不就是为了避免一场血雨腥风,让百姓不至于陷入战乱,饱受苦楚吗?” 容璟阴鹜的眼神里,神色晦暗不明:“所以,你最终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