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1) 偌大的房间,酒红色的地毯上,侧躺着一位少年,他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双手紧紧束缚着,眼睛也被遮住,黑色布条下,是少年秀挺的鼻尖和微张的红唇,酒红色和黑色的强烈冲击,衬得他的皮肤越加白皙。 秦昀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慌乱挣扎,缓步走近,少年听见了他的脚步声,竭力扬起脖子,全然不知自己的衬衫滑向了肩膀一侧。 酒红色地毯,半露的锁骨,毫无反抗能力的蒙眼少年,这几样事物构成了令人血脉喷张的美景。 但秦昀的眸子只有越来越浓的嘲弄之意。 “你是谁,到底想要干什么。”少年声音颤抖,急促地喘息着,“我没钱,所有的钱都在……” “你没钱?” 秦昀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少年纤弱的脖颈,然后猛地掐紧! 他一字一顿,“你不是拿了五百万的分手费吗?小骗子。” 几乎是同时,秦昀感受到少年的身体微微一颤,即使是被蒙着双眼,也能看出少年的震惊的神情。 柯伊脱口而出,“秦昀?!” 下一秒,他又听到了一声冷笑,“五年不见,多谢你还记着我。” 隔着布条,柯伊猛地睁大了眸子。 秦昀不是他第一个世界的攻略对象吗?他怎么又回来了? 柯伊被道侣一剑穿心后,绑定了恶毒前任系统,他的任务是成为主角攻的恶毒前任,为主角攻受的相遇相爱做好铺垫。 比如在这个世界,主角攻叫秦昀,主角受还没登场。 秦昀拿的是豪门私生子上位的剧本,在柯伊攻略他的时候,他还没被带回秦家,柯伊便死皮赖脸地跟着秦昀,天天制造偶遇,好不容易才让秦昀打开了心防,确立了关系。 在秦昀二十岁那年,秦家的那位大少爷车祸嗝屁,秦父终于发现他还有个儿子,把秦昀接了回来。 接下来的剧情走向便是狗血豪门文的一般套路,那位嗝屁的秦家大少爷的母亲,找到了柯伊,扔给他一张支票,让他离开秦昀。 柯伊乐得有人帮他立恶毒前任的人设,没有丝毫的犹豫,收下这五百万的巨款,并且告诉秦昀,当年帮助他纯粹是提前得知他私生子的身份,知道他早晚会回归秦家,横竖都能捞一笔。 自己处心积虑接近他,可都是为了钱! 然后他拉黑了秦昀的所有联系方式,挑了个好天气脱离世界。 可关键流程都走完了,他为什么会被莫名其妙地传送回来? 柯伊疯狂地呼叫自己的系统,【33!听得到吗?这究竟怎么回事!】 一阵嘈杂的噪音过后,33冷淡的声音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听得到,在查,你先应付着。】 经过了几个世界,柯伊已经习惯了自家系统的惜字如金,正想说什么拖延时间,脖子上的力道猛地加重,由于手被绑着,他又不得不把全身的重量放在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上,很快,柯伊就喘不过气了。 我去,秦昀不会想掐死自己吧。 然而过了一会,就在柯伊因为缺氧意识昏沉的时候,脖子突然一空,下一秒,他跌进了一个不算温暖的怀抱。 微冷的手指撩了撩他额头的发丝,绕到脑后,轻轻拉扯黑色的布条。 柯伊被迫贴着秦昀的胸膛,急促呼吸着新鲜空气,秦昀身上萦绕着淡淡木质香水的味道,还挺好闻的。 秦昀解开禁锢柯伊眼睛和手腕的布条,捏住柯伊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柯伊骤然获得视线,下意识微微眯起了眸子,黑漆漆的眸子中泛着潋滟的水光,一路蔓延到了泛红的眼尾,神情迷茫无助,像再单纯不过的小鹿。 他还是五年前的样子,一点也没变,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失去了效果。 秦昀俯视着柯伊,这张脸他太熟悉了,口口声声说爱他,又把他的感情当做垃圾踩进了泥里。 想到这里,他眸光一沉,捏着下巴的手指蓦地用力。 秦昀打量柯伊的同时,柯伊也没闲着。 男人穿着高定西装,剪裁良好的西装将他修长挺拔的身材体现的淋漓尽致,每一处肌肉的起伏都恰到好处,深邃的眉眼彻底脱去了青年的青涩,英俊立体,凝结着上位者特有的冷峻。 柯伊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他记得自己脱离世界的时候,秦昀不是这样的,虽然那时候他也很冷漠,但至少看起来还有点人情味。 33开口:【查出来了,按照这个世界的自然发展,主角攻和主角受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于是主系统判定你重返世界。】 柯伊愣了愣,【哈?为什么?】 很快他就明白了。 33的意思是,大概率是因为主角攻对他怨气过重,所以他得消除主角攻的怨气,方法很简单。 让主角攻尽情地报复自己。 柯伊:…… 他分手前为了体现恶毒前任的人设,可是毫不留情地打击秦昀。 既然秦昀的怨气重到能让主系统又把自己派回来,就是下一秒他把自己扔进黄浦江,柯伊都觉得不意外。 秦昀突然松手,柯伊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毯上。 他用手撑着支起身子,咬着下唇抬头看向秦昀,声音嘶哑,“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昀拿起旁边茶几上的一杯水,递给柯伊,“喝了它。” 柯伊看着水杯中不断晃动的水面,犹豫再三,还是咬牙接过,捏着被子的指尖泛白,“我喝,你会放过我吗?” 秦昀平铺直叙,“你没有选择。” 柯伊再天真也不会以为秦昀是想给他一杯水润润喉。 里面肯定放了毒药,喝了七窍流血、一命呜呼的那种! 他边喝边和33说:【记得给我开疼痛屏蔽。】 等会的死相得漂亮点。 【不用。】 柯伊不满:【33,你我好歹是穿过好几个世界的战友,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痛死吗?】 【不会,不是毒药。】 【啊?】 【是春、药。】 柯伊顿时蹬圆了眸子,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杯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小小的嗝。 什……什么?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2) 少年脱力的手指再也握不住杯子,杯子摔到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坐在地毯上,手指紧握成拳,身体深处,涌动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燥热。 他咬牙断断续续道:“你给我……喝了……什么?” 秦昀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拿着一本原装英文书,慢悠悠地翻开一页。 “药效应该起作用了吧,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少年撑着茶几想努力站起来,半途却跌倒在地毯上,看着悠闲的秦昀,饱满的唇瓣断断续续地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 秦昀嗤笑一声。 为什么? 报复人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一时间诺大的房间安静无声,偶尔的纸张翻页声,交杂着柯伊隐忍的喘息。 柯伊热的难受,哆哆嗦嗦地解开了衬衫的一颗扣子,药力影响下,这么小小的动作都花费了不少时间。 【我像得了老年帕金森。】脑海中柯伊向33吐槽,【秦昀走歪了呀,报复恶毒前任的手段居然是下春、药,他是不是看了什么十八禁的漫画。】 33冷淡道:【是因为分手前你对他说过一句话。】 柯伊好奇心大起:【我说了可多话了,哪一句啊?】 【你说,就算你被下了药,或者脑子坏掉,谁都不记得,你也不会真的喜欢秦昀。】 柯伊难以置信,【所以他才让我喝……】他顿了顿,感叹道,【一句话记五年,他可真……行啊。】 秦昀垂眸看着纸页,注意力却不断地被柯伊拉扯过去。 柯伊显然难受到了极点,他瘫坐在地毯上,一只手搭着茶几,裸露的雪白皮肤熏成淡粉色,唇瓣触目惊心,已经咬出了血,望着天花板的瞳孔失去了焦距。 秦昀放下书,望着柯伊沉沉道:“过来。” 柯伊像陷入沉思被人猛地一拍,肩膀一颤,视线艰难地转了过去。 “过来。”秦昀又重复了一遍。 柯伊迟钝地眨了眨眼睛,过了一会,手脚并用,慢慢地爬了过去。 秦昀垂眸,注视着膝盖前趴坐着的柯伊。 五年前他一脸不屑地说:“喜欢你?我早就知道你是秦家的私生子,要不然我干嘛死皮赖脸地黏着你。” 而如今,柯伊却在他面前被情欲烧得烧的神志不清。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拽了拽秦昀的裤子,低声呜咽,“难……难受。” “想让我帮你吗?”秦昀眸色幽暗,低声道。 少年趴在他的膝盖上,发出难耐的泣音,却迟迟不说话。 秦昀抚了抚少年的发顶,耐心彻底耗尽了。 “还有四个小时,药效才会过去。”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手表,站起来往门外走去,“你慢慢难受。” “不,不!不行!”少年猛地抬起头,不顾一切地抱住了他的腿,带着哭腔喊道,“别走!求求你了,我好难受!” 秦昀低头,少年苦苦哀求着,漂亮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当初是他求着柯伊别离开自己,说只要给他五年的时间,就能把秦家掌握在手里,给他想要的优渥生活。 柯伊连听他把话说完的耐心都没有,直接挂断了电话。 所以…… 秦昀一根根掰开柯伊的手指,漠然转身,无视他崩溃的哭声。 柯伊,是你活该。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3) 柯伊是被33叫醒的。 他躺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想翻个身,身体却像生锈的机器,哪哪都酸痛,哪哪都不听使唤。 昨天晚上秦昀始终没给他解药,他在这房间里挣扎难受了整整四个小时,清晨六七点药力减退,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33:【你在发烧,秦昀在路上。】 柯伊闭上眼睛懒洋洋道:【这不正好,秦昀不就是想看我惨兮兮的样子,我烧到几度了?】 【37.9℃】 柯伊啧了一声,不行,不够高。 他豪气地放下话:【给我再加一度。】 话音刚落,柯伊就感觉到脑袋轰得一下,浑身又热了起来。 柯伊:……这时候他的系统怎么就那么灵光了。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往沙发里面缩了缩。 热着热着又冷了,哎,好想把地毯盖在身上啊。 33突然开口道:【昨天为什么不继续求秦昀,他快心软了。】 柯伊啧了一声,【看过小说没有,像我这样的恶毒前任,就该被主角攻受打脸狂虐,秦昀不心软才对。】 他握了握拳,踌躇满志:【就算他心软,我也要帮他硬起来!】 33:糟糕的台词。 秦昀推开门,在沙发的一角看到了柯伊。 柯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他弓着背,单薄的白衬衫下清晰地显露出起伏的脊骨。 他走近,少年像听到了脚步声,扇子一般的羽睫颤了颤,却没有醒来,脸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 “柯伊。” 依旧没有反应。 秦昀皱了皱眉,不对劲,药效两个小时前就该过去了,柯伊的脸怎么还是那么红。 “冷……” 少年嘟囔着把自己蜷缩成更小的一团,又在睡梦中啜泣起来,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昀哥你在哪,救救我……” 秦昀面色不变,手指却微微一颤。 室内静的可怕,一时间只能听到少年模糊的梦呓,过了一会,秦昀俯下身,把少年抱了起来,走进卧室,轻轻放到床上,拿出手机。 “林文,叫家庭医生过来。” …… 医生来的很快,动作迅速地测温打针开药,秦昀站在窗边,神情漠然地点起一支烟。 柯伊果然发烧了,38.9℃,很高的体温。 他的掌心都是月牙形的伤痕,皮肉翻起,一看便知道是他自己掐的,医生正在给他消毒上药,药水红红的一片,相当的可怖。 不止是掌心,唇瓣也咬得触目惊心,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由于上药的疼痛,柯伊即使昏睡着,仍旧下意识的咬唇,那层血痂又被咬开,渗出血来,给他惨白的唇色染上一抹鲜红。 秦昀突然觉得很碍眼,掐了烟,走上前捏了捏柯伊的下巴,把被蹂躏的唇瓣解放出来,看着柯伊低声道:“别咬了,属狗的吗?” 装睡的柯伊:??? 刚刚他被秦昀抱起来,还以为秦昀会把自己扔出去,他都想好了怎么在地上打滚,结果秦昀转身就把他放到了床上,还叫来了医生。 原来他还想搞可持续性报复?! “秦先生,都处理好了,体温已经压下来了,只要按时吃药不会有大问题。”医生提起箱子,隐晦地说,“秦先生,那方面还是……轻点为好。” 他的雇主也太不温柔了,瞧把这孩子折腾的。 秦昀眯了眯眸子,知道医生误会了,却没有反驳,也没有点头。 医生一颔首,提起箱子离开,顺便带上了房门。 秦昀顺势在床边坐下,淡淡道:“人走了,别装睡了。” 少年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秦昀的同时,身体微微一颤,迅速垂下了视线,把撸上去的袖子拉下来。 莹白的手臂上,印着深深浅浅的淤青,是昨天难受挣扎的时候磕起的。 秦昀盯着少年惨白的脸,仅仅一晚上,少年就被折磨成了这副样子。 发烧,掐痕,血痂,淤青。 柯伊说过,即使被下了药也不会喜欢他,于是就让柯伊也尝尝在绝望的感觉。 明明该是很快意的时刻,可为什么,他一点也不高兴。 柯伊吃力地坐了起来,嗓音破碎嘶哑,“你满意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除了想走,你就没别的话?”秦昀咬牙,心底莫名升起躁郁。 柯伊顿了顿,轻声道:“对不起。” 害,对不起有用的话,他就不用传送回来了。 秦昀听到他的话,反而嗤笑一声,“柯伊,你是害怕我报复才道歉的吧。” 想说对不起,何必躲他五年,觉得抱歉,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给他。柯伊的道歉,他根本不接受。 柯伊呼吸一滞,低着头攥紧了床单,艰难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下一秒,他的后脑勺被扣住,被迫抬起了头,对上秦昀阴戾的眸光,两人近在咫尺。 “柯伊,等我尽兴了自然会放你走,在这之前你敢离开我……”秦昀凑近少年的耳尖,像猛兽的尖牙刺进猎物的喉管,“我就打断你的腿。”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4) 柯伊仔细琢磨了一下秦昀的话。 如果我敢跑,就打断我的腿? 豁,那我偏偏就要跑。 小说里的恶毒前任往往在作死的大道上狂奔不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然后被主角们打脸打得妈都不认识。 柯伊踌躇满志地睡了一下午,醒来时天又黑了,房间里黑漆漆的,他屏息凝神地听了一会,周围特别安静,像没人一样,就悄咪、咪地下了床。 脚一接触地面,柯伊仍旧觉得酸软无力,头也晕乎乎的,发烧的后遗症仍旧存在,但睡了一觉攒了些精神,比上午好多了。 他把门开了一条缝,往外面望了一会,确定没人后,就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为了逃跑成功,他连鞋子都没穿,大理石的地面凉得很。 柯伊一边像楼梯靠近,一边抽空看了眼房子的格局。 这显然是秦昀名下的一处房产,总共三层,不算特别大,但装修在柯伊眼中,就是三个字。 都是钱。 处处透着油然而生的金钱味,一眼看过去都很贵啊。 秦家是底蕴深厚的豪门,秦昀作为家主,肯定有很多狂蜂浪蝶扑进来。 他为未来的主角受捏了一把汗。 大哥,算算时间你也快登场了,加油,一定要搞定秦昀。 他打算从窗户跳出去,三楼太高,不用秦昀打断他的腿,他跳出去自己就断了,一楼被抓住的风险太高,两相权宜,二楼最合适。 出去了他打算先去看一眼阮越,也就是主角受,再分析一下是哪里出问题了。 柯伊扶着楼梯扶手,一点点往下挪,确保一点声音都没有,挪着挪着,他被一幅挂在楼梯间的画吸引了视线。 油画上的半裸女神双手交握在胸口,神情悲悯,柯伊偏着头,越看越熟悉,脑袋上的小灯泡叮得一响。 这不是当初他和秦昀还在一起的时候,突发奇想看了场拍卖会,他指着一副画随口说了句好好看。 好像就是这幅画? 至于价格,柯伊不记得有多少零了,反正是很长一串。 秦昀买了回来,挂在楼梯间。 柯伊看了一小会,突然明白了秦昀的用意。 前男友坐拥几百亿的财产,自己因为一时的贪欲和他分手,如今的自己只能一边懊悔,一边灰溜溜地逃走。 这招高明,放在小说里妥妥是爽飞的剧情。 短暂的插曲过后,他挪到二三楼梯连接的大平台,小心翼翼地蹲下来,扒着扶手往下面望过去。 然后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秦昀黑沉沉的眸子! 嘶—— 柯伊蓦地睁圆了眼睛,像看恐怖电影被突然窜出来的鬼吓了一跳,心脏猛地加快,下意识站起来想往上面跑,但起得太快太急,他的眼前花成了一片,一脚踩空,只来得及抱住头,就一路滚了下去。 低血糖害我! 柯伊摔得两眼发黑,缓了好久才发现自己身下不是冰冷的楼梯。 他被抱着,饱含怒火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柯伊,想好断哪条腿了吗?”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5) 少年像是被吓到了,揪着他的衣领,眼尾逐渐泛红,最终委委屈屈地说,“我没想跑,我……只是想下来找你,别打断我的腿好不好……” 他顿了顿,又嘟囔着补了一句,“摔都快摔断了。” 秦昀的脸色并不好看,柯伊想跑,本来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为什么这个人逃跑都会摔成这样子,如果不是他提前接住,柯伊就要撞上楼梯的尖角。 蠢死了。 柯伊结束辩辞,突然秦昀抱他的力道大了很多,修长的手指勒着他的腿窝,疼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轻点,疼。”柯伊皱起眉头,晃了晃小腿,“你弄痛我了。” 秦昀冷哼一声,少年莹白的脚腕晃来晃去,细的可以一手掌握,他瞥了一眼,却觉得缺了点什么东西。 柯伊被横抱着,低头看着药水涂的红通通的掌心,上面的掐痕结了痂,刚刚摔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了,灰尘和新流出来的血混在一起,膝盖也撞到了,估计起了一片淤青。 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呜呜呜这就是恶毒前任的宿命吗? 【帮你疼痛屏蔽了。】 柯伊一愣,顿时感动地眼泪汪汪,【33,还好有你。】 【五年内的行动轨迹给你补上了,你的手机三秒后会传进口袋。】 33话音刚落,柯伊就感受到裤子口袋一沉,脑海里也多了一段信息。 从他脱离世界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年,这五年是空白期,在正常人眼中,他总不能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吧。 他正想消化那段信息,突然闻到了苦涩的药味,一抬头,秦昀抱着自己走到了二楼的小餐厅模样的地方。 柯伊正等着秦昀把自己放下,没想到他直接抱着自己坐了下来,掀开桌上保温碗的盖子,推到了他的面前。 柯伊定睛一看,居然是满满一碗黑漆漆的中药,顿时头皮发麻,扒着桌子想跳下来。 秦昀掐着少年的细腰,强行把他按在了膝盖上,“喝药。” 柯伊最怕苦,闻着一点点苦味都犯恶心,更何况这一大碗中药。 他别过头,小声说:“能换一种吗?” 他明明记得医生给他开的药都是胶囊和药片,哪来的中药? “知道你怕苦。”秦昀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少年的手指,前半句像体贴的恋人,后半句却话锋突转,“所以我让医生换成了中药。” 当初柯伊误吃了一块黑巧克力,仅仅是那一点点苦味就受不,整个下午都萎靡不振,他抱着柯伊哄了好久,柯伊才恢复成活蹦乱跳的样子。 然而现在,他只想看柯伊哭出来。 见柯伊面色惨白,迟迟不动手,他一手禁锢着少年的腰,指尖挑开桌子上的一只盒子,悠然道:“还是想我帮你?” 柯伊看着盒子里奇形怪状的金色器具,咽了口口水,“什么意思。” 秦昀把那东西取了出来,握在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中,精致地不像话,被灯光折射得熠熠生辉,像完美的工艺品。 柯伊却觉得这玩意透出几分邪气,直觉地意识到不是个好东西。 秦昀咔的打开机关,幽幽道:“这是一种仪器,可以撬开你的嘴巴,撑开你的牙关,到时候你连舌头都动不了,只能流着口水任凭我灌进去。” 他眸子微眯,声音低了几分,“想试试吗?”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6) 柯伊慌了神,扭头躲闪,却被强硬地扳了回来,男人的指腹暧昧地擦过唇瓣,随时有可能动手撬开,把那金色的器具套进去, “别,我喝。”柯伊哭唧唧,“我喝还不行吗?” 他低下头,咬了咬牙,伸手端起那碗中药,酝酿了半天,最终还是怂怂地问:【33,能给我屏蔽嗅觉和味觉吗?】 【不能,给你补齐五年的背景空白期,我的能量暂时耗尽了。】 柯伊:【……等等,你的意思是,要是秦昀真打断我的腿,我还得自己硬扛?】 【是的。】 柯伊当即就决定这段时间少作死,事事顺着秦昀来,这应该也能削减他的怨气吧?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不就是一碗药吗?闭着眼睛一会就喝下去了。 苦涩至极的气息涌入鼻腔,连带着空荡荡的胃也一阵抽搐,柯伊做好了心理准备,悄咪、咪地伸出舌尖,点了一下、药液,小脸顿时变成痛苦面具,一股恶寒顺着脊骨下滑,在尾椎骨打了个转。 柯伊闭上眼睛也颤了颤。 秦昀感受到少年的战栗,也瞥见了伤痕累累的掌心,深吸一口气淡声道:“算了,等会喝。” 柯伊:“啊?” “怕你吐我身上。” 柯伊仔细一想,别说,真有这种可能,正想缓一口气,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吓了他一大跳。 谁大晚上的给他打电话啊。 他手忙脚乱地去拿,却被秦昀抢先一步。 秦昀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闪动的联系人,眯了眯眸子,“韩越是谁?” 柯伊赶紧回忆33传给他的信息,33给他捏造了五年内的经历,并给一小部分人植入了有关自己的记忆。 从33给他的时间线上来说,他拿了五百万的分手费,立刻出国,一个月前他回国,在一家小公司里做文员,这个韩越,应该是他的同事或领导吧。 柯伊选了个折中的选项,乖巧地回答:“肯定是公司的人。” “柯伊,你就这么喜欢钱。”秦昀嘲弄道,“拿了五百万还去工作。” 柯伊小声道:“坐吃山空要不得。” 而且他脱离世界前把这五百万都捐出去了,现在浑身上下一分钱都没有,是真正的穷光蛋。 谁知道他还会回来呀。 秦昀被柯伊的话气笑了,手中的手机仍在坚持不懈震动着,宣告这个叫韩越的人拥有良好的耐心,他本想挂掉电话,又不知怎么的,把手机放到少年的掌心。 “接。” 柯伊笨拙地上滑接通,虽然已经过了一遍世界,他对手机这种类似于仙门传音玉的东西,还是不熟练。 他试探地开口:“喂?” 温润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此时却带着焦急的意味,“伊伊,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久才接我的电话?” 话音刚落,柯伊蓦地感觉到腰间一紧,身后男人的气息重了几分。 他迟疑了一会,谨慎开口道,“我开了静音,没听见。” 那个叫韩越的人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缓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出事情了,你在哪,我去接你。” 柯伊险些没拿稳手机,惊恐地盯着联系人的名字,韩越,咱们有那么熟吗?大晚上的你来接我?! “公司的人?” 耳边是秦昀危险的低语,柯伊呼吸急促起来,决定为自己洗脱嫌疑,直接单刀直入,“韩越,我们是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轻笑起来,“伊伊,你今天很奇怪,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当然是恋人关系。” 柯伊:!!! 怎么回事!他怎么还多了个男朋友?! 韩越却没给他多反应的机会,“太晚了你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位置给我,我来接你。” 柯伊连忙回答:“不用了,我……唔!” 他不可抑止地呻吟了一声,秦昀突然冷笑一声,掀开他衣服的下摆,微凉的指尖探了进去,大有往上探索的意思。 柯伊慌乱地去抓他的手,却被扣住动弹不得。 秦昀吻了吻少年柔软的脸颊,手指滑到少年的胸口,揉搓打圈,眸光幽深,低声道:“继续,回答他。” “伊伊?”韩越疑惑地皱起眉,“你旁边有人?”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7) 柯伊脸颊涨红,扭着腰躲避秦昀的手指,秦昀却并不打算放过他,顺着耳垂一路吻到锁骨。 “伊伊?” “嗯,我……”柯伊尽量把声音维持得平稳,“我在朋友家。” 韩越打方向盘的动作一顿。 柯伊内向,自己没听说过和哪个朋友关系好到,晚上八点半还留在他家里的。 他正想问是什么朋友,电话那头的少年突然惊叫一声,他心头一紧,险些一脚刹车,急声道:“伊伊怎么了?” 过了一会,少年才哑着嗓子说:“没事,朋友家的猫突然咬了我一口。” 不等他回应,柯伊急急道:“有事明天说,我先挂了。” 然后电话滴了一声,就断开了。 正好红灯,韩越瞥了眼屏幕,修长的食指敲了敲方向盘,心底升起莫名的烦躁。 柯伊,有点奇怪。 算了,也许是他想多了。 他垂下眸子,退出联系人界面,看见手机壁纸上笑眼盈盈的少年,眼角眉梢柔了柔,带上温柔的笑意。 然而柯伊却笑不出来,他的心跳跳得飞起,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像跑了一千米一样脱力了一样。 秦昀从他的颈侧抬起头,满意地看到白皙的脖子上,多了一个泛红的咬痕,他把柯伊转了过来,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你男朋友很关心你呀。” 少年猛地惊醒,抬起头急的语无伦次,“不……他,他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别把他扯进来。” 秦昀眸中的阴蛰更重了几分。 你为了另一个男人来求我?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少年蓄着一汪眼泪连连哀求,看见他不说话,咬了咬牙,掀开衬衫的一角,露出白莹莹的一截细腰,垂下眸子低声道,“我答应你,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 秦昀握住那截细腰,捏起少年的下巴,漠然道:“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8) 柯伊托着下巴,看着小奶锅里咕咕作响的泡面,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他现在在自己的小公寓里,秦昀听完他的话后,只是继续抱了他一会,没对他做什么,然后派人把他送了回来。 但柯伊清楚,秦昀不会罢休的。 他甩着睡衣带子上的毛球,仔细看了公寓一圈。 公寓很小,只有一个房间,但装饰得很温馨,像个温暖的小窝。 昨天回来的时候他累得不行,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了早上九点半,被暴走的电话铃声吵醒。 他接通了一个字都没说,对方就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 “柯伊,上班时间,你人呢!” 柯伊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系统33给他的背景里,自己还有一份工作,纠结了五秒钟,柯伊又倒回了被窝,顺便向对方请了个假,说自己发烧得厉害,实在不能来上班。 对方的嗓音顿时彪了八个度,骂骂咧咧地准了他的假,顺便扣除了这个月的奖金。 柯伊:社畜竟是我自己。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柯伊关火,泡面的香气已经弥漫了整个小厨房。 【这次没炸锅,有进步。】 柯伊一怔,意识到是33在说话,骄傲地挑了挑眉,把面盛了出来:【当然,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等等!】柯伊一拍桌子,【你给我解释一下,我哪来的男朋友!】 韩越到底是谁呀,33修补空白背景怎么还补出个男朋友来。 【一切都按照流程走,没有错的地方。】33有条不紊道。 【可、可是……】 笃笃笃—— 敲门声骤然响起,柯伊手一抖,靠近门喊了一嗓子。 “谁呀。” 不会是秦昀吧,这家伙报复自己报复得那么勤快? “伊伊是我,开门。” 略微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柯伊思索了一会,终于想起他是谁了。 韩越。 他的男朋友。 啊这,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但人都在外面了,柯伊一鼓作气,拉开了门,来不及反应,立刻被抱了个满怀。 温热的手掌覆上他的额头,青年略带责备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伊伊,发烧了怎么都不和我说。” 柯伊愣愣地抬头,青年五官俊美,穿着米色的风衣,漆黑的眸子中满是担忧。 “韩越?” 青年很自然地嗯了一声,比了比自己的额头,缓了一口气,“还好。” 柯伊后退一步,韩越把手里的大袋子放在桌子上,一眼看到了桌上的泡面碗,顿时皱起了眉,“柯伊,你生病了吃泡面?” 柯伊迷茫地看着他说:“啊?香菇鸡汤面,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韩越一边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边对柯伊笑了笑,“生病了就得吃好的然后把你供起来。” 柯伊:说的我像个菩萨。 韩越转头:“哦对了,吃药了没有。” 柯伊下意识肩膀一颤,昨天又是春、药又是中药的,他现在听到吃药两个字就两腿发软。 那碗中药给他造成了无比庞大的心理阴影。 韩越看见少年脸色刷得一白,摇摇欲坠,赶紧过去扶住了他的腰,“伊伊,你脸色很差,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柯伊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只是突然有点晕。” 韩越抿着唇,正想用什么法子把柯伊哄去医院,突然似有所感的翻过少年的手,瞳孔猛地一缩。 少年原本白嫩细腻的掌心横着一道道血痂,还有擦伤的地方。 不待他看清楚,少年倏地把手缩了回去,背在后面,“昨天回来忘记开灯了,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韩越握住少年的手腕,眸光一沉:“我看看。” “真没事啦,都清理过了。” 柯伊牢牢地握住拳头,这伤口真不能给韩越看,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大部分是他自己掐的。 谁闲的没空掐自己啊。 他灵光一闪,靠了过去软绵绵地撒娇道:“韩越我饿了。” 韩越叹了一口气,轻柔地抚了抚少年的发梢,“行,哪里不舒服一定和我说,我……” 声音戛然而止,他分明看到,少年白皙的脖子上印着一个,泛红的咬痕。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9) 韩越的目光越来越幽暗,柯伊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脖子。 咬痕,韩越肯定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咬痕。 这怎么解释,他昨天摔一跤还摔到脖子了?还是朋友家的猫扑上来咬了他的脖子? 妈耶,是个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吧! 空气安静地令人窒息,柯伊垂着眸子不敢看韩越,喉咙干涩,“我……” “想吃什么?”韩越突然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目光从脖子上移开,“不是说饿了吗?” 柯伊如释重负,被这一吓,他什么都不想吃了,低着头轻声道:“都行。” “等会你都得吃完。” 韩越轻轻掐了一把少年的腰,隔着睡衣,他深深地怀疑几天没见,少年又瘦了一点,腰上更加没肉了。 不止瘦,好像也不太笑了。 柯伊嗯了一声,韩越放开他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然后把塑料袋里的食材一样样放进冰箱里。 柯伊看着青年修长挺拔的背影,默默把睡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 韩越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只要问下去,他一定会露馅的。 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子,柯伊迟疑了一会抬头问道:“韩越,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一个月前,飞机上。”韩越扭过头,阳光落在含笑的眉眼上,“伊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这不是考考你嘛。”柯伊软绵绵道。 幸好,还只有一个月。 滴滴滴——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柯伊浑身一震,拿出手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他尝试着开口:“喂?” “中午好,柯伊。”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传进耳朵,让少年脸色刷得一白,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厨房忙碌的韩越,恐惧迅速占领了高地。 下一秒,他逃似的跑进卫生间,砰得关上门,急促地喘息起来。 秦昀悠然道:“看来很不巧,你男朋友也在,似乎不太合适上来拜访。” 少年靠着门,捧着手机哀求道:“求你了,别……” 他哽咽了一下,声音说不尽的委屈,“你昨天不是答应我了吗?” “下来。”秦昀沉默了一会,淡淡地命令道,“立刻。” 柯伊吸了吸鼻子,推开了门。 “谁呀。” 厨房里,韩越已经烧好了水,似乎无意地扭过头问了一句。 “昨天的朋友,他说有我有东西落在他家里给我送过来了,我下去一趟。” “我下去吧。”韩越抽了一张纸擦干手,“你别着凉。” 柯伊的声音猛地拔高:“不用了!我自己去!”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了,柯伊捏了捏衣角,强行解释道:“你不是要给我做饭,小心……小心菜糊了。” 韩越五指收拢,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好,那你早去早回。” 柯伊蹬蹬蹬得跑下了楼梯,看到楼下停着的无比显眼的林肯时,又猛地减缓了脚步,慢腾腾地一步一步靠近。 车门开启,他咬了咬牙,低着头坐了进去。 一进去,柯伊就被拉进了怀里。 秦昀嗅着少年颈间的清香,捏了捏他毛茸茸的帽子毛球,“睡衣不错。” 衬得他皮肤很白,像刚出窝的小兔子,又软又香。 柯伊艰难地撑着秦昀的西装裤,支起身子,“你来干什么。” 他扣得高高的领子猝不及防地被解开,昨天留下的咬痕清晰地暴露在空气中,秦昀嗤笑一声,“他还没发现你出轨?” 少年听到这句话顿时小脸涨红,“我没有!” “哪里没有。”秦昀残忍地将事情一件件挑明给柯伊看,“男友在楼上你却在和别人私会,亲亲抱抱,这不是出轨是什么。” “别说了,别说了……”少年无助地摇着头,想捂住耳朵却被拽住了手腕,只能红着眼睛不断重复,“我没有……没有,是你逼我的。” 更像小兔子了。 秦昀擦去少年眼尾的泪水,淡淡道:“现在,去和他分手。” 少年惊得瞳孔一震,张着小嘴愣了半晌才小声道:“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他哀求:“明天,我明天就和他提分手。” 秦昀低头,少年的哀求引不起他任何的怜悯和退让,反而起到了反作用,一种他不会承认的嫉妒像毒蛇,噬咬着心脏。 柯伊,你和我分手得毫不犹豫,干脆利落,怎么和他就不忍心了。 “我明天肯定会想好分手理由,我……” 少年的红唇张张合合,秦昀眸子越来越幽暗,猛地扯过少年,低声道:“理由,我帮你想。” 他扣着少年的后脑勺,带着五年磅礴的思念,凶狠地吻了下去。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10) 秦昀按着柯伊的后脑勺,柯伊几次想挣脱,又被他扳了回来,然后惩罚式的咬了下去,很快血腥气在两人的唇齿间交融。 这不像是在接吻,而是单方面的发泄和噬咬,带着五年的磅礴思念,以及思念酿成的滔滔恨意。 柯伊痛得唔了一声,空气都被挤压掠夺,他几乎喘不过气了,只能无力地推拒着秦昀的胸口,下一秒,舌尖又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昀才放开他,柯伊没了支撑,顿时倒进了秦昀的怀里,急促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要憋死了。 秦昀眸光幽暗,伸手拂去柯伊脸颊的发丝,少年失神地喘息,眼尾泛起桃红,泪珠挂在纤长的睫毛上,微微一颤便落了下来,唇瓣却是糜艳的深红,是被蹂躏了很久的颜色, 隔了这么久,少年的味道仍旧甜美,依然让他食髓知味。 他觉得这颜色好看,于是伸出手指,轻轻按了一下,柯伊肩膀一抖,躲避着埋下头,“疼……” “你乖一点就不会疼。”秦昀低头,修长的手指插入柯伊的发间,一下一下地梳理着,“明白吗?” 柯伊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诺诺道:“能不能放了我,我要上去了……” 玩弄他头发的手指猛地收紧,头皮传来轻微的刺痛感,柯伊迫不得已抬头,被迫直面秦昀突然不太好看的脸色。 柯伊:我不会要被扯秃了吧? 秦昀的目光凝聚在少年红肿的唇瓣上,突然冷笑一声,松开了禁锢他的手臂,“下次见面,希望你已经处理好了分手关系。” 柯伊如临大赦,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立刻打开车门钻了出去,被风一吹,脸颊凉飕飕的,他后退两步,垂头说了句我知道了。 他目送着车消失在转弯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唇角。 嘶—— 秦昀还说他是属狗的,明明他才是狗,咬得痛死了。 他嘟囔着转身,想到秦昀要他和韩越分手,顿时捂住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分手是一定要分的,就算秦昀不提,他也要分,秦昀为了泄气一定会报复他,他不想因为私人恩怨把韩越牵扯进来。 但是怎么分,他没经验呀! 33:【你分了那么多次手还没经验?】 柯伊又叹了一口气,【不一样,那些是任务,我要做他们的恶毒前任又不是韩越的,做久了狗血的,和平分手我还真没有过。】 如果他也像和秦昀分手一样,给韩越来一套嘲讽背刺拉黑的组合拳,韩越也黑化值爆表,那他真的招架不住两个人的报复,或者是又被系统拉回来抚平韩越的怨气。 【和你的道侣呢?】 【别给我提他,我和他更不是和平分手。】柯伊情绪瞬间拔高,【***,我好心好意去接他出关,那雪山给我冷的,没想到他直接给我来了一剑!***!】 连分手的流程都没有,是直接把他当仇人杀。 【然后呢。】 柯伊面无表情:【然后我就死了。】 系统似乎为他的惨死默哀了三秒,【那你借鉴一下修仙界和平分手的案例。】 柯伊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修行之人性情淡薄,大部分单身,一小部分爱的死去活来恨不得黏在一起,道侣分手的美谈也不是没有。 这样一想,他顿时安心了不少。 柯伊复盘结束,踌躇满志地踏上台阶,却被33叫住了。 【你确定要顶着这张脸上去吗?】 柯伊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脸,手指碰到唇瓣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蓦地明白了秦昀临走前的那一声冷笑。 他的嘴都被亲肿了,还怎么上去见韩越啊! 柯伊沉默了一会,【我说我刚刚吃了辣条韩越会信吗?】 33:【他信个鬼!】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11) 就在柯伊纠结自己是如何在二十分钟内吃了一顿变态麻辣烫火锅以至于把嘴唇烫破了的时候,33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 【给你消肿了。】 话音刚落,唇上又肿又痛的感觉顿时消了下去,柯伊喜出望外:【33还好有你,等等……韩越看到我脖子上咬痕,你怎么不帮我变没呀?】 33冷笑:【你是想让他怀疑物种多样性吗?】 柯伊一噎,走上楼梯,调整情绪后才打开了公寓的门。 一进门,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几乎同时,柯伊就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了一声。 韩越恰好从厨房走出来,把一碗面端到餐桌上,修长的手指搭着洁白的骨瓷碗,玉一样赏心悦目,他一手给自己戴上手表,指尖按着牛皮表带,笑着说:“伊伊再不回来,我就要下去找你了,落的东西拿回来了?” 柯伊点头坐下,拿起筷子又放下,“老朋友,一不小心聊多了。” 韩越挨着他坐下,托着下巴偏头看着他,语气不满:“伊伊我吃醋了。” “啊?” 韩越一双含笑的眸子微微一挑,“你都没有和我聊过那么久,我差点以为你要被拐走了。” 明明是玩笑话,柯伊却没有笑得出来,只是勉强扯了扯唇角,“别人拐我做什么。” 韩越轻笑一声,凑近少年的耳尖,轻声道:“伊伊那么好看,拐回去关起来生宝宝呀。” 柯伊推了他一把,拉开了距离,“别乱说。” 他拿着筷子却迟迟没有吃面,握着指尖泛白,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口,“韩越,我们分手吧。” 韩越先是一怔,立刻笑了笑:“伊伊别吓我,你知道我……” “不,我说真的。” 他的话被打断,韩越怔怔地看着少年,少年漂亮的容颜被鸡汤面的腾腾热气模糊,他明明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却从来没有那么遥远过。 他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柯伊要和他分手。 韩越眸中的笑意逐渐消失,过了一会,他长长的睫毛一颤,轻轻地说:“对不起伊伊,最近家里有很多事,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连你发烧了都没有第一时间来看你……” 他抬起眸子,声音有点颤抖,“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柯伊一听不对,按照他的设想,是他疯狂道歉,连忙抓住韩越的手臂,摇头道:“你没错,一点错都没有,是我们不太合适,这一个月很感谢你的照顾,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哪里不合适。”韩越执拗地看着少年,“你说,哪里不合适。” 柯伊一噎,他后面说了那么多话,韩越怎么就盯着那一句话不放呢,含糊其辞道:“这种东西全凭感觉……额,八字你知道吗?我命中带煞,和你八字不合,天生不合适在一起。” 33叹气:【我真服了你了……】 柯伊不服气:【不是你说叫我参考修仙界道侣分手的案例吗?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韩越确实没想到柯伊会说出他们八字不和的理由,沉默了一会,“伊伊,如果你信这些的话,我可以去改。” 柯伊也确实没想到韩越会那么执着,只好继续疯狂道歉:“韩越,对不起你很好,但感情强求不来,你那么优秀,是我配不上你,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我也会祝福……” 话还没说完,柯伊就被拽进了韩越的怀中,被死死地抱住了腰。 “可是我不想要别人。”他低低地说,“我只想要你。” 柯伊反手抱了抱他,安慰道:“过一阵子你就不会觉得了。”他缓缓地想推开韩越,尽量温柔地下了逐客令,“我累了,你走吧。” 韩越非但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神情晦暗难辨,“伊伊喜欢别的人了。” 是那个养猫的老朋友吗? 柯伊愣了楞,摇头道:“没有,只是对你……没感觉了。韩越,你应该还有很多事吧。” 的确。 他刚刚回国,韩家和公司有很多事要他经手,但一得知柯伊生病发烧了,他还是赶了过来。 然后又被赶了出去。 韩越站了起来,厨房里的香气还没散去,却感觉到有极致的凉意刺进了骨骸,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鸡汤面,轻声道:“那你记得吃……” 说到一半,他自嘲地笑了笑,“算了,面胀了就不好吃了,扔掉吧。” 说完,他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小小地餐厅里只剩下柯伊一个人,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背刺没有狗血的和平分手真累人。】 他顿了顿,懊悔道:【他看起来好难过,我应该再给他磕两个头的。】 33:【……】 有时候他真的不懂宿主的脑回路。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12) 柯伊舒舒服服地在家里休息了一天,躺在沙发上看了一部爱情电影,被男女主角生死不离的爱情感动地稀里哗啦,特别是男主角替女主角挡了一枪,死在了女主角怀里。 他一边吃爆米花一边感慨:【多么伟大的爱情呀,像我这种做恶毒前任的,一定会把男主角当肉盾,然后再反衬出女主的善良。】 33突然觉得宿主越来越适应任务人设,明明刚进系统的时候,沉默且自闭,现在都会自己做阅读理解了。 【消除秦昀的怨气,其实还有一条路,洗白你自己。】 柯伊挑了颗焦糖满满的爆米花,义正言辞地拒绝:【不洗,我洗了主角受怎么办。】 他看着电影画面最终定格在了阴暗的雨天,女主角崩溃的哭声和雨声一起消弭殆尽,理所当然道:【恶毒前任,当然要一条路走到黑呀。】 等主角受登场了,秦昀肯定自然而然地被他吸引,到时候自己再一助攻,他俩不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他把这桌子给吃了。 33沉默了一会:【祝你好运。】 第二天,柯伊满血复活,他叼了一口面包,挤上早高峰的地铁,在八点半之前赶到了公司,掐点打卡坐到了办公桌前。 柯伊打开电脑,隔壁桌的短发女孩凑了过来,挤眉弄眼道:“你男朋友好爱你哦。” “啊?” “他昨天中午来公司找你,说要接你出去吃饭,周姐说你生病了。”短发女孩耸了耸肩,“不瞎的人都能看出他又去你家找你了。” 她啧啧道:“这么好的男朋友什么时候也给我一个。” 柯伊转头抽了张纸巾擦去桌上的灰尘,“我们分手了。” “卧槽?!”短发女孩眼睛睁圆了,“柯伊?你脑子没烧糊涂吧。” “我们不合适。” 短发女孩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但看见周经理巡查似的逛了过来,只好闭了嘴,像看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瞪了柯伊一眼。 柯伊摸了摸鼻尖,打开文档准备工作 下一步,交给自家系统。 电脑屏幕上,文字迅速地一个个自动跳出来,很快铺满了一页,就在其余人开始一天的社畜生活时,柯伊悠闲地喝了一口水,打开小游戏开始摸鱼。 只是没过多久,就有人径直过来,柯伊早就收起了手机,装模作样地敲键盘,那人敲了敲桌子。 柯伊抬头,恭敬地喊了一声:“周经理。” 穿着职业装的女人简短地抛下一句:“跟我来,王总找你。” 柯伊疑惑地跟了上去,电梯上升的时候,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周经理,究竟是什么事。” 女人转头,眼神很复杂。 “柯伊,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柯伊怔了怔,没待他继续问,女人便敲开一间办公室的门,示意他进去。 柯伊一进门便看见宽阔的老板椅上,一位大肚便便的秃顶男人正在吞云吐雾,他瞄了眼桌上的铭牌,礼貌道:“王总。” 秃顶男人叼着烟,推给他一份文件,柯伊定睛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解除劳动合同证明几个字。 他脸色一沉,“王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总吐出一口烟雾,焦黄的手指点了点合同,“你被解雇了。”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13) 柯伊瞟了一眼那份文件,却没有伸手去拿,而是冷静道:“王总,您能告诉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你的工作能力难以胜任你的岗位。”王总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道,“而且公司的文员已经饱和了,多你一个,你是想让谁下岗啊。” 柯伊被烟味呛得皱了皱眉,“既然饱和了,为什么一个月前还招人?” “事态总在变化,人也一样。”王总把烟头掐进烟灰缸里,“柯伊,别不识好歹,收拾好东西就走人,我这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柯伊垂下眸子,五指握拳,沉默了一会,没有拿证明便转身走人。 王总看着柯伊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年轻人,年轻气盛可以理解,但惹到不该惹的人,就纯属他活该了。 秦家那位虽然是私生子上位,但仅仅五年的时间,秦家的势力就全部洗牌,当初对秦昀冷嘲热讽、拜高踩低的通通被打了脸。 秦家不乏心思活泛之人,也都死的死,疯的疯,秦老爷子去年年底宣布身体欠佳,彻底退位放权,至于秦家之前那位大少爷的母亲,在某天早上突然疯了,她就被送去精神病院治病,再也没有回来,母家愣是一个屁都没敢放。 只有有点智商的都知道是谁干的,秦昀手腕凌厉凶残,不留半点情面,一时间圈子里的人都在回忆,自己会不会得罪过秦昀这个不要命的疯批。 他拿起那份证明,扔进了垃圾桶,真不知道这个柯伊哪里招惹秦昀了,凌晨被通知要他解雇了柯伊,吓得他后半夜都没怎么睡好。 柯伊回到自己的位置,默默地收拾起东西,收拾完他抱起纸箱子,迎着别人探究的神情,下到了公司一楼,抬头看了眼空旷的天空,感叹道:【33,明天我要快乐地睡到十点半。】 【提醒你一下,三天后你要交房租了。】 柯伊蓦地睁圆了眼睛:【33,按照你我的情谊,你就不能往我卡里多打点钱嘛?】 【不能。】 为了不被房东赶出来,回去后柯伊勤勤恳恳地投出了很多简历,顺便把韩越送给自己的手表 衣服这类连包装袋都没拆的东西通通封进了一个大盒子里,准备有空寄出去。 隔了小半个小时,邮件像商量好的一样,齐刷刷地传进了他的邮箱,柯伊喝着牛奶一手点开邮箱,看着清一色的拒绝,皱起了眉:【不太正常。】 【哪里不正常?】 【太快了,哪有半个小时就回邮件的。】柯伊咬着吸管,含糊道,【我以为秦昀仅仅想让我失业,没想到他是想让我永不就业。】 邮箱叮得一声提示又到了一封新邮件,柯伊随手打开后跳出来一段视频,看的第一眼他便吓了一跳,慌张后退一步,椅子被他撞倒轰然倒地。 视频还在播放,屏幕上赫然是酒红色的地毯,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正对着监控,咬着手指狼狈不堪,大片裸露的肌肤透着微粉,被情欲折磨得满眼泪水。 “呜……” 少年的泣音清晰穿过屏幕,传进柯伊的耳朵,在心中震荡成更响的轰鸣。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14) 从出租车上下来,柯伊用手遮着阳光,抬头看了一眼耸立的大厦,蓝色的墙面反射着炫目的白光,比他之前做文员的小公司,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他走进偌大的大厅,不由地站住了脚步,眸中浮现迷茫。 “您好,我是林文,秦总的助理。”戴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的男人及时出现拯救了他,礼貌地做了个往前的手势,“秦总已经等您多时了。” 柯伊点了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文身后,时不时偷瞄几眼。 这里的男人穿着大多和林文相似,步履急促,似乎都有要务在身,女人们穿着同样干练,踩着刀子一般高跟鞋,走得铿锵有力,仿佛要把地砖踏碎。 柯伊低下头,瞥了眼自己的嫩黄色卫衣,觉得自己特别格格不入,像误入狼群的小绵羊。 他们走过办公区,路上的人都主动避让林文,喊了声林助,虽然没和柯伊眼神交接,但柯伊能感受到,有相当多的视线停留在他的后背上。 经受了暴风雨式目光洗礼的柯伊终于站到了两扇厚重的木门前,林文敲了敲门,对柯伊一鞠躬,径直离开了。 被留下一个人的柯伊:这是要我自己进去? 他握住把手,用力地拉开了门,带着兴师问罪的怒火,“秦昀,你为什么……” 话没说完,他便噎住了。 一位大概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拿着激光笔,正在对屏幕上的曲线图进行讲解,他听见有人推门进来,愕然地转过头。 秦昀坐在办公桌后,食指抵着太阳穴,同样看了过来。 柯伊进退维谷,垂下眸子,刚转身,便听见秦昀淡淡道:“回来。” 柯伊原地站了一会,还是转了回来。 “去坐着。” 他走进来坐上旁边的小沙发,手脚放得很拘谨。 得到了秦昀的示意,青年继续自己的工作。 柯伊贴着沙发扶手,转头看向窗外,从高处往下看,人渺小成了小蚂蚁。 他听着青年汇报工作,英文掺杂着专业词汇,一个字都听不懂,刚刚吃了午饭,那声音就像催眠曲一样,催的他昏昏欲睡。 眯一会,他困倦地想,反正等着也是等着。 陈如凡翻了一页:“从去年的速动比率来看……” 秦昀用钢笔记了几个数字,俊美的眉眼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低声道:“轻点。” 陈如凡从剑桥大学新鲜出炉的大脑飞快运转,什么轻点,秦总是认为效益没有达到预期吗? 无意间,他瞟到旁边沙发上的少年,顿时明白过来。 少年枕着抱枕,怀里也抱了一个,歪在沙发上睡得正香,阳光照在他嫩黄色的卫衣上,衬得他的皮肤越加白皙,像春天树枝尖尖的嫩叶子,轻轻一掐就可以掐出水来。 他僵硬地扭过脖子,汇报完毕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仍旧魂不守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总和那个少年是……是那种关系? 天啊,秦总居然会谈恋爱? 他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柯伊不知道有人已经脑补出连续剧,他只知道自己睡的很舒服,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在一直看着他,目光滚烫炽热,他想醒来,却被梦境拉了回去,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微凉的指尖落在他的脸颊,轻柔地拨弄他的睫毛,柯伊不舒服,软软地哼了一声表达不满。 那人停下了动作,声音朦朦胧胧的,像从天边传过来。 “柯伊,你想我吗?” 柯伊当然不可能回答他,只是把头埋进沙发里,继续睡觉。 秦昀看着少年安静熟睡的侧颜,指尖垂落,眸中的嘲讽凝聚成冰。 我忘了,你根本没喜欢过我,又怎么会想我。 他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柯伊,希望你醒来,已经做好了准备。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15) 不知道过了多久,柯伊想翻个身,这么想,他便这么做了。 下一秒,他啪叽一下摔到了地上。 这一下把他的瞌睡全赶跑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秦昀的办公室,而不是家里的床上,再看了看窗外。 刺目的阳光已经变得柔和,云朵黄橙橙地悬在天边。 卧槽,快傍晚了? 他看着正在审批文件的男人,打了个哈欠随口道:“昀哥哥,你怎么都不……” 声音戛然而止,柯伊张着嘴哑住了,后面那几个字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他睡迷糊了,差点忘了,他和秦昀已经不是恋爱关系。 是仇人关系。 听到那一声昀哥哥,秦昀的指尖蓦地用力,钢笔大量涌出的墨水弄脏了洁白的纸面。 那时候柯伊早上贪睡,总喜欢踩着铃声上课,被老师扣了好几次分后,他便负责每天早上把柯伊从被窝里剥出来。 柯伊不愿意起来,哼哼唧唧地挂在他身上,像没骨头的小猫咪,闭着眼睛任由他摆弄。 就像刚刚睡着的时候一样。 然而小猫咪被宠的无法无天,挠了他一爪子跑得无影无踪,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他也明白了,罐头和爱、抚远远不够,锁链和必要的惩罚才能扼杀小猫咪爱玩的天性。 恍神后,柯伊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小脸逐渐涌上愤怒,低声道:“我的工作还是那个……视频,是不是你干的。” 秦昀看着刻意和他保持距离的柯伊,柯伊提到视频两个字的时候,声音拉低了不少,甚至羞耻地闭上了眼睛。 “是啊。”秦昀五指交叉,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少年的窘态,“很漂亮不是吗?特别是你哭着喊我……” “别说了!” 柯伊忍无可忍,高声打断了他的话,咬着牙道:“你到底想怎样。” 秦昀没有回答柯伊的问题,嗤笑道:“怎么不去求你那位男朋友帮忙,他舍得让你一个人来见我?” “不关他的事。”少年气得发抖,像被逼急的兔子随手会扑上来咬猎人一口,“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和他分手了,你还想怎样!” 我想怎样? 秦昀微笑着,修长的手指敲了一下键盘,暧昧的喘息声顿时回荡在办公室,柯伊愕然地转头,几个小时前西装青年做报告的屏幕,正在播放着躺在他邮箱里的那段视频。 屏幕几乎有一整面墙那么大,柯伊被狠狠地冲击了,趔趄了一下,仿佛被人用力推了一把,脸色蓦地惨白。 他怎么,怎么可以…… “呜,昀哥哥……” 地毯上的少年把手伸入裤子,满脸潮红地低喃着。 柯伊如梦初醒,急急地扑到电脑前,手指颤抖着按下暂停键,声音戛然而止,他缓了一口气,却忘了他现在的位置,无异于把羊入虎口。 后背传来无法抗拒的力道,直接把他压在了办公桌上。 秦昀摩挲着少年洁白的后颈,柯伊,是不是我不用点手段,你永远不会过来,就像刚刚你刻意和我保持距离一样。 给你一点点小教训罢了。 柯伊按着桌子想直起身体,却根本动弹不得,急的快哭出来了,“你放开我!” 但在别人眼中,少年的挣扎像在扭腰摆臀,欲拒还迎,卫衣下白白的一截腰都露了出来。 秦昀挑开卫衣,手指熟练地探了进去,悠然道:“你自己送上门,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你。” “我没有,是你逼着我来的!”柯伊咽呜着,手指一不小心磕到了键盘,视频又播放起来,他急的乱摸一气,却把音量调大了,这下他管不了多少,口不择言地胡乱骂起来。 “我讨厌你!你……流氓,无耻,变态!” 他感受到腰间的手指一顿,拿了出去,很快,秦昀淡淡道:“骂的不错,既然我是流氓和变态……” 柯伊顿时睁圆了眸子,觉得大事不妙。 “这份视频,让你的前男友也看看,如何?” 柯伊蓦地停止了挣扎,伶仃的肩膀却颤抖起来,“不,不要。” “他叫韩越是吧,他知道你是个爱钱不爱人的小浪货吗?”秦昀温柔地拨开少年的碎发,吐出的话语却无情地撕开了少年的自尊,“他知道你一边自、慰一边喊别的男人的名字吗?” “我不是,我没有……” “柯伊,五百万快花完了吧,他是你的下一个猎物?” “不……” “柯伊,离开男人你活不了是不是?” 柯伊的胸口被桌面咯着,泛起钝钝的痛意,可这比不上秦昀的羞辱带来的万分之一,大屏幕上的视频还在播放,熟悉又陌生的喘息声逼得他快要发疯。 他终于哭了出来,泪珠挂在精致小巧的鼻尖,轻轻一震,便落在了桌面。 秦昀听着少年压抑的哭声,沉默了一会,松开了桎梏。 柯伊哭得一哽一哽的,得到自由的第一件事便是睁着朦胧的泪眼,把视频关了。 秦昀把柯伊翻了过来,柯伊扭过脸,咬着下唇不想看他,又被掐住下巴扭了回去。 “柯伊,别惹我生气。”他按了按少年泛红的眼尾,“明白吗?” 柯伊垂下眸子,声音很低:“不要发给他。” 他不敢想象,韩越看到视频后会什么样子。 秦昀当然不会,但这并不妨碍他用来逼迫少年就范。 “以后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必须随叫随到。”他欣赏着少年走投无路的无助神情,“乖一点,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腻了。” 柯伊擦了擦眼泪,像认命一样轻轻点了头。 似乎老天都要考验能不能说到做到,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柯伊手脚冰凉,心中拼命的祈祷不要是那个人,可是当秦昀从他的卫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时,屏幕上闪动着熟悉的名字。 韩越。 秦昀一手揽过少年的腰,嘴角勾起玩味的笑,“看来他对你余情未了,可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们的游戏。” 柯伊脸色惨白地接过手机,闭上眼睛唇瓣微颤,“我明白了。”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16) 傍晚的阳光穿不过密密的树层,山上的温度骤降,韩越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线条利落干净,身形修长如竹,他低垂着眼眸,看着迟迟不接的电话。 就在他以为柯伊不会再接他电话时,手机震了震,显示电话已经被接通。 韩越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竹屋,“伊伊,你说的……” “韩越,我们分手了。”少年打断了他的话,冷漠道,“以后别来烦我。” 韩越一怔,柯伊的语气和以往截然相反,像对待吐在地上的口香糖,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联系到那个爱笑的少年身上。 他的心底涌现迷茫,却没有打算挂掉电话,他还有事和柯伊说。 但手机的那一头却传来东西被移开的杂音,韩越不明所以刚想开口,陡然变了脸色。 “别……唔……” 少年的喘息紧随着唇齿相交的水声,以及,男人低笑声。 下一秒,电话挂断。 韩越没有动,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过度而泛白,屏幕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他抬起头,山间的寒风灌入衣袖,眼中的温度也一寸寸冷了下来。 …… 柯伊被抱到办公桌上,扣着下巴被迫接吻,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昀放开他,他立刻去看手机,看到通话已经结束一段时间,缓了了一口气,红着眼睛质问秦昀。 “为什么?明明我都答应你了。” 秦昀悠然道:“帮你彻底和他断绝关系。” “现在他知道你和他分手没几天,就攀上了别的男人。”他促狭地捏着少年的脸,像得到了好玩的玩具一样爱不释手,“嗯?小浪货。” 柯伊的胸口像被大石头压着,坠坠的喘不过气,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往外走去。 “我回去了。” 手腕被抓住,柯伊回头,又急又气,“你还想怎么样。” 秦昀缓缓地站起来,背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已经暗下来的天空,和亮起霓虹灯的城市,他一用力一拉,少年跌进他的怀里。 “我缺个陪睡的。” …… 【好奇怪。】 柯伊洗完澡,用毛巾擦着湿湿的头发,坐在床边严肃且认真地问:【秦昀那么大一个人了,为什么还要人陪着睡觉?】 现在晚上十点半,几个小时前他被带到秦昀的别墅,就是上次被喂药发烧的那一栋,吃完饭被秦昀拎到了这间主卧,然后他就转身走了。 柯伊闲着无聊,玩了一会手机便去洗了澡,洗完澡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换洗的衣物,在浴室纠结了半个小时,还是裹着浴巾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件宽松的T恤,和一条白色的纯棉内裤,套上后,T桖只能勉强盖住屁股,这让习惯穿睡裤的柯伊颇不习惯。 凉飕飕的好没安全感。 【你知道什么是陪睡吗?】33反问。 柯伊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陪着睡觉呗。】 33冷笑了一声:【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柯伊嘟囔,百度就百度。输入那两个字,点击搜索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这这,不仅要陪着睡觉,还要陪着双修?这还是一种不太正当的职业? 秦昀是、是这种意思吗? 柯伊睁圆了双眸,连头发也顾不得擦了,霍得站起来原地转了两圈。 那种事情他只偷偷瞥过几眼师姐私藏的春宫图和他那个一心修道的狗屁道侣也没有! 柯伊下意识捂住屁股,他卖艺不卖身啊! 他钻进被子,越想越惊慌,便通的跳下床,去拉门把手,结果没拉动,他观察了一下,发现是电子锁,不知道秦昀设置了什么程序,他根本出不去。 门不行就窗户,他跑过去拉开窗帘,窗户,窗户……窗户根本没把手,他也出不去! 他凑近去看,背后传来了门解锁的声音,他一惊只来得及转身,就看见秦昀走了进来,随手把门关了,看着贴着窗户站的少年,嗤笑一声:“后悔了?” “不,不是。”少年拉着T恤,似乎想把他拉长一点,“一起睡可以,但你不能对我……” “对你什么。” 柯伊涨红了脸,咬牙说:“对我做……做那种事情。” “哪种。”秦昀目光移到少年局促的脸上,挑眉道,“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我做不做。” 柯伊急的快哭了,这怎么说嘛,他绞尽脑汁组织着措辞,“就是……就是夫妻间会做的” 听到夫妻两个字,秦昀眸色冷淡了下来,淡淡道:“柯伊,别自作多情,你配和我提那两个字吗?” “过来。” 柯伊一步三挪,掀开被子,靠着床的一角躺了下去,落地台灯晕染着淡黄的光圈,秦昀垂眸看着被子隆起的小小一团,良久,才关灯睡下。 黑暗中,淡淡的奶香味飘了过来,秦昀知道这是柯伊身上的味道,有时候他觉得柯伊就像妖精一样,消失了五年又突然出现,容貌一点也没发生改变。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渡过了这五年。 他伸出手臂扣住少年的腰拉了过来,抱在怀里。 少年身体的僵硬了一瞬。 秦昀告诉自己,他把柯伊攥在手里,只是想更好的报复他。 绝对不是还爱着他。 绝对不是。 …… 柯伊一觉睡到大天亮,身边的位置早冷了,他打着哈欠换好衣服下楼,整个别墅空无一人,他一想自己是个陪睡,陪完了就得走,于是出去叫了辆出租车回到了公寓。 他看着卡里的余额叮得减了将近一百,一阵肉痛,早知道再走两公里做公交车了,明天要交的租金还没着落,生活真是太难了。 柯伊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走上楼梯,低头拿出钥匙,却撞上了一个人。 他后退一步,惊讶地抬头。 韩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隐隐透着森森寒气。 “早上好,伊伊。” 柯伊心脏猛地一跳,“韩越,你……” 他亲昵地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像以前那样用温柔的口吻说: “伊伊,不请我进去坐坐?”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17) “伊伊,不请我进去坐坐?” 柯伊下意识觉得韩越有哪边变得不一样了,但具体说不上来。 柯伊拿出钥匙打开了门,站在门口低声道:“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韩越神色未变,“我有东西忘在你这了。” 柯伊犹豫了一会,带着对他的愧疚,让开了一条道,“进来吧。” 他往里面走,“什么东西,我去给你拿。” “昨天我去了乌君山。” 温和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柯伊不明所以地转身,韩越熟练地在餐桌边坐下,还是上一次他来公寓坐的老位置。 柯伊睫毛一颤,“你去乌君山干什么。” “听说那边隐居着一位高人。”韩越的指尖敲着碎花桌布,抬起头对柯伊笑了笑,“会算命势和……” “改八字。” 柯伊难以置信地睁圆了双眸,“你真信……” 话没说完,他自知失言地闭上嘴。 听到少年的话,韩越眸中的笑意反而不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对我说,命势难违,你注定不是我的,劝我不要逆天而行。” “我说,我不信这些,改不改八字只求他安心。” 一字一字像重锤,重重地砸在柯伊的心头,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还能说什么呢,说对不起吗? 韩越继续道:“傍晚的时候,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伊伊的,我想说别顾虑太多,我们可以在一起的,但是……” 他顿了顿,看着少年逐渐苍白的脸色,笑道:“伊伊给了我好大的惊喜。” 柯伊艰难道:“可是我们前几天就分手了,分手后我和谁在一起,没必要向你汇报吧。” “对,伊伊说的没错。”韩越赞同地点了点头,“分手之后你想和谁在一起都行,这是你的自由” 他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影压向少年,笑意一点点消失,“那分手之前呢。” 柯伊心底猛地咯噔了一下。 “我查了小区监控。”韩越一步步靠近少年,抬手把他强行按在了墙上,“然后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 他从乌君山飞回来,连夜查了监控。 那一天他在楼上,柯伊和那个男人就在楼下,在一辆车里。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那天柯伊的慌张和他脖子上的咬痕一样明晃晃的,或许是害怕得到不想得到的答案,或许是不想让柯伊为难,他选择信任柯伊。 但现实给了他重重一击。 “伊伊,你昨晚又去你那位养猫的朋友家过夜了,是不是?” “你先放开我。” 柯伊去推他,被韩越抓住手腕按在了头顶,他看着韩越漆黑的双眸,里面翻腾着黑潮。 怀着最后的希望,韩越轻声说:“伊伊,告诉我,你有被秦昀胁迫吗?” 柯伊停止了挣扎,怔怔地看着他。 他最终还是发现了。 自己能说什么,该说什么,他对不起韩越,但绝对不能把他牵扯进来。 过了一会少年蓦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笑得难以自抑,“韩越,我还以为你不会发现呢,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这下轮到韩越怔住了。 少年挑着眉梢,连带着圆圆的眼眸也一起上扬,精致漂亮的小脸染上几分韩越从未见过的妖冶。 “为什么。” 韩越定定地看着少年,疑惑不解。 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选择秦昀。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很简单,他能给我更多的钱呀。”他歪了歪头,像天真无邪的小鹿,“韩越,你真单纯,居然还问我是不是被胁迫的,笑死我了。” 那一瞬间韩越为柯伊找了很多理由,但他从来没想到柯伊会说,是因为钱。 太可笑了,他的初恋因为别的男人有钱而离开他。 他按着柯伊手腕的指尖越发用力,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从骨血里挤出来。 “那我,算什么。” 柯伊耸了耸肩,表现的很无所谓,“喜欢过,我已经很照顾你的小心灵,是你自己要追求真相的。” 韩越慢慢松开柯伊,纤细的手腕被他掐红了一大片,他强忍着怒意,低声道:“秦昀不是善类,你玩不过他的,赶紧离开他。” 柯伊揉了揉手腕,挑唇一笑:“管他呢,至少他有钱的。”然后夸张地打了个哈欠,“还有事吗?昨天睡得太晚了。” 睡得太晚了,韩越不用多想就能猜出柯伊的言下之意。 他闭了闭眼睛,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真是激烈啊…… 柯伊转过身往卧室走去,他知道韩越不好受,他也一样,肺部的空气像烧着火,他单凭着意志在走路,只要韩越一走,他连站都站不稳。 但身后迟迟没有动静。 他刚想回头,腰上突然被钳住落入怀抱,整个人悬空了起来。 柯伊惊恐,胡乱蹬着腿:“韩越,你想干什么。” 韩越沉着脸,无视柯伊的挣扎,踹开卧室的门,转身把他按在门上,红着眼低吼道:“柯伊!” 柯伊抬头直面韩越的怒容,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但他不能哭,不能让韩越起疑。 韩越望着恋人精致的容颜,他从没亲吻过柯伊,肌肤的接触更是少之又少,理智上他明白自己该直接离开,然后把柯伊忘在脑后,但此时此刻,血液好像叫嚣着沸腾,烫的他浑身难受,只想发泄出来。 柯伊凭什么这么对他! 他粗暴地扯开了少年的白衬衫,几颗纽扣顿时崩裂飞了出去。 “韩越,你……唔!” 韩越面无表情把柯伊扔到床上,一步一步靠近,欣赏着柯伊惊恐的神情,唇角勾起冷笑。 “柯伊,秦昀睡你一次多少钱,我也给的起。” 少年一手捂着领口,却根本挡不住雪腻的肌肤,锁骨上暧昧的吻痕明晃晃地出现在韩越眼前,更烧起他的怒火。 柯伊往韩越的反方向挪去,慌张道:“韩越,你清醒点好不好。” “我很清醒,从来没这么清醒过。”韩越慢悠悠地脱了手表,然后脱了黑色风衣,扔在床上,清隽的眉眼含着尖锐的嘲讽。 “你开个价,无论多高我都能满足你。”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18) 公寓很小,卧室的床紧紧挨着墙面,柯伊想下床必须经过他,换而言之,他被自己堵死了,只好靠着墙面,双手拢住打开的领口,咬着下唇小脸浮现屈辱的神情,“韩越,你把我当……当……” 韩越走到另一面,像猎人围剿猎物,语气轻挑,“你难道不是吗?” 柯伊趁着这个空挡,立刻纵身一跃,连滚带爬卧室门口跑去,结果没跑几步,又被捉住扔回了床上,重重地弹了起来。 柯伊被扔得发晕,下意识地想坐起来,立刻被按着动弹不得,双腿被强制分开,韩越的膝盖强硬得顶了进来,他用另外一只空余的手,彻底扯开少年的衬衫,从未有过的暴戾情绪掌控了他所有的理智。 柯伊,反正你要的是钱,秦昀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他俯下身,轻轻含上柯伊精致的锁骨,然后用力地咬了下去,像报复一般,在另一边也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柯伊疼得哼了一声,用力去推韩越,韩越头都没抬起来,抬手把他的手腕捉住按在了头顶。 “呜……痛,不要……” “不要?”韩越反而噬咬得更重了,森森道,“打电话的时候,你和秦昀不是要的很厉害吗?” 柯伊崩溃了:【33,救命啊!啊啊啊啊!】 【哭吧。】 柯伊继续崩溃:【你说什么风凉话呢!都什么时候来你还嘲讽我!】 33叹气:【我的意思是,你哭一哭,韩越说不定就心软了。】 柯伊严重怀疑,这还有用吗? 死马当活马医,柯伊立刻闭上眼睛,酝酿起情绪。 韩越吻了吻少年的脸颊,唇间的温润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栗,像毒药一般让人成瘾,兴奋交杂着报复的快感似乎让血管都膨胀了一倍。 再往上,他却吻到了冰冷的泪水。 韩越一怔,停止了动作,柯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挣扎,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泪水打湿了卷翘的睫毛,静静地流向耳际,留下透明的水痕。 那滴泪水好像砸进了韩越的心底,沸腾的心火蓦地被熄灭,他低头,深呼吸几次,慢慢放开了柯伊。 柯伊抽了抽鼻子,立刻扯过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 韩越站了起来,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刺痛拉回了他稍许的理智。 这是二十六年来,他第一次失控。 韩越望着缩在墙角的小小一团,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明明柯伊有错在先,明明是玩弄了自己的感情…… 柯伊躲在黑漆漆的被子里,捂着破碎的衣服,韩越还在外面,只是没有说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然后是公寓门被关上的声音。 柯伊从被子堆里露出脑袋,卧室空无一人,韩越真的走了。 原来韩越生气也那么可怕,差点他的屁股就不保了。 韩越离自己越远越好,他秉持的观念一直是自己和秦昀的恩怨,别牵扯到第三个人,韩越如果知道自己是被迫分手,万一去找秦昀的麻烦,对韩越、秦昀和剧情走向都不利。 没想到用在秦昀身上,爱钱不爱人的人设还能再用上一次。 本来以为能和平分手,飚了半天的戏,他又成了恶毒前任。 关键是他和这两位大佬分手都是被另外一个人逼迫的。 真巧。 他慢慢爬起来,打开衣柜给自己换了一件衣服,才发现韩越的衣服和手表都没拿,想必也不会来拿了,他的手机里还躺着房东早上发过来的催租短信,突然心念一动。 不如他把韩越的礼物和…… 不行不行,柯伊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不是他的东西,得找个机会还给韩越。 嗯,过几天再找。 柯伊把衣服规整地叠好,连带着那只手表,一起封进那只装着礼物的大箱子,然后一脸悲伤地打开手机,看了眼卡里的余额。 二千一百二十元四角。 他房租就得四千。 呜呜呜太难了,谁会想到只爱钱不爱人的妖艳贱、货,卡里连交房租的钱都没有。 柯伊擦了擦眼泪,重整旗鼓,虽然下岗再就业的路还被秦昀堵死了,但总不至于堵得严丝合缝。 他记得公寓前面那条街的小超市在招临时工,柯伊就不信了,秦昀还能把手伸到那里去。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出门去了那家小超市,小超市的老板是位和蔼的奶奶,虽然一开始怀疑柯伊的身量小没力气,但柯伊极力表示自己可以一箱水扛六楼不喘气,她才将信将疑的让柯伊做了临时工。 但工资还得下个月发,但是柯伊明天不交房租就要睡大街去了,于是他卖了一波惨,把身份证压在了老板那里,老板听他得罪黑心领导一分钱没拿到被赶出来的故事,瞬间共情,一边大骂狗屁领导不是人,一边提前把工资发给了他。 柯伊拿到那要命的三千块眼泪汪汪,转手发给了房东,余额顿时跳到了一开头,为了报答超市老板的恩情,他搬起饮料箱更加带劲,一个人就把一小卡车的货卸完了。 柯伊的掌心磨出了许多血泡,晶莹的一连串,晚上九点半关门下班,柯伊拖着酸软的身体,把自己甩到了床上。 柯伊把头捂进被子里:【33,不行了,我要散架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涌进一股暖流,疲惫像风一样消散,他又觉得自己可以一口气上六楼。 柯伊却没有很高兴:【33,你不是说因为我任务失败连带受罚,等级被降,能量也被缩减了吗?】 【我刚刚攒了点。】 柯伊伸了个懒腰,【谢谢啦,不过这种小事以后不用帮我,小苦我还是吃的起的。】 顿了顿,他又戚戚道:【咱们多攒攒,等以后吃大苦的时候给我屏蔽痛觉好不好。】 33又不说话了,柯伊习惯了他的时而高冷,洗完澡躺在床上,突然觉得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无论是他的金钱还是系统的能量。 希望主角攻大佬给力一点,感觉和主角受在一起吧。 柯伊一连做了几天的小超市收银员,秦昀没找过他,好像忘记有他这个人一样。 然而星期三的一个下午,他再次收到了秦昀发的消息。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19) 柯伊收到秦昀信息的时候,正在拿着本子清点肥皂的数目,但自己还要工作到六点半,犹豫再三,他向张婶请了假,表示自己明天会早来三个小时。 张婶戴着老花眼镜,眯着眼睛看电视里的戏曲,挥了挥手,“去吧去吧,你们年轻人夜生活丰富,明天也不用补了。” 柯伊道谢后坐上了公交车,他现在不敢随便做出租了,卡里三位数的余额是折腾不起的,张婶是很好的人,前天看见他吃馒头当午饭,做饭时便把他的量也算进去了,她说自己儿女去了别的城市工作,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就开了小超市,赚钱什么的都无所谓。 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柯伊被颠得头昏眼花,终于到了秦业集团,林文在下面等着,看上去站了很久。 柯伊赶紧跑过去:“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林文礼貌地说没关系,不过这次他没有领柯伊上去,而是给了他一张卡,说以后可以自己坐专用电梯上去。 柯伊循着记忆走到那间办公室,正好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位满面怒容的陌生中年男子,看都没看柯伊一眼,带着满身火气径直离开。 柯伊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低着头走进去,乖乖地站在办公桌前。 “怎么这么慢。” 秦昀看着他,眉峰微聚,柯伊说不清他是因为自己来的慢生气了,还有因为刚刚那个陌生男人。 他轻声道:“我坐公交车来的。” 秦昀黑沉沉的眸子划过讥笑。 他不信柯伊的理由,柯伊娇气得很,坐再稳的车多多少少都会晕车,怎么肯坐公交车,他拖这么久,无非是不想来见他。 柯伊努力压下晕车的眩晕感,拉着衣角忐忑不安:“你……叫我来干什么。” 秦昀瞥了一眼沙发的位置,“把衣服换了。” 柯伊顺着望过去,沙发边的小矮桌上果然放着一个大盒子,他走过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男士小礼服,没有过多的装饰,领口和袖口嵌着很纯净的蓝色宝石。 他垂下眸子,想要去抚一抚领口,又倏地停住了手,他怕自己的指尖一不小心勾出丝来。 一看就贵,卖了能换很多钱。 被卡里的余额搞成PDST,这是柯伊脑海里的第一念头。 他问:“为什么要换衣服。” “晚上有场酒会,你和我一起去。” 怪不得。 他把衣服小心翼翼地捧出来,往外面走去,“我去卫生间。” 秦昀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就在这换。” “在这里?!” 柯伊难以置信地回头。 这里怎么换衣服?! 柯伊的反应在秦昀意料之中,恶劣的念头一旦萌生便无法压下去,他的目光有如实质,切开了少年的衣服,“看都看过了,柯伊,就别装纯情了。” 少年捧着衣服的手臂重如千钧,他涨红了脸,喉咙像被人掐住了一般,他很想把衣服摔在地上一走了之,但是,但是…… 他深吸一口气,把衣服放回盒子里,颤抖的指尖按上外套拉链,一点一点的拉了下去,他里面穿了一件短袖,他一咬牙,一口气把短袖脱了下来。 办公室宽敞通透,金色的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流淌进来,他好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阳光失去了温度,像人群审视的目光。 秦昀托着下巴,食指抵在太阳穴,颇有兴趣地看着少年的脊背,皮肤奶白细腻,背上没有一点瑕疵,腰肢收成美好的弧度,但他不仅仅想看一个背影,于是敲了敲桌子。 “转过来换。” 柯伊解开衬衫的动作一顿,艰难地挪动脚步,转了过来。 秦昀呼吸一沉,少年的肌肤很薄,是很容易染上情欲颜色的那种,似乎天生合适在上面留下各种痕迹,胸口的淡粉色的两点接触空气,颤颤巍巍地立了起来,配上少年羞红的脸颊,很容易激起男人的施虐欲。 柯伊没注意到秦昀越来越滚烫的目光,他羞耻得浑身发抖,只想赶紧把礼服配套的衬衫换上去,再换裤子。 这时候他的手指显得各位粗笨,扣子都险些扣错,终于把衬衫扣好了,他低着头,把裤子褪到了脚踝,正弯腰想把脚尖的裤子拿起来,突然腰身一紧,秦昀把他抱了起来,挥开一堆合同文件,把他放在了桌子上。 柯伊的裤子晃晃悠悠地挂在白嫩的脚尖,要掉不掉,充满了色情的意味,往上是笔直修长的小腿,衬衫盖住了底裤,好像下面什么都没穿一样。 柯伊蜷缩着脚趾,慌张地往后面挪,碰倒了一堆书,“我要下去。” 秦昀握着他的脚踝拖了过来,打开抽屉拿出一只盒子,柯伊瞳孔一缩,以为是装着用来灌药器具的那个,刚想开口求饶,秦昀修长的指尖便挑开了盖子,提出一根金色的链子。 链子雕着玫瑰花,浑然天成,鲜红的红宝石点缀其中,中间坠着金色六芒星圆牌,圆牌后面似乎刻了字,但柯伊没看清楚。 秦昀撩开他的头发,咔的一声扣上链子。 链子不算长,刚好围住少年白皙的脖子,再紧紧的扣住,他的眸色越发晦暗,低声道:“省得你勾引别的男人。” 柯伊后知后觉地去摸链子,冰冷的金属咯得他不舒服,这东西卡得像狗链子,特别是那个圆牌。 他哀求:“我不要带,你拿下来好不好。” “为什么?”秦昀轻柔地拨弄了一下圆牌,圆牌立刻晃了起来,白色和金色交织出炫目的光,“小狗狗出门就要带链子。” 柯伊脸色煞白,下一秒不管不顾地去扯链子,但无论他怎么扯,链子就是不下来,秦昀冷笑一声,拽过少年的手,轻而易举地把他翻了过来,浑圆挺翘的臀肉露了出来,在空气中颤了颤。 柯伊用肘艰难撑着桌面,腰身下陷,伸手去拉衬衫,却被抓住按在了腰上,他惊恐地喘息:“秦昀,你要干什么,现在是白天。” 秦昀的指尖伸进衬衫,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乳尖,淡声道:“留着点力气等会哭吧。”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20) 柯伊坐在车里,看着窗外迅速后退的景色,后颈传来轻微的痒意,他忍住没回头,秦昀就坐在他旁边,指尖随意地搭在他的脖子上,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像兴致上来了就摸一摸小宠物。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柯伊仍旧打了个颤。 秦昀把他按得死死的,无论他怎么哭喊求饶,都没有心软,幸好叫林文的助理打了内线电话,说名都那块地被截胡了,秦昀思考了一阵子后,神色逐渐凝重,才放开了他。 柯伊立刻跑到一边,穿好衣服,被迫在旁边听了半个小时的高层紧急会议,然后被秦昀带着上了车。 车子一直往郊外开,看来要去那个酒会。 柯伊垂下眸子,开会的时候,他听到一个被提起最多的关键词。 江北韩家。 他下意识想到了韩越。 自从那一天韩越离开他的公寓后,再也没联系过他,更别说见面,不过也对,正常人被他这样羞辱后,老死不相往来都算他放了自己一马。 韩越,韩家,应该是巧合吧。 车速渐渐放缓,一座欧式庄园映入眼帘,古朴高大的铁栅栏缓缓开启,司机平稳驶入,洁白的天使雕像伸展着翅膀,栩栩如生。 脖子上的链子被猛地一勾,柯伊迷茫地回头,不知道哪里又惹秦昀生气了。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秦昀蹙眉,指尖按着少年的耳侧。 “对不起。” 柯伊顺从地收回目光,盯着膝盖不再望外面。 秦昀摩挲着少年小巧的耳垂,想到了什么突然嗤笑一声,“柯伊,是我低估你了。” 柯伊不明所以,但也没有问下去。 车子停在庄园最大的建筑物前,有人为他们打开车门,柯伊钻了出来,拉了拉自己的白色小礼服,一时间不知道要干什么。 秦昀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柯伊顿时明白了,只好挽上他的手臂。 悠扬的小提琴声声入耳,香水和金色的灯光构成靡丽的基调,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而矜持,柯伊挽着秦昀走进来,不出所料的获得了全场的目光,或惊讶或探究或算计,刺得他浑身不舒服。 侍者托着托盘,送来装着几种酒液的高脚杯,秦昀随便取了一杯,柯伊瞧中间那杯是鎏金色的,应该会很好喝,也伸手去拿。 这一幕落入许多人的眼中,不乏一些心怀鬼胎的人,秦昀多年来一点花边都没有,清心寡欲,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禁欲得不能再禁欲,也有个愣是不信传言想要讨好秦昀的,在酒店安排了自认为姿色不低的美人,美人身姿妖娆第二天回去复命哭惨了,原来他被秦昀赶去打扫了酒店所有楼层,整整一个晚上。 那位自作聪明的,也从此在圈子里销声匿迹。 但今天跟在秦昀身边亲昵互动的少年是怎么回事,他转性了? 众人收回目光,试探之心蠢蠢欲动,但碍于前车之鉴,谁也没有第一时间上前。 孙友安晃了晃酒杯,搂住紧紧贴的自己的小情人,满脸堆笑地走了过去,“秦总,我敬你一杯,您真是眼光独到,听说您投资新能源,保底拿到了这个数。” 他把酒液一饮而尽,夸张地伸出食指和大拇指。 秦昀眼底毫无波澜,淡淡道:“侥幸而已。” 孙友安丝毫不介意秦昀的冷淡,把目光投向了他身边的少年。 少年穿着白色的小礼服,眉眼漂亮精致,蔷薇般的唇瓣紧紧抿着,似乎很不适应这样的场面。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秦总,这位是……” 如果少年是秦昀的伴侣,那确实多了一条讨好秦昀的路。 少年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一颤,脖子上露出来的半截金链被拨弄了几下,秦昀冷淡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虽然不大,却足以让等待答案的众人听见了。 “新养的小宠物。” 孙友安望向少年的热切目光立刻淡了下来,多了几分不屑。 哟,还以为他有多重要呢,原来仅仅是宠物罢了,连情人都算不上,秦昀总归是个男人,再怎么禁欲也会有不禁欲的那一天。 这样想着,他免不了飘飘然起来,揉捏了一把情人的腰,“这个养宠物,也得立规矩,比如……” 话没说完,秦昀的眸光便如开锋的刀刃,冰冷锋利地刺了过来。 孙友安立刻闭了嘴,灰溜溜地退开了。 柯伊低垂着眼眸,指尖刺入掌心,周围眼神的转变,像鞭子一样打在他身上,他正想找个借口逃去厕所,大厅内的议论声突然大了起来,他扭过头,看到从二楼的阶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个人。 柯伊的眸子猛地睁圆了,手里的杯子险些砸到地上。 他……怎么会在,在这里? “这人好眼生呀。” “韩家大少爷,韩越,上个月刚回国,前天韩家还给他接风洗尘,啧,看来韩家的下一位继承人,铁定是他了。” “原来就是他,我听说韩越抢了秦昀在名都的那个项目,这两个人怎么对上了,韩家和秦家不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吗?” “还有这种事,韩越不会是想把秦昀当磨刀石吧。” 纷杂的议论轰得柯伊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望着那张熟悉的清隽容颜,呼吸越来越急促,转头想离开,却被秦昀牢牢按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韩越一步步走过来。 走到他们面前。 秦昀眯了眯眸子,扣着少年的腰半步不退,两人对视片刻,对峙的火药味蔓延开来,谁也没有先开口。 韩越的视线滑向小脸惨白的少年,眼底翻滚着暗黑的浪潮,轻笑道:“伊伊,好久不见。” 少年惶恐地别过头, 有人过来打圆场,强装着镇定,“韩少,你和秦总的……额朋友认识啊,这不是巧了嘛。” 韩越理了理袖口,慢悠悠道:“不巧。” 那人完全没想到韩越会这么回答,只好尬笑了两声,“哎呀,认识就是缘分呗。” 韩越点了点头,“确实有缘分。” 下一秒,他顶着大厅里无数人聚集的目光,说出了一句话。 “伊伊,看到我这个前男友,连招呼都不想打了吗?。”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21) 前男友? 那个少年的前男友是韩越?等等,可他不是秦昀的小情人吗? 众人惊疑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流连,那个叫伊伊的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和韩越分手后,又去当了秦昀的情人? 这是什么骚操作? 他又是怎么搞得定这两尊大佛的?! 嘶,有人想起来了,韩越突然抢了秦昀在名都的项目,不会是为了这个少年吧? 那人摇头,不会吧,不然也太荒唐了。 柯伊腿软,脑海里乱糟糟的,别说打招呼,一个字他也吐不出来。 全场的目光汇集,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秦昀紧紧扶着柯伊的腰,柯伊在发抖,几乎把所有的重量靠在自己身上,少年的依赖显而易见,他看着韩越,漠然道:“他没必要和不相干的人打招呼,韩公子,手别伸得太长,被人砍掉就不好了。” 韩越笑了笑,“秦总,这是你自己说的,伊伊是你新养的小宠物,既然是小宠物……” 他顿了顿,看见少年听到小宠物这三个字时闭了闭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着,似乎羞耻得不敢面对,特别是那只抱着秦昀手臂的胳膊,刺得他眼睛酸痛。 如果他们没有分手,柯伊挽着的人应该是他。 嫉妒噬咬着心脏,将理智也一同淹没,韩越仍旧微笑着,“既然是小宠物,秦总不如——也送我玩玩。” 话音未落,柯伊睁大了眸子,难以置信地望向韩越。 韩越没有看他一眼,唇角扬起恶劣的弧度,“名都的土地,我双手奉上,秦总意下如何。” 方才打圆场的人早就退出去了,现在谁也不想趟这浑水。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秦昀会欣然同意,少年再怎么漂亮,也不如银行里暴增的数字漂亮,一个小情人换一块前景巨大的土地,太划算了。 柯伊身体晃了晃,哀求的眸光投向秦昀。 别,别把我当做货物送出去。 秦昀低头,少年神色哀婉,眸子湿润,像极了不愿被抛弃的小猫咪,他突然伸手,顶着少年蓦地慌乱的神色,用力地把他的手拽了下来。 柯伊仿佛被人重重锤了一拳,蔷薇色的唇瓣失去了血色,“秦昀,我……” 秦昀看向韩越,眯了眯眸子:“他的滋味确实不错,但用来换名都的地,韩公子舍得?” 韩越微笑:“当然。” “既然如此……”所有人以为秦昀要顺势答应下来,他蓦地话锋一转,转头看着惊慌的少年,“你自己选。” 他想知道柯伊会怎么选。 跟我,还是跟他。 被两人一起当众羞辱,被当做物品送来送去,柯伊垂着头,眼底渐渐朦胧出水汽,大厅安静下来,似乎都在等待他的选择。 少年抬起头,纤瘦的肩膀撒满了金色的灯光,他往前走了一步,秦昀脸色一沉,就要把人拉回来,柯伊背对着他哽咽了一下,飞快地跑了出去。 秦昀指尖微动,收回了目光。 …… 柯伊一口气跑出了别墅,避开所有人,跑到了花园的深处才停下来,他气喘吁吁地靠着树,哀叹道:【我以为韩越只是家境不错,没想到会不错成这样。】 他不想把韩越牵涉进来,结果人家一脚踩进来还有对着干的实力。 那他当初还替韩越操心个什么劲呀。 但是秦昀和韩越掐起来,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柯伊回想起方才的修罗场,把脸埋进手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头条——男人被妖艳渣受嫌贫爱富抛弃羞辱,真实身份竟然是豪门继承人? 【你觉得秦昀会把你送出去吗?】 【会呀。】柯伊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又不喜欢我,那块地好像挺重要的,把我送出去不是很划算的买卖么?】 只是…… 他欲哭无泪,自己把韩越得罪得够狠,韩越肯定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柯伊打算往回走去接受现实,他跑得够远,悠扬的小提琴声也消失不见,耳边只有幽幽的虫鸣,与夜晚的月色相映成趣。 他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意识到自己迷路了,手机也在这个时候没电。 噩耗频传,柯伊只好原地呆着,等有人过来再问路。 他站了一会,真有人走了过来,刚想问路,看清那人的脸后,愣了一下。 这人不是下午在秦昀办公室碰到的那个? 中年男人看到他,并不意外,反而伸出右手,“你好,柯先生。” 柯伊眯了眯眸子,警惕地后退一步。 他的拒绝,中年男人并没有表现出在意,他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柯伊,“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秦谷枫。” 柯伊没有第一时间去接,皱眉道:“你和秦昀是什么关系。” 秦谷枫微微一笑:“我是他的叔叔。” 秦家的人。 柯伊心中警铃大作,他这段时间多多少少打听到秦昀的过去,秦家家主的位置被一个外来的私生子坐稳了,又被私生子打压得喘不过气,秦家其他几脉必然不会咽下这口气。 “柯先生和我那位侄子的一些渊源,秦某略有耳闻。”秦谷枫缓缓道,脸色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对于秦昀方才对待柯先生的态度,我也颇不赞同,这里我替他道歉。” 然而柯伊并不领情,拉开距离警惕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柯先生,以后有我能帮的到地方,你尽管提。” 柯伊顿时明白了秦谷枫的意思。 虽然他装得像长辈提携晚辈的和蔼口气,但是言下之意就是想让自己和他合作,合作的内容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矛头一定对准了秦昀。 “我的这位侄子心狠手辣,一向六亲不认,我知道柯先生和他有一些误会。”秦谷枫叹了一口气,好像在为柯伊担忧,“他今天能把你送给韩越,明天就能把你卖进会所,他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他说着说着,借着昏暗的路灯,果然看到少年越来越哀伤的神色。 少年安静地听他说完,寒冷的月色打在精致漂亮的眉眼上,他看着自己凄婉一笑,用朗诵地语调说:“叔叔,太晚了,我已经深深地爱上秦昀了,就算他对我这么做,我也心甘情愿。” 他双手紧握放在胸前,眼睛亮晶晶的,“叔叔会祝福我的吧。” 秦谷枫额头的青筋爆出:祝福个屁!你他妈不是爱钱不爱人吗?!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22) 柯伊将恋爱脑贯彻到极致,成功劝退了秦谷枫,他也把路痴发挥到了极致,在花园里绕来绕去,怎么走都在原地打转,像进了植物迷宫。 秦昀找到柯伊的时候,他正坐在天鹅喷泉的台阶上,小皮鞋摆在一边,低头按着白嫩的脚踝,他看见自己过来,慌乱地抬起头,漂亮的小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秦昀蹙了蹙眉,“怎么了?” 柯伊擦了擦眼泪,扭过头又冷又硬道:“不关你的事。” “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走过去,想要揉一揉少年的头发,却被狠狠推了一把。 秦昀丝毫没动,但柯伊差点被自己的力道摔进水池,他扶了抚才让柯伊免于落汤鸡的下场。 可是少年没有领情,用力挥开他的手,大声道:“我说了不关你的事!” 秦昀啧了一声,掐住少年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戏谑道:“生气了。” 柯伊吃痛,眸子又氤氲着薄薄的一层雾,他咬着唇瓣,企图不让泪水流下来,不甘示弱地瞪着秦昀。 少年从未有过的倔强,眼睛里烧着愤怒的烈火,褪去了逆来顺受的样子,生气起来意外的鲜活。 这让秦昀想起了五年前的柯伊。 “你把我当什么?”柯伊气得胸膛起伏,“你让我和韩越分手就分手,现在为了那块地又把我送回去,好呀秦昀,通知他来取货啊!” 他的声音逐渐带上哭腔,“我是人,不是玩物,我讨厌你,你走开,我……我不想看到你。” 秦昀冷静地等他说完,语调没有任何的起伏。 “柯伊,你就是我的玩物。” 少年的哭声猛地止住,他愣愣地看着自己,似乎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别和我闹,我不会再宠着你。”秦昀摩挲着少年嫩滑的肌肤,在上面留下一片红痕,淡淡道,“你没有资格。” 粗糙的指腹似乎格外用力,柯伊咬着下唇,脸颊传来钝痛,他却不敢动,羞耻得情绪像一把尖刃,刺得他遍体鳞伤。 过了一会,他凄哀地笑了笑,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喷泉的水雾,像是他哭出来的泪珠。 “你是不是为了那块地,可以把我送给任何人。” “对。” 秦昀很干脆的说。 柯伊的脸色瞬间煞白。 秦昀很快又低笑一声:“但现在你能让我开心,一时间还有点舍不得。” 他拽出少年藏得深深的金链,把中央的圆牌放在掌心把玩,随意道:“所以柯伊,你得尽量让我觉得好玩,不然……” “给别人陪酒或陪睡,你就得选一个了。” 猛地听到那四个字,柯伊呼吸艰难,浑身颤抖,给别人陪酒或陪睡,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会逼成那样子。 但自己的把柄还落在秦昀手里。 如果把五年前的真相告诉他…… 他自嘲地笑了笑,伤害已经造成,真相又有什么用。 柯伊收拾情绪,闭上眼睛低声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力讨你开心的。” 秦昀像摸猫猫狗狗一样,抚了抚少年的发丝,微笑道:“这才乖。” 回去的路上,柯伊跟在秦昀后面,走得一瘸一拐的,他的脚在下台阶的时候扭伤了,每走一步都觉得酸痛无比。 后来是秦昀嫌他走得太慢,一把把他横抱了起来。 然后在大厅里,柯伊又看见了韩越。 韩越站在二楼走廊,修长的手指搭着扶手,逆光之下,柯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在看着他们,过了一会,转身消失在阴影中。 柯伊的喉咙像堵了一团棉花,他不介意韩越刚才在酒会上羞辱他,无论如何,都是他对不起韩越。 “柯伊,你回不去的。”秦昀注意到少年蓦地低落的情绪,把他扔到会客室的沙发上,“韩越觉得你为了钱主动卖身给我,就算我放你走,他会要你吗?” “就算要你,他还会像以前那样爱你吗?” “柯伊,你死心吧。” 说实话,他很怀疑柯伊想借着这个机会重新回到韩越身边,他毫不介意戳穿柯伊天真的幻想,让他明白,除了自己身边,他哪里都去不了。 柯伊抓着绒面的沙发,垂着头,难过得不能呼吸。 秦昀说得没错,他和韩越,已经回不去了。 就算他回去,韩越恐怕也会……会嫌他脏。 秦昀盯着少年肿胀的脚踝,眯了眯眸子,推门出去。 秦昀出去后,柯伊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缓缓吐出一口气,四平八稳的仰躺在沙发上,脚腕刺痛阵阵,他轻轻碰了一下,顿时嘶得皱起了眉,心里担忧起来。 怎么办,他要是走不了,明天还怎么去张奶奶的小超市打工,站着收银是可以的,但整理货架他是干不了了。 他抬头看着会客室的装饰品,遗憾地想,这里每样东西拿出去卖了,都够他一年的生活了。 秦昀没把他送给韩越是他意料之外的,后面威胁他去陪睡陪酒,倒有可能会这么干。 过了一会,秦昀回来了,把一小片喷雾扔到他面前,淡淡道:“自己喷。” 柯伊哦了一声,拉开裤腿,把罐子里的药液均匀地洒在肿起的地方,觉得脚腕又凉又酸,一股微苦的中药味弥漫开来。 他掩住鼻子,被秦昀逼迫喝中药的记忆又涌上来。 秦昀眼眸微凝,拽过少年的手掌,在边缘有一条暗色的疤痕,像被锋利的东西割开了,看起来一时半会疤痕是消不下去的。 “你手上的疤哪来的。” 柯伊强行把手缩了回来,低声道:“前几天做菜一不小心划了。” 其实不是的,是他在小超市打工的时候,装纸板被小刀划了一下,出了点血,33马上帮他愈合了,没什么大事。 “以后小心点。”秦昀似乎很贴心,后半句话话锋一转,“有疤太难看。” 柯伊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回去路上,他坐在车里昏昏欲睡,突然听到33在脑海里说话。 【宿主,明天主角受正式登场了。】 柯伊顿时精神一震,热泪盈眶。 爹,爸爸,祖宗,您终于来了!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23) 在小说世界,如何得到霸总的关注,咖啡,转角,衣服。 懂得都懂。 新上任的助理苏思山无意间把咖啡泼在了总裁的衣服上,惶恐万分以为总裁会把自己开除,但是秦总裁宽宏大量原谅了他,为了表达感谢,他亲手做了便当带给总裁,把干洗好的衣服包好寄给他,苏思山意识到总裁私下并不是冷酷无情,也发现秦昀受过情伤,至今没有走出来,于是他变身贴心解语花,温言细语化解情伤。 一来二去,两人暗生情愫…… 柯伊舔了一口雪糕,越想越觉得这剧情走向没问题,这送衣服一来二去就能生出很多事情来,有他这个恶毒前任做铺垫对比,秦昀肯定能慢慢的发现苏思山的好,主系统判定主角攻和主角受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他都怀疑主系统在坑他。 想到秦昀被泼咖啡的样子,柯伊窝在床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脚昨晚扭伤,今天走起路来有点酸痛,正好张姨说她要去老朋友家住几天,这几天小超市都不开了,他就懒得下床了,不用演戏不用被虐,一想到马上主角攻和主角受就要在一起了,他舒服得只想打滚。 回想起他和秦昀的分手原因,柯伊只能用狗血豪门恩怨来形容。 不过,他不会告诉秦昀真相,很快,等主角攻和主角受在一起,他就要带着真相再次消失在世界上。 没有人会知道他和那位疯了的前任豪门太太,也就是早死的秦家大少爷的母亲,做了怎样的交易。 那个时候,只有他离开,秦昀才能过得更好。 柯伊想着想着,决定给秦昀的另一个助理林文打电话,探查一下事情进行到哪一步了。 林文永远温文尔雅的声音很快传来过来。 “您好,柯先生。” 柯伊却拿着手机不知道这么说,他总不能一开头就说秦总今天被小助理泼咖啡了吗? 林文只会把他当做神经病。 林文很好脾气地等着他说话,柯伊想了想,迂回地说:“今天你们那里是不是新来了一个助理。” “对,他叫苏思山,请问您有事想找他吗?” “不,不是,就是……”柯伊绞尽脑汁,“他今天工作顺利吗?” 林文敲键盘的手指一顿,他搞不明白柯伊为什么要问一个陌生人工作顺利与否,但还是回道:“一切顺利。” “他没出什么差错?” “没有。” 柯伊急了,决定说得再直白一点,“秦昀他今天中途有换衣服吗?” “没有。” “你确定?” “我确定。” 柯伊好像听到脑海里轰得一声,炸得他嘴唇都麻木了,不管不顾地打了直球。 “苏思山,他是不是把咖啡,泼在秦昀的衣服上了。” 他听见林文很短暂地笑了一下,“柯先生,您霸总小说看多了吧。” 柯伊抓狂:什么叫我看多了,这本来就是早该发生的事啊! 他挂了电话,愣愣地盯着床单,一切故事开始的源头,就是苏思山泼的那杯咖啡,可是主角受没泼,他和秦昀怎么开始呀。 苏思山和秦昀不相爱,他怎么完成任务。 不行,柯伊霍得从床上滚下来,今天这杯咖啡怎么着也得泼到秦昀的身上! 他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高,遮住秦昀给他戴的枷锁,火急火燎地赶去了秦业,电梯上升的等候时间,他神情严肃地思考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秦昀和苏思山搭上线。 柯伊想得出神,转角处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人,他后退一步,一不小心踩到掉落的文件,脚踝猛地传来刺痛—— “小心!” 那人及时扶住了他,担忧道,“你没事吧。” “没事。” 柯伊按着他的手臂缓过神来,闻到了咖啡的香气,他看见自己灰色外套的胸口沾上了一大片褐色的污渍。 他抬起头,青年穿着白衬衫,手里握着空空如也的骨瓷杯子,五官清秀,鼻梁上架着金色眼镜,但与林文的圆滑相比,他更多了初出茅庐的青涩和腼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连声道歉,推开旁边办公室的门,再出来时抽了好几张餐巾纸,替他擦拭胸口的污迹。 柯伊接过纸巾自己擦,“没事,是我自己不……” 擦拭的动作顿住了,柯伊猛地抬头看向青年,一个足以让他惊恐的想法在脑海里形成。 “你你你……叫什么。” 青年捡起地上的文件,微笑。 “我叫苏思山,是秦总新来的助理。” 柯伊:大哥!祖宗!爷爷!我终于看到您了! 等等,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苏思山的这杯咖啡怎么—— 泼到了自己身上! 苏思山看见少年愣愣地看着自己,以为他在可惜这件衣服,又不好意思开口,主动道:“你可以把衣服脱下来,我拿去清洗,或者我等价赔给你。” “不不不!” 柯伊拽住青年的袖子,神情恍惚道:“你再去泡一杯,然后泼到秦昀的衣服上。” 苏思山:??? 这,这是想让他入职第一天就被解雇吗? 他权当少年在开玩笑,发消息让保洁阿姨来收拾地上的残渍,然后打开二维码名片,“加个好友,洗或者赔,你决定好了和我说,我有备用的外套,你可以穿回去下次再还给我。” 柯伊连连摇头,主角受的衣服他哪敢穿,但加个微信,应该可以吧…… 他打开手机,正在扫二维码,领子突然被拎住,他踉跄了一下,看着苏思山的表情蓦地严肃,恭敬地喊了一声:“秦总。” 柯伊回头,秦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脸色不太好看,他的身后等着一群高管,像是刚刚开完会,秦昀不往前走,谁都不敢越过他。 “你在干什么?” 秦昀居高临下,墨色的瞳孔倒映着少年慌张的神情。 “我……”柯伊莫名的心虚。 秦昀眯了眯眸子,把手里的平板扔给苏思山,拎着少年的领子,俯身低声道:“柯伊,当着我的面勾引别的男人,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吗?”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24) 餐厅包厢内,鲜艳的番茄浓汤锅冒着热气,里面翻滚着新下的牛肉片,柯伊拿着筷子,偷偷看了一眼秦昀。 半个小时前,秦昀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他随口说想吃火锅,结果秦昀真的带他来了。 那件脏污的灰色外套被扔掉了,他现在穿的是秦昀的,外套过分宽大,袖口垂到指尖,穿在他身上像偷穿大人外套的小孩子。 他正好撞上秦昀望过来的视线,赶紧低头吃碟子里的鱼丸。 “林文说了。”秦昀随意抓起毛巾擦了擦手,看着像小松鼠进食的少年,“你好像很想让苏思山泼我一身咖啡。” 柯伊呛了一下,林文怎么什么都和他说啊。 哦对了,人家本来就是秦昀的助理。 “我,我就是随口一说。” 柯伊低头掩饰神情,想到主角攻和主角受的爱情进展并不顺利,顿时嘴里的肉片都不香了,过了一会,他放下筷子试探道:“你觉得苏思山这个人怎么样。” 秦昀从没见过柯伊这么关注一个人,不禁胸口涌上郁气。 “怎么,你和他认识?” “不是。”柯伊捏着袖口,“我就觉得他工作认真,待人也热情,性格很好……” 他搜肠刮肚地找好词好句夸苏思山,力求秦昀能认识到苏思山身上的闪光点。 秦昀沉默着听他讲完,蓦地冷笑了一声,“柯伊,你喜欢他?” 柯伊:??? 不是,我喜欢他干什么? “苏思山可没钱给你骗。”秦昀按着少年座椅的后背,像狮子一样逼近,“你骗他还不如想想怎么骗我的钱。” 柯伊咽了一口口水,他的爱钱人设此时无比的坚硬,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幸好秦昀换了话题。 他抽了一张纸巾,一点点擦去少年唇瓣上的油渍,他们离得很近,近的能互相看到瞳孔里的对方。 “今天为什么主动来找我。” 从前都是他让柯伊来的,柯伊才拖拖拉拉地过来,今天他倒是主动来找自己。 柯伊垂下眸子,“我……你能借我点钱吗?” 秦昀的眸子蓦地暗了下去,原来是这样,他差点以为…… 柯伊咬着唇瓣,总不能说是来助攻你和苏思山的,他急中生智才想出这个理由,不过他确实要没钱了,前天上午送一只流浪猫去宠物医院,花了三百多,卡里的余额彻底不够了。 秦昀眼中的嘲弄之味越来越浓,他前一句说不如想想怎么骗他的钱,后一句柯伊就动起歪心思了。 他轻挑抬起少年的下巴,“五百万都花完了?” 柯伊不适地皱眉,轻轻点了头。 明明他一分都没花过。 “柯伊,不如你卖身给我。”秦昀用力捏了捏少年的下巴,少年红润的唇瓣微微嘟起,很可口的样子。 “我包、养你,你想要多少钱都行。” 他顿了顿,讥笑道:“只要在床上等我——” 他凑近少年的耳尖,将那两个字缓缓吐出。 柯伊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霍得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噪声。 “秦昀!我会还钱的!”他声音颤抖,“况且你不借就不借,何必……何必这么羞辱我!” 秦昀用食指抵住太阳穴,眉眼英俊矜贵,让人移不开眼,他的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 “可是柯伊,我现在只对你的身体有那么几分兴趣。” 柯伊攥紧了拳头站在原地,胸口起伏不定,像要哭出来又硬生生忍住了,他缓慢地伸手,拉下外套的拉链,秦昀欣赏着少年缓缓剥开的雪色,以为他要服软了。 “还给你!” 外套被柯伊扔过来,柯伊生气地拉开门。 门砰得关上。 秦昀低头,指尖摩挲着外套的领口,上面还残留在少年的体温。 啧,他有时候会看不懂柯伊,柯伊有时表现得利欲熏心似乎为了钱什么都能做,有时又倔强得像个贞洁烈女。 柯伊失踪的第一年他觉得,柯伊是不是被秦家的人威胁了,被迫和他分手,被迫说从来没有爱过他,他保持着这个想法直到重新见到柯伊的那一天。 柯伊很害怕见到自己。 如果他被胁迫,现在大可以说出来,秦家没有人能再胁迫他。 可是柯伊没有。 他蓦地冷笑一声丢开外套。 凭什么他一个人被扔在过去,柯伊却能正常地生活,甚至还有了新的男朋友。 …… 柯伊走出包间的门,先去了趟厕所,把冷水泼在脸上,让自己冷静冷静。 为什么秦昀对苏思山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对劲,很不对劲。 【你说过,如果秦昀不和苏思山在一起,你就把桌子吃了。】 柯伊听到自己的系统还在说风凉话,恶狠狠道:【闭嘴,这才刚开始!】 他拿了张纸擦去脸上的水珠,【你就不能让秦昀和苏思山一秒坠入爱河吗?】 【我被降级了。】 柯伊哼了一声,把纸巾扔进垃圾桶,瞥了一眼镜子蓦地睁圆了眸子。 糟糕,他忘记脖子上还戴着那条他怎么也取不下来的金链子! 外套还给秦昀了,他现在穿着短袖,那链子上的宝石被光折射,扎眼得很,六芒星圆牌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圆牌后面应该刻了字,但他怎么也看不见。 柯伊捂住脖子,这让他怎么回去,他一个男孩子带这个好羞耻,遇上打劫的他还摘不下来。 他踌躇了一会,咬咬牙捂着脖子走了出去。 丢脸就丢脸吧。 柯伊出了厕所,路过员工换衣间,门突然打开,他来不及反应,被一股力量猛地拽了进去! 柯伊被按在门板上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 打劫来的好快。 黑暗之中,那人离得他很近,对方炽热的气息流连在他的耳边,他闻到淡淡的冷香,这个味道有些熟悉,似乎存在于记忆的一角。 他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 “……韩越?” 对方低低地笑了起来。 “伊伊,你居然还认得出我。” 韩越的声音一向很温柔,此时此刻却陌生得很,柯强装镇定,“你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 “那你喊呀,伊伊。”韩越非但不松手,压得更近了,他温柔道,“把秦昀喊过来,让他看看,我们是怎么——偷情的。”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25) “喊呀,把秦昀喊过来。”韩越听到少年急促的呼吸,挑唇一笑,“要不,我替你喊。” 到时候无论你怎么解释,秦昀都会很膈应的吧。 “不要……” 柯伊立刻摇头,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越没有马上回答,他在黑暗中用指尖,一点点勾勒着少年的轮廓。 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有人告诉他的,这家餐饮连锁店是他一位朋友的产业,他今天恰好来视察,看见他们,便偷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他。 照片上的柯伊跟着秦昀的身后,侧脸漂亮又乖顺,穿着不合适的宽大外套,外套不用猜便知道是秦昀的。 他止不住地想,柯伊为什么穿秦昀的外套,是他自己的衣服被秦昀撕掉了吗? 为什么他们分手后,柯伊像没事人一样,仿佛自己和他的过往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这个念头仿佛在脑海里扎根,看见柯伊从厕所出来,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把柯伊拽了进来。 为什么秦昀把你当宠物,你还要跟在秦昀身边。 你没有羞耻心吗?还是说你为了钱,甘愿被他包、养? 他的指尖触碰到少年的脖颈,细腻的皮肤下,意外感受到了金属的冷硬,他脸色微变,啪得打开了灯。 狭窄的更衣室骤然变亮,柯伊微微蹙眉,闭上了眼睛,韩越的瞳孔也猛地一缩。 少年的脖颈一如既往的白皙纤细,而现在,赫然扣着一只嵌着红色宝石的金链,中间的圆牌微微晃动,他伸出指尖,捏住了圆牌,圆牌背面凹凸不平,于是他翻了过来。 上面刻了字,很简单的两个字母。 QY 秦昀。 韩越指尖蓦地用力,好像要把圆牌捏碎一般,汹涌的暗潮在眼底翻涌。 这是一种无声的宣誓,柯伊是秦昀的所有物。 过了一会,他的喉咙挤出一丝冷笑,勾着链子,对上少年不知所措的眼神。 他说:“柯伊,你真贱。” 少年的身体颤了颤,无措、愤怒和羞耻,被过去的恋人狠狠羞辱,几种情绪一起涌上来,打击得他几乎不能站立。 他抿唇,哑然开口:“韩越,别和秦昀作对好不好。” 韩越被他气笑了,他以为柯伊会生气,会愤怒,会难过,但他没想到柯伊会让他别和秦昀作对! 他抢了秦昀在江北的土地,秦昀的回击很快,各类许可和证件被用各种理由扣发着,如果下不来,那这块地只能荒废在他手里,但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而秦昀无论对柯伊做什么,柯伊的心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为什么,明明,是我对你更好。 韩越眸中的晦暗之色越来越深,他压下怒火,突然很轻松地笑了,“可以呀,你求我。” 柯伊咬了咬唇,“求你。” 他面无表情地说,“秦昀没教会你怎么求人吗?” 柯伊张了张唇瓣,脸上出现挣扎之色。 韩越冷冷道:“要求人就快点,说不定马上就有人进来了。” 柯伊的指甲刺入掌心,他惶恐地看了一眼门口,终于下定了决心,膝盖一软,径直跪了下去。 他戴着别的男人的枷锁,垂下了白皙的脖子,声音颤抖。 “求您。” 柯伊跪下了。 韩越的心也随着往下坠,原来你会为了他抛弃尊严,把自尊交给别人践踏。 那么让我看看,你会为了他做到哪种地步。 他抬起少年的下巴,残忍地笑道:“这样还不够呢。” 柯伊的泪水滚了出来。 “陪我一晚上。” 柯伊怔了怔,好像不敢相信,终于,他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超跑一路狂飙,韩越没有再和柯伊一说一句话,柯伊却无比乖顺,他冷着脸,刷开酒店顶层总统套房的门,城市绚丽的夜景一览无余。 他坐在躺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柯伊,“伊伊,过来。” 柯伊慢慢走了过去,低着头局促地拉着衣角。 他内心祈求韩越别太过分,至少给自己留一点尊严。 但是,柯伊眸子流露出一丝哀伤,是他和韩越做了交易,陪他一晚上,谁都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桃色暧昧。 “秦昀没教你怎么讨好男人吗?”韩越垂眸,拨动着手腕上的铜钱手串,挑眉道,“怎么,在秦昀身上会,在我这就装起纯洁了。” 这手串是乌君山上的高人给他的,据说能改八字和命盘,他当初信了柯伊的鬼话,说什么八字不和命势相背,都是临时编来骗他的话。 他没有把手串扔掉,而是戴在手上,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是恨着柯伊玩弄他的感情,还是……仍旧舍不得这段感情。 柯伊的衣角快被他扯大了,声音轻微:“不是的……” 韩越等得不耐烦,蓦地拽过少年,少年一踉跄,撑着他的膝盖扑倒在腿上,四目相对,他猛地把少年抱了起来,扔到了床上,打开酒店的衣柜,拿出一件衣服,连带着衣架扔到柯伊的面前。 “穿上我看看。” 柯伊被扔得七荤八素,酒店的灯光昏暗,他看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这是一件什么样的衣服。 两根细细的吊带吊着蕾丝裙摆它透得过分,透过白色的轻纱能隐隐约约看到手掌的肉色,又短得过分,最多最多只能遮住屁股,长到大腿根。 柯伊的脸腾地烧起来,这,这怎么可以穿。 他摇头,小声道:“我不穿。” 韩越料到了柯伊会拒绝,冷声道:“伊伊,请求是你提出的,我的条件你也答应了,现在想反悔了?” 柯伊的目光从那件离谱的睡衣裙上移开,他一眼都不敢看。 “可是,可是我只答应陪你一晚上,没有……”他深呼吸,“没有同意穿这种衣服。” “伊伊好天真呀。” 韩越靠近他做了下来,昏暗的灯光下,俊美清隽的五官染上几分邪肆,“我劝你乖乖听话,交易能不能生效,全看我的心情。” 他强制扳过少年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这件情趣睡衣,语气却温柔款款。 “来,宝贝,穿上去。”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26) 韩越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衣架上已经没有那件睡衣,宽大的床面隆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少年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从裸露了一点点的后颈来看,少年已然穿上了那件,他特地买来羞辱他的睡衣。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走过去想要掀开被子,柯伊的身体猛地一颤,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背,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眸子也雾蒙蒙的,满是害怕和哀求。 韩越垂眸,眸色幽暗晦涩,少年的手臂雪白纤细,锁骨搭着一根细细的吊带,只要他一用力,便可以完全欣赏被子下的美景。 柯伊的手指按着他的手背,他可以很轻松地挥开,指尖很凉,根本不像是躺在被子里的温度。 只要他想,这一层阻碍根本不是阻碍。 但他迟迟没有动手。 韩越对上少年的眸子。 柯伊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害怕和哀求已经褪去,他侧过头,默默的移开了手,像猎物在捕食者面前终于放弃了挣扎,主动献上自己的脆弱的动脉。 空洞,麻木,这是韩越在柯伊身上读到的情绪。 他倏地站直了。 明明他还要继续,此时的柯伊会无比的脆弱,只要稍加刺激,便能流泪崩溃,任他摆布,他也能继续试探,自己在柯伊心中到底算什么。 但是他居然心软了。 柯伊在秦昀的身边过得很糟糕,秦昀只把他当玩物,甚至在酒会上承认他,柯伊是他养的小宠物。 这本就是柯伊咎由自取,那个时候,韩越却升起了把柯伊抢过来的念头。 但秦昀出乎意料地不肯放手。 韩越望着柯伊尖尖的下巴,一时间情绪复杂难辨。 “你不是要看吗?” 柯伊缓缓坐起来,抬头看着韩越,面无表情,眼神空洞麻木,“现在怎么不看了。” 被子跌落,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绣着白色花边的低领,韩越瞳孔一缩,喉结滚了滚。 “我答应陪你一晚上。” 少年歪了歪头,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哀戚地笑了笑,“来吧,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韩越猛地偏过头,不去看少年。 为什么突然坦然了。 是秦昀经常对你这么做吗? 韩越深呼吸,蓦地拉开衣柜,扔出一件酒店准备好的睡衣。 “我不想看了,换掉。” 他听到身后安静了一会,才发出簌簌的脱衣声,等他转身,柯伊已经换上了那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睡衣。 他把柯伊塞进被子,他这才发现 ,柯伊不是无所谓,他正在微微的战栗,恐惧顺着少年的手臂,一路震颤进他的心口。 离开秦昀,他险些脱口而出。 但想到少年是为了秦昀才答应陪自己一晚,他的心又沉寂下来。 他自嘲地勾起唇角,说不定柯伊对秦昀的诸多虐待甘之如饴,才会说出“别再和秦昀作对”这种话来。 而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柯伊。”韩越眸光恢复冷淡,“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管。” 柯伊没有说话,痛苦地蜷缩起身体。 他好不容易才放下秦昀,回国开始新的生活,韩越很好很温柔,一直照顾他的情绪,他也试着接受一段新的恋情。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都是他的错。 韩越最后看了柯伊一眼,离开了房间。 秦昀极其不好对付,他的父母对于自己选择秦昀作为对手,不是特别赞同。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为了柯伊做出这样的决策,他接受的,一向是最理智的教育。 但在柯伊身上,他屡屡失智。 该结束了。 以后柯伊再怎么样,都与他无关。 一夜无话。 第二天,柯伊醒来时,酒店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他就无须演戏了,伸了个懒腰,去浴室洗漱。 不得不说,这床软的不像话,躺上去像躲云一样,和他小公寓的床天差地别。 如果他的床是这样的,就算在小超市搬完一车的箱子,第二天醒来也会满血复活吧。 【你不怕他……】 柯伊一边刷牙一边在脑海里和33说话:【卖身不在我的业务范围内,我都抖成筛子了,韩越肯定兴致全无。】 他漱口:【就算他还有那种想法,这不是还有你吗?】 他不想因为自己,让韩越和秦昀继续针锋相对。 小说里,和主角攻作对的就是反派,反派一般没好下场。 他哀叹一声,是他伤害了韩越的小心灵,他欠韩越的。 像他这样的小人,踩一脚忘掉不好吗? 酒店套房大得出奇,但柯伊没心情观赏,他踩过软软的地毯,拉开门走了出去,登上电梯,按了一楼的位置。 电梯下降,他又想到苏思山和秦昀完全没有进展的恋情,顿时愁云遍布。 得找个机会,问问苏思山对秦昀有没有感觉。 爹,爷爷,祖宗,两位能给力一点吗? 我任务再失败,就要死的透透的了。 他还等着复活,去千里追杀他的那位前道侣呢。 他搓了搓手臂,酒店的冷气冷得他起鸡皮疙瘩,电梯一顿,顺利停在了一楼,叮得一声,电梯门开启。 柯伊刚想走出去,突然楞在了原地。 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看到苏思山,以及…… 秦昀。 “我们爱洛斯酒店的文化,定位于有品质的浪漫,致力于给每一位顾客最完美的体验。”仪表堂堂的中年男人背对着柯伊,微微躬着腰,往里伸出手掌,“秦总,里面请。” 柯伊立着原地,后背冒出冷汗,秦昀也没有动,黑沉沉的眸子压在他身上,气氛突然极其的僵硬。 秦昀身后跟了一众穿着正装的人,也全都看了过来。 中年男人讶于秦昀的反应,转头看到了柯伊,顿时脸色一变。 这个人怎么赖着不出来呀,有没有素质。 他看着少年,语气强硬了几分,“请您先出去。” 柯伊的心脏剧烈地跳动。 这能出去吗? 电梯许久没得到指令,电梯门缓缓地关闭,眼前的画面逐渐被切割,柯伊暗自缓了一口气,先随便按一层,然后再想想怎么和秦昀解释。 电梯门只剩下一条缝的空隙 。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蓦地挡在了电梯门中间!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27) 电梯门受到阻碍,再次缓缓开启。 秦昀修长的手按在电梯一侧,江诗丹顿划过冰冷的寒光,指尖微微泛白,看上去用了不小的力气,他的神情却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看着柯伊,堵死了所有的去路,越来越有山雨欲来的平静低沉。 柯伊后背紧紧贴着墙面,瞳孔震动。 “哎呀,秦总,是我见识短浅了,原来这位是您朋友啊,哈哈哈。” 中年男人尬笑两声,企图缓解现场诡异的氛围,但周围没人附和,心中一阵尴尬。 秦昀这架势,怎么跟捉奸一样。 他突然想起来有个小道消息,秦昀新养了娇娇软软的小情人,他原是不信的,但碰到了这种场面,他立刻萌生起猜测。 不会这个少年就是秦昀养的小情人吧? 他倒吸一口冷气,少年上午十点从酒店下楼,这个时间就很尴尬,极有可能是在这里住了一晚,那他和谁住了一晚。 嘶—— 反正不是秦昀。 哎呀夭寿啊,他领导好不容易才把秦昀请过来,万一他的小情人在他们酒店偷情,连带着迁怒过来,这开幕式还开不开了? “秦总。”苏思安看了一眼明显紧张的少年,上去提醒道,“离开幕式还有十分钟,记者已经全部到位了。” 秦昀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放下挡着电梯门的手。 中年男人以为秦昀终于要以大事为重了,秦昀一步跨了进去,头也没回地淡淡道:“那就让他们等着。” 中年男人:!! 秦昀按下十二楼的按钮,这次的电梯门终于顺利的关闭了,他转头,柯伊像兔子一样抖了一下。 可惜这里太狭小,没有给他打洞的地方,很快他被抓过手腕搂在怀里,头顶的声音很轻柔,却透着极致的寒意。 “柯伊,昨天和谁在这开房了。” 秦昀的眸底流转着晦暗的光,俯身贴着少年耳尖,“让我猜猜,是韩越对吧。” 柯伊的耳朵被热气一吐,整个人打了个寒颤,他咬了咬唇瓣。 “我没有,是你……你误会了。” “误会?”秦昀冷笑,恶劣道,“你和他睡了一晚上吧。” 柯伊瞳孔一震,脸轰得红了。 叮—— 电梯抵达十二层,秦昀眯了眯眸子,拽着柯伊往外走。 他走得太快,柯伊跟不上,又被抓着手腕,走得踉踉跄跄,险些被地毯绊倒。 他被带到一件会议室,圆桌边坐着几位正在工作的员工,看到秦昀,都站起来喊了一声秦总。 “都出去” 话音刚落,几个人立刻收拾电脑文件,一分钟后,会议室已经空无一人。 秦昀坐下,指尖敲击着桌面,面无表情道:“衣服脱了,我要检查。” 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你的身上有任何痕迹。 柯伊摇头,拉着短袖的一角仓皇道:“不,我可以解释的,我是来……” 秦昀打断了他的话,黑沉的眸子蕴藏着风暴。 “你不脱,难道要我来帮你。” 柯伊张了张嘴,捏着衣角快哭出来了,“你……你就不能听我解释吗?” “你可以边脱边编造理由。”秦昀嗤笑,“然后再骗我?” 柯伊磨蹭了一会,心想着先把秦昀安抚下来,便慢腾腾地挪过去,掀起短袖的一角,声音委屈:“我是来酒店应聘服务生的。” 秦昀看着少年雪白纤薄的腰腹,上面没有一点斑驳的痕迹,他轻轻把手指按了上去,暴戾的情绪好像被抚平了一些,他吐出两个字。 “理由。” “我……缺钱。”柯伊垂下眸子,“昨天不是和你说了。” 秦昀继续撩开少年的短袖,指尖在粉红的两点刮蹭了一下,少年小声咽呜,却不敢逃离,秦昀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冷静自持,像坐怀不乱的君子,可他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清白。 他幽幽道:“所以你为了钱去给别人当陪睡。” “你……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柯伊震惊的语无伦次。 秦昀放下柯伊的短袖下摆,玩味道:“你不会吗?” 柯伊的工作是他弄丢的,但他没想到柯伊会这么缺钱,也没想到他会倔强到宁愿去做服务员,也不愿意再来找他。 如果柯伊没有撒谎。 查,他当然会查。” “我没骗你,我真的是来应聘服务员的。” 你最好没有。 秦昀的食指搭着太阳穴,眯了眯眸子轻声道:“如果你敢再骗我……” 他没有说下去。 柯伊也无从得知秦昀会怎么做,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不久之后自己就能亲身体验秦昀的后半句话了。 “我能走了吗?”柯伊小心翼翼地问。 秦昀蓦地冷笑了一声,揽过少年,“走什么,爱洛斯酒店的服务生要求高,你过不了的,既然你这么缺钱,又不想我包、养你,不如我给你介绍个工作。” “去会所陪酒怎么样,嗯?” 他的语气微微加重。 柯伊怔了怔,秦昀的每个字他都能听清楚,合在一起他却听不懂。 去会所,陪酒? “你不是喜欢钱么?陪酒来的钱比做服务员快多了,只要牺牲一下——你的身体。” 柯伊总算明白了秦昀的意思,攥紧拳头。 “我不去!” “五年前你不就是陪着我赚到了五百万,怎么,现在又觉得不耻了?”秦昀懒散道,“重拾老本行,你应该熟门熟路才对。” 柯伊好像被重重锤了一拳,脑袋嗡嗡地响,他听出了秦昀语气中的势在必行,但他不想陪酒,脑海里突然划过秦昀说过的一句话,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急忙道: “你说……说让你开心,你就不会把我送去陪……” 秦昀无情地打断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少年,“但现在让你去陪酒,就很让我高兴。” 手机震了震,是林文发来是否取消这次出席活动的请示,秦昀回了继续,走出门抛下一句话,“晚上,我去接你。” 柯伊一个人绝望地呆在了原地。 其实秦昀并没有走远,在死角透过玻璃定定地看着少年,少年的背影伶仃无助,他蹙了蹙眉,心底突然涌现隐隐的不忍。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已然被坚冰覆盖。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28) 柯伊在小超市打了一下午的工,站得腿有些酸软,他随便买了点面包当晚餐,时针指向七点,他接到了秦昀叫他下楼的电话。 他默默地往楼下走,遇到跑步回来的对门的年轻女孩,她热情地冲自己打了招呼,抚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活力十足道:“柯伊,又和你男朋友出去玩呀。” 柯伊勉强笑了笑,回道:“不是男朋友,是去上班。” 女孩啊了一声,看了看柯伊不算好看的脸色,“那你注意身体,别太拼了。” 柯伊道了谢。 他昨晚凌晨三点多才睡着,又梦见秦昀把他标上价格,关进笼子里,一只只手伸进笼子,他拼命躲闪却无路可逃,那种绝望和无力让他的睡眠极浅,几乎一晚上都被梦魇缠绕。 黑色的迈巴赫正好抵达,傲慢而矜贵,极其的吸人眼球,柯伊顶着路人若即若离的目光,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秦昀修长的手指搭着方向盘,转过头,少年穿着米色的卫衣,一言不发,眼下挂着淡淡的乌青,神思倦怠。 他提着少年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没睡好?” 柯伊麻木道:“你让我去陪酒,我怎么可能睡得好。” 他看见秦昀眯了眯眸子,突然压了过来,他睫毛一颤,心底顿时生起难以磨灭的恐惧。 秦昀看着少年如条件反射一般惊慌的小脸,伸手替他系好了安全带,淡淡的体香萦绕,他拂了拂少年的碎发,淡声道:“等会别给我丢脸。” 他们的动作像亲密的情侣,柯伊僵住身体不敢动,手脚一寸寸冷了下来。 上车前,他怀着不切实际的希望,秦昀是在吓唬他,他多少会顾念着昔日的情分,但现在,他最后希望也破灭了。 秦昀是真的想让他去陪酒。 油门被踩下,迈巴赫轰鸣着驶出小区,柯伊的心如坠冰窟,开了不到二十分钟,迈巴赫在一座装饰豪华的建筑群前面停住了。 “下车。” 柯伊像提线木偶,跟着秦昀走上台阶,穿着旗袍的盘发美女脸上挂着形式化的微笑,躬身往里伸出手臂,“秦总您来了,里面请。” 自动门开启,旗袍美女在前面领路,走得摇曳生姿,水蛇一般的腰肢让人眼花缭乱,每走过一个转角,她都恭顺地停住脚步,伸出手臂指引方向。 直到他们走到一扇门前,旗袍美女深深地一鞠躬,示意他们进去,秦昀按下门把手,回头淡淡:“进来。” 柯伊心跳如鼓,咬着牙低头跟了进去。 进去后,他以为会看到不堪入目的画面,没想到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只摆了很简单的桌椅,和一面很大的玻璃。 但很快,他发现是自己天真了。 他被秦昀拽到那面大镜子前,被扳着后脑勺,强制性地看向玻璃的另一端。 “好好看。”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与此同时,柯伊的瞳孔猛地一震。 玻璃的另一端,有人,不止一个人。 灯光昏暗但足以看清事物,皮质沙发上,少年紧紧贴着挺着将军肚的中年男人,衣衫不整,前面的小桌子摆满了凌乱的酒杯和果盘。 “王总。”少年娇滴滴地笑着,“再开一瓶9号吧,这么久不来,人家可想你了。” “行,都听莫莫的,但是你得给我……” 男人的大掌不老实地在少年的全身游走,惹来少年的阵阵笑声。 “王总太坏了,哎,别嘛,先把酒开了,莫莫就给你~” 柯伊看不下去了,他像被人猛锤了一拳,耳朵嗡嗡作响,喉咙像塞着棉花,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引得胃部阵阵干呕。 “看清楚了吗?” 秦昀扣着少年的后脑勺,俯身低声道。 柯伊低着头,没说话,睫毛被生理性的泪水打湿,像断了翅膀的蝴蝶。 秦昀眼中划过暗芒,手指用力再次强迫柯伊抬起头。 “不说话就是没看清楚。” 头皮传来轻微的刺痛,柯伊被迫又看见了另一端越发淫、靡的一幕。 少年双腿岔开,坐在中年男人的腿上,扭动着身躯,把酒液倒到自己的身上,中年男人正在一点点舔舐着酒液…… 柯伊像被针扎一般,惶恐地闭上了眼睛。 “闭眼睛干什么,再学不会,你就去代替那个莫莫好了。”秦昀低笑,威胁意味颇重。 柯伊心中一寒,所有伪装出来的坚强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他拉着秦昀的袖子,哀求道:“秦昀,别这样,我不要去陪酒,我求求你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处之,但他现在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 “如果你在车上这么求我,我有可能会答应你。”秦昀面无表情地擦去少年脸上泪水,“但现在太晚了。” 柯伊唇瓣微颤,摇头哽咽:“我不……不要……” “柯伊,走进去陪酒还是被绑进去,这是你唯一能选的。” 柯伊怔住了,心头的痛苦猛烈撕扯着,几乎让他站不住脚跟。 秦昀抚着他的脸侧,“现在告诉我,学会了吗?” “……学会了。” 敲门声传来,柯伊惊得出了一身冷汗,秦昀按着他的肩膀,眉眼晦暗不明。 “真巧柯伊,你的第一位客人来了。” 他猛地一惊,拉着秦昀的哭喊道:“不,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 秦昀一点点把他的手指拉开,转身离去,那位旗袍美女仍旧站在门口,保持着最完美的笑容,仿佛没看见跪在地上,哭红了眼睛的少年。 “您好,请跟我来。” 柯伊站着不动,她也站着不动,微笑着重复一遍:“您好,请跟我来,秦总吩咐了,如果您不配合,我们只能使用暴力手段。” 柯伊没有办法,只能跟在她身后,高跟鞋敲击着地砖,好像在一步步洞穿他的心灵,脑海里无法抑制地出现自己被轻贱羞辱的画面。 他忍不住问:“那个人……他……” “不好意思,我不能透露给你。”女人形式化地笑着,有另一位穿着同样装束的女人走过来承给柯伊木质托盘。 “客人有特殊要求,您先把眼睛蒙上,我再带您去见他。”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29) 黑暗。 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快的几乎让他窒息的心跳,女人尖锐的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 柯伊被蒙着眼睛,全靠旗袍女人挽着他的手臂,不知道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 他不敢想象,自己会被怎样对待,只能疯狂祈祷,那个客人不会太过分。 但很快,他又绝望地意识到,要陪酒的客人会是什么正人君子。 女人停住了,她敲了两下门,恭身道:“先生,您要的人到了。” 柯伊后退一步,心底疯狂升起逃跑的念头,女人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温和但不失强势地把他推了进去。 门嘭得关上,除此之外,寂静无声。 柯伊茫然地立在原地,他闻到了房间里淡淡的烟味,宣告他人的存在。 “你打算在门口站到什么时候。” 男人的声音骤然响起,柯伊被吓了一跳,即使看不见,也下意识把视线投向了声音的来源处,诺诺道:“我……看不见。” “长得不错。” 柯伊猛地一颤。 这句话几乎是贴着他的耳边说出来,热气吐在他的颈窝,腿不由自主地软了几分。 男人的声音嘶哑低沉,是他完全没听过的陌生。 那人拉着他的手腕,很慢很慢带着他前进,柯伊走得跌跌撞撞,差点摔倒,全靠那个陌生男人拉了他一把。 他兢兢战战地坐下,屁股底下一片柔软,是沙发。 柯伊刚想缓一口气,就被搂住往那人手臂的方向用力一带,猝不及防地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不……别这样……” 他手忙脚乱地推拒,挪动屁股想要远离,却被男人紧紧的禁锢在怀里。 “别什么,我花了钱,当然想做什么做什么。” 柯伊咬着唇瓣,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男人的滚烫的指尖落在他的大腿内侧,隔着裤子亵玩式的揉捏着。 他胡乱去按男人的手,“求您……我……” 男人冷笑一声,用力钳住了他的下巴,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我不喜欢欲擒故纵,既然出来陪酒,还装什么纯情。” “我没有,我是……是被迫的。” 男人沉默了一会,柯伊以为他会放过自己时—— 他冷漠道:“这和我有关系?” 柯伊浑身像浇了一桶冷水,他感受到男人在注视着自己,指腹摩擦着他的唇瓣,然后向下,勾起脖子上的金链,嗤笑道:“谁给你戴的,你是他的家宠吗?” 男人翻过金链上的圆牌,念出了后面刻的字符。 “QY?”他短促地笑了一声,“这位QY先生是你的上一位顾客吗?” 柯伊脑海轰得一声,怪不得后面凹凸不平,怪不得韩越看到他的链子后会这么失控,原来,原来秦昀把他的名字缩写刻在了后面 就像狗牌上面会写主人的姓名和联系号码一样。 柯伊攥紧了衣角,不知从哪来的勇气,蓦地伸手去抓后脑勺的接扣。 “小家伙真不听话。” 男人抓住了他的手腕,嘶哑地声音像砂纸刮过,“我可没让你拿下来。” 下一秒,男人强行揽过他的肩膀,单手抓住两只手腕,无视他的挣扎,像领带一样的东西冰冷贴上皮肤,绕了几圈,收紧,打结。 自己蒙着眼睛,双手又被捆了起来。 柯伊惊慌失措,用力拉扯着领带,男人按住他,低声威胁道:“再乱动,我再找几个人一起来。” 柯伊脸色刷白,他不知道怎样才能逃脱男人的蹂躏,秦昀把他送到这里,就是想看被陌生人凌辱后的样子。 没有人回来救他…… 男人趁着少年愣神,把他拉到了腿上,强行分开少年纤细修长的双腿,捏了一把圆润饱满的臀部 “呜……” 柯伊垂着洁白的脖颈,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悲鸣,泪水打湿了蒙眼的布条,“别……别这样……” 他用力并拢双腿,小声哭泣,“我害怕,求您……我只是陪酒的。” “怕什么。”男人欣赏着柯伊濒临崩溃的神情,暧昧地在他的耳尖吹了一口气,“放心,我会多付钱的,玩你一次,应该贵不到哪里去吧。” 柯伊脑子里脆弱到极致的弦啪的熔断! 他不要陪酒,不要被一个陌生人上。 他啜泣着逃离男人的掌控,手被捆着,只能跪爬着爬到沙发尽头,就在他以为男人失去兴致的时候,又被扣着脚踝拖了回来。 “滚,你离我远点,滚啊!” 柯伊崩溃地尖叫,拼命挣扎着。 男人不顾少年的踢打,强行把他抱在怀里,蹙眉道:“好了。”拿起桌子上的一杯酒,凑到少年唇边,“喝下去,我就不碰你。” 柯伊停住哭闹,莫名的,他觉得这个陌生男人没有骗他,甚至有一种荒唐的熟悉感,他流着泪伸出舌尖,舔舐了一口里面的液体,呛人的酒精瞬间割开了他的喉咙。 他不想喝,但又不敢不喝,只好小口小口地,忍着反胃,多余的酒液从唇边溢出,顺着脖子打湿了薄薄的短袖。 嫣红的唇瓣,艳红的舌尖,这一切都落入了另个人的眼中。 他哭泣:“呜呜呜,喝不下了……” 男人掐着他的下巴,径直捏开唇瓣,把剩余的酒液粗暴地倒了进去。 “咳咳咳——” 柯伊疯狂咳嗽,头晕乎乎的,眼前也不再是黑暗,而是光怪陆离的幻景,摇了摇头,几乎忘了自己身处的境地。 好晕,好难受,这里是哪里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脑传来拉扯,眼前的布条被解开,男人英俊贵气的眉眼引入眼帘,柯伊楞楞地看了一会,突然傻乎乎地笑了,主动靠了过去,满眼的信任。 “哥哥,你来救我了吗?” 秦昀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眸色沉了沉,捧起少年的小脸。 “你再叫一遍。” “昀哥哥。”少年软乎乎地笑了,又皱起了秀气的眉头,“刚刚有个人好可怕,捆我的手,还还还摸我的屁股,他会不会回来呀。” 他浑身发抖,声音带上哭腔:“哥哥,我害怕,呜呜呜,我变脏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30) “秦昀,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寸头男人盘膝而坐,背对着秦昀按动游戏手柄,“你让我的会所停业一天,把他带过来,现在不去干那个小可爱个七八回,你跑到我这来抽烟?” 看到投影屏幕上自己的赛车被超过,男人怒骂一声,才继续道:“秦昀,你是不是不行呀。” “唐雨,脑残就别说话。” 秦昀靠着墙淡淡道,修长的手指间红点明灭,烟雾缭绕着俊美的容颜。 按照原计划,他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会捏开柯伊的唇瓣,继续把杯子上的酒一杯一杯的灌进去,羞辱他,轻薄他,然后撕开他的衣服,看他彻底崩溃。 但他没想到柯伊一杯就醉了,也没想到柯伊会黏在他怀里,一边喊他昀哥哥,一边祈求他的庇护。 真可笑,柯伊向施暴者祈求庇护,向恶魔祈祷光明,希望刽子手手下留情。 “哼,那你不是心软了。”唐雨耸了耸肩,“你要是真的恨他,还玩什么猫鼠游戏,干净利落地解决掉,才是你的一贯的作风。” “解决掉?”秦昀冷笑,“太便宜他了。”他把烟头掐灭,淡声道:“秦容枫那边有消息吗?” “你的那位叔叔动静可不小。”唐雨把手柄玩得咯咯作响,“看来他攒足了劲想把你拉下来,啧啧啧,这就是豪门血亲吗?” 秦昀眉眼浮现森然的不耐和冷意,“你和猴子的同源基因相似度也高得很,查到的东西传到老地方。” 他拿湿巾擦了擦手,他极少抽烟,只有心情烦躁的时候才会破戒,而最近一段时间,他烦躁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全部与柯伊有关。 临走前,唐雨喊了一嗓子,“哦对了,今天的营业额你也得赔给我。” 秦昀没有理他,穿过会所后面的中式庭院,石墩上少年抱着手臂瑟瑟发抖,夜深了,他还穿着单薄的衣服。 “昀哥哥,你终于来了。”少年一看到他,像小鸽子一样抱着毛毯飞了过来,希冀道:“昀哥哥,你现在可以带我走了吗?” 秦昀抚了抚少年柔软的发丝,草莓味的酒香甜的冒泡。 醉酒状态的柯伊,似乎回到了五年前,又娇又软,而那熟悉的称呼,居然还能勾起他内心深处的悸动。 他讨厌这种不受掌控的悸动。 “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 身体很冷,他的脸却热的像发烧,少年把滚烫的脸颊贴了过来,努力汲取着一点凉意,迷迷糊糊道,“你知道吗?有个长得很像你的人一直在欺负我。” “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给我灌药,还想脱我衣服,掐我的喉咙。”柯伊越说越委屈,“还让我去给一个陌生男人陪酒,他变态,我屁股都被捏红了。” 他擦了擦眼泪,手腕上是被领带捆起的红痕,抬起头,看着秦昀傻傻的笑了,“幸好昀哥哥来了,他就跑了。” 秦昀冷笑了一声,抱起柯伊,柯伊的鞋子不知道去哪里了,他托着圆润挺翘的小屁股,柯伊白皙的足尖就挂在他的裤腿两侧,晃晃悠悠。 他幽幽道:“那你恨欺负你的人吗?” 少年歪着头想了一会,漂亮的面容显现出几分挣扎和犹豫,“我不知道。”他看到自己的昀哥哥好像不是那么开心,连忙补充道:“但是我非常非常的喜欢你呀。” “有多喜欢。” 柯伊搂住男人的脖子,笑得又傻又甜,“就是每天都想和哥哥在一起的喜欢。” 似乎是想印证什么,他吧唧亲了一口。 又湿又软的唇瓣一触及离,秦昀面无表情,指尖却陷进软嫩的臀肉。 柯伊扭着屁股不满道:“你弄疼我了。”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迟钝麻木,昀哥哥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唉。 整座会所空无一人,监控全部被屏蔽,他抱着柯伊,面无表情的走在光滑的地砖上,“既然说喜欢,为什么要走。” 他孤身一人,所有人的眼睛冒着绿光,要从他的身上扯下一块血肉。 柯伊离开他的第一年,他彻底沦为笑柄,秦家的人都拿这件事取笑他,说他愿意为柯伊退出竞争又如何,人家根本不爱他,把他当猴子戏耍。 背后轻蔑的眼光,话里话外的嘲讽,像标签一样扎在他的身上。 那些讥笑他可以不理会,但他进秦家的很大原因,获取权柄,给他死去的母亲报仇。 为了柯伊,他也选择放弃。 但是柯伊拿了钱,一走了之。 于是他发誓,要所有人付出代价。 现在该处理的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剩柯伊了。 “为什么要走?”少年缓慢地重复了一遍问题,突然把头埋进了秦昀的颈窝,瓮声瓮气,“因为……因为就得走呀。” 因为喜欢你,所以一定得走呀。 因为不想你死,所以一定得走呀。 秦昀停下脚步,黑沉的眸中浮现逼人的森然,再举步时已然换了个方向。 柯伊抱着秦昀的脖子,脸色越来越惊恐,为什么他们又回去了,为什么昀哥哥又把他带回那个房间了? 他不安道:“昀哥哥,为什么……” “柯伊,还记得我吗?” 男人嘶哑的声音再次笼罩,带着浓浓的恶意,柯伊呼吸一滞,蓦地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昀哥哥和那个男人的声音那么像,不对劲,一定是他听错了! 他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哀求道:“昀哥哥,你别吓我。” “闭嘴,我不想再听到这个称呼。”秦昀冷着脸,突然松开了手,柯伊重重落在地板上。 他摔得腰疼,抬起头哭喊着连连后退。 “你不是他,呜呜呜,你骗人……” 秦昀蹲下,暴力掐住少年的脖子,看着少年咳嗽,涨红了脸,不断捶打着他的手臂,却没有丝毫减轻他的力度。 他轻声道:“柯伊,来,再回答我一遍,为什么要离开我。” 柯伊呼吸困难,恶魔的面容和秦昀重合,他终于想起来从头到尾,从来没有人来救他。 从来没有。 见少年没有说话,秦昀额角的青筋贲出,几乎在怒吼,“你告诉我,有什么必须离开的理由吗!” 有啊,有啊。 柯伊含着泪,张了张嘴,就要把那件事说出来……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31) 唔—— 柯伊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雪白的天花板愣了一下,他转头,周围赫然是一间病房的摆设。 只有他一个人。 头痛,钝钝的痛。 【我这是怎么了?】 33平铺直叙道:【你酒精过敏,昏迷了之后秦昀把你送过来的。】 柯伊努力回想了一下,他极度模糊的记忆定格在秦昀逼问他为什么离开,顿时吓了一跳。 【33,我没说出来吧。】 33冷哼一声:【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昏迷。】他顿了顿,【以后别喝酒,我和你是神经连接,喝酒影响连接端口。】 柯伊哦了一声,放松地躺在病床上,【33,那个什么斯酒店我和韩越的相关记录都删了吧。】 【删了,酒店服务员应聘表也加入了你的履历。】 柯伊拽过被子,按了按酸痛的太阳穴,喝酒后的记忆不太清楚,他只知道自己抱着秦昀喊哥哥。 啊,太羞耻了。 秦昀估计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柯伊想起他好不容易加了苏思山的微信,旁敲侧击,结果反倒被苏思山灌输了一大堆情感鸡汤,又得知他再过三个月就要出国深造,焦躁地拽了一把头发,道:【完了完了,他俩的感情几乎为零,秦昀什么时候报复完我,怎么没完没了呀。】 33:【秦昀没有放下过你,吃桌子吧,想要什么材质的。】 【现在是吃桌子的事吗?】柯伊抱着枕头欲哭无泪,【33,我任务再失败就要灰飞烟灭了,不行,我还等着回去去砍死我那道侣呢。】 “啊,你醒了呀。” 声音蓦地响起,病房的门被推开,柯伊把视线投过去,惊讶道:“苏思山?” 清秀的青年快步过来,轻轻把他按在了床上,“别起来,你还虚弱着。” 柯伊并不觉得,除了大腿处起了一块淤青,肌肉也有些酸痛外,一切正常。 “秦总让我来看看您。”苏思山把袋子搁在床头柜上,“您有哪里不舒服么,需要叫医生再过来看看吗?” 柯伊摇了摇头。 苏思山从塑料袋子里掏出一个红通通的苹果,微笑道:“要吃苹果吗?我的眼光可好了,保证甜的你牙齿都黏住了。” 柯伊笑了笑,苏思山已经动手开始削苹果,他垂着眸子,目光专注,一连串的果皮掉进垃圾桶,他突然轻声道:“您和秦总的私事,我……略有耳闻。” 少年一怔,苏思山连忙道:“我不是故意打听的,就不小心听到了。” “他们是怎么说我的。”柯伊瞬间进去状态,扭过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神情顿时淡了下去,自嘲道,“不要脸被包、养的小白脸?” “不不不,不是的。”苏思山连连摆手解释,“你别这么想。” 但确实一小部分风言风语是这么说的,说柯伊用身子攀上位,背着男朋友出轨,扒着金、主不放,可就算一面之缘,他觉得柯伊不是那样的人。 他看人一向很准。 柯伊轻轻哼了一声:“我不这么想有什么用。” 他撑着坐起来,把枕头垫在腰后,他穿着蓝纹的病号服,也不知道是谁帮他换的。 伸出手,酒精过敏带来的红肿已经消下去了,他不喝酒,也不知道自己酒精过敏,而随着思维的逐渐清晰,昨晚诸多荒唐的记忆浮出了水面。 他再迟钝,也知道那个玩弄他身体的男人,就是秦昀。 但他不觉得秦昀是怜悯他,自己蒙着眼睛哭泣求饶,以为要被陌生男人侵犯的恐惧,醉酒后不知廉耻的亲昵,这些落在秦昀眼中,应该都很爽快吧。 柯伊不禁怀疑,自己能活到秦昀彻底发泄怒气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酒精过敏,如果昨天再喝多一点,症状再严重一点,秦昀冷眼旁观,他会不会直接死了。 苏思山把苹果切得好了,抬头看到少年面无表情地盯着墙壁,手腕伶仃,勒着一条红痕,虽然他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您和秦总,是有什么误会吗?” “如果有误会,大家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没有。”柯伊自嘲地笑了笑,“没有误会,陈年旧事罢了。” 他们过去是那么的深爱彼此,却落得个互相折磨的下场。 但他不后悔当年的决定。 柯伊叹了一口气,按了按太阳穴,堆积的酒精仍旧刺痛他的神经,苏思安见状,倒了一杯温水给他。 柯伊接过轻声道谢,“谢谢,麻烦你了,让你一个助理做这种事情。” “没事,就当我上次弄脏你衣服的赔罪。” 柯伊握着杯子,面容出现几分疲惫,“不好意思,能帮我问问现在可以出院吗?” 苏思山点头,“行,你先休息着。” 他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他怎么样。” 英俊的男人靠在门边的墙壁,随手翻着医生的诊断记录淡淡道。 苏思山吓了一跳,他不知道秦昀也过来了,下意识回答:“挺好的,就是……精神状态很差。” 秦昀嗯了一声,他本来不打算过来的,但做什么事都没心思。 柯伊倒下去的那一刻,居然有了放过他的念头。 但他现在又不想放手了。 秦昀推开病房的门,少年穿着宽大的病服,像精致的木偶一样,充满了破碎感,抬眸,看到是他,飞快地低下了头。 他想拉开少年的袖子,看看酒精过敏的肿块消下去没有,少年却死死的拉着袖子,低声哀求:“不要在这里……” 秦昀瞳孔一缩。 柯伊是觉得,他会在病房里对他做那种事? 他缓缓松开手,心中隐隐的担忧荡然无存,冷笑一声,“这会怎么不叫昀哥哥,昨天不是叫得挺亲热的?” 柯伊长长的睫毛一颤,脸色微白。 “有东西忘记给你了。” 秦昀挑唇一笑,取出一张支票,放在少年面前,用轻挑的口气说,“你昨天赚到的陪酒钱,我很满意。” 柯伊胸口一疼,秦昀的这句话连同昨晚荒唐的记忆,如同一条鞭子,抽的他体无完肤。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32) “既然你那么想出院,就别休息了。” 秦昀的话犹在耳畔,柯伊站在角落,看着觥筹交错的人影,闭上眼睛,忍着不适和反胃,空荡荡的胃被香水的味道刺激得越加难受。 他在医院醒来不到半个小时,便被秦昀强制带到了这里,病服是在车上换的,秦昀连在病房换衣服的时间都不给,虽然车窗外面看不见里面,但在行使的车流中,不仅仅是生理上的眩晕,更是心理上的难堪。 他被带到了一场宴会上,几乎在进场的一瞬间,他便收到了全场鄙夷的目光,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对自己抱着那么大的敌意,他只能缩在角落,尽量的减少存在感。 “秦总年少有为,不知可有婚娶。” 柯伊听到了洪亮的男声,循声看了过去,秦昀的身边站着几个人,最显眼的是一位穿着酒红色长裙的女人,容颜娇美,身材凹凸有致,亮晶晶的钻石耳环在耳侧晃动,衬得她的脖颈越发修长优雅,正在旁人谈笑风生。 “爸爸,您说什么呢。” 孔傲芙嗔怪地看了男人一眼,脸颊羞红,心底突然升起了对秦昀回答的期待。 秦家老爷子病重,说不定明天就会撒手人寰,秦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风评又是一流的,从没听说有什么桃色暧昧。 哦,除了那个叫柯伊的,孔傲芙不留痕迹地瞥了一下站在角落里的少年,微微蹙眉。 真碍眼。 秦昀微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孔寒松大喜,他从未听闻过秦昀这么夸过一个人,孔家是比不上秦家,他小女儿的生日宴会,秦昀的突然到访已经让他大喜过望,再加上这么一句暧昧不清的话,他快要以为秦昀对他的女儿有那么一点意思。 只要有这么一点喜欢,就足够让孔家上一个台阶。 嘈杂的恭维声传入耳朵,柯伊胸口闷闷的,按了按太阳穴,走到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看着楼下来往衣着光鲜的人们,他忽然觉得很疲惫,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人人都追求事业和爱情,他两样都一塌糊涂。 他微抬眼皮,心中蓦地涌现越来越强烈的念头,就这样跳下去,一了百了…… “喂,你就是柯伊呀。” 身上传来略显刺耳的女声,柯伊回头,那位孔家的小姐娉娉婷婷地走过来,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他,最终嗤笑一声,“听说你之前还勾上了韩越,长得也就……一般嘛。” 脸色苍白的不行,死气沉沉的,真不知道他们两个看上他哪点了。 柯伊皱眉,正打算离开,却被孔傲芙挡住了去路。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用尽下流手段就想攀个金、主。”孔傲芙抬起猩红的指甲,仔细欣赏了着,“其实身体呀,脏的不行。” 柯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孔傲芙一噎,她以为少年会生气,这样她就可以借题发挥把他赶出去,但没想到他连情绪起伏都没有。 他是死人吗? “让开。” 孔傲芙气急,她偏偏不让,少年便侧着身想从空隙中穿过,借着余光,她看见秦昀走了来,心上一计,身子一踉跄,摔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推我。” 孔傲芙挑了个最优雅的姿势伏在地上,秀眉微蹙,画着精致眼妆的眸子雾蒙蒙的,格外惹人怜惜。 “我没有。”柯伊立刻反驳,“是你自己摔倒的。” 秦昀垂眸看着楚楚可怜的女人,并没有伸出手,直到有人赶过来把她扶了起来,淡淡的开口道:“柯伊,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柯伊睁圆了眸子,难以置信地看向秦昀,他不相信秦昀看不出来她在演戏。 下一秒,他就明白了,孔傲芙在不在演戏根本不重要,秦昀已经认定他推了。 “我能说什么。”柯伊自嘲一笑,“祝你们百年好合。” 秦昀眸子蓦地一暗,拽住柯伊的手腕,满是风雨欲来的黑沉,“你再说一遍。” 柯伊的手腕被攥得很疼,但还是看着秦昀的眸子,一字一顿道:“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秦昀被柯伊气笑了,他故意接近孔傲芙,是想看看柯伊会有什么反应,生气、吃醋,结果他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说出百年好合这种话来。 也对,柯伊巴不得自己和别人在一起,好放他离开。 “那个谁,你把我妹妹推了,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吗?”扶着孔傲芙的男人狠狠瞪着柯伊,大有上前动手的意图。 “没事的,哥哥。” 孔傲芙弱弱地说,“就是脚踝,好像扭伤了。” 柯伊耸了耸肩,“听到没,她都说没事的。” “你!” 孔栋一怒,他知道孔傲芙在耍什么把戏,也愿意配合,但看到秦昀拽着那个少年的手,看都不看自己的妹妹一眼,又吃不准到底是什么情况。 “今天是我生日,大家别闹不开心。” 孔傲芙理了理裙子,强颜欢笑,唤来侍者拿了一杯酒,递了过去,“这样吧,你喝了这杯酒,就当给我赔罪了。” 柯桥看着递到他面前的赤金色的香槟,又想起昨天秦昀灌进去的酒液,割开喉咙的刺痛感似乎重新出现,条件反射的退后一步。 “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 “啊?”孔傲芙好像没理解,懵懵懂懂地说,“什么是酒精过敏,是很厉害的病吗?” “没什么关系。” 秦昀突然开口道,强行把少年拉了过来,“柯伊,还不向孔小姐赔罪。” 柯伊蓦地睁大了眸子,他才刚刚因为酒精过敏从医院里出来,秦昀却说没什么关系? 他咬牙道:“秦昀,你知不知道,如果酒精过敏严重的话,会……” 秦昀无情地打断他的话,冷冷道:“死不了,大不了你再去一趟医院。” 柯伊一怔,随即笑了一下。 死不了。 对呀,这里这么多人,他的确死不了。 顶着孔傲芙暗含得意的目光,他接过了那杯香槟。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33) 柯伊的唇瓣刚碰到酒杯时,手腕上的力道突然重了重,他抬头,秦昀看着他,里面有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依他对秦昀的了解,秦昀在等着自己求他,只要求他,虽然会被羞辱一番,但这杯酒他大概率不用喝。 但他累了,真的累了。 柯伊勾唇一笑,歪着头故意道:“秦昀,你心软了?” 果然,秦昀看着他,缓缓的松开了手,柯伊握着酒杯的指节泛白,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灌了进去。 冰冷的酒液和昨晚的一样呛人,再贵的酒,一样的难喝。 “够了。” 柯伊置若罔闻。 “我说够了!” 秦昀夺过少年手中的酒杯,摔到地砖上,金色的酒液和碎玻璃渣四溅,甚至溅到了孔傲芙昂贵的裙子上。 柯伊瞳孔一缩,有一块碎玻璃飞起来割破了他的脚踝,但他没表现出来,只是抬头,麻木道:“我可以去医院了吗?” “啊,其实我……我没想真的让你喝。” 孔傲芙捂着嘴,惊讶道,“如果实在不行,说一句对不起就行了。” 秦昀看着少年逐渐泛红的脸颊,想起他喝酒时决绝的态度,蓦地冷笑一声,“你自己去。” “……好。” 柯伊往前走,这一次没有人拦他,所有人注视着他,为他让开了一条路,身后传来孔傲芙娇滴滴的撒娇声。 “我的脚好痛,您帮我看看,是不是肿了。” 柯伊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他的脚也疼,走动时伤口被扯动,火辣辣地疼。 “你看看,这人要不要脸,孔小姐好言好语的,他去推人家。” “凭着一张脸上位的有什么自知之明,不过话说回来,像他这种,玩玩就算了,真要婚娶,还得找门当户对的。” 柯伊没有回头,也没有反驳,往前走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周围的人突然噤了声。 有一股力量蓦地把他抱了起来,柯伊愕然地抬头,看见男人紧绷的下颌线。 秦昀没有说话,抱着少年走出了宴会的大厅。 他的心情很糟糕,胸口窝着一团郁火。 柯伊不是最会哄骗他吗? 从前自己被他甩得团团转,一口一个哥哥,可现在为什么这么硬气,连一句软话都不会说了。 他低头,注视着少年微阖的眼睛。 装啊,你为什么不继续装成很爱我的样子,继续骗我,把我骗的高兴了,你就能少吃很多苦。 还是说,我连你骗我的价值都没了。 他冷笑一声,也对,柯伊现在一心只想和韩越在一起。 柯伊和韩越是恋爱,而他,只是柯伊敛财的工具。 秦昀拉开车门,粗暴地把柯伊扔了进去,吩咐司机把柯伊送去医院就行,不用陪他进去。 柯伊默默地蜷缩起了身体。 身体忽冷忽热,眼前出现幻觉,一会是妆容精致的秦夫人把茶水泼在他脸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跪的自己,一会是雨幕中,他甩开秦昀的手,扬长而去的背影,最终定格在秦昀双目赤红质问自己为什么不爱他。 场景频繁切换,柯伊头疼欲裂,他抱着头,意识陷入昏沉,喃喃道:“别……对不起,我不想的……” 到了目的地,他拒绝了司机的好意,头重脚轻地走进医院,排队挂号。 等到他问诊的时候,过敏的症状已经有些严重了,医生恰好是昨天给他治疗的那位,看到他又过来,就差骂他脑子有病,昨天才过敏住院,今天出院,结果中午又来了。 医生盯着他胳膊上的肿块,严肃道:“你这个严重程度还是建议住院观察。” 柯伊垂下眸子,轻声道:“不了,医生,您给我开点药吧。” 他没钱住院。 他不接受秦昀给他的“陪酒钱”,抛去打车费,卡里的余额只有三百块了。 医生拗不过他,只好恨铁不成钢地给他开了单子,柯伊恍恍惚惚地拿着去缴费拿药,拎着塑料袋,往医院外面走。 秦昀真的没管他,无论是电话还是发消息。 柯伊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心口一痛,以前,他的手臂擦伤了一点点,秦昀都会抱着他安慰半天,但现在谁都变了。 他笑了笑,秦昀现在应该回去和那位孔小姐推杯换盏吧 有人掠过他,笑道:“哎呀,韩公子,终于换班了,一起去何野喝酒?” 韩,越? 俊美的男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冷淡的看了过来。 柯伊一怔,抬头,和男人对上了视线,猛地攥紧了手里的塑料袋。 他怎么会在……这里? 穿着白大褂的青年锤了锤韩越的肩膀,“看什么呢。” 他顺着目光看了过去,啧了一声,“原来是熟人,咦,他好像不舒服,你要不要发挥一下绅士风度,送他一程?” 韩越淡色的瞳孔倒映着柯伊狼狈的样子。 少年脸色红的不正常,唇瓣开裂,裸露的小臂上点缀的红痕,领子拉的很高,右手攥着皱巴巴的塑料袋,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韩越冷淡地移开了眸子,薄唇吐出两个字,“不熟。” 说完,他转身,衣角划开利落的弧线。 “哎哎哎。”韩越的朋友看了少年一眼,追了上去,“你等等我!” 柯伊被水泥浇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像骆驼被压死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蹲下来,不管路人异样的眼光,小小地哭了起来。 他很想嚎啕大哭,但这里是公共场合,他只能咬着手指,把哭声压进喉咙。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但到头来,他们都恨他。 柯伊哭了一会,独自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公寓昏暗一片,冷冷清清,没有一点温度。 他点开灯,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楞楞地看了一会,然后进厨房,动手烧水。 水壶咕咕得开了,柯伊把目光缓慢地移开了刀架上,突然抽出一把餐刀,搁在了手腕上。 只要一用力,他就解脱了…… 少年眸光颤动,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他把餐刀扔进水池,看见手机屏幕上闪动的,是陌生人的电话号码,神使鬼差的接了。 “柯伊,秦昀的手段你见识过了吧,现在考虑合作吗?” 他想起来了,那是秦容枫的声音。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34)(上章结尾改了一点) “合作愉快。” 柯伊坐在咖啡店里,发完这条消息,先保存再删除了所有记录。 秦谷枫是秦昀血缘上的叔叔,实际上的仇人,上次他便想拉拢自己,但被自己怼了回去,昨天晚上,秦谷枫又主动找到他,提出了合作。 秦谷枫应该被秦昀逼到了绝路,才会铤而走险同意与自己合作,把自己当做最后的赌注,他许诺事成之后给自己两百万。 柯伊无所谓钱的多少或者秦谷枫会不会履行诺言,反正他那一笔定金,足够买机票。 陪酒的那一次,虽然不是旁人,但下一次,说不定真的是一个陌生男人,或者不止一个。 他可以接受死亡,却不能接受这样的苟且偷生。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五年前,那位出车祸身亡的秦家大少爷的母亲找到他,也是在一家咖啡店里,秦夫人挽着高高的发髻,一身高定,浑身上下的首饰足以买下几栋在市中心的楼房。 她说,拿钱走人,离开秦昀,秦家被迫把私生子接回来,已经是极大的污点,秦家不允许这个污点,出现任何状况之外的事情,而柯伊,就是状况之外。 看着那张写着五百万的支票,他笑了笑,把支票扔进了咖啡杯,打算转身走人。 秦夫人好像没有丝毫的意外,慢悠悠又拿出一张,按在猩红的指甲下又推了回去。 “柯伊,你是个聪明人,秦家水深,一个毫无根基的私生子,随随便便接回来,再随随便便的弄死,太容易了。” 秦夫人的咬字无比清晰,声音轻柔高雅,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你要是真的爱他,就拿钱离开,我还留他一条命。” 这一次,柯伊的目光停留在支票上,没有动手。 “我凭什么相信你。” 秦夫人轻笑了一声,勺子搅动着咖啡,“你只能相信我,而且我要你当众告诉那个野种,你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钱,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信我,到时候你要收尸、殉情,随你。” 回去后,柯伊一个晚上没睡。 第二天他找去了秦夫人名下的小洋房,在大理石地砖上跪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晚上八点秦夫人才出来见他。 柯伊知道秦夫人在借着他发泄怒气,他想,如果她在自己这里多发泄一点,在秦昀那里便少发泄一点,那秦昀便能过的好一些。 他接受秦夫人的支票,在秦家的族宅,当着一众人,和秦昀分了手,让他沦为了笑柄,然后硬着心肠删掉了所有联系方式,收拾好行李,借着秦夫人的关系,在偏僻的小国住了下来。 他没有动那五百万,而是把它捐了出去,捐赠人那一栏,填的是秦昀的首字母缩写。 QY 至少能减轻一点点他的负罪感,算是另一种方式为他祈祷积德。 但对秦昀的伤害已经无可弥补。 五年来,语言不通,当地人对他的异样眼光,他疲于打零工养活自己,一开始他对秦昀的思念愧疚与日俱增,整晚整晚的失眠,全靠安眠药才勉强睡个觉。 即使在梦里,他也站在和秦昀分手的那个雨天,秦昀双目赤红,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惊醒,失眠,吃安眠药,后来,连安眠药也失效了。 直到第四年,借着生活的压力和身体的疲惫他才慢慢放下。 他和秦昀,是永远的仇人了。 第五年,他偷偷的回国,在飞机上认识了韩越,韩越是个很好很温暖的人,后来韩越提出交往,便神差鬼使地接受了,以为自己能开始新的生活。 但是他错了。 没有想到后面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他把韩越牵扯进来,让他伤心痛苦。 他又对不起了一个人。 柯伊喝了一口咖啡,无论他加了多少糖和牛奶,都苦得让他浑身发抖,每喝一口都是折磨,但还是面无表情地灌了进去。 他对不起秦昀。 当年是他一意孤行了,如果他告诉秦昀,或许会有更好的结果。 但他也无法接受被一群人玩弄的结局,于是,他辞了小超市的工作,把那一个月的工资悉数归还,小超市的奶奶问他要去干什么。 他说,去旅游。 随便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是迹罕至的山区,或许是大海。 走累了,跳下去,就是他最好的结局吧。 柯伊拿出口袋里的窃听器,圆圆扁扁的一小颗,是刚刚有个路人给他的,给完就走,很显然是秦谷枫的人。 秦家的前任家主,也就是秦昀名义上的父亲病危,难怪秦谷枫趁着这个机会想搏一把。 但秦谷枫的好算盘注定落空。 柯伊自嘲的笑了笑,五年前闹的那一场,看来给秦家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都以为自己会为了钱背叛秦昀。 窃听器他不会开启,等到了落脚点,就把保存的证据匿名发给秦昀,不管有没有用,他还想帮秦昀最后一把。 就让秦昀永远地怨恨他吧。 他不该回国,这一次,他会永远的消失。 柯伊喝完,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一声,拿出来一看,对方的头像很熟悉。 是韩越。 “我们见一面。” 柯伊看着联系人的名字,淡淡地笑了笑,本不想回复,还是犹豫了一会,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没必要了。” 然后删好友,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关机。 五年前对秦昀的方式,五年后他终于对另一个人做了一遍。 结账,柯伊走出咖啡店,看到街边停靠的车子时,蓦地刹住了脚步。 熟悉的车,熟悉的车牌。 秦昀。 柯伊下意识抓紧了口袋,他的窃听器还在里面,这时候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如果被秦昀发现,他绝对走不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封闭的车厢内,秦昀靠在椅背上,昂贵西装包裹着的长腿交叠,眉眼冷淡俊美,看不出什么来。 他转过头,目光若有若无划过口袋,最后露出一丝冷笑,“咖啡好喝吗?”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35) 柯伊假装若无其事,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今天晚上你不用回去了。” 车子缓缓启动,秦昀答非所问,最终收回目光,把他搂进了怀里。 柯伊僵硬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嗯了一声,口袋里的窃听器像个烫手山芋,坠在心间,他手脚发凉,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好像很紧张。” 柯伊后背好像被针扎一般,咽了一口口水,低头掩饰表情,麻木道:“你又要让我去陪酒了?” “不。”秦昀扣着少年的细腰,轻轻摩挲着细腻的皮肤,挑唇一笑,“我们换一种玩法。” 他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擦过少年的口袋,感受到少年身体的明显僵硬,像狮子玩弄猎物,等猎物筋疲力尽后再一口吞下。 柯伊紧抿着唇瓣,他不知道秦昀指的是什么,但他唯一确定的是,不论那一种,都是用来羞辱他的。 车子驶入别墅,柯伊发现,这就是秦昀让他喝春、药,差点灌他中药的那个地方,傍晚光线昏暗,这间别墅建在山间,远离闹市,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柯伊看着黑暗笼罩下的别墅,突然觉得像一座大大的囚笼,等着他自己走进去,然后上锁,关住他一辈子。 “夕阳好看么?” 秦昀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阳光太弱小,照不进他黑沉的眼底。 柯伊不明所以,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即将坠落的太阳,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多看看。” 秦昀嗤笑一声,转身进入别墅,暗芒划过瞳孔。 以后你就见不到了。 柯伊咬了咬牙,跟在秦昀后面,别墅依旧空无一人,但看上去已经派人打扫过了,没有一点灰尘。 餐厅飘来食物的香气,满满一桌子的菜,柯伊看到,餐桌上,不少是他喜欢的饭菜,那时候他喜欢吃甜,特别是糖醋里脊,几乎天天拉着秦昀去一家小餐馆,那家的厨师烧的糖醋里脊,酸甜适中,特别合他的口味。 而桌上的饭菜中,就有一道糖醋里脊。 “来,坐。” 秦昀鲜有的温柔,拉开座椅,拉着少年的手指,把他按在了座椅上。 柯伊一愣,想站起来,肩膀上的力道好像重如千钧,把他彻底压在了椅子上,秦昀冰冷的指尖搭在他的锁骨上,冻得他浑身一颤,声音却轻柔的很。 “我派人去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餐馆,让专机运过来的,快尝尝,味道是不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柯伊纤长的睫毛微颤,手指交握放在膝盖上,心底陡然升起恐惧。 “伊伊,怎么不吃。”秦昀看着少年白皙的后颈,拨弄了一下紧扣的金链,微笑道,“要我喂你吗?” 柯伊抿唇,缓缓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 “好吃吗?” 柯伊垂眸点头,把筷子放下,其实他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秦昀轻笑一声,一手按着少年的肩膀,一手拿起少年用过的筷子,也夹了一块,吃完后他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不对,就算是同一个人做的菜,过了五年,味道也变了。” 说完,他把整盘糖醋里脊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我们吃别的。”秦昀回来后,温和地摸了摸少年发顶,在他旁边坐下,“伊伊应该饿了吧。” 这一桌子的菜应该是极好吃的,无论是摆盘还是用料外观,都是顶级的赏心悦目,但柯伊吃的味同嚼蜡,机械式的往嘴里塞东西,然后咀嚼,咽下去。 “我吃饱了。” 喝完桌子上的牛奶,柯伊低着头说。 下一秒,他的下巴被轻轻抬起,秦昀拿着纸巾,轻轻擦拭着他唇瓣上的奶啧,目光专注,“伊伊,是不喜欢吗?你吃的太少了。” 柯伊看着男人俊美的面容,咬牙道:“秦昀,你别这样。” 别用五年前的态度对他,这会让他更……痛苦。 “为什么。”秦昀的指尖微微用力,笑意不达眼底,“以前我们就是这样相处的。” “那是……以前。” 柯伊闭了闭眼睛,肩膀颤抖忍不住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求你了,放过我吧。” 秦昀冷笑一声丢开纸巾,伪装的温柔荡然无存,“我还没玩够呢。”他按着少年的肩膀,俯身在小巧的耳尖旁轻轻道:“你这就受不了,那接下来,你该怎么办呢?” 话音刚落,柯伊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不听使唤,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力气,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如果不是秦昀按着他的肩膀,他就要滑下椅子。 牛奶,他瞪大眼睛看向空空的杯子,牛奶有问题! 秦昀欣赏着少年吃惊混乱的神情,慢悠悠的他的口袋里,捏出了那颗圆圆的窃听器,攥紧,掐起少年的下巴,戏谑道:“秦谷枫给你多少钱让你装这个窃听器,嗯?” 不等少年回答,他的语气逐渐暴戾,“机票定得是明天凌晨的,从我这里捞最后一笔钱,柯伊,你走的够快呀。” 柯伊伙同秦谷枫算计他,他不算很生气,真正让他气愤的,是柯伊又要一声不吭地离开他! 他这一走,又要躲他几年! 柯伊吃痛,看着秦昀把玩着那颗窃听器,脑海里轰得炸开,他睫毛颤抖,像被人重重锤了一拳。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秦谷枫身边有我的人。”秦昀居高临下,“我早就知道,至于为什么不说出来,那是因为—— 你害怕被我揭穿的样子,特别好玩。” 柯伊沉默了一会,放弃了所有解释,抬眸空洞木然道:“那你想怎么样,把我送去会所给人糟蹋,还是送给那位孔家小姐泄愤?” “我说过,你要是敢逃,我就打断你的腿。”秦昀看了眼少年修长的小腿,叹了一口气,“但我舍不得,只好换了一种方式。” 他把浑身瘫软的少年抱了起来,往楼上走,柯伊四肢垂落,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视线一点点变高,打了个寒颤。 秦昀不会心软,那么等待他的,必然是比打断腿更可怕的事情。 他被抱到楼梯间那副巨大的女神降临图前,不知道秦昀按了什么,在他惊恐的目光下,墙壁一分为二,里面是一间小小的房间,铺着厚厚的地毯,没有窗户。 却放着一张宽敞的大床。 给小可爱们的一封信 恶毒前任下一章就要上架啦,感谢宝贝们的支持和鼓励,啾咪~ 订阅收费是千字0.05,会员0.03,耽币可以去红包广场蹲,我也会时不时给大家发粉包哒,希望大家别抛弃我(捂脸)。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秦昀一步步发现真相,然后心痛得不要不要的,伊伊表示不好意思,爱不动了~ 这个世界完结后,后面还有古代,末日,星际,ABO等等,伊伊花式分手哈哈哈哈。 那么就下一章见啦~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36) 秦昀踩着厚厚的地毯,把少年轻轻放在床上,深色的床单上,少年雪白的皮肤像泼出去的牛奶,格外诱人。 “你……放开……” 柯伊陷在绵软的床面上,脖子无力后仰,想坐起来却被秦昀轻轻巧巧地按住了手腕。 喀—— 他的两只手被床柱延伸出来的黑色手铐,牢牢铐住。 秦昀调整了一下大小,一拉锁链,纤细的胳膊便呈大字型拉开,他抚了抚少年的脸颊,幽暗道:“柯伊,你太不乖了……” 五年前柯伊跟他提分手的那天,他就该把人打晕了拖进来,关起来。 喜欢钱没关系,反正柯伊每天只能看到他一个人,一年不够两年,两年不够三年,三年不够就一辈子,柯伊总会喜欢上他的。 而不是像现在,交了男朋友回来,还和秦容枫一起对付他,买了明天凌晨的机票又想逃之夭夭。 他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既然一个项圈不够,那就多加几个彻底把他锁起来。 柯伊的力气恢复了一点,他挪动手臂,听到哗啦啦的锁链声,心凉了,抬眸绝望道:“杀了我,秦昀,你直接杀了我吧。” “我怎么舍得。” 秦昀轻声道,慢条斯理地解开了少年领口的扣子。 柯伊就算死,也得死在他手上,他一辈子都得困住自己身边。 “坏人,混蛋,唔——” 秦昀一手撑在枕边,扣着少年的下巴,吻上了蔷薇色的双唇,恶意噬咬掠夺,很快,他们的唇齿间便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低声道:“没你坏。” 于是地毯,床上,浴室。 到后来,秦昀甚至把他的锁链解开,面对面抱着,走了出去。 走一步,便深一分,柯伊想吐,却只能趴在秦昀的肩头干呕,接着他被按在大幅油画上,摇摇晃晃。 “柯伊,你抬头看看,你喜欢的画,我买来了。” 油画上的女神张开双翼,双手交握,悲悯地看着脸色惨白的少年。 “柯伊,这座别墅装饰和藏品都是按照你的喜好买的,你看到了吗?” 柯伊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柯伊,我们第一次接吻的公园还记得吗?我也买下来了,每年都去,你知道吗?” 白皙的脚尖无力垂落。 “柯伊,这五年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柯伊不可能回答,他紧闭着眸子,坠入了深渊。 情事结束,他已经神志不清,嗓子喊哑了,秦昀想听他声音,他不肯,秦昀便加倍的用力,终于让他呻吟出声。 秦昀解开手铐,把少年抱了过来。 少年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因为挣扎,手腕被手铐勒出了重重的淤青,胸口,锁骨,大腿根部,上也遍布着红痕和吻痕。 他闭着眼睛,睫毛濡湿,小脸泪痕未干,即使昏睡,依旧凄哀地蹙着眉。 秦昀将浴缸放满水,把柯伊放了进去,手指引出浊液。 “疼,不要了……” 柯伊无意识的呢喃着。 秦昀垂眸,少年温软的身体靠在他的怀里,无比的真实。 少年是他年少时期,唯一的光亮,即便是虚假的。 但是如果重来一次,他不想遇到柯伊,也不想体会付出一颗真心被反复践踏的感觉。 他想明白了。 他不需要柯伊爱他,也不想再玩那些陪酒的小游戏。 对柯伊而言,最大的惩罚不就是困住他的身边吗? 所以,为了避免人一不留神再逃掉,他就得把柯伊锁起来,任他采撷。 他吻了吻少年的濡湿的睫毛。 伊伊只能是他的。 他替柯伊擦干身体,穿好睡衣,再上了药,没有用锁链锁着他,而是把他抱到了主卧。 一接触到床单,少年便背对他蜷缩起来,十足的防御姿态。 秦昀强硬地把少年拖了回来。 “疼,不要……” 他环着纤细的腰肢,指尖拂过少年手腕的红痕,轻声道:“就得多疼几次,给你长长记性。” 过了一会,他把少年翻了个身,搂在怀里。 伊伊,你就不能假装喜欢我吗? 柯伊做了个恶梦,他梦见有人用鞭子抽他,把他抽的像陀螺一样。 然后他就被吓醒了。 腰酸背痛,身体像被碾过,柯伊呻吟一声,。 头痛欲裂。 看到昏暗的小房间,他愣了一下,才想起昨晚的疯狂。 要命。 他被主角攻小黑屋了。 要命。 他被主角攻干了。 要命。 他的系统不见了。 柯伊怔怔地看着墙壁,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33,好像从他的脑海里消失了。 不是吧,他被扔在这个世界了? 他记得33说过,这个世界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干扰他,时强时弱,那个时候他当做笑话听,还嘲讽他们服务器是老爷车,太拉跨。 他本来想着再背叛秦昀一次,然后逃到某个地方再看看情况,结果瞬间被秦昀抓包,本来想着系统还在,自己说不定还能逃出去。 谁知系统突然不见了! 啊?这是什么情况。 他也没想到,秦昀的确是想搞死他。 呵,不过是在床上。 向他这样敬业的恶毒前任已经不多了,连被小黑屋都没把分手的真相说出来。 好吧,其实是害怕说出来后,任务就彻底失败,然后下一秒灰飞烟灭。 死还是屁股痛。 他选择了后者。 呜呜呜等回去了,也给他的道侣也来一套小黑屋,也让他的屁股疼好几天。 柯伊咬着牙想坐起来,后面肿胀着,一下子又倒了回去,才发现,自己的脚腕上扣着金链,和他脖子上的一样的款式,末端深入墙壁,随着动作,发出好听的碰撞声。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柯伊条件反射的进入状态,切换成心如死灰的表情。 反正他现在是真的心如死灰了。 呜呜呜他的屁股被开花了。 想死,别拦着! 秦昀端着早餐走进房间,少年靠在床头已经醒了,宽大的睡衣遮不住一身的斑斑点点,他抱着腿,没有任何表情,脚上的金链明晃晃的。 秦昀挑了挑眉,把清粥和牛奶放在床头,“吃东西。” 柯伊抱着膝盖,扭过头,摆明了拒绝的态度,下一秒,他被强制拉了过去,手腕的淤青被按压,柯伊蹙眉嘶了一声。 “昨天还没长记性。”秦昀搂着少年,低笑道,“哦对了,那个窃听器,我费了很大力气才弄出来,你还要么?” 柯伊肩膀一颤,咬着唇瓣羞耻地闭上眼睛。 昨晚,自己胡乱喊着,好像喊到了韩越的名字,一下子触到了秦昀的雷点,于是他就…… 他捂住脸,声音嘶哑,“秦昀,你也发泄完了,放过我吧。” “柯伊,还早呢。”秦昀拨弄了少年脚上的金链,偏执之色浓得化不开,“什么时候你爱上我了,再放你出去。” …… 这三天来,秦昀一直待在这栋山间别墅。 柯伊起初还会挣扎求饶,哀求着自己放过他,但几次后,便放弃了,一句话也不说,像布娃娃一样任他摆弄,做狠了才会溢出破碎的呻吟。 他确实做得狠了,五年的偏执和恨意,一旦释放,次次要柯伊晕过去才罢休。 但少年不再肯吃饭,次次都要他威胁才勉强吃一些,他时常发着呆,亲吻时眸中只有空洞和死寂。 短短三天,少年整个人便消瘦了一圈。 他消失这几天,工作和秦家的那些人闹出来的事,仍旧有条不紊的解决着。 其他的都可以交给别人去办,但秦容枫因为经济诈骗入狱,股份移交的证明需要他当面。 秦容枫看到他,立刻面目狰狞地冲过来,可惜被民警牢牢地按住,隔着玻璃,秦昀面无表情地听他咒骂。 可惜他再怎么骂,也只能签下名字。 但秦容枫咒骂的内容来说,唯一让秦昀感到意外的,还是柯伊。 秦容枫以为是柯伊和他一起做的局。 欧若庄园的宴会,就是韩越让他把柯伊送给他的那一场,柯伊跑了出去,没想到他碰到了秦容枫。 爱我爱的要死,我怎么对你都无所谓? 秦昀冷笑一声,托词罢了,柯伊可能对他还抱有希望,觉得自己会放过他,第二次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于是同时和秦容枫合作了。 只是还没实施,就被他抓住关了起来。 办公室内,秦昀冷笑一声,准确来说,柯伊的确帮了他,秦容枫的孤注一掷,让他露出了更多的马脚。 “秦总。”林文敲了敲门走进来,把文件放到他的桌上,“红花基金会的副会长,两分钟前打来电话。” “什么事?” 秦昀低头翻阅着文件,沉声道。 林文说:“五年前,他们收到过一笔匿名的大额捐赠,询问是否是您捐赠的,如果是的,希望借助最近小黄衣女孩的热度,提高品牌的知名度和口碑。” “不是。” “好的,秦总。” “等等。”秦昀抬起头,淡淡道:“他们为什么觉得是我捐的。” 因为柯伊的原因,他对五年这个时间点格外敏感,所以多问了一句。 林文一五一十道:“多种原因,但最直接的一种,是那位的匿名,正好是您姓名首字母的缩写——QY。” 秦昀翻阅文件的手指一顿。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37) 回想起红花基金会的副会长的话,秦昀指尖按住太阳穴,神色晦涩难辨。 红花基金会的规模不大,才对那一笔五百万的捐赠记了五年,上个星期又深陷假账丑闻,急于找一个正面的例子挽回口碑。 病急乱投医,所以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上了他。 但他们注定要失望,这钱不是他捐的。 秦昀深吸一口气,会议室汇报的公关部负责人立刻疙瘩了一下,以为哪里做得不好。 他眯了眯眸子,沉声喊了继续。 负责人和会议室其余几人都松了一口气,觑着秦昀的脸色,却发现自家老板心不在焉的。 秦昀确实心不在焉。 五百万,五年,到账的时间,是柯伊出国后的一个星期,捐赠者的假名,QY。 柯伊拿的便是五百万,然后在国外待了五年。 这几个数字连在一起,让他不得不去想,是巧合吗? 他的心底升起荒唐的念头。 柯伊,没有拿这笔钱,而是用他的名义捐了出去…… 秦昀啪的把笔重重的扔到桌子上。 怎么可能,没有这笔钱,柯伊怎么在国外生活五年。 巧合罢了。 但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压不下去,像衣服上的线头,手指的倒刺,让人神经烦躁。 他蓦地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人。 站在屏幕前的公关部负责人,望着大开的门,手臂颤抖。 他又说错哪句话了,自己不会要被炒鱿鱼了吧? 即将到达山间别墅的时候,秦昀蓦地一脚刹车。 他赶回去做什么。 问柯伊那笔钱是不是他捐的吗? 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他去问柯伊干什么。 就算柯伊缺钱,五百万,想花掉太简单了 秦昀把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敛去情绪,把车掉了头。 开着开着,他居然开到了柯伊的小公寓底下。 他蹙起眉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刚想离开,太阳穴猛地刺痛,他再次抬头,望向公寓小小的窗户。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告诉他,上去,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于是他神使鬼差地停好车,上楼,站在公寓的门口,按下把手。 门居然开了。 柯伊没有上锁。 公寓里里面乱糟糟的,一只行李箱摊开,里面塞了点衣物和日常用品,一张地图盖在上面,拿起,看到有块地方被红圈标了出来。 秦昀皱眉,那里是海边,柯伊去那里干什么,而且看这样子,他分明还在准备当中。 桌上放着一大一小两只存储箱。 打开大的,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衣服,鞋子,手链,崭新的,连包装都没拆。 秦昀眸光低垂,这是…… 秦昀送给柯伊的礼物。 他冷笑一声,果然保存的好好的。 盖子扔到地上,郁气在胸口翻滚。 他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干什么,受虐吗? 柯伊把秦昀的礼物护得像个宝一样,那他的呢,早就扔了吧。 秦昀本想离开,把视线转向另一只小箱子,心底却升起来不切实际的希望,正想打开。 门外突然传来了缓慢的敲门声。 秦昀回头,身体紧绷了一瞬。。 是谁,韩越吗? 敲门声坚持不懈。 等他开了门,外面站着的人却出乎他的意料。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陌生老太太,手里斜跨着一只竹篮子,看到是他,疑惑地看了一眼门牌号,嘟囔着,“唉,没走错呀,难道是我记错了?” “您找谁?” 秦昀几乎可以确认她找错地方了,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老太太后退几步,努力回想着,“就是那个那个叫……柯伊的小孩子,哎,年纪大记性不好咯,连名字都差点记不得了。” 秦昀一怔,找柯伊的。 他和这个老太太是什么关系? “唉,应该就在这附近呀。”老太太絮絮叨叨,左看看右看看,目光又回到他身上,“哎小伙子,你认识柯伊吗?” 秦昀沉默了一会,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认识。” 老太太喜出望外,把那竹篮子强行塞进他的手里,“那太好了,我之前去了趟我女儿那,一回来这孩子就说不干了,还把工钱塞回来了,哎哟,我这不就想给他点土鸡蛋,给他补补身体,谁知道来了几次人都不在。” “工钱?” 秦昀蹙眉,抓到了这一连串话的重点。 “对啊,这孩子真苦,被黑心老板克扣了工资,又丢了工作,身上没什么钱了,房租也交不起,让我预付一个月工钱。” 老太太摇头叹气,“他干活干得我都看不下去,手磨破了好几次,让他休息又不肯,每天吃点馒头咸菜应付着。” 她说得越来越感同身受,拭起了眼角的泪,“这世道,好人苦命。” 秦昀却猛地一怔。 柯伊他怎么会……缺钱到了这种地步。 他以为少年再缺钱,五百万总有点剩余的,他怎么会连房租都付不起。 去小超市当搬运工,搬到手磨破,可是柯伊不是很娇气的一个人吗? 当初连手破了一个口子,都哭唧唧的要他哄半天。 他怎么会…… 秦昀不知道自己怎样送走老太太的,回到屋子里,把一篮鸡蛋放到餐桌上,目光又投射到那一箱子的礼物上。 韩越送柯伊的东西,不乏贵重的,他完全可以卖了换钱。 还是说少年根本不舍得。 但是依旧不对劲,柯伊这么喜欢钱的人,韩越又和他分手了,他放着一堆潜在的现金不顾,然后去小超市当搬运工? 而且柯伊把这些东西整理好是干什么,要还回去吗? 木桌上,另一个箱子静静躺着,带来致命的诱惑力,秦昀眸光微动,内心突然有一个声音疯狂地呐喊。 打开,打开! 于是他抬起手臂,掀开了盖子。 下一秒,他的指尖凝固了。 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同样整理的整整齐齐,只是显得有些陈旧了。 这里面都是…… 他五年前,送给柯伊的礼物。 秦昀恍惚了一阵,轻轻拿起一只小盒子,翻开盖子。 里面是一只镶钻的手表。 现在看来,五十万的手表不值一提,但当时他创业,事业刚起步,资金不足,于是在经济范围内,精心给柯伊挑了最好生日的礼物。 柯伊很喜欢,一直戴着,直到说接近自己纯粹是为了钱。 只有那一天他没有戴。 看到箱子里别的东西,秦昀的喉咙像被掐住,逐渐的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你还留着。 我以为你都扔掉了,不是说从来没喜欢过我吗?为什么还留着。 目光触及老太送过来的一篮鸡蛋,秦昀猛地意识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问题。 柯伊缺钱。 如果说不把韩越送他的东西卖了换钱,是因为他不舍得。 那他送的东西,柯伊为什么不卖掉! 这只手表,已经是绝版,就算再怎么贱卖,也还能卖到五十万。 柯伊为什么不卖了,他明明这么缺钱! 他把手表攥在掌心,从未有过的慌张和茫然,眼前晃过少年空洞的眸子,和副会长发过来的捐款单。 “秦昀,我早就知道你是秦家的私生子了,不然我为什么接近你。” “秦昀,你不会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吧。” “秦昀,我为什么不能走,说实话,我对你的未来不抱任何希望。” 有什么东西浮出了水面。 秦昀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桌子才稳住身形。 柯伊……柯伊…… 当年有隐情,一定有隐情! 他要赶回去,他要去问柯伊! 山间别墅盘桓在山腰,秦昀快步踏上台阶,推开了密室的门。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眸光凝固。 很浓郁的血腥气,从里面飘了出来。 狭小的房间内,少年正面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小脸纸一样的惨白,左手垂落,鲜血不断顺着指尖滴落,染红了大片的羊毛地毯。 右手放在胸口,紧紧握着一枚胸针。 那是他拉下的胸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柯伊藏了起来。 秦昀的脑海轰得一声,几乎凭借着本能,冲上去揽过柯伊,撕下床单,按紧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少年的脖子无力地后仰,唇瓣也失去了血色,透过薄薄的睡衣,他的体温低得吓人。 “伊伊,你醒醒!” 秦昀解开柯伊的脚链,把他抱了起来。 柯伊毫无生机地靠在怀里,白色的睡衣上溅着斑斑血迹,如果不是微弱的心跳,秦昀都要以为他彻底离开自己了。 一路狂驰,闯过数个红灯,秦昀第一次厌恶自己,为什么要选择郊区的别墅来囚禁柯伊,从这里到最近的医院,再怎么快也要小半个小时。 他把柯伊送到医院,医生接到通知已经做好了准备,立刻把柯伊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秦昀怔怔地看着紧闭的大门,抬起手,手掌血红一片。 那是柯伊的血,已经干涸。 他离开不过三个小时,柯伊割腕了。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昀知道该回头,思维却迟钝着,直到被人揪住领子,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这一拳无比的重,几乎一瞬间,他就尝到了口腔里的血腥味。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38) “柯伊他怎么了!他怎么就进手术室了!” 韩越拎着秦昀的领子,粗喘着气,怒吼道。 这在这几天,他打探到了秦昀和柯伊的过去。 被利益驱使的少年狠狠甩了秦昀,拿着五百万远走高飞。 很俗套的故事。 他一开始觉得,怪不得柯伊求他别和秦昀作对,原来是柯伊心存愧疚。 但是,慢慢的,让他感觉怪异的是,他记得柯伊回国的时候,没带多少行李。 而且柯伊的衣着打扮,根本不像在国外养尊处优了五年的样子,反而异常的脆弱和疲惫。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再结合那一天少年发烧,他去看望,少年手掌的伤疤和恍惚的神情,便可以确定不是少年因为钱贴了上去,然后出轨,一定是秦昀强迫了他! 柯伊不是利欲熏心的人,他早就该看出来! 他去找柯伊,才知道他已经消失了三天,一路追查结果追到了医院。 “说话!你对他做了什么!”韩越吼道。 又是一拳。 秦昀被打得头一偏,嘴角带血。 但他没有还手,低声道:“柯伊,他……割腕了。” 韩越一怔,松开了秦昀的领子。 割腕? 他后退一步,怔怔地转头,看向手术室紧闭的门。 柯伊他,不想活了? “秦昀,你他妈是不是个人。”他咬牙切齿,每个字都是挤出来的,“你知道柯伊他为你做了什么吗?” “他跪在地上求我,求我别针对你,别插手你们的事!” “你怎么下的了手啊!” 直医护人员过来拉架,尖叫患者还在清创,让他们不要打扰里面的医生和护士,韩越才停手。秦昀始终没有还手,他双手撑着地面,垂着头,口腔被划破,鲜血顺着唇角流到医院洁白的地砖。 一滴,两滴。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柯伊被他百般折辱的时候,居然还在向着他说话。 难道不应该恨他吗? 虽然不知道柯伊当年经历了什么,但他现在可以确定,那五百万就是柯伊用他的名义捐的。 柯伊撇的干干净净。 可是现在,他宁愿柯伊自私一点 他不敢想象,柯伊是怎么独自一人,没有钱,没有朋友,带着他送的礼物,在国外度过五年。 他的人儿明明是这么的娇气…… 伊伊不吃带任何苦味的东西,吃块黑巧克力都要丧气半天,不吃鱼,因为懒得吐刺,早上涂防晒霜,晚上涂身体乳。 有时候他不想自己动手,就靠在他怀里,举着瓶子撒娇。 “哥哥帮我嘛。” 柯伊的皮肤很白很嫩,磕碰一下就会起淤青,又很怕痒,每次涂身体乳都要笑半天。 视线模糊,他心痛得无法呼吸。 韩越踉跄了一下,靠在墙壁上,捂住了脸,哑然道:“柯伊和我分手,到底是不是你逼的。” “……是。” 韩越闭了闭眼睛,果然。 这一瞬间,他也想明白了,柯伊为什么对他恶言相向。 柯伊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他选择独自承受这一切。 韩越的指尖因为脱力而颤抖着,看到秦昀魂不守舍,口角带血的样子,并不觉得爽快。 他和秦昀,本质上是一样的人,他们都在柯伊身上,发泄过自己的怨气,看到少年被羞辱,难受、伤心落泪,来满足复仇的快感。 如果他能足够信任柯伊,或者早一点发现真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柯伊也不会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门哗的打开,主任摘掉口罩走了出来,看到外面一片狼藉,椅子两排推翻,明显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除了秦昀,还有一位很眼熟的人,好像是韩家的那位? 秦家和韩家都是他惹不起的,但这两个人怎么在手术室外打起来了。 而且打人的是韩家的大公子,这可奇了怪了,听说韩家家风甚严,各种学家和教授研究员遍地走,他怎么会动气手来呢。 秦昀怎么会由着别人打他呢,这位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他擦了擦汗。 这两位怎么一看到他出来,就眼神凶猛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很怀疑,要是自己说一句,对不起尽力了,他还能活到明天吗? “患者没有生命危险,幸好送来的及时,没有失血过多,但胸针划开的伤口比较深,所以清理创口多花了点时间。” 护士推着病床走出来,两人一起扑了上去。 少年紧紧闭着眼睛,脸色唇瓣惨白一片,几乎和白色的床单融为一体,他的右手缠着纱布,韩越瞳孔一震。 他看见少年裸露的一小截肩膀上,遍布暧昧的吻痕,立刻明白了少年割腕的理由。 秦昀他强迫…… 极致的怒意在胸口迸发,瞬间烧起燎原之势,他转身,又往秦昀脸上狠狠揍了一拳,低吼道:“你他妈别碰他。” 秦昀的指尖还没碰到少年便被打得后退一步。 “那个……”主任被这样的场面刺激地小心脏都不好了,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措辞,“还是先把患者转进病房吧。” 韩越深呼吸,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强忍着怒气,“你别想再伤害他。” 秦昀没有说话,看着病床上的少年,眸底缠绕着悲伤和缱绻的情意,低声道:“照顾好他。” 说完,他强迫自己转身。 他要去找杜珍,就算那个女人疯了,他也必须问个明白。 柯伊离开他,一定和这个女人有关! 一路上,握着方向盘的关节结了血痂,秦昀脑海里,不断涌现少年决绝的眼神。 两个小时的疾驰,他站在了杜珍的病房中。 昔日光彩照人的秦夫人蓬头乱发,向来只穿高定的她一身皱巴巴的病服,坐在床上,两只手被束缚带绑着,防止她发起疯来把自己抓的满脸是血。 她看见秦昀进来,呆滞的眼珠慢慢地转了过去,还没等他发问,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像砂纸一样刺耳。 “你终于来了,让我猜猜你是来干什么的。” 她的声音猛地拔高,尖声道:“是为了那个叫柯伊的吧,我看到你这副表情,我就知道了。” 秦昀心一沉,杜珍疯起来谁都不认识,就算她在清醒状态,居然还记得柯伊。 “你终于来找我了,我等着一天等好久了。”杜珍自顾自的笑着,“你是不是想问柯伊到底有没有背叛你,你是不是发现不对劲了,哈哈哈哈哈,那我告诉你——” 女人扬起下巴,终于在这一刻,有那么几分昔日豪门夫人的气魄。 “他没有。” 秦昀呼吸停滞,就算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这一刻,世界静止,血液逆流,心脏跳动的声音无比放大,女人的笑声被拉长,刺进了他的脑髓。 他听到自己说为什么,但又好像不是他说的,耳朵突然听不见了,杜珍的声音却无比的清晰。 “相反哦,他爱你爱的要死。” 杜珍的嘴角疯狂上扬,眼睛里全是眼白,“我跟他说,和秦昀分手,说你从来没有爱过他,不然我就想尽办法地搞死他。” “他在我这里跪了一个下午,真惨呐,我把热茶倒在他脸上都一声不吭,回去的时候路都走不了。说实在的,他真倒霉,居然爱上了你!” 女人吃吃笑了起来,“他为了你答应了,他演的太好了,我都差点信了。” 她抬起头,看着秦昀,眼中尽是疯狂地快意,“让我猜猜,按照你有仇必报的性格,柯伊是不是都快被你折磨死了,现在发现你最恨的人,居然是最爱你的人,是什么滋味呢——” 秦昀呼吸急促,眼前的病房扭曲变形,脑海一阵一阵的轰鸣,好像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冲了进去。 柯伊为了他跪了一下午,连路走不了…… 秦昀突然一把扼住杜珍的咽喉,五指收紧怒吼道:“你要是想杀我就杀啊,你直接动手啊。” 直接冲着他来呀!为什么要对柯伊下手! 杜珍憋得满脸通红,仍旧夸张地笑着,笑出了眼泪,“死了算什么,活着才最折磨人。” 她的儿子死了才三天,秦朗就和她说,在外面还有个儿子。” 那她算什么,她引以为傲的圆满婚姻算什么,她才死了儿子,连丈夫都要失去了。 那一刻她就疯了,那个第三者得死,这个野种,就让他也尝尝被爱人背叛的感受。 秦家可以给他,但秦昀一定活得比死了还难受! 杜珍奄奄一息,秦昀终于松开了手,行尸走肉一般,一步一步地往门外走去。 此时此刻,他确实生不如死。 想到对柯伊做的混账事,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恐吓,戴侮辱性的项链,当众侮辱,陪酒,酒精过敏,强迫…… 难以想象,他是如何趁自己不注意藏好了胸针,然后等他出去,抱着怎样的绝望和决绝,划开了手腕。 他从来没有那么想回到过去,也从来没有那么痛恨自己。 巨大的痛苦把他淹没,又是一把把锋利的刀,一点点把他凌迟。 秦昀停下脚步,躬着腰捂住火烧似的胸口,默念着少年的名字,喉头一腥,一口血吐了出来。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39) 柯伊轻轻呻吟一声睁开眼睛,医院雪白的墙壁映入眼帘,特有的消毒水味萦绕在鼻端,他抬起右手,上面缠着纱布,微微的刺痛。 周围没有人,他躺了回去,庆幸的感叹一声。 总算出来了。 秦昀至少把他送到医院,没有再让他待在小黑屋里。 一个星期躺病床两次,进医院三次,也没谁了。 柯伊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 秦昀走后,他拿出枕头底下藏着的胸针,比划了了半天,才狠下心动手。 疼是真的疼,血哗哗得,不过他就是要赌秦昀不会坐视不管,只要秦昀把自己送到医院,他就可以找机会逃跑了。 手腕疼还是屁股疼,他选择前面那个。 一天好几次真的受不了,他腰都要断了,要是保持这样的频率再过一个星期,他保准死在床上。 呜呜呜有他这么窝囊的宿主吗? 他扶着墙壁,透过小玻璃张望了一下,不太确定门口有没有人看守着,于是放弃从病房门逃离,一瘸一拐地去开窗户。 他在三楼,窗户只能开一条缝,不过他侧着身子能挤出去,二楼有个大平台,他先落到大平台,再顺着管道降到一楼。 说干就干,柯伊吃力地搬动椅子,爬到阳台上,正准备从窗户里挤出去,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伊伊!” 柯伊浑身一抖,被狠狠吓了一跳,脚一歪从窗台摔了下去,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饱受摧残的屁股啊! 接住他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男人温暖的怀抱,柯伊一愣,抱着他的手臂正在微微的颤抖,抬头,他再一次愣住了。 韩越? 少年瞪大眸子怔怔望着自己,韩越狂跳的心脏依旧难以平复。 他不过是出去问医生,柯伊什么时候能醒来,回来后便看到少年站在窗台上,摇摇晃晃,风吹开单薄的衣物。 柯伊想跳下去。 他不知道秦昀对柯伊干了多少折辱人的事情,以至于柯伊醒来的第一件事,居然还是轻生。 韩越把少年放在床上,避开右手腕,紧紧抱住了他,声音带着祈求,“伊伊,都过去了,别吓我了,好吗?” 他无时不刻不在后悔,那天在医院,明明柯伊脸色那么难看灰败,他却弃柯伊于不顾,如果当时不走,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可是没有如果。 柯伊一头雾水,韩越不是说他的事再了不管了,然后对自己一脸冷漠吗? 现在是什么状况? 他试探道:“你……” “伊伊,我都知道了。”韩越痛苦道,“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不够信任你,是我没保护好你。 柯伊啊了一声,脑子乱糟糟的,韩越怎么知道自己和他分手的真相了,不过幸好秦昀没知道—— 等等,不对劲,按照秦昀强势的性格,怎么会容许韩越接近他,在外面插满眼线不许他逃跑,才是正常操作。 柯伊呼吸一滞,不,不会吧。 “秦昀他……” 少年像小鹿惊慌,脖子锁骨遍布吻痕,韩越强忍着心痛,轻声安慰,“他也知道了,没事了,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 柯伊瞪圆了眼睛,猛地推开了韩越。 他说什么,秦昀知道了当年和他分手的真相? 知道自己是被秦夫人逼着离开他的,还是知道自己就没花过那五百万,全捐了出去? 或者是全部…… 柯伊难以置信。 他连屁股被淦开花,都没把真相说出来,恶毒前任的人设披着死死的,敬业的他都要佩服自己了。 好不容易割个腕想跑出来,一觉醒来,他白了。 白了! 那他的屁股白开花,腕也白割了,早知道这样,秦昀把他小黑屋之前,他就可以说出来了。 反正都是一样的结果! 他这一身的吻痕肯定被韩越看到了,羞死人了! 柯伊悲从中来。 连系统也不要他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最离谱的是,他的戏还要演下去,恶毒前任秒变深情前任,打死不吐真相,忍辱负重只为你。 他的戏路真是越来越宽了…… 少年呆呆地看着他,泪水从眼尾滑落,韩越慌了,伸手去擦拭泪水,“手腕还疼吗?我去叫医生来。” “不用,不怎么疼。” 柯伊摇了摇头,把手轻轻的抽了回来,然后将被子拉到下巴尖,盖得严严实实。 韩越一怔,才反应过来柯伊为什么这么做。 他的肩膀,脚踝都布满了吻痕,由此可见,少年经过了多么激烈的情事。 都是秦昀做的。 韩越五指收拢成拳,下颌线紧绷,那个时候,秦昀还怨恨着少年,必然不会有半分留情。 如果他早点发现不对劲,柯伊就不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再退一步,如果他能早点找到柯伊,他也不会割腕了。 “不是你的错。”柯伊抬起手腕,看着上面缠着的纱布,轻声道:“秦昀……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去了你的公寓,又去找了杜珍。” 柯伊嗯了一声,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杜珍,秦夫人,难怪秦昀发现了。 少年的平静让韩越发慌张,除了那一滴泪,好像再也没有情绪的波动,像陶瓷娃娃,表面精致,里面却是空的。 他深呼吸,看着少年,一字一顿道:“伊伊,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柯伊闭了闭眼睛,轻轻地说:“不了,我好累,不怪他。” 他在国外过得不好,秦昀……应该也过得不好。 秦昀刚刚在一众人面前说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他紧接着就往秦昀脸上泼了一杯酒,站到了秦夫人那边。 他一走了之,可想而知,秦昀会被秦夫人和其他人怎样的打压讥讽,又怎样变得心狠手辣,踩着所有人布局上位。 即便有难言的苦衷,自己带给他的伤害也是存在的。 所以不怪他。 只是有点痛,有点难过,罢了。 “伊伊,你真的不怪我吗?” 门口传来男人嘶哑的声音,柯伊瞳孔一缩,蓦地抬起眸子。 他从来没见过秦昀如此失意的样子。 衣服皱巴巴的,领口溅着血迹,眼睛布满血丝,眼下青黑,好像一整晚都没睡,甚至有点不正常的疯魔。 韩越霍得起身,挡在秦昀面前,戾声喝道:“你来干什么,秦昀,你还嫌伤害得伊伊不够吗!” 柯伊攥着被子的手倏地收紧,深呼吸,过了一会,他闷闷道:“韩越,没事,我和他单独谈一谈。” 该结束了。 韩越五指收拢成拳,又松开,回头温柔地笑了笑道:“好,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喊我。” 说完,他掠过秦昀,走出去虚掩上门。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 秦昀痴痴地看着少年,好像第一天瞧见,怎么也看不够。 他既懊悔为什么现在才发现,为什么不先去追寻真相,又痛苦于自己对柯伊造成的伤害,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折磨得他快要疯掉。 但今天看到柯伊,他的内心又多出几分欣喜。 柯伊真的爱他,从来没有背叛过他。 秦昀迫不及待地想要抱住少年,诉说他的悔恨,少年却往另一边缩了缩,小脸带着一丝害怕和恐惧。 “你先别过来。” 像一盆冷水浇在头上,他倏地清醒了。 “好,我不过来。”秦昀尽量放轻声音,目光定格在缠着纱布的手腕上,嘶哑道:“疼吗?” 少年轻轻摇了摇头。 秦昀已经知道自己离开他的真正原因,但柯伊并不高兴,内心只有不用背负一切的释然。 他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伊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秦昀眸子中流露出迷茫和不解。 柯伊轻轻地说:“因为觉得对不起你,这一切,都算我赎罪。” 秦昀痛苦的闭上眼睛,原来如此。 赎罪的,该是他才对。 “今天就当我们的最后一面。”柯伊沉默了一会,把话说了出来,“以后……不用再见了。” 秦昀知道真相了,以后就当陌生人吧,对彼此都好。 秦昀一怔,后脑勺像被人重重锤了一拳,濒临崩溃边缘的情绪彻底崩塌, 伊伊不想见到他…… 不行,不可以。 理智失控,秦昀红着眼睛,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柯伊以为秦昀过来拉他,眸子惊恐地瞪圆了,发出一声尖叫。 韩越立刻冲了进来,狠狠地推开秦昀,搂住柯伊轻声安慰。 “别怕,别怕,我在呢。” 柯伊靠在韩越怀里微微颤栗,惊魂未定。 他不怪秦昀,但秦昀只要一靠近,脑海里便不断涌现自己被秦昀折磨得神志不清的画面,被迫说出那些淫词浪语。 秦昀被推得踉跄几步,连续的打击和刺激,让他整个人都处于恍惚状态。 看到柯伊埋在韩越胸口,不断啜泣着,清醒过来,想上去又僵在了原地,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的……” 韩越一边顺着少年的背一边转过头,眼眸锋利戾气。 “你如果还有点良心的话,就不要再见柯伊了。”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你只会伤害他。” 秦昀的眼睛,被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内心无比的酸涩。 即使伊伊以前爱他,但现在……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吧。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40) 两天之后,柯伊出院,纱布被拆除,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扭曲凸起的伤痕,身上的吻痕渐渐消失。 那天之后,秦昀再也没有出现过。 办好手续,走出医院,他抬头看向清澈如洗的蓝天,初秋褪去了夏日的炎热,凉爽宜人。 “伊伊。” 他循声望去,韩越刚刚下了车,朝他走过来,声音略带责备,“你怎么不叫我来接你。” 柯伊笑了笑,“不用,我又不是不能走路了。” 他看着那辆白色的车,突然歪了歪头,“韩越,走走吧。” 韩越看着少年漂亮沉静的眉眼,心中一沉,缓缓地点头。 街道两边种着枫树,泛黄的枫叶落在地上,被来往的路人践踏成泥,两人并肩走着,柯伊把手插在针织长衫的口袋里,吹着风眯了眯眼睛。 韩越打破了沉默,轻声道:“伊伊,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柯伊闭上眼睛深呼吸,再慢慢吐出,笑了一声。 “算了吧。” 韩越倏地刹住脚步,眸光不解,“为什么,我保证秦昀不会再来伤害你,我们为什么不能重新在一起,就像以前那样。” “可以前不是现在啊。”柯伊停在韩越的几步之外,温声道,“韩越你想想,你的父母容许我这样的存在吗?” 连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做过秦昀的情人吧,更何况他的父母。 韩越呼吸一沉,柯伊说的没错,他的父亲确实警告他多次,离柯伊远一点,但是…… “伊伊,他们阻拦不了我。” “我知道,我知道。”柯伊轻声道,“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你和你的父母都会很痛苦,如果你的母亲说,跟我在一起就断绝关系,你怎么办。” 韩越急道:“伊伊,你不要想得那么绝对,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柯伊抿唇不语。 韩越的家庭不像秦昀,韩越的父母夫妻恩爱,伉俪情深,韩越和他们的关系也很融洽,简直是模范家庭。 “我可不想再有位豪门夫人,把支票甩到我的脸上,叫我离开他儿子。”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韩越笑不出来。 看着少年,他一字一顿:“困难是可以解决的。” “可是我没有解决困难的勇气了。”柯伊轻叹,“我好累,只想休息。” 他望着韩越后退几步,“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做恋人,就算了。”又挥挥手,笑道,“公交车站就在前面,我自己过去,你去忙你的吧。” 柯伊转身,往前走去,下一秒,手臂被攥住,他回头。 韩越眸光颤动,对视,看见柯伊眼中深深的坚定,于是缓慢地松开了手,沉默了一会,他把手上的那条铜钱手串解了下来。 那是柯伊骗他说他们八字不和,运势相悖,他去找山上的高人求来的,据说可以转变命势,增添福泽。 虽然好像没什么用,但他还是提起少年的右手腕,一圈一圈的缠上去,遮住那道伤疤。 柯伊一愣,便听到韩越说,“我不强求,但是最后的礼物,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铜钱碰撞,发出古朴的碰撞声,勾起唇角道:“谢谢。” 说完,柯伊转身,越走越快,米色的针织长衫飞起,像张开翅膀的蝴蝶,韩越望着少年利落的背影。 直到消失在街角。 * 坐着公交车回到公寓,生活好像暂时恢复了平静。 其实并没有。 除了银行卡里不断上涨的余额,每天都在被钱砸醒,以及中午一开门,那位他都快忘记了的孔家小姐,梨花带雨地跪在他的公寓门口,拿着白酒表演了对瓶吹,然后又三跪九叩把他当菩萨拜了。 柯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让她来的。 说实话,还是有点解气的。 他给秦昀打了个电话,让他别给自己打钱,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 结果说了半天,秦昀声音嘶哑地回了一句。 伊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柯伊狠了狠心,说对,就算你死了也和我没关系。 这一通电话,似乎起了效果。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不用担心屁股的问题,下午也不用去打工做搬运工,瘫在沙发上吃零食看电影看电视剧,不要太爽! 唯一不足的是,系统还是处于失联状态。 他一开始还害怕突然系统被抹杀,但咸鱼了三天,一点事都没有,便继续咸鱼下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天在病房,他没办法直面秦昀,只好装作被吓哭了,韩越安抚他后,秦昀已经离开。 然后韩越也出去了。 他很怀疑韩越又和秦昀说了些什么,把他洗的更白了。 柯伊自暴自弃地往嘴里塞了一把薯片,白就白吧,反正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了,剧情发展到现在,主角攻和主角受是一点在一起的可能都没有。 他和苏思山都处成好朋友了! 按照秦昀知道了真相的那个反应,过来给他表演个上吊都算正常。 柯伊闲着无聊刷新闻,快速掠过后,蓦地手指一顿,点进去仔细看了看。 大致内容是秦业集团股份大跌,掌舵人疑似病重? 秦昀,病重? 柯伊愣了楞,缓缓地放下薯片,过了一会,给林文打了个电话过去。 青年略带疲惫的声音很快传过来,说秦昀快一个星期没出现,文件已经堆积如山,许多重大的决策需要他来最终敲定,他们几个助理都忙疯了。 柯伊:!!秦昀不会真找个地方上吊了吧!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真不省心。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林文表示不知道,秦昀名下的房产太多了,常去的几个他都去过,根本找不到人。 柯伊挂了电话,思考了一会。 他可能还真知道秦昀在哪里。 这事还没完,又得营业。 换好衣服,坐了大半个小时的车,柯伊又站在那座山间的别墅前,铁栅栏虚掩着着,他鼓起勇气推开。 心境不同,他现在觉得这座别墅被阳光照耀着,一点也不阴森。 走进大门,里面拉着窗帘,大厅昏暗死寂,好像没人一般,他轻轻踩上楼梯,一档一档。 灰暗的记忆潮水一般涌来,睫毛的颤抖宣告他越来越不平静的心情。 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楼梯间,巨幅的女神油画倒在一边,双手交握张开翅膀,依旧悲悯地看着前方。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柯伊皱了皱眉,他走进铺着厚厚地毯的狭小房间,顿时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高大的男人抱着被子靠在床头——那是自己盖过的被子,白衬衫上全是血迹,特别是袖口处,有陈旧的,也有新鲜的。 地上的羊毛地毯同时都是血,重重叠叠,让人难以下脚,柯伊不知道那是他的血,还是秦昀的…… 柯伊呼吸一顿。 “伊伊?” 秦昀抱着被子,迟钝地抬起头,看到少年站在不远处,朦朦胧胧,太阳穴又传来一阵刺痛。 他又出现幻觉了。 这几天,他加起来入睡的时间,不超过九个小时,因为极度缺乏睡眠,他时常出现幻觉。 全是柯伊。 有时是躺在他腿上笑着,或者从浴室跑出来扑进他的怀里,但幻觉的尽头,永远是柯伊手腕流着血,奄奄一息地朝他伸出手。 他发了疯似的去抱柯伊,往往扑空后才意识到,那是幻觉。 神经好像烧起来了,但和柯伊的相比,他现在的痛苦不值一提。 韩越说了,柯伊晚上会失眠,安眠药对他几乎没有作用了。 也就是说他的伊伊,在国外的五年,白天要打工养活自己,晚上吃安眠药直到有抗药性。 伊伊怎么撑得下去的呀。 秦昀猛地哽咽了一下。 好想去找伊伊,但是他不能,伊伊看到他,只会伤心害怕。 他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更加用力的抱紧了被子。 他想见柯伊想到发疯,为了阻止自己,想去见一次,他就在手臂上割一刀。 五天来,他数不清有多少次,反正手臂快割不下了。 刀尖划破皮肤的时候,他有短暂的清醒,想的却是柯伊独自在这里,用他的胸针割破手腕时,有多绝望和无助。 秦昀深吸一口气,少年却在越靠越近,就算是幻觉,他也想要上去拥抱,但他扑了太多次空,只要他一动,幻觉就会马上消失。 于是他不敢动,只能抱着被子,红着眼睛浑身颤抖着,等待他的伊伊走过来,然后慢慢消散。 柯伊走近,看到秦昀的手臂,瞳孔一震。 他算是知道那么多血怎么来的,秦昀的手臂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结了痂,有的还在慢慢渗出血液。 这些都是他自己弄得? 柯伊忍不住轻叹一声:“秦昀,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秦昀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哭了太多次,现在仅仅是流泪,都是一种痛苦。 他想,伊伊真好。 就算是幻觉,都在关心他。 秦昀痴痴地看着少年,这个幻像从未有过的真实,好像伊伊真的来到他身边了。 可是伊伊怎么会来呢,他被自己伤得这么深,怎么肯来看他呢……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41) 秦昀的状况太糟糕,柯伊皱起眉头道:“我让林文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 秦昀嘶哑道,他抱紧了被子,嗅着血腥味遮盖下,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少年的体香 除了伊伊身边,他哪里都不去。 柯伊短暂地笑了一下,打开手机,给林文发了条消息,让他叫家庭医生过来,便准备离开。 秦昀慌张的声音拉住了他的步伐。 “别走伊伊,别走,求你了。” 柯伊回头,秦昀手想要拉他的衣角 犹豫了一会又缩回手,像大型犬一样可怜巴巴。 柯伊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一个星期前,在这张床上哭泣求饶的还是他,今天就换成了秦昀。 不过他没有看人笑话的习惯。 “林文马上就来。” “不,我不要他来,我要你。” 秦昀红着眼睛哽咽道,但是他很快又意识到,他没有资格要求柯伊陪在他身边。 即便这是个幻象。 两种情绪碰撞撕扯,把他拉向崩溃的边缘。 于是他跪坐着,看着少年,按住了被子下的匕首。 柯伊看见秦昀挽起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小臂,一开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直到他拿出了刀刃还沾着血迹的匕首,蓦地睁圆了眸子。 还来,他不怕死吗?! 柯伊伸手去夺,秦昀却很坚定地往手臂内侧刺去,柯伊一时间没办法,电光火石之间,抬手甩了他一耳光! “你给我清醒一点!” 啪—— 清脆的耳光声骤然响起,柯伊这一下没有留力,震得他的手掌都麻了。 秦昀被打得头一偏,看着柯伊,缓慢地捂住了左脸,难以置信。 他被打了? 可是伊伊,不是……幻象吗? 但是左脸的痛感却无比的真实。 “伊伊?” 他愣愣地喊了一声。 少年皱起好看的眉头,按着震麻的手掌,望了过来。 是真的,不是他的幻觉! 可是他身上都是血,会不会吓着伊伊啊…… 他猛地想起伊伊对这间房间有心理阴影,地毯他也没有收拾过,于是手忙脚乱地地拉下袖子,把被子盖在地毯上,急道:“你出去,别进来,我……” “你出来。” 柯伊淡淡道,待在这里确实不舒服,光闻着血腥味就头晕了。 他开了灯,就近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 “林文说你一个星期没出现了。”柯伊平复了一下心跳,视线划过狼狈的男人,叹了一口气,“你何必呢。” 有什么从眼眶里流出来,滚烫的,冰冷的,悔恨的,喜悦的,秦昀怔怔地看了一会,直到视线模糊。 他终于忍不住,手指陷进沙发,好不容易结了痂的伤口崩裂开来,但没有丝毫的痛感。 柯伊看着满眼通红的男人,垂下眸子,轻声道:“我买了后天的高铁票,就要离开这里了。” 秦昀一怔: “去哪?” “去个有大海的城市。”柯伊偏过头,目光穿过透亮的玻璃窗,望向天空,“我想去看看海。” “韩越……陪你去吗?” “不,我一个人去。 别走,好吗? 秦昀差点脱口而出,但一触及少年淡漠的眼神,猛地刹住了话头。 他大概猜到柯伊为什么要走。 之前为了报复柯伊,有些人对柯伊恶劣的猜测,风言风语,他听之任之,虽然这几天他已经让那些人闭上了嘴。 但太晚了。 对少年来说,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最好他也别出现,重新开始生活才是最好的。 秦昀带着微末的希望,再一次问道。“伊伊,我们真的,错过了吗?” 柯伊站来起来,声音清晰,“或许吧。” 他看了一眼手机,林文通知他家庭医生已经在路上,便打算离开,他走了一步,又顿住了,回头劝道:“秦昀,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可是……”秦昀轻声道,“你是我的全部啊。” 从头到尾,即使是最艰难的几年,他靠着柯伊,才能继续走下去。 柯伊眼中隐隐浮现不忍,但还是转过头,走出了别墅。 他突然听见了滋滋啦啦的电子音,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哪个东西漏电了,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那个声音来自他的脑海。 他尝试地说:【33?】 【嗯,我回来了,那股力量一直在阻止我和你联接,直到今天我才接上你。】 柯伊揉了揉脸,叹气道:【所以我是要灰飞烟灭了吗?】 【暂时不会,我反馈了情况,上一级系统指示说,让你进下一个世界,继续任务。】 柯伊驻足,回头望了一眼别墅,说了一声,好。 正好,他说要离开这座城市。 * 两天过后,柯伊把公寓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遍,退租,把两人的礼物都退了回去。 外面下着大雨,距离高铁开车还有两个小时,他搬着箱子下楼,打开手机叫了一辆车。 车很快来了,他把箱子搬到后备箱,拉开门,看到后排坐着的一个陌生男人。 司机连忙解释,说是一起去高铁站的。 柯伊皱眉,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但还是上了车。 出租车起步,开着开着,柯伊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车外的景物越来越荒凉,这明显不是去高铁站的路! 柯伊猛地去拉车门,司机一个急转弯,坐在他旁边的男人扑了过来,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怪异的气味涌入鼻腔,柯伊干呕着挣扎了几下,手脚逐渐软了下来,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柯伊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刺痛,手被交叉着绑在椅子后背,根本动弹不得。 嘴里堵着一大团布,死死地压住了舌根,麻绳紧紧勒进胳膊,很疼,柯伊莫名地想到,秦昀绑他的那几次,还是没有太用力的。 为什么他都要脱离世界了,还遇到这种事情啊。 他强行保持着冷静,环顾四周,轰隆隆的雷声传进耳朵。 很明显是废弃的仓库,堆满了杂物和钢材,窗户很高,依稀能看到灰蒙蒙的天空,他的一左一右都有人,因为角度限制,不知道手里拿了什么武器。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按照天色判断,至少有三个小时。 仓库的大门开了,带起一堆灰尘,柯伊睁大眼睛,进来的是一名陌生男人。 秦如凡望着被捆在椅子上的少年,眼中满是癫狂的兴奋之色。 他把秦昀的宝贝绑过来了,还愁秦昀不来送死吗? 自从父亲被秦昀送进监狱,他的生活质量就大幅度下降,一个月两万,这怎么够用! 从前巴结他的人,现在都以为他失了势,避让不及,以前的仇家上门,他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如果不是秦昀,这一切怎么会发生。 “那个人会来吗?” 仓库的角落里,一个头皮上横贯着刀疤的男人,警惕地盯着仓库的大门。 另一位身材矮小精瘦的男人紧接着阴森森道:“他要是不来,有你好果子吃。” 要不是被警察追捕得走投无路,他们也不会铤而走险和秦如凡合作 “来,他当然会来。” 秦如凡胸有成竹地说 虽然不知道秦昀消失了几天后,突然对少年转变了态度,就单从有人说了一句少年的荤话,就被秦昀亲手打得半死来讲—— 可宝贝得紧呢。 他肆意打量着少年,突然拿出一把小刀,贴着少年细腻的脸颊滑动,阴狠道:“在你脸上留点什么呢,好让秦昀那家伙更加痛苦。” 冰冷的刀刃陷入皮肉,少年没有闭眼睛,反而直视着他,眸子清澈如水。 没收到意料之中的恐惧,秦如凡恼羞成怒,连是砧板上的鱼肉不把他放在眼中,刚想给少年一点教训时—— 吱嘎—— 仓库生锈的大门被推开,雨幕中,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缓步走了进来。 他拎着箱子,衣角滴水,双眸狭长锐利,薄唇紧抿,身后厚厚的云层突然破开一道闪电,随即是炸裂的雷声。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秦如凡心脏猛地加快,掐住少年的脖子,乌黑的枪口顶住太阳穴,厉声喝道:“别动,把风衣脱了,不然我一枪崩了他!” 秦昀停下脚步,看到少年脸上的红痕,心痛之色一闪而过,脱了风衣,然后把手里的箱子扔了过去。 “银行也到账了,放人。” 但秦如凡看都不看一眼,别人要钱,他要的,可不是钱。 视线从秦昀身上扫过,确定他真的没带武器,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来得够快啊。”他用力掐着少年的脖子,阴沉沉地笑了,“再晚来一会,这个小美人就要被我划花脸了。” 柯伊的牙关被布团顶得酸痛,本来便呼吸不畅,被掐住脖子,小脸立刻涨红了,他看着秦昀,泪水缓缓地流了下来。 “秦,如,凡!” 秦昀一字一顿,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看到秦昀的表情,秦如凡心中一阵扭曲的爽快,疯狂地列开嘴角,“秦昀,真想不到你还有今天,想让我放人,行啊。” “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头。”他把刚才抵着少年脸颊的小刀抛了过去,刺耳笑道,“然后再捅自己那么几刀,我看的舒服,说不定就放人了。” 小刀落在秦昀脚边,被缓缓捡起…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42) 小刀被扔到脚边,被秦昀弯腰捡了起来。 柯伊对上秦昀安抚的眼神,流着泪,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才不信这个叫秦如凡的人,就算秦昀下跪捅刀又如何,秦如凡不会放了他的。 刚刚开门他便看到,外面也有看守的人。 秦如凡分明就是想让他们都死在这里! “跪呀!你不会反悔了吧!” 秦如凡狠声道。 不过他不相信秦昀会为了别人下跪,秦昀这个人冷血自私,必须得在少年身上放点血刺激他,才有可能…… 下一秒,在他震惊的视线下,秦昀膝盖一弯,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 秦如凡愣了一会,大笑出声。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少年真是秦昀的宝贝! 扭曲的快感传遍全身,他早就看秦昀不爽了,这个被捡回来的野种,不过是运气好了点,就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秦昀平日里有多高高在上,现在他就有多痛快! “来磕一个头,对,哈哈哈哈,再磕一个,哈哈哈哈哈!” 柯伊看着伏在地上的男人,胸口起伏,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喉咙一片冰冷。 然而在他朦胧的泪眼中,秦昀丝毫没有屈辱的神色,他专注地看着自己,好像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然后把头磕在了地上。 他猛地意识到,秦昀不是在跪秦如凡—— 而是在跪他。 “好了,我看腻了。”秦如凡用手枪顶着少年的太阳穴,得意道,“捅刀子吧。” 柯伊蓦地睁圆了眸子,呜呜出声。 秦昀望着柯伊满是泪水的小脸,嘴角轻微的扬了扬。 伊伊在心疼他…… 刀柄在指尖转了个圈,深深地刺进腹部。 剧烈的疼痛油然而生,血液立刻染红了衬衫,额头冒出冷汗,他置若罔闻,找好了角度和位置,又刺进去一刀。 再拔出来时,他像是体力不支,垂着头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撑住了地面。 鲜血从指缝溢出,流到肮脏的地面。 秦如凡嘴角都快咧到耳边,看着狼狈痛苦的秦昀,情不自禁地移开了抵着少年的枪口,走上前一脚踩上秦昀的肩膀。 他得意道:“怎么不捅了呢,我才看着高兴呢。” 说实话,如果秦昀不捅他自己两刀,他还不敢过来呢。 就算秦昀再能打,这会也没力气了,更何况他还有把枪指着秦昀的脑袋,仓库的其余几人更是时刻关注着这里的动向。 局面完全被他掌控着,膨胀的快感油然而生。 他用力踩着秦昀的肩膀,逼迫他趴得更低。 “我想听狗叫,不如请家主大人学来听听,说不定……” 话还没说完,脚下突然升起一股力道,一下子把他掀了起来! 秦如凡惊恐地瞪圆了眼睛,一个踉跄,身体往后仰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点寒芒已经到了眼前。 紧接着是秦昀凌厉狭长的双眸。 电光火石之间,鲜血四溅—— 一刀封喉! 秦如凡瞪大眼睛,喉咙底发出嗬嗬的怪声,倒了下去。 手枪脱手,被秦昀接住,他迅速打了个滚,躲过另外一人射向他的子弹,再射击! 枪声骤响,子弹击中肉体,三人应声倒地。 刀刃在指尖翻转,秦昀迅速上前,一刀割开了束缚少年的麻绳,一手把少年抱了起来,塞进堆积如山的钢材底下——他一进来便注意到了,那个位置刚好能藏进一个人。 于此同时,仓库大门轰然推开,纷乱的脚步声步步紧逼。 “待着,别怕。” 柯伊呆呆地坐在地上,秦昀摸了摸他的发顶,然后猛地一推钢材。 钢材倾泻而下,彻底遮住了他的视线。 枪声顿起,不断有痛呼声和肉体倒地的声音透过钢材的缝隙,传进柯伊的耳朵。 柯伊颤抖着手,把嘴角的布团取了出来,牙关酸痛无比,手臂被勒出了血痕,但他同样没感觉。 外面有几个人,有几个人拿着枪,拿着刀,枪里还有几发子弹。 他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秦昀受着伤,腹部还被他自己捅了两刀。 男人的惨叫声和隆隆的雷声一起炸裂,柯伊身体蓦地一颤,捂住嘴,一连串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汇集在尖尖的下巴,重重砸到肮脏的地面上。 他帮不了忙,只能待在钢材围成的狭小空间,等待一切的结束。 秦昀……你别死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安静下来,柯伊的鼻腔里,已经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泥土的腥臭,两相混杂,尤其令人作呕。 有脚步声向他的方向缓慢靠近,柯伊抬起朦胧的眸子,手掌握住了一块比较尖锐的钢筋,肌肉蓦地紧张。 哗啦—— 钢材被推开,微弱的光线照了进来,柯伊的心跳快到了极点—— 小小的空白处,熟悉的面容出现他的眼前,男人脸颊带着血,却丝毫不损眉眼的英俊,秦昀推开了他头顶的钢材,蹲了下来,笑道:“伊伊,吓坏了吧。” 柯伊刚想松一口气,他便倒了下来。 他慌忙托住男人的身体,触手一片温热,愣愣地抬起手,手掌全是鲜血。 秦昀身上的血腥气,比空气中的浓了不少。 “秦昀,秦昀!你没事吧!” 他跪坐着,抱住秦昀的上半身,焦急地喊道。 秦昀低低地笑了起来:“伊伊,你在关心我吗?” “对,你到底有没有事啊!”柯伊急的去看秦昀的衣服,可衬衫上都是血,湿哒哒地贴着皮肤。 他不知道那是别人的血,还是秦昀的。 “没大事。”秦昀靠着少年的肩膀,眉毛蹙起,轻声道,“腹部的那两刀,我避开了重要脏器,出点血而已。” 当时是出点血,但后来闪躲腾挪的动作太大,伤口已经被撕开了。 他喘了一口气,继续道:“手臂中了一枪,不算太重。” 柯伊愣住了,一时间手不知道扶哪里好。 “我我我……去报警。” “不用。” 秦昀拉住了柯伊的衣角,低声道:“应该马上到了,你抱我一会,好冷。” 柯伊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哽咽道:“好。” “伊伊。”秦昀的气息吐在他的脖子上,带着笑意,“刚刚我向你磕了三个头,这样算不算拜堂啊。” “别说话了,你省点力气。” 秦昀闭上眼睛,“你让我想想嘛。” 就想想。 “等这件事结束,我就送你走。”他环住少年的腰肢,嗅着污浊空气中唯一的清甜,“走得远远的,不要再被我找到了。” 我的存在,只会给你带来不幸和厄运。 遇到我,是你这辈子的不幸吧。 过了一会他又轻轻道,“对不起,我……” 少年红肿着眼皮,凶道:“闭嘴,有什么话一会再说。” 他微微扯了扯唇角。 大概过了三分钟,柯伊才迷糊地意识到外面死了人,而且不止一个。 他闭了闭眼睛,用力呼吸,强行忍住颤抖和想要呕吐的欲望,秦昀轻轻按住了他的后脑勺。 “别想,会做噩梦的。” 柯伊咬了咬舌尖,才把反胃的感觉压下去,仓库高高的窗户划过闪电,一瞬间的亮光照亮了整间仓库。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视线越过秦昀的肩膀,眸子蓦地睁圆了。 就在他们前面的不远处,有人还活着! 他脖子被切开了,但他还活着,手指已经够到了手枪,就在自己看到他的那一刻,那个人回光返照一般,支起身体,抬起了枪口,扣动扳机—— 雷声大作,似乎要炸裂耳膜。 这一瞬间,慢的好像慢动作,也如同闪电一般。 柯伊已经有了决定。 他用力一扑,把秦昀压在身下。 雷声混杂着枪声,传进了秦昀的耳膜。 少年柔软的身体压在他的胸口,有温热的液体洒在他的脸上,他停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伊伊? 脑海轰得一下,他茫然地移动手臂,指尖按在了少年的后背。 一片黏腻。 是血。 柯伊的血。 与此同时,少年趴在他的胸口,小脸白的像纸一样,蹙着眉,唇角流出血液。 秦昀手臂剧烈颤抖起来。 他抱着少年,忽略腹部的伤口,强行坐了起来。 少年无力地躺在他的怀里,嘴角带血,胸口开出一大片红色的花。 子弹贯穿了胸口。 柯伊替他挡了子弹。 秦昀的脑海又轰得一声,染血的指尖抚上少年的脸颊,声音颤抖,“伊伊,你醒醒,看着我,别吓我好不好。” 柯伊费力地睁开眼睛,瞳孔无法聚焦,秦昀的头看上去有两个,于是他笑了一下,嘴角溢出更多血。 秦昀慌忙地去擦,却越擦越多,直到满手都是少年的血。 他语无伦次,“擦伤而已,医疗队马上就到了,对,看着我,你不是想去看海吗?等你恢复,就可以去看了。” 柯伊躺在秦昀怀里,轻微地摇了摇头。 【检测到宿主机体即将死亡,十秒钟后开始传送,十,九,八……】 他无力抬起手臂,秦昀反握住他的手,迎着悲伤的目光,他蠕动唇瓣,轻轻说出了五个字。 好好活下去。 【……二、一,开始传送。】 柯伊轻轻地闭上眼睛,手臂垂落,停止了呼吸。 “伊伊,别睡呀,快醒醒。” 秦昀轻声道。 少年毫无反应。 秦昀深深地埋进少年的颈窝,肩膀颤动着,片刻后,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又是一个… 离别的雨天。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43)+新世界 吐司烤的两面焦黄,再抹上千岛酱,搭配香浓可口的牛奶,一份温馨的早餐就这样做好了。 秦昀小心翼翼地切开小番茄,放在洁白的盘子边缘,摆成爱心的形状。 他拿起盘子和牛奶,转身笑道:“伊伊,别睡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餐桌边,穿着兔子睡衣的少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脖颈无力地往后仰着,他的脸惨白如纸,唇瓣却抹了淡色的唇彩。 除了脸白的过分,好像真的睡过去一样。 秦昀把盘子放到少年面前,拉开椅子,在他的身边坐下,托着下巴温柔道:“今天是千岛酱,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他等了一会,少年毫无反应。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他连忙道歉,“我给你换昨天的沙拉酱。” 他站起身去厨房,椅子拖开刺耳的声音。 过了几分钟,一份崭新的吐司和爱心小番茄又放在了餐桌上。 只不过这一次,是沙拉酱。 少年依旧毫无反应。 “伊伊,挑食不是好习惯呀。” 秦昀抚上少年冰冷的脸颊,俯身在眉心轻轻落下一吻,然后握着少年的手跪了下来。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是不能不吃东西啊。” 不吃东西,会饿坏的。 他的伊伊,怎么能饿坏呢,一定是他哪里又做的不对了。 秦昀刚站起来,公寓的门便嚓的一声,门锁被暴力破坏,一道人影冲了进来。 韩越赶到少年的小公寓,看到眼前诡异的景象,呼吸蓦地一顿,难以置信地愣在了原地。 这……怎么…… 秦昀,为什么连柯伊死了,你都不放过他! 他冲上去,狠狠地给了秦昀一拳,秦昀往后倒去。 韩越又是一愣。 他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秦昀一下就倒了。 不过他想不了那么多,立刻去抱少年。 他不会让柯伊的身体,继续被秦昀侮辱! 刚接触到少年,韩越便被猛地推开了,撞到墙上,秦昀红着眼睛,挡在了少年前面,像垂死的雄狮,呲起牙齿,誓死也要咬死闯入领地的侵略者。 “你别想带走他。” “他死了!秦昀,你搞清楚!”韩越胸口起伏,剧烈地喘息着,“他被你害死了!伊伊活着你折磨他,为什么死了你也不放过!” “他没死!” 秦昀大声吼道,青筋在额头弹跳着,他一字一顿,神色恍若恶鬼,“我不许你这么说他,伊伊只是生我的气。” 他声音低落下去,喃喃道:“对,他生我的气,只要伊伊气消了,就会和我说话了……” 韩越看着椅子上少年恬静的侧颜,握紧了拳头,视线也模糊起来。 他也同样痛苦着。 不是说,要去海边度假,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这么一转眼,就帮伤害你的人挡了子弹呢,还丢了性命。 柯伊,你怎么那么傻啊。 那个废弃的仓库,有个人被一拳一拳,锤成了肉泥,场面之惨烈,连最有经验的法医,都忍不住吐了一地。 秦昀疯了。 韩越无法想象,柯伊继续留在秦昀手里,会是什么后果。 他必须把柯伊抢过来。 抢夺的过程异常的轻松,韩越看出来了,秦昀已经到了强弩之未,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他受的伤,根本没有好好医治过。 秦昀被他击倒,重重地摔在地板上,韩越的指关节染着血,把少年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往外走。 “还给我……” 身后传来呼喊声。 韩越回头,秦昀趴在地板上,用手肘撑着,一点点挪了过来,挪到他的面前,伸出手臂,卑微哀求。. “求你了,把伊伊还给我……” “伊伊,别走,别走,我不能没有你……” 韩越闭了闭眼睛,深呼吸,喉结滚动,抛下一句。 “秦昀,我也求你了,让他安息吧。” 说完,他转身,抱紧少年,大步离开。 “不,伊伊!别走啊!!” 秦昀痛苦地嘶吼着,双手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却又摔在地上。 他躬着背,剧烈咳嗽起来,咳出了一口血,眼泪和血水一起,滴到深色的地板。 伊伊,他的伊伊没有了。 两天后。 韩越再次看见秦昀,还是在少年的公寓里。 秦昀的状况,连他都要怜悯了。 不过没那么疯了,看到他,甚至倒了一杯水给他。 “好了?” 秦昀平静道。 “好了。”韩越望向一望无垠的蓝天,“在H市,伊伊住的地方,可以看到大海,他会喜欢的。” 秦昀垂下眸子,无言。 原来你想去的是那里。 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 “我羡慕你,柯伊真的很爱你。”韩越的语气猛地狠戾起来,“你也真该死,为什么那一天死的不是你!” 秦昀垂下头,轻轻地说:“对呀,为什么不是我。” 为什么不是他,而是柯伊呢。 少年吃了那么多苦,本以为可以苦尽甘来,开始新的生活,却死在雨天肮脏的仓库里。 不是要把他当做陌生人吗?为什么要一个陌生人挡子弹呢。 他恨不得和柯伊一起死在那里。 但他的命,是少年给的。 两次。 好好活着。 少年最后的话语犹在耳畔。 秦昀空洞的眸光转向窗外,他想到了杜珍的那句话。 死了算什么,活着才是最折磨人的。 既然活着是最折磨人的,那他就活着。 一年后,秦家的那位成为议论纷纷的焦点,听说他突然开始做慈善,力度之大令人咋舌,并且,他捐赠巨额数目没有用自己的名字。 而是两个字母——KY 第二年,秦昀突然又发了疯,开始周游世界。 他哪里都去,甚至是沙漠、南极。 他固执地认为柯伊没有死,一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待着自己去找到他。 到一个地方,秦昀要买很多纪念品,塞满一个大箱子带回来,到后来,柯伊的公寓都放不下了。 他也失眠,戴着那只镶钻的手表,睡在少年睡过的床上,大把吃安眠药,祈求少年来到他的梦境。 但一次都没有。 过了几个月,他也像少年一样,对安眠药产生了抗药性。 于是彻夜难眠,一次又一次整理柯伊的遗物。 他发现了柯伊的手机,里面一张照片也没有,却保存着秦容枫和他的通话录音。 他又崩溃了。 柯伊,从头到尾,即使被他折磨着,也毫无保留地爱着他。 第三年,他去了一次柯伊住的地方,回来便发起了高烧。 因为没有及时治疗,一到下雨天,他的手臂便疼痛不止。 但是他拒绝再去医院。 第四年,秦昀又去了国外,柯伊待过的国家。 只不过这一次,他带的钱少的可怜。 和柯伊一样,白天打工,晚上失眠。 第五年,秦昀终于撑不下去了。 他把戴了五年的手表表带拆了下来,磨得很锋利,然后割断了动脉。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他的少年,从天空缓缓降落,洁白的翅膀包裹住他。 他们拥抱,接吻。 那是秦昀这五年,最快乐的时刻。 —— 被当做天使的柯伊,此时此刻,从一张嘎兹作响的木床上醒来。 他支起身子,看了眼家徒四壁的茅屋,又躺了回去,感叹道:【33,我从千万富翁变成穷光蛋了。】 33开始给他补充空白背景:【你的落脚点位于皇位不远的小镇子,靠抄书勉强维持生活,距离脱离世界过去四年,去年楚修便登上了帝位。】 【呦,楚修可以呀,比我想象的快多了。】 柯伊一边说,一边掀开洗的发白的被子,想要下床洗漱,结果踩到地上的时候,脚一软,扑通一下跌倒在地。 他惊恐:【33,这是怎么回事。】 【脱离世界前,你把楚修身上的一半毒素渡了过来,按照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活两年。】 柯伊一愣,开始回顾剧情 这个世界,他攻略的主角叫楚修,死皇帝的三皇子,体弱多病,体内带着难以治愈的寒素,又被无良术士说是祸星转世,过得惨兮兮的。 而柯伊,是楚修身边的唯一一个伴读。 他以为主角小时候总会软萌可爱一点,但根本就是大冰坨子,说什么都不理,他撒娇卖萌,一天到晚去主角攻面前刷存在感,努力了十年,才攻略下来。 就在好感度满格,楚修的夺嫡大业有所起色时,柯伊正思考怎么恶毒,楚修突然跑过来和他说,放弃夺嫡,只想和他退隐江湖。 柯伊惊了,猛地发现自己用力过猛了。 按照世界线来说,楚修可是天命之子,将来称王夺嫡,踏着兄弟的骨血,一步步走上皇位。 结果他的梦想突然从砍死他老爹和兄弟,转变成了和他在湖上划船钓鱼? 年轻人,有点雄心壮志好不好! 于是他将楚修从背后一剑穿胸,顶着楚修难以置信的目光,阴险地说。 “楚修,我家主人要我取你性命。” 为什么没有说具体名字,因为当时事态紧急,他编不出名字,就留给楚修自己去猜。 柯伊强忍着胸口的疼痛,站起来。 【33,帮我恢复成正常人的身体状态。】 【可以,但是这样一来,你只能活一年。】 【够了。】 暴君的深宫宠妃(1) 新帝继位,惨烈无比的五子夺嫡最终落下帷幕,所有人都没想到,最终坐上皇位的,是最默默无闻,无人人看好的三皇子。 三皇子母族衰弱,早年又体弱多病,一朝展露锋芒,展现出来的手段令人心颤。 他率领心腹将军,当着文武百官,于宫门长街射杀大皇子和四皇子,五皇子被圈禁,落得个发疯自尽的下场,三位皇子的党羽人头尽数落地,乱葬岗弃尸遍野。 五日不到,先帝便宣布退位,将皇位传于三皇子。 新帝建立幽林卫,朝廷鹰犬如麻,眼线遍布,曾经有一位御史大夫在家中痛骂新帝,杀父杀兄杀弟,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第二天上朝,便被新帝追问,如何忠孝仁义,御史大夫惶恐至极,回到家中竟然撞柱而亡。 大庆三年,晋王联合镇南候意欲谋反,不出三日,便被新帝镇压瓦解。 镇南候上下,一百多余人,皆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柯伊洗漱完,便推开窗子,拿起毛笔开始誊抄书籍,书籍字小,他的屋子背光,没有阳光照射,没过一会,便抄的头昏眼花,手腕酸痛。 抄了一上午,终于抄完了一本《古记通鉴》,他把原版和誊抄的版本一起装进袖子,站起身时,又是一阵的头晕,拿起帕子咳了咳。 他这身体真是越发差了。 三日前,他用银针将毒素暂时封印,但这种方式治标不治本,反而会使病情加剧,一旦遏制不住,便会如同山洪爆发一般,将他的身体彻底击垮。 但好歹,现在他能像个正常人。 他怀着这两本书,走去镇上的书肆,换了二十文钱。 “糯米糕,热腾腾的糯米糕。” 包子的香气飘了过来,勾住了柯伊的脚步,空荡荡的胃部一阵绞痛。 抄了一上午,还没吃过早饭,他犹豫了一会,走到了小贩的面前,轻声道:“给我两个糯米糕。” “好咧。”小贩热情地掀开蒸笼,迅速包好糯米糕,“六文,您拿好。” “驾!” 一声厉喝伴随着鞭声,纷乱的马蹄声迅速接近,卷起一阵灰尘,柯伊下意识回头,数匹黑马飞速奔来,一身劲装的黑衣人快成了残影。 幽林卫! 尖叫声顿起,糯米糕落地,柯伊脸色一白,运转轻功,足尖轻点,飞上屋檐。 为首的黑衣人勒马,从箭桶里取出一只羽箭,搭在弓弦上,对准青年纤瘦的背影,松手。 羽箭撕裂空气。 嗤—— 是箭头穿过血肉的声音,柯伊肩膀剧痛,眼前一黑,从屋檐上跌落下来,重重落在地上。 “得罪了。” 黑衣人下马,抓起青年的手腕用绳子捆了起来。 动作牵动伤口,柯伊痛得脸色发白,鲜血染红了青色的衣衫。 说说得罪了你倒是轻一点呀。 33的声音响起:【我给你消减百分之八十,你现在的疼痛级别,相当于被锤子砸了一下脚。】 【我去,那还这么痛,那按常理来说,我是不是要昏过去啊?】 柯伊后悔了,本来想跑一跑装装样子,没想到楚修的手下,直接一箭把他射了下来。 由此可见,楚修是有多恨他。 黑衣人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药丸入口即化,很快,血便止住了。 手脚被绳子紧紧捆住,身体被黑衣人抱了起来,塞进一辆马车,柯伊仰躺在软垫上,咬着唇瓣,手脚软软的垂下。 外面传来简短的交谈声。 “陛下传令,即刻赶往,不得有误。” “这小子受了首领一箭,再颠簸,伤口怕是要震裂大出血,我怕……” “陛下吩咐了,活着就行。” 交谈声停止,外面一声凌厉的鞭子声,马车随即跑了起来。 车轮轱辘,时不时压过小石子,猛地颠一下,柯伊闭着眼睛压制住呕吐的欲望。 这速度快的,果真是即刻赶往。 肩膀传来刺痛,他看都不用看,就知道箭伤又崩裂了。 疼还是次要的,关键是他不想吐自己一身啊。 他有气无力:【33,让我晕吧。】 【好。】 他满意地晕了过去。 …… 天牢。 浑浊的空气仿佛停滞,各种液体混杂成沉闷奇怪的腥气,稻草堆潮湿长霉,一只肥硕的老鼠叼起一块碎肉,从青年的脚边溜走。 青年倚着墙壁席地而坐,碎发湿漉漉地贴着额角,秀美的面容毫无血色,唇瓣因为缺水而开裂。 柯伊意识昏沉起伏,冷汗顺着精致的下巴滴到地面。 箭头已经取出,箭伤被简单的止血治疗,但因为路程颠簸,加上治疗不及时,他发起了高烧。 在马车上昏过去,醒来后便到了这里。 除了隔壁惨烈无比的痛叫声会让他从昏迷中惊醒,整整一天都没有人来。 他好像被遗忘了。 吱嘎—— 牢门被打开,脚步声渐进。 柯伊羽睫微颤,吃力地掀开眼皮,绣金的黑色衣角映入眼帘。 不待他反应,下巴就被钳住,强制抬起。 “柯伊,你藏得够好啊。” 低沉的声音蓦地响起,柯伊瞳孔一缩。 男人一身黑色绣金龙袍,墨色的眸子倒映着他的缩影,眉眼如记忆里一般俊美无铸,只不过狭长的眼尾多了几分阴蛰,就这几分,足以让人胆寒心怯。 楚修。 楚修眯了眯眸子,居高临下望着狼狈不堪的青年,钳制下巴的指尖用力,眼眸中闪过痛恨之色。 “唔——” 柯伊吃痛,下巴像要被捏碎了,眼尾泛起泪花。 “疼?” 楚修放开桎梏,指腹轻柔的擦去泪水。 柯伊虚弱的点头,下一秒,他的眸子猛地睁圆,眸光颤抖着,发出一声嘶哑的痛呼。 楚修捏住了他的肩膀。 好不容易结了血痂的伤口再次崩裂。 楚修松手,低头看着指尖染上的红色,笑了一声,将鲜血抹上青年的唇瓣,再次问道:“疼吗?” 柯伊喘着粗气,拧着眉毛,冷汗打湿了衣裳。 楚修戏谑道:“看来是疼呢。” 指尖覆上染红的衣料,在伤口处轻柔打转,感受着青年颤栗的身躯,轻声道:“你刺我的那一剑,还要再靠下一点。” 接近心脏。 他也是那么的痛,不,更痛。 若不是药谷的人恰好捡到他,他已经死在了柯伊的剑下。 他垂眸,柯伊痛苦地仰起脖颈,唇瓣渡上的鲜血流淌下来,使他原本秀美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妖异的色彩。 “想解释吗?”楚修蹲下来,五指扣住纤细的脖颈,并未用力,“我听你解释。” 柯伊抵着墙,过了一会,轻微的摇了摇头,哑声道:“没有。” 楚修冷笑一声。 没有,那你去死好了。 他一点点收紧手指,看着青年苍白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潮红,呼吸越来越急促。 一颗泪水打在了他的手背,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楚修手指一顿,猛地收回了手。 柯伊没有挣扎,更别说求饶,求死之意昭昭。 那他偏不让柯伊如愿。 死亡,太优待他了。 呼吸到新鲜空气,柯伊剧烈咳嗽起来,伤口涌出更多的血,瞳孔失去焦距,昏迷过去。 楚修脸色一沉,探了探筋脉,很微弱,但仍旧跳动着。 他把柯伊拦腰抱了起来,走出牢狱,门口的侍卫立刻单膝跪下。 他淡淡地吩咐道:“叫太医去天泽宫。” “是!” 他把青年抱进天泽宫的寝殿,放到床上。 青年无意识地闷哼一声。 他解开柯伊的腰带,想要脱去那件血迹斑斑的外衣,脱到肩膀的位置,布料混着鲜血和之前撒下的药粉,黏得一塌糊涂。 若是强行脱掉,只怕会撕下一层皮肉。 他正想用力,看见青年凝白的肌肤,突然改了主意。 留疤会咯手。 锋利的匕首从袖口滑出,握在手里,用刀尖一点点分开衣料和皮肉。 “唔——” 即使昏迷,柯伊痛得皱起眉,下意识去抓他的手,楚修面无表情地按住手腕。 太医匆忙跑到寝殿,便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大气都不敢出,看到向来狠辣的新帝怀里居然躺着一个人,愣了愣,慌忙跪下,“微臣,叩见陛下。” “等着。” “是。” 太医暗自擦了擦汗水,抬头看见皇帝指尖的刀芒,心里咯噔了一下。 陛下他……不会又在肢解…… 这这这,为什么轮到他值班,就会背上这种事啊。 “上来。” 皇帝冷淡的声音像催命符,他哆哆嗦嗦地上前,看到一位只穿着里衣的青年,手脚完好,肩膀处的衣服撕开一道口子,露出狰狞的圆形伤口,悄无声息地躺着。 幸好幸好,不是肢解,也不是剥皮,正常得很。 他熟门熟路地搭脉,观察伤口,箭伤,失血过多,有炎症…… 他打开药箱,拿出一瓶白色瓷瓶,恭敬道:“臣先为这位公子服下麻沸散,稍候清理伤口的痛苦便会减轻不少。” 楚修眸光扫过那处伤口,皮肉翻起鲜红的边缘,淡淡道:“直接清理。” 太医一怔,直接清理? 这可不止是往伤口上撒盐啊,万一处理的时候发现腐肉,是要用刀子割下来的。 他略带怜悯地望了一眼昏迷中的青年,把药瓶放了回去。 再过一会,就要活生生的痛醒了。 一盏茶的功夫,天泽殿外的宫人,都听到了凄惨无比的呼叫声。 暴君的深宫宠妃(2) 柯伊看着黑红色的床帐,两眼无神,【33,楚修为什么不杀我。】 他等着楚修麻溜地把他掐死,结果他居然松手了。 这个世界才不是法治世界,楚修想杀他,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还是说,楚修也想慢慢折磨他? 柯伊抬手轻轻碰了碰衣服下的白纱,问道:【太医查的出我身上的寒毒吗?】 【查不出。】 他叹了一口气【那就好。】 他把楚修一剑捅了,又把他背到了药谷的必经之路,看到有人把他捡走才脱离世界。 这个世界的主角受便是药谷谷主的儿子,他把楚修丢过去,为了主角受未来的幸福,又把楚修身上的毒素渡了一半过来。 尽心尽力,老天爷都要泪目了。 结果他俩没在一起?还要让他回来?! 楚修,我觉得你很不行。主角受不愿意,你就强硬一点嘛。 “……公子,请您用药。” 柯伊昏睡了一会,被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吵醒,他扭过头,床前不知什么时候跪着一位宫女模样的人。 她把托盘高举过头顶,上面放着剪刀,一只白瓷药瓶,还有崭新的白纱。 “你先放着。”柯伊轻声道。 楚修看起来是要他自己动手,他别说解开纱布换药了,就是挪一挪手都钻心的疼。 但如果不换,伤口又会溃烂…… 那就让它溃烂吧。 “公子,陛下说了,您如果不肯换药,就……”宫女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胳膊发抖,差点哇的一下哭出声,“……就赐死我。” 柯伊沉默了一会,费力地撑起身体,靠在床头,喘了几口气,伸出一只手,“拿给我吧。” 宫女如临大赦,膝行几步,把托盘举得更高。 柯伊的指尖刚碰到剪刀,天泽殿殿门便开了,宫女一哆嗦,赶紧放下托盘,换了方向,深深地叩拜下去。 “奴婢,拜见陛下。” 柯伊眸子一颤,咬牙掀开被子,也跪拜下去,“臣,参见陛下”。 那双黑金靴子停在他的面前。 室内一片静寂,柯伊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肩膀的伤口被牵动,冷汗凝聚。 就在他手臂发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才听到一声淡淡的,起来。 柯伊的双手用力撑着地面,直起身体,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往后倒去。 一只手臂有力地接住了他,揽着他的腰,把他拉到了龙床上。 淡淡的龙涎香萦绕。 楚修刚下朝便来了天泽殿,一进来青年便行了跪拜礼,他望着虚弱至极的青年,冷笑一声。 “臣?你效忠的,不是你的主人吗?” 柯伊无力地靠在男人怀里,羽睫轻扇,没有回答。 楚修抬手,宫女立刻把托盘又呈起来。 “刺朕的那一剑。”他附在青年的耳边轻轻道,声音嗜血,“有犹豫过吗?” “回答好了,朕便允你用麻沸散。” 有犹豫过吗? 柯伊呼吸一顿,回想起那日,楚修中剑,回头时那难以置信的绝望眼神…… 然后,缓慢地摇了摇头。 没有犹豫,也不后悔。 腰上的力道蓦地一重,柯伊皱起了眉头,昨日太医给他上药,他痛醒又昏过去好几次,楚修便掐着他的腰,不让他乱动。 于是腰间青紫了一大片。 “不错,很忠心。” 楚修冷笑。 他问柯伊这个问题做什么,难道对他还抱有幻想么? 那一点希望,在剑锋插进他的心口时,便应该破灭了。 “想要轻一点,便自己动手吧。” “……是。” 柯伊艰难解开里衣的扣子,脱下来,露出凝白的皮肤,冰冷的手指按在了他的腰间,战栗了一下,耳边传来男人浸透着寒意的声音。 “继续。” 他拿起剪刀,剪开带血的纱布,咬着唇瓣,一狠心揭了下来。 青年的呼吸声明显急促,腰腹猛地紧绷,楚修恍若未闻,一心一意地拂过青年玉一般的皮肤。 这就算痛了吗? 不,还远远不及。 他心口中的那一剑,由于天气潮湿,伤口又太深,以至于感染溃烂,是他拿着匕首,一点点割下来的。 那才叫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换药的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柯伊大汗淋漓,几乎昏死过去。 楚修抱着他,始终没动手帮忙。 之后每日如此。 不知道是太医的嘱咐,还是楚修的吩咐,每日都要换药,每一次楚修都要抱着他,亲眼看着他痛到脱力。 那伤药却是顶好用的,区区九日,便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被软禁在天泽殿,一步也不许踏出,也不必再换药,但柯伊明白,楚修不会放过他。 果然,午后,侍卫模样的人单膝跪在他的面前,说陛下有旨,请他过去。 柯伊淡淡应了一声,几日来第一次踏出了天泽殿的大门。 后宫冷清得过分,连宫女和内侍都甚少,躬着腰神色匆匆。 他跟着侍卫,走着走着,便又走到了天牢。 柯伊心里咯噔一声,随即释然地笑了笑。 该来的,总会来。 他走进,顺着阶梯一步步向下,火把在墙壁燃烧着,火焰跳动,映照两边黑魆魆的牢房。 男人的惨叫声一瞬间炸裂耳膜。 “啊!我招了,什么都招了,给个痛快吧!” 柯伊步子一顿,望了过去。 右边是一间刑房,男人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他被捆在椅子上,腿被拉直,暗卫一人拿着火把,另一人拿着精致的小锤,聚精会神地一锤锤敲下去。 每敲一下,男人便惨叫一下。 “晋王谋反,逆党当诛,此人乃晋王党羽,陛下吩咐,敲断每一根骨头,还得保着他的性命。”侍卫平静道,“公子,陛下就在前面。” 柯伊掌心渗出汗水,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火把的尽头,也是一间牢房,血腥味和腐败的臭味瞬间凶猛起来,柯伊脸色一白,他以为昨日在牢房里的味道已是令人难以忍受,但与今日想比,绝对是小巫见大巫。 门吱呀打开,柯伊愣了愣。 里面是一张厚重的降香黄檀雕花桌,上面堆着奏折,楚修一身玄衣,墨色的长发倾泻,侧颜俊美不凡,修长的指间提着碧玉紫毫提笔,薄唇微抿。 如果不是在牢房,这一幕,足以让天下女子为之心醉。 “过来。” 楚修看见他,放下豪笔,少见的轻笑了一声。 柯伊一步步过去,走到楚修身边时,前面突然传来了嗬嗬的怪声,便扭头望去,下一秒,他瞳孔一震,腿一软,差点摔倒。 几步之外,立着一个特制的刑架,刑架上,挂着一只骨头架子。 碎肉零碎,黏着森森白骨,两位黑衣人无声地走动,指尖寒芒乍现,从那人所剩无几的大腿上…… 是凌迟。 最关键的是,那个人还活着。 柯伊踉跄了一下,移开了目光,喉咙底里泛出酸水,立刻抱着腰干呕出来。 他只吐出了清水,从早上起床到午后,什么都没吃。 “这位是晋王殿下。” 楚修提起柯伊的下巴,拿出帕子仔细擦拭着淡色的唇瓣。 柯伊睫毛带着的泪水,瞳孔还残存着惊恐。 他是……晋王楚运? “他挨了两千多刀,今日终于能死了。”楚修感叹,“这么好的景象,总得有人陪朕一起看。” 柯伊扭过头,却被他牢牢地按在了身前。 他看着那具骨头架子,胃部翻滚,实在难以和晋王联系在一起。 晋王楚运,是先帝丽贵妃的独子,丽贵妃家世显赫,是镇南候府的嫡女,又备受先帝宠爱,楚运便养成了格外目中无人的性子 年少时期,他便处处排挤楚修,冷言冷语都算轻的,最过分的一次,是做局污蔑楚修偷了药材,先帝让楚修在烈日下,足足跪了四个时辰。 若不是他跑去找了太后,楚修怕是要中暑而死。 楚运沦落到这样的结局,属实…… 不足为奇。 楚修一手揽着他,一手敲了敲桌面,一只大水缸被两人合力抬了进来,放到了刑架前。 他道:“丽贵妃,朕让你们母子最后聚一聚。” 柯伊睁大了眸子,那缸里,是丽贵妃?那个骄纵跋扈至极的女人? 那她在缸里…… 他脸色发白,不敢再想下去。 楚修触及青年颤抖的眸光,笑了一声。 他所受寒毒,全拜丽贵妃所赐,宫中太医查不出,只知有不足之症。 弱冠之年,他出宫与青年共赴泉州修治水利,若不是青年那一剑,他不会被药谷的人救下,也不会发现中的是寒毒。 几番诊治,体内的寒毒终于被压制下来,三年间再一点点拔除。 楚修嘴角勾起讥讽的笑意。 这样一想,还是要感谢他的小伴读啊。 他建立幽林卫,眼线遍布朝堂,便是要找出柯伊背后之人,但几年来,一无所获。 那一句,我家主人要我取你性命,他很怀疑,柯伊是随口胡诌的。 但如果是胡诌的,又为什么会给他一剑。 楚修感受着青年颤栗的身躯,戾气上涌,缓缓道:“选一种。” 柯伊一怔。 “骨醉,凌迟还是侍寝。”新帝说,“选一种。” 柯伊:【33,疼痛屏蔽给我拉满……等等?他他他说什么?】 暴君的深宫宠妃(3) “侍、侍寝?” 青年怔住了,秀美的眉眼被橙黄的烛光晕染,连脸颊的绒毛都一清二楚。 “共三千刀,行刑完毕,请陛下验看。” 暗卫走过来,恭敬地把托盘呈给楚修看。 柯伊瞳孔一震。 托盘上面,堆满了薄薄的肉片,血污流淌。 他闭了闭眼睛,喉咙底又泛起一阵恶心。 “拿去喂狗。”楚修拿起豪笔,漫不经心地在奏折上写了一个允字,“想好了么?” 柯伊如梦初醒。 骨醉、凌迟还是侍寝。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能看出,侍寝和前两种酷刑,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可,他是男子,又是臣子,怎可像嫔妃一样侍寝。 他屏住呼吸,艰难道:“陛下,臣自知罪该万死,请您……赐臣一死。” 楚修眸光顿住了,过了一会,他把豪笔扔在桌上,森森道: “那便是选前两种了。” “……是。” 他的胸口涌起沉闷的郁气。 柯伊,宁愿受酷刑也不愿侍寝。 说什么心悦于他,都是为了得到他的信任,才说出来的。 他嗤笑一声。 这么一说,那几年真是辛苦柯伊了,对一个男人说缠绵的情话…… 他应该……恶心坏了吧。 “柯伊,你觉得朕在吓唬你?”楚修松开青年,敲了敲桌子,暗卫立刻过来,把他往刑架那边拖。 柯伊一个踉跄,还没好全的肩膀传来撕裂的刺痛。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具骨头架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扑面而来的腐臭味给了他狠狠一拳。 暗卫用一把尖刀刺进晋王的心脏,把晋王从架子上解了下来,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一边。 被鲜血浸泡的架子,蛆虫蠕动,碎肉还留在木茬子上。 柯伊被暗卫按着手臂,就要被捆上去。 他惶恐地闭上眼睛,睫毛颤抖。 耳边突然响起了敲击桌子的声音,暗卫立刻放开了他。 柯伊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既然那么害怕,还装成杀身成仁的样子。”楚修走过来,打量脸色苍白的青年,戏谑道,“凌迟和骨醉,实在浪费了爱卿这一身的好皮囊。” 柯伊垂着头,无措地喘息着。 “这几年,朕可一直善待令尊。” 听到他的父亲,柯伊蓦地睁圆了眸子,抱住楚修的腿,抬头急忙道:“臣的父亲早已将臣逐出宗祠,与臣断绝父子关系,当年的事,他亦不知情,请陛下明鉴。” 他哀怜地望着楚修,楚修眸光晦暗,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指放到了他的脸颊,掐起他的下巴。 柯伊会意,几息之后咬牙道:“请陛下,允臣……侍寝。” 楚修笑了一声。 “既然侍寝,就不必自称臣了。”他靠近青年的耳边,一字一顿。 “该自称,妾。” 柯伊像被人掐住了喉咙,望着楚修俊美的眉眼,艰难道:“妾,遵旨。” “好好准备。”楚修松开柯伊,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加重了语气,“朕的爱妃。” 柯伊恍惚着,被带出了天牢,被女官领着,走近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宫女们站成了两排,齐齐给他行礼,喊道:“奴婢,拜见贵妃娘娘。” 柯伊怔住了,“贵妃?” 为什么要喊他,贵妃。 “娘娘,陛下方才宣告天下,册封您为贵妃。”站在他身边的女官解释道,“赐居未央宫,这样的福气,您可是第一位呀。” 柯伊耳朵嗡的一下。 宣告天下,那岂不是天下人都知道,他一个男人,做了皇帝的妃嫔,那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他一阵头晕,女官赶紧扶住他,“娘娘,下官扶您进去。” 她望着青年煞白的脸色,猜出了别的意味。 这个好看的青年,似乎不愿意入宫为妃,那若不是陛下强取豪夺…… 想来也是,除非两情相悦,哪个男人愿意困居后宫一辈子。 更何况,陛下实在……喜怒不定,今日是贵妃,明日说不定便是天牢的一具尸体。 柯伊被扶进正殿的软座上,宫女有的上茶,有的给他垂肩捏腿,一口一个娘娘,他被叫得头痛欲裂,拿起小几上的瓷杯,扔了出去。 价值千金的瓷杯被摔得粉碎,茶水四溅,宫女们又齐齐的下跪,齐声道:“请娘娘责罚。” 柯伊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咳了几声,苍白的脸上染上薄红。 “出去,都给我出去。” “是。” 宫女以最快的速度打扫了地面,给他上了一杯新茶,才面对着他,退了出去。 柯伊撑着手肘,疲惫地闭上眼睛。 男儿自当建功立业,他先前虽喜欢楚修,但从未想过要做他的妃嫔。 罢了,他的寒毒已经深入骨髓,将死之人,还谈什么体面。 叩叩叩—— 不待他反应,门又被推开了,两鬓花白的老宫女笑呵呵地走进来,行了一礼,“娘娘,奴婢特来向您传授房中之术。” 柯伊一怔,“房中之术?” 老宫女点头,一挥手,便有宫女把一本画册,放在他手边的小几上。 “请娘娘翻看。” 柯伊不明所以,随手翻开一页,顿时像被火烫了一般,把画册丢了出去。 那画册上,居然画着两个男人,在床上…… 这是什么污秽之物! “娘娘,陛下说了,您必须把这画册从头到尾,好好看一遍。”老宫女笑容不减,“再由奴婢一一考察,若是回答的不对,便需再仔细观摩。” 柯伊扭过头,羞辱之色一闪而过。 “拿走。” “娘娘,陛下说,您若不看,您的父亲便……” “我看。”柯伊收拢五指,声音颤抖,“我看还不行。” 老宫女挥挥手,宫女便把画册拾起,递到了他的手上。 柯伊指尖颤抖着,硬着头皮翻开一页。 西施浣纱,人面桃花,竹林吹箫,龙戏游凤…… 每一种姿势都配着小图,人物栩栩如生,甚至有详细的解说词。 前面还算正常,越往后翻看,柯伊越是惊恐。 居然还有在树上,水里,石头上…… 他的脸烧了起来,草草翻看了一遍,便把画册丢到了一边。 老宫女开口考他,“娘娘,请问龙戏游凤式,您的小腿,应该怎么放。” 柯伊愣住,脸烧的更红了。 这,他怎么可能回答得出。 于是他便被逼着再次翻开那本画册,又看了一遍。 总共两个时辰,柯伊被迫翻看了十几遍,甚至喝药时,老宫女都盯着他,直到对答如流。 他出了一身汗,整个人都虚脱了。 老宫女走后,柯伊再也维持不住端正的姿态,把所有人赶了出去,瘫软在软塌上,脱离了人设。 太长知识了,他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种体位。 虽然上个世界,好像实践过一部分…… 啊啊啊想这个干嘛。 柯伊往嘴里倒冷水。 楚修果然恨他,按照他这个世界的人设,被册封为妃嫔,又被逼着看春宫图,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想起刚才宫女一直一左一右看着他,感叹道:【33,这群宫女怎么像训练有素的暗卫一样。】 【没错,楚修就是这么训练她们的。】 【卧槽?】柯伊惊了,【别的帝王金屋藏娇,左拥右抱,楚修不去享受温柔乡,反而给自己塞了一群暗卫,那我是不是一个都打不过啊。】 以前鉴于老皇帝的后宫太过于险恶,他只练了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武功——轻功。 打不过就跑呗。 【没错。】33淡淡道,【如果你去撞柱子,没跑几步,她们就会冲进来把你抓住。】 柯伊望了一眼殿外,一时间难以接受自己成了武力值底层的存在。 他记得剧情线里,楚修可是有妃子的人,主角受进宫为楚修医治,被那群女人们当做眼中钉,宫斗、误会了好几轮,两人才修成正果。 难道,他要先代替主角受宫斗了? 33:【楚修没有宠幸过旁人,你斗什么斗。】 柯伊难以置信:【他三宫六院摆着看吗?他的臣子呢,怎么不劝劝他。】 【劝了,楚修的确选了几位贵女进宫。】 【人呢?】 【他把那几位贵女也照着暗卫训练,每两月设立考核制度,达标了便晋升位分,达到妃位即可出宫。】 柯伊:??? 【晋升的最快的,是右相的千金,她原本连绣花针都拿不稳,过了一年,便可拿弓射杀猛虎。】 柯伊声音颤抖:【那她现在在哪。】 【自请戍守边疆去了。】 柯伊:!!! 他怎么记得,这位右相的千金,是原剧情宫斗斗的最狠的那位,下毒假孕泼脏水,无所不用其极,一直兢兢业业到大结局。 结果,现在33告诉他,她的志向从当皇后,转变成守卫国土了! 这也……太正能量了。 柯伊按了太阳穴,虚弱道:【那主角受呢,你别告诉我,他也脱线了。】 【沈云清每隔半年会入宫一次,为楚修针灸拔毒。】 柯伊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主角受还是在线的。 天色渐晚,柯伊勉强用了晚膳,被要求沐浴更衣,楚修身边的内侍过来传旨。 “贵妃娘娘,陛下请您去甘泉宫侍奉。” 临走前,柯伊面无表情道:【33,楚修一定是吓我的,他不会对我有那种想法的吧。】 33:【签一下宿主隐私保护条约,谢谢。】 暴君的深宫宠妃(4) 宫内没有宫人,寂静一片,柯伊掀开重重叠叠的纱帐,眼前豁然开朗,殿中有一眼温泉,用汉白玉砌成,墙壁嵌着亮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四角都照亮。 温泉池中,有一道身影背对着他。 柯伊蓦地停住脚步,心跳猛地加快。 “过来。” 低沉的男声传来,他不得不举步靠近。 楚修靠在池沿,墨发披散,微阖着眸子,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体内的寒毒虽被拔除了大半,但他的体温仍低于常人,这一眼温泉,能略微缓解他的寒毒之痛。 身后迟迟没有动静,他淡淡道:“嬷嬷没教你伺候人么。” 藏在袖子里的手倏地握紧,柯伊默默地跪下来,抬手放在楚修的肩膀,轻轻按了起来。 “没想到爱妃这双手,拿得起四书五经。”楚修声音懒撒,嗤笑,“更翻得了春宫图,只是按摩差了点意思。” 柯伊动作顿住,闭了闭眸子低声道:“臣……妾能伺候陛下,是妾的福气。” 他说的很艰难,吐出的每一字都像有破碎的瓷片,划过喉咙。 下一秒,手腕突然扣住,柯伊猝不及防,猛地被拉进水中。 温泉水倒灌进鼻腔,再呛进肺里,他扑腾,眼前一阵阵的白光,就在快要窒息时,一只有力的胳膊抱住他的腰,把他捞了过去。 “咳咳咳——” 柯伊有如抓到了救命稻草,剧烈咳嗽着,眼泪和泉水混在一起,几乎要把心肝脾胃都给咳出来。 “爱妃抱得真紧啊。”。 揶揄的声音响起,柯伊睁开雾蒙蒙的眸子,才发现自己紧紧贴着楚修的胸膛,而楚修,正好整以暇地,垂眸望着他。 他一惊,连连往后退,却被抓住拽了回来。 “陛下,不,这……”他推着楚修的胸口,脸色红了又白,急道,“不合礼法。” 楚修淡淡道:“别忘了,是你求着要侍寝的。” 柯伊顿时停止了挣扎,纤长的睫毛被打湿,水珠顺着下巴滴落,青色的衣袖在水中漂浮起来。他垂下眸子。 对啊,是自己说要侍寝的。 他缓慢地挪开指尖,视线定格在楚修胸口,又是一怔。 指腹下凹凸不平,明显不是正常肌肤的触觉,一道一指长,无比狰狞的伤疤,横在楚修苍白的胸口。 这是剑伤。 楚修注意到青年的目光,嗤笑一声,抓起青年纤细的手腕,重新按了上去。 “这就是你给朕那一剑,真无情。” 那时,他被心腹太医诊治活不过三年。 他正处于权力斗争漩涡,得知这个结果后,突然感到异常的疲累和厌烦。 夺位成功与否尚未可知,三年后,他即便不死,也是缠绵于病榻,变成废人一个。 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放弃夺位。 他的势力,足以让他和柯伊退隐宫外,不被任何人找到。 他没有把命不久矣的事实告诉青年,剩下的三年,只想与他的小伴读,日日坐而论道,把酒言欢,垂钓碧溪之上。 然而,柯伊给了他一剑。 他最信任的人,给了他一剑。 楚修面无表情,攥着青年手腕的五指用力。 咔的一声。 手腕脱臼。 青年闷哼,痛苦地蹙起眉头。 楚修挑开怀里人儿的腰带,掐起青年的下巴,“爱妃,回答朕,水中的那一卷,是如何讲的。” 柯伊不说话,直到楚修按住了另一只手腕,才嗫嚅道:“把手缠在,在……” 不待他说完,冰冷的吻便落了下来。 楚修撕咬着青年的唇瓣,低声说:“学艺不精。” 于是,他便身体力行的,教给了青年。 柯伊被抵在池沿,闭着眼睛,胸口贴着汉白玉壁,雪白的肌肤已经一片青紫。 十指死死抓着地面,指甲劈裂,他一口气没缓上来堵在喉咙口,咬着唇瓣,死死不肯泄出声音。 楚修扶着青年的细腰,在光滑的脊背上,留下噬咬的痕迹。 柯伊终于承受不住,哭出了声…… 楚修突然停住了动作,把他翻了过来。 柯伊下巴被抬起,被迫接受一个不算温柔的吻。 不知什么时候,柯伊才被楚修从温泉中抱出来,衣服早已被撕碎了,碎布漂浮在水面。 他软成一滩水,靠着楚修的肩膀,任由楚修摆布。 楚修抱着青年,用手巾擦拭这每一处肌肤,每一处,他都看得格外仔细。 手巾擦过,他恶意的用了点力。 柯伊蓦地一颤,染上红潮的小脸涌现痛苦之意。 昏沉之间,他被抱起来,接触到柔软的床榻,猛地惊醒过来。 楚修已经穿好了亵衣,而他还是一丝不挂。 好像是他不知廉耻的,爬上了君王的床。 柯伊伸出无力的手,拉过锦被,盖住身体。 手腕已经被接好,但仍旧隐隐作痛,但比起……这点疼痛几乎可以忽略。 楚修在他身边坐下,垂眸轻笑道,“贵妃不仅好看,吃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柯伊羞耻地闭上眼睛,哑声道:“陛下,妾能穿亵衣了吗?” 楚修望着青年疲惫不堪的样子,被下的身体确实累到了极点,指尖掀开被子,冷笑一声。 “不用穿。” 柯伊受惊,抱着被子往里面躲闪,却被楚修扣住腰拖了回去。 他落入男人冰冷的怀抱,蜷缩起身体,低声求饶。 “陛下,臣……妾真的不行了……” 楚修动作一顿,指尖滑过青年白皙的后颈,淡淡道:“算了,今天先放过你。” 柯伊垂下眸子,抱住了自己。 殿内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楚修好像真的打算放过他了,便轻微的往外挪了挪,搭在他腰上的手臂突然一紧。 “别乱动。” “……是。” 【33,你确定楚修没有身经百战吗?】柯伊在脑内吐槽,【我差点以为又要死过去了。】 刚刚触发宿主隐私保护系统,被关进小黑屋的33:【确定。】 柯伊忧伤地叹了一口气。 他又被主角攻那啥了。。 比上个世界的,还要快。 楚修对……自己有什么执念吗? 他很想来个宁死不从,但四年前,他那便宜老爹已经被自己气得要死了,连夜把他赶出门。 自己若是不肯就范,楚修真的会把他爹的人头扔到他面前。 想着想着,他的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不顾自己还躺在楚修怀里,沉沉地昏睡过去。 一晃,便天亮了。 楚修已经离开,柯伊看见自己身上穿着的红色肚兜,呆住了。 肚兜绣着莲生贵子的图案。 楚修给他穿的。 羞恼之色一闪而过,伸手去解脖子后面的系带,一队宫女突然走进来,柯伊一惊,赶紧用被子遮住了红肚兜。 她们跪下来,为首的宫女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膝行着举到他的床边,平铺直叙道:“请贵妃娘娘饮下避子汤。” 避子汤? “我是男子。”他气急,“怎么可能有孕。” “陛下吩咐,务必请娘娘喝下去。”宫女低着头,恭敬道,“还有娘娘身上的肚兜,也请务必穿着。” 柯伊的视线扫过跪了满地的宫女,心中哀凉一片。 连她们都知道自己…… 楚修,真的把自己当做一个妃嫔,连避子汤都赐了。 他身形一晃,脊背弯了下来,伸手握住了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屏住呼吸,一口气灌了下去。 汤药腥甜无比,他压住舌根,才忍住反胃的欲望。 “好了。” 他压抑着泪水,把空碗递还给宫女。 “奴婢伺候您更衣。” “我自己来,你们都出去。” “娘娘……” “出去。” “是。” 待所有宫女出去,柯伊扶着酸软的腰,艰难下了床,忍着那处的异样,弯腰去够托盘上的衣物。 下一秒,他的脸色陡然一变,缓缓地跪倒在地,唇瓣霎时失去了血色。 从楚修身上渡过来的寒毒,又发作了。 柯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针扎般的心口,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 仿佛坠入冰窖,十指泛起青黑之色。 他强忍着痛苦,大口大口喘息着,指甲深深刺进掌心。 疼,钻心的疼。 手脚失去一半的知觉。 即便他用银针把寒毒逼退,让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但偶然会爆发一次。 幸好楚修没看见,不然他一定能看出异样。 他跪了一会,才渐渐缓过来,搭着床沿艰难地站起。 柯伊给自己穿好了衣服,宽大的袖子下,掩盖了颤抖的手指。 他走出去,宫女们等在殿外,被他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娘娘,您……” “没事。”柯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吧。” 上林书房。 厚实沉重的书桌铺开一折画卷,楚修提着豪笔,细致描绘。 画中的青年,秀眉微蹙,唇瓣紧咬,衣衫半褪,俨然是昨日的无力模样。 来回禀的内侍说:“陛下,贵妃娘娘回了未央宫,只是脸色不太好看,早膳和午膳都未动半点。” 楚修淡淡道:“那就让他饿着,饿得难受了,总会吃的。” “还有……”内侍吞吞吐吐,“安嫔去拜见了贵妃,两人聊得……好像甚是投机。” 楚修笔尖一顿,下一刻,豪笔嚓的断成两截。 暴君的深宫宠妃(5) “你说得可当真。” 未央宫内,柯伊蹙眉,看着对面坐着的宫装少女。 这位安嫔过来拜见他,他原是不想见的,听了宫女的复述,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楚修居然把妃嫔们当做暗卫训练。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千真万确。”安嫔托着下巴,往嘴里塞糕点,“别的姐姐都晋到了妃位,出宫去了,就我还留在宫里。” 她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指,哀伤地盯着指腹的老茧,“要是我的飞镖能扔得再准一点,两月前,我便该出宫了。” 她偷偷瞥了一眼青年,算是解答了多年的疑惑。 原来陛下是喜欢男人。 怪不得不近女色,和她一起入宫的,也有企图爬龙床的,当晚便被陛下砍了脑袋。 于是所有人都断了念想,老老实实练功,等两月一次的考核,升到妃位便可出去。 “等出宫,我想去江湖行侠仗义。”她好不容易找到个说话的对象,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拿一把剑,见谁不顺眼便砍谁。” 她做了砍人的动作,柯伊忍不住被逗笑了。 这一抹笑容,正好被刚进殿的楚修看到了。 他眸子一沉,原本便低沉的心情变得越发糟糕。 果真聊得很投机啊。 安嫔扭头,看到不远处一身玄衣的楚修,吓的糕点掉在了地上,忙不迭的跪了下来。 入宫两年,她从未见过陛下的脸色这么难看过。 楚修绕过安嫔,按住欲起身的青年,抬起他的下巴,“再给朕笑一笑。” 柯伊垂下眸子,扯了扯嘴角。 楚修冷哼。 比哭还难看。 没心情吃东西,还有心情冲着别人笑。 他松开青年,看了一眼跪着的安嫔,眼神锋利如刀,安嫔瑟瑟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陛下。” 柯伊拽住楚修的袖子,低声道:“安嫔没有做错什么,求您放过她吧。” 殿内一片寂静,就在安嫔低着头,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时,皇帝冷淡的声音响起。 “贵妃博爱,朕便听贵妃的。” “出去。” 安嫔如临大赦,拖着绵软的腿,踉跄着跑了出去。 柯伊望着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蓦地被拉进男人怀里,热气吐在耳边。 “贵妃要如何报答朕。” 他脸色一白,被狠狠guan穿的痛苦涌上心头。 “陛下,妾还没好……” “也对。” 楚修突然放开了他,柯伊一怔,刚想松一口气,便见他敲了敲桌子,一位太医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跪下行礼。 正当他不明所以,楚修淡淡道:“太医院试药的药人不够数,贵妃,朕便拿你试药,如何?” 他体内的寒毒虽被拔除大半,但仍需药物调养。 当年柯伊说过,翻遍古籍,也要寻到方子,治好他的体弱之症。 但他背弃了诺言。 如今落到了他手上,便用身体,来兑现他的承诺吧。 柯伊僵在了软榻上,不待他回答,便有宫女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压着他跪了下来。 手臂被压得生疼,他扭头看到太医打开药箱,取出一排整整齐齐的银针,这些银针不同于寻常,针尖闪烁着寒光,涂着墨绿色的药水。 他眸光颤抖,下意识想要挣扎,一左一右的宫女却把他按得死死的。 “陛下……”他忍不住颤声道。 楚修喝了一口新泡的茶水,微笑:“贵妃好好受着便是。” 他的痛苦,也得让柯伊都尝一遍。 太医取出一根针,心中惊讶却不敢表现出来。 他只知陛下纳了妃子,给了贵妃之位,昨日召幸,还嘱咐太医院送一碗避子汤过去。 没想到,贵妃竟是男子。 他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青年。 说陛下宠爱,这人确实是独一份,但今日便要他来试药…… 这转变属实过于无情。 虽这样想着,他也只好撩开青年的衣袖,屏息凝神,对准穴位扎了进去。 柯伊一口气梗在胸口,眸子蓦地睁圆,过了一会,才咬住唇瓣,发出一声闷哼。 接下来几针,落得又快又狠,柯伊瞳孔涣散,冷汗打湿了额头,若不是有人按着他,他早就瘫软在地上。 太医拔出一针,大致掌握了力道,正想用下一针时,却犯了难。 这针得在背上,这穿着衣服…… “脱。” 俊美的帝王一手撑着下巴,淡淡地下了命令。 这个字把柯伊从失神的边缘拉了回来,他急促地喘着气,抬起头眸中满是哀求。 不要脱,他还穿着女子的肚兜…… 楚修置若罔闻。 宫女已经过来解他的衣物,他奋力挣扎,却根本抵不过她们的力道。 外袍被脱下,柯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宫女的束缚,抱住了楚修的腿。 他哀声道:“陛下,求您……妾知错了。” 楚修垂眸,青年额头铺着细密的汗水,睫毛哭得濡湿,很惹人怜爱。 但也极易让人忍不住,想要继续摧折他。 柯伊的表现让他很讶异,施针的过程居然忍住疼痛,一声不吭,但让他脱衣服,倒是求起他了。 果然,读书人迂腐的清誉才是他们在意的。 哪里已被他折辱了一晚上。 楚修笑了一声,探进青年的后颈,轻轻拉住了肚兜的结扣。 “错哪了。” 柯伊一动都不敢动,也动不了,力气已经耗尽,几乎整个人都趴在楚修膝上。 “妾错在,在……”他说每一个都要喘一口气,“错在,不该,对旁人笑。” “错。”楚修指尖划过青年白皙的脸庞,说,“你错在不该招惹朕。” 不该让我喜欢上你。 为什么要装成关心他我的样子,为什么要我选择你的时候,又亲手斩断我的希望。 像以前那些拜高踩低的势力小人多好。 这样,我就舍得杀你了。 柯伊望着年轻的帝王,自己的影子投射进幽深的眸子。 正想说什么,胸口蓦地像冒起一团火,火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他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他吐出一口热气,难耐地趴伏在楚修的膝上。 太医见状,寻得指示后,伸出二指探了探柯伊的脖子,沉思片刻道:“娘娘现体热之状,针尖药液的乌尾草,似乎多加了两钱。” 楚修淡淡地嗯了一声,俯身在青年的耳尖轻声道:“下次若再对别人笑得那么开心……” 他危险地眯了眯眸子,“朕便让你只穿着肚兜,跪在千门外。” 柯伊睫毛微颤。 千门,是文武百官上朝的必经之门。 楚修大概是想让他丢进脸面。 若真有这么一天,他宁愿一头撞死在千门。 楚修走后,体热之状维持了半个时辰,柯伊便要宫女抬来了一个装满冷水的大木桶,脱光了衣服浸在里面。 他趴着木桶边缘,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好凉快。 33突然说话道:【你这样做,是在损耗生机。】 柯伊又饿又热:【无所谓啦,一年和十个月差不了多少,我死的时候,记得帮我疼痛屏蔽就好。】 说到疼痛屏蔽,他倏地睁开眸子道:【你们系统就不能,我被……这样那样的时候,也帮我屏蔽一下感官吗?】 【触及宿主隐私,系统自动会回避。】33回答,声音带了一点嫌弃,【你屏蔽感官,是想让楚修觉得他那方面不行吗?】 柯伊一噎。 他倒是想让楚修不行。 身上的热度是退下来了,只是饿得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 进宫以来,为了维持好人设,他每一餐都只吃了一点点,今天更是只喝了几口水。 他有气无力地说:【33,快点,给我放几张北京烤鸭的图。】 33冷笑一声。 【啊啊啊!】下一秒,柯伊在脑海内疯狂尖叫起来,【我叫你放北京烤鸭,不是让你放晋王那个土耳其烤肉!】 【现在还饿吗?】 柯伊怒道:【不饿了,我还想吐!】 【那不就好了。】 柯伊噎住了。 到了晚膳时间,他本想着稍微多吃一口,没想到传膳的宫女过来回话,说陛下吩咐,既然他不想吃东西,今日便不必用膳了。 柯伊应了一声,回到内室后,一头栽倒在床上,默默回想了一下晋王的骨头架子,成功地又让自己泛起了恶心。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33聊天,肚子咕咕作响,渐渐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有人坐在了他的床沿,看了他许久,然后捏开他的唇瓣,塞了一颗药丸进去。 药丸入口即化,凉凉的一片,似乎让他的肚子没有饿得那么难受了。 柯伊睁开朦胧的睡眼,看见是楚修,吓了一跳,正想起身,手臂和背部被扎过的位置,传来难忍的酸痛,一下子又倒了回去。 楚修望着脸色苍白,虚弱地似乎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的青年,指尖涂了一点药膏,不算轻柔地抹过扎过针的皮肤。 青年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他淡淡道:“饿一饿长长记性,你若再不好好吃东西,朕有的是法子让你吃进去。” 柯伊无力地点了点头。 “三日之后的中秋宴,你来陪朕开宴。” 他猛地一怔。 中秋宴,那岂不是文武百官都在,父亲的旧识若是认出他来…… “陛下。”他哑着嗓子哀求道,“妾身体不适,能否……” 楚修打断了他,抬起青年的下巴,嗤笑:“贵妃怕旁人认出你,既然如此,便换上女子的衣裙,如何?” 柯伊唇瓣微张,僵在了床上。 暴君的深宫宠妃(6) 三日之后,中秋佳宴如期而至。 杜进最后整理了一遍官服和官帽,才踏进千门,身后传来男子爽朗的笑声。 “真巧啊,杜大人。” 杜进回头,看到同为谏议大夫的周玠,也笑着作揖道:“听闻周大人得了一副顾岩真迹,在下便先恭贺周大人得偿所愿。” 周玠捋了捋胡子,得意道:“侥幸,侥幸。” 既然相遇,两人便一同前往太极宫赴宴。 走着走着,杜进忧虑地叹了一口气,“自陛下登基以来,从未设宴,不知怎么,这中秋忽地设起宴来。” 按照祖制,中秋的确要设宴,但新帝一向视祖制为无物,连郊祀庆成,元日等大宴都一并取消。 他越发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走得是不归路。 “君心难测,你我慎重便是。”周玠也叹了一口气,“话说陛下新纳的贵妃,究竟是什么来头。” 陛下专心于朝政本是好事,但过于不近女色,这皇嗣…… 但谁都不敢说。 说了掉脑袋,再退一步,谁也不想自家女儿进宫前弱柳扶风,出宫后抡起大锤虎虎生风。 陛下愿意纳妃,只是这贵妃的姓名,家世,长相一概不知,着实有几分古怪。 “周大人,谨言慎行。”杜进压低了声音,不留痕迹地往左右看了看。 周玠立刻噤声,抚了抚额头的虚汗。 …… 未央宫内,柯伊坐在梳妆台前,浑身僵硬。 他的下巴被抬起,被迫直视楚修俊美的容颜,细软的笔尖在额间描绘着,让他忍不住颤栗。 “别动。” 搭在下巴的指尖微微加重,楚修的鼻息撩动睫毛,柯伊掩在宽袖下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好了,贵妃以为如何。” 楚修放下笔,扣着他的后脑勺,强迫他转过头,望向铜镜。 柯伊一怔。 镜子里的他,梳着发髻,一只赤金凤凰步摇簌簌晃动,额间绘着粉白的花纹。 他看了一眼,便撇开视线,艰难道:“陛下……绘得极好。” 宽袖下的指尖,刺进掌心。 他是男子,怎可穿着女子的服饰,再轻柔的布料,穿着身上也浑身不舒服。 但这确实是,最好的法子了。 父亲虽告老还乡,但朝中仍有旧识,他难以想象,自己被人认出后,父亲颜面何存。 他已经,忤逆了父亲一次。 “朕的贵妃,果真极美。” 楚修轻笑一声,指尖沾了一点胭脂,轻轻点在青年苍白的脸颊。 柯伊垂下眸子,伸手去拿搁在桌上的面纱,却被楚修扣住了手腕。 他语气微沉:“成为朕的人,就如此见不得人么?” 柯伊低声道:“妾的父亲身体不好,不能再受刺激,求您允妾带上面纱。” 顿了顿,他闭上了眸子,“只要陛下答应妾,妾……随陛下处置。” 室内寂静了一会,手腕蓦地一松,楚修阴晴不定的声音传来过来。 “这可是你说的。” 柯伊拿起面纱,戴在了脸上。 “陛下娘娘,时辰快到了。” 内侍恭敬道。 “走吧。”楚修淡淡道。 柯伊站起身,险些被繁琐的绣裙绊了一跤,殿外停着帝王的仪仗和座撵,按照规矩,他是不能坐上去的。 他往后看了看,又没有别的座撵。 楚修,大概是想让他,跟在后面吧。 于是,柯伊默默的转身,打算步行过去,却听到身后的楚修冷淡的声音。 “过来。” 年轻的帝王坐在未起的座撵上,一手靠着扶手,修长的手指搭着太阳穴,狭长的眼眸幽暗慑人。 柯伊不明所以地跟过去,被楚修一把拉进了怀里。 面纱摇晃,露出青年慌张的容颜,他急声道:“陛下,万万不可,这……不合规矩。” “朕就是规矩。”楚修扣着青年的细腰,声音懒散。 “陛下。”柯伊跪了下去,步摇簌簌轻响,咬牙道,“您是想效仿成帝吗?” 成帝宠爱宸妃,予取予求,大肆晋封宸妃的父母兄弟,甚至将帝王座撵赐予宸妃使用,外戚干政,横行霸道,成帝最终落得个被内侍一剑刺死的下场。 随行的宫女内侍们,皆深深地低下了头。 这话实在是……大逆不道。 “贵妃真是贤德。”楚修微笑,松开了青年,居高临下道,“既然如此,贵妃就在后面跟着吧。” 座撵被抬起,柯伊跟在一侧,慢慢地,他发现自己跟不上抬撵内侍们的步伐。 女子的衣裙繁琐,绣花鞋小了一号,咯着脚尖疼,几日前,他被迫试药后,身体便一直疲惫无力。 昨日他发现,自己连轻功也用不出来了。 而抬撵的内侍,走得又快又稳,他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很快,他的发髻便松散开来,步摇摇摇欲坠,额头沁出了汗水。 他的身体,比预想地差多了。 年少时期,虽比不上武人,但君子六艺,他都略懂一二。 如今,连从未央宫走到太极宫,都吃力得很。 而当年楚修的状况,比他还要糟糕,不受宠的皇子,比宠妃身边的奴才,过得还要艰难。 冬日缺少炭火,楚修的份额被减了又减,他身子弱,常常被冻得生病,连医治的太医都敷衍了事。 于是他只好把宫外的药材藏进袖子,去了太学再偷偷带给楚修,以至于他有几件衣服的里衣,都熏出了药香。 他失神地想着,差点又踩到裙子,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这一耽搁,他便落在了后面。 柯伊正想提起裙子,再小跑几步往前追的时候,座撵突然停了下来。 他跑了几步,等在了楚修的右手侧,细细地喘着气。 楚修望着发髻散乱,眼尾微红的青年,和处处维护他的少年相重合。 心中突然一阵烦躁。 他蓦地下了座撵,强硬地拉过青年把他抱了起来,往太极宫的方向走去。 柯伊一惊,攀着楚修的肩膀,无措地说:“陛下,这……” “若是被大臣们看到朕的贵妃,和奴才们一样跑着。”楚修寒声道,“你不要脸,朕还要脸。” 柯伊垂下眸子,袖子下的指尖,轻轻捏住了楚修的衣襟。 他被一路抱着进了太极宫正殿,正殿依照位次,已经候满了群臣。 “微臣参见陛下。” 拜见行礼的声音整齐划一,柯伊不安,想起身却被楚修按在了身边。 群臣行礼完毕,不约而同偷偷瞥了一眼皇帝身边的贵妃,想看看这位能让陛下一举封妃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一看不要紧,贵妃云鬓松散,步摇坠在发间,虽戴着面纱,但仍能看出眼尾飘红,娇、喘微微,再联合被陛下抱进来的亲密姿态,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之前发生了什么。 这…… 陛下是真的宠爱贵妃啊。 只有一个人例外。 柯伊被大臣们的打探的目光搞得浑身不自在,生怕被人发现他是男子。 按照座次,他的位置应该在左下手,可是楚修紧紧扣着他的腰,根本无法动弹。 他匆匆扫过席间的大臣,目光在一位男子身上顿住了。 男子三十上下,长身玉立,容貌过分的熟悉。 那是他的……大哥! 柯伊猝不及防和男人对上了视线,眼前一黑,慌忙地低下了头。 兄长怎么会在这里。 他下意识捂了捂脸上的面纱,自己这副样子,兄长应该认不出来吧。 千万不要。 “贵妃,你的兄长治水有功,朕一直重用他。”楚修感受到青年紧张的情绪,轻声一笑,“如此好的机会,贵妃不去认认亲?” 柯伊呼吸一顿,不顾什么礼法,拉住他的袖子,哀求地摇了摇头。 绝对不能,若是被认出来,兄长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说是因为他当了陛下的脔宠,靠着裙带关系才会有陛下的重用。 楚修眯了眯眸子,没有回答。 殿下的大臣开始说贺词和献礼,柯伊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低着头如坐针毡,生怕楚修突然扯了他的面纱,或者兄长突然认出他来。 他有预感,兄长,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脸看。 大臣的献礼送来送去一过是那么几样,楚修一手搂着青年,侧着头望着青年颤抖不已的睫毛,倒是侍中送了一尊据说受过大师加持的送子观音,灵验的很,他便有了兴趣,让内侍呈上来,放在了柯伊面前的桌案上。 “贵妃。”他饶有兴趣,“给朕生个太子可好。” 这句话他没有放低声音,在丝竹管弦声中,清晰地传进大臣们的耳中。 柯伊羞耻地咬了咬唇瓣,扭过头。 楚修冷笑一声,突然按住了面纱的一角,柯伊顿时吓出冷汗,覆住楚修的手,声音细微而颤抖。 “我生,陛下……” 柯序望着殿上帝妃情深的画面,胸口的疑云越来越重。 这位贵妃的眉眼,身量,太像他消失了四年的弟弟了。 他猛地站起,举起酒杯,朗声道:“臣祝陛下万岁,祝贵妃千岁。” 说完,他一饮而尽。 柯伊低着头,兄长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一别四年,心中涌上阵阵酸涩。 突然,手掌被塞进一只酒杯,他怔怔的抬眸,望向楚修。 楚修低沉地笑道:“人家贺你,爱妃,你总得说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