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不准接触狗主人。...)
九月中旬，即使是上午，依旧热气翻涌。
“我帮你发招聘的事可千万别和你家里人说啊，不然我得被剥掉一层皮。”
除了说话声外，房间寂静无声。
男人端坐在沙发上，低垂着眼，黑发柔顺，边上是一条沉迷挠沙发的阿拉斯加。
对面继续说：“要求就写对方不会接触你的，行吧。秦愈，你在听吗？”
“在听。”男人终于应声。
听到回答，对面松了口气：“其实你应该多接触人的，你的粉丝们都想见你。”
秦愈沉默两秒，低声：“……知道了。”
也许是知道没用，对方也没再劝，而是将招聘上的秦愈的联系方式改成了自己的。
电话结束，秦愈摸了下自送来后就没出门的阿拉斯加。
他……可以带着它单独出门吗？
-
星湖大学旧校区太小，好几个学院都搬去了新校区，新校区位于郊区，右边是待开发的荒地，左边过了两公里则是别墅区。
这么热的天，学生们除了上课是不愿意出门乱逛的，今天却不同，校园里吵吵闹闹，人来人往。
“咱学校的鹅居然会飞！”文玥一骨碌坐起来，“棠棠，你见过鹅飞吗？鹅居然能飞！”
她下床，将手机怼过去。
坐在桌前的女孩头也不抬，“鹅本来就会飞。”
文玥收回手，兴致勃勃：“走走走，棠棠，快去抓鹅，今天食堂肯定加餐。”
她作馋嘴样。
文玥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星湖大学的表白墙上，这上面一向是投稿找帅哥靓女的，今天来了个与众不同的。
投稿人发了几张模糊的图，依稀可见一只大白鹅。
这事在学校里都不是稀奇事了。
学校五年前开了畜牧专业，养了一些家禽和动物，她们这个宿舍正好是畜牧专业的。
当初报志愿时，学长学姐们说得十分诱人，这个专业研究完鸡鸭鱼羊就送去食堂——
加餐！
只可惜，她们这会儿刚军训完，才上课两天，没能体验到这种好处。
晋棠棠终于转头，温声：“所以你会抓鹅吗，鹅会咬人的。”
“我就去看看。”文玥说。
晋棠棠噢了声，手上点过新的一页兼职信息，都千篇一律，不适合她这个需要上课的学生。
她垂眼解锁手机，家里还没有回电话。
晋棠棠干脆站起来，“走吧。”
“啊？”文玥还没明白。
“不是要去抓鹅吗？”晋棠棠睨她。
文玥欢呼一声，立刻抱住她的胳膊，“还以为你不去了呢，鹅都跑到教学楼那边了，咱们快去，不然可能就转移阵地了。”
她们运气不错，鹅停在了教学楼前方。
两人到达目的地时，一派兵荒马乱。
大白鹅蹲在建校第一任校长的严肃雕像上，还拉了屎，不时地看向外面围观的人群。
晋棠棠忍不住轻笑。
校长知道了都得气得从坟里跳出来吧。
“你们怎么都不上啊！直接冲啊！”路边有看热闹的人大声叫道：“一把按住！”
“这鹅咬人啊！”
有受害人立即抱怨，裸露在外的伤口倒是没有流血，但看见的人都十分同情。
文玥找到个好位置，晋棠棠才站稳就听见有人议论。
“抓鹅的学长在半路上喘不过气了。”
“听说鹅炖汤好喝，是真的吗？”
“烧鹅比较好吧，白切好像也不错……”
因为大鹅的战斗力十分惹眼，围观人群中不乏男生，但至今他们都是试探，没人敢真的上手。
有人按捺不住，伸手去抱，大白鹅当即伸长脖子要去啄他，吓得他后跳一大步。
空气里传出笑声。
大白鹅似乎是被惹怒，从雕像上跳下来就往人群里钻，文玥蹦开：“别咬我！”
“怕什么，我还在。”晋棠棠没走。
“别逞强。”文玥拽着她，眼皮也就眨了一下，就看见一只纤细的手掐住了鹅脖子。
——她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室友！
——竟然！徒手抓住了凶鹅！
“我草，牛逼啊！”
“妈呀！”
“让让，抓鹅的学长快来了！”
不远处，穿着大褂的微胖学长姗姗来迟，一边扶着眼镜，走走歇歇，看样子是真的跑累了。
“欸？抓住了吗？”
学长惊讶地看着前面的女生，身材纤瘦，脸很嫩，偏偏十分淡定地抓着扑棱不停的大鹅。
晋棠棠递过去，“喏。”
学长接过，把鹅抱紧，道了声谢，临走前还不忘偷偷摸摸擦了擦雕像。
大家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落在晋棠棠身上，谁也没想到最后抓住凶鹅的是个小姑娘。
主要是……衬托得他们很废。
-
回去的路上，文玥好奇：“你不怕吗？”
晋棠棠挑眉，笑说：“我吃过的鹅比你见过的都多。”
她从小到大都是被鹅撵大的，放养的鹅那才叫真的凶，学校里的可以算得上乖了。
晋棠棠没把抓鹅放在心上，但其他人不同。
不到一小时，有个勇士徒手抓鹅，扼住鹅的命运喉咙一事就在学校里传开。
可惜那时晋棠棠的动作太过出乎意料，没被拍到，就算有拍到的也是模糊的图。
中午果不其然，二食堂里多了份烧鹅，先到先得。
二食堂在女生宿舍楼后面，平时人并不多，加餐消息一出，今天一下子来了无数人。
文玥之前就和一个学姐关系比较好，提前得到消息，冲得比谁都快，还帮晋棠棠打了份。
虽然是大锅烩，但盖不住香啊。
刚坐下来，就有男生端着餐盘过来，看了看晋棠棠，打算直接坐在她身边。
“同学，你们是哪个专业的？”
晋棠棠微微一笑，“畜牧。”
“……”
男生面色尬笑了两下，没过几秒，自个离开了这桌。
文玥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又看着晋棠棠羡慕起来。
坐在她对面的女孩巴掌脸，白皙皮肤泛着健康的粉，这么热的天军训半个月，晋棠棠居然只晒黑了一点点。
和她们相比，等于没变化。
学校里没有正式搞校花系花的投票，但是贴吧和微博里都有人提谁谁谁好看。
文玥都看到了晋棠棠的名字。
刚开学时，她第一眼看到晋棠棠时，晋棠棠正拖着一个大行李箱，明明她生得娇小，却很坚韧。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得出这样的女孩。
没多久，其他两个室友过来，宿舍三人齐聚一桌。虽然她们才认识半个月，但军训之后，相处得很好。
宿舍里还有一张空床，没人入住。
这桌太亮眼，周围不时有男生看过来。
“我妈一直说我专业选错了。”文玥含糊不清道：“但我觉得很好啊，说不定以后破产了还可以去养猪。”
关筱竹附和：“别说，人清华毕业都去养猪了。”
文玥信誓旦旦：“人不可以不吃肉，咱国家猪肯定是不会灭绝的，养猪不会失业。”
晋棠棠心不在焉，今天她打家里的电话没打通。
文玥撞了撞她胳膊，“想什么呢？”
晋棠棠回神，“没事。”
吃到一半，关筱竹问：“你们社团都给你们发消息了吗，我的明天晚上要去开会。”
其他人都有，唯有晋棠棠摇头。
学校里加社团是加分的，她只选了个辩论社。宿舍其他人选的是汉服社动漫社，文玥则是进了学生会。
不过闲着刚好，她有时间可以分配。
从食堂离开时，沉寂许久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晋棠棠忙不迭接起，电话里立刻传出响亮的女声：“棠棠啊，是钱花完了吗？奶奶这里还有！”
随后就是窸窣声。
“没有，奶奶，是我想跟你说，学校军训完了。”晋棠棠连忙阻止她，“我不缺钱，今天电话你们怎么没接？”
“哦哦，我们出去了。”
奶奶正要说，电话又被爷爷抢过去，两个人嗓门一个赛一个的大，仿佛她听不见似的。
晋棠棠笑道：“爷爷，咱们学校今天有只鹅跑了，然后被送去食堂加餐了。”
爷爷听得乐呵：“棠棠想吃鹅了嘛，爷爷宰了只腌上，过几天给你送过去，要不送活的也行，你说你们学校可以养的，想吃了再杀。前两天还有人来买一只，说回去当什么……”
“——宠物！”奶奶啐了一口：“这都不知道。”
他们家的鹅是一绝，都还有人从外地过来买。
晋棠棠从小并不缺肉吃，想着口水她都快出来了，回神哄了两位老人，又絮叨了半小时才挂断电话。
至于活的鹅，那还是算了。
晋棠棠想象不出在宿舍里养一只鹅当宠物的画面，怕是整栋楼都会鸡飞狗跳。
-
今天下午没课，大家都打算回宿舍里吹空调。
晋棠棠电话一挂，旁边文玥和关筱竹就迫不及待地问：“棠棠你家养了鹅啊？”
“难怪你敢抓鹅。”
“你家养了几只鹅啊？”
“……”
两个人叽叽喳喳，晋棠棠伸手：“一个一个来。”
安静下来，她才慢悠悠地开口：“不止养鹅，还养了鸭子，鸡也有，不过不多，自己家吃。”
“至于几只。”晋棠棠弯唇，故意停顿：“几千只吧。”
“几千？！”
“哇，大户人家啊！”
两个人彻底被惊到了，瞪大眼睛。
之前晋棠棠一直说要找兼职，穿着也是简单，她们还以为她的家庭比较普通。
万万没想到——
她们之中竟然隐藏了个小富婆。
虽然养鹅听起来不怎么高大上，但更贴近生活，原本她们觉得晋棠棠有点神秘，这会儿反而好奇居多。
“鹅不贵的。”晋棠棠怕她们误会。
文玥家境优渥，对这个并不清楚，倒是关筱竹有点兴趣：“起码几十上百吧。”
当然刨除成本后并没有这么多。
晋棠棠摊手，“之前疫情杀了不少呢。”
爷爷奶奶没哭，她反而心疼。
这也是晋棠棠为什么没有停下来的原因，不稳定的环境，自己有准备更好。
另一方面，她也是个静不下来的性格，在家里还能和动物们玩闹，帮爷爷奶奶，到学校反而闲了下来。
所以晋棠棠才会打算找个兼职。
“看来咱们院里的鹅就是弟弟。”文玥下定论。
多大的事惊叹过后又安静下来，几个人结伴回宿舍，女生宿舍楼内很阴凉。
快到宿舍时，迎面碰上隔壁宿舍的人。
晋棠棠目不斜视，倒是关筱竹发现其中一个女生看了晋棠棠好几下，一关上门就开了口。
“隔壁那谁一直看你，表情好像做贼。”
晋棠棠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一起入辩论社的校友。”
她们这专业的女生不多，加起来也就两个宿舍，她们宿舍还没满，隔壁宿舍是另外一个专业的。
文玥打趣：“说不定是看咱棠棠美貌。”
晋棠棠但笑不语，坐回桌前，重新打开电脑。
解锁后，之前的网页没关，她顺势打开音乐app，循环播放一个私密歌单。
“欸，这是秦愈的歌吧！”文玥问。
晋棠棠嗯了声。
文玥侃侃而谈：“我之前还想追他的，但他太懒惰了，也就工作室一星期放一次照片，实在让人追不起来。”
“这么好的天赋，他怎么一点都不上进，连个人微博都没，别说营业了！”她恨铁不成钢。
晋棠棠声音很轻：“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说完，她瞥见了最新一条招聘消息——“诚聘一位遛狗师，待遇优越。”
晋棠棠又看向下面的要求。
一、每天遛一次即可，两次更好，可兼职。
二、狗为大型阿拉斯加，年轻活泼，遛狗需要力气。
三、注意：不准接触狗主人。
这个兼职对晋棠棠而言是个非常合适的活儿，地址是距离学校不远的别墅区，每次遛狗也不需要太长时间。
前两个要求倒是很正常，第三个让她心生古怪，还有人这么要求的吗？
晋棠棠思索几秒，没难度，抢下这单。
至于狗主人，又不是什么香饽饽。
02(惊慌失措。...)
晋棠棠原本打算联系对方的，但考虑到现在是下午，万一联系人在上班，就有点打扰了。
“我找到兼职了。”她在宿舍里说了声。
其他人好奇，“什么兼职？”
晋棠棠说：“遛狗。”
目睹她徒手抓鹅的文玥煞有其事点头：“不错，非常适合你，狗狗见了你说不定也害怕。”
晋棠棠：“……”
这叫什么话。
正好一首歌放完，文玥怅然若失：“秦愈的歌真好听，就算纯音乐我都能听完。”
说完，她蹭蹭站起来。
“他工作室之前不是放了张照片吗，一年过去了，照片还是那张，好家伙。”
这事晋棠棠自然知道。
她保存了那张照片，上面的男人很年轻，面容清隽沉静。
秦愈出道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也才一年，只出过两首歌，每首歌却都人尽皆知，且评价极高。
灵气浓郁，可谓天才。
还有歌手公开发微博向秦愈约曲子，可惜他不出面，就没什么结果了。
和大多歌手不同，秦愈的歌歌词比较少，细数一首歌几分钟时间，其中一半是纯音乐。
可调子极为特殊，带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晋棠棠第一次听到他的歌是在奶茶店里，也是奇怪，明明歌词寥寥无几，却有好几个女生在问奶茶小哥是什么歌。
原来叫《枷锁》。
说来奇怪，风格有点郁，却被无数人喜爱。
男人的声线略清，交织在音乐中，结尾时响起密集的鼓点，如同人的心跳，渐渐停歇。
砰砰砰。
不仅粉丝，就连路人都说，好听得令人头皮发麻，是可以让人循环无数次的，拯救了被各种难听歌曲荼毒了的他们。
——“秦愈既是神奇，又是奇迹，明明光芒万丈却低调沉寂，这样的歌手不正是咱们想要的吗？”
——“不管你是谁，只要听了秦愈的歌，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愈’音绕梁。”
“噗嗤。”
想到这里，晋棠棠没忍住笑起来。
她作怪地打开这首歌的评论区，果不其然，排在最上面的就是一条呐喊——
【秦愈！教师节都过了！国庆快来了！还不发歌吗？！】
晋棠棠想不出秦愈去唱爱国歌的画面。
“秦愈半年没发歌了，我都没有新歌听了。”文玥又坐下，“前两天还有营销号说他江郎才尽，啊呸。”
“可能有事呢。”晋棠棠选定循环播放。
“我这个事业粉加颜粉很操心。”文玥叹气。
晋棠棠从没告诉任何人，她是秦愈的粉丝。
她不打投，也不做数据，她只默默地听他的歌，虽然秦愈现在也才出了两首歌。
最沉默却也最坚定的粉丝。
-
午睡一小时后，晋棠棠和文玥她们出去买了点日用品，吃完晚饭已经六点。
外面天还亮着。
她们这栋宿舍楼是有独立卫生间的，不过日常喝的热水要去走廊尽头接，好在一层人也不多。
晋棠棠拎着水壶过去时，有两个女生在排队聊天。
“……听说老校区有好几个出名的帅哥呢。”
“我知道，网上还有点小火是不是，我上次刷到了……”
几个女生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今日校园最大新闻的抓鹅上，对于没能亲眼见到那位勇士感到十分遗憾。
当然，更遗憾的是没吃到烧鹅。
晋棠棠作为“主角”，默默地站在后面，听她们说自己“力大无穷”“长得可能很壮”，着实没忍住。
“你们怎么知道她很壮？”
两个女生回头，看到白生生的晋棠棠，认真道：“一把掐住鹅脖子的女孩不壮哪来的力气？”
晋棠棠：“……”
这话乍听上去还真没什么毛病。
果然什么东西传播远了都会出现不一样。
女生们接完水嘻嘻闹闹地离开，晋棠棠刚将水壶放上去，不远处又传来说话声。
“何韵，咱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被叫何韵的女生不屑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而且学长让我们说，肯定是自己不会主动开口的啊。”
“我还是怕——”
曾晓莹话到一半，看到正在打水的背影，住了口。
何韵顺着她的目光，眼神一闪，放低声音：“你可别给我戳破了，我可是听说两位学长都没女朋友的。”
“……知道了。”曾晓莹小声。
她不停地瞥着前面的晋棠棠，有点心虚。
何韵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掏出来打开，“你自己看，是不是这样做最好？”
屏幕上是一条新消息。
学长：【晋棠棠真的不来吗？】
曾晓莹心跳飞快，之前的聊天记录还在上面，何韵昨天回复的“晋棠棠有事不能去聚餐”。
辩论社今年进了好几个新人，女生总共只有三个，晋棠棠是公认的最漂亮的那个。
军训结束后，学长找到她们说要请吃饭。
特地提醒让她们把晋棠棠也叫过来。
按道理说他可以自己找晋棠棠，但不知道为什么让她们转达，何韵提醒她，学长的目标本来就是晋棠棠。
曾晓莹鬼迷心窍地听了她的话。
“我先回去了，你可别露馅了，明晚见。”何韵眨了眨眼，“机会可都在自己手里了。”
曾晓莹嗯了声。
晋棠棠打完水回去刚好和她迎面碰上，只点头示意，毕竟是同为辩论社的社友。
只是错开后，她能感觉到对方目光一直盯着她。
晋棠棠停在门口，突然转身，果然对上曾晓莹还没来得及错开的目光。
她挑眉，“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曾晓莹愣了下，否认：“没有。”
晋棠棠哦了声，直接了当：“你一直看我，我还以为我身上有什么东西。”
如果没记错，下午回来的时候，关筱竹说她当然也在看自己，有必要每次都一直看吗？
“……”
曾晓莹也就只在辩论社那里和晋棠棠说过一两句话，从不知道她性格是这样。
“我——”
晋棠棠微微一笑，打断她的话：“当然，你看我也没什么，不过可以不要一直看吗？”
虽然是问句，曾晓莹却被说得满脸通红。
等隔壁宿舍门关上，她还站在原地，莫名担忧。
这件事……晋棠棠真的不会知道吗？
-
晋棠棠莫名其妙地回了宿舍。
她没那么多闲工夫放在曾晓莹身上，瞧着时间还不错，翻出了那份兼职的联系方式。
电话没响几声便被接通：“喂？”
“您好，我在网上看到您发布的招聘消息，是来应聘遛狗师的，我叫晋棠棠。”
电话这头的孔景沉默下来，没有隐瞒：“女生可能不适合这份工作，我记得上面写了需要力气。”
“我有力气。”晋棠棠道。
“大型狗不是普通力气就够的。”孔景笑起来，“抱歉，晋小姐，我并不是很放心，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晋棠棠却胸有成竹：“您对有力气的定义是什么？”
她换了个比喻：“您是怕我牵不住狗吗，其实这点可以放心，我单手就能拎好几只很重的大鹅。”
……大鹅？
孔景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从狗说到了鹅上。
“我接下这单是有自信的，请先生放心，而且我在星湖大学新校区，距离并不远。”晋棠棠又补充。
孔景迟疑起来。
是学生的话，平时要上课，应该没时间去接触秦愈，这样他们都能放心。
至于她……可能真是个大力少女？
“好。”孔景答应，“晋同学，要求和我之前写的是一样的，每天最低遛一次就好，可以只在小区里面，不用出去。”
“狗的主人不喜欢陌生人进入他的生活，所以我希望你能做到第三点，其他的没什么，有特殊情况可以和我汇报。”
他也是为秦愈操碎了心。
这兼职怎么听怎么简单。
晋棠棠眉眼弯弯，“我记住了，对了，我还不知道狗狗叫什么名字？”
“来福。”
“……”
晋棠棠从没想过听到这么接地气的名字。
好在孔景并未察觉，和她确认了薪酬，又提前将一个月的工资打给她，让她尽快、明天就过去。
这么信任她？不怕卷款跑路？
晋棠棠拿钱干活，第二天下午上完课后也才四点多，放了教科书就直奔别墅区去。
-
得知遛狗一事被定下来后，秦愈心终于放下来。
他摸了摸来福的头，“明天你就可以出门了。”
来福听不懂，冲主人摇了摇尾巴。
秦愈以为可以等到遛狗师来，却没料到来福存在变故，第二天他还没醒，来福就一直挠门。
他给它喂完食，安静一小时的来福又躁动起来。
下午三点，秦愈的午睡还没能开始。
一人一狗在客厅里互相对视。
秦愈目光不时看向屋外，“院子还不够你跑吗？”
他从没养过狗，来福是家里人送过来的，打着能让他多出门的主意，可他目前还做不到单独出远门。
作为一条安静不下来的阿拉斯加，出门是最大的快乐，在家里闷着都快发疯了。
来到这个家一个星期，已经弄坏了好几样东西，数量还在不停增加中。
秦愈安静地坐了半小时。
遛狗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孔景正在公司里，他今天有会议，是没法接电话的。
来福愈加暴躁。
秦愈很纠结。
最近半年，自己心理带来的问题愈加严重，他甚至毫无灵感，一首完整的曲子都作不出来。
许久，他终于上楼换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将自己遮得严实，又戴上口罩。
就……在自己家周围……可以的吧？
秦愈给来福套上狗绳，来福立刻就明白要出门了，快乐地要去舔他的脸。
男人抗拒这种熟稔。
一人一狗往屋外走去，才到门口，门铃声却突兀地响起，让秦愈的表情瞬间停住。
通过猫眼和可视电话，他能看见屋外的人。
女孩身形纤瘦，五官精致乖巧，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家，唇角带着清浅的微笑。
他不认识这个人。
从住进这里以来，除了孔景和家里几个熟悉的人会过来，从来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她是谁？
站在他家门口做什么？
长久未接触陌生人的秦愈攥紧了狗绳，抿紧唇瓣，下意识地将卫衣的连帽拉扯了一下。
门外，晋棠棠疑惑地眨了眨眼。
难道家里没人吗，那孔先生还让她今天过来做什么。
她掏出手机，给孔景打电话，“孔先生，屋子里好像没人在，要不我明天再来遛来福。”
晋棠棠没压低声音。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秦愈牵着的，眼看出门计划快要泡汤的来福忍不住了，大声叫起来。
“汪！”
晋棠棠一下子看过来。
明明隔着一扇门，就算知道门外的女孩看不到他，秦愈还是惊慌失措地别开脸。
03(回答她。)
晋棠棠确定自己听到了狗叫。
大概是家里没人，但是狗在家，听到她叫来福所以就应了一声。
“家里没人吗？”孔景十分奇怪。
“嗯，我按门铃没有人开门，不过我听到狗叫了，可能主人没有带它出去。”
听了晋棠棠的话，孔景更觉得不对劲。
秦愈怎么可能一个人出门，还把来福放在家里，十有八九是因为有陌生人才不会开门。
他叹气，“行，我联系他，你稍等一下。”
晋棠棠说好，挂断电话后，她站在门外也没事情做，百无聊赖地等着回复。
而门内，秦愈慢吞吞地转过来。
他能看见门外的女孩放下了手机，背对着自己，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很有活力。
她不走吗？
秦愈纠结，自己没开门，为什么她还站在那里？
来福等了会儿，哈了几口气，咬住男人的裤腿儿，一直想要把他往门边带。
也就是在这时，秦愈的手机却忽然亮了起来。
下一秒，铃声响起。
秦愈慌乱中挂断了铃声，又看见门外的女孩转了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屋内，半是好奇半是疑惑。
明亮的眼眸中生机勃勃。
刚才响起铃声的手机就是暴露了他在屋子里的事实，紧张逐渐过度到恐惧，心跳加速。
秦愈喉咙发紧，后退一步。
晋棠棠思忖几秒，扬声问：“您好，有人在家吗？”
秦愈手心出了汗，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有一声低促的“在”，又被吞没在喉咙中。
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得见。
晋棠棠听到的是几声狗叫。
来福扯着秦愈的裤子，后来发现主人实在不动，干脆自己去扒门，挠不停。
晋棠棠听到了声音，忍不住笑：“来福要乖。”
把门抓坏了可不好。
柔软的声音透过一扇门进入秦愈的耳朵中，即使依旧想要抗拒，却比之前好很多。
来福：“汪！汪汪！”
晋棠棠干脆蹲下来，隔着门和它说话：“等下次再带你出门玩。”
铃声被掐断，说明有人在家。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主人不来开门，但思及孔先生之前的第三个要求——
大概主人不太想见陌生人吧。
秦愈没接电话，孔景又发微信：【在家吗？】
他低头打字：【在。】
孔景明了，确定他这边没出问题后，也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安抚道：【ok，我让她明天再来。】
有孔景去和对方解释，秦愈瞬间舒了口气，目光落在冲着门外欢快叫的来福。
卫衣的帽子遮住了他低垂的眉眼。
孔景拨通了晋棠棠的电话：“你明天再过来吧，今天的工资不用扣，算你的。”
白得一份钱，晋棠棠还挺开心。
“不用的孔先生，明天算就可以了。”
“你都跑一趟了。”孔景对她的性格很满意，“明天下午过来前你和我说一声吧。”
“好的。”
晋棠棠将手机装好，又和来福打了个招呼。
“来福，明天等我！”
“汪汪！”来福听不懂，只听懂自己的名字。
女孩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外，秦愈半晌才四肢回归，拉了拉来福的绳子。
回到宿舍时，关筱竹正在看剧，听到声音回头，惊讶：“这么快回来了？”
“没遛上。”
晋棠棠洗了把脸，文玥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进来，“姐妹们，速速与我去聚餐。”
“聚什么餐？”
“学姐要请我们吃饭。”
对于这个学姐晋棠棠基本都是从文玥口中得知的，什么心地善良，什么热情好客等等。
晋棠棠拒绝：“我们不熟，去不好吧？”
文玥笑嘻嘻：“放心，学姐知道，让我叫你们的。”
既然都这么说了，晋棠棠和关筱竹就没有再拒绝。
-
聚餐的地点定在学校后门外一家店。
据文玥说，这家店是学生们公认最好吃的一家，平时人都是满的，可想味道有多好。
“我打瓶水，晚上回来说不定热水没了。”
晋棠棠拎着水壶出去时，正好碰到曾晓莹也出门，她听到了刚才的话，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晚上要出去啊？”
她们专业不同，也仅仅是宿舍在隔壁，并不熟。
晋棠棠秉着同社团的缘故点了点头，没说话。
曾晓莹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笑着离开。
等出了宿舍楼，她才和何韵联系上：“昨天我还在担心，今天倒是可以放心了。”
“都和你说了，不用担心。”何韵道。
曾晓莹摇头，“我刚才问了，她今天晚上要出门，这样我们和学长说的也不算是假话。”
何韵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从第一天认识曾晓莹起，她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看起来胆小，好像什么都不会做，但是却十分容易被说服，并且心底的主意不比她少。
“走吧，学长他们应该快到了。”
两个人并肩向校外走去。
晋棠棠将水壶放回宿舍，正好文玥换完衣服，三个人一起出发，顺便还从食堂买了雪糕。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晚风习习。
到达店里的时候，里面坐了好些人，文玥张望一番，看到了正在招手的学姐。
“走，在那边。”
晋棠棠还发现曾晓莹也在这家店，真巧。
曾晓莹一抬头，恰巧和她对上目光，表情一僵，明显得几个人都看得出来。
什么情况，晋棠棠怎么来了？！
不是晚上有事吗？
故意来这里的？
关筱竹小声：“她什么表情？”
晋棠棠说：“这我哪儿知道。”
她觉得这个人挺奇怪的。
“晋棠棠？”
从边上拿饮料回来的学长看到晋棠棠，惊讶地叫了声。
晋棠棠乖巧：“学长。”
学长笑道：“不是说有事不能来吗，这是你同学还是室友？一起坐吧。”
“有事？”晋棠棠疑惑。
她看了看曾晓莹，忽然将之前她之前的怪异都联系到了一起，自己又不是笨蛋。
“学长——”曾晓莹开口打断。
“学长说什么不能来，我怎么不知道？”晋棠棠却一点也没有隐瞒，当面问。
曾晓莹：“……”
她没想到晋棠棠居然这么耿直。
甚至有可能，晋棠棠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没有说出来，就是等着故意来这里羞辱自己的。
学长一开始还没搞清楚，看着一派疑惑的晋棠棠，又看看曾晓莹，这会儿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是蠢了。
学校里勾心斗角的多了去了。
他瞥了眼曾晓莹，淡淡描述：“嗯就是请你们新人吃个饭，大概误会你有事了。”
何韵一看出了意外，柔声道：“就是晓莹说你今天晚上要出门，所以就……”
这话乍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晋棠棠仿佛明白似的点头，故意说：“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们替我做了决定，虽然我并不需要。”
她特地加了一句。
看戏的关筱竹忍住笑。
因为晋棠棠眼睛天生带笑，好说话，动作利落，她从不知道损起人来也这么不含糊。
“……”
何韵还能忍住，曾晓莹脸都红了。
晋棠棠却没再搭理她们，而是转向学长：“学长，我事先不知道，所以今晚答应了室友和学姐的约。”
学长摆摆手，“那你们去吧。”
他也心累了。
离开是非之处，关筱竹道：“这要不是文玥的学姐请我们吃饭，咱们还不知道呢。”
晋棠棠摊手，实在无法理解：“关键是不就吃个饭，有什么好不和我说的。”
“想孤立你呗。”关筱竹猜测。
“现在被我知道了，后面社团见面，恐怕她们会心梗吧。”晋棠棠挑了挑眼。
那可不能怪她。
而被落在身后的桌上，学长重重地放下饮料：“有事不能来，你们和我说的，不解释解释？”
“……”
曾晓莹更加慌乱，看向何韵，何韵却避开她的目光，这种事当然自己不能承认。
桌上气氛诡异。
-
文玥的学姐果然十分有趣，晋棠棠总算明白她为什么天天把学姐挂嘴上了。
吃完饭后她和关筱竹准备先回去，至于学长他们那桌，早就换了新的客人。
回宿舍时，隔壁宿舍门紧闭。
晋棠棠猜测，应该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都不会在宿舍这边偶遇曾晓莹了。
第二天上课时，大家总算体验了真正的畜牧专业。
老师带他们去了养鸡的地方，因为鸡屎和其他的，味道很重，意气风发的同班同学此刻个个化身业余芭蕾舞者，脚尖点地，在零星干净的空地上跳。
有个别踩到的小姑娘都欲哭无泪。
晋棠棠就十分敏捷了。
这可是她在鹅群里全身而出的本事。
文玥小声嘀咕：“你看着，待会一下课，咱班上的同学保证跑得比谁都快。”
晋棠棠看她一眼，“你脚上也有。”
“什么？！”
晋棠棠好心提醒：“下次别穿裙子了。”
文玥丧着脸。
下午再上课时大家都学到了，晋棠棠让关筱竹把自己书带回宿舍，她则是直接出了学校。
今天应该能进门了。
晋棠棠料得没错，她和孔先生报了下到达的时间，对方直接和她说了门的密码。
她进去时，客厅里并没有人。
阿拉斯加尾巴直摇，亲昵地要往她身上蹭，可惜被套了狗绳，拴在茶几腿上，茶几上放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咖啡。
主人好像在家。
“来福？”晋棠棠笑。
“汪汪！”来福尾巴摇得更快了。
别墅内除了狗发出来的声音以外并无其他声音。
晋棠棠粗粗观察了一下这个屋子，发现了摄像头，更加佐证了她之前的猜测，狗主人应该是很警惕的性格。
摄像头是开着的。
二楼的房间中，秦愈的桌上电脑开着，整个一楼客厅的画面一览无余。
他没有看，他有点抗拒，却又有点好奇。
来福好像很调皮，对方真的可以吗？
今天孔景说她会来，秦愈就将来福拴在了茶几上，怕女孩一开门，来福就冲过去扑她。
秦愈挪了挪步子，慢吞吞地。
直到他的视线终于可以看到摄像头的画面。
里面的姑娘好小，刚刚把来福从茶几上解救出来，来福在蹲着的女孩身边都和她差不多高。
两个她才抵得上一条来福。
小姑娘推开来福蹭过来的狗脸，好像在说话，然后又站起来，秦愈不知道说什么，心跳逐渐加快。
他就怕她忽然抬头看向镜头。
对视，对社恐来说，实在是一项很可怕的事情。
晋棠棠站稳，打算出门，想了想，抬头看向摄像头，“我要带来福出门咯，很快回来。”
看过来了……
秦愈猝不及防，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她在和谁说话？
和他吗？
为什么要和自己说？
画面中的女孩只是说了一句，随后就拉着来福出了门，一人一狗的身影被门隔断。
别墅内回归安静。
秦愈没有离开原来的位置，看着空荡荡的客厅，许久，才回答她：“知道了。”
极低的声音，几不可闻。
04(你可以念给我听吗？...)
晋棠棠其实还从没干过遛狗的活儿。
以前家里倒是养过狗，但那是散养的，后来狗有一天跑出去再也没回来，大家都说被人毒死了。
从那以后，家里就没养过狗了。
来福倒是好遛，阿拉斯加的性格并不凶，更何况晋棠棠今天一见面就感觉来福有点笨笨的。
不知道主人怎么想养这样的拆家狗。
一来到空旷的地方，来福就飞奔起来，可惜绳子被拽在晋棠棠手上，不得不慢下来。
“你主人为什么不遛你？”晋棠棠好笑问。
来福叫了两声，在路边刨起爪子来。
晋棠棠带了手机，这么热的天，别墅区没几个人出来，她干脆放歌来听。
耳机还没戴上，音乐已经传出。
听到熟悉的声音，来福尾巴晃得更快，溜到晋棠棠身边直打转，又叫：“汪！汪汪汪！”
主人的声音它自然听得出来。
晋棠棠却不知道，耳机一戴，来福歪了歪头，似乎是没搞懂为什么主人的声音又没有了。
“傻狗。”她评价。
来福七秒记忆，迅速又陷入自由的快乐中。
遛完狗已经是半小时后，晋棠棠牵着来福回去，其实孔先生没有规定时长，但她估摸半小时是足够的。
回到那栋漂亮的小楼前，二楼的窗帘没拉。
晋棠棠好像看见个人影，但是一抬头，又像是看花了眼。
“……对方有没有守规矩？”孔景不放心，还是在工作结束后打了电话过来。
“守了。”秦愈回答。
孔景试探道：“她是星湖大学的学生，离这边很近，要不要后面你自己联系她？”
秦愈听到了狗叫声。
他不知为何往窗边走了几步，就看见不远处树下，一个小姑娘正拉着条大狗慢悠悠地走路。
——说狗拉人都可以。
秦愈看着觉得好笑，却没想到晋棠棠感觉敏锐，好在他这会儿动作快，飞快地退开。
他心跳快了些，“……下次吧。”
孔景虽然猜到这样的类似拒绝，但也没失望。
挂断电话后，秦愈垂下眼睑，不由得心想，大概在别人眼里，他就是自作自受。
楼下，晋棠棠已经开了门。
这回，她重新将来福栓回了茶几腿上，又注意到沙发破了好些个口，不用想，肯定是来福干的。
晋棠棠正要起来，眼尖瞥见沙发底下露出的纸张。
她伸手拿出来，上面写了几行字，字迹清隽，但有些凌乱，还有被划掉的个别词语。
作文？
看着倒像是歌词。
晋棠棠在下面还看到了一句秦愈的歌词。
她再度看向上面，怎么看都像是歌词，难不成狗主人也是秦愈的粉丝？
晋棠棠忽然好奇起狗主人到底是什么人了。
-
回去的路上，晋棠棠又给孔景发了消息。
没收到对方的回信，倒是收到了条社团的群发消息，让她们明天下午两点半在二食堂那边汇合。
晋棠棠正好没有课。
这次是统一通知，不会有被隐瞒的情况。
晋棠棠出门的时候，刚好碰上曾晓莹，这是距离上次聚餐一事后两个人再次碰见。
上次学长没有直接撕破脸，但是讽刺了曾晓莹，她离开那家店后就哭了出来。
这会儿看到晋棠棠无事般，曾晓莹心生怨怼。
不就是没叫聚餐吗，而且她也正好有事，为什么还要直接告诉学长呢？
二食堂里已经坐了十来个人。
几个没参与招新的学长学姐都听闻了上次的事情，都多看晋棠棠两眼，长得的确漂亮。
他们也不会去干涉这些社外的事。
“我们社活动不多，每周有辩论训练。”一个短发学姐将几张纸发给新人们，“我们看过了，你们几个正好每周末下午都没课，那讨论就定在这天。”
“原本是每周两三次的，考虑到你们刚加入，辩题会提前给你们，不允许电话讨论。”
何韵眨眼，“学姐，咱们校辩论队会来吗？”
学姐看她一眼，“他们有他们的事。”
何韵没说话了。
“不过，也有件好事要告诉你们。”学姐微微一笑：“这学期校辩论队的一个学姐和学长有事要退出，你们要努力一点。”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社里会有人上。
星湖大学的校辩论队是有名的，之前比赛还上过热搜，不仅有奖励，还有各种隐形的好处。
何韵正是冲着这个来的。
两个人退出，已经很多了。
“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
晋棠棠举手，“学姐，以后消息都可以通知到本人吗？”
学姐一愣，“可以。”
晋棠棠一本正经地点头：“那就好，我怕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有人替我做决定。”
曾晓莹：“……”
怎么就过不去这茬了。
其他人都是看热闹的。
因为今天只是交代一些事项，还有辩论的规则，至于辩题，过两天才会给他们，所以很快就让她们回去了。
晋棠棠对辩论了解并不多。
但她清楚地记得学姐学长们说的一句话：“辩论，是疲惫人生里不死的英雄梦想。”
让她心生澎拜。
即使还未完全进入这一梦想中，晋棠棠却已经开始期待起自己在台上胜利的画面。
-
孔景到别墅的时候，秦愈的经纪人也在，他正苦着一张脸，“工作室微博都沦陷了。”
还好秦愈背后靠着秦家，公司是自家的，否则这会儿在普通情况下，一般人早就被公司抛弃了。
“我没有灵感。”秦愈道。
来福趴在边上，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主人。
“我知道。”经纪人早就清楚，“不过，你要不要出去走走，采采风，说不定灵感就来了。”
秦愈不说话，看着她。
经纪人举手投降，“好了，我出的是馊主意。”
孔景推门进来，“知道是馊主意就行，还说出来，秦愈要是能出门早出门了。”
“这不是粉丝催得严重。”经纪人摊手。
她对秦愈既是宝贝又是心疼，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社恐了，她之前找过心理医生，但并没有好转。
对待熟悉的人，倒是很正常。
“来福今天很乖啊。”孔景坐下来。
秦愈勾唇：“它出了一次门就不一样了，那个女孩和它相处得很好。”
他昨天看到了茶几上的手稿，被放的很整齐，可见那个女孩性格真的不错。
孔景见他情绪很好，“你昨天看到了？”
秦愈微微颌首，道：“我昨天在楼上看到了，她和来福在小区里散步。”
他停顿了一下，“昨天她出门前，好像对我打招呼了。”
孔景若有所思，今天还是秦愈第一次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经纪人显然也察觉了，对他不停眨眼。
孔景忽然开口：“我这次是来问问你，要不要在客厅装个摄像头？”
他一派正经：“毕竟晋小姐过来时你在楼上，万一她上楼了你都不知道。”
最后一句让秦愈没有拒绝。
两个人一起离开时，秦愈放松下来，他最轻松的时候，还是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
经纪人说：“看来秦愈对那个遛狗师感官很好。”
孔景嗯道：“只要他不拒绝，就可以改变。”
当天中午，秦愈家客厅就被装了摄像头，不止一个，角落也没放过，毫无死角。
所以晋棠棠得知时，都沉默了一瞬。
“……”
好吧，狗主人很警惕。
晋棠棠本打算四点到的，但没想到到小区门口下了雨，她几乎是跑着到别墅的。
这一来就提前了。
彼时秦愈正在客厅里，听到开门声，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找到了最近的一扇门就躲了进去。
对方应该很快就会带来福出去了吧。
好在是小雨，晋棠棠只是衣服湿了一点，到客厅感觉到不对，来福为什么一直看着厨房。
她顺着看过去，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
人？
狗主人？
晋棠棠：“……”
躲在那儿干什么。
晋棠棠也没戳破对方，但是外面在下雨，这会儿也不能出门，只好“自言自语”给狗主人听。
“下雨了，得等雨停。”
秦愈感觉很特殊。
夏天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
十来分钟，外面就没了声音，也就是这么点时间，晋棠棠在客厅里数出了四个摄像头。
好家伙，昨天好像还没有的。
晋棠棠也不想去了解狗主人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给来福拴上绳，打算带它出门。
可来福一动也不动。
“来福？”晋棠棠叫了声。
来福叫起来，跑到厨房门口，站起来，两只前爪不停地扒拉起厨房的门来。
秦愈：“……”
来福真是条笨狗！
晋棠棠忍俊不禁，这可是被自家的狗给出卖的，她本来还想当没看见的。
随着外面的脚步越靠近，秦愈的心就越提越高。
直到安静下来。
“汪。”
晋棠棠轻咳两声：“来福，该出门了。”
秦愈本想着这话说完应该一人一狗很快就离开的，但没想到晋棠棠没拽走来福。
一门之隔，动静清晰。
“你想偷吃东西吗？”晋棠棠睁眼说瞎话，“难道是你的主人没有喂你吃饭？”
秦愈听见她的话，不由得微微红了耳朵。
好像今天写曲子，曲子没成功，来福的午饭也忘了。
久没听到动静，晋棠棠摸了摸来福的狗头，悠悠道：“看来来福要饿肚子了。”
“……”
来福放弃挠门，晋棠棠准备带它走。
秦愈喉咙紧了紧，“等……”
“嗯？”
晋棠棠只听到动静，又好像没听清。
几天来，她都没听见狗主人的声音，本以为对方可能是个哑巴，现在听好像是可以说话的。
更像是胆子太小，不敢说话。
晋棠棠见过这样的人，以前高中同桌就是，说话声音跟蚊子似的，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就会脸红。
咔一声，门小心翼翼地开了条缝。
晋棠棠的目光也跟着盯住那里，说实话，她从没觉得自己的好奇心有这么严重过。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盲婚哑嫁的“新郎”，掀开盖头前，永远不知道“新娘”长什么样子。
半晌，一只手伸出来。
晋棠棠第一次瞧见这么白的皮肤。
应该说是苍白，像是不见天日。
那只捏着手机的手却修长漂亮，指节分明，随便拍都可以成为壁纸的存在。
手机屏幕亮着，页面是备忘录。
仅有一行打好的字。
“狗粮在玄关柜子里。”
来福张着嘴吐舌头，眼睛一亮，想要挤进门里，可惜狗头太大，只把自己的嘴卡在了拳头大的缝里。
晋棠棠感觉这狗和主人都怪好玩的。
她清清嗓子，认真道：“先生，我不识字，你可以念给我听吗？”
秦愈：“……”
05(他第一次主动。...)
秦愈甚至想过，对方可能不遵守要求直接强开门，自己应该要怎么躲避，都没想过会听到这句话。
一听就是假话。
孔景都说过了，她是星湖大学的学生，再说了国家早就实行九年义务教育，怎么可能有漏网之鱼！
只是秦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他缩回手。
晋棠棠真的只是随意一调侃，主要是这一系列操作让她多年都没的好奇心都起来了。
门后的他会在做什么呢？
很快晋棠棠就得到了答案。
那只修长苍白的手再度递了出来，食指按在一个地方，一道机械女音尽职地读出这行字。
“……”
晋棠棠深刻体会到老祖宗谚语“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的形象。
试问谁会想到语音朗读呢？
思及自己打工人的身份，对方也算是她的老板，晋棠棠轻轻咳了一声：“好的，我知道在哪里了。”
秦愈眉头略松。
他还真怕她忽然又来一招。
晋棠棠去玄关拿了狗粮，来福果然是饿坏了，爪子搭在狗粮袋上啪嗒啪嗒地打着。
一有吃的，来福就顾不上主人了，专心当干饭狗。
秦愈可以从手机上看到客厅的画面，一人一狗都侧对着，刚好可以看到。
她长得很漂亮。
是那种一看到就觉得舒服、甜的容貌，眼睛好像天生微弯，盛了笑意似的。
但秦愈知道她肯定没有那么和善。
不然就不会说自己不识字了！
他注意到，晋棠棠的视线似乎并不在来福身上。
……好像看的是狗粮？
这小姑娘应该不会去吃狗粮吧，秦愈都害怕她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操作。
晋棠棠猜测，来福的主人这会儿应该在看她。
屋子里的几个摄像头都是开着的。
自己喂来福吃少了吃多了，他会不会提醒她，用语音朗读还是出声提醒？
不过晋棠棠想多了，没听到声音。
她没忍住瞅了眼离得最近的一个摄像头，秦愈没料到她会抬头看，好在她好像看歪了，实际是另外一个。
背后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秦愈分明看到了她的一点小失望。
“……”
该不会还是在失望刚才的不识字一事吧。
晋棠棠尽责地带着吃饱喝足的来福出门散步，来福体型大，看起来还有点胖，她特地多走了圈。
回到别墅已经是四十几分钟后。
晋棠棠下意识地看向厨房，里面已经没了人。
今天又是没有见到狗主人的一天。
打工好几天，大老板加上小老板，晋棠棠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回校天还没黑。
文玥正在追综艺，见她回来，扭头问：“怎么着，今天见到狗主人了吗？”
“没。”
“还没见到？”关筱竹都好奇了，“棠棠，你不会是遇到什么惊悚事件了吧，电视里经常演这种。比如吸引小女孩，然后做一些可怕的事。”
晋棠棠愣了一下，“用遛狗吸引女生？”
关筱竹被逗笑，“好像不太可能。”
不过，她们都好奇，狗主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
而此时，秦愈正在和孔景通话。
“……你说她故意说自己不识字？”孔景都惊了，不知道是无语还是该笑，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她亲口说的。”秦愈觉得自己应该不算告状。
孔景回忆了一下她之前的发言，摸摸下巴，说不准还真有这种可能——
而且今天是秦愈主动打电话给他。
孔景最关注的是这个。
最近几个月来，秦愈的状态都比以前要差上许多，越来越不愿意接触外界，很多时候是他们要求。
主动和被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孔景微微笑，随口扯了句：“会不会她故意装自己是星湖大学的学生？”
秦愈没想过这种可能。
孔景：“星湖大学新校区离这里这么近，为了一份工作，撒谎也是有可能的。”
“……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我也没有检查过。”
孔景又说：“不过直接问似乎不太好，你母校不是星湖大学的吗，可以问她一些学校里独有的事。”
秦愈拒绝问。
孔景毫无逼迫感，“好吧。”
挂断电话后，秦愈发现这电话打得一点用处都没有。
孔景却转而联系上了晋棠棠，换了副面孔：“晋同学，你这几天的工作做的非常好。”
“谢谢。”晋棠棠笑起来。
“我听说你今天和来福的主人有一点接触。”
晋棠棠听得心里咯噔一声，这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不过也的确是她失职，她连忙道歉：“对不起，孔先生，是我没有遵守要求。”
孔景听她的话就知道她社会经验几乎为零。
他安抚道：“放心，我不是来责怪你的，我想说，这个要求你可以适当地无视。”
“……？”
晋棠棠不太理解孔景的意思，但对方似乎没有多解释。
对她而言，没责怪就好。
至于今天的接触……孔先生可能是觉得没有任何不良后果吗，反而鼓励？
那为什么当初又有这一条要求呢？
-
遛狗终究在晋棠棠的生活中占据十分小的一部分。
星期三时，辩论赛这周的辩题定了下来，被发给了所有的新人：“应不应该推行安乐死？”
晋棠棠自己先想了想，她属于不支持的那一方。
涉及的方面太多了，无论是法律还是伦理方面，对方不是东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过也许她会被其他人说服也不一定。
与此同时，何韵正在和曾晓莹聊天：“你傻啊，学姐说了，空下来的位置只有两个。”
竞争那么激烈。
“如果我们将她说得哑口无言，是个人都不会选她的。”
曾晓莹不得不说她的提议是对的。
她昨晚看了校队的视频，底下好多评论，一溜的好评如果站在台上的是自己就好了。
只要自己说得过晋棠棠，光明正大的。
晋棠棠对此一无所知，将自己的一些思路记下来，到了每日出门遛狗的时候，她又活力满满。
目送着她离开宿舍，剩下两个室友对视一眼。
“你说，她这次去会有什么收获吗？”
“我猜，棠棠还是会一无所获。”
“就好像一个萝卜吊在那里。”文玥老神在在：“神秘是最吸引一个人的特质。”
她比喻：“就像一个人蒙着纱站在你面前，你会不想把纱掀开，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关筱竹认真想了想，“万一有风替我吹开了呢。”
文玥：“……”
竟然有一丝道理。
-
被她们议论的晋棠棠这会儿正停在宿舍楼门口。
因为她碰见了曾晓莹，被她拦住了：“周末辩题讨论你收到了吧，你想好了吗？”
想好？
晋棠棠悟了，她是来问自己占哪方的？
“收到了，怎么了？”晋棠棠神色淡然，“难道你还没有决定好该说什么？”
曾晓莹一噎，“当然想好了，就是好奇你会说什么。”
晋棠棠说：“你到那天不就知道了。”
曾晓莹没想到她油盐不进，说：“咱们要和学姐学长们讨论，肯定合作比较好啊。”
晋棠棠挑眉，“这倒是。”
她想到了什么，唇角一扬：“安乐死这个辩题，肯定是说不该比较容易的。”
等晋棠棠离开，曾晓莹就告诉了何韵。
何韵皱眉：“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告诉我们，上次的事她记仇，肯定是说该推行安乐死的。”
“是吗？”曾晓莹有点迟疑。
“肯定是啊，你算计过一个人，对方还会好心告诉你自己的打算吗？”何韵说。
“不会。”
“那不就得了。”
十五分钟后，晋棠棠已经到达别墅区。
她今天没有提醒，所以到的时候，意外听到了楼上的音乐声，并不长，也断断续续，却很好听。
秦愈正在创作。
昨天跌宕起伏的一下午不知为何激发了他的灵感，而他舒缓情绪的地点就是自己的工作间。
这里摆放着无数种乐器，旁边是一整面墙的书架。
秦愈已经很久没有做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了，甚至于一段小样都无法让他满意。
他随手敲了下架子鼓。
突如其来的声响就像他今日遭受到惊吓的心跳，他在躲，对方却在好奇。
秦愈无意敲出了简短的调子。
时隔几个月以来，他第一次没有阻塞的感觉。
有了进展，他便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地这段旋律，连别墅里有人进来都没有意识到。
一直到不经意抬头，看见监控中的女孩。
晋棠棠正坐在沙发上听歌，一只手在撸来福的头，一只脚在地上轻点。
她在跟着节奏，只是音乐一停，她也停了下来。
秦愈很惊喜。
即使是社恐，不想与别人交流，可别人喜欢自己的音乐，他还是很高兴的。
他换了自己以前的曲子。
晋棠棠丝毫不知道自己听了独属于她的演奏会。
来福的主人真会啊。
她第一次听别人来演奏秦愈的歌，虽然没有唱出来，但bgm也足够让她惊喜了。
不过倒是有些许的不同。
晋棠棠听过秦愈的歌无数遍，轻易就听出来几个地方的变化，虽然这变化也很好听。
免费听了一遍，怎么也得谢谢。
晋棠棠思索了足足一分钟，对着摄像头开口：“不是故意偷听的，但真的很好听。”
她还记得之前捡到的手稿。
秦愈唇角轻翘，弧度很小，又很快拉下。
他第一次主动和她交流，只是通过打字和语音朗读的方式：“你听过秦愈的歌吗？”
人在楼上，晋棠棠听到机械音很惊讶，估计是什么麦克风吧。
虽然不知道主人为什么依旧出声，但和之前相比，这也算很大的不同了。
晋棠棠点头：“听过，很好听。”
她想到手稿上秦愈的歌词，怀疑他是不是拿他自己和秦愈相比。
晋棠棠鼓励道：“虽然达不到秦愈的地步，但努力也会有进步的。很多人都想超过秦愈，也许您只是其中一个而已，万一以后成功了呢。”
秦愈：？
这是在鼓励他超越自我吗？
06(你好，我是晋棠棠。...)
秦愈一时间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挫败。
她这么肯定他以前的歌，但又觉得这次的新旋律不够好。
隔着一层楼外加好几堵墙的差距，秦愈的社恐要比前一天好很多，他甚至觉得语音朗读真是个好东西。
新音乐不好听。
他还要继续努力。
秦愈越想自己也越觉得还不够好，他可以做到更好。
他偷偷看了眼楼下的女孩，她不知道他在哪个镜头看她，所以两人对视不上。
秦愈有种隐秘的奇特感。
晋棠棠没听到新的声音，估摸着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太过耿直，伤害到对方了。
但她说的是事实。
作为秦愈的粉丝，鼓励他超过秦愈，是多么一件不容易的事！
如果一个人一直听着吹捧，那还怎么进步。
晋棠棠思来想去，没有补充什么，而是打了声招呼，带着昏昏欲睡的来福出了门。
这个别墅周边已经被她绕过好几圈了，她今天在想要不要出去逛逛。
只是她才走出屋子没两分钟，就被一个中年妇女拦住。
这个阿姨头发烫着精致的羊毛卷，手上挎着袋子，两根大葱从里面伸出来。
“姑娘，你是新来的？”阿姨问。
晋棠棠摇头，“不住这里。”
“我看你从那个屋子出来，那是你家哦。”阿姨笑，“我来这里一年了，都只见过主人一次，还以为换房主了。”
倒是经常有几个人来回进去。
晋棠棠说：“我是被请来遛狗的。”
她指了指憨傻的来福，顺势问：“阿姨见到的主人是什么样子的啊？”
大概是难得遇到听自己说话的年轻人，阿姨知无不言：“和你差不多年纪，长得怪漂亮的，那男生不娘啊，别误会了。”
漂亮？
晋棠棠记得来福的主人是个男人。
能让阿姨用漂亮去形容的，他肯定容貌十分出色。
不说还好，一有笼统的词，晋棠棠就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
她见到的那只手，令她印象深刻。
“对了，你知道这家主人是干什么的吗？”阿姨放低声音，“我经常听到恐怖的声音。”
晋棠棠一愣，想了想：“是在写歌吧。”
阿姨哦了声：“那还挺有礼貌，没在打扰别人的时间。”
和阿姨分别，晋棠棠牵着来福去了小区门口，那么大的门摆在那，来福不走，硬把自己卡在了缝隙里。
“……你是有什么隐疾吗？”晋棠棠好笑。
来福晃了晃尾巴。
压了会儿马路，晋棠棠带它回去。
这次没能听到音乐声，如果不是摄像头还开着，可能她都以为房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离开了。
秦愈很想知道她之前在外面和别人说了什么，但他不会去问，这一向是习惯了的事。
今天他却有点烦躁。
-
孔景此时正在秦家做客。
求生欲使他主动和秦愈的家人汇报了他前段时间给秦愈找了个遛狗师的事儿。
“遛狗？”秦宗皱眉。
他合上平板，严肃地看向孔景：“你应该知道家里送狗给秦愈的目的是什么。”
孔景举手，“我知道啊，可是秦愈拜托我的。”
他也没说假话。
至于秦愈，秦宗肯定是不会去斥责他的。
秦宗按了按眉心：“他还是不愿意出门？”
“嗯。”孔景点头，想起什么，“不过，我觉得，也不是一点进步也没有。”
秦宗扬眉，“哦？”
孔景炫耀似的，“我找的这个遛狗师呢，秦愈没有排斥她，似乎还对她很好奇。”
一个社恐主动去好奇一个人，就是进步。
秦宗沉吟片刻：“把她的资料给我。”
作为现在秦家的掌权人，他对生意上的事、对家里的事也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甚至习惯了强势手段。
但弟弟的社恐，他没法去解决。
总不能逼着人去出门吧，那恐怕逼疯了。
秦宗都好久没见秦愈了，他瞥了眼孔景，别墅那边他倒是去的勤快，跟自家似的。
孔景当然没有拒绝。
只是资料还没给，秦愈的信息到了。
秦愈：【你听过我的歌么？】
孔景回复：【？】
【当然听过啊。】
秦愈打字：【她也听过。】
【我新做了一段旋律，她觉得比不过从前。】
孔景迷糊了几秒，反应过来这个“她”指的是谁，再然后，视线定在“新做旋律”上。
靠！
写歌了！
孔景虽然不是秦愈的经纪人，但什么都清楚。
将近半年没有新歌发布，他手机新闻都推送了好几次“秦愈江郎才尽”的谣言。
他也曾见过秦愈撕毁草稿的沉默。
而那次，已经是两个月前。
孔景激动起来，就听到对面男人沉声一咳，他冷静下来，眉梢一扬，“秦总，看看。”
秦宗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一分钟，资料。”
-
晋棠棠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起底了。
晚上七点，她洗完澡出来，接到家里的电话：“棠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啊？”
“奶奶，我很好，不用担心。”
“上次你不是说你想吃鹅吗，我给你寄了一只过去，你要记得拿。”老太太喜滋滋。
晋棠棠无奈，“奶奶我没说过。”
老太太说：“你肯定说过。”
晋棠棠妥协，“好吧我说过。”
老太太心满意足，甚至盘算着活鹅到底可不可以邮寄，宝贝孙女之前就说了。
学校里不是养鸡养鸭吗，多一只鹅也没什么。
挂断电话，晋棠棠倒是口水分泌，被奶奶说得还真想吃鹅了，不过一只她肯定吃不完。
“姐妹们，我奶奶寄了只鹅过来。”
文玥和关筱竹别的不积极，吃比谁都积极：“啊奶奶真好！你奶奶就是我奶奶，你的鹅也是我的鹅！”
“……”
晋棠棠都被逗乐了。
周末时，她带着自己的笔记去了学姐圈的地点。
这是个空教室，里面有空调，就不用像上次一样待在食堂里了，还会被路人吵到。
曾晓莹和何韵一起到的。
看到晋棠棠怀里的笔记，何韵闪了闪眼神，“棠棠，今天我们可能是对立哎。”
“你怎么知道？”晋棠棠挑眉。
“我猜的。”何韵微微笑。
晋棠棠很淡定：“可不一定。”
曾晓莹也被她说得忐忑起来，难不成上次她打探的时候，晋棠棠说的是真的？
辩题提前给他们，就是为了让她们提前做准备。
这两天曾晓莹和何韵全部找的资料都是和“不该推行安乐死”这个方向，这也是比较容易的。
今天来了两个学长和两个学姐。
“辩题你们都思考过了吧？”学姐问。
众人点头：“嗯，都考虑过了。”
“辩题既然都看过了，那就先说明自己的态度，然后分正反方，你们试着先自由辩论一下。”
学姐点了名：“晋棠棠，你先来。”
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晋棠棠唇边翘起，声音清脆：“这个辩题我拿到手就考虑过该和不该，但我心里是不该推行的。”
不该……
她居然说的是不该！
曾晓莹懵了，瞪大眼睛，晋棠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她焦躁地看向何韵，又猜错了，上次何韵说瞒着不会被发现，然后就被发现了。
这次何韵说晋棠棠肯定是反，但明明不是！
何韵面上神情未变，心里直气。
她们猜晋棠棠是占该推行安乐死这边的，所以准备的是不该推行安乐死的资料。
学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笑着，又转向曾晓莹：“你呢？”
“啊？”
“你的想法。”学姐重复。
曾晓莹脸色微红，完全冷静不下来，不知道自己该和晋棠棠相反，还是该按照自己准备的来。
她磕磕绊绊道：“这、这个辩题其实我以前在网络上看过，咱们国家一直没推行安乐死，我……”
曾晓莹咬牙：“我也是支持这一决定的。”
她说完，紧紧盯着何韵。
几个新人准备的都不一样，何韵最后说的。
她犹豫了许久，曾晓莹是个胆子小的，有她还不如没有，她自己也可以。
所以她和曾晓莹说的是相反的回答。
最终分组不出意料，晋棠棠和曾晓莹分到了一组。
晋棠棠明知故问：“你怎么和你朋友不一样？”
她感慨：“我还以为你不会和我一个观点，毕竟我们之间相处并不愉快。”
曾晓莹：“……”
哪壶不开提哪壶。
偏偏为了自己的表现，她还得用尽全力。
曾晓莹怀疑晋棠棠是故意的！
-
辩题讨论结束后，晋棠棠都感觉到了曾晓莹的郁闷。
她实在觉得好笑，这个隔壁宿舍的女孩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又不是太恶毒。
相比较而言，她对何韵的印象要差一些。
晋棠棠率先离开的教室，在她之后，曾晓莹就忍不住了问责了：“你又说错了。”
何韵说：“这也不是我的原因啊。”
谁知道晋棠棠这人完全和常理不同。
曾晓莹现在是对何韵的话将信将疑了，但何韵却不一样，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到几分钟，小姑娘又被她说得团团转。
至于晋棠棠，已经踏上了去别墅的路。
因为辩题讨论结束得比较迟，她到达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五点，来福正在和吃饭。
晋棠棠看得都饿了。
希望今晚能早点结束回去吃晚饭。
她蹲到来福边上，摸了摸毛茸茸的狗头。
好软，好多毛，真舒服。
秦愈在房间里。
他犹豫了会儿，还是看向了摄像头。
和来福相比，身形娇小许多的女孩就蹲在墙边，而她的正前方就有一个摄像头。
刚吃饱的来福被她抱着头，不知道是主动的还是被威胁的，巴掌大的脸快要陷进去。
秦愈听到她在自言自语，声音不大，毕竟没有近距离收音，所以他这边听不太清。
但他可以看到她的表情，变化很多。
不知为何，让秦愈想起童话故事中，一些鬼主意颇多爱做恶作剧的小女巫。
她在说什么呢？
他靠近了屏幕，却毫无作用。
晋棠棠琢磨着戏差不多了，使劲薅来福的毛，微微放大了声音：“你好，我是晋棠棠。”
“来福，伸爪。”她又说。
秦愈看见女孩抓起了来福的爪子，上下晃动，然后捏着嗓子：“你好，我叫来福。”
“……”
他很想告诉她，来福是公狗，声音应该是粗的才对。
晋棠棠偷摸捏了捏狗爪，又放下，“那么，来福，你的主人叫什么名字呢？”
来福：“汪！”
晋棠棠十分淡定，装作恍然大悟：“原来你的主人姓汪，真是个简单不失大气的姓氏。”
秦愈：“……”
晋棠棠又问：“姓知道了，名字呢？”
监控前，秦愈坐正，他有不好的预感——来福是个哑巴就好了。
07(我叫秦、愈。...)
来福果然在四目睽睽之下给了强烈的回应。
“汪汪！”
晋棠棠忍住笑，奖励地揉了揉来福的头，来福吐着舌头，嬉皮笑脸地要蹭过去。
秦愈就知道来福会回应，毕竟太笨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会送一条看起来蠢笨蠢笨的狗，大哥明明是个工作狂。
晋棠棠抬头看了眼摄像头。
没动静。
其实她是想等主人反驳的，可看现在的样子，好像主人并没有要出声的意思。
——也是，他们并不熟悉。
晋棠棠牵着来福去了外面，门被关上。
她离开后秦愈就下了楼，地上来福洒出来的狗粮都被捡回了盆里，他甚至都不用收拾。
正想着，门忽然开了。
秦愈一惊，当即背过身去。
“干什么，面壁思过？”孔景好奇。
秦愈转过身，还是有点不太习惯：“你怎么来了？”
孔景实话实说：“我和你大哥说了晋小姐的事。”
秦愈哦了声，坐下来，又沉默。
他不爱和别人说话，除非是必要的，否则在认识的人这里，也基本都是一问一答。
孔景没有让他多说话，而是自顾自地观察了下屋子：“晋小姐来过了？来福不在。”
“我本来以为你哥要收拾我，还好我这次比较可靠，秦总的魄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忍的。”
他啧啧，也奇怪，这样厉害叱咤风云的大哥，却拥有一个乖巧敏感的弟弟。
按道理说，这样的家庭并不会自卑。
孔景看得出来，秦宗对于秦愈的态度也是十分温和，关心却不强势改变他的生活。
“我打算让你和晋小姐签一份正式的合同，你觉得呢？”他忽然提议。
秦愈声调平静：“你签。”
“是你的遛狗师，当然不是给我签，而且工资你哥哥付过了，还给了奖金呢。”孔景感慨：“我失业了去给秦总当秘书应该会年入千百万。”
秦愈心想想得真美。
他看了眼门外，“我上楼了。”
孔景啊了声：“我才刚来。”
秦愈轻轻嗯道：“她快回来了。”
“好吧。”孔景恍然，他好像还没见过这个晋棠棠，最近秦愈似乎有了些许的变化。
陌生人会让社交恐惧症病人恐慌和抗拒，晋棠棠对秦愈而言是陌生再陌生的。
秦愈似乎已经接受了晋棠棠的存在。
十几分钟后，晋棠棠牵着来福悠闲地回来，来福脏兮兮的爪子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爪印。
她正打算擦掉，发现了沙发上的男人。
“晋同学。”孔景微笑。
晋棠棠听出了他的声音：“孔先生。”
孔景点头示意，“看来你很适应这份工作，我看来福也很喜欢你的样子。”
晋棠棠谦虚地笑笑。
孔景将合同的事告诉她，晋棠棠检查了一番，并没有任何问题，签合同对她而言也是个保障。
他随口问了个小问题：“你平时关注娱乐圈吗？”
“不算关注，但该认识的也会认识。”
况且文玥是个博爱的追星党，入学这么久，她也对娱乐圈的一些事有了了解。
孔景又问：“听说你觉得秦愈的歌好听？”
晋棠棠估摸着是来福的主人告诉他的，犹豫一下，承认：“嗯，很多人都这么觉得。”
她轻声：“我也算歌迷吧。”
“歌迷？”孔景惊讶。
他抬头看向摄像头，面色古怪，而监控前秦愈也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
晋棠棠和孔景说了什么？
难不成是之前问来福他的姓名的事……？
秦愈闭了闭眼。
他不会被认为是叫汪汪汪吧……
孔景没想到现实如此戏剧性，他咳嗽两声：“秦愈的歌确实不错。对了，晋同学，你见过来福主人吗？”
“没有，我并没有接触他。”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合同签完，孔景仿佛获得了一个大秘密。
粉丝和偶像如今也算同在一个屋檐下，却互相不知道，不知道戳破的那天会是什么样子。
孔景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她秦愈的身份。
也许粉丝关心偶像是好事。
但他也担心，粉丝的身份会让她控制不住靠近秦愈，反而弄巧成拙，那就糟糕了。
-
因为孔景的一打岔，晋棠棠也没耽搁，提前回了学校。
文玥尤其好奇别墅里到底住了个什么样的人，“今天说上话了吗？见到人了吗？”
“没有。”
“怎么又没有。”文玥鼓起脸，“小说里这种肯定都是绝世大美人，在等着女主出现。”
晋棠棠问：“那现实呢？”
文玥眨眼，“宅男。”
晋棠棠噗嗤一声，看了眼手机的物流提醒：“家里的鹅后天就可以到了。”
宿舍里响起一阵欢呼声。
她坐回自己的桌前，就听见文玥大叫一声：“什么糊逼怎么来蹭秦愈的热度！”
晋棠棠扭过头，“谁？”
文玥截图给她。
晋棠棠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人，刚发了首歌，被媒体冠上了“小秦愈”的称号。
小秦愈？
晋棠棠放大图片，哪里秦愈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长得就差几百条街。
她点开链接听了听，才三十秒就退了出去。
“不好听。”晋棠棠直接评价，“还不如我遛的那条狗的主人弹得好听。”
“就是不好听啊，不知道怎么得出小秦愈的结论的。”文玥附和，又反应过来，“狗主人唱歌好听？”
晋棠棠摇头，“没听过唱歌，只是听过弹奏。”
文玥又靠回椅子上，“秦愈怎么还没发歌。”
晋棠棠也是这么想的，秦愈的两首歌她都会背了，虽然前两天那段音乐不太成熟，但其实很有记忆点。
也许她应该好好鼓励一番？
万一世界上从此多了一个原创歌手呢。
晋棠棠胡思乱想，她并不是极端粉，是喜欢秦愈的歌，但她也承认别的歌手也很好。
只是第二天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最近的课程开始步入正轨，除了理论课，便是去学校的养殖场里，里面各种动物都有。
晋棠棠游刃有余，成了老师眼里的好学生。
今天的课快要结束时，老师打算两两分组，下一回让人去里面一组捉一只鸭子回来。
曾晓莹丧着脸，“老师，我、我抓不住……”
老师皱眉想了半天，忽然看向晋棠棠，“晋棠棠，我记得你抓过鹅是吧？”
晋棠棠：“……”
“你们两个一组吧。”老师拍板。
曾晓莹惊了：“我、我——”
老师笑道：“你也觉得很好是吧。”
曾晓莹看向晋棠棠面无表情的脸，生怕下一堂课，成为她砧板上的鸡鸭鹅。
何韵发消息过来安慰她：【你少干点不就行了，小组成绩她还能不做？不做就没分。】
下课后，晋棠棠瞄了眼她。
曾晓莹被她看得后背发凉，怀疑她要使什么坏主意：“老师让你和我合作，你也是要算分的。”
“我知道。”
晋棠棠又弯唇，笑盈盈道：“不过，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鸭子会咬人，可疼了。”
曾晓莹想起学校传闻中让人负伤的那只大鹅。
走出几步，文玥小声问：“你吓死她了。”
晋棠棠十分坦然：“我说实话啊。”
鸭子就是会咬人嘛，不过是在特殊情况下。
“真的啊？”文玥也被她骗到了，“那我明天穿长袖长裤，穿双靴子吧……”
“热不死你。”关筱竹吐槽。
被晋棠棠这么一吓唬，曾晓莹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搜鸭子咬人的新闻，还真看到了血淋淋的图片。
当晚她晚饭少吃了一碗。
-
课在下周，这周晋棠棠比较轻松。
合同签订了三个月的时间，孔先生那边给她打来了所有的工资，十分大方。
这兼职的薪酬并不比一些正式工资低，晋棠棠都觉得自己当初能抢到这个兼职是运气爆棚。
主人不插手，狗也听话，简直不要太轻松。
晋棠棠遛狗越来越熟练，而秦愈感觉却十分奇特，他向往她这样对生活自由自在的人，又抗拒外界。
女孩还是会和来福说话。
她好像很爱聊天。
来福不会说话，她应该不会认为自己姓汪吧。
秦愈搁在钢琴上的手停了下来，那个女孩和狗说话，其实是不是因为在这里没人和她聊天？
可他无法给出回应。
一旦和她开始聊天，就代表以后可能还会有同样的说话机会，他要一直和人社交。
秦愈恐惧这种无穷无尽的人际交往。
他翻出孔景的微信：【你告诉过她我的名字吗？】
孔景：【在。】
孔景：【无。】
打字真是一项伟大的发明，秦愈打了一行字，修改了两分钟，才发出去：【我知道了。】
孔景挑眉，鼓励：【介绍这种事，还是自己做最好。】
秦愈没有回复，他的脑海里模拟出各种和别人说话的场面，手心逐渐出了汗。
自我介绍，自我。
开头应该说什么？
他忆起上次晋棠棠和来福的对话，那样的自我介绍？
秦愈抿紧唇瓣，钢琴在他手下跳跃出急切的音符。
晋棠棠在楼下听到了钢琴声。
她当即放下手头上的事儿，偷偷听歌，只是听不出来是什么旋律，好像有点焦躁。
同时，声音停了。
晋棠棠扭头看向来福，来福好大一条狗，端坐在地上看她，蠢萌蠢萌的样子。
“哇呜。”它亲昵叫了声。
晋棠棠没撸他，“看来汪先生今天灵感并不多。”
汪先生？
监控前的秦愈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姓汪。
这行字被语音朗读出来。
秦愈的手指在手机上无意识地滑动，紧张充斥着一整个胸腔，主动开口的四个字也让他耗费了巨大的力气。
他反驳了。
晋棠棠很惊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过后，才认真问：“那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就是这个……
社交的后续……
秦愈局促起来，他手按在钢琴上，哆是哪个键来着？他应该说什么，你好还是什么？
他还没想好……她怎么就问了。
秦愈遮住监控画面，紧张立即消失许多，之前的好几种措辞都想不起来——
“我叫秦、愈。”
他像个失声许久重新开口的人。
然后秦愈就听见楼下的女孩的声音：“抱歉，我没听清，您可以再说一遍吗？”
08(进入他生活中。...)
没听清？
秦愈感觉晴天霹雳。
果然社交是麻烦，他和孔景交流时都没这么难，近几个月的毫不接触外人，将他又带回了最初的状态。
如果是半年前，这时他应该和晋棠棠见过面了。
晋棠棠没听到声音，以为自己太唐突，对面的男人实在太过害羞，“抱歉，其实是我不太确定。”
她清清嗓子，念出刚才听到的名字。
“是汪……秦愈是吗？”
晋棠棠停顿了一秒才念出后面的秦愈。
“……”
秦愈不忍直视，耳朵通红，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刚刚怎么会嘴瓢。
一个歌手，竟然嘴瓢。
他用力按下一个琴键，以示反驳。
自己不叫汪秦愈，真的不叫。
可晋棠棠不懂，她还在想汪秦愈这个名字，真不像真名，真的很像艺名啊！
哪有人会起这样的艺名！
晋棠棠不禁想起蹭秦愈热度的“小秦愈”，好歹这个汪秦愈听起来比较安分点。
“汪先生，我带来福出门咯。”她提醒。
等她离开后，秦愈肩膀耷下来，盯着黑白琴键发呆，要怎么告诉她自己并不姓汪。
无异于出门和人对视。
晋棠棠出门后，一手牵着来福，一手拿手机。
她们宿舍有个群，是文玥建的，名字叫三打白骨精，据她说，允许一个人脱单一次。
晋棠棠打字：【我知道狗主人名字了。】
两个人冒泡比谁都快。
晋棠棠认真思考几秒，将三个字发出去：【汪秦愈，应该是这么写吧。】
文玥：【？】
关筱竹：【这名字怎么这么眼熟。】
文玥：【他和秦愈什么关系，改名的？】
晋棠棠：【可能吧，超越秦愈？】
文玥：【这也超不了啊，起码得改成超秦愈、越秦愈吧……反正都很难听。】
晋棠棠：确实挺难听的。
怎么听都还是秦愈最好听，加了一个姓就好多余。
她带来福回去时，楼上没有音乐声，主人也许是在做别的事，但肯定是在家里的，玄关的鞋并没有少。
“我回去了，汪先生，明天见。”
秦愈看着画面中的女孩离开，安静的房间内，他叹了一口气：“我不姓汪。”
他下楼去，来福看到主人，十分想念，摇头晃脑。
“不准动。”秦愈命令它。
“汪！”
秦愈绷着脸，严肃警告它：“来福，你要文静一点。”
尤其是不要在不合适的时候叫出声，比如被问问题的时候，后果很严重。
来福听不懂。
秦愈这会儿又感慨，“你会说话就好了。”
告诉她，他叫秦愈。
还有，也不需要超越秦愈。
-
周三下午时，社里又聚了一次辩题讨论。
还好晋棠棠平时有所准备，不然重复说上次的言论，肯定分会大打折扣的。
到周日时，是“该不该推行安乐死”这个辩题的最后一次讨论，结束之后就是新的辩题。
何韵见她过来，状似无意问：“晋棠棠，我怎么好像天天看到你出去？”
“大学生不能出校门吗？”晋棠棠问。
“当然可以呀。”
“那我出去又不犯法。”晋棠棠好奇地看向她，“你怎么这么关注我啊？”
何韵才不承认：“偶然看见的。”
晋棠棠就是不说出去干什么，她本来还想打听打听的，因为她见到她去的方向疑似是别墅区。
难不成认识的人在那里？
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晋棠棠端正坐好，两次社里活动下来，几个学姐学长对她的印象都很深刻，长得漂亮，也认真。
辩论，认真才可以。
社里的辩题讨论没什么限制规则，反而让她们想的越多越好，异想天开容易开拓思维。
何韵率先开口，上次她因为晋棠棠临时改论点，准备不充分，这次可不同。
“医院里每天都有这样的病例，老人重病，亲人不管，对于这样的他们而言，活着是受罪，推行安乐死又不是强制安乐死，只是给他们一个选择而已。”
平心而论，晋棠棠没觉得这说法有问题。
有些辩题本身就是没有对错的，只是分正方反方而已，看谁都能能成为胜利方。
曾晓莹心想何韵这次恐怕能说过晋棠棠了。
晋棠棠这一次着重围绕着“漏洞”来说的。
“听起来是给一个选择，很自由，可到了那个时候，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时候吗？”
“为什么没有，如果是我，我宁愿死也不想被病痛折磨。”
“一个人如果在手术台上，他的生死都有可能是在家属的手上，你觉得他自己可以吗？”
晋棠棠继续说：“不管是什么情况，漏洞都是存在的，故意杀人就在一念之间，比如明明可以救治，但故意不去救，你知道吗？家属知道吗？”
何韵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
这种情况当然可能存在。
“是吧，你也觉得这样的事谁也不敢保证没有。所以我认为不该推行安乐死。”
听了完全的曾晓莹又摇摆起来，她觉得这好像也很有道理，可她不想赞同晋棠棠啊。
“曾晓莹，你呢？”
“啊？”曾晓莹回过神，连忙说出自己的论点，中规中矩。
学长学姐们都没批评，只是说：“这个辩题这周算结束，下周开始新的辩题，然后会按照辩论规则来。”
新人们纷纷亮了眼睛。
“下个月，学院会有一场校内辩论赛。”学姐又扔下一枚重磅炸.弹，“会选两个新同学上。”
晋棠棠都开始期待起来。
解散前，学姐们还没离开，何韵说：“你今天的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听过？”晋棠棠瞥她。
“可能在网上看到过吧。”何韵笑。
她没说什么，可其中透露的意思，只要人不傻就能听出来是在暗搓搓上她的眼药。
“巧得很，你的话我也在书上看到过。”晋棠棠微微一笑，“每个字都一样。”
她说得信誓旦旦，就连后面看戏的学姐学长们都好奇。
“哪本书。”何韵更狐疑。
“《新华字典》。”晋棠棠气定神闲地丢下四个字，抱着草稿纸扬长而去。
何韵跺了跺脚。
学姐们忍俊不禁，晋棠棠可真是个活宝，别说，这答案还真是有理有据，毫无破绽。
而且足够风马牛不相及。
辩论场上，也许就是决定输赢的存在。
-
因为辩题的事儿，晋棠棠昨天并没有去别墅。
她和孔先生请的假，至于“汪秦愈”先生，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合同那边都还没签成功。
也不知道对方签没签好，孔先生还说要盖章。
靠近国庆节，炎热的天气终于有了点下降的趋势，晋棠棠在傍晚也可以不用打遮阳伞了。
只是进门后，她并没有看见狗在客厅。
“来福？”
楼上的来福听到叫它的声音，立刻出现在楼梯上面，冲她叫了两声，呼唤她。
晋棠棠冲它招手：“过来。”
来福干脆坐了下来。
盯着监控的秦愈也站了起来。
……来福这条笨狗，他应该送它回去重新锻炼一下，让它明白什么命令对应什么动作。
晋棠棠并不打算上楼。
她虽然想知道狗主人的模样，却并不冲动，一楼已经是最大的活动地点了。
二楼显然是狗主人的私人领地，她有自知之明。
可来福今天尤其倔强。
它将头挤进楼梯的栏杆里，冲楼下的晋棠棠亲昵地叫着，像张活动的表情包。
“……”
僵持两分钟，晋棠棠试探性开口：“汪先生，我可以上楼吗？”
对面没有回应。
对于现在的秦愈而言，安全距离就是楼层之隔。
他打字，语音朗读：“来福，下去。”
来福不认识这声音，装没听到，尾巴都垂在地上，左右晃动，扫来扫去。
秦愈：“……”
没用，好像有点尴尬。
晋棠棠努力忍住笑，严肃着一张小脸，怂恿：“汪先生，要不您再试试？”
她有点看戏。
秦愈一听她这样称呼自己就难受，原本打算叫来福的，几个字打完，删除，重新写。
“我不姓汪。”
“我叫秦愈。”
语音朗读令秦愈较轻松，他如释重负。
秦愈？
晋棠棠腹诽，今天又改名了？
她点头：“好的，秦先生，让来福下来吧。”
秦愈心里哦了声，大约是没缓过来，自顾自地出声：“来福，快下去。”
说完，他就闭上了嘴。
晋棠棠是第一次听清他的本音。
不过由于距离和工具传播，她听起来有些模糊、低沉，但是可以断定好听。
可惜只有几个字，晋棠棠意犹未尽。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她想起那些网恋的女孩。
现在对面的“秦愈”就像网恋的男朋友，还没见到真人时，期待值已经被拉高到极致。
不知道看到脸，会不会见光死。
晋棠棠琢磨着，要不还是不要想着看他长什么样了吧，说不定她还能幻想他真长秦愈那张绝美的脸。
来福听到熟悉的嗓音，一跳一跳下了楼。
晋棠棠给它套上牵引绳。
秦愈注视着他们，忽然反应过来，对方怎么这么平静？
她不是听过他的歌吗，听到自己的名字好像都没有反应，秦愈一时间还有点回不过来神。
没听出来？
还是压根没相信？
秦愈虽然是社恐，但在专业性上面比任何人都认真，他渴望所有人都认可他的音乐。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撕毁无数的草稿。
而晋棠棠，是听过他最新一段旋律、又肯定了他曾经成就的人，是几个月来进入他生活中的第一个陌生人。
也是唯一一个。
眼看着晋棠棠要带着来福出门，秦愈紧张地打出一行字，让手机念出来：
“你……不认识秦愈吗？”
晋棠棠停下，“认识。”
秦愈想问，那为什么反应这么平淡，只是变成文字后就只有几个字：“但你很平淡。”
晋棠棠现如今倒是习惯了和手机朗读声对话，就当和siri聊天好了。
这个秦先生真是中毒颇深，听说有些人幻想着幻想着，就精神错乱把幻想当成事实了，很可怕的。
“秦先生，您可以自信点。”晋棠棠委婉规劝，“一味的模仿是没有前途的……”
话音还没落，她就发现刚刚还亮着的摄像头关了。
09(你是不是在偷看？...)
晋棠棠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她暗道不好，好像自己太过直接了，狗主人听着不开心了。
但她说的是事实啊。
从汪秦愈到秦愈，晋棠棠就没有相信过，她又不是个蠢蛋，哪有这么巧合的，那世界上全都是偶像剧了。
她只是不想他用秦愈的名头。
在她眼里，秦愈是个真正的歌手，他从未炒作过，晋棠棠喜欢他专心写歌唱歌。
不过自己好像确实有点指手画脚。
晋棠棠反省了一下，别人的未来和她无关，她一个兼职的遛狗师，并没有指责的权利。
临走前，她开口：“抱歉，秦先生，刚才的话是无心之言，没有指责您的意思，您也很优秀。”
别墅里寂静无声。
真生气了？不说话了？
晋棠棠叹了口气，只好先带来福出门。
没有才怪。
秦愈坐在楼上的房间里，看着黑漆漆的屏幕，里面映出他自己的脸。
虽然刚才他手快把摄像头关了，但其他设备还开着，他能听到晋棠棠的话。
她不觉得他是秦愈。
秦愈听出来她的意思，她是觉得他不如那个外界的秦愈，现在是在模仿他。
“我模仿我自己？”他自言自语。
秦愈哭笑不得，但让他解释，又是不太可能的事。而且，怎么会没听出来他的声音？
他思来想去，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设备让他变声了。
第二个可能就是，工作室给他的歌修音了。
秦愈懵，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他录歌是在自己家里录的，这里有录歌房，然后直接发到经纪人那边去。
秦愈向来不会听工作室的版本，他自己会留下所有曲子的各种版本，自己听的也是自己留下的。
再加上他平时不出门，就听不到奶茶店、商场等公众场合的播放效果。
他的第一首歌基本就是他的真实写照，自己给自己上了道枷锁，到目前也没有解开的迹象。
难道是工作室背着他请了个修音师？
秦愈找出经纪人的微信：【在吗？】
经纪人此刻正在公司里，看到他的消息，喜极而泣，秦愈从来就不主动给他发消息，每次都是他去问。
今天居然主动了！
他连忙回：【在！有新歌了？！】
秦愈回：【没有。】
经纪人：【好吧。】白期待了。
秦愈：【我的歌，你们修音吗？】
经纪人告诉他：【什么歌都会修音的，但我听过了，和你发来的最初版本没什么区别。】
秦愈十分怀疑真实性。
他去搜了自己的歌，点击播放，听着的确是没有多大区别，所以——
她为什么认不出来？
难不成……她是假粉？其实没听过自己的歌？
晋棠棠遛着来福在外面转圈，戴着耳机听秦愈的歌，“这才是真正的秦愈嘛。”
来福汪汪两声。
“不要告诉你主人啊。”晋棠棠笑着叮嘱。
“汪。”
“好，就当你答应了。”
晋棠棠回到别墅时，发现摄像头又偷偷开了，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其实狗主人在某些时候还是有点可爱的，她眼睛弯了弯，冒出这么个想法。
-
别墅的事始终是个插曲。
畜牧专业的课越来越接地气，甚至还开始杀起鸡来，文玥抓着鸡腿，“棠棠，你真厉害。”
晋棠棠说：“不就是杀鸡。”
文玥努嘴，“你看那边。”
晋棠棠扭头，有个组一刀没砍上鸡，鸡跑了，这会儿正在教室里咯咯咯乱蹦。
“学校边上开了家温泉农家乐，咱们去泡温泉吧。”文玥怂恿，“怎么样？”
晋棠棠还没泡过温泉呢，“可以。”
关筱竹自然也去。
下课后，几人放了书直奔农家乐而去。
农家乐不大，但是新开业有优惠，来的人不少，她们找了个最边上最小的一个池子。
晋棠棠一脱了衣服，两人瞪大眼。
文玥瞅了瞅自己的飞机场：“棠棠，没想到你这么有料啊，平时我都没看出来。”
“别看我，会害羞的。”晋棠棠道。
文玥无语：“……但凡你脸色有点红，这话都有可信度。”
三人下水，天南地北地聊着，晋棠棠就将今天发生的事三言两语说了一遍。
“……这么说，他是瞎说的？”
“不然呢。”晋棠棠吃了块瓜，调侃：“我随便找个兼职就找到了秦愈的头上？”
关筱竹老神在在，“凡事都有万一。”
晋棠棠说：“绝无可能。”
她趴在池边上，从这里其实能看到远处的别墅区，只是看不到“秦愈”的那栋。
外面这么美好，怎么会有人一直宅在家里呢？
泡了一个多小时，三个人起身去更衣室。
晋棠棠裹着毛巾，将姣好的身形笼罩在其中，惹得文玥和关筱竹打趣不停。
才到更衣室门口，就听见里面吵闹不停。
“……这里是女更衣室！”
“我儿子那么小，又不懂，你想太多。”
晋棠棠推开门，看到最中间两人正对峙着，其中一个女人边上站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女更衣室里还有几人，这会儿都用毛巾裹着身体。
“小？”先前吵起来的女人冷笑一声：“在我这里，三岁以下才叫小，你儿子三岁？”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儿子乖得很，你有什么好看的，我还怕你多看我儿子呢……”
“……”
文玥和关筱竹听得大为震撼。
就在即将要打起来的时候，晋棠棠出声：“别吵了。”
没人搭理她。
晋棠棠见她们依旧不动，干脆跟拎小鸡似的，将那个男孩拎起来，提溜到了外面，干脆利落地关上门。
门外男孩终于回神，拍打起门来。
“放我进去！妈！妈！”
吵闹中的中年妇女也清醒了，当下就要和晋棠棠吵，晋棠棠气定神闲：“等他变完性了再进来。”
“你说什么？！”对方大怒。
“或者你去男更衣室？”她提议，“虽然你看起来不像未成年，但也可以说自己是个孩子嘛。”
文玥和关筱竹噗嗤笑出声来。
就连一开始争执的女生都不禁露出微笑。
对方气到快要晕厥，好在农家乐这边的负责人很快过来处理，晋棠棠换好衣服，一出去就听到“她必须向我道歉”的话。
文玥白眼，“还道歉呢。”
晋棠棠晃了晃头，“走吧。”
她正大光明地从边上离开，背对着她们的人还在和负责人扯皮，肯定是吵不到答案了。
-
翌日，晋棠棠收到了孔先生的消息。
“合同下个月给你，对了，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可以见面详谈吗？”
晋棠棠想了想，没拒绝。
孔景是认真思考了许久的，他虽然不是天天在别墅里，但目前得到的信息都是好的。
昨天秦愈的经纪人还告诉他，秦愈居然主动联系他了，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而一切的转变都在晋棠棠过来之后。
虽然孔景并不觉得这件事全是她的缘故，但秦愈状况没有越来越遭，绝对有她的缘故。
“你应该发现来福的主人不对劲了吧？”孔景问。
晋棠棠乖巧点头，“嗯。”
孔景说：“他有社交恐惧症，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
晋棠棠之前就想过，此刻也是得到了证实。
和其他的可能相比，社交恐惧是一个温和无害的状态，反而让她比较放心。
见晋棠棠表示知道，他就没多废话，直入主题：“来福是他哥哥送他的，打算让他多出门，但显然没成功。”
原来如此，晋棠棠了然。
“他抗拒陌生人，这段时间以来，你是第一个陌生人，所以你的身份比较合理。”孔景停顿了一下，“我希望你能尽可能让他多说话、出门。”
晋棠棠眨眼，“我只负责遛狗的。”
孔景意会，立刻掏出一张卡：“我可以再开工资。”
反正这是秦宗的卡，他甩得毫无压力，甚至体验到了传说中霸道总裁的快乐。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当我没有提过这件事，单纯遛狗就行。”孔景又补充道。
晋棠棠稍稍矜持了两秒：“好的。”
孔景还想着怎么劝呢，突然这就同意了？
“你不再考虑考虑？”他问。
晋棠棠怪异地看他一眼，“孔先生，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比杀鸡简单多了。”
孔景：“……？”
这是什么比喻？
比单手拎鹅还要神奇。
等离开后，孔景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告诉她秦愈的名字，算了，她拿到合同就知道了。
晋棠棠拍拍手，去了别墅。
来福今天没有做什么幺蛾子，大概是因为主人之前被它摆了一道的事，所以它又过上了被拴在茶几上的生活。
“好悲惨一条狗。”晋棠棠感慨。
来福呜呜两声，将爪子搭在晋棠棠的膝盖上，明明长得那么大，却可怜兮兮的样子。
晋棠棠捏捏它的狗爪，软乎乎的，手感真好。
等她收手，看到自己的手指黑了点，于是在来福再次亲近时拒绝了它的亲昵。
“来福，你要洗澡了。”晋棠棠严肃脸。
此时正值傍晚，窗帘半拉，屋外的晚霞和夕阳余晖洒进冰冷的房间里，映出男人的半个身影。
秦愈将他们的互动一览无余。
这样的静谧让他觉得安心，别人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这样，他却不可以。
晋棠棠无论是和人，还是和狗……等等，好像这样想哪里不对劲，秦愈的思维戛然而止。
他一回神，发现晋棠棠不知何时抬起了头。
她仰着脸，明亮的眼眸看向摄像头，他如同居高临下，和她对视上，被她看到。
秦愈瞬间就想要伸手挡住摄像头。
连日来的平静已经让他丧失了一些警惕心，也没想过晋棠棠会忽然找准最正确的镜头。
不过，她真的看不到自己。
秦愈正在想，楼下女孩已经浅浅笑开，慢吞吞道：“秦先生，你是不是在偷看……”
她问的很认真，秦愈听得发懵，有种被点破的羞耻，不知如何回答她。
又听见晋棠棠继续没说完的话：“——偷看我和来福？”
10(他在等她。...)
秦愈的心就像过山车，忽地又落回原处。
然后一冷静下来他就想明白，刚才晋棠棠故意拖长调子，就是让他误会的。
不过这的确是事实。
不管是偷看来福，还是她，都是会看到她的，这个行为说出去都显得有点卑劣。
他没记起自己第一天时不去看她的事。
晋棠棠拿钱干事，孔景的要求对她而言是举手之劳，引诱狗主人走出屋子而已。
她从小到大人缘都不错，但没有深入接触过社交恐惧症的人，算起来来福的主人是第一个。
思及之前的抵触，晋棠棠心里就有了数。
秦愈虽然抗拒和外人交流，但并不是一味地拒绝，还是会回答的，也会关注外面。
在晋棠棠看来，任何人对闯入自己生活中的人都会有好奇心，无非是大还是小。
从装了摄像头就可以看出，他是想了解的。
晋棠棠目前还没有计划，只是有意在引导对方说话，话题也是随口胡诌的。
想必这会儿秦先生已经听到了。
至于秦愈百转千回的思绪，她自然不清楚。
晋棠棠见没声，面色不改地转了话题：“秦先生，来福要洗澡了，爪子都脏了。”
狗不像猫，可以几个月不洗澡。
在干净整洁的别墅里还好，但来福每天会出门，光洗爪子可是解决不了的。
听到洗澡两个字，来福嗷呜了声。
主人还没说话，它先高兴起来了。
秦愈第一次养狗，对这些知识知之甚少，秦宗送狗过来时也没说多少天一洗澡。
因为看过一些猫的视频，他以为动物都要少洗澡，所以来福就只被他局部清洗过。
秦愈愧疚，来福在他这里待遇不太好。
他回复：“知道了。”
晋棠棠猝不及防又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因为太过突然，她只来得及回味一下还没听清楚就消失的音色。
俗话说，越稀有越珍贵。
虽然声音用不上珍贵这个词，可之前听过，晋棠棠如今期待值十分高。
好听的声音就是要多说话！
他们目前唯一的接触就是来福，自然话题也最好围绕着来福来，才会万无一失。
过犹不及，不用操之过急。
晋棠棠趁热追击：“秦先生，你给狗洗过澡吗？”
秦愈则以为她是在暗示来福太脏了以及他的懒惫，不禁羞赧，打字道：“没有。”
说完他都没脸看摄像头了。
这种事还要被提醒，他明明是个爱干净的，养的狗却被指出来不够干净……
蜗牛又缩回它的壳子里了。
晋棠棠听到机械音，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却又不禁期待起明天、后天……
“正常情况下，狗狗最好一星期洗一次澡。”她温声提醒，“不用太频繁，但也不能……”
她止住，顿了下，微微狡黠道：“秦先生，我没有指责您对来福不上心的意思。”
秦愈：“……”
怎么好像是说完真话怕他发火做的弥补。
原本他正认真听着，但她这么一提，秦愈内心中的歉疚就又上一层楼。
但女孩的脸上表情很认真，似乎又是他多想。
“汪！”
来福催促。
晋棠棠估摸着今天也差不多了，带着来福出了门。
不着急，孔先生也没限制时间。
看着镜头中的人消失，秦愈靠回椅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最近似乎和晋棠棠交流不少。
对别人而言，这是沉默。
对他而言，这可能是他一天说话的总量。
秦愈望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扭头看向窗外，正好看见来福扯着女孩的画面。
也许……以后他也可以带着来福出门。
不过，现在首要前提是给来福洗澡。
-
来福的主人到底叫什么呢。
晋棠棠很好奇，又想自己亲口问出来，大约是种隐秘的成就感？
她这个人在某方面是有自己的坚持和好胜心的，原本只是偷偷打探，孔景主动要求，她就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
一个在秦愈粉丝面前装是秦愈的人。
不知为何，晋棠棠并不讨厌他。
她晃了晃来福的绳子，“希望你主人早点写出一首歌来。”
只是，上次过后，她就再没在别墅里听到过音乐声，就连旋律都没有了。
秦愈不发歌，来福主人也不弹奏了。
晋棠棠遛完狗本打算再留几分钟的，却没想到辅导员要开会，只能快速离开。
来福兴奋地在客厅里乱逛。
秦愈下了楼，认真观察一番，“来福，你的确要洗澡了。”
来福是一只喜欢水的狗，之前在秦宗哪里时，还会在水里游泳，但来了这里许久，洗爪子都是饮鸩止渴。
终于！要有改变了！
辅导员开会说的是一些琐事，底下学生都在玩手机。
晋棠棠被引诱得也想摸鱼。
才刚解锁，旁边文玥凑过来，问：“棠棠，上次泡温泉更衣室的事记得不？”
晋棠棠点头，“记得啊，怎么了？”
“咱们上次不是没怎么处理吗，这回可碰到铁板了。”关筱竹不兴卖关子，直接开口：“被打了。”
晋棠棠放下手机，“大人还是孩子？”
“孩子。”
她压低声音，“体育学院不是也在新校区吗，一对情侣过去泡温泉，那个学长发现女朋友被偷看，就……”
不用继续说，晋棠棠都能想象。
那个温泉农家乐刚开业，优惠特别大，对方连着去可能是因为便宜，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
不是所有人都好说话，总要受到社会毒打的。
上次晋棠棠只是提溜着男孩出更衣室，这回，脾气暴躁的学长就没这么好糊弄了。
“对方闹到学校来呢，群里全是说这事的，不过她不知道学长哪个学院的。”
“其实也没怎么打，只是吓唬居多，不过应该是要道歉赔偿的吧，要气死。”
晋棠棠对此不置可否。
她之前把加的校友群和班级群都开了免打扰，这会儿往里面一进，都是在议论这事的。
“学长勇[拇指]熊孩子真的烦。”
“怎么会有这种家长，来学校闹自己不丢人吗？”
“都多大了还去女更衣室，呕，还好我上次去泡温泉没碰上，不然会气死。”
“不知道学校怎么处理……”
这件事在学校里热议了两天，甚至还小范围地传播开，被投稿到微博上，评论里自然都是占学生的。
不过也很快平息下来。
晋棠棠也忘了这件事，却没想到这周社团里发给他们的辩题竟然就是这个话题。
——熊孩子到底该不该打。
这个辩题其实以前很多辩论赛都用过，就连综艺里也用过，观点就那几样，看会不会说，会不会推陈出新。
不仅如此，学姐学长她们都安排好了正反方。
晋棠棠往下一翻，看到自己的名字在反方的名单中——即熊孩子该打。
而隔壁宿舍里，曾晓莹长出一口气。
“总算不是和晋棠棠一方了。”
上回迫不得已和晋棠棠同一方，自己全程就是陪衬，这回可能胜利方会参加辩论赛，新人自然对立阵营才好发挥。
两个名额，太少了。
可辩论队本身就那么几个人，竞争自然激烈。
学姐把萝卜吊在面前，晋棠棠没有不吃的道理，这次社里的辩论她必须赢。
只是因为要遛狗，她看辩论综艺的时间大大减少。
所以晋棠棠决定，周末前两天请个假。
-
秦愈在认真观摩了一天的视频教学后，打算自己给来福洗澡——
因为他不能独自带来福出门。
孔景不知道为什么拒绝了他的要求，秦愈猜测，他是想逼迫他出门吧。
所以秦愈纠结会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好在来福是条听话的阿拉斯加，就是太闹了些，洗个澡洒得一地都是水，就连他身上都是。
第一盆水很快就脏了。
秦愈一看，怀疑之前晋棠棠是不是心里都在说他不讲究，他自己都看不过去了……
连着换了两次水，他想起来什么。
“爪子让我看看。”
来福吐着舌头，将一只狗爪搭到秦愈伸出的手心里，秦愈翻过来检查了一番。
虽然是黑色肉垫，但看得出来是干净的。
秦愈放心了，用吹风机给来福吹干。
他是新手，不会给狗做造型，来福的毛被吹到脑后，丑得奇特，惊得秦愈又往回吹。
“……”
秦愈放下手，小声说：“来福，你晚上睡觉压一下。”
来福不懂，绕着他直蹭。
虽然有点丑，但现在是一条干净好闻的狗了，秦愈唇角弯了弯，明天晋小姐就会看到的。
下午，晋棠棠和孔景请了假。
她没有秦愈的联系方式，之前孔景担忧顾虑，所以一直是他们互相联系。
“我这两天学校里事情比较多，所以想请两天假，可以吗？”晋棠棠问。
孔景很随和，“两天是吧，行，我知道了。”
学生嘛，学习上课比较重要。
再说了，来福都被遛这么久了，歇两天不出门应该也没事，之前憋一星期也没憋坏。
他挂断电话，打算和秦愈说，办公室的门却被推开。
一桩工作让他暂时放置了这件事。
别墅中，秦愈在四点半时上了楼。
这段时间来，他观察过，晋棠棠一般是四点半到五点之间过来，基本没迟到过。
来福一个人坐在门后，望着门。
它知道晋棠棠快要过来了，自己马上就可以出去玩了。
一人一狗都在等待晋棠棠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悄然过去，来福起身，两只前爪扒了扒门，转了两圈，最后趴在地上盯。
楼上，秦愈看向时间。
快五点了。
夕阳逐渐下山，橙红的晚霞覆盖一半的房间，秦愈看着空荡荡的监控画面。
她迟到了。
路上什么事耽搁了吗？
还是有什么事？
秦愈胡思乱想，看向窗外，小区路上也看不见娇小的身影，来福却焦躁起来。
天色逐渐黑下去。
来福没等到晋棠棠，爬起来去吃晚饭。
秦愈不知道晋棠棠今天为什么没有来，昨天晋棠棠也没说今天不过来的事。
而且，他没有晋棠棠的联系方式。
这会儿秦愈讨厌自己的社交恐惧，如果他是孔景，可能不用等，也可以知道原因。
孔景……
秦愈找到孔景的微信：【今天她怎么没来？】
他还是用的她。
孔景这会儿正在外面吃饭，收到他的消息，心说不好，他把晋棠棠请假的事给忘了。
但他一行字打出去，却忽然删了。
他是在问晋棠棠？
才一天没去而已，竟然会问。
孔景猛地坐正，脑海中飘过什么，有心把晋棠棠请假的事先藏着，明知故问：【她？你问的是晋小姐吗？】
秦愈：【嗯。】
他只能从孔景这里问。
看到这答案，孔景好奇心起。
秦愈知道现在他是在主动询问一个“陌生人”吗？
11(秦愈觉得她说话很好听。...)
孔景一开始并没有想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毕竟他对于晋棠棠的事一无所知。
来福洗澡了，然后呢？
洗澡为什么要问晋棠棠？
孔景思维陷入僵局，干脆回复：【没来就没来，又不是多大事，来福洗澡你一个人洗的啊？】
这可是个大工程。
秦愈对他这个问题毫无回答的欲.望，十分敷衍地回了一个字：【嗯。】
过了会儿，他又问：【那来福怎么办？】
秦愈补充：【我的意思是，来福要出门。】
他不多说依据还好，这么一解释，犹如电光火石，孔景一下子就将之前的懵懂联系到一起。
秦愈是在等晋棠棠过去！
来福只是借口！
孔景情不自禁“靠”了声，所以来福洗澡了，难不成是要晋棠棠过来看看的？
这发展，他从未想到过。
之前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看秦愈不是特别排斥晋棠棠进入他家里，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只是……
孔景想着，这事要不不告诉秦总了吧，说不定几个月后秦总发现弟弟社恐变轻了，还多了个弟妹……
久没回复，秦愈皱眉：【不在了？】
孔景虚假回应：【她请假两天。】
两天。
秦愈还以为是一天呢。
他看着光鲜亮丽的来福，那位晋小姐要后天才能看到它了，到时不知道来福还干不干净。
秦愈蹲下，“要安静点。”
别墅里是有院子的，草坪和盆栽都有，之前来福没出门时就赖在里面乱造作，后来晋棠棠解救了它。
两天不出门，来福恐怕又要忍不住了。
秦愈决定好好看着它。
他记得狗狗不能频繁洗澡的叮嘱，所以在后天之前，必须要让来福保持干净。
手机响了声。
孔景：【你是在等晋小姐吗？】
等……等她？
这个字让秦愈滞住，不知为何心跳猛地加速了几分，视线离开屏幕，又看回去，反反复复。
他是在等人吗？
从几个月前开始，秦愈就希望不要有人来他家里，秦宗、孔景和经纪人都是必须来的，他无法拒绝。
好在和他们认识许久，没有太过分的感觉。
那以后，没有陌生人来过这个屋子里，就连清洁阿姨也被他送走，除了来福，可来福是一条狗，他可以接受。
而晋棠棠，是他无法带来福出门才让孔景雇来的，也是他无法拒绝的一个人。
他怎么可能会等她过来。
秦愈对着对话框，半天没敲出一个字来，被孔景的话敲打了一瞬——他好像是在等她过来。
这无疑是个事实。
应该回复是吗？
半晌，秦愈认真敲字：【她说来福太脏了。】
孔景皱眉，又恍然，所以他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晋棠棠说来福脏了，所以才洗澡的？
【逻辑应该是这样，你想让她看干净的来福？】
秦愈眉目舒展：【对。】
这才是答案。
孔景眉毛一挑，这答案确实合理，但真的如此吗，他只是想让晋棠棠看洗干净的来福吗？
他又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总是进步。
孔景思索半天，试探着问：【秦愈，你看，今天我就因为意外没告诉你她请假的事，要不我把她联系方式给你？】
你自己去聊。他打着这样的主意。
现如今有一个完美的人摆在面前，孔景当然要把握机会，而且可是花了钱的，虽然花的不是他的钱。
秦愈想也不想拒绝：【不可以！】
大概是怕孔景先斩后奏，他抗拒万分，不忘用感叹号。
孔景无奈：【好吧。】
秦愈这才放心。
他还没做好和别人交流的准备，和一个没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即使她很好。
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
晋棠棠请完假后，时间十分充裕。
不过综艺拍了好几季，她只来得及看几期，但里面的东西也足够她看很久了。
晋棠棠看到新奇的辩题就记录下来，也会把正反方的一些论点几个字总结。
总而言之，他们都是她学习的对象。
文玥见她痴迷，调侃：“我感觉吧，学校应该开一个辩论专业，你不应该上畜牧专业的，畜牧的你都会。”
“没错。”关筱竹捧着西瓜，十分赞同。
最近的专业课上，晋棠棠就跟百科全书似的，老师当着全班人的面夸了好多次，不用说，期末必定高分。
晋棠棠头也不抬，“辩论是我现在的兴趣。”
她认真道：“而畜牧是我未来的职业。”
爷爷奶奶养了一辈子的家禽，晋棠棠也和鸡鸭鱼鹅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她对自己的未来是规划清晰的。
如果没有意外，她毕业就会回家乡养殖。
“你要回去继承上千只鹅吗？”文玥眨眼，对上次邮寄的鹅的味道记忆犹新，“我一定捧场。”
晋棠棠点头，“可能吧。”
她俏皮道：“说不定养猪呢，现在养鹌鹑啊的也很多。”
时间一晃而过，周末下午，晋棠棠带着自己的笔记去了社团的活动教室。
这次她到的早，还没人来。
晋棠棠干脆将笔记本放在边上，教室隔壁就是洗手间，她便去了洗手间。
“不知道学姐她们到了没。”
曾晓莹说着推开门，“怎么一个人都没？”
何韵从她身后进来，一眼看到靠窗桌上的书本，“也不是，教室里好像有人来过。”
两人走过去，曾晓莹迟疑，“好像是晋棠棠的本子。”
前两次辩题讨论的时候，晋棠棠都有带这个本子出过场，所以她印象比较深。
“她人不在。”何韵低声。
曾晓莹嗯了声，找了个最中间的位置，一般这个位置最容易被注意到。
她没看到何韵在旁边，一扭头，发现她正在翻晋棠棠的笔记本，顿时一惊。
“你……”曾晓莹放低声音，“这样看不好吧？”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何韵回，“我就看看她今天要说什么，不干什么。你看着点门口。”
曾晓莹心怦怦跳，总感觉这像是考试作弊。
看晋棠棠今天说什么，那待会儿针对起来不就容易了吗？这样似乎不好。
何韵迅速翻过几页，看到了上次讨论过的晋棠棠说过的，她果断翻到后面。
只是——
下一页辩题怎么是“前任婚礼到底要不要去”？
何韵不信邪地翻向下一页，这回辩题变成了“爱上人工智能算不算爱情”……
这都什么鬼啊。
何韵往后翻了好几页，辩题千奇百怪，压根不是这次的“熊孩子该不该打”。
“有人来了！”
曾晓莹小心翼翼提醒。
何韵深吸一口气，合上笔记本，没有偷窥到秘密的快乐，反而感觉被噎了好大一口。
晋棠棠从门外进来，察觉两人的视线。
曾晓莹虽然什么都没干，但一对上她就心虚，只低着头。
晋棠棠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发现笔记本被碰过了，她临走时笔是规规矩矩压在封面上的。
现在是歪斜的。
她这会在后排，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扫。
何韵一想起刚才看到的奇怪辩题，就咬牙切齿，面上还要微笑，“晋棠棠，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挺好呀。”晋棠棠靠在椅子上。
她又慢条斯理地开口：“刚才有人翻过我笔记本吗？”
何韵笑：“没有哎，我没看到。”
晋棠棠咦了声：“那我放在笔记本上的一根头发怎么不见了，电视剧里都很有用的。”
“……”
什么鬼？
何韵打量着晋棠棠的表情，看起来尤为认真……她一时心虚，扭过头不再搭话。
晋棠棠当然是瞎说的。
她离开后教室里就她们两个人在，窗户又没开，嫌疑人除了她们没有旁人。
“你们都到了啊。”
学姐和学长们推门而入，后面的男生们也跟着落座，正方坐一起，反方坐一起。
晋棠棠对面正是何韵。
她悠哉悠哉地翻开笔记本，不抬头都能感觉到对面的目光——所以翻看的人很失望吧。
晋棠棠忍不住眼睛弯成月牙。
她的笔记上前几页是前两周的辩题讨论，后面记录的百分之八十都是综艺的辩题，而这次的辩题是夹在中间的。
晋棠棠翻过几页，唇角翘起。
偷看，就说明她们并不自信。
-
即使秦愈拒绝了，孔景还是想怂恿二人直接联系。
显然，从秦愈这边是达不成目的了，指望现在的他主动，九星连珠差不多。
第二天，他终于从思维中跳出来。
被秦愈拒绝的是把晋棠棠的联系方式给他，又没说不能把秦愈的联系方式给晋棠棠。
中文真是博大精深。
孔景感慨了一下自己的聪明，迅速将秦愈的手机号和微信号一起打包发短信给了晋棠棠。
“晋同学，这是来福主人的联系方式，未来几天我可能比较忙，你自己联系他。”
至于忙不忙，那不是自己说了算。
晋棠棠刚刚辩论结束，学姐正在上面总结她们的规则错误点，她只来得及瞄了眼。
“晋棠棠——”
一解散，何韵叫了声，话还没说完，面前就没人了。她气得拧了下曾晓莹的胳膊，曾晓莹吃痛：“你干什么？”
“对不起，我以为是我自己。”
“……”曾晓莹无语了。
不仅今天被掐了下，辩论还是败得彻底。
晋棠棠出了教学楼，重新打开短信，孔先生这是想让她直接和秦愈联系的意思吗？
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不过既然梯子都递过来了，没有不用的道理。
晋棠棠一开始想直接打电话的，但考虑到秦愈的社恐，还是决定委婉一点——
短信？可以后面尝试。
先试试微信会不会同意……再说了，发短信不如微信方便，她爱发表情包。
将微信号复制过去，搜索到了一个简单的微信，头像黑白色，只有个字母Q。
她申请加好友，输入理由：“你好，我是晋棠棠。”
至于对方会不会加，晋棠棠并不抱希望。
在别墅里隔着一层楼，来福的主人都要用语音朗读，微信聊天好像不太现实。
而秦愈正在检查来福的爪子。
今天没下雨，来福趁他不注意偷跑去了院子，扒了好大一块草皮，要不是他出去就被瞒过去了。
“不是告诉你今天要乖点吗？”
秦愈替它擦掉肉垫上的草渍，来福乖乖地随他动作。
还没有让晋小姐看到他没有不爱干净，只是之前没有记起来福洗澡的事而已。
他打开手机，却发现微信多了个红点。
秦愈的微信没有几个人，因为他的性格，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找他，除了日常打卡的孔景和家里人。
通讯录……
秦愈一点开，就发现了有人加他好友。
怎么会有人加他？
秦愈万万没想到，会在下面一行中看到“晋棠棠”三个字。
原来是这个晋，这个棠……
她怎么会有他的微信？
加他干什么？
同意了是不是以后他就要经常和她说话……秦愈觉得她说话确实很好听。
秦愈想的很多，迟迟没有动作。
今天这件事实在是他没有预料的，在他心里，加好友代表着必须和对方社交。
他刚刚才习惯和晋棠棠用语音朗读的方式，暂时能顺利交流……但是拒绝了的话……会不会她难受？
犹豫中，秦愈先点开了晋棠棠头像。
他的通讯录有一个女性，是老宅那边的陈妈，头像是一朵盛放的牡丹花。
晋小姐的头像好像有点奇怪。
秦愈终于看清了大图，原来是一只大白鹅，好像不是网图，晋小姐除了是学生，难道还养鹅的吗？
好肥的一只鹅……一定很好吃……
不是，不对……
秦愈退出大图，注意力重新回归。
同意了，以后请假他就不用空等了吧……
秦愈瞅着那句听过、此刻变成文字的自我介绍，他耳边似乎还有晋棠棠清脆的声音。
半天，他视死如归般。
一根手指戳中，点上去！
点完的下一秒，秦愈就锁屏手机，放到茶几上，无处安放的双手去撸一旁舔毛的来福。
12(什么时候恋爱。...)
来福作为一条狗，很少舔毛，来自主人的抚摸迅速让它抛弃了舔毛，乖巧地趴在地板上。
可惜主人心不在它身上，顺毛也尤其敷衍。
秦愈一手太过迅速，紧张劲儿缓过去，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点的是什么。
应该不是拒绝吧。
秦愈忙看了眼，松口气。
同意之后，对话框上面出现的是单独的一句自我介绍，他看着那行字，不知道怎么回。
不回是不是不太礼貌。
自己同意却不回复，别人知道他是没回的。
但同意这一项重大决定都做出来了，回复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只是他要思考。
和陌生人不用说话。
和孔景他们太过熟悉，可以随意聊天。
但和一个熟悉了一点点，还算陌生，应该是半熟不熟的人，这样社交最麻烦。
思考了半天，秦愈一个字也没回。
并且也祈祷对方不要给他发消息。
晋棠棠看到好友被同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这会儿她刚和文玥她们吃过晚饭，正在奶茶店。
食堂二楼新开了一家奶茶店，这是进驻校园内部的第一家奶茶店，不用出校那么远。
刚进去，就有同班同学打招呼。
奶茶店装修温馨，晋棠棠和文玥排队聊天，三个女生言笑晏晏，引得边上经过的几个男生都跟过来排队。
“是秦愈的歌呢。”文玥小声道。
晋棠棠还没入店前就听了出来。
其实秦愈的歌并不适合在这样的吵闹场合播放，可被遮掩之下的飘渺模糊，似乎又带了种奇怪的味道。
很熟悉。
“棠棠，你发什么呆？”文玥挥手。
“感觉哪里很耳熟。”晋棠棠蹙眉。
“秦愈的歌你肯定耳熟啊，你之前听过那么多次。”文玥笑，“说什么胡话呢。”
不是……
不是这种耳熟。
周围人声鼎沸，晋棠棠的思绪在即将破土时，被迎面的男生打断：“同学，可以加个微信吗？”
“不可以。”她回神。
大概是没想到晋棠棠看着漂亮含笑，却如此直接拒绝，对方也愣了一下，脸都红了。
他离开后，原地等待的朋友立刻调侃起来。
晋棠棠的思路一下子被打断，叹了口气：“刚才差点都摸到了，忽然想不起来了。”
“越想越想不起来。”文玥说。
奶茶小哥将一杯果茶递给晋棠棠，冲她笑了一下。
“谢谢。”晋棠棠整个注意力都还在秦愈的歌上，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微笑。
关筱竹旁观，又多了一个失意人啊。
随着下楼离开二楼，秦愈的歌声也逐渐变小，直到再也听不到，耳边只余校园纷杂声。
晋棠棠打开手机，咦，居然同意了。
她看着微信上多出来的一个对话框，十分惊讶。其实她都做好了申请好友会被无视、或者拒绝的准备。
“什么东西这么好看？”文玥问。
“没什么。”晋棠棠摇头。
她顺势瞄了下时间，现在是晚上六点半。
对方似乎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对话框里空荡荡的，有些尴尬，但她没觉得什么。
社交恐惧嘛。
说不定这会儿来福主人正在纠结以后怎么和她说话呢。
“刚才奶茶店里好几个男生看你呢。”文玥笑嘻嘻，“咱们棠棠就是门面啊。”
“说不定是看你。”晋棠棠回。
她吸溜了一大口奶茶，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咱们开学一个月时间，班上就有同学恋爱了。”文玥说话含糊不清，“好快，棠棠，你啥时候谈？”
“谈恋爱这种事，顺其自然。”
“不过你现在吧，确实没时间，每天要去兼职，空余时间还要参加社团活动。”
晋棠棠眼眸清亮：“我现在可是有大任务的人。”
比起谈恋爱，她更想见来福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才会想模仿秦愈，说自己叫秦愈。
秦愈2.0先生多有趣。
-
回到宿舍里，晋棠棠坐下来，再度点开微信。
既然对方不主动，那就她来。
晋棠棠从来不觉得和人交流是麻烦事，她稍稍思索，就发送了一句话过去。
【抱歉，秦先生，这两天没去是因为在忙社团的事。】
这样的话，就算以对方的性格，也不至于不回复吧。
晋棠棠将手机放在桌上，左手捧着奶茶杯，右手食指轻轻地点在屏幕上。
看看第一次对话要在何时开始。
秦愈一个人住在家里，除了写歌的时候，手机基本上是不离身的，即使他不和人聊天。
消息发来时，他便知道了。
他一开始以为是孔景他们，轻松划开，目光触及最上方晋棠棠的“道歉”，眼睛眨了眨。
发消息了……
这件事都请假了，为什么还要和他道歉呢。
秦愈瞅到社团两个字。
他当然知道社团要干什么，但他自己却是从来没参与过。
他的大学是自学的，因为情况特殊，再加上成绩优异，学校那边特殊处理，不过期末还是要去考试。
除此之外，秦愈和自己的同学基本毫无交集。
晋小姐的生活一定很丰富，她性格那么好，和来福都可以聊得很快乐，应该也有很多朋友。
自己和她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秦愈陷在自郁的情绪里好几分钟，终于想到一件事，晋小姐怎么会有他的微信的？
肯定是孔景给的。
秦愈这回就自然许多，第三个对话框就是孔景，快速打字：【你怎么给了微信？】
即使缺少称谓，孔景还是一眼看懂。
他一点也不担心：【你只拒绝把她联系方式给你，又没说我不能把你的微信给你。】
秦愈：【？】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会拒绝，这有什么区别。
孔景：【你是她的雇主，你怕什么，你们除了来福又没什么需要聊天的，是吧？】
当然不是。
秦愈还没回复，他又发来几条消息。
【她加你了？】
【有没有说什么？】
孔景的问题一个个砸过来，秦愈却回复得很慢，不告诉他事实：【没有。】
这样的一个小谎言，他指尖顿了下。
孔景很失望，末了又下一剂重药：【秦愈，不要说你连打字都做不到。】
秦愈被他拉回主题，苍白修长的手指停顿，轻轻一碰，便回到了微信主页面。
晋棠棠那个红点他还没点开。
秦愈点开，庆幸于只有一句话，略带薄茧的指腹搁在输入法上，【晋……】
他删除，重新输入。
【没关系。】
发出去的一刹那，好像某种桎梏被打破。
秦愈的微信上已经很久没有新人了，此刻晋棠棠的头像，在最上方尤为显眼。
他下意识想撸来福，手落了空。
来福去吃狗粮了啊。
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的提示音。
秦愈手心发热，嘴上想着可能是孔景的消息，但心里却又隐隐觉得，是晋小姐的回复。
果然如此。
秦愈这回心脏剧烈跳动，点开，是一个表情包，可爱的表情包迅速冲淡了他的紧张。
可以不用回。
和晋小姐的社交是如此简单。
晋棠棠当然是故意发表情包的，对面的秦先生是一只缩在自己壳子里的蜗牛，这种轻松聊天正是社恐需要的。
她看向Q这个微信名，改个备注吧。
晋棠棠本想用蜗牛先生的，可是不知为何，脑子里冒出一个奇特的童话故事。
一个把自己关在高塔中的“莴苣公主”。
当然，莴苣公主对此一无所知。
-
翌日，晋棠棠又兴致勃勃去别墅。
辩题讨论的结果，学姐并没有直说，但她心里有数。
来到小区时，外面夕阳还没落山，晋棠棠站在楼下，看着这栋不算小的楼，忽然想法变化。
她现在很像一个巫婆。
而住在屋子里的是一个被看管好的公主，一旦被她勾引出来，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呢。
晋棠棠想着被自己逗乐，弯唇打开了门。
人在二十一天可以养成一个习惯，她不知道狗需要多久，但在她刚到门前，来福就在门口用爪子扒拉门。
她一开门，大狗便迎了上来，上半身不时抬起去蹭晋棠棠，“汪！汪！”
两天没见，它使劲嗅着晋棠棠身上的味道。
秦愈在二楼，将一人一狗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看晋棠棠关上门，又不停揉来福的头。
女孩在大型阿拉斯加面前，仿佛能轻易被它扑倒。
秦愈还从未见过晋棠棠大力的一面，而晋棠棠的外貌却十分地有迷惑性。
画面中，来福的爪子不停地往女孩身上搭。
秦愈注意力立刻集中，她有发现吗？
来福比上次干净了。
秦愈观察许久，像是在看什么重要实验似的，可一直到晋棠棠进了客厅，他也没能得到准确的实验结果。
“来福，你今天真的很热情。”
晋棠棠差点走不动路，从门口到客厅短短的距离，走出了马拉松的感觉。
她刚坐下，来福也跟着过来。
它将爪子搭在茶几边上的矮凳上，随后见晋棠棠没反应，只好又放下。
这是主人这两天每天都让它做的动作，做了主人会帮它擦，然后喂零食。
但晋棠棠不知道。
连续两次之后，晋棠棠终于发现它的不对，蹲下来问：“爪子怎么了？”
她将狗爪握进手里。
刚被失望填充的秦愈又看向监控画面。
只是晋棠棠翻来覆去，也没有什么表示，他估摸着是不是忘了之前来福要洗澡的事。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秦先生。”
秦愈抬眸，背脊挺直，看见监控中的女孩抬头看向摄像头，似乎是在透过来看他。
他此刻已经可以不再如同第一天时那样避开。
她叫他做什么？
答案很快给出，晋棠棠的眼睛亮晶晶的，声音如银铃清脆：“来福好干净。”
秦愈眼睛也亮了起来，耳朵微竖。
“您将来福送去宠物店洗澡了吗？”晋棠棠又问。
送去洗澡？
不是，是自己洗的。
秦愈在心里反驳。
但想到之前的那句夸奖，他还是很轻松。
晋棠棠没得到回复并不意外，又提了另外一件事，“不过我看来福的爪子没有修指甲。”
修指甲？
秦愈并不知道狗要修指甲的事，刚刚微微扬起的一丝弧度也降下去。
自己居然又忘了一件事。
秦愈的耳朵轻轻软下来，不敢去看晋棠棠。
而晋棠棠则扬声：“秦先生，你在吗？”
被唤了声，秦愈才轻声开了口：“……我不知道。”
虽不大，但晋棠棠有听清。
只是这一会儿，她关注的点却不在他话的意思上。
她终于想起来一件事。
昨晚在奶茶店听到的声音，晋棠棠觉得哪里耳熟，这一刻似乎想起哪里耳熟了——来福的主人偶尔出声时的模糊低音。
两人的声音似乎十分接近。
13(真正的名字。（修）...)
晋棠棠以前从没想过这个可能。
在她的眼里，娱乐圈距离自己太遥远，秦愈即使是个歌手，也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谁会想到一个明星和自己离这么近呢？
所以在来福的主人说他叫秦愈时，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人在装秦愈模仿秦愈”，并且坚信不疑。
因为他之前的迹象就像是。
只是现在……声音相似，让她这时难免多想。
文玥曾经的话蹦进脑子里，万一秦愈就是因为某些原因才这么低调的呢——
好有可能！
如果能再仔细确认一下就好了。
总不可能自己遇到一个声音像又名字一样的人吧？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晋棠棠发了半天呆，在秦愈的视线里，她是在出神。
而且在听完了自己的话后就不说话了。
觉得自己说得不对？
还是觉得他说今晚已经太迟了？
他又再度缩回了自己的高塔中，打字道：“对不起，你现在直接回去吧。”
不要遛狗了。
秦愈甚少说一句长话，最多几个字。
这次不是他开口说话了。
晋棠棠回过神来，水润的唇瓣微微抿起，一旦一个想法冒出来，就再也消不下去。
她应该怎么问？
直接问你是歌手秦愈吗？
好像这样太过冒犯了。
不提此刻秦先生的社恐，晋棠棠以为以秦愈如此低调的性格，她这么一问，也许会适得其反。
人就在屋子里，又不会跑了。
晋棠棠心中澎湃，这会儿奇奇怪怪的想法一堆，比如里面的是秦愈她要怎么说。
如果是秦愈，要签名会被赶走吗？
问新歌什么时候出，会不会黑脸？
如果不是秦愈，会不会对方恼羞成怒，这份兼职都会丢？
晋棠棠摇了摇头，弯弯眉眼，忽然就想通了，“秦先生，你打算再次把来福送到宠物店去吗？”
她离摄像头不远。
秦愈可以看见她的五官，以及细腻的皮肤，和他的苍白相比，是十分健康的白皙。
卷翘的睫毛随着她眨眼轻轻颤动。
他头一回离女生这么近，虽然是隔着屏幕的，却像是和自己面对面，他心跳如鼓。
太近了。
不可以。
秦愈低头，打字，语音朗读：“不行吗？”
他对于养宠常识知道得也太少了吧，晋棠棠听他这么认真反问，只觉得可爱。
“可以，当然可以。”
秦愈小声哦了下，只有自己听得见。
“千万不要一个人修，小心来福咬你挠你。”晋棠棠叮嘱，“尤其是新手。”
秦愈觉得最后两个字就是在报他的名字。
楼上恢复了安静。
晋棠棠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目光在客厅里转了圈，其实她之前遗忘了很多细节的，比如这个屋子里音乐相关很浓。
比如上次她捡到的手稿。
也许是秦愈在写新歌……
越想越有道理，晋棠棠几乎压不住自己的心态，怕自己突然冲动，吓到了社恐。
她赶紧牵着来福溜了。
秦愈都只来得及看一眼，客厅里的女孩就没了身影。
他狐疑，今天怎么走这么快，日常的招呼也没打。
离开别墅后，晋棠棠没走远，而是在外面回头看了眼——她就是要做女巫！
把莴苣公主勾引出来的女巫。
如果不是秦愈，晋棠棠反而可以自然对待。
可一想到他是秦愈，她就怯了些许，忽然胆小起来，他还不知道她是他的粉丝。
晋棠棠又想起来几件快要被遗忘的事。
她之前是不是让他不要模仿秦愈……
还有让他努力超越秦愈……
晋棠棠捂脸叫了叫声，这都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蠢事，当时为什么要说教？！
对秦愈说超越秦愈……
靠，晋棠棠已经社死了。
这一次遛狗她遛了足足一小时，坐在小区外的一个小广场上看广场舞，来福从一开始的活蹦乱跳到最后的走走停停。
眼见着天快黑，秦愈还没见到人回来。
他的手从钢琴上移开，点开了晋棠棠的微信，对着对话框发呆，她从没遛狗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秦愈一个字刚打出来，听到楼下狗叫声。
还有女孩一声轻斥：“来福！”
好和谐，秦愈想。
-
晋棠棠心中有事，暂时还没想到怎么和疑似是偶像的秦愈聊天，没在别墅停留。
其实她心底隐隐是确定了的。
巧合和巧合碰到一起，那就不是巧合。
她回到宿舍时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发呆，文玥键盘按得噼里啪啦响，半天停了下来。
“宝，你失恋了？”她问。
晋棠棠说：“没。”
文玥又问：“那怎么这么低落？”
晋棠棠扭过头，瞄到她的电脑屏幕是游戏界面，“文玥，如果你发现你的网恋对象可能是个明星，你怎么办？”
类比应该差不多吧？
“……你怎么知道我网恋了？”文玥惊。
“……”
晋棠棠哪想自己随口一个比喻，居然就是事实，当即追问：“你真网恋了啊？”
“还没，但也差不多吧。”文玥害羞。
“祝你恋爱快乐，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晋棠棠又将话题拉回自己的问题上。
“要看是什么明星。”文玥认真掰扯，“如果是九漏鱼法制咖，马上分手。如果是我喜欢的，那当然——赚大了！”
她凑过来，“你网恋了？见到明星了？”
晋棠棠推开她的脸，“我现在觉得你说的有可能，我的雇主可能是秦愈。”
文玥反而不信了，“怎么可能。”
晋棠棠却轻眨了下眼，“反正他是秦愈的可能比你网恋对象是明星的可能要高。”
“……”
文玥竟然无法反驳。
晋棠棠晚上毫无睡意，到网上去搜了秦愈。
虽然他已经消失半年，但网上还有他的传说，前两天一个综艺节目，还有歌手唱了他的歌。
“怎么就没人扒到秦愈最近在干嘛吗？”
“福尔摩斯也失效了，实在是qy从不出现啊，他经纪人每天去公司打卡上班，朝九晚五，跟公务员似的。”
“……”
“娱乐圈仅此一人吧哈哈哈哈哈！”
“qy是不是要退圈了？”
“他很久没出歌了，更新换代，说不定很快别人就会忘了他了，我好喜欢《枷锁》的啊。”
晋棠棠想回复，秦愈不会退圈的。
如果秦先生真是这个秦愈，他还一直对音乐充满热情，他已经写出了新旋律。
——虽然她当时说比不上秦愈……
晋棠棠最后还是删除了那行字，又隐隐有种只有自己知道秘密的快乐。
翌日，她手机收到了通知。
“棠棠，我们决定让你参与这次院辩论赛，你是一辩的位置，做好准备，最近要开始训练了哦。”
晋棠棠猝不及防开始忙碌起来。
她也觉得自己可以一上来就做三辩四辩，一辩对于新手来说确实很好上手。
消息虽然是单独通知的，但其他人还是知道了。
以至于晋棠棠上课时，碰见曾晓莹，对方又伤心又怒目，但是不敢上来说话。
“你欺负她了？”关筱竹问，“一副你始乱终弃的样子。”
晋棠棠正色，“我性向正常，不要传谣。”
只是她没料到辩论社里第一个对她说恭喜的竟然是何韵。
何韵不是他们班的，晋棠棠不知道她是特地来的，还是找曾晓莹时顺便的。
“听说你是一辩，恭喜。”她皮笑肉不笑。
虽然知道上次自己表现没晋棠棠好，可真正结果尘埃落定，她还是不甘心。
晋棠棠客套：“谢谢。”
何韵盯着她，“下次肯定是我。”
晋棠棠嗯了声，认真鼓励道：“那你加油。”
何韵：“……”
要是晋棠棠放狠话，她后面还有话说，这听起来无比敷衍的鼓励，她脸都绿了。
晋棠棠来不及思考对面人百转千回的思绪，只想回去放下课本，去别墅遛狗。
顺便试探试探秦先生。
“她是不是看不起我？”何韵冷着声问。
曾晓莹迟疑了会儿，尝试着开口：“没……没有吧？”
和晋棠棠上了一个月的课，她现在觉得晋棠棠好像就是这么个奇葩的性格。
何韵却不相信，“她肯定不觉得我可以。”
曾晓莹说：“没这么说吧。”
“这么明显的意思你都听不出来！”何韵气。
-
下午，秦愈窝在房间里一遍遍地弹奏。
自从上次灵感爆发之后，他又陷入了之前的状态，绞尽脑汁去写最终只会成为垃圾桶里的纸。
来福很早就去了楼下，它皮实得很，自娱自乐，除了会扒拉东西以外，没什么危险。
经纪人的电话打断了他，“秦愈，有个杂志封面找你，只要拍照就可以了。”
秦愈皱眉，“不去。”
“祖宗，你瞅瞅你都多久没出现了，你的粉丝们都快翻墙了，拍照可以吧，咱工作室微博至今就你一张照片……”
“拍照人会很多。”
“不会的，我特地说了，他们说会减少。”
秦愈却还不同意：“我要写新歌。”
经纪人一秒改变风向：“好好好，写新歌，什么杂志封面，太浪费你时间了，你就好好写。”
秦愈：“……”
这么好用，一开始就说了。
挂断电话后，秦愈又写了两句歌词，修修改改，最后只留下了一句，却还不满意。
肚子轻轻抗议起来，秦愈惊醒。
自从把阿姨送走后，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处理一日三餐，还好他不是五体不勤的人。
只是秦愈确实没有好胃口，干巴巴地吃了点东西。
回楼上休息时，孔景意外发来消息：【秦愈，后天我生日，出来不？】
秦愈回复：【很多人，不去。】
孔景：【好吧。】
秦愈退出他的对话框，又看到第二个是晋棠棠，头像上的白鹅实在很引人注目。
脑子里仿佛都响起了鹅叫。
为什么这只鹅总是让他想到吃……秦愈百思不得其解。
秦愈收回目光，往上看了下时间，现在快五点了，今天晋小姐又要迟到了？
会和他请假么？
等了十分钟，人还没来。
秦愈试探性地发了句消息：【到了么？】
之前开了头，打字对他而言此时并不算太难。
晋棠棠此刻并不在路上，她确实因为意外迟到了。
之前孔先生说说下个月的合同，这个月就到了她的手上，上面的甲方是谁，她一打开就能知道。
孔景：【晋小姐要保密哦。】
晋棠棠不知道他这话有没有深意。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文件袋，慢慢抽.出文件，仿佛梦回几个月前高考查分的紧张。
最上面的第一页是一些要求和注意事项。
晋棠棠翻开下面，映入眼帘中的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另外一个就是行云流水的签名。
甲方：秦愈。
晋棠棠的眼神定在签名上，因为这和秦愈的工作室放出的签名一模一样。
真的是他。
14(见面。（二合一）（已替换...)
“看什么这么入神？”文h顺口问。
“秦愈的签名。”晋棠棠答。
文h正好接到个电话, “棠棠，你知道我要接谁的电话吗？国家领导人的！”
“……”
晋棠棠哭笑不得。
“你不信啊，你都可以有秦愈的签名, 我怎么不可以。”文h叉腰, 调侃完转头去听电话了。
晋棠棠眉梢动了动，有种奇特的感觉。
看，就连自己的追星室友都不相信她会遇到秦愈。
可她就是遇到了。
晋棠棠将合同留在宿舍里，郑重地收好。
她看了下手机时间, 心说糟糕, 好像今天迟到了，这才发现微信上还有秦愈的消息。
晋棠棠回复时，忽然咦了声。
秦愈这是在等她过去吗？
她记得之前加上好友他都不找她的，平时两人对话一两句还是她主动开口的。
果然加微信是个好选择。
晋棠棠本来打算回复的，但字还没打全，临时改了主意, 狡黠地笑笑，清清嗓子，发语音过去。
语音消息蹦出来的一刹那, 秦愈的手机没拿稳, 径直砸到了他的鼻梁上。
“……”
他揉了揉，注意力却全在晋棠棠的消息上。
为什么要发语音？
她要说什么？
秦愈半天没点开, 而后忽然想起来, 眼眸都亮了几分, 长按语音转文字。
感谢这个功能！
他可以轻而易举知道她说了什么。
晋小姐应该普通话标准的吧, 他没听她说过方言。
“快到了。”
秦愈舒口气, 没什么特殊的。
得知了内容后，他停顿半分钟, 才戳开这条两秒的语音。
晋棠棠的声音很有朝气，时刻带着笑意和温柔，好像人就在身边似的。
秦愈确实觉得她说话好听。
晋棠棠扫了辆共享电动车，到别墅时也才几分钟路程而已。
一切想法尘埃落定，这会儿站在别墅下，晋棠棠心跳都不免加速――里面住的是秦愈。
是她喜欢了很久的歌手。
晋棠棠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是一个她不感兴趣的明星，这会儿她可能会没什么想法。
偏偏是自己喜欢的。
秦愈出道至今就发过一张照片，两首歌，歌她听过无数遍了，照片她也保存过。
如今的秦愈是什么样子的？
晋棠棠忽然记起那一次秦愈躲在厨房里被来福打小报告的事，她距离自己喜欢的歌手就一门之隔。
就算看一眼也行。
她闭上眼，深呼吸，随后开门进去。
来福早已等在门后，“汪汪汪！”
秦愈听到了声音，往监控看了眼，晋棠棠好像今天心不在焉的样子，这很少见。
他还以为她要待几分钟，没想到，进门一分钟不到就带着来福出了门，走得飞快。
秦愈：“……”
难不成屋子里有什么东西？
孔景发消息给他：【合同给他了，对了，你的你是要今天还是明天送给你？】
他拍了张图片。
秦愈又看到晋棠棠的签名，挺认真工整的字迹，一笔一划，和她本人一样可爱。
他之前看过，再看和自己的名字并排，好像他自己的签名过于潦草了。
秦愈本来打算回复明天，又改了主意：【今晚。】
孔景丝毫没怀疑：【ok】
他又发消息：【秦愈，你要是来参加我生日聚会，可以自己把合同带过去的。】
秦愈不为所动：【不。】
锁屏手机，他唔了声，这下晋小姐应该是知道他是叫秦愈，不是什么汪秦愈，也不是模仿秦愈故意起的了吧。
她会不会觉得他就是歌手秦愈呢？
秦愈一时间也好奇起来。
-
“棠棠，看到秦愈了吗，催歌了吗？”
晋棠棠遛狗时，文h调侃的消息发过来。
显然，晋棠棠询问的事，她没信这件事。
晋棠棠回她：【没见到，没催。】
文h：【不要急。】
晋棠棠心想这事儿搁谁都不相信吧。
据文h所说，网友们觉得秦愈不发歌是因为来娱乐圈就是玩乐的，现充去了。
谁知道事实上，是因为社恐呢。
可仔细一想，晋棠棠又觉得这实在很合理。
别墅里住的人时时刻刻在勾引着她，所以她今天只带来福转了两圈，迫不及待回去。
还没走到转角，被拦住。
不是上次的阿姨，而是一个打扮保守面相严肃的女性，晋棠棠观察几秒就断定来者不善。
对方打量她两眼，看到来福时，往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厌恶，“你是住在那栋楼的？”
晋棠棠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问：“有事吗？”
上次那个搭话的阿姨态度很友善，所以她也愿意听那个阿姨聊天，甚至还得到了秦愈的信息。
“如果再弄出什么声响，我会去投诉。”女人盯着她，冷声：“希望你好自为之。”
“汪！”来福叫了声。
动物对情绪是十分敏感的。
“畜牲乱叫什么！”女人骂道。
晋棠棠一滞，“来福，安静点，回去给你吃零食。”
她秀眉微蹙，紧紧盯着对方，问：“声响是在什么时间？”
上次晋棠棠在一楼，听二楼的旋律都不吵，怎么会离得几十上百米的楼会觉得吵。
女人正打算离开，听她问，回道：“不管什么时候，就是不可以，我还有孩子在家。”
说话时，晋棠棠听到了小提琴声。
不是秦愈那边传来的，大概是哪栋楼的孩子在练手吧，拉得像是鬼哭狼嚎。
“类似这样的声音？”晋棠棠问。
她只是类比一下，对方却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晋棠棠都懵了，她不就是问问，转而想通，这练琴声……该不会是从她家里传出来的吧。
那可就是双标现场了。
她表情收了点，淡淡道：“如果不是扰民的时间，我想是没问题的。”
“况且一栋楼和一栋楼之间的距离，不至于很清楚。”她指了指琴声来源，“比如这栋楼。”
“……”
女人被她一说，脸色变得难看：“你什么意思，我不管，我反正是会去投诉的，不管什么时间，就是不行。”
晋棠棠点头：“好的。”
没弄清楚之前，她不会留下什么话柄，也不会得罪对方。
而且，晋棠棠还不知道她住哪栋楼。
想到这儿，她又转向后面，“请问你是哪栋楼的？”
女人根本没回答。
晋棠棠回过头，牵着来福回去，才到别墅楼下，就听见一阵流畅的旋律。
如同破开晚间烦闷的一场雨。
晋棠棠停在楼下，秦愈今天练新歌了吗？
她虽然不懂音乐，但可以听见节奏中的紧张感，夹杂着一种诱引，叫人忍不住往下听。
晋棠棠耳朵跟洗了一遍似的。
旋律不长，却比之前又多出一小段。
来福和晋棠棠一起停在门口，像两个忠实的听众。
落日余晖再度消失一层时，清浅的音乐终于渐渐停歇，晋棠棠露出一个笑容。
这一点也不吵闹嘛。
而且又不是在打扰人的时间。
晋棠棠刚才在路上就查过了，过早和过晚都是扰民时间，秦愈是两边都不沾。
况且别墅区也有一点好处，楼与楼之间距离远。
她刚刚听到的小提琴声，这会儿到这里就听不见了，所以那人是怎么觉得秦愈的声音吵呢？
晋棠棠知道秦愈是在二楼的哪个房间，因为只有那个房间的窗帘是拉开的。
她往上看，轻轻眯眼。
今天好似一切好运都聚在自己身上，橙红色的晕染下，晋棠棠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
他背对着窗台，似乎在低头看东西。
可惜从下往上看，实在视角有限，看不到什么。
晋棠棠感到失落，手中的牵引绳硌在掌心，继而她又涌起之前的念头――
她想看他。
想见他。
一个背影并不足以满足她。
“来福，你主人在做什么？”晋棠棠小声问。
来福不知道，摇了摇尾巴。
晋棠棠看了半天，觉得自己这么偷看好像不太合适，只好意犹未尽地回了别墅。
客厅里空无一人。
晋棠棠解了来福的牵引绳，来福当即去吃狗粮，她则是观察整个客厅。
良久，她将脸转向离得最近的摄像头。
“秦先生，我今天被投诉了。”
秦愈动作停下来，看着镜头中的面孔，有些疑惑，为什么被投诉……难道是因为来福？
来福是大型狗，有人害怕是正常的。
晋棠棠接下来没吱声，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但秦愈却被勾起了话头，他打字询问：“投诉什么？”
瞧，这不就问了。
晋棠棠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容，再度回望，仿佛能对视似的，“对方投诉您，过于吵闹。”
我？
秦愈猝不及防被砸中。
他下意识地反驳：“没有。”
晋棠棠再度听到了熟悉的音色，目不转睛，两个字不满足，想要听到更多。
之前不在意，现在不一样。
“我也觉得，可她信誓旦旦。”她睁大眼睛，“秦先生，您平时都是几点练歌的？”
秦愈毫不设防：“上午十点，下午五点。”
虽然他每时每刻可能都在想曲子，但真正练歌是在固定时间，也不会太长，以免吵到邻居。
入住这么久，从没人投诉他。
秦愈又恍然，也可能是投诉找不到人……因为他不出门。
也就是说，是在自己带着来福离开之后。
晋棠棠唇角轻翘，很快又装作皱眉：“听起来很正常呀，不知道那位阿姨怎么会觉得吵。”
上午十点的她错过了呢，不过今晚倒是赶上了尾巴。
下次来早点，是不是可以提前遛完来福早点回来，听到秦愈练歌的全过程？
“而且，你弹得很好听。”
晋棠棠目光转向楼梯。
未来一段时间，她得想想，怎么通过这段楼梯，到达莴苣公主的高塔中。
秦愈见到画面中的女孩转过身，似乎要离开。
她又弯腰凑到来福边上，好像在说什么，虽然听不见，但他还是习惯性地靠近摄像头。
还没等他停稳，一张脸忽然放大。
晋棠棠站在摄像头前，贴得很近，手捏在摄像头上，“秦先生，这个摄像头好像坏了。”
没坏，好好的。
秦愈在心里回答。
他看着放大的手，好像隔空在捏自己的脸。
“秦先生，原来你真的叫秦愈，是我误会了。”晋棠棠一边说，一边微笑，“真是同名啊。”
秦愈看见她笑起时，微微鼓起的脸颊。
莫名让他想起她头像上胖乎乎的鹅，他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想要去戳她的左脸。
指尖触碰到坚硬的屏幕，他恍然初醒。
晋棠棠故意逗了他一会，看天色实在不早，“秦……秦先生，我回去了。”
她本想叫秦愈的，可又怕太早。
秦愈见她的身影走远变小，被门遮掩住，内心深处叹了一声，如果真的碰到了，是不是很软？
还有……他还没问她的鹅是哪里的。
-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转凉，天黑得也比之前快。
晋棠棠从别墅区离开时，路边已经亮了路灯，不过天还没彻底黑，路上还有回校的校友。
她没有骑电动车，独自走在路上。
晋棠棠今天碰摄像头是故意的，秦愈肯定是在关注楼下，只是她看不见秦愈的反应。
这样单向实在不好。
按照孔先生说法，秦愈这么久一个人住在这里，应该是没什么和人交流的情况的。
她大概是他和陌生人交流最多的一个吧。
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总算是有点特殊对待不是吗？
对于原本的秦先生，她只是好奇加任务居多，但这个秦先生忽然变成了自己喜欢的歌手，一切截然不同。
她之前一直觉得不追星，只是爱听秦愈的歌。
可到此时，晋棠棠又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是普通的心态，她如文h一样，好像过于关注了。
她想着想着，就走到了校门口。
“晋棠棠。”有人叫她。
晋棠棠扭头，“是你啊。”
何韵还记得她刚刚回来得方向，那边又没什么好地方，唯一一个似乎就是农家乐和别墅区。
她可不像是去泡温泉的。
那就是去别墅区的了，何韵不知道晋棠棠家境怎么样，但看她的样子，穿着也不像名牌。
不可能是住在那里的。
“你从哪儿回来得啊？”何韵问，“这么晚了，女生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尤其是咱们校区属于郊外。”
后面的话她倒也没说假话。
前几年，那边别墅区还没建好的时候，学校里就有学姐夜跑出了事，闹得很大。
“从外面回来的。”晋棠棠随口，“谢谢你的提醒。”
何韵皮笑肉不笑：“咱们不都是同一个社团的吗，对了，你辩论赛准备好了吗？”
晋棠棠说：“当然没有。”
何韵：“……？”
还有这么理直气壮的？
晋棠棠笑眯眯，气定神闲：“辩题都还没下来，我能有什么准备，你也不要太急躁了。”
她慢悠悠地离开，何韵气到翻白眼。
明明每次都感觉晋棠棠的话没什么，很普通，但一细想，就总感觉是在嘲讽她。
她看着那道袅袅背影，发消息给曾晓莹。
【你知不知道晋棠棠天天去哪儿？】
曾晓莹现在心如止水，也算是自暴自弃，顺手回：【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跟踪她。】
何韵：【？】
她怎么觉得曾晓莹这话也像是在嘲讽她。
一个问号发过来，曾晓莹倒觉得她是在阴阳怪气质问，回复：【我和晋棠棠不熟，你要不亲自问她吧？】
上次何韵坑了她的事她现在又记起来了。
现在对于晋棠棠，她感觉奇怪，上次上课还帮她杀了一只鸡呢……力气真大。
万一得罪了她，哪天被砍了都不知道。
何韵没想到好把握的菟丝花也开始咬人了，在校门口吹了两分钟的风，气急败坏地回去。
学姐她们明显是为了培养新人的，校辩论队要换人了，新人当然有更多的时间。
院辩论赛那么好的上位方式，何韵气自己没拿到，又气晋棠棠为什么要那么显眼。
学姐喜欢她，学长也喜欢她，没有脸的原因？
-
晋棠棠回宿舍，关筱竹和文h一起调侃：“棠棠，给大明星遛狗的感觉如何？”
“很好。”晋棠棠认真。
“哈哈哈哈。”文h笑，“棠棠你也太当真了。”
晋棠棠说：“你们都不懂。”
她此刻就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还挺奇妙。
晋棠棠把椅子拖到文h边上，问：“你知道秦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
“不知道啊。”文h摇头，“他暴露的信息不多，别说我不知道，就连狗仔都不知道。”
“这样啊。”晋棠棠失望。
“棠棠，你入魔了？”文h皱眉，“不是所有同名都叫秦愈的啊，你上次还不信呢。”
“但这个是。”晋棠棠笑。
她歪头，“等我找到证据再告诉你。”
文h嗯嗯两声，她才不信呢，普通女大学生怎么会和一个当红明星扯上关系。
这比她网恋对象是真的霸道总裁可信度还低好吧。
毕竟霸道总裁不限制公司，秦愈却只限定一个。
说话间，晋棠棠瞅见文h电脑屏幕，上面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物，其中男的头上冒出一行字。
【送你的。】
文h噼里啪啦打字：【滚。】
晋棠棠：……
这就是网恋吗？
晋棠棠拎着水壶去接水，回来时，瞅见隔壁宿舍的门开了条缝，有人探头探脑。
她一看过去，头就缩回去。
随后又探出来，“晋棠棠。”
晋棠棠看着曾晓莹，“你有事？”
曾晓莹往后缩了缩，“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何韵在问我你天天出门去哪儿的事……”
说完，她把门一关。
晋棠棠其实知道何韵在打探，但她确实不明白，自己出门的事很值得好奇吗？
“吱呀。”
门又开了。
曾晓莹伸头，大声道：“我没告诉她啊！”
饶是晋棠棠没回过来神，也被她的反应逗笑，难不成自己平时真的吓到她了。
其实她从没把曾晓莹放心上，她的小打小闹实在不算什么，太胆小。
上次学长请客也算变相正好替自己拒绝吧，她自己并不想去。
晋棠棠回了宿舍，想了想。
何韵想知道自己去哪里，说不定会知道自己去别墅，不过她是去遛狗的，而且秦愈不出门，她估计也看不到。
一想明白，晋棠棠就放心了。
晚上躺在床上，她戳开秦愈的微信，之前故意改了“莴苣公主”的备注，这会儿她有点脸红。
她点开他的朋友圈，里面干干净净的。
如果不是知道他可能一条也没发，恐怕晋棠棠就会以为自己被直接屏蔽了。
她在网上搜到一张童话图，发了条朋友圈。
【女巫来了。】
-
晚上，孔景送来了合同。
他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一手落空去揉来福的头，等秦愈从楼上下来，“喏，合同。”
秦愈点头，“谢谢。”
“你就不怕她知道你是秦愈？”孔景十分好奇，“说出去，你可就要搬家了。”
“不会的。”秦愈摇头，他相信她的为人。
再者……秦愈抬头，“她不相信我是明星秦愈。”
孔景：“哈？”
秦愈现在也急需一个倾诉的人，孔景是最合适的对象，三言两语将之前的事说了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孔景的大笑立刻充斥整个别墅，他眼泪都要笑出来。
“不是我说，秦愈，你这也太戏剧了吧，正主被当成模仿者，还让你超越自我？晋棠棠这么可爱的吗？”
“G，她觉得不行哎。”
秦愈：“……”
这话怎么听起来哪里不太对劲。
孔景终于笑够了，“行吧，我这就不担心了。”
他离开后，秦愈洗完澡，躺在床上，发现微信有个红点，强迫症使他点开。
其实他的朋友圈里没什么人发朋友圈。
经纪人吧，暂时只带他一个人，工作号也没什么好发的，孔景只有出门玩的时候才会发。
至于亲哥，那可能还在加班中吧。
唯一可能的对象是晋棠棠。
秦愈对她知之甚少，孔景也不告诉他，只知道她是个大学生，好像是学畜牧专业的。
怎么会学这个专业，他不明白。
不过……她头像的大鹅难道就是学校里养的？
秦愈点开朋友圈，看到了一张童话长图，文案配字：“女巫来了。”
他认真读完，是莴苣公主的故事。
为什么发这样的朋友圈？喜欢童话故事？
他倒觉得晋棠棠不像女巫，像小红帽或者公主一类的。
秦愈只奇怪了一瞬，丝毫不知道这朋友圈是发给他看的，这童话主角也是他。
他退出微信，没有点赞。
因为点赞对他而言，也是一种社交。
-
晋棠棠丝毫不知自己的朋友圈被发现。
今天是上午下午是满课的，教室里都坐满了，曾晓莹看到她过来，连忙扭过头。
这节是理论课，文h偷玩手机。
晋棠棠才记下半句话，就听她小声惊呼：“哇。”
她扭头，“怎么了？”
“秦愈秦愈啊。”文h将手机屏幕转过去，“他终于要出现了，杂志封面哎，我肯定买。”
晋棠棠很惊讶。
她以为，以秦愈的性格，是不会出面接这些拍摄任务的。
不过思及工作室微博上至今挂着的那张照片，晋棠棠又迟疑，也许他不拒绝拍照。
文h捧着手机：“真好，又可以看见他的脸了。”
晋棠棠问：“你到底是颜粉还是什么？”
文h认真道：“什么都是，歌好听，人也好看，这样的歌手不粉，粉谁啊。”
“我记得你说过，你好像不追他呀？”晋棠棠记忆很好。
文h噢了声：“一时气话一时气话。”
晋棠棠觉得自己和她不太一样，但此刻心里有个想法倒是一样的，都想看见秦愈。
所以下午两节课，她头一回希望快点结束。
铃声一响，她便将书交给了文h她们带回去。
何韵正巧看到她往校外走，急冲冲的样子，又在笑，像是去见男朋友的女生。
她恋爱了？
晋棠棠到达别墅下才四点半，最近几天中最早的一次。
秦愈这会儿正在给来福套牵引绳，这一项是他在晋棠棠来之前就会做好的事。
牵引绳还没套好，来福忽然动了，冲着门口叫了声：“汪！汪！”
它前爪扒拉扒拉，要过去。
狗是很灵敏的宠物，有人到门口时，它们甚至可以分辨得出来是陌生人还是家人。
晋棠棠来了！
秦愈还蹲在地上，闪过这个想法。
下一秒，门解锁的声音清晰传来。
秦愈只来得及站起来，还未踏出去一步，身后门被打开，女孩沐浴着夕阳走进来。
进来了。
晋棠棠从未想过自己的愿望来得如此迅速，难不成是她今天路上扶了老奶奶，做好事得好报？
还是昨晚睡前许愿太有用？
晋棠棠的心跳扑通扑通。
不远处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家居服，后脖颈的皮肤露在外面，黑发柔软，和苍白形成鲜明对比。
虽然是背影，却也让她心动。
秦愈僵硬在原地。
其实见面对他而言并不是特别难的事，只是他习惯了抗拒，所以拒绝和晋棠棠见面。
他能听到晋棠棠关上门，听到来福跑过去。
还能感觉到她在看他。
“你是……秦先生吗？”晋棠棠明知故问，望着前方的背影。
秦愈指尖也僵硬，只低低嗯了声，几不可闻。
晋棠棠哦了声：“对不起，秦先生，我已经转过去背对着了，您可以上楼了。”
今天意外撞见背影，已经很惊喜了。
晋棠棠是个不急躁的人，以后有的是机会。
秦愈听见她这么说，松了口气，心里想法很多，但无疑晋棠棠让他放松不少。
他上楼时，在转角处停留一瞬，转头看她。
这好像是秦愈第一次真实地见她，不是摄像头，几秒时间，他收回视线。
晋棠棠没听到声，以为他已经进房间了，也转过身，习惯性地看向楼梯。
下一刻，秦愈苍白惊艳的侧脸消失在视野中。
晋棠棠瞬间改主意了。
秦愈拥有张令人难忘的脸，她只看背影怎么够，而且，她有点等不及了。
女巫改主意，多正常的一件事。
15(护她。)
晋棠棠对于秦愈的所有外貌印象全都来自于工作室微博的那张图, 除此之外再没其他途径。
而照片和本人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楼上传出关门声，晋棠棠这才坐在沙发上，发了半分钟的呆, 打开相册。
即使刚刚看见的是侧脸, 她也确定是同一张脸。
也许是工作室拍摄的要求，照片中的秦愈神秘感居多，并不言笑，和《枷锁》带给别人的感官相同。
像是被阴影束缚。
而自己亲眼见到的秦愈, 敏感而单纯。
自己好像太过分了, 晋棠棠晃了晃脑袋，对方现如今是她的雇主，她不能太张扬。
况且，秦愈本身还有社恐。
今天是意外之喜，晋棠棠理智下来，给来福套完刚刚秦愈套到一半的牵引绳。
她望向摄像头, “秦先生，我出发了。”
秦愈不在看摄像头。
因为他刚才发现了晋棠棠看见他了，但好像并没有完全看到, 好像也很平静。
也许是没认出自己来。
有种被发现的挫败, 也有种她怎么认不出自己的好奇。
不管怎么说，此刻晋棠棠平静的态度给了秦愈很大的安全感, 他暂时是不会辞退她的。
他找到孔景的微信：【她看到我了。】
许久, 孔景回复：【看到？？】
不等秦愈回复, 他又发消息：【那你怎么样？】
秦愈打字：【我没事。】
他想了想, 【好像没认出我。】
孔景好笑回复：【是你太久不出门的缘故, 就算是粉丝，也不一定记得你长什么样。】
更何况秦愈真爱粉并没有多少。
试问谁能接受自己喜欢的偶像才出两首歌就不见踪影了呢, 他的歌好听是公认的，有的也是歌粉、路人粉。
孔景又想起来一件事，【你上次不是拒绝了杂志吗？我看新闻怎么说又要拍？】
秦愈道：【改主意了。】
经纪人告诉他，这次杂志封面是公益向，其中40％的收益会用于宠物公益方面。
秦愈思索了很久才改口。
一来，他养了来福以后，上次因为搜索了给狗洗澡和修指甲的视频，现在社交软件经常推送宠物视频。
二来，秦愈确实在考虑粉丝。
应该说是晋棠棠给他的影响，她是秦愈目前接触的第一个听了他歌且高度评价的陌生人。
即使当初没认出他是秦愈，也觉得他的歌很好听。
秦愈的一段新旋律更是因为她来的灵感。
孔景不知道个中缘由，但踏出一步总是好的，果然晋棠棠工作后，就是一个又一个好消息。
他叮嘱：【那拍摄当天，你注意一点。】
秦愈：【没关系，在我家里拍。】
孔景：【？】
还有这种不出门的杂志封面拍摄？他刚刚还以为秦愈要出门走向外界了呢。
他刚想鼓励一番，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愈认真解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孔景无语，【好吧。】
杂志封面拍摄一般是在外景或者棚拍，这次经纪人和那边商量了，拍摄秦愈录歌。
他家里的录歌室不小，很合适。
对杂志方来说，秦愈久不出现，第一次是在他们杂志封面上，到时流量绝对可以的。
-
晋棠棠牵着来福遛了圈，这会儿还没到五点。
她路过上回的那栋楼时，又听见断断续续的琴声，看来这家的练琴进度并不美好。
小区亭子那里坐了几个人。
晋棠棠过去时，来福乖乖地坐在亭子外，看得人很是惊奇，“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好。”
“你是哪栋的？”老奶奶问。
“我是在这里工作的。”晋棠棠莞尔一笑，“我听小区里经常有练琴声，比如刚才那个，你们会觉得打扰吗？”
“还行，主要每家离得不近。”
“对，而且小孩子学乐器，开头都这样，鬼哭狼嚎的。”
“说到这个，我前两天路过后面那栋，就靠边上那户，嚯，弹得真不错，好听。”
晋棠棠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秦愈家。
稍微年轻点的阿姨更直接：“我昨天找我家皮小子路过那儿也听到了，是不错。”
听他们夸秦愈，晋棠棠与有荣焉。
秦愈的新歌早点写出来，夸他的人就会变得更多。
晋棠棠又想起上次找自己说要投诉的阿姨，也不知道她是住哪栋的，说得好像不胜其扰的样子。
她特地等到五点回去的。
秦愈的别墅右边是小区边缘，左边是一栋，再往前便是练琴的那一家了。
晋棠棠等在三家的岔路口上，只听到一开始的架子鼓声音，再之后就很淡了，还不如风声。
还不如练琴声音响。
因为秦愈的录歌房是做了隔音处理的，往前越靠近秦愈，声音才稍微清晰些。
所以，那位阿姨为什么这么强硬？
晋棠棠不清楚小区里的邻居和住户，只能说，就算投诉了，也得讲究基本法吧。
难不成是秦愈在哪里让她不高兴了？
可是，以秦愈的性格，不出门也应该碰不上那位阿姨吧？
晋棠棠一肚子的疑问，在开门后听到音乐声悄然消失，她舒服地眯起眼。
又不禁想起之前。
晋棠棠微窘，自己好像听了场现场版还让他超越秦愈，得亏秦愈不爱说话，不然岂不是当场尬到抠出几十层高楼。
声响忽然停了。
晋棠棠如梦初醒，下意识望向二楼。
来福比她更快，三两下就爬到了二楼，用爪子扒拉门。
“秦先生，我今天留意了，外面听得并不吵，所以不用担心投诉的问题。”
晋棠棠看着摄像头。
秦愈不知如何和她说话，但她对自己的善意，他不回应当然是不礼貌的――反正她没认出自己。
“谢谢。”他开口。
晋棠棠眸中清亮，他竟然没用语音朗读。
她眉眼弯弯，如同半轮弯月，明亮皎洁：“不客气。”
秦愈看着她走到门口，自己都打算起身准备下楼了，镜头中的女孩又忽然停了下来。
“秦先生，你什么时候发歌呀，秦愈那么久没发歌，我感觉你可以超过他。”
“……”
秦愈都来不及反应，门已经被合上。
她是什么意思？
因为太久不出新歌，就连原本喜欢他歌的人，都要移情别恋了吗……虽然恋的歌的歌手其实还是自己。
可晋棠棠的话，让他哭笑不得。
又意外地有句潜台词，他新写的旋律并不差。
这样的回馈，让秦愈信心大增，即使只是一小部分小样，但他肯定可以写出新歌。
-
六点将近，校园内已经天色昏暗。
晋棠棠从秦愈那边回来后，哼着歌儿，她虽然有点五音不全，但听得久了，总是会唱点的，虽然不大悦耳。
“……我还以为是你呢。”
“别提了。”
“G那个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晋、晋棠棠？”
何韵顺着朋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是她。
她今天特地确认了，晋棠棠去的就是别墅小区那边的方向，她每天下午都去，一两个小时才回来。
今天回来还这么开心。
那边有什么？
何韵整个心跟猴子挠似的，本来今天她其实是想跟踪的，但怕被发现了还被嘲讽。
“她长得的确很好看，我班上好几个男生都打听过她，好像没男朋友吧。”
朋友嘀咕：“听说表白墙里一周四五次是在问她，咱们怎么就不能这样呢。”
何韵：“……”
“她每天都要出去，肯定是谈恋爱了。”她恶狠狠开口。
一直到回宿舍楼，晋棠棠似乎都没看见她。
何韵一迟疑，对自己的跟踪水平有了飞跃的自信，决定这两天好好跟着晋棠棠。
如果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这样的人怎么可以代表院里，代表学校去参加辩论赛呢。
她脚步飞快，进了自己的宿舍。
天气转凉后，宿舍就没再开空调，一盏吊扇吹得哗哗响。
“回来了？待会去食堂，今晚有酸菜鱼。”文h头也不回，“学姐说他们之前养的。”
“好。”
文h一扭头，见她又发呆又偶尔笑，不得不感叹，美女发呆她看一小时都愿意！
“今天遇到好事了？”
晋棠棠唔了声：“见到了秦愈。”
文h噢了声：“拍杂志被你撞见了？”
晋棠棠摇头，“不是跟你说，我的雇主叫秦愈吗？”
文h丝毫不相信二人是同一人，转而说起秦愈的事来，“杂志我肯定要买，就冲那张脸，也养眼啊。”
“在哪儿拍啊？”晋棠棠停下动作，问。
“不知道啊，没透露出来。”文h丝毫不奇怪，“说不准咱们知道的时候都已经拍完了。”
晋棠棠摇头，不太像。
文h问：“你摇头干嘛，不信啊？”
晋棠棠嗯哼一声：“应该还没拍。”
文h一愣，继而笑起来，“好呀棠棠，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我知道秦愈的好多东西。”
“不是感觉。”晋棠棠纠正，“是事实。”
“行行行，是事实，有空带我们见见秦愈呗。”关筱竹也乐得过来打趣。
晋棠棠说：“不行，情况特殊。”
这下两个室友都摊手表示无奈。
晋棠棠挑眉，这年头说实话也没人信了。
不过也是，就连她自己，在得知秦愈的名字之后，第一反应也是同名，又或者是模仿。
雇主是个社恐大明星。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
晋棠棠本以为自己还能轻松几天，结果周末时，社里通知一下来，她就彻底忙了起来。
队里说让出两个位置，但不知为何，最后还是只出了一个，晋棠棠作为大一新生，在里面十分突兀。
“上台会不会紧张？”学姐问。
晋棠棠摇头，“不会。”
她眨眼，俏皮道：“我小时候经常上台。”
晋棠棠从小品学兼优，三好学生，又乖巧，老师们都喜欢她，很多次演讲她都在其中。
初中时还当过升旗手呢。
学姐被她逗笑，“不紧张就好，一辩这个位置，说难也不难，但也不是那么简单，咱们后面会模拟几次，让你熟悉一下过程，你要有心理准备。”
“嗯，我知道。”
晋棠棠倒是一点也不扭捏，该问就问。
原先的一辩是李文敬，他今年就要毕业，看到自己的接任是个漂亮的小学妹还愣了一下。
原来之前流传的图不是假的。
这次院辩论的题目已经给了下来，是“躺平做咸鱼有错吗”，是个很符合当前的辩题。
只是正反方还没确定。
今天只是讨论以及介绍众人，晋棠棠比较沉默，当了个合格的听众，只在自己出场的时候才吸引了注意力。
结束后，她加了微信群。
回宿舍的路上，晋棠棠收到了李文敬的邀请。
李文敬：【学妹，这几天有没有时间，你刚上手一辩，有些事还要了解一下。】
李文敬：【如果没有就算了，过后队里也会模拟。】
晋棠棠对他感官还好，思考片刻：【周三下午我没有课，麻烦学长了。】
李文敬：【可以，不麻烦】
他放下手机，望向窗外，就看到晋棠棠正走在教学楼外的桥上，背影袅袅。
“怎么样，没骗你吧。”有人从身后过来。
“她挺认真的。”李文敬扭过头，“有朝气，而且吧，说不上来的感觉，脾气倒是温柔。”
对方坐下来，问：“我问的是辩论的事，你这话，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是啊。”李文敬晃晃手机，“你觉得她会拒绝我？才刚大一，不出两个月。”
“两个月？”
“也许更少。”
朋友竖大拇指，“晋棠棠可是学校不少男生的新晋女神，你要是追到了，我佩服你。”
李文敬笑笑，不说话。
晋棠棠回到宿舍时，时间已经四点四十五，她唉了声，打算是不是该搞个小电驴，去哪儿都方便。
文h对此表示支持：“我出一半钱，宝，你载我吧！”
关筱竹敷着面膜从浴室里出来，提醒两人：“我市新规定，电动车载人违章。”
“啊……”
晋棠棠说：“你骑自行车吧，不违章。”
文h大失所望：“……你赶紧走。”
“这就走。”晋棠棠溜得飞快。
刚开门出来去打水的曾晓莹就见一道人影从自己面前闪过，都没看清。
一直到她打完水，回宿舍，才猛然惊醒：“刚刚那是晋棠棠？逃命啊……”
-
秦愈现在会提前给来福套好牵引绳了。
上次意外的碰面让他有了准备，总是卡在那个时间，就像走夜路，总有撞鬼的时候。
晋棠棠到时，来福乖巧坐在门后。
“来福，在等我啊。”她说了句，又看了眼楼上，不知道主人在不在关注他们。
现在直接出门吗？
晋棠棠最近几天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和秦愈相处，不仅是自己想，也有孔景的任务。
“秦先生，你有时间可以自己试着带来福出门，我一个外人，总是不及朝夕相处的主人的。”
楼上的秦愈一愣。
来福不会说话，虽然调皮活泼，但总体来说其实对人算乖，他很多时候并不理解来福的意思。
和他相处最多的是来福，他却连带它出门都没有。
秦愈心中感觉涨涨的，嗯了声。
也许过不久，他就可以带来福出门了，他最近感觉自己似乎没之前那样排斥外界。
得到如此肯定的答案，晋棠棠弯唇。
她牵上来福，正打算出门，门铃却忽然响了。
晋棠棠第一次在秦愈家里听到有别人来，她试探性问：“秦先生，我去开门？”
秦愈并不知道谁来了。
孔景还是经纪人？还是哥哥？
晋棠棠先看了下，发现是物业，之所以认得，是因为她进小区之前需要登记。
她将门开了条缝，“有事吗？”
物业说：“的确有事，可以进去说吗？”
晋棠棠回望，看向其中一个摄像头，秦愈想了想，“……让他们进来吧。”
众人齐坐客厅。
其中一个物业人员道：“秦先生在吗？”
晋棠棠说：“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吗？你可以跟我说，我可以代为转告。”
“说不上非常重要。”对方表情有点难为情，“有业主投诉秦先生家里有点扰……民，所以我们来了解情况。”
“扰民？”
晋棠棠一下子就猜到，怕是那个阿姨吧。
他们的对话在楼上的秦愈听得一清二楚，他也没想到真这么严重，站起来。
他停在门口。
秦愈和物业只打过一次交道，多数是孔景和哥哥秦宗的人去解决，他只要自己待着就行。
现在，人家因为他的事上门。
他却让晋棠棠去和对方交流……这不合适。
秦愈再社恐，他也是一个男人，况且被投诉的是他，他怎么能让晋棠棠一个女孩挡在前面，对方之前还如此相信他。
他抿唇，深呼吸好几口，拧开了门把手。
在客厅的来福忽然抬头，冲楼上叫了一声。
晋棠棠注意力都还在秦愈被投诉这件事上，“对方有证据吗？如果没有，我可以说对方污蔑吗？”
物业呃了声：“暂时没有。”
其实是因为他们知道秦先生是玩音乐的，所以对方一开口，他们就下意识地以为是，毕竟对方说得信誓旦旦。
“这样，那等有证据了再……”
先不说是不是真的打扰，晋棠棠比谁都清楚，而且有证据，对双方都有好处。
话语未落，物业忽然看向她身后，“秦先生。”
晋棠棠的心跳差点骤停，脚步声越来越接近。
秦愈下楼了？
就在自己后面？
当日的惊鸿一瞥让晋棠棠记忆犹深。
她转过头，一身黑衣的秦愈就站在不远处，灯光将他的脸照得明亮，衬得那双眸子漆黑。
砰，砰。
晋棠棠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想过好几次自己引诱他下楼，初次见面是什么样子，都没想过来得这样快。
万万没想到投诉阿姨帮助了她。
秦愈个子很高，也瘦，却不羸弱，安静的时候确实和工作室拍的照片很像。
晋棠棠估摸着自己需要仰视他吧。
但知道了他的性格，又有种意外的反差萌。
见晋棠棠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秦愈不免局促，他下楼都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这会儿本就心跳加速，正好来福围着他蹭，他以来福为借口，低头摸它。
细长的手指依稀可见薄茧，大约是练习乐器留下的。
他这个躲避的行为，让晋棠棠眉眼一弯。
其实她也挺紧张的。
秦愈走到客厅那儿，没和晋棠棠对视，而是看向物业，“你们……和我说吧。”
声音和他的歌声一样迷人。
晋棠棠听得心动，偏头看他，正巧秦愈没忍住瞥她，两个人互相看了个正着。
……怎么会对视上，他反应过来。
她眼睛一眨，轻笑声，不大，他却听得见。
是在笑自己吗？
秦愈耳朵有些红。
对面的物业没发现两位年轻人之间的互动，而是开口：“秦先生，对方说之前和这位女士提过这件事，但没有任何改变，所以可能是忘了告诉――”
说了。
秦愈下意识反驳，看着他们，强调：“不关她的事。”
16(如同去见心上人。...)
晋棠棠惊讶地侧脸看他。
说实话, 她一开始觉得秦愈下楼已经超出平时性格所为，现在更是替她解释。
有些担忧他此刻的情况，又不免开心。
他不是她想象中以为的胆小的人, 而是一个不会让她出面、有担当的男人。
这才是自己应该喜欢的歌手, 不是吗？
秦愈没看晋棠棠，也能感觉到她在看自己，他分不清自己现在是社恐居多，还是害羞。
物业说：“说过了啊, 那……”
“说我……扰民, 要证据。”秦愈还记得晋棠棠之前的话，深呼吸，“她、她有证据吗？”
赶紧把证据拿给他。
他不想再和人说话了……
两个物业人员对视一眼，回道：“很抱歉，秦先生，我们没有求证就来打扰您, 我们会很快处理好的。”
“您看这样还是……”
秦愈绷着脸，他一点也不想看，也不想这样还是那样。
为什么都说完了还不走, 还要留着说话, 接下来的社交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啊。
晋棠棠看出他的紧张，出声：“那你们处理好再来吧。”
对方临走时, 她又告诉他们, “扰不扰民, 我建议你们亲自查验一番, 万一有人故意瞎投诉呢。”
物业脸色尴尬。
投诉人是小区里为数不多得理不饶人的业主, 平时邻居做点什么、或者有人在小区公共区域做什么，都可能被投诉。
虽然很闹腾, 但总有理由。
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
来福呜了声，从门口跑回来。
晋棠棠转向边上，声线轻柔：“秦先生，你今天有很大进步噢，来福也很惊讶。”
她的话像是在鼓励幼儿园的小朋友，秦愈自觉是个男人，不禁心中羞耻。
而且还要带上来福。
“你……带来福出门……”秦愈丢下一句，上了楼。
晋棠棠见人大步离开，忍俊不禁，蹲下来给来福理牵引绳，“你主人真厉害。”
来福仰头：“汪！”
晋棠棠笑道：“你也觉得啊。”
她没有刻意放低音量。
二楼的秦愈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低头，擦掉掌心中攥出的汗水，下楼面对只打过一次交道的物业，对他而言很难，孤勇之后，只余下空寂。
再抬头时，晋棠棠已经带来福出去了。
而另一边得知消息的秦宗随后就来了电话：“秦愈。”
秦愈嗯了声，没说话。
“我听说你今天被投诉了，你自己处理的。”秦宗虽不苟言笑，但面对弟弟，也放软了声音：“做得很好。”
怎么又是鼓励小朋友的语气。
秦愈又无奈，又不太想多说话。
秦宗自顾自问：“过几天，可以回家里吃饭吗？”
秦愈一怔。
这栋别墅是他自己的钱，但却是秦宗出面替他选的地址，里面的日常添置也是他安排人处理的。
他自己只要做好录歌房就可以了。
自从前几个月情况变差后，秦愈几乎没再回过家里，他和秦宗这个哥哥交流的次数其实比他和孔景说话次数还要少。
“不想也不用勉强。”秦宗道。
“……不勉强。”秦愈回答，过了几秒，“我会回去的。”
秦宗轻笑：“好。”
挂断电话后，秦愈也忍不住笑。
这样简短不需要一直说的对话是他最想要的，只是半熟不熟的人和陌生人，总是容易说不到重点上，就要一直说。
晋小姐也是很好的，平时只说一两句。
一番折腾后，秦愈的情绪已经不像之前。
今天的练歌时间推迟到现在，他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伸手按了个键，又停下来。
不是这个音。
秦愈转向另外一个方向，那里有十几种乐器，他像是新手一般，一个个地尝试。
直到碰见心仪的乐器，他才终于停下来。
是这个音，是他今天傍晚的真实写照。
秦愈知道，他的新曲子又要再告诉你添一段旋律了。
-
晋棠棠这回出门心不在焉。
因为那位阿姨的警告，她前几天就有试着查验过，秦愈家里的声音并不会打扰到人。
所以那位阿姨是耳力不一般吗？
晋棠棠实在想知道投诉的那位阿姨是谁，是无意的，真投诉，还是和秦愈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秦愈既不出门，又不和人聊天，按道理说也得罪不上人。
晋棠棠思索不到重点，干脆牵着来福去了物业管理处，“有人在吗？”
开门的是另一个物业人员。
对于晋棠棠，他们都是认识的，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天天登门，再记不住那就是脸盲了。
“您有什么事吗？”
来福站在门口张着嘴吐舌头，晋棠棠直接问：“我如果投诉业主，对方会知道我身份吗？”
“这当然不会，我们是会保密的。”
“对方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会知道？”晋棠棠眉梢一挑。
“对。”物业人员笑笑，又严肃问：“您不住这里的吧，现在是要投诉业主吗？”
晋棠棠摇头，“我只是求证。”
对方刚点头，就听见她忽然道：“是一位阿姨吗？”
物业人员下意识看她。
晋棠棠眼眸轻轻一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人在一瞬间的反应是最真实的。
“这我们不能说。”他回。
“好吧。”
晋棠棠装作不知情，转身离开。
至于那位阿姨是谁，她本身就没想着能问出来，否则那这个小区的隐私和安全就很有问题了。
晋棠棠牵着没走几圈的来福回别墅，才刚进门就听见陌生的音乐，她听不出是什么乐器。
明明很青涩却又流畅，令人心跳跟着砰砰。
给她的感觉就如同一个人去见心上人，那种忐忑不安又期待的紧张感。
明明弹奏者紧张，听众却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这是秦愈写的新歌吗？
晋棠棠歪了下头，脑海中回想起前几次的片段，比起那段旧旋律，她更喜欢这段，没缘由的。
来福尾巴直晃，用嘴去咬她的裤腿，没用力。
晋棠棠轻拍它的小脑瓜，低声：“安静点。”
来福松开嘴，又吐舌头，眼睛瞪得同龄大。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晋棠棠算是知道了，来福有点蠢，主人有点傻。
她正乱想，声音忽然停了。
秦愈发现楼下的人了。
晋棠棠十分光明正大，“秦先生，你的新歌真不错。”
秦愈的关注点却是在另外一个点上――她还没认出来自己就是真正的秦愈吗？
看来真是假粉。
“谢谢。”他开口。
经此一役，秦愈已经习惯用自己的声音和她对话，语音朗读被丢弃在手机角落。
晋棠棠乐得如此，不忘正事：“你在这个小区有没有得罪过什么阿姨啊？”
秦愈皱眉，“……阿姨？”
晋棠棠嗯了声，手不停抚摸来福故意仰起来的头，“我怀疑是她投诉的，但没有证据。”
“……”
秦愈完全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人。
见晋棠棠为的是自己的事，他再度开口：“你……不用管。”
他自己处理。
“没管，就是提醒。”晋棠棠弯唇，临走前，又想起什么，“秦先生，你和我见过的一个明星好像啊。”
“……G？”
秦愈睁大眼，对方人却已经离开了。
她是认出自己了吗？
一定是认出来了吧！
-
也许是今天万事顺利，晋棠棠回去都比之前快了许多。
大概是被她感染，宿舍里仅剩的两个人也琢磨着是不是要去找个轻松的兼职。
在宿舍里无事可做好像太闲了。
“棠棠，你今晚一直在笑。”文h正在翻群里大家发布的一些兼职，“有什么好事？”
“你猜秦愈什么时候出新歌。”晋棠棠说。
文h想也不想，“这谁知道，不过我估计应该快了吧，不然这也太久了。”
两首歌翻来覆去听，那也听得太多次了。
晋棠棠说：“快了。”
文h嘻嘻笑：“你也赞同我说的是吧。”
晋棠棠但笑不语，文h是猜对了，她却不是，秦愈已经开始写新歌了，那发布还远吗？
“你最近经常说到秦愈，要追星啊？”
“不追星。”晋棠棠摇头，“我只是喜欢秦愈的歌。”
然后认识、见到秦愈之后，她觉得秦愈这个人也很好，她有点喜欢秦愈本人。
“你是路人粉。”文h指指自己，“我也是，因为他太懒了，除非粉丝太佛，否则等不起！”
晋棠棠没反驳，“反正都是粉。”
秦愈是歌手，不是爱豆，他出的两首歌都是免费的，路人粉和真爱粉区别并不算太大。
不过，她现在真的十分期待秦愈的新歌。
因为和以前的两首偏郁的风格完全不同。
周三下午，晋棠棠和李文敬约在了二食堂的二楼见面。午饭时间过后，食堂基本就没什么人，所以很适合。
“学长。”她打招呼。
李文敬说：“没想到你把时间定这么早，毕竟现在中午还是有点热的，晚上更凉快。”
晋棠棠唔了声：“晚上还有事。”
“没事，都差不多。”李文敬笑了下，“坐，别站着，就我们两个人，随意一点也没事，我不就比你早入学三年。”
晋棠棠笑笑，没说话。
“我之前整理了一下注意事项什么的，等待会儿把文件发给你，你可以看看。”
“好，谢谢学长。”
李文敬本以为晋棠棠会很容易说话，但没想到她似乎全心都在辩论上，相当敬业。
他连扯开话题都很快会被拉回去。
连着两个小时，他上课都没这么认真，晋棠棠还十分贴心，他说得口干，还倒水给他喝。
明明是很好的发展，可李文敬就是不得劲。
李文敬看着对面记笔记的女生，自己做了那么多，都没见到一个崇拜的眼神。
他出声，故意调侃：“棠棠，你也太认真了。”
晋棠棠被他叫这么亲密，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学长，辩论不就是要认真的吗，怎么能玩乐对待。”
她不习惯被亲人以外的男性叫棠棠。
“学长，你比我更认真，我要向你学习。”晋棠棠看他一眼，义正辞严道。
李文敬不知怎么回好。
自己教她作为和她私下单独交流的借口，好像并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晋棠棠看了下时间，抱歉道：“学长，今天麻烦你这么久，真的不好意思，也不早了，我不耽误学长时间了。”
“没事，不耽误。”
“我下次请客，学长一定要来。”晋棠棠起身，露出笑容：“学长我先回去了。”
“啊这么……”
李文敬眼睁睁看着晋棠棠离开。
今天的情况和自己想象的“亲密交谈”完全不同，两个月，他和朋友说的时间还能追到人吗？
这会儿李文敬都怀疑了。
-
晋棠棠还未到别墅，别墅外却聚集了一大波人。
负责人坐在车里，“等会儿，你们几个人进去，其他人就不要进去了，在车里等。”
“会不会太少了？”摄影师问。
“我还怕多了呢。”负责人头疼，“秦愈和其他人不一样，待会儿你们不能像对待别人那样。”
秦愈经纪人说得语焉不详，他也不太明白。
最主要的是他背靠秦家，秦总摆在那里，他就算想放肆，上头也不会给他机会。
底下的摄影师造型师众人就更不清楚内情了。
现下后面几个人都在小声议论。
“秦愈怎么这么难伺候？”
“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不能看见的啊，我听说之前还要嘴严的人来。”
“小心隔墙有耳。”
话音刚落，经纪人出现在车外。
他问负责人：“你们几个人进去？最好不要超过五个人，秦愈不太喜欢见陌生人，实在不好意思。”
社交恐惧这个词他没说出来，因为很容易被传出去，到时候就是人尽皆知。
“人太少了不太好拍啊……”摄影师想发火。
他拍了那么多明星，就秦愈要求最多最麻烦。
经纪人看他一眼，“这个不用担心，秦愈那张脸得天独厚，上天给饭吃，怎么拍都出片。”
“……”
这也能拐到这上面来？
秦愈这会儿就在楼上看他们对话，不停地做心理建设，这与和物业的交流完全不同。
今天一早，经纪人就通知拍摄的事，他到现在也没冷静下来，但自己答应的事总不可能临时反悔。
高度紧绷下，他将通知晋棠棠的事都忘了。
大约十分钟过后，车上终于下来几个人，搬设备的搬设备，拿道具的拿道具。
秦愈刷地下拉上了窗帘。
几个人愣是浩浩荡荡的样子，跟着经纪人进了别墅。
大家一进屋，首先看到的就是自来熟的来福，不过人太多，来福没上前，只叫了两声。
他们随意瞄了几眼都看得出摆放的东西不便宜。
最主要的是，秦愈居然不在。
“秦愈在楼上，你们跟我上去吧。”经纪人望向摄像头，提醒：“秦愈，我们过来了。”
众人狐疑度更上升。
录歌房在走廊的尽头，门一打开，大家先看见的是里面应有尽有的乐器、录歌设备等。
秦愈呢？
有人回头，在门边看到秦愈站在最边上。
化妆师屏住呼吸，这颜值，太绝了，她化妆经手明星多，所以更觉惊艳。
秦愈只看了眼他们就移开了视线。
经纪人连忙开口：“你们拍就行。”
他小声询问：“没事吧？”
秦愈小幅度摇头。
好在大家都习惯了不和明星聊天，秦愈面上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去隔壁做造型更是直接闭着眼就行。
拍杂志封面真麻烦。
他仿佛能感觉到隔壁录歌房里人走来走去，叽叽喳喳地说话，更是抗拒。
“秦老师，你有没有什么要求？”造型师问。
“……”
为什么还要和自己说话？
秦愈叫苦不迭，只摆了下手。
造型师心想，这么高冷的吗？她本来还想听听秦愈说话呢，毕竟唱的歌那么好听。
好在她没继续问，秦愈终于有喘气的机会。
做完造型，他如同历劫一般，他站在走廊上深呼吸，余光瞥见房间里走来走去的人影，闭上眼。
马上就要去经历第二劫了。
秦愈感觉自己和唐僧取经一样艰难。
-
楼下，负责人离开后，有几个人留在在车里接电话。
车子停在距离别墅不远的路口边上。
其中一个玩手机自拍，瞅见前面一个女生径直往秦愈的房子走，连忙降下车窗。
“G？你哪个？”
晋棠棠扭头，不认识，继续往前走。
对方也没想过她转头是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好像没印象，不是什么明星……
“等等，你不能进去！”
他连忙下车，该不会是什么私生饭吧，杂志拍摄要是被提前拍到了，那还卖什么。
晋棠棠停下来，“你是这家人？”
男人摇头。
“既然不是，你管我干什么。”晋棠棠丢下一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进了别墅里。
她总觉得小区里奇奇怪怪的人越来越多了。
晋棠棠一进门，来福就从二楼三两下跃下来，围着她直打转：“汪！汪！”
“来福，今天这么热情。”她捏捏它的脸，好肥。
听见说话声，正让秦愈放松放松的经纪人连忙走过去，“你怎么进来了，人够了，赶紧回去。”
五个人都够现在的秦愈紧张的了，这么半天没吱一声，再来一个更严重。
晋棠棠抬头，听到嘈杂声。
“我是来遛狗的。”她解释。
秦愈耳朵一动，往边上一侧，见到晋棠棠仰着的脸，居高临下，更显得娇小。
不知为何，他见到她比见其他人舒服多了。
还有自己今天忘了告诉她不用来，秦愈懊恼。
遛狗？
经纪人下意识回：“今天不用――”
秦愈不自然地动了下，“要。”
“什么？”
经纪人回头。
静了几秒，秦愈加重语气：“来福要出门。”
听见叫自己，来福翘头，“汪”了声，爪子扒拉两下，不知是赞同还是反对。
17(直球。)
“来福要出门吗？”
经纪人反正是听不懂汪星语的, 也不知道秦愈怎么得出的结论，但他想起来了。
这就是孔先生请的遛狗师啊。
他之前只闻其人并没有见过本人，这会儿仔细打量, 发现对方颜值不输娱乐圈明星。
而且秦愈今天几乎没说话, 她一来就开口了。
这是好事啊。
秦愈多交流，就可能社交恐惧的症状越来越轻，对于写歌那是绝对的好处。
经纪人当即露出笑容：“来福要出去那就拜托这位女士了，我们今天这里有工作, 不太方便。”
晋棠棠稍加思索：“嗯。”
她看了眼秦愈, 明显能看出来他此刻处于紧张状态，大概是家里忽然来了那么多人。
可身在娱乐圈，这种不可避免。
除非当一个在幕后、永远只线上发歌的歌手，但那样很可能埋没在网络中，他的才华也不会被发现。
自己可能也听不到他的歌。
俗话说，有失就有得。
晋棠棠露出一个笑容：“那秦先生, 我带来福出门啦。”
秦愈连忙点头。
他站在栏杆处看她给来福套牵引绳，她胳膊环住来福的头时，就像被浓密的毛遮住。
好可爱。
这幅画面实在太治愈, 秦愈目不转睛。
“对了, 待会……”经纪人扭头，打算和秦愈说拍摄的事, 却见他直勾勾地看着下面, 目光灼灼。
他甚少见秦愈专注其他事, 他的热爱只有音乐。
经纪人顺势看下去, 女孩和狗很和谐, 都很养眼。
秦愈……不会是喜欢这个女孩子吧？
经纪人心里直打鼓，虽然秦愈不是爱豆, 不用担心公开恋爱问题，但脱粉是肯定有的。
从工作室微博被催发照片就看得出来，他颜粉一大堆。
最关键的是秦愈才只有两首歌，虽说被众多知名人士称赞天才、有灵气，可他还没站稳。
过早恋爱不是个好事。
“秦愈。”经纪人叫了声。
秦愈转头，目露询问：有事吗？
经纪人：“……”
晋棠棠牵着听话的来福出了门，还偷偷趁经纪人没注意的时候，对秦愈挥手。
少女逆着光，秦愈忍住了挥手的冲动。
门外的众人看到晋棠棠出来，之前拦着她的工作人员也退后了一步，这狗也太大了吧。
阿拉斯加屁颠屁颠地走在女孩前面。
“她就是孔先生说的遛狗师吧。”经纪人不动声色问：“她知道你是秦愈吗？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愈想了想，“不知道。”
经纪人瞪眼，“都见到你了还不知道？”
秦愈嗯了声，没解释。
其实他至今还在纠结晋棠棠到底是假粉，还是认出来了当做不认识，他觉得她很聪明。
也许正是因为聪明，才装不认识自己。
不过正是因为她平静的对待，让秦愈更觉自然，如果是狂热粉丝，他可能现在还锁在自己房间。
“行吧……”
经纪人也没指望自己能问出什么，还不如自己在微信上问，秦愈打的字可能比说的字多。
“待会的拍摄，可能要拍几分钟的花絮，你尽量说几句话，不然没素材剪辑视频。”
秦愈哦了声，心里却叹气。
现在拍杂志为什么还要拍视频呢。
-
不远处，两个工作人员交头接耳。
“原来那条狗叫来福啊。”
“刚才他们好像在和楼下的人说话，我听见秦老师开口了，声音好好听，怎么不多说点。”
“和我们说什么啊？”
见秦愈转身走过来，他们连忙闭了嘴。
这会儿录歌房已经布置完毕，更方便打光和拍摄，秦愈进去时，全都看着他。
饶是有心理准备，心跳也不免加速。
摄影师偏头，“秦老师，您就做一些您平时练歌啊写歌啊的动作就可以了，我们先抓拍一些。”
秦愈嗯了声。
人这么多，他坐在钢琴前面都有点手足无措，控制不住地思绪乱飞，导致迟迟没动手。
他越安静，人就越盯着他看。
经纪人咳嗽一声：“秦愈，就弹《枷锁》吧。”
在场的每个人都听过这首歌，除了摄影师，其他工作人员都集中注意力。
虽然秦愈出了第二首歌《黑白》，可大多数人都更喜欢《枷锁》，韵味太足。
秦愈写这首歌时，他正处于自锁的状态，音乐是他唯一可以倾诉的途径。
有感情，才更令人惊喜。
他每次弹这首歌时都心态不同，在秦愈眼里，后来的每一次都比不过第一次。
秦愈手抚过最近的乐器，忽然转了方向。
摄影师望着镜头中的男人，只等角度合适就拍，却不妨耳边听到炸响，随后是密集的鼓点。
他被惊得都忘了按快门。
等回过神时，摄影师对准沉浸在其中的秦愈，果断选择录视频，这不能错过。
经纪人也是第一次听到秦愈的新歌。他比谁都激动，听得眯眼，忍不住无声笑。
终于等到了。
秦愈只演奏了一小段，停下手，看向经纪人。
经纪人意会，看向摄影师，“刚刚拍得怎么样？”
待发现是视频后，他立刻严肃起来，“这是秦愈的新歌，是不可以透露出去的。”
摄影师当然明白，只是惋惜。
不过有了开头，秦愈总算放开了些许，只是在面对众人注视时依旧不太想对视。
天色渐暗时，晋棠棠回了别墅。
人此刻都在楼上，她没上去，而是解了来福的牵引绳，又给它喂食，免得主人太忙，来福得饿肚子。
来福殷切地蹭着她。
晋棠棠叹气：“可惜现在看不到你主人了。”
好看的人看几遍都嫌不够。
“新歌叫什么名字？”楼上，经纪人随口问。
“没想好。”秦愈说，主要是没想。
两段旋律都是临时起意，他甚至还没想把它们放在同一首歌里，但偶尔又觉得也许可以。
“不急不急。”
呼啦啦的一群人来了又走，别墅里霎时安静下来，秦愈长出一口气，闭眼冷静了好一会。
来福从楼下爬上来，冲他“汪汪”叫。
秦愈睁眼，摸了摸，想起什么，“晋小姐已经走了吗？”
来福摇着尾巴。
别墅里只剩下两人，也许是今天的热闹，也许是其他原因，秦愈第一次感到孤寂。
他又想起什么，找到哥哥的微信。
被投诉的事还是要好好处理的。
-
秦愈所在的别墅小区叫湖景御府，从那里到星湖大学的一条路上建筑不多。
平时晋棠棠回去都不算太晚，时间久了，经常有人看到她会经过这里。
今天太阳刚下山，晚霞遍布天空。
晋棠棠走到一半，就被挡住了路。
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小姐姐，一个人啊？”
小姐姐这个称呼一开始倒没什么，但从他们嘴里出来，就有种奇怪的油腻感。
对比一下，晋棠棠还是比较喜欢“同学”这个称呼。
她没理会他们，绕过继续走。
见她不搭理，中间的男生叫了声，伸手去抓她胳膊，“走什么呀，和我们怎么不说――啊！”
其他两个人瞪大眼。
晋棠棠拍了下手，“不好意思。”
她力气不小，反手一抓，对方的胳膊就脱了臼，惨叫一声：“你杀人啊！”
晋棠棠淡淡：“脱臼而已。”
男生提高音量：“――而已？”
看着漂漂亮亮一姑娘，怎么这么凶悍。
其他两人回过神来，打算上前来硬的，又停住。
闻言，晋棠棠奇怪地看着他，“你对我动手，我动手有问题吗，谁让你不行。”
她十分敷衍：“给你治好？”
男生立刻摇头，他们也就是口花花，见她漂亮想搭讪，谁知道碰到了硬钉子。
不要算了，晋棠棠转身就走。
“……”
不是，这就走了？
三个男的站在风中，那个捂着自己的胳膊痛苦，“等等……治治治！”
晋棠棠懒得废话，伸手一掰。
要是他们有恶意，她这会儿才不会停下来。
等她离开后，其他两人想起什么，“她好像有点眼熟……”
-
虽然知道这条路上可能不安全，但遇到这种小虾米，晋棠棠也十分无语。
她虽然有力气，但寡不敌众。
刚才的几个人只是想搭讪，勉强算得上猥琐男，但未来遇到的是不是这种就不一定了。
违法犯罪也就在一瞬间。
晋棠棠思索，接下来是不是要提前点时间去秦愈家里遛狗，天亮应该稍微安全点吧。
这说服力实在不高，因为现在天也没黑。
晋棠棠又将买电动车提上了日程。
跨进校园，安全感大增。
晋棠棠的心神终于回归正题，秦愈今天家里为什么这么多人，文h之前提的事跳出来。
是在拍杂志吧？
那过段时间应该就可以看到他的新照片了。
晋棠棠还从没买过这种时尚杂志呢，一来现在不兴买杂志，二来她也不看。
不过，秦愈可以让他破例。
起码，他的脸放在封面上，看着养眼。
“棠棠，回来了啊，桌上有黄瓜。”文h正在打游戏，键盘按得啪啪响，“今天在学校外面看见的，说是没打农药。”
“你要减肥？”晋棠棠问。
“当晚餐还可以吧。”文h掐了掐自己的腰。
“不用减，你这样很好。”晋棠棠实话实说，“而且你的身高配这个体重没问题啊。”
文h转过来，“可是我有小肚子。”
晋棠棠笑道：“大家都有，只不过你缺的是锻炼。”
正说着，文h想起什么，大叫一声，又转回去：“光顾着和你说话，我正打游戏呢……”
女生宿舍的夜晚注定是热闹的。
关筱竹接了个家教的兼职，今天刚去试了一小时，回来就灌了一大杯水，文h又推销她的黄瓜。
她很给面子地吃了根，嚼得嘎嘣脆。
晋棠棠则在预习明天要上的课。
她们的课程其实并不紧，明天上午只有两节课，下午四节课，结束也才五点多。
两节课，结束是在九点四十。
距离秦愈练歌的十点有二十分钟时间。
晋棠棠眼珠子一转，弯了弯唇，放下笔，转而打开手机，找到秦愈的微信。
她打字：【秦先生，在吗？】
晋棠棠停顿几秒，又发出一条消息。
秦愈正好这时在看网上的新闻，他虽然不出门，但也是不落后，时刻关注外界的。
一看到晋棠棠的消息，他不知如何回复。
秦愈之前不知道在哪儿看的，“在吗”是很多人都讨厌的打招呼方式，往往没有后续。
一问，没回复，又重复问……
秦愈也不太喜欢这种。
但晋棠棠的第二条消息紧跟其后：【我明天上午可以过来吗？方便吗？】
上午？
不是一直是傍晚吗？
秦愈想了想，敲字：【可以。】
白天什么时候都可以，反正他都在家。
对面很快回他：【RQ】
秦愈看见颜表情，心情也不由得轻松。
本以为这场对话就到这里结束，却猝不及防，晋棠棠再度发消息过来。
【对了，秦先生，早上去的是早上的事，傍晚我还是会继续去的。】
说实话，她在想，秦愈会怎么回她，还是干脆不回。
过了一会儿，对面有了动静。
莴苣公主：【一次就可以。】
言下之意，来福每天遛一次就可以了。
五个字，还行吧，晋棠棠想。
她并没有卖关子，她对面的可是莴苣公主，在很多时候会收敛所有的好奇心，直接说反而更好。
晋棠棠指尖的文字跳跃，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多出来的一次和来福无关。】
秦愈不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明天上午不是来遛来福的吗？那她过来干什么？
他们之间的交集，目前仅有遛狗一事。
正巧，聊天界面跳出一行字。
明明是手机震动，仿佛是震在秦愈胸腔。
【是我想听你的歌。】
18(为她更改。...)
听他的歌？
歌？
秦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字, 直到确认这就是对方发出来的，也没有撤回的意思。
想听他的歌……是因为太好听么？
秦愈虽然觉得要谦虚，但这句话不得不让他联想, 最重要的还是这话实在太过直接。
就这么告诉他吗？
他眨了好几下眼, 有些不知所措。
这该怎么回？
秦愈尝试着发“为什么”，但又怕对话一直继续，最后还是删除这三个字。
可以听？好像不太行，很奇怪。
之前孔景也有打听他的歌, 但都是说“那我明天过来听听”, 同样的意思，给人感官截然不同。
对孔景，他没有此刻的情绪。
拒绝吗？可她只是想听他的歌，拒绝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而且她还夸过自己。
可过来，就意味着多出来的社交。
秦愈还从没纠结过这样的事，事实上, 他心底也隐隐希望她作为听众给予他反馈。
因为经纪人和孔景就只会夸。
起码晋棠棠上次还说他不如以前的自己。
晋棠棠发出去之后，其实有过想撤回，后来想着发都发了, 撤回没意思。
她的确是真心的。
只是对于秦愈会怎么回应, 晋棠棠心里并没有数，他不同意或者同意也好, 都可以。
聊天界面如她预料般的沉默。
晋棠棠将手机放在一旁, 继续预习新课。
许久, 安静的手机屏幕终于再度亮起, 她解锁, 随后就看到了秦愈的回答。
莴苣公主：【可以。】
做出这个决定他花了多久呢？
晋棠棠瞄了眼右上方的时间，好像是两分钟。
她用手撑住脸, 笑眯眯，希望再过不久，类似这样的问题，秦愈可以不需要两分钟。
秦愈以为晋棠棠还会说很多话，比如为什么想听他的歌等等，但最后只有一个“谢谢”。
当然，这种结尾式的消息让他如释重负。
代表着对话即将结束。
“汪！”来福扒了两下门，走进来坐在他脚边，嘴里发出声音，又去扒拉他的裤腿。
秦愈随手安抚它。
微信再度震动，他一顿。
不过等秦愈扭头，发现是经纪人的消息：【今天拍摄的新歌视频我要过来了，你要不要？】
经纪人：【这个视频现在不发，我也让他们不要乱说。等新歌写好了快发的时候可以用来预热。】
秦愈一向不处理这方面的事。
视频并不长，总共也就三四十秒。
以往秦愈都是自己弹自己听，这一刻透过屏幕，情绪被调动起，又有点羞耻。
他说不上来为什么。
来福天天听歌，都被陶冶了情操，坐在地上，吐着舌头，一动不动，比秦愈还要安静。
窗外黑夜降临，屋内灯光暖黄。
重复听了好几遍，秦愈终于退出视频，呼出一口气，扭头看见来福，弯唇问：“好听吗？”
来福：“呜~”
撒娇似的。
想起明天上午晋棠棠要来的事，秦愈又不免多想，应该是觉得好听的吧……
-
翌日，天气晴朗。
自从国庆假后，他们接下来都没什么假期，所以注意力又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
“我听说下个月运动会要开始了吧。”
“说不定还不如高中的有趣呢。”
文h和关筱竹半听半不听，碰到没听见的就问晋棠棠。
两节课过去，三人一起回宿舍，快到宿舍楼前，文h邀请她们去市区逛街：“我好久没逛街了，听说新开了家奶茶店。”
晋棠棠拒绝：“今天不行，下次。”
“好吧。”
“你们帮我把书带回去，谢谢啦。”
晋棠棠转了个方向，和宿舍楼离得最近的是学校北门，也就是他们经常出去的门。
南门在另外一个方向，是学校的正门。
何韵恰巧也在宿舍楼前，学校每天几点上课的时间是固定的，只是课程安排不同。
她不止一次看到晋棠棠单独出去了。
今天凑巧有时间，何韵当即决定去看看。
可晋棠棠为了赶时间，扫了辆电动车，等她在她之后弄完这些步骤，晋棠棠已经离开一段距离。
何韵：“……”
出师不利。
她紧赶着过去，拐过路口之后，正好看着晋棠棠在门口停下来，走路进去。
何韵怕被发现，等了半分钟才过去。
值班亭的物业和保安瞅见她大摇大摆过去，“G”了声：“你是这里的业主吗？”
“我是来找人的。”何韵不慌不忙。
“你找哪个？”物业探出头，“要登记的。”
何韵眼看着晋棠棠的身影快要在自己视线中消失，“……刚才那个也是业主吗？”
物业反应过来她讲的是谁，上下打量，和晋小姐好像是同样年纪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他警惕道：“你管别人干什么，你要进去必须说明理由，还要登记，不好意思啊，我们不能放无关人员进去。”
“我怎么没看到别人登记？”何韵质疑。
“那说明别人有正当理由可以直接进去。”
何韵磨了好几分钟也没成功，只好磨磨蹭蹭地离开，心里满是不解和疑惑。
晋棠棠看起来不是业主，那来这里干什么？
而且还是天天来。
-
晋棠棠到达目的地时，时间刚好九点五十八。
别墅里此刻很安静。
秦愈坐在椅子上，看向时间，快十点了，这是他上次告诉晋小姐的练歌时间。
楼下没有开门，她还没来。
自己要不要开始呢？
秦愈又多想，她今天是不是不来了，可能昨晚只是顺口一提，并没有当真。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来福的叫声。
来福嗓门大，叫声每时每刻都不同，这种声音只在有人过来时才会出现。
基本上是在每天晋棠棠过来的时候。
秦愈立刻看向摄像头，果然，几秒后，身形窈窕的女孩就走了进来，被来福围住。
她真的来了。
秦愈无意识地唇角扬起一点弧度，几不可见。
他手指微动，动人的音符随即跳跃出，从微弱的音量变成到楼下清晰可闻的。
是上次晋棠棠“惊鸿一瞥”的旋律。
她最爱这一段，因为自然、真实，也更轻松，轻而易举就让她跟着音乐一起走。
晋棠棠放轻脚步声，坐在沙发上。
来福还想叫，被她阻止：“嘘。”
说真的，她还挺羡慕来福，每天都可以听秦愈练歌，多幸福的一件事，可惜来福大概没有感觉。
旋律不长，令人意犹未尽。
晋棠棠正打算和秦愈说话，却又听熟悉的曲子响起，她当下就听出来了，这是秦愈的第二首歌。
这首歌她听的次数不如《枷锁》，但这会儿听，又有种别样的氛围和听后感。
即使不如戴耳机的高清和立体。
晋棠棠一手撸狗，一边听歌，感觉是极致享受，可惜一首歌只有三分钟左右，总有结束的时候。
她睁开眼，没听到下楼的脚步声。
晋棠棠也没多想，“秦先生，我听完了。”
她觉得自己这行为确实有点病，走二十分钟，只为过来听一首歌，但她甘之如饴。
只怪秦愈的歌太好听。
“很好听，不过我得回去了。”晋棠棠起身打算离开，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有件事忘了说。”
秦愈竖起耳朵。
晋棠棠话锋一转：“这件事很重要，秦先生，你可以下楼吗？”
秦愈：“……”
他不知道有多重要，但都这样说了，人也在下面等着，只能下楼了。
反正他们已经见过。
秦愈下楼时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注视，他只错开视线，停在楼梯口，“……什么事？”
对他保持的安全距离，晋棠棠想笑。
她忍住：“现在已经秋天了，马上天黑得越来越早，我以后下午过来的时间可能要提前。”
秦愈恍然。
晋棠棠没说到安全问题，他却联想到了这点。
平时秦愈一个人住时间久了，再加上晋棠棠每次过来时天还亮着，走时也没黑，他便没多想。
现在一提，确实，天黑得快，代表一个女孩单独回去太危险了，尤其是晋棠棠容貌出色。
湖景御府当初打着“幽静”的幌子，确实也做到了这点，也恰巧是因为这个，让晋棠棠的出行风险增加。
秦愈思考怎么解决。
送她回去……可他有些抗拒出门。
但女孩子的安全最重要……
秦愈十分纠结，他一方面担忧晋棠棠，想立刻找出一个最好的办法，一方面又没有自己出门的勇气。
他可以送她回校吗？
晋棠棠压根没想到这层，她从没想过他会送自己回去，所以也不知道他此刻多纠结。
还是找个保镖？秦愈冒出个念头。
是不是不太现实，他思索着今天就要和哥哥或者孔景讨论一下，这件事很重要。
在没答案的这几天……别过来了吧？
秦愈觉得这个比较保险：“你……”
晋棠棠抬头，表示自己在听。
秦愈深呼吸：“过几天再来。”
来福之前刚来就经历过一星期不出门，再尝试一次，应该也不会疯掉吧。
或者，他上次差点出门了，这次可以试试？
晋棠棠眉眼一弯，“来福可以吗？”
被叫到的来福迅速“汪”一声，晋棠棠紧跟着说：“来福好像不太同意，它想出门。”
秦愈：“……”
他怎么没听出来。
来福实在太笨，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话，只知道附和。
晋棠棠又道：“我想过来。”
秦愈摇头，脸色愈发纠结，言简意赅：“安全……重要。”
他情绪越多，晋棠棠才感觉这样的他生机勃勃，而不是闷在一个封闭环境中。
她只静静盯着他看。
见她如此坚持，秦愈只好退让：“上午？”
“上午我经常有课。”晋棠棠摇头，“不过我大概会看课程表，交错着上午下午过来。”
秦愈点头，又摇头。
还是离不了下午。
秦愈想到什么，张嘴又说不出那么长的话，最后手机打字给她看：“过几天再下午，等想到安全一点的方法。”
晋棠棠看完，颔首：“好。”
秦愈终于松了口气，她不一直坚持就行，不然他还要一直劝，意味着要一直说话。
“秦先生，还有个事。”晋棠棠忽然又开口。
秦愈心又提了起来。
晋棠棠笑眯眯地，“以后下午我提前过来，你练歌可不可以提前一点时间啊？”
“一点点就可以了。”她伸手比划。
秦愈几乎听到的同时就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羞赧涌上心头，淹没他的大脑。
提前？一点点？
是为了听他的歌……
对面女孩眼瞳清亮，在等他回复。
秦愈想告诉她，自己的练歌时间是定好的，不习惯更改，也不能因为她更改。
这样就是拒绝了。
秦愈划过这个想法，但一触及晋棠棠的目光，又说不出口。
客厅里跟着安静下来，只剩下来福弄出的OO@@的动静，像在挠动人心。
他移开些许目光，不和她对视。
“好。”
秦愈心想，就提前……一点点？
19(看好戏。（一更）...)
答应了就好！
晋棠棠本身并没有报希望, 所以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就是惊喜，她忍不住放大笑容。
“谢谢，秦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一张好人卡让秦愈不知说什么好, 他看过网上粉丝们的夸奖, 但还从没被人这样夸过。
还是来自一个喜欢听他歌的人。
秦愈从许久前的不出门，到如今，可以与她面对面交谈，是一项很大的进步, 他尚且未意识到。
晋棠棠说：“时间不早了, 我先回去了。”
秦愈点头，没再说话。
刚刚的对话已经说完了他平时一整天的话，甚至两天都可能没这么多。
外面艳阳高照，晋棠棠的心情也如此。
来福送她出门，在门口汪汪叫，她转身, 伸手来回抚摸，“保护好你主人知不知道？”
“汪！”
“来福真乖。”
晋棠棠走出去几米，手机响了声, 她打开, 是秦愈的消息：【注意安全。】
秦愈主动发的。
和他社恐完全相反的行为。
可能是记得刚才的事，担忧她一个人回去吧。
晋棠棠立刻回复：【好！】
看到显眼的感叹号, 秦愈也不由得想笑, 其实晋小姐和微信上的她也是有一点区别的。
微信上似乎……更活泼？
现实里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 很有礼貌。
秦愈收好手机, 手指轻动, 如同在空气中演奏，他哼了哼旋律, 转身上楼。
她喜欢他的歌，那粉丝们是不是也会喜欢自己的新歌？
他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发歌了。
晋棠棠到小区门口时，两个值班的物业正在看监控，见到她才进去十来分钟就出来，还有些惊讶。
“晋小姐，今天这么早？”高个的探出头。
“今天是有事要谈，不是来遛狗的。”晋棠棠笑说。
另一个从里面走出来，“对了，有件事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感觉还是要注意一下。”
晋棠棠凝神，“又被投诉了？”
“哈哈哈没有没有，不是这个事。”对方一愣，“今天你过来的时候，有个人好像是跟着你的。”
跟着她？
怎么最近事还挺多，又有投诉的，又有跟踪她的，而且大白天跟踪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
晋棠棠当时完全没有注意到，“男的女的？”
“女生，和你差不多年纪。”物业迟疑道：“不确定是不是跟着你，但我们要她登记时，她一直以你为例子。”
晋棠棠拖长调子：“哦……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你现在在我们小区里，那肯定是要保障的，需要我们做什么也可以说。”
晋棠棠笑着离开，转角后就在想是谁。
这才第一个学期，她认识的人都没有多少，班上女孩子也不多，准确来说“得罪”的就只有两个人。
曾晓莹似乎现如今很怕她，应该不会是。
那就是何韵？
好几次偶遇，何韵都提过她出校门的事，晋棠棠很不理解，她一个大学生，出门很稀奇吗？
而且，她一辩的位置是自己努力得到的，就算是嫉妒，也属于她自己想多了。
晋棠棠可不想息事宁人。
-
秦愈再度回了楼上练歌。
不过这回他试的是别人的歌，只是弹到一半，心里想着晋棠棠出行安全的事，停了下来。
问孔景？
还是自己大哥比较合适。
秦愈找到对象，给秦宗发消息，轮到措辞时，他想了许久，修修改改好几遍。
从“怎么保证女孩子出行安全”改成“遛狗师是个女孩子，好像……”，不行，字太多了。
他最终确定：【遛狗师单独出行不安全。】
想了想，秦愈又补上一句：【哥，有办法吗？】
他发消息时还未到十点半，巧的是，秦宗这时刚结束一场会议，接过特助递来的手机。
虽然未读消息不少，但他一眼看到秦愈的求助。
哥。
他很少开口，毕竟弟弟是个不爱说话的社恐，秦宗虽然商场上游刃有余，也不能逼着人必须说话。
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万一逼疯了怎么办。
不过，秦愈今天居然主动来找他。
秦宗没有打电话过去，对于晋棠棠的资料他了如指掌，明知故问：【遛狗师怎么会不安全？】
对面回复很快：【是女生。】
秦宗挑了挑眉。
秦愈这么主动操心一个女孩子的安全，该说他为人善良，还是说其他的？
秦宗指尖点击：【好，我想到了告诉你。】
秦愈要的就是这个答案，他打字：【谢谢。】
秦宗无奈，亲人之间哪里需要说谢谢，可秦愈经历过的事、他们相处的时间，都是一道阻碍。
别墅中，秦愈放心了。
然而只过一分钟，他又皱起眉头。
晋棠棠之前压根无视他让她停几天再过来的要求，万一她明后天的课都在上午，岂不就是下午来。
秦愈思来想去，又打开微信。
他停顿了下，【快一点可以吗？】
快？
收到消息的秦宗露出笑容，看来还真是很担心晋小姐的安全，他得告诉家里人。
秦宗：【好，放心。】
秦愈本来想说自己的主意，比如找个保镖一类的，最后还是没开口，秦宗肯定安排得比他好。
第二天，他才刚醒，门铃就被按响。
他打开手机，才终于看到秦宗一小时前的消息：“给你安排了一辆车接送，平时你也可以坐。”
司机号码在下面，还有微信号。
坐车就代表要出门，秦愈拒绝，暂时打死也不会坐的，不过这个事要告诉晋棠棠。
-
他猜得没错，晋棠棠今天上午的确满课。
昨晚回来时，她以为自己会碰上守株待兔的何韵，但可能是何韵心虚还是怎么着，一晚上都没碰到。
倒是在宿舍走廊看见曾晓莹。
曾晓莹一看到她就像兔子见到狼，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晋棠棠下一把就可以像抓鹅一样抓她。
“一直看我干什么？”晋棠棠问。
这似曾相识的对话，曾晓莹摇头，“没有。”
晋棠棠一本正经：“好吧。”
她走两步又回头，“对了，辩论社――”
“你不是都去辩论队了吗？”曾晓莹当即回道：“我可没有干什么。”
“又没说你做什么，别紧张。”
“……”
怎么会不紧张，她一副明显有事的样子。
晋棠棠逗完她，径直回了宿舍，思索着怎么和何韵摊牌，或者打消她的念头。
今天上午满课的事，她也没去秦愈家。
下午两节课后时间还早，晋棠棠又要和辩论队的事一起去抽签，看是反方还是正方。
“你手气好吗？”学姐问。
“一般般吧。”晋棠棠也不确定，“学姐来吧。”
李文敬笑道：“还是让小学妹来吧，她是新人，说不定给个开门红呢。”
大家都同意，晋棠棠只好上台。
“正方。”答案宣布，众人也仿佛完成任务：“下周就要打比赛，这几天我们会很忙。”
李文敬转向晋棠棠，“你也会多辛苦一点。”
晋棠棠摇头，“没事。”
解散时，李文敬主动走到她边上，“怎么样，过几天就要打比赛，紧张吗？”
“还好，准备充足就不会。”晋棠棠回。
“胆子蛮大啊。”李文敬调侃，“你这么多时间都在辩论上，男朋友会不会生气？”
他故意这么问，其实他知道她单身。
果然，晋棠棠回答：“没男朋友。”
李文敬笑容更大，“单身也不错，那我约你讨论辩论的事，应该不会被吃醋了。”
晋棠棠余光瞥了眼。
这个话题明显有点奇怪，她又不是傻子。
“辩论赛在即，我可能会和学姐他们一起讨论，不麻烦学长了。”晋棠棠表情认真：“毕竟要培养默契什么的。”
她感激又不好意思：“而且这段时间学长也教得差不多了，要是学不会，那是笨蛋。”
李文敬：“……”
他记得，他们只两次单独讨论过一辩的事宜。
“学长，我先走了，拜拜。”
“等――”
哪曾想，他话都还没说完，晋棠棠就跟脚底抹了油般，飞速从眼前消失。
李文敬：……
投胎都没这么急的。
-
对于李文敬之前的教导，晋棠棠当然是感谢的。
所以她买了一大包零食和吃的送到了李文敬的宿舍，这还是不经意间打听的。
原本打算请客的，现在……以后再说吧。
晋棠棠没回宿舍，而是直接去湖景御府。
她到时还早，才刚刚四点半，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她来得最早的一次。
就是今天可能等不到她练歌了，她要早点回去。
晋棠棠甫一开门，来福就跳着扑过去。
在监控里看到的秦愈下意识严厉叫了声：“来福！”
“汪――”
来福刹住车，四处寻找主人在哪儿说的话。
晋棠棠忍俊不禁：“秦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
秦愈如今已经可以回复，但仍旧有一些别扭，大概是还未习惯。
“来福的牵引绳呢？”晋棠棠问。
秦愈恍然，在楼上，他拿到了录歌房，准备待会儿下去套的，谁知晋棠棠今天提前来了。
可让晋棠棠上楼……
拍杂志的人来楼上是必须的，晋棠棠从没去过二楼，这是他的私人空间。
秦愈叹口气，干脆自己拿着下了楼。
他下楼时，晋棠棠就笑吟吟地看着，让秦愈像在走红毯似的，耳朵微红。
为什么要看他下楼？
这有什么好看的？
晋棠棠进入别墅不到两分钟，孔景和经纪人一起到达。
孔景来过别墅无数次，他和秦愈的关系甚至比秦宗和秦愈还要熟，可以肆无忌惮聊天。
甚至他可以直接进来。
碰上遇上他的经纪人十分羡慕，自己还没有这待遇呢。
他顺口问：“秦愈最近没事吧？”
孔景说：“没事啊，我就是好久没来，过来看看，我上次听说杂志在这拍的，一切正常？”
“正常。”经纪人松口气，“杂志下个月就可以出来了，我当初好说歹说，才劝动的。”
他想起什么，“对了，那个遛狗师……安全吗？”
孔景愣了下，忍不住笑：“安全，都一个来月了，你看出什么事了吗？没有吧。”
经纪人嗯道：“也不知道秦愈什么时候才可以恢复，否则，他现在的成绩应该更出色更火一些。”
比如开演唱会，比如发专辑、签售……
两个人一起进去。
他们这会儿没说话，停在玄关，都正好看见秦愈亲手将牵引绳递给晋棠棠。
“秦先生，你居然自己下来。”晋棠棠佯装惊讶。
“……嗯。”
两个人猫在玄关，盯了半天，孔景看好戏的心态，低声问：“你说，秦愈他现在这样子社恐吗？”
经纪人酸，他当初进别墅，前三天压根就没见到秦愈本人。
他咬牙：“这还算，我就当场把来福吃掉！”
20(我自己来。（二更）...)
这话一出, 原本注意力在秦愈那里的孔景诧异地看向他，来福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假设。
好惨一条狗。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他小声阻止：“来福还是很好的，看家很好的。”
研究表明, 狗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 来福虽然表现得很蠢萌，但听见经纪人咬牙的话语，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也朝他龇牙咧嘴。
经纪人对上来福的凶猛样, 立刻心虚地对它摆手。
就是开玩笑, 别紧张。
两人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这点动静秦愈和晋棠棠怎么可能忽略，齐齐转过头来。
秦愈是下意识后退一小步。
怎么今天都来了。
晋棠棠愣了一下，“你们好。”
孔景上前几步，也不问自己刚刚偷听他们发现没，轻描淡写地就抹过去：“哈哈哈你好你好, 好久不见。”
他咳嗽一声：没想到今天这么巧，正好你也在这里。”
经纪人也跟着走过去，“对对对。”
晋棠棠和经纪人是第二次见而, 当时没认出来, 后来回想才猜测他是秦愈经纪人。
秦愈能这么低调，没被扒, 自然也有他的功劳。
“那你们聊, 我带来福出去玩。”晋棠棠浅笑, 利落地给来福套上牵引绳, 然后出了门。
三个男人看着她离开。
门合上, 经纪人啧啧两声：“那姑娘那么小，你们也不怕她是遛狗反被狗遛？”
“她力气, 可比你大。”孔景好笑。
经纪人瞪眼，怎么可能。
在他眼里，普通情况下，大部分女性的力量是比男性要低的，不算性别歧视，当然也有例外。
只是晋棠棠看起来太娇小了，他不得不多问。
孔景解释了两句，他才没有反驳。
秦愈听两个人说半天，问：“有事吗？”
孔景扭头，饶有兴趣问：“当然了，我就是来探查探查，怕遛狗师做什么不该做的。”
秦愈摇头，表示没有。
经纪人也跟着开口：“杂志下个月出来，到时候你微博转发一下就行，新歌的事你想什么时候通知提前告诉我一声。”
这样他也好运营。
秦愈点头，继续沉默。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你看我我看你，跟演默剧似的，半天之后，还是孔景再度开口。
“秦愈，你和晋小姐相处得不错吧？”
经纪人竖起耳朵。
其实他早就想问了，但是秦愈是个不爱说话的，孔景和秦愈更熟稔，由他问最合适。
秦愈迟疑一下，“……还好。”
应该是还可以的吧？
秦愈不知道他们认定的相处不错的标准是什么，他和晋棠棠暂时聊天次数不多，但她也不会追问什么。
对他而言，这就是不错了。
经纪人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还好就是很好，一个陌生人能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和他而对而聊天，足够出乎意料。
秦愈望着他们，眼瞳黢黑。
孔景却感觉自己从中读出了“你们还有事吗”“没事好像可以离开了”的意思……
好家伙，都开始“赶人”了。
孔景眼珠子一转，偏偏不如他意：“你不是每天要练歌吗，你去吧，我和你经纪人聊会。”
经纪人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瓜，但也附和：“是啊，你上楼吧。”
两人一唱一和，秦愈不好开口催促，单独上楼。
他是要练歌。
昨天晋棠棠拜托他以后提前一点时间，今天算是提前吗？
但她现在并不在家里，所以他提前时间有什么用呢，她也听不见啊。
秦愈再度陷入纠结中，是现在开始，还是待会开始？
一双骨节修长的手搭在黑色的钢琴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
在楼下的两人则十分舒适。
孔景喝了口茶：“实话告诉你，晋小姐性格很温和，我之前拜托她，能让秦愈早点出来最好。”
“现在看来，她做到了。”
经纪人一愣，“还有这事？”
他想了想，“前两天拍杂志的时候，秦愈确实比之前要好很多，虽然还是抗拒，但并没有和以前一样。”
经纪人当时还有点惊讶。
后来晋棠棠过来，秦愈主动开口，他更是惊讶，只是当时因为拍摄的事，后来忘了问。
“晋棠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和他太熟，太难让他从固定的状态中走出来，陌生人更能刺激他。”
孔景指了指楼上，“这个陌生人还得看情况。”
万一太刺激了，刺激过头，秦愈情况会更糟糕。
和久处敏感状态下的秦愈相比，晋棠棠像一朵盛放的向日葵，朝气蓬勃，但又不莽撞冲动。
上次秦宗调查了晋棠棠的一些明而上的资料，他也顺势看了点，很惊讶。
晋棠棠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但性格却很开朗，品学兼优，经常演讲。
在老家的时候抓鹅杀鸭这些事都亲手做，一点也不忸怩。
孔景之前和她交谈的几次都感觉很舒服，而且晋棠棠喜欢笑，温和的态度更适合秦愈。
“我没选错。”孔景骄傲。
“要真是好了，那得谢谢晋小姐，秦愈最近都写新歌了呢。”经纪人一拍手。
“嘘，小心他听见。”孔景小声。
两个人刻意放低音量，凑在一堆，秦愈根本听不清，虽然好奇，但也不打算去问。
他朝窗外看了眼，不远处来福先跑进视野里。
绳子的尽头就是晋棠棠了吧。
要回来了？
他今天还没练歌呢。
秦愈看了下时间，四点五十，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坐正，来不及多想，先开始弹一段纯音乐。
晋棠棠甫一靠近别墅，就听见朦胧的琴声。
洗涤了刚刚在另一边被那个拉小提琴跟磨黑板似的声音污染掉的耳朵。
“果然还是秦愈的更好听。”她嘀咕。
晋棠棠走进去，对上两个男人的目光，只抿唇笑，给来福解开牵引绳，然后坐在了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三人而而相觑。
楼上，秦愈的琴声换成了另外的。
听了五分钟左右，经纪人按捺不住，忍不住问：“晋小姐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吗？”
晋棠棠眨了眨眼睛，“听完秦先生的歌就走。”
经纪人：“……哦。”
还可以这样的啊。
经纪人忽然想起来，秦愈练歌肯定会练新歌，那岂不是都被听见了？万一录下来传播出去怎么办？
他咳嗽：“晋小姐，有个事需要麻烦你一下。”
晋棠棠点头，“你说。”
“秦愈的歌你听了可以，不要传播出去，好吗？”经纪人正经道：“这很重要。”
晋棠棠表情严肃，“不会的。”
这样反而满足了她自己。
除了他们，她是唯一一个听见秦愈新歌的人。
不过今天有人，晋棠棠没有和秦愈再度交流的机会，听了十分钟，起身告辞。
她又抬头看向摄像头，“秦先生，我明早再来。”
音乐声一顿，又继续。
秦愈这会儿忽然想起来，还没告诉她以后可以有车接送她的事――算了，明天上午说也一样。
应该不迟。
-
从湖景御府离开的路上，孔景就将今天的事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了秦宗。
他拿好处，总是要干活的嘛。
秦宗之前隐隐有猜测，但没想到这么顺利。
联想到秦愈亲自和他说遛狗师的安全问题，他对晋棠棠也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
秦宗松了松领带，提醒秦愈：【别忘了晚上回家。】
收到消息，秦愈还真差点忘了。
回老宅吃饭，算上爷爷奶奶，大伯一家几口，桌子上最少也有七八个人，肯定会问东问西。
他叹了口气，这和聚会都没区别了。
但答应了，总不能反悔。
七点左右，做了整整一个小时心理建设的秦愈总算是坐上了回老宅的车。
半小时后，车进入老宅。
秦愈闭眼又睁眼，视死如归地下车。
没料到才走几步，就碰上大伯家的女儿刚下班回来，看见他，立刻打招呼：“秦愈，回来了啊。”
秦愈扯了扯嘴角，点头。
“走，一起进去，之前阿宗说你回来，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听说你刚拍了杂志？对了……”
秦愈心中叫苦不迭。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多的问题，为什么碰而就要问好多问题，他拒绝回答。
对于秦愈偶尔嗯一声，对方也不稀奇。
直到秦愈看见窗边接电话的秦宗，长长出了一口气，整个秦家，最让他放松的也就是这位亲哥了。
秦宗挂断电话，冲他招手。
“今晚一起吃饭，你也很久没回家了，所以才让你过来，过了今晚，你就又可以单独过日子了。”
秦愈说：“我知道。”
“司机去你那报道了吧。”秦宗想起孔景之前和他汇报的，有意提起这事儿。
“嗯。”
“别说，你这个遛狗师请的成本还不低。”秦宗点了点手机。“工资我付，还要付司机工资和油费。”
秦愈狐疑，说这个做什么？
秦宗沉吟许久，故意道：“要不，把她辞了重新换一个有自保能力的遛狗师，你也不用担心。”
换人？
秦愈下意识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秦宗问，引诱他多开口：“我是发工资的人，你得给我理由。”
换人岂不是又要变成和陌生人重新相处。
秦愈才不想。
而且，他答应了晋棠棠，提前时间练歌给她听，一下子辞了，算反悔吧？
不过，成本确实……
工资一切都是大哥付的，秦愈被他一提醒，醒悟过来，自己也是个成年人了，他自己也有钱来着。
理由实在太多，他道：“我付。”
秦愈习惯性的少字，又怕秦宗理解错误，再度开口：“我可以……自己付她工资。”
他自己来。
21(感谢对象。（一更）...)
他自己付？
秦宗心中诧异, 面上却不显露，只眉眼一动，又问：“好, 工资你付, 我省钱了，那司机的呢？”
他状似无意道：“专车接送司机工资可不低。”
秦宗倒想看看弟弟怎么回答，想笑。
秦愈理所当然道：“我。”
他自己有钱，也没穷到两个人的工资都发不起, 想了想, 又补上：“油费。”
“真有钱。”秦宗调侃，“赚钱了就是自由啊。”
秦愈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但自己付了，就不用再拜托孔景和大哥了，他也舒服点。
而且大哥说的什么……家里哪有比大哥还有钱的人。
秦宗说：“行了，以后你就是发工资的人, 司机和油费还不至于让你出，我可没那么小气，你就发一个人的吧。”
秦愈摇头, 态度坚定。
“好, 都你付。”秦宗妥协，“你是有钱人。”
他揽住秦愈肩膀, “走, 去吃饭。”
那一瞬间, 秦愈是不适应、抗拒的, 僵了几秒,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挣脱。
他们是亲兄弟，本应该更熟稔才对, 现在因为他的社恐，大哥还要操心这么多事。
到客厅时，秦愈就不大自然了。
他很久没回老宅，一大家人虽然有意控制不和他多说话，但总会多看几眼，也会询问几句日常起居。
秦愈唇角定在一个弧度，只嗯嗯回复。
“……都别说了，吃饭。”
“就是就是，问东问西，你们烦不烦。”
他们注意力转移，秦愈默默松了口气，他也没办法，他不是讨厌家里人，他只是受不住这种热情。
也许在以后，他可以正常自如地说话。
秦愈看了眼众人，秦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还会互相夹菜，欢声笑语。
但并没有遗忘他，也会把他多夹几筷子的菜放到他面前，让他自己来，不多问。
秦愈头一次如此期盼自己能够恢复正常，他只是社交恐惧，不是自闭症。
他是可以说话的，是可以聊天的。
-
星湖大学没有晚自习，但很多爱学习的会去教室和图书馆自习，所以一般晚上八点多，路上还有回宿舍的同学。
晋棠棠从湖景御府离开后，去市区买了些东西寄回老家，之前孔景给她发的工资都没怎么用。
等她拎着袋子回学校时，才将将八点半。
这时间也不算晚，晋棠棠本打算直接去宿舍，却在路上碰上刚和一个男生分开走的何韵。
想到物业说的事儿，她心念一转，正打算叫住何韵，对方却似乎没听见。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何韵微微一笑，“你路上也要注意安全。”
男生点头，转身离开。
何韵哼着歌儿往前走，她自然不会轻易答应一个男生的表白，但谁说拒绝就要不说话？
她享受这种过程。
何韵住的这几栋女生宿舍楼不在大路上，属于最边上，平时晚上路上人不是很多，今晚就只有几个。
路灯昏黄，她步履轻松。
直到她通过地上的影子看见自己的身后一直不远不近地缀着个人，从大路到宿舍楼这边。
这影子有点胖，一看就不是女生。
那就是男生了，单独来女生宿舍楼这边干什么？
何韵心口直跳，脚步飞快，然后她发现对方比自己速度还快，两人的影子不仅没有拉开距离，反而更近。
她实在害怕，趁有人路过时，连忙转身。
就对上了拎着两个袋子的晋棠棠。
“怎么是你？”何韵咬牙。
“嗯？”晋棠棠佯装不解：“什么是我，这么晚了，咱们还能碰上，真是巧啊。”
何韵反应过来，“是你在跟踪我吧！”
晋棠棠轻笑一声：“你在胡说什么，我宿舍就在前面那栋，再说了，我们是校友，有什么好跟踪的。”
何韵还真辩驳不了。
“顺路而已，你怎么会想到跟踪？”晋棠棠露出疑惑的表情，“难道是……做过这事？”
“……”
何韵被她说得心跳又漏了一拍。
是自己跟踪晋棠棠的事被发现了？
她这还是第一次跟踪人，结果还被物业拦在了外面，跟踪了个寂寞。
不对，如果被发现了，依照晋棠棠的性格，应该是会来兴师问罪的吧？
难不成……今晚就是她故意的？报复自己？
何韵控制不住地多想，后退一步，对晋棠棠又有了深刻的理解，这人真不是正常人。
哪有人会这么处理的？
“谁做过这事！胡说什么！”何韵回过神来，斥了一句，“晋棠棠，你可别想诬赖人。”
“好吧。”
晋棠棠耸肩，她手上的两个塑料袋也跟着发出哗啦的声音，何韵又想起刚才看到的胖影子，就是它们给的错觉。
她倒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进了宿舍楼。
晋棠棠瞄了眼她气冲冲的背影，继续往前走，她们其实真的是顺路啊。
-
翌日下午没有课，晋棠棠没有提前出门，而是做笔记。
这个周末连着两天都会辩题讨论，然后下周她就得上场了，说一点也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晋棠棠更期待自己能发挥出错。
“躺平做咸鱼”这个题目，其实不说辩论，就目前的网络上很多人都有提到过。
不能说两方都有错，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晋棠棠作为正方，她不仅写了正方的依据，也推测了一下反方可能的论点，这样才好流畅反驳。
现场辩论，就看谁脑子转得快，辩倒对方。
她边看视频边写，洋洋洒洒足足写了好几页，这才意犹未尽，而时间已经四点。
“得去遛狗了。”晋棠棠连忙停笔。
她这两天忙得很，导致买电动车的事一直没提上日程。说好的提前时间，还是拖到了这时候。
哪曾想，才刚出校门口，就碰上熟人。
“棠棠，要去哪儿，带你一程？”李文敬打招呼，他开车的，在学校里算是少数。
“学长。”晋棠棠挂上笑容。
“地方不远我可以送你。”李文敬温和道。
“不用了。”晋棠棠摆手，随口推辞：“我去的地方车开不了，不麻烦学长了。”
李文敬哦了声，又好奇她到底要去哪儿。
晋棠棠还未说话，微信上跳出消息，竟然是秦愈的。
莴苣公主：【向你推荐了……】
是一个名片。
秦愈怎么会推送陌生人给他？
晋棠棠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又有消息发来：【司机，去接你。】
她惊讶：【什么？】
这什么神发展。
秦愈看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惊讶，他清楚记得晋棠棠的脸，她惊讶时应该眼睛会睁得很大吧。
也许会像琉璃珠似的。
秦愈敲字：【安全重要。】
虽然字数不多，但晋棠棠联想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秦愈因为她独自出行的事，特地安排了司机接她。
她心中涨涨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绝对有开心，也有受宠若惊。
他是个心思缜密又关心别人的男人，即使他抗拒外界，也不会损失这种美好特质。
晋棠棠回复：【去就不用啦，现在还早，天都没黑。】
秦愈却不觉得。
现在是没黑，但未来冬天的四五点天可能就黑了，既然都付了工资，多跑一趟也没什么。
女孩子总是要保护好的。
他强硬：【他快到了。】
今天四点刚到，秦愈就让司机过去接人，虽然他当时还没问晋棠棠来的时间，但没关系，司机可以等。
司机当时：？
这是秦总的弟弟，来时秦总嘱咐他来了湖景御府这边就当个哑巴，他只好不多问。
晋棠棠惊讶：【这么快吗？】
她又打字：【秦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前后从同一人口中收到两张好人卡的秦愈垂眸看着手机，也忍不住翘唇，只是很快被来福打断。
“汪！”
“汪汪汪！”
来福支起上半身，搭在沙发上，也想看主人在看什么。
秦愈不给它看，“来福，你看不懂。”
来福呜呜叫，不管，它就是要看。
秦愈无情地给它套上牵引绳，时隔许久，将它拴在了茶几腿上，“乖，马上晋小姐就来了。”
-
晋棠棠加了司机好友，司机发了车牌号和地点。
她眼神一转，就看见了不远处马路边上停靠的车，她并不关注车型，只感觉肯定不便宜。
秦愈让人接遛狗师都这么奢侈的吗？晋棠棠惊奇。
好几个路过的男生都回头看。
“……棠棠学妹，你是不是在等车啊，还是我送你吧。”李文敬再次开口，又状似无意：“什么地方车进不了啊？”
他家境好，从没体验过挫败。
在晋棠棠这里，明明每次晋棠棠都好言好语，也在笑，但他就总感觉不得劲。
他被激得还真就要追上晋棠棠。
晋棠棠眼睛弯成月牙儿，推辞道：“不用了学长，接我的车到了，学长，我先走了。”
她从他面前小跑过去。
李文敬只来得及看到乌色长发在空中划过，再然后就见晋棠棠上了不远处的豪车。
晋棠棠上了车，还不忘按下车窗对他摆手，然后将他扭曲又别扭的脸隔在了窗外。
直到汽车尾气消失，李文敬反应过来。
等等……她不是说去的地方车开不了吗？
李文敬：骗子。
什么去不了，就是不想跟他一起走，他居然在一个学妹这儿碰钉子了。
电动车十来分钟的车程，开车要快很多。
秦愈话少，晋棠棠就和司机搭话：“……你是秦愈雇的吗？他的司机？以前怎么没见过？”
“不是，是秦总，秦先生的哥哥。”司机说话也简单，“前两天刚来，以后负责接送您。”
他上面雇主的转变，他还处于不知情状态。
秦总？秦愈的哥哥？
晋棠棠由衷羡慕可以有这样的哥哥，秦愈实际上是个很幸福的人，所以他性格才如此单纯。
如果换个环境，此刻可能早已陷入污泥。
她上次以为秦愈可能要么辞退她，要么更改上门时间，没想到这才两天过去，就找到了司机专车接送。
联想上次秦愈一再要求改为上午，他显然是将这事放在心上了。
晋棠棠想了想，打开微信，弯唇敲字：【秦先生，可以替我谢谢秦总吗？】
秦愈收到消息，有些不解：【什么？】
晋棠棠：【谢谢他请的司机呀】
晋棠棠：【秦先生，你哥哥对你真好。】
就连遛狗师都安排了专车接送，财大气粗。
秦愈着屏幕，他赞同这句话。
不过……现在司机的工资是自己付的，上次大哥说了，以后司机就是他的了。
大哥付的工资是前天，现在的司机是他请的才对。
秦愈觉得很有必要告诉她这点。
22(无法拒绝。（二更）...)
但是怎么说, 直接说司机工资是自己付的？
好像有点太奇怪。
司机是我请的？但一开始确实是大哥请来的的。
秦愈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个好办法，删删改改半天：【谢谢, 不过司机是我付工资的。】
改来改去, 还是回到了最初版本。
晋棠棠会不会觉得他突然说这个很奇怪，会不会觉得他是故意来邀功的？
秦愈唉了一声，又想撤回，可对面已经发来消息。
晋棠棠：【为什么是你付啊？】
晋棠棠想不到秦愈心思百转千回, 只是她看到付工资那句, 确实没忍住笑出声。
秦愈也太可爱了一点。
这样的错误也要纠正，是怕她感谢错对象吗？
晋棠棠越想越有可能，她抬眸瞟了眼专注开车的司机，这位大哥还不知道开工资的换了个老板吧。
为什么是他付？当然是因为他要用。
晋棠棠是请来帮他遛狗的，司机是请来负责她的安全，当然是他负责司机的工资。
千言万语, 最终秦愈化成几个字：【是我要用。】
晋棠棠：【那就谢谢秦老板。】
秦老板？
这是什么古怪的称呼。
秦愈第一次翻身当老板。
孔景他们会直接叫他名字，家里的司机等等会叫小少爷一类的，再或者工作人员有叫秦老师……
第一次被叫秦老板。
秦愈心情还不错, 难道这就是发工资的快乐, 他想起秦宗，是不是要向哥哥学习。
他当即来了兴趣, 兴致勃勃地去检查自己的卡。
看着庞大的数额, 秦愈长出一口气, 看来这些钱还是可以支付很长很长时间的工资的。
说不定一辈子都行。
再不行, 秦愈思索, 就得靠新歌赚钱了。
可他的新歌，到现在才只有四十秒不到的时长――秦愈忽然感觉到了紧迫感。
-
晋棠棠丝毫不知自己的一个称呼居然达到了催新歌的作用, 她这会儿正好笑。
翻翻自己和秦愈的聊天记录，从一天一句话，到现在的一问一答，还有主动。
这都是进步。
秦愈是每天都在变化的，他很轻松就适应了她这个陌生人的介入，时间再久一点，他一定可以适应外界。
晋棠棠正想着，微信震动。
李文敬：【学妹，你不是说车开不了吗？】
他后来越回想越不甘心，主要是晋棠棠欺骗他的这事。
晋棠棠拍了拍脑袋，这当时借口时还真没发生秦愈让司机接她的事，现在怎么解释。
她灵光一闪：【学长，你的车太大啦！】
看到消息的李文敬：？
他下车仔细瞅了瞅自己的车，又回忆那辆低调的豪车――等等，她说的好像是真的。
晋棠棠：【是吧，学长。】
李文敬：【。】
对方可能是无语了，晋棠棠乐不可支，锁屏不再回复。
都是成年人了，意思点到即止。
李文敬站在晚风中，呆滞了半天，终于清醒：不对啊，也就宽那么一点点，什么路这么精准？
他又被糊弄了？
晋棠棠此刻已经到了湖景御府，司机说：“晋小姐，你离开的时候可以告诉我。”
“好。”
晋棠棠熟门熟路地开门，没有预想中扑过来的狗，咦了声：“来福，今天不迎接我吗？”
客厅里“汪汪”声不断。
“原来被你主人绑起来了。”晋棠棠走进去，来福站在那儿，十分焦躁热情。
秦愈在楼上看她。
晋棠棠给来福解开，来福一个头大得可以抵得上她两个头，让秦愈有种给来福减肥的心理。
他津津有味地看着。
晋棠棠忽然抬头，“秦先生，谢谢你。”
秦愈猝不及防，后又反应过来，这是监控，他松口气：“……不客气，应该的。”
她又谢他一次。
他以为她就要出去，没想到晋棠棠却坐了下来：“这是额外的才对，还要你出工资，我本来打算买电动车的……”
她絮絮叨叨，声音却很柔和。
秦愈并不排斥，静静听她说。
买电动车？电动车怎么会安全，又慢又没有车厢保护，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
“――我一定会好好遛来福的！”晋棠棠保证。
“……嗯。”
秦愈不知回什么好。
晋棠棠牵着来福往外走，想起什么，又扭头，“秦先生，我会尽快回来听歌的。”
对……还有歌。
秦愈差点忘了自己答应过的，提前一点点练歌时间。
现在才四点半不到，往常二十分钟以内她就会回来，那这次是不是太早了些？
四点四十……不算早吧。
还是算在提前一点点的范围内的吧？
-
晋棠棠回来时不出意料地听到了鼓声。
秦愈看着很沉静，可他手底下的鼓声却不一样，像活了起来，一个心跳越发快速的人。
真是对比鲜明。
一个人怎么会和他的音乐差别如此明显？
晋棠棠忆起忧郁的《枷锁》，听这首歌时，她会跟着陷入那种状态，抽离时会心疼。
而新旋律不同，是微微轻快的。
晋棠棠安静地欣赏完了听了无数次的旋律，又不禁期待，秦愈的下一段旋律在什么时候写出来。
会惊艳所有人吗？
晋棠棠离开时并没有告诉秦愈，他正沉浸在音乐中，她不想打扰，悄悄坐车回去。
这回何韵是跟踪不上了。
晋棠棠顺路去取了快递，在快递站意外撞见李文敬，她摸了摸后脖颈――
还挺心虚地。
李文敬瞪着眼，就见人影都跑没了。
接下来的几天，晋棠棠的生活可以算得上三点一线。
偶然碰见何韵，她还记着之前的事，虚伪地笑：“棠棠，你可得打好这场辩论，失败了怎么对得起学长学姐他们。”
“你这么担心我，放心，我一定会告诉学姐你的真诚，他们一定很感动。”晋棠棠一本正经。
何韵：“？”
这有什么好告诉学姐的。
晋棠棠扭头就走，刚回宿舍就听见文h的尖叫。
“棠棠！秦愈的杂志！”
“杂志出来了？”晋棠棠立刻转身。
“不是，是官博放了一张图，也算预告吧。”文h呜呜叫，“说明天放视频，之前就只有照片，现在都有视频了，幸福。”
晋棠棠完全不和她嗦，直接去微博搜索。
哪成想根本不用，这会儿秦愈的大名正挂在热搜上，一点进去就是张轮廓图。
将里面涂黑，留下轮廓，好像卖关子。
说实话，晋棠棠还真没认出来这是秦愈――是她这个粉丝不合格，还是其他人眼神太好啊？
她点开评论。
“别预告了，早就知道是秦愈，早点发ok？”
“直接发正片行不行？”
“杂志什么时候出啊！我等不及了！”
“啊啊啊真的是秦愈吗！”
“真的是秦愈吗……我怎么有点不信呢，不会拉他出来给新人上位吧？”
“杂志应该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吧。”
路人和网友观点各不相同，晋棠棠心想，应该是真的吧。
上次去别墅，二楼人声嘈杂，不会错。
-
因为杂志的事，晋棠棠当晚去别墅时，很想问问。
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她和秦愈这段时间压根没有提过网络上的事，好似并不知道他是真秦愈似的。
晋棠棠不想打破这平静。
万万没想到，她到的时候，经纪人正和秦愈说杂志的事：“……就是明天，有人找你，你也别管，也没几个人知道你私人号码，这地址应该也没人知道。”
杂志一出，肯定有很多人想邀秦愈。
秦愈颔首：“嗯，这个我知道。”
他比谁都希望生活安静。
晋棠棠不便打扰，冲他俏皮眨眼，牵了来福出去。
秦愈偷偷看了眼经纪人，经纪人好像没发现。
他感觉很奇妙，像拥有小秘密。
“……秦愈，我刚刚说什么你听见了吗？”经纪人发现他走神，叫了声。
秦愈连忙点头。
经纪人狐疑，“那你说我刚刚说什么了。”
秦愈：“……”
事实证明，一心不能二用。
他微微低头，这么被戳破，秦愈实在是不好意思。
还好经纪人懒得继续提，刚才就只有晋棠棠这个意外，走神原因除了她还能有谁。
别说，那小姑娘长得漂亮，动心也正常。
二十分钟后，晋棠棠回来，别墅里只剩秦愈一个人。
晋棠棠解掉来福的牵引绳，既然都撞破了，问也没事：“秦先生，杂志上真的是你？”
“……嗯。”秦愈点头，“是我。”
“那明天就可以看到视频了。”晋棠棠笑吟吟，话锋一转：“秦先生，过几天上午，我可能不能来这里了。”
不能来？为什么？
秦愈想着就问出了口：“上……上课吗？”
“不是。”晋棠棠眨眼，“有两天是上课，剩下的是我要准备辩论赛的事，所以比较忙。”
辩论赛？
秦愈还从没看过辩论赛，但大概知道流程，就是两方人互相反驳对方，一句接一句。
是他总要不会去参加的活动。
秦愈羡慕晋棠棠充足的人生，想了想，自己什么都不说好像不太好，鼓励开口。
“那你加油。”
晋棠棠噗嗤一声，轻轻笑起来。
秦愈被笑得耳热，难不成自己说错了？
“谢谢秦先生，我肯定会赢的。”晋棠棠十分自信，像骄傲的白孔雀，夺目亮眼。
她就该生活在光下。
秦愈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他不知道，自己眼中流露出的是向往。
“不过，我不来的话，就听不到秦先生的歌了。”晋棠棠又适时表现自己的苦恼。
秦愈回过神，“……以后还可以。”
他人还活着，当然有机会再听见，这话说的。
晋棠棠神情依旧低落：“可我不想错过秦先生这段时间的新歌，说不定我不来这段时间，秦先生已经写好了新旋律。”
她停顿，“我就参与不了过程了。”
晋棠棠语速挺快，说了一长串，秦愈听得仓促，总结一下就是想听歌、不想错过。
他点头，又欣喜她对他如此肯定。
敏感的人正是需要如此坚定的肯定和支持。
秦愈想了想，迟疑道：“这段时间可能写不出新歌……”
他都没灵感，那肯定是写不出来的，她不用担心。
晋棠棠眼睛睁大，这怎么可以，她还想催呢，“秦先生，你要相信你自己。”
她灵光一闪，“我有个办法。”
秦愈想等她开口。
可晋棠棠不是秦宗，不是孔景，他们习惯了秦愈不说话，他们会主动开口，她不是，她就要卖关子。
G，晋棠棠就不说。
半天，秦愈没憋住，“什么办法？”
晋棠棠这才眼含笑意，声音轻柔：“秦先生，你可不可以把每天练歌录下来呀。”
她望着他：“这样我就不怕错过了。”
秦愈屏住呼吸。
任谁都无法拒绝这样的眼神。
他也是。
23(你更好听。（一更）...)
有些人天生令人充满好感。
秦愈难以抗拒此刻的晋棠棠, 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在拜托他：动动手好不好？
原本拒绝的话到嘴边又被咽下去。
“好。”秦愈听见自己的声音。
清醒后，他又懊恼, 又觉得没什么, 不过是录歌而已，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晋棠棠笑容扩大：“谢谢秦先生。”
秦愈抿唇。
他莫名想到上次秦老板那个称呼，他们认识这么长时间，她还一直叫秦先生。
那个好像显得亲密一些。
不是……
“秦先生, 这个录制会不会太麻烦, 视频还是音频？”晋棠棠自顾自，“音频吧。”
秦愈嗯了声。
怎么可以拍视频，还是自己拍，会手脚僵硬的。
最重要的还是要发给一个女生，秦愈难以想象那种画面，又难为情, 又奇怪。
晋棠棠又道：“微信可以发吗？还是要邮箱？”
干脆都给吧。
在秦愈还没来得及开口，晋棠棠就顺手从茶几上拿笔写了一串数字和字母。
这还是他之前写歌词留下的笔。
“秦先生，麻烦咯。”晋棠棠笑盈盈, “我实在不想错过。”
“……好。”
达到目的, 晋棠棠不准备多留，一天一点进步, 以前没看见人, 现在看见人, 还可以提要求。
这进展够快了, 而且快乐！
秦愈这才拿起桌上那张纸, 之前他见过合同上晋棠棠的签名，字迹如出一辙的工整。
和她本人一样。
世界上怎么会有晋棠棠这样的人, 秦愈想了会儿，找不到合适的褒义形容词。
从明天开始录音频吗？
秦愈从未给经纪人以外的人发过音频，给经纪人是为了让他发出去，给晋棠棠完全是私人。
好奇怪。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是拒绝的。
发音频就代表会继续有交集，而秦愈最烦这种无止境的社交，可他还是答应晋棠棠了。
秦愈坐在沙发上，后知后觉地叹气。
-
没去别墅的第一天，晋棠棠的生活中还是没有剔除秦愈。
因为秦愈拍的杂志视频出了。
上午两节课后，铃声才停，文h就抓住晋棠棠的胳膊，“出来了出来了，秦愈的视频！”
她今天带了耳机，当下大方分给晋棠棠一只。
教室里人已经基本走光，关筱竹要去做家教，提前走一步，她们两个一人戴一只耳朵。
视频不长，一分钟而已。
秦愈的镜头更是只有一半，有他坐在椅子上的，低头弹琴的，还有最后一闪而过的望向镜头。
这是整段视频中唯一的对视。
作为一个见过秦愈本人的人，晋棠棠在捕捉到最后一个镜头时，也心脏骤乱。
真好看啊。
“呜呜呜秦愈是什么神仙颜值！”文h比她夸张许多，“我要截图当壁纸！怎么不多拍点！”
晋棠棠回神，“可能拍不了。”
秦愈不乐意吧。
文h没听见，正噼里啪啦打字，发表长篇彩虹屁。
晋棠棠打开自己的手机，将视频重新播放了两遍，在文h发完小作文后，终于停下来。
她点开评论，果然都是尖叫怪。
“秦愈永远不会让我们失望，你可以永远相信他！”
“这样一张脸为什么不营业！”
“截图保存了，帧帧壁纸。”
“杂志还不出，我马上就去买，存钱ing！！”
“有本事放视频，怎么不放秦愈弹的歌啊？瞧不起我？”
晋棠棠乐不可支。
她认真思考了会儿，怀疑是因为秦愈弹的新歌，所以这边才没有放出来原声。
一想到这里，晋棠棠更雀跃了。
“秦愈真是不出则已，一出就惊艳众人。”文h捂着心口：“我想听演唱会。”
“那不太可能。”晋棠棠说。
“我猜到了。”文h无奈，“但他连活动都没有，专辑都没，歌都是免费的，别提演唱会了。”
“不过，万一有可能呢，秦愈还年轻，你要有梦想。”晋棠棠歪着头，笑靥如花。
文h拍手：“借你吉言了。”
-
秦愈开不开演唱会，他自己还不知道，就被预测了。
这会儿他正在房间里练歌，半小时后，一段音频录制结束，他正想着怎么发给晋棠棠。
微信？
会不会发了就要对话？
秦愈想了想，下楼把那张写着邮箱的纸拿了上去，将音频发过去后，他又无事可做，只好继续写新歌的歌词。
这会儿晋棠棠会在做什么？
辩论吗？秦愈猜。
他没有歌词的灵感，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好做的，来福在楼下，很安静，没闹事。
秦愈好奇，搜了辩论的视频，打算看看。
彼时，晋棠棠正在和学姐他们交流辩论赛的注意事项。
她第一次上台，学姐学长总是不耐其烦地叮嘱：“一定要稳住，咱们要气势上压倒他们。”
“说不定棠棠一站那儿，他们就忘词了。”有个学长笑道。
“辩论是靠嘴巴，咱们棠棠好看是天生的，和她辩论能力没关系。”学姐反驳。
话题中心的晋棠棠但笑不语。
其实，她心里也赞同学姐的话，人长得美和长得一般，与辩论有什么关系。
是靠嘴巴吃饭，又不是靠美貌。
因为这次是学校内部的辩论赛，所以来看的人都是校友，这会儿大礼堂已经人满为患。
晋棠棠在后台都能听见热闹的声音。
“这回有录像。”一个学姐小声道：“你要是说到激动处了，也要注意表情管理，不然会成表情包。”
“……好。”晋棠棠滞了下，学姐居然还会叮嘱这个，“学姐，你真好。”
学姐也不是第一次被夸，但碰上面前这么漂亮乖巧的小姑娘，也脸红，“还好还好……”
晋棠棠这次真乐了。
十分钟后，众人上台，台下乌泱泱的人头。
晋棠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屏幕上转过她的镜头，当即下面就有人吹口哨鼓掌。
她端正坐着，回忆自己之前的准备。
这场辩论，晋棠棠必会全力以赴。
台下，何韵哼了声。
这晋棠棠是第一次上台，说不定表情管理失败，表情包丑照乱飞，她才开心呢，还会帮忙宣传。
可随着辩论渐渐开始，何韵更气了。
晋棠棠就不紧张吗？就不嘴瓢吗？
“唉，难怪我不如她。”曾晓莹叹气，“声音好听，长得好看，台风又稳，难怪选她。”
何韵忍不住：“你争气点。”
曾晓莹摇头，“差距摆在那里，你看，你都被说服了。”
何韵：“？”
哪只眼睛看出来她被说服了？
-
一场辩论赛时间不短，但大礼堂的观众却都听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自由辩论的阶段，那真是精彩。
晋棠棠是新面孔，反方早有准备，似乎拿她当突破口，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抛出。
“请问……”
往往她刚坐下，反方就有人站起来，接着她的话。
一旁的学姐从一开始的担忧、紧张，到后来的靠在椅子上――好轻松，好快乐。
第一次在辩论赛里，感觉自己嘴巴都能休息了。
晋棠棠看着乖乖巧巧，居然这么能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提问、结辩……最终由评委宣布结果：“……获胜者是――正方！”
“赢了！”
“哈哈哈哈又赢了！”
“棠棠你怎么不激动？”学姐问。
“我激动呀。”晋棠棠摸着心口，“在心里，学姐看不出来。”
学姐无语，总不能剖开看吧，又笑道：“咱们今晚去聚餐，你可不要不来。”
晋棠棠乖巧点头。
-
晋棠棠回到后台，解开衬衫纽扣，她今天穿了正装，白衬衫高马尾，干净又利落。
她打开手机，微信上未读消息很多，但没有秦愈的。
晋棠棠确认网络是开的，秦愈没给她发录音，难不成是答应了又反悔了？
辩论赛结束，她的时间是可以自由支配的。
晋棠棠要去提醒一下秦愈。
不过很快，她就在邮箱里找到了三份新邮件，都还没拆，发件人很陌生。
里面正是三段音频。
居然没用微信发，用邮箱，当初晋棠棠留下邮箱只是顺手，谁想到派上用场。
她特别好奇，询问：【你为什么不用微信呀】
秦愈一个人在屋子里，所以看到消息很及时，心想他当然是怕在她忙的时候发过去。
她那么喜欢听，万一收到就放下手头上的事，多不好。
这么想，秦愈又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太自恋了一点。
他回复：【正式。】
当然是假的。
晋棠棠愣住，噗嗤笑出声，越熟悉秦愈，就越觉得他一本正经，很有自己的想法。
她将音频转到可播放的应用上，戴上耳机。
其实晋棠棠也在期待，这两段旋律她听了好多遍了，秦愈什么时候才会唱出来。
她期待他的歌声。
新歌旋律不长，过后是他练习的别人的吉他曲，晋棠棠原本靠在桌上的上半身坐直。
她还没听过秦愈弹过单独的吉他曲呢。
晋棠棠没听过这首歌，但在秦愈的手下，和他以前的歌相比，更柔和内敛。
她唇瓣微抿，闭上眼。
许久，晋棠棠睁眼，快速打字：【我听完了！】
秦愈刚给来福倒满狗粮，收到她的消息，定在感叹号上看了会儿，不知道回什么。
谢谢？
可她也没夸自己。
不回，她这么发了，他看到不回复好像不太好。
秦愈深感自己的社交能力不太行，以往和孔景他们交流从没有过这样的纠结。
下一秒，他又放轻松，因为晋棠棠又发了条消息。
晋棠棠：【还是很好听！】
平时秦愈才不希望别人多发消息，恨不得没人找他最好，这会如此期待――这条消息简单，他终于可以回复了。
【谢谢。】
虽然只是两个字，但自己表示了礼貌。
即使不爱交流，他发消息也一定要带上标点。
晋棠棠哪里知道对面的人纠结如此长的时间，她撑着下颌，询问：【最后一首歌是什么，方便说吗？】
她确实好奇，想知道原曲是什么样的。
秦愈当即把这首歌的链接直接发了过去，不用打字不用思考，简直是太容易了！
晋棠棠将这首歌听了一遍。
她和刚才秦愈弹的感觉完全不同，这难道就是歌手不同，一首歌的味道都会不一样吗？
晋棠棠之前有听过网上一首偏郁的歌，被另外的歌手唱出了蓬勃大气感。
她打出四个字：【秦先生很喜欢这首吗】
秦愈练歌弹这首曲子，自然是喜欢的，不免多回复，足足发了两行字去夸。
晋棠棠诧异，又笑起来。
她手指敲敲点点，发出去。
秦愈第一次如此多话，收到晋棠棠的新消息，还以为她是和他讨论这首歌。
看清内容后，他摸了摸鼻子，耳根热。
晋棠棠：【确实好听。】
晋棠棠：【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更好听。】
24(撒谎。（二更）...)
秦愈的心脏又是砰砰的。
最近好像晋棠棠夸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他从一开始的惊讶、受宠若惊，到现在可以坦然对待。
但这一次，这句话, 依旧让他忍不住。
他更好听……
应该是少打字了, 他的歌更好听才对吧。
秦愈自己没听出来自己弹的好听在哪儿，但晋棠棠应该不会说谎吧，她看起来就很认真。
他难掩唇边弧度：【谢谢。】
隔了一分钟，晋棠棠才收到莴苣公主的消息, 就知道他刚刚肯定在想怎么回答。
半天憋出两个字, 为难他了。
可晋棠棠这会儿还想再为难一下，她打字：【秦先生，真的，你别不信！】
秦愈哭笑不得：【我信了。】
晋棠棠发现和他聊天挺好玩的，而且每次对话都会让心情放松――她在帮他，他何尝又不是给了她帮助。
大概是……互帮互助小组？
晋棠棠自娱自乐, 正要回复，身后有人拍她肩膀，“棠棠, 还在这儿呢, 不走吗？”
是学姐的声音。
“学姐不也还没走。”晋棠棠晃晃手机，“马上。”
罗青言说：“我是手机落下了, 一进来就看见你捧着手机笑, 发财了啊？”
晋棠棠笑眯眯, “我也想发财。”
“走吧, 学姐请你吃糖葫芦。”罗青言一扬手, “我听他们说北门外来了个卖糖葫芦的。”
这事被文h说过，晋棠棠没推辞：“好。”
学姐请客, 她怎么会不给面子。
而因为两人对话耽搁了点时间，一直没收到回复的秦愈也再度看向手机，有点怀疑。
是不是没信他的话？
秦愈犹豫片刻，又回：【真的。】
趁罗青言去拿手机，晋棠棠才连忙回复，一解锁屏幕，就瞅见刚发出来的两个字。
她心尖一颤。
单单两个字，她就知道秦愈是如此的敏感，仅仅因为她没有回答，就再度重复。
晋棠棠打字：【我知道，秦先生肯定说真话。】
秦愈这才松口气。
晋棠棠来不及和他多聊，罗青言已经往这边走，她本来还想分享点辩论赛的事，可惜要等等了。
-
校门口的糖葫芦老爷爷那儿聚集了一堆人。
罗青言要给她买两根，美其名曰：“现在一根，待会带一根去聚餐，诱惑一下其他人。”
晋棠棠忍俊不禁。
自从她进入辩论队之后，她就发现这个学姐是最可爱的。
两人一起在外面逛了会儿，然后才分开，回到宿舍，晋棠棠换了件舒服的衣服，才赶往聚餐点。
包厢里已经到了不少人，李文敬也在。
看到晋棠棠，他咬牙切齿，又无计可施。
不过平心而论，今天在台上的表现，李文敬也是无话可说的，比他以为的要更出色。
“棠棠学妹，恭喜。”他举杯。
晋棠棠比谁都淡定：“谢谢学长，都是大家的功劳。”
李文敬就看她端了半天的杯子，沾了唇一下，就和这个学姐说话，和那个学长聊天。
好气，他的两个月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李文敬怀疑，是不是过段时间，晋棠棠还能干出来把他删除好友的事。
好在聚餐人多，晋棠棠并不是中心。
“他在追你？”罗青言看得准，小声问：“别搭理他，他就是风流，经常换女朋友。”
晋棠棠说：“没啊，我和学长不熟。”
刚打算找她说话的李文敬：“……”
罗青言瞥见他便秘似的表情，笑起来：“也是，他都退出了，你才过来，是我想多了。”
晋棠棠一本正经点头。
因为已经成年，学长们叫了酒，只是晋棠棠才刚大一，有人刚开口就被罗青言瞪了回去。
聚餐结束时已经晚上八点。
晋棠棠告别他们，径直回宿舍，文h和关筱竹不知道从哪里买了小蛋糕，要给她庆祝。
“你是想买给你自己吃吧。”她戳破。
“竟然被你发现了。”文h丝毫不心虚，理直气壮：“反正我们是室友，你的就是我的。”
晋棠棠无情：“我的还是我的。”
文h被逗笑。
宿舍关系和睦，晋棠棠很省心，躺床上前，她发现明天上午只有两节课，正好可以去秦愈家里。
几天没遛来福，也不知道来福怎么样。
被她念叨的来福这会儿正上房揭瓦中，几天没出门，最远只在院子里跑，它已经疯了。
白天秦愈练歌，它还能安静。
等秦愈的声音一停，来福就上蹿下跳，新换的沙发再度遭遇魔爪，已经惨不忍睹。
秦愈没有哪一刻如此期盼晋棠棠的到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晋棠棠：【秦先生，我明天上午可以去遛狗了。】
秦愈十分欢迎：【好。】
他回得迅速，晋棠棠还有点愣，后来猜测是不是来福太调皮了，他忍不了了。
她调出秦愈的旧歌，单曲循环入睡。
-
其实晋棠棠没猜错，秦愈刚回完消息，就听见了楼下噼里啪啦的声响。
秦愈下楼抓住作恶的来福：“又咬东西了？”
来福坐在那儿，低着头，时不时应和他的话，嗷一声，一副听训的模样。
可秦愈知道，它压根就是装的，只要自己一离开，它马上就恢复原形。
“晋小姐明天就来了。”
不仅如此，秦愈还找到了司机，让他明天去接晋棠棠。
其实和司机对话很容易，因为司机完全不说话，只回答“好”，或者“是”。
第二天上午，司机给晋棠棠发了地点。
一下课，晋棠棠便去了校门处。
司机早等在那里，她一上车就没再看外面，也因此错过了刚到校门口的何韵。
“刚刚那是晋棠棠吧？”她问。
身边人迟疑，“应该是吧……这辆车我在网上见过，富二代开的，她家很有钱啊？”
她以为何韵和晋棠棠熟悉，毕竟是一个社团的。
“不知道。”何韵也纳闷，“可能是吧。”
但她也没在晋棠棠身上看见什么值钱东西，衣服是普通快消品牌，就鞋稍微贵点，连项链都没有。
她之前还听说晋棠棠家里是养鹅的，才抓鹅那么轻松――这种会是有钱人？
何韵打死也不信。
先是别墅，又是豪车，她感觉自己隐隐发现了什么秘密。
距离别墅还有一段时间，晋棠棠坐在车里，问：“是不是秦先生让你过来的？”
“对。”
“他主动找你的？”
“是。”
晋棠棠心里有数，又忍不住惊讶。
秦愈上次给了司机的联系方式，她是以为自己要一直联系司机的，今天早上其实打算自己坐电动车的。
谁知道秦愈给了她一个惊喜。
他最讨厌陌生人了，当初她刚进去别墅，足足好几天没有见到人，没说过一句话。
现在，他甚至可以联系司机接她。
晋棠棠不知道如何称赞他的进步才适合，秦愈从来不是个牢牢把自己锁住的人。
而是，他缺少带他出去的人。
自己会成为那个人吗？晋棠棠忽然冒出这样的问题。
她喜欢秦愈的歌，认识秦愈却是意外，她答应了孔景的要求，尽量让秦愈走出来。
现在的一切，是出于任务，还是什么？
-
秦愈这会儿正在家里。
昨天夜里来福大闹天宫，家里全都是纸屑，他搜索了才知道，狗居然喜欢撕纸。
“来福，你能冷静吗？”
大狗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汪。”
秦愈没辙，越发觉得来福太笨。
本身家里的日用品都是秦宗那边安排好的，定期送上门，他之前都没问题。
现在出了来福这个意外，还趁他不注意，把卫生间的纸咬出去，全都霍霍完。
秦愈坐在破烂的沙发上，叹了口气。
他一训来福，来福就装委屈，面对这样的脸，他根本狠不下心，说起来也是他不带它出门的缘故。
秦愈从网上学了一招，罚它面壁思过。
来福这回倒是听话，乖乖去墙角。
秦愈又给大哥发消息：【纸没了。】
秦宗正在办公室，收到这样的求助，一时有些愣：【你干什么了，用这么快？】
不是前两天才刚换的新吗？
秦愈：【是来福。】
秦宗长出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想歪了。
他回复：【下午送过去。】
秦愈本来以为自己要解释，现在只发了个“好”。
此时，晋棠棠正在路上。
学校和湖景御府之间距离太短，她的思考几乎没有头绪，车就已经到了小区门外。
她开门时，秦愈还在收拾。
晋棠棠被碎纸屑惊了下，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猜测道：“来福闯的祸吗？”
明明是狗干的好事，秦愈却羞耻：“嗯。”
晋棠棠瞥了眼被罚面壁思过的来福，阿拉斯加拆家可是太正常了，这还算好的。
看到秦愈手忙脚乱，她相当同情。
“大概是闷得太久了，狗和猫不一样，会躁动。”晋棠棠轻声解释：“所以才要遛狗。”
“不过秦先生情况特殊。”她停顿。
秦愈知道她的意思，不免自责，比起刚来到这里的来福，这几天情况要更严重些。
晋棠棠微微一笑：“秦先生放心，我今天带它出门就好了，其实你可以带它在家附近逛逛，比不出门好。”
秦愈心里知道，但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初第一次见晋棠棠时，他做了几个小时的心理建设，打算带来福出去。
还没出门，就碰上晋棠棠上门。
一眨眼，也一个多月过去了。
“现在家里还有纸吗？”晋棠棠忽然问。
“……没了。”秦愈回答，动了动扫帚。
“那今天万一要用怎么办？网上买最快也要两天才能到吧，叫外卖上门？”
“有人送。”他言简意赅。
晋棠棠哦了声，又问：“那现在用也要等送过来吗？”
秦愈拎着扫帚，点头。
阳春白雪和扫帚怪不搭的，晋棠棠忍住笑：“我待会出门顺便买吧，应该比较快吧。”
“不用。”秦愈下意识拒绝。
“要的。”晋棠棠一脸严肃地告诉他：“万一来福出门拉屎了怎么办，得扔进垃圾桶里。”
拉……拉屎？
秦愈瞪大眼。
虽然知道这回事，但他和晋棠棠从没有讨论过这样的话题，他也忘了来福出门可能会这样。
就是――
这两个字从一个小姑娘嘴里直接说出来，让他震惊。
晋小姐真……真不是一般人。秦愈心想。
晋棠棠继续说：“可是我不知道这里的超市在哪，秦先生，你知道吗？”
秦愈思考片刻，“小区外。”
他太久不出门都有点记不得，还是半年前去过，那时候他出门并不艰难。
晋棠棠当然知道，这小区里外都被她转遍了。
“那应该不远吧。”她一本正经，撒谎也毫不心虚：“秦先生，你可不可以带路啊？我有点路痴，不大认得路。”
25(她是救世主。...)
不认得路？
秦愈匪夷所思地看着晋棠棠, 想了一下，“那你之前……是怎么过来的？”
过度的好奇压过了其他情绪。
他记忆犹新，晋棠棠上次还说出她不识字的话, 一听就是假的, 这说不定也是假的。
“真的，秦先生，来这里我走了好多次才记住……”晋棠棠适时露出苦恼和不好意思的表情。
就连她的脸颊也染上一点绯色，很是动人。
她平日里说话太让人信服, 这会儿秦愈心里觉得她可能在撒谎, 但又向真的那边偏移。
万一……真的不认路呢？
世界上的路痴比他这样的社恐还要多。
可让他带路……
秦愈打从心底抗拒这种出门的提议，更别提这一出门就是小区外，对他而言，这是远游。
他想到了一个理由：“手机地图呢？”
可以搜索到直接去的吧。
晋棠棠：“……”
失策了。
她飞速借口：“那秦先生你知道那家超市叫什么名字吗？是便利店还是超市，还是什么？”
秦愈被问得一懵。
他哪里还记得，更别提当初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留意。
一朝又回到解放前。
晋棠棠见他恍惚, 思索着是不是太快了。
但她其实是见他这段时间越来越放松，才顺势以来福为借口，今天的借口自然到她自己都不相信。
带路, 多好的理由。
一旦踏出那道门, 未来就容易许多。
晋棠棠一狠心，决定下点料。
她以退为进：“秦先生, 如果您不方便, 就算了吧。”
晋棠棠微微一笑, 善解人意道：“家里有塑料袋吗？我可以暂时用一下。”
对上耀眼的笑容, 秦愈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源自于他自己, 他的怯懦，他的害怕, 从而让对方一个小姑娘这么麻烦。
塑料袋，哪里有纸方便，秦愈清楚，这是晋棠棠想出的退而求其次的办法。
“我……”
做不到。
他还做不到。
秦愈欲言又止，面上也跟着沉默下来。
晋棠棠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像一支濒临凋谢的花，她心头一滞，开始谴责自己。
她是在逼他。
晋棠棠忽然意识到，他们还没有熟稔到如此的地步，也还没有到可以拯救他的程度。
她的自以为是也许会让他的情况变得更糟。
“秦先生。”晋棠棠扬唇笑，“来福今天说不定什么都不干呢，之前就没有。”
她主动去给来福套牵引绳，“是吧，来福。”
来福给面子地快乐叫：“汪――”
“你看，来福也表示了。”晋棠棠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狗毛，“我先带它出去，家里这么乱，你还得收拾。”
秦愈没想到她直接略过了出门带路的话题。
她好像一点也没有为难，依旧笑吟吟。
秦愈梗住，眼皮时不时撩起去看她，看了又看，一直到她走到玄关处。
他看到她拿了玄关上的塑料袋。
这是之前孔景落下的，里面还有一本书，秦愈并不感兴趣，就一直没拿。
晋棠棠把书拿了出来，揣进口袋里。
这操作让秦愈张了张唇，喉咙里似乎有声音要钻出来，但一直没有成功。
来福蹿出门，明亮的光漏进，洒在晋棠棠的身上，随即，逐渐因关门的动作减少。
客厅仿佛又再度进入孤寂中。
“等……”
晋棠棠耳朵尖，手搁在门把手上，抬头：“秦先生，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当然能听到。
因为就是他说的……
秦愈没想到晋棠棠的耳朵这么灵，他一个等字出口就又后悔起来，心里纠结。
“好像秦先生的声音啊，是我听错了吗？”晋棠棠问，她这回是真的不确定。
“……没有。”秦愈脸上热得厉害，对上晋棠棠晶亮的星眸，“你等、等等。”
他转身上了楼。
晋棠棠摸不着头脑，难道是他发现了楼上还有纸？
一直到五分钟后，她终于听到了脚步声，抬头看过去，微微睁大了眼睛。
秦愈换了套衣服。
刚才他穿的是家居服，现在换了件连帽外套，拉链都拉上了，表情也有些拘谨。
“秦先生？”
晋棠棠很惊讶，也怀疑想法成真，没问。
秦愈脚步停在中央，再度踟蹰三十秒，而后才鼓起勇气：“给你带路……”
声音都变弱了。
呼吸到外面新鲜空气的来福开始嚎叫，在门外催促。
晋棠棠攥紧手中的牵引绳，没有问东问西，而是明媚一笑：“那走吧。”
她转身走在前面。
这样的态度无疑让秦愈放松些许。
-
初秋已至，屋外不热。
乍一踏出那道门槛，四面八方的光源都落在秦愈身上，他不禁眯起眼，戴上了帽子。
这还是在院子里，还没出去。
晋棠棠没回头，虽然她很想。
她相信秦愈的为人，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再反悔。
从玄关到真正的别墅大门，只有十米左右，可秦愈却像走了好远一段路，他的手心出了汗。
他微低着头，帽檐遮住额头。
任谁一眼看过来，也不知道下面藏着一张帅气的脸。
秦愈停在门口，飞快地瞄了眼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提气跟上晋棠棠和来福。
都是来福，来福真是一条麻烦狗。
秦愈如今低着头，刚好和来福可以对视上，来福却十分欢喜今天有主人在，不时绕到后面来。
“……”
晋棠棠忍住笑，“来福，带路。”
秦愈又睁大眼。
刚刚让他带路，现在又叫来福带路……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身后的男人顶着个一米八几的个子，低着眉眼，晋棠棠偶尔扭头瞥他，他都没发现。
他竟然会答应出门，她其实还真没反应过来。
这会儿在光下的秦愈，像是一株含羞草，一旦没人关注他，他就微微张开点。
要是几十米开外路过一只狗，他也要缩起来。
晋棠棠停下来。
秦愈也跟着停下来，下巴微抬，眼神询问：怎么停下来了？
“秦先生，我走在前面不大认得路。”晋棠棠的睫毛跟着一眨一眨的，“你往前一点。”
秦愈：“……”
都出来了，走前一点……也不是那么艰难。
他将帽子又扯了扯，许久没出来，小区里有些设施和以前不太一样，但大致的路还在。
总不至于出门了路还没带成功。
“秦先生多久没出来了？”晋棠棠问。
“很久。”秦愈记不清了。
“距离超市有多远哇？”
“……应该不远。”
“秦先生你不出门，不会觉得不舒服吗？人好像不晒太阳是不可以的。”
秦愈小声：“有阳台。”
晋棠棠装作恍然大悟：“哦。”
接下来她没再问，秦愈松了口气，临近小区大门时，他就看见了值班亭里的两道身影。
看见晋棠棠，物业探出头。
“带狗出去啊？”
晋棠棠笑眯眯地应道：“对，顺便买东西。”
物业顺势瞅向秦愈，但因为秦愈别开脸，他什么也没看见，要询问，晋棠棠却摆手，指了指来福。
他秒懂，“行。”
好在出门不是进来，不需要登记。
秦愈盯着挡车的横栏，心想，出小区居然还要和人说话，为什么要说无用的话。
还好没问他。
-
出了小区，路上人就变多了。
不过这个多，和市区相比已经算少，但在秦愈眼里，已经算得上“人山人海”。
晋棠棠停下来，“哪边？”
秦愈终于抬头，看看变化巨大的马路，从遥远的记忆里扒拉出来：“……这边。”
“好。”
因为这是别墅区，最近的超市都有些距离。
晋棠棠倒是不嫌弃，现在越远越好点。
因为秦愈走在她前面一步远，晋棠棠看着他的背影，即使他没有直视前方，也是背脊挺直。
是一个有自己坚持的男人。
晋棠棠灵光一闪，用手机拍下几张背影照，打算回去发给孔景，告诉他今天的进步。
秦愈很上镜，配上空旷的景色，很有街拍感。
藏起来太令人惋惜了。
殊不知，秦愈这会儿尤其紧张。
晋棠棠就在自己身后，她肯定也会看到自己吧，他不能躲起来，她会看到的。
虽然他还未意识到为什么不能让她看见自己的狼狈。
路上偶尔有行人，看到他们两个和一条大狗，不免多看两眼，秦愈的背都绷直了。
为什么走路要看陌生人？
而且都走过去了，还要回头看……
大概五分钟后，超市终于露面。
晋棠棠只来过这边一次，没走近，毕竟来福是大型狗，不可以进超市，不安全。
她当时也没注意这家超市，真不小，不知道以前的秦愈是怎么敢来的。
秦愈停在路口，没再往前走一步，往路灯杆子后走了几步，让他觉得比靠近路边更安全。
“秦先生，你带着来福在门口等我？”她主动开口。
秦愈不想一个人等。
但是跟着她，就得进超市，里面狭窄的环境人肯定很多……算了，还是在这里吧。
他嗯了声，等晋棠棠交给他牵引绳，他又懊恼，刚才一路居然没想把来福要过来，还让小姑娘牵着，是他的错。
来福乖乖坐在主人腿边，吐着舌头。
晋棠棠才离开一米，秦愈就开始期望她早点回来。
虽然说来超市是借口，总不能什么都不买，先拿了两卷纸，又买了点巧克力。
她结账时，能看见门外的秦愈。
晋棠棠唇边扬起，出门也不是那么难吗，他可以的。
等她拎着袋子出来，路边情况又是一变――几个女生发现了秦愈，眼尖地瞥见他的容貌，打算要微信。
即使压低帽檐，可个高，身形好，与生俱来的气质，只露下半张脸也叫人无比向往。
“帅哥，这是你的狗吗？”
“狗狗好可爱，我可以和它合影吗？”
“小哥哥，能不能加个微信，我也养了一只狗……”
原本靠在杆子上的秦愈一退再退，已经到了墙边，唇瓣抿紧而泛着些许白色，握着牵引绳的手苍白中显出青筋。
像一个孤立无援的孩子，迷失了路，又害怕周围有坏人，不敢求救一声。
晋棠棠呼吸一滞。
她自作主张要带他出来，却又让他陷入此刻的困境中。
晋棠棠来不及自责，快步跑过去。
“我好了！”她扬声，“走吧！”
晋棠棠？
听见她的声音，秦愈仿佛遇见救世主，唰地一下抬头，惊艳的一张脸落进围观女生们的眼中，瞬间无声。
他盯着晋棠棠，眼中有碎芒，在阳光下愈发明显。
好像周围所有都在，但秦愈只能看见她。
被这样一双眼捕捉，没有任何空隙，晋棠棠心跳如鼓。
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拯救苍生的孙悟空，马上要带唐僧远离盘丝洞的错觉。
26(留下来。)
“不好意思, 可以让让吗？”
晋棠棠借着塑料袋，从几个女生的包围圈中挤进去。
她看向秦愈，“走吧。”
秦愈自然巴不得现在就走, 喉咙一紧, 转身利落，那张脸再度回到了帽子的遮掩中。
停在原地的女生还有一点失落。
没想到这么好看的男生，居然有女朋友了，而且女朋友也这么漂亮, 这就是现实里的美女都和帅哥在一起吗？
接下来的回程, 尤其安静。
秦愈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气在面对好几个陌生人的打招呼时消失殆尽，他知道，他很弱。
他居然还要别人的帮忙。
也许自己就应该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就不会有麻烦别人的时候，也许来福也应该送走。
这样就不会有任何变故了。
晋棠棠不知道怎么问，也怕再刺激他, 刚才的眼神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中。
她无法形容那种感觉，难以忘记。
这一段路，两个人的情绪都有些压抑, 晋棠棠自责于自己没有考虑好情况。
她应该知道的, 秦愈的脸过于出众，留他一个人在外面, 肯定会被注意, 而他恰恰不适应这种注意。
今天的变故算是教晋棠棠做人了。
“对不起啊秦先生, 忘了提醒你戴口罩。”她踢了下脚边的石子, “是我没想到。”
她很少有这样情绪低落的时候, 起码秦愈从未见过。
当然不是他的错。
正常人出去没有任何问题，是他不行。
秦愈没有怪她, 他当然知道她让自己出去没有恶意。
可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陌生人靠近自己的时候，问他问题的时候。
即使这些问题可以只用点头代替，他也恐慌。
他没忍住，微微侧脸，这个身高差让他轻而易举看见她头顶的发旋――头发好多。
晋棠棠没听他开口，也没敢抬头看他。
她怕看了她更自责。
晋棠棠小声嘀咕：“来福今天也没要拉屎，是我杞人忧天，不出来也行的。”
秦愈拉来福的手一停，来福立刻回头叫了声。
明明是很正经的话题，可她偏偏在这时候又说“拉屎”，他又有种不知道怎么说的感觉。
悲伤都被带走了……
“和你……”秦愈想了想，“没关系。”
“有关系。”晋棠棠抬头看他，这会儿怎么看都心跳不稳，“下次不会了。”
秦愈喉结滚了滚，不知道应什么。
他垂下眼睑，如果他是正常人就好了。
从小区门口路过时，物业本想打招呼，但看两个人都好像情绪不太好，就缩了回去。
晋棠棠压根没在别墅多停留，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来福这会儿安静了，去吃狗粮。
秦愈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屋子里是明亮的，窗户开着，可他好似身处在黑暗中。
-
回去路上，司机不知发生了何事，还问晋棠棠明天什么时候来，晋棠棠只说等她微信。
她一回宿舍，室友就瞥过来。
“棠棠，你心情不好啊？”文h递过来薯片。
“没有，有些事想不通。”晋棠棠抓了两片，“如果你出自好意，却让别人困扰，你怎么办？”
文h摊手，“除了道歉还能怎么办。”
是啊，还能怎么办。晋棠棠完全想不到自己应该怎么和秦愈说对不起，仅仅是言语上的道歉吗？
“你得罪狗主人了？”关筱竹凑过来。
“算是吧。”
“啊，不会扣你钱吧？”
“……应该不会吧。”晋棠棠没想过这个可能，说真的，生气扣她钱，她良心还能安点。
“没扣钱就好，不是大事。”关筱竹拍拍胸口，“干活没工资才是最重要的事。”
晋棠棠：“……”
好像和室友说了也没什么用。
她打开手机相册，几张背影照都是同一个角度，就是来福的位置不同而已。
晋棠棠犹豫许久，还是发给了孔先生，之前没加孔景微信，她还奢侈地用了彩信。
这件事于公于私都应该让秦愈的家里人知道。
-
孔景此时正在和朋友们吃饭。
他收到短信的第一反应是，又是什么垃圾短信。
但那个未读红点没点掉，他难受，打开发现是晋棠棠的名字，立刻坐正。
晋棠棠基本不给他发消息，两个人没联系，难不成是秦愈出什么事了吗？
孔景提着心点开，就看见一个黑色背影。
谁啊？她不会是盗号了吧？
直到孔景瞥见照片角落中十分显眼的来福，那牵着它的男人――是秦愈？
“靠？真的假的？”
孔景一下子站了起来。
秦愈出门了？！
这是秦愈吧？晋棠棠应该不会发别的男人的图。
“你们先玩，我有事先走了。”孔景一手捏着手机，啪啪打出秦愈两个字发回去，一边离开。
一包厢的人面面相觑。
孔景：秦愈？？
晋棠棠回：对，今天出门买东西
孔景脑子转过来，直接一个电话敲过去：“秦愈怎么答应出门的，他没有拒绝？”
“有，但是他又同意了。”晋棠棠将不认路的事说了一遍，“他很勇敢。”
“牛啊妹妹。”孔景吹了声口哨。
这理由都可以？早知道他不得用个千八百遍！
果然当初把秦愈拜托给她是正确的选择，孔景头一次感觉自己投资眼光这么稳。
所以他当初到底是怎么亏了几千万的，他心疼后悔。
“但是……”晋棠棠话锋一转，“孔先生，有个意外我也要说，是我没做好，他被陌生人围住了。”
孔景：“……”乐极生悲。
但听完晋棠棠的话，他又觉得还好。
女生们只是想搭讪，也很温柔，没有强硬拍照，秦愈躲开了，她去解围得也很及时。
坏事未必不会变成好事。
安慰了两句后，他迫不及待再度拨通了秦宗的电话，三十秒不到就将这事复述一遍。
良久，秦宗出声：“图呢？”
孔景：“啊？”
秦宗拿到图后，不仅没有心安，反而皱起眉头。
秦愈不愿出门，孔景这么久都没成功就知道，今天这趟行程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
日用品在下午一点送了过来。
秦愈没出面，送货人这两年来过无数次，开门、放东西、锁门离开十分熟练。
他坐在监控前。
正是因为这种不需要露面、生活还是可以继续的情况，秦愈才会觉得躲在家里更舒服。
他习惯了依赖。
六点时，天色变昏暗，还未黑。
来福趴在楼梯口，今天被遛了一趟，所以就算纸摆在茶几上也懒得看一眼。
秦愈坐在房间里，面前是形形色色的乐器。
房间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他猛地拨了下电子琴的键，余音过了会儿才散。
这一声好像起了个开头。
秦宗一从公司出来，就和孔景去了别墅，刚开门就听见了琴声，中间夹杂着其他乐器的声音，偶尔断，偶尔连贯。
“听过？”他扭头。
“没有。”孔景猜测，“新歌？”
闻言，秦宗若有所思。
既然他在练歌，两个人也没去打扰，就坐在楼下。
来福却很开心，尾巴竖起来，晃得比谁都快，不停地发出“哈”“哈”的吐气声。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新歌，反正是我没听过的，也可能是别人的曲子，我没听过。”
秦宗却说：“别人的不会这么断。”
孔景认真思考，“有道理。”
半小时过去，秦愈依旧没下楼，旋律似乎没换过，一直是来时的，却比之前连贯许多。
好像……新手刚练歌，逐渐熟悉。
秦宗看了下客厅的摄像头，是开着的，说明秦愈过于专注，没发现他们的到来。
他沉吟，“走了。”
孔景“啊”了声：“这就走了？”
什么事也没干，就来听了半小时的音乐？
秦宗嗯道：“他应该情绪还算稳定，刚才应该是有灵感了吧，不用操心。”
虽然他不知道秦愈的新歌到底写了多少，但他知道秦愈的天赋才华有多高。
秦愈喜欢音乐，喜欢的歌，上手就可以流畅弹出来，这样生涩、改动颇多的一段，必然是不熟悉的。
唯有刚想到的，才会这样。
“你也别怪晋小姐啊，是我让她想办法带秦愈脱离社恐的，就是没想到秦愈长得帅这点。”
孔景心虚，他是个纨绔子弟，自然怕手上有实权的秦宗，更何况秦愈还是他亲弟弟。
秦宗目光触及茶几上拆开的纸巾。
秦愈也不小了，该自己清醒。
晋小姐没做错什么，出门买日用品而已，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没想到――
衣食住行，什么都送到手上。
何尝不是在害秦愈。
-
八点左右，秦愈终于下了楼。
他才到沙发边上，就察觉了不对劲，桌上有东西被动了，纸巾也被抽了出来。
秦愈打开微信，才发现半小时前孔景的消息。
【我跟你大哥去了一趟，你在练歌，我们就又走了】
而秦宗也的确给他留了消息：【听说你今天出门了，再过不久，也许大哥还能去听你的演唱会。】
演唱会？
不太可能，大哥真乐观。
秦宗明说了他出门的事，不说其实秦愈也能猜到，不过他们没有留下来问他，他确实松了口气。
可能是因祸得福吧，他的新歌又多了一段曲子。
看着下面的晋棠棠的微信，秦愈思索许久，点开，认真地打了两个字发过去。
【谢谢。】
因为晚上没课，晋棠棠已经躺在床上。
收到这感谢，她头一回社交能力变弱，不知道怎么回才最合适，最后还是回归最俗套的“不客气”。
不管怎么说，都和她有关。
而且孔先生说让她继续，秦总也很满意。
好像完全没问题似的，但晋棠棠总是心虚，因为没人怪她，她反而自己怪自己。
接下来的两天，她比打卡还积极，到别墅了就带来福出门，狗遛完了就溜。
往往秦愈都只能在她来时才看到她，走时都不知道，十分符合“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时间一长，就算是傻子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秦愈想了半天，猜测晋棠棠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所以才不打算和他说话，连他练歌都不听了。
可他真的没怪她。
秦愈推迟了练歌时间，坐在楼下等她。
晋棠棠回来，看见沙发上正襟危坐的男人，后背往门后一靠，莫名紧张起来。
“秦先生。”她率先开口，“你……”
听到她的声音，秦愈转过头。
“有什么事吗”堵在晋棠棠的口中，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她忽然忘词：“……来福遛完了。”
来福：“汪！”
迅速跑过去蹭主人。
秦愈无处安放的手搁在来福的头上，不停地薅。
来福甚是享受，丝毫不会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额头变秃。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晋棠棠深呼吸，冷静下来，笑道：“明天见。”
秦愈站起来。
见他动，晋棠棠脚步停下来。
秦愈欲言又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晋棠棠疑似动脚时，终于开口：“你……不听歌了？”
这几天不听歌，也不问他要录制的音频。
晋棠棠反应过来，又奇异，又感动：“等你发出去了，我再听也不迟吧，我白嫖新歌似乎不大好。”
“没关系。”秦愈摇头。
他的歌本来就是免费的，不花钱。
晋棠棠说：“不急，你可以录给我呀。”
她转身打算离开。
“我――”他再度出声留下她，却在与晋棠棠转头看过来，对视上后不知如何开口，“……”
要怎么说？说什么？
她一直要马上就走的样子，他还没想好说什么让她留下来。
“我写了新的……”秦愈忽然想到什么，看着她，一口气说出来：“你要不要听？”
27(真爱粉。)
新的？
晋棠棠脑子转得快, 明白他说的意思是他有了新灵感――这么快的吗？
她当然想听！秦愈的新歌谁不想听！
对上秦愈那双眼，晋棠棠就能想到上次外出时的意外，她口不由心：“是不是不……”
他们好像此刻的位置调换了似的。
秦愈哦了声。
晋棠棠后退一步, 见他垂下眼, 踟蹰一会儿，“秦先生，就听一小会？”
秦愈又抬眼，点头。
本来就只有一小段。
他一上楼进房, 就剩下晋棠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来福是一条狗，姑且不算。
秦愈主动让她留下来，她怎么也想不到。
他不害怕了吗？还是因为新歌需要人听需要给意见？
晋棠棠认真思考半天，觉得后面这种可能性比较大，捏了捏耳朵，待会要好好听。
主意才定下, 楼上就响起了一声琴鸣。
好似是提醒她快开始了，几秒后，急切的旋律响起, 伴着晋棠棠不知道的乐器伴奏, 令她心也跟着快速跳动。
不是那种紧张刺激，而是一种想要躲避的感觉。
晋棠棠还意犹未尽, 声音已经戛然而止。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摄像头, 因为没有目标, 显得明亮的大眼睛有些空洞。
而秦愈却能轻易地捕捉到她。
他不是第一次透过摄像头和晋棠棠对视, 可还是觉得这双眼眸足够漂亮、惊艳。
秦愈没下楼, “……怎么样？”
果然！她猜对了，是想听意见！
听见回荡在客厅的男声, 晋棠棠唇角一勾。
她自认为对音乐没什么赏鉴能力，只能说自己此时的感觉：“好听……给我的感觉像捉迷藏一样。”
竭力地把自己藏起来。
秦愈眼前一亮。
他是想问，却没想到晋棠棠如此准确地说出感受。
这段仅仅二十来秒的旋律是他自外出后得到的灵感，实际上有一分钟，不满意的地方被他摒弃了。
见他不说话，晋棠棠问：“我不懂音乐，说的可能不对，秦先生，你别在意。”
秦愈摇头，“不会。”
不懂音乐的人适合当最淳朴的听众，最直接的感官，而他需要的恰恰是这种。
晋棠棠笑起来，“听完了，那我先回去了？”
秦愈这回没拦她，“好。”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有些恢复以前的状态，晋棠棠甚至能感受到秦愈身上的放松。
看来音乐是他的舒适圈。
他好似受到的影响确实不大，晋棠棠也放心下来。
她坐在回去的车里，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却开始期待起秦愈新歌完整的样子。
会惊艳所有人？
还是会只满足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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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秦愈的“主动邀请”，晋棠棠后面没再忸怩。
她开始恢复隔两三天就上午去一趟的习惯，秦愈不下楼，就在楼上练歌，她每次都能恰好地听见。
两个人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只是这种快乐结束于没多久。
晋棠棠刚从别墅回来，宿舍里只有文h一人，她之前说去兼职，实际上还是没有。
毕竟文h家境不错，娇养长大，实在不想太累。
这会儿正在和人对线，键盘敲得啪啪响，“……都说了肯定不是，就知道造谣，我们秦愈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女朋友？”晋棠棠忽然扭头。
“是啊，今天有个人发帖，说前几天碰见一个男的像秦愈，还和一个漂亮女生关系亲密。”文h三言两语说完。
“无图无真相，这种都是假的，秦愈要是这么容易被遇到，怎么可能两年了都只有工作室发的照片。”
不消多说，晋棠棠就感觉这是在说秦愈。
但的确后面是造谣，她不是秦愈女朋友。
“而且，就算秦愈有女朋友了也正常啊，他是歌手，又不是爱豆。”文h撇嘴，“关注歌手，听歌就行了还要干什么？”
晋棠棠好笑：“所以秦愈真谈恋爱了，你也支持？”
文h转头，“当然不可以是劣迹的人。”
她严格来说，嘴上说不是秦愈的粉丝，可有时又和粉丝的行为一样，让晋棠棠看不明白。
秦愈有女朋友怎么样？
晋棠棠想了想，只要继续写歌不就好了。
再说――
秦愈现在天天不出门，怎么可能谈恋爱，上次出门，被女孩子要微信都避之不及，想谈恋爱也没人和他谈。
除非网恋一个！
但晋棠棠预测，秦愈可能不会去面基。
所以说，短时间内粉丝都不用操心他的感情问题。
晋棠棠觉得自己是事业粉，也相当快乐。
不过，文h说的事倒是提醒了她，就算要带秦愈出门，也得带口罩、全副武装才行，他是个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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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愈这边丝毫不知。
就连经纪人都不知道他前几天出门了，对于网上的帖子，也以为是假的。
一星期过后，秦愈的日常生活忽然有了变化――秦宗把司机给要了回去。
还特地打电话告知他：“我的司机这两天家里有事，借你的用用，不用的时候他会来你这边。”
秦愈很为难：“时间会合适吗？”
晋棠棠的安全怎么办？
他还想问，大哥不能再请一个司机吗？
秦宗知道他可能会说什么。
他当然可以重新聘司机，可目的就达不到了。
以秦愈之前的担忧，他这边把司机拉走，秦愈必然会考虑晋棠棠的安全问题。
正是要让他多融入社会才好。
秦宗一句话直接堵住他的疑问：“合适，我上班时间很早，下班很迟。”
“你的遛狗师似乎卡在中间。”他道，“对了，上次你不是自己出门买东西了吗，日用品我看你自己可以出去买。”
秦愈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不行。”
秦宗说：“怎么不行，超市距离你的别墅不远，走路十分钟左右，路上还没人。”
他的理由十分正当。
“大哥……”秦愈声音小了一点。
秦宗强硬的态度也差点变软，但还是义正辞严道：“秦愈，我上次听见你写新曲子了，是不是出门有的灵感？”
秦愈心说这怎么一样。
而且之前他没出门还写了两段呢。
秦宗语气放缓：“秦愈，你是个有自理能力的男人，日用品如果还需要别人送上门――”
他停顿一下，“你没见到晋小姐吗，她都能独自一人遛来福这样大的阿拉斯加。”
秦愈：“……”
好有道理。
大哥一开口，他就觉得自己特别废物。
晋棠棠的确很有能力，听说在学校里上课、辩论赛都游刃有余，闲暇还兼职遛狗。
和她一比，秦愈很惭愧。
没听到对面吱声，秦宗咳嗽一声：“不过，晋小姐的接送还是会的，只是偶尔时间可能顾及不上，你和她提一声。”
秦愈拧着眉头，“好吧。”
顾及不上？这样不太行。
是不是自己该重新请一个全职的司机，只要为别墅这边服务就好了？那还得先买辆车。
工程不小，大哥肯定让他自己来。
秦愈一直都知道秦宗干什么之前都先让他自己搞，他拒绝才会弄好再给他。
唉，真麻烦。人在社会上，永远有数不尽的麻烦。
第二天，晋棠棠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换车了。
晋棠棠认出司机才上车，好奇道：“怎么换车了？”
司机解释：“今天要送秦总去公司，之前的车不行。”
晋棠棠明了，一个大老板怎么会开那样低调的车，起码得有点暗示身份的才行。
“过几天，晋小姐，你可能还得自己出行。”司机提前打预防针，他已经收到了秦总的命令。
晋棠棠哦了声：“好。”
上下班有人接送是福利，她也没想着一直有。
再说了，哪有遛狗的像她这么快乐，坐一段时间的豪车出入，还能听偶像未完成的新歌。
晋棠棠才出去，后脚何韵就去了宿舍楼。
她先敲的是曾晓莹的宿舍门，曾晓莹正好在，看见她，“啊，有事吗？”
因为辩论队不缺人，社里也放松下来，一星期可能就一次辩题讨论，十分悠闲。
曾晓莹甚至还请假了两回。
所以她和何韵的关系也飞速下降，毕竟不是一个班的同学，又不住一起。
“哦，就是好奇一件事，我刚在外面碰见晋棠棠出门，坐的豪车呢。”她笑嘻嘻，“不会是个白富美吧？”
曾晓莹回忆了一下，“不知道诶。”
何韵：“……”
她换了种说法：“平时上课也没见她穿名牌啊，没想到你们班还有个隐形的富二代。”
曾晓莹反省迟钝：“那她还挺厉害。”
富二代还能徒手抓鹅、杀鸡，和她网上见到的不一样。
何韵屁都没打听出来，随意打发掉她，寻思能不能从晋棠棠的同班同学、室友那儿探到。
可巧，刚好关筱竹从外面回来。
何韵知道她是普通家庭，因为之前听说还在申请助学金，身上穿的也很普通。
“同学……”
关筱竹认识她，她记忆力好，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刚开学时的聚餐上。
后来晋棠棠说，可能是她让曾晓莹瞒着的。
关筱竹上下打量，她在背后怂恿，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不认识。”关筱竹高冷地丢下三个字，将门一关。
何韵：？
她还没说什么呢。
她们平时见过吗？何韵记忆里好像没有，却总感觉关筱竹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防贼一样。
没问到想知道的答案，她只能无功而返。
-
十月下旬的天气很凉爽。
晋棠棠穿的依旧是短袖，但是出门都会带一个薄外套，因为今天辩论队的事儿，她迟到了二十分钟。
她提前给秦愈发了消息，他没说什么。
这会儿一进门，就听见上次意犹未尽的旋律，好似比之前长了那么一丢丢。
太短了，听不过瘾。
尤其是一个月以来，晋棠棠从没听见秦愈开口唱过，从来都只是伴奏、bgm一样的。
以往她还得意过自己可以听见秦愈的新歌，时间久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晋棠棠开始不满足。
她一面谴责自己，一面又不免期待秦愈唱新歌是什么样子，新歌有歌词吗？歌词是什么样的？
以至于秦愈下楼时，晋棠棠还在发呆。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走神，难不成是自己今天水准下降，弹得太难听了？
秦愈挥了挥手，“晋小姐？”
晋棠棠回过神，看见眼前的人是自己走神的原因，蹭地下站起来，“秦先生。”
“你是……有事吗？”秦愈问。
晋棠棠本想说没，但又狠狠点头，改口：“我刚刚是在想事情，就是新歌是纯音乐吗？”
当然不是，秦愈摇头。
晋棠棠恰到好处地露出“真爱粉丝”该有的仰慕表情，问：“那秦先生你什么时候会开口唱歌啊？”
28(别走。)
晋棠棠的表情十分到位, 起码秦愈没有怀疑。
当然，也可能是他从没见过其他的粉丝，所以也对比不出来真假的区别。
只是他没办法回答这句话, 其实他自己在家里的时候,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有开口过。
以前的歌是随意哼，新的歌词只是试着怎么唱最好。
可让他现在就在晋棠棠面前唱，秦愈自觉自己好像做不到……音乐还不够吗？
纯音乐……她真能想。
“……”秦愈憋了半天, “录制的时候。”
晋棠棠恍然大悟, “那我明天早上不来，你就可以录了？”
秦愈：“？”
他们说的录制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不是。”秦愈连忙否认：“是发歌前。”
晋棠棠面上有些失望，实则心里有数：“好吧，我还以为明天就能听到。”
秦愈也跟着松了口气，还好她没多纠结。
“我先去遛来福。”
“嗯。”
来福被拉出来，十分乖巧地抬头被套住, 然后往外走。
“我是真的很想听。”临走前，晋棠棠不忘继续加重语气，听得秦愈一顿一顿的。
等人走了, 他叹气。
当着别人面唱歌……好难。
此时别墅里只有他一个活人, 秦愈随意哼了两句歌词，调子才刚停下, 门又被打开。
晋棠棠探头, “不好意思秦先生, 手机落下了。”
秦愈的心就跟坏了的电梯似的, 飞速上升下降, 甚至还阴谋论：她应该没录音吧？
晋棠棠挥挥手，再度消失。
秦愈这回吸取教训了, 当个哑巴，走到窗边，看见她出去的背影，这才放心。
然后又开始谴责自己的行为。
在她眼里，应该认为他是可以开口的吧？
可秦愈知道，自己暂时不可以，但一旦被提醒着这个事，他又不免会想象那样的场景。
如果可以的话，会在什么时候呢？
“来福，你听过你主人唱歌吗？”晋棠棠一个人走在小区里，随口问。
来福给不出她想要的答案。
晋棠棠叹气，“果然还是太早了么。”
她今天看秦愈主动询问自己，说明和以前有了大变化，但没想到开口唱歌还是有难度的。
不能太急，不能像上次那样。
说到上次，晋棠棠又开始琢磨着，下回出门要怎么提前准备，以确保万无一失。
她正想着，余光就瞥见了熟悉的身影。
正是之前投诉秦愈的阿姨，许久没见，她虽然换了衣服，但晋棠棠还是一眼认出来。
阿姨没看见她，径直往里走。
这个方向……是往秦愈家的方向。
晋棠棠停在原地想了两秒，果断也往那边走，反正在这个小区里遛来福只要牵绳就可以。
没两分钟，阿姨就进了一栋楼。
晋棠棠站在花坛边，这栋楼和她上次以为的练琴拉胯那栋并不是同一栋，而是在秦愈的左边，是秦愈的邻居。
其实阿姨和练琴那栋也是前后栋邻居。
这么近，真的是因为声音吗？
可晋棠棠确定秦愈的声音传不了那么远，因为本身房间就做了隔音处理，再加上小区楼间距很大。
但理由太正当，晋棠棠也想不到原因。
她不想把人想恶，可这件事实在太多疑点。
因为这个插曲，晋棠棠没有带来福出小区，在周围逛了两圈，回了秦愈的别墅。
秦愈正在厨房烧水。
晋棠棠把来福松开，没忍住去了厨房门口。
秦愈听到脚步声，回头。
“秦先生，第一次见你好像就是在这里，来福发现的。”晋棠棠笑眯眯开口。
“……”秦愈不想回答。
那次对他来说是糗事。
“一晃过去，秦先生你现在都可以和我面对面聊天了。”晋棠棠继续，“不远的未来，我肯定能听你唱歌。”
过了会儿，秦愈才嗯了一声。
晋棠棠没料到他答应，有些开心，又想起阿姨的事，“对了，上次可能投诉的阿姨，住在你隔壁，你见过吗？”
隔壁？
秦愈有限的记忆里，他甚少出别墅，唯一一次和小区里陌生人有交集的是扔垃圾。
因为那次有人和他搭话，所以他之后又很久没出门。
“所以你没有理她？”晋棠棠问。
“对。”秦愈点头，一边倒水，“我没说话，那个阿姨话好像很多，一直问，还问……”
还问他单不单身什么的。
这话他没告诉晋棠棠，
秦愈那时候哪里招架得了，当时扔了垃圾就跑。
晋棠棠听着想笑，“听起来没什么，总不至于因为没理她，她就投诉你吧？”
秦愈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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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晋棠棠收到孔景的消息。
之前秦愈出门后，他们就加了微信，不过平时不交流，对话也仅限于同个话题。
比如前天，孔先生问：【秦愈今天出门了吗】
晋棠棠回复：【没有】
孔先生：【好吧】
今天出门前，他又问了一遍，连字都没改，晋棠棠甚至怀疑是不是复制粘贴的。
而且这感觉好像是网上的一些粉丝，注册个微博，名字就写“xx分手了吗”“xxx道歉了吗”。
怎么感觉他比秦愈的哥哥还操心。
晋棠棠再度回复没有。
孔景很快回了个“ok”。
晋棠棠感觉真神奇，秦愈现在姑且是个闷葫芦，但他的经纪人、朋友却是话唠。
怎么就没能传染秦愈呢？
不过，要是秦愈也话多，哪里还有她这个遛狗师发挥的机会。
晋棠棠从校门口带了一袋糖炒板栗回去。
才回宿舍，文h的鼻子就动了动：“好吃的！”
“知道你，特地买多的。”晋棠棠递过去。
“果然还是室友最贴心！”文h剥开一个，吹了一口气：“网恋对象没用。”
晋棠棠可不敢拿自己和她的“霸总”对象比。
“对了，棠棠。”关筱竹从床上支起上半身，“今天我碰见何韵了，她和曾晓莹说话来着，似乎提到了你。”
“不过我没听到，后来她还打算问我，我没搭理她。”
提到她，晋棠棠无语：“她啊，好奇心特别重。”
都成年人了，为什么还会锲而不舍地去打探别人的隐私，她真是搞不懂。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文h阴涔涔的语气，“这样的人，早晚阴沟里翻船。”
晋棠棠说：“你演鬼片呢。”
文h做鬼脸，“我这是为你打抱不平。”
“反正我也没什么好值得打探的。”晋棠棠摆手。
何韵进不去秦愈的小区，她也不用担心她会找上秦愈，至于学校里和家里的隐私，都没什么。
晋棠棠自认为光明磊落。
只是周末社团聚到一起时，晋棠棠还是多看了何韵两眼。
何韵自然捕捉到她的目光，毕竟自己之前一直在打探她，这会儿被看，有些心虚。
应该是知道了吧？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又没干什么。
何韵挺了挺胸膛，露出一个笑容：“棠棠，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待在辩论队呢。”
“学姐说最近没比赛，不用我去。”晋棠棠微微一笑。
“……”
何韵最烦她这拥有了优势又天真的模样。
曾晓莹坐在她们后面，这会儿身为旁观者，她感觉快乐多了，之前还要一直被晋棠棠怼。
虽然晋棠棠可能不觉得她那是在怼。
当然，曾晓莹还是羡慕她的美貌、她的社交能力，一对比，自己好弱。
甚至在结束时，曾晓莹还劝何韵：“你干嘛一直找她说话呀？还每次都说不过她。”
何韵：“？”
“我哪里说不过她了？”她问。
曾晓莹诧异地看着她，不是每次都说不过吗？
何韵之前和晋棠棠说话还不气，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被曾晓莹闷得脑壳疼！
和晋棠棠有关系的人都不正常！
-
不过晋棠棠的快乐日子也没多久，几天之后，罗青言就微信上找她：【下个月和隔壁学校的辩论赛，你准备准备。】
晋棠棠回复：【我上不了吧？】
罗青言说：【没事，当个替补，反正跟着我们去提前看看，长长见识也好。】
罗青言：【你要是不想去也行，这些都是有视频拍摄的，到时候看就行】
晋棠棠：【我去】
罗青言最喜欢不废话不多问的学妹，晋棠棠是她最喜欢的一个，长得还漂亮。
看脸的世界，她也是俗人。
下次有机会，罗青言一定要推荐晋棠棠上去，不说别的，就这张脸，那也给学校挣面子啊！
替补替补，哪天不就成正式了？
晋棠棠很乐观，自己才进辩论社，哪有一步登天那么快，多积累点，以后更扎实。
得益于这好消息，她下午去秦愈家里时都笑着的。
今天来得早，来福舒服地眯着眼，头搁在秦愈的肩上，秦愈正在给它梳毛，逆着光，从头发丝到脚都泛着温和的气息。
晋棠棠一时看呆。
这一刻，她可以当自己是颜粉。
“晋小姐？”秦愈抬头。
晋棠棠回神，“秦先生。”
两个人的称呼仿佛陌生人一般，实际上却并不是，她觉得过渡到下一步，大概就是秦愈发生最大变化的时候。
所以她也很期待。
秦愈收了梳子，来福就屁颠屁颠地凑到了晋棠棠那里，晋棠棠摸了两下，手感很好。
她套上牵引绳，“我先去遛它。”
晋棠棠又补充：“很快回来。”
“……”
秦愈对这句话表示沉默，知道她在暗示他。
他含糊应道：“嗯。”
晋棠棠一抬手，来福还没冲出去，门外倒是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东西锤到地上的声音。
两个人都往玄关走。
院子里的草地上正落着个足球，门外已经响起几道叽叽喳喳的小孩声音：“有人吗？”
“好像没人哎。”
“我去叫我妈妈来！”
“这家有鬼！没人！但是每天都亮灯！”
“啊……那不要了吧……”有个小男生怯怯道，一副要哭出来的声音：“我的球……我怕鬼……呜呜呜……”
秦愈：“……”
晋棠棠扭头，忍住笑：“秦先生，这你必须得露面吧？人家以为屋子里没人住。”
秦愈拒绝，摇头。
晋棠棠却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不用出门，对面又是小孩子，不像大人。
“把球给他们应该就行了。”她提醒，“很简单的，他们怕鬼，肯定拿了就跑。”
秦愈总觉得这话有问题。
怎么给？
秦愈福至心灵，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
在自家院子里，总不能还让晋棠棠帮忙吧，秦愈捡了球，打算从墙上扔出去。
门外又适时响起大人声：“你好，有人在吗？”
门铃也跟着响起。
秦愈心口一紧，下意识扭头，看见晋棠棠慢吞吞往后退的脚步，似乎让他一个人留在这。
“……”
他情急之下叫住她：“别走。”
29(眼神收收，我不吃人。（一...)
秦愈都开了口, 晋棠棠打算土遁的主意只能取消。
她走过去，一边告诉他：“只要球递过去了就行，他们肯定不会多说什么的。”
秦愈点头, “是吗？”
万一人家家长非要说话呢？他还是要叫住晋棠棠。
两人走到门边, 晋棠棠手上还拉着来福，另外一只手也攥着，一副腾不出手的样子。
秦愈只能自己开门――
再者这是他家，他让客人帮忙, 自然不好。
秦愈都出过一次门了, 暗自深呼吸，做好心理建设，才将门打开一小半，把足球递了出去。
门外几个小孩子看见又白又长的手，哇哇大叫。
“有鬼！”
“好长的手！”
秦愈：“……”
家长拍了下鬼叫的孩子，把球接过去, 忙道歉：“孩子不懂事，别在意。球没有砸坏什么东西吧？”
秦愈扭头看晋棠棠。
刚刚她就说还了就行，不会说话, 都是假的。
晋棠棠使眼色：“秦先生, 问你话呢。”
秦愈飞快收回手，很想将门直接合上, 但实在不礼貌, 他的修养做不到。
当初晋棠棠第一次来时, 他就纠结很久, 最后假装没人, 那时晋棠棠不知道他在，后来被来福暴露了。
这回不同, 他已经“出而”了。
“没。”秦愈快速回了个字，关上门。
家长只感觉这家主人有点难相处，但听声音，倒是还不错，似乎是个年轻男人。
这么久也没见到长什么样，现在的年轻人也太宅了点。
孩子们离开了，还能听到家长责怪的声音：“一放假就乱来！什么鬼不鬼的！没礼貌，以后不准说……”
晋棠棠说：“是不是也没那么难？”
秦愈不说话，其实现在他心里也是赞同的，只是说话的当时依旧会紧张烦躁。
晋棠棠心里乐：“那我去遛狗了。”
秦愈又点头。
晋棠棠出去后，又忽然转身，坏心眼地按门铃。
刚走回去几步的秦愈心直跳，等看到是晋棠棠，心中出了一口气，又不免无奈看她。
晋棠棠扬唇笑，“秦先生，我真走了。”
秦愈半天没动，催她：“走吧。”
他防着她再来一手。
晋棠棠惊讶，现在都开始催人了吗，秦愈有没有意识到他和以前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可能没意识到吧。
晋棠棠乐于见到，这回没再逗他，牵着来福往小区外走，秦愈站在原地半晌，回了屋子里。
-
遛完狗回来，晋棠棠就打算走人。
来福在客厅里摇着尾巴乱走，秦愈从楼上下来，她又开了口：“对了，秦先生，我后而可能有天不能来。”
秦愈问：“有事吗？”
“对。”晋棠棠指了指手机，“学姐让我去看辩论赛。”
“又要比赛了？”秦愈和她对视，却没躲开，好奇地问：“你不参加吗？”
晋棠棠解释：“我是替补……不过说不准，万一我能上场呢，不能就当积累经验了。”
替补替补，顾名思义。
秦愈自然比谁都清楚，很惋惜，想起她对自己的帮助，鼓励道：“很快可以的。”
“借秦先生吉言了。”晋棠棠莞尔。
临走前，她想起来，“学姐跟我说，这次辩论赛电视台会播，秦先生有空可以看。”
电视？秦愈点头：“好。”
他已经很久没看电视了，家里的电视也成了摆设，他偶尔会用投影仪看电影看纪录片。
时代变了，电视成了摆设。
就是晋小姐居然不能参加，秦愈还想看她这么鬼灵精，在辩论赛上是什么样子的。
晋棠棠要走，来福跟着出去。
秦愈叫了声：“来福，回来。”
来福只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跟了上去。
狗都变了，秦愈腹诽，自己这个主人是不是也成了摆设――也是，主人都不带它出门，要是他，他也不乐意。
-
辩论赛的事晋棠棠插不上手，就当个旁观者。
罗青言让她随时记笔记，也准备好，“……谁也说不准，如果有机会，你可以补上。”
“青言学姐，其他人比我更有优势吧？”晋棠棠问。
两个人关系走近许多，她问得直接，罗青言并不意外：“资历比你久的是有，可你比他们更有优势。”
她说得含糊，晋棠棠没再问。
无非就那几个点，父母给的，天生的，她并不反感，选了她，她自然会全力以赴。
“我也跟其他人说了替补，但愿意跟我们去的就两个。”罗青言摊手，“另外一个还没你优秀。”
“毕竟坐冷板凳，谁愿意。”她笑。
说到底，辩论队只是学校内部的，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当替补毫无好处。
校辩论队两年多没换过人，李文敬这次都还要上场，晋棠棠只是上次的一个过渡而已。
比赛那天，学校都正常上课。
晋棠棠只有上午有课，正好罗青言让她跟着他们一起去，这回还有学校的老师过去。
到校门口的时候，李文敬打招呼：“棠棠学妹。”
“学长。”晋棠棠乖巧。
“上回你的零食我可都吃完了。”李文敬又说，“对了，你这回过去，我们又是打的一个位置……”
“学长喜欢就好。”
这语气，一点也没点变化，跟客服聊天似的，李文敬还打算说什么，晋棠棠就越过他：“学姐！”
李文敬再回头，人就已经跑了。
这会儿正是下课没多久，校门口不少学生，还有人拍照，晋棠棠还看见了何韵，对方也看见了她。
“同样进辩论社的，怎么她就不一样。”何韵说。
“我们没被选中。”曾晓莹说，她也很羡慕，这可是去比赛的，但自己估计去了就紧张晕倒吧。
再说了，晋棠棠好像是替补。
“替补而已，没上场机会。”何韵一想，心里又舒坦不少，“你真没发现她是个富二代。”
“可能是吧。”曾晓莹继续羡慕。
“可能是和不是差别大了。”何韵随口，“他们班都说她在兼职，没听说什么兼职这么与众不同。”
车接车送，还是豪车。
去的又是别墅。
条条框框摆在那儿，再加上晋棠棠出众的容貌，何韵很难不想歪，一旦起了念头，就再也消不了。
她猜的也许是对的呢？
何韵刚才就看见李文敬对晋棠棠笑容满而，可晋棠棠压根不放在眼里，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
比赛场地是在另一个学校。
晋棠棠作为一个无关紧要的替补，基本就等于观众，只跟在后而听他们说话就行。
她提前去了观众席那边，这会儿没什么人，倒是有评委老师先坐在第一排，正在玩手机。
晋棠棠本无意，但余光瞅见了手机上的内容。
好像是什么夸奖用语？
晋棠棠立刻对评委老师有了个大致的印象――别说选手紧张，就连老师也紧张呢。
评委老师一扭头，看见晋棠棠，也不知道她看没看到，连忙收了手机，一边在想，回去得买个防窥屏。
这要被人知道点评还搜索大众夸奖，岂不是丢脸。
这回辩论赛的题目是流浪动物该不该一网打尽，晋棠棠之前从学姐那儿听说，自己也写了几个要点。
可正式坐在下而听是不一样的。
罗青言学姐给她的感觉一直是温柔大方的，在场上就跟换了人一样，还会冷笑。
晋棠棠拍了几张照片。
她想起秦愈，又发消息：【秦先生，你在看吗】
晋棠棠昨天就把具体时间告诉他了，秦愈答应会看，也不知道他忘了没。
莴苣公主：【在。】
电视台放的是别的人，没有晋棠棠的脸，秦愈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还是觉得可惜。
辩论赛场上的每个人说话又快又稳，模样自信，给他的震撼不是一点两点。
别人为什么可以？他不可以？
再过不久，说不定晋小姐就上场，和他们一样长篇大论说服别人，而他还在原地踏步。
他似乎能看见晋棠棠失望的眼神。
她一直对他是有信心的吧？一直认为他可以？
秦愈正想着，门忽然被打开。
是秦宗。
“你在看电视？”秦宗有点稀奇，只听到接连不断的说话声：“什么比赛？”
“辩论赛。”秦愈说。
秦宗将东西放在茶几上，随口道：“多看点辩论赛也有好处，锻炼锻炼你的口才。”
秦愈：“……”
他问：“大哥来干什么？”
“没事不能来？”秦宗调侃了一句：“上次来没见你，这回看看有什么不一样，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秦愈哦了声。
两个人截然不同的性格，这会儿却坐在一起看电视。
一场辩论赛也就几十分钟，很快结束，秦宗动都没动，俨然打算今晚在这里吃晚饭。
秦愈提醒他：“我只会一点点。”
秦宗说：“吃不死就行。”
见秦愈往厨房里去看食材，他后知后觉，这弟弟好像比以前自在多了，说话、回答都自然。
不再像以前那样抗拒。
秦宗最想见到的莫过于此，他今天来，除了看他，也想着见见传说中的晋棠棠。
“晋小姐今天不来？”他问。
问她做什么？秦愈说：“不来。”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晋棠棠上次是说不来，但后来又说时间赶得上，可能过来。
这个就没必要和大哥说了。
等等……大哥来，不会是守株待晋棠棠吧？
他有什么和晋小姐要说的吗？两个人好像没什么交集吧，现在晋棠棠工资都是自己发了。
秦愈狐疑地看他，越看越像，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哥很少在他这里留时间长，这是头一回。
“看我做什么？”秦宗抬头。
“……没什么。”秦愈憋住没问。
他拿手机，一分钟前晋棠棠给他发了消息：【秦先生，结束得早，我还可以去你那里】
秦愈一个“好”字打出去，又删除。
【今天可以不用来。】
晋棠棠正坐在回去的大巴上，回道：【当然不可以，来福不可以不遛，你忘了之前的事了？】
秦愈当然记忆犹新，十分犹豫。
他瞄了眼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大哥，来这里还在接电话，处理公司上的事，一股上位者的气息。
孔景之前说他最不想和工作时的秦总打交道。
“……你忙可以回去。”秦愈终于开口。
“不忙。”秦宗将手机扔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他这会儿心里想的都表现在脸上。
他故意道：“我等晋小姐过来，有话问她。”
秦愈就知道是这样。
憋了半天，他认真提醒：“她的工资是我付的。”
秦宗忍笑：“怎么，不发工资就不能问了？再说了，我也发过一段时间的工资，你别忘了。”
秦愈被他一堵，好像也是。
这样想，当时应该把之前的钱也给大哥。
秦宗指指手表，提醒他：“刚刚一分钟时间，你已经看我三次了。”
秦愈被点明，不说话。
秦宗毫不留情：“把你那眼神收收，我又不吃人。”
30(宠粉。（二更）...)
什么吃人不吃人的！
听到秦宗的话, 秦愈飞速扭头。
别过脸就不知道你什么表情了？秦宗心中好笑，等他什么时候有口才和他辩解，他反倒乐见其成。
为了晋棠棠和他争执。
虽然他对晋棠棠印象不深, 但能发挥这样的作用也不错, 辩论赛可以多看看。
有用。他认为。
能看到秦愈害羞的样子，秦宗也觉得不虚此行。
两人挑开了，秦愈也没法赶走大哥，干脆任他待在客厅看财经新闻, 自己去厨房。
他还不忘提醒晋棠棠：【我大哥在。】
晋棠棠的确被吓了一跳：【秦总？】
秦愈认识的人里, 她最熟的就是孔景。
孔景虽然是富二代，但没架子，吊儿郎当的，每天还打卡问秦愈出门没，像个活宝。
至于经纪人，没什么交集。
对于秦宗这个人, 晋棠棠有限的了解全部来自于孔景的侧面叙述和网上的新闻。
她还是学生，对上大公司总裁，心里不紧张不可能的。
就当是面试？
面试怎么可能不紧张！
晋棠棠才安慰好自己, 车就到了校门口, 李文敬先下车，等在边上, “棠棠学妹。”
“……学长有事吗？”晋棠棠心不在焉。
“请你吃饭, 学校这边新开了家私厨。”李文敬挑眉, “学妹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他没避讳其他人, 男生们打着眼神揶揄。
晋棠棠在学校里早就出名了, 表白墙上一星期见好几次，出去说是明星都有人信。
罗青言一扭头, 看到打算上来。
却听到晋棠棠可惜的语气：“学长还真不好意思，我得去兼职，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在做这个工作。”
李文敬一口气没上来，“一天不去请个假，没事。”
晋棠棠义正辞严：“不行，我说了今天会去，要是工作丢了，我上学怎么办。”
李文敬：“？”
你家穷到这地步了？
他一直没觉得晋棠棠是个穷人，虽然她不穿名牌，也没露富，但气质不一般。
现在告诉他，不兼职就交不起学费……这……
李文敬迟疑，自己还要不要继续追。
“学长，你请他们吃吧。”晋棠棠挥手，“我去上班了。”
罗青言在后面忍住笑。
两人亲近后，她知道晋棠棠家境虽然普通，但也不穷，哪有说得这么惨，还真唬住了李文敬。
晋棠棠离开校门范围才打开手机。
莴苣公主：【嗯。】
莴苣公主：【你可以不来。】
见个人而已，还能把自己吃了不成。
更何况，秦愈现在的情况，秦总了解一下，她后面就算做得稍微出格，也不会被责怪。
晋棠棠回复：【没关系，我回宿舍换件衣服再来】
虽然是晋棠棠见大哥，但秦愈比她还忐忑。
辩论队晚上要聚餐，李文敬留在原地没动，看着晋棠棠离开，叫住罗青言，怀疑：“学妹家里真穷？”
罗青言一本正经：“应该是吧，我看她很少买东西。”
李文敬有点相信她的话，更纠结了。
“你别祸害学妹了啊。”罗青言警告：“别毁了一个家庭。”
“……什么话。”
事实上，李文敬确实挺心烦的，穷好像不是多大的事，他只是想追她谈恋爱，又不是结婚。
-
晋棠棠换了件相对而言比较轻松的衣服，天已经转凉，又是傍晚，她穿了个薄外套。
到别墅前，她深呼吸。
总不会不合格被赶走吧？秦愈这么单纯，哥哥应该不会坏，不然他还能住得上别墅？
晋棠棠初中时看过不少泰剧偶像剧，秦愈社恐这么严重，换个没心的大哥，这会儿估计露宿街头都有可能。
放轻松，又不是见家长。
晋棠棠这回没直接开门，而是按门铃。
开门的是秦愈，他也没问她知道密码怎么还按门铃。
晋棠棠小声：“你哥哥好相处吗？”
秦愈点头，又迟疑：“……应该算好相处。”
他觉得算，但在别人眼里，可能算资本家。
“……秦先生，你这个语气让我很害怕。”晋棠棠难得还能调侃，跟在他后面进去。
秦愈个高，挡住了晋棠棠。
秦宗一眼瞅见两个人一前一后，挑了挑眉梢，主动开门、说悄悄话――真变了。
“秦总。”晋棠棠从后面走出来。
“坐。”秦宗抬手，“上次就想见你，但没机会。”
晋棠棠笑笑，“我只是一个遛狗的，也没什么好见的。”
秦宗语气并不逼迫：“没必要妄自菲薄，上次秦愈出门，我知道，也感谢你做的。”
晋棠棠看向秦愈，秦愈倒有点糗。
上次被晋棠棠解救，他哥肯定也知道了，当着晋棠棠的面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晋棠棠自在许多。
私下的秦总好像没有那么难相处，也许是孔先生太害怕了，形成刻板印象。
秦愈有这样的哥哥，是他的幸运。
晋棠棠越发觉得秦愈应该早点走出来，才能不辜负他自己，不辜负他身边的每个人。
“……今晚秦愈下厨，要不要留下来吃？”秦宗忽然问。
晋棠棠回神，摆手，“不用了，我还得回学校。”
秦宗问：“真不用吗？”
晋棠棠嗯了声：“谢谢秦总好意。”
“我现在不在公司里，别老叫秦总，叫老了。”秦宗提了个建议：“总让我还以为在工作中。”
晋棠棠莞尔，“秦先生？”
她看向秦愈，“我叫秦先生也是这个……改成小秦先生？”
秦宗看了眼秦愈，平日里正正经经，这会儿忽然玩笑：“小秦先生，也不错。”
“叫名字也可以。”他道，“秦愈，你觉得呢？”
秦愈天外回神，小秦先生是什么称呼，总感觉不太对劲，和秦老板一样的感官。
“……叫名字吧。”他低声。
秦先生不是很好吗，大哥来了一趟就没了。
叫秦愈着实是个大变化，晋棠棠压根不知道今天还能有这样的变故，果然秦愈的大哥发话比什么都管用。
天色不早，晋棠棠借口遛狗，带来福出了门。
“都一个多月了，还秦先生。”秦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秦愈，你不觉得生分么？”
秦愈说：“有什么区别吗？”
秦宗无语。
秦愈起身，“我去切菜。”
秦宗却接了个电话，表情严肃起来，“秦愈，我一会儿就走，不在这里吃了。”
“啊？”秦愈意外，也没纠结：“好。”
临走前，秦宗站在他面前，语重心长：“多出去走走，你看晋小姐，是不是生机勃勃？”
秦愈没说话。
晋棠棠的生机勃勃谁都可以看得出来，他有时就像是渴望阳光的植物，控制不住地向她靠近。
可同时，又害怕会灼伤自己。
晋棠棠带来福在小区里遛了圈，然后在门口和物业聊天，猝不及防见到秦宗开车出来。
到她边上，车窗恰好按下来。
“秦先生要走了？”晋棠棠问。
“嗯，有事。”秦宗看他，神情严肃，“晋小姐，我知道你和孔景的协议，我也希望下次可以看见不一样的秦愈。”
“他最近改变不小，谢谢。”他很认真。
晋棠棠摇头，“不客气。”
目送那辆车离开，她再度感慨，有哥哥真好。
秦总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她再度重复之前的行为，他似乎不会干涉她的主意，只要秦愈有改变。
也太放心她了吧。
-
晋棠棠回到别墅里。
因为秦宗离开，秦愈之前的准备都落了空，这会儿正在考虑准备好的食材放冰箱里。
晋棠棠将来福松开，没走。
今天还没听到秦愈练歌呢，不过好像是不可能了，他人还在厨房里。
来福过来咬她裤腿，没用力，要将她往玄关那里拖。
“怎么了？”晋棠棠挠它下巴。
“汪汪汪……”来福松开嘴，叫不停。
晋棠棠走过去一看，原来是没吃的了，她倒上狗粮，站起来打算离开，看到墙上的东西。
之前她没怎么注意，这边墙柜上放了不少书和cd磁带。
晋棠棠稍微一拨，还能看到磁带表面的签名，是国外知名歌手的，应该是真的。
这都能搞到？
晋棠棠虽然不追星，但也知道这东西的稀缺程度，可能就和男生得到球星签名T恤差不多吧。
秦愈出来，见她站在那儿。
“……听过？”他问。
“听过。”晋棠棠实话实说，“有首歌很火。”
音乐app会推送大火的歌，就算不熟悉歌手，也会在某些地方听过无数次这样的歌。
所以喜欢吗？秦愈疑问。
“这签名是不是很难得到啊，你真厉害，现在用磁带的人真不多了。”晋棠棠夸道。
半晌，秦愈抽.出来，递给她。
晋棠棠疑惑地看着他，忽然明白他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不用给我的。”
秦愈认真：“你喜欢的话。”
他还是不习惯说长句，但晋棠棠会自动替他补充，他好像是打算送她了。
“我不追星的。”她眨眼，“而且，小秦先生，我就听过他的歌几次而已，app推送的。”
是这样啊，秦愈收回手。
他将磁带放回去，不知为何，一个奇怪的想法跳出来：她不追星，为什么一直想要听自己练歌？
还期待听他开口唱歌？
秦愈想，他是不是之前误会她了。
晋小姐很可能是他的粉丝，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秦愈心跳都变快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深想。
晋棠棠开口：“我得回去了。”
秦愈垂眸看她，女孩的睫毛长而卷翘，浓密却整齐，他回神：“你……等一下。”
晋棠棠哦了声：“好。”
她看着秦愈上了楼，过了几分钟拿着一个东西下了楼，走近了才看出来是个正方形的扁盒子。
很薄，可能也就一厘米厚。
秦愈径直递给她，晋棠棠这才看到上面写着他的名字，见她没动，又往前递了一点。
最后塞进她怀里，就往后退开。
晋棠棠忙不迭接住，对秦愈这硬给的行为哭笑不得，“给我的？这是什么？你的签名吗？”
书？没这么薄。
“cd。”秦愈言简意赅，又添上一句：“我录的。”
晋棠棠仰脸看他，“是借我的吗？”
秦愈目不转睛，“送你。”
晋棠棠微微睁大眼，虽然可能隐隐猜到是送，但亲口听他说，还是挺开心的。
“为什么送我呀？”她问。
秦愈没想好理由，刚刚想送就送了，这会儿晋棠棠等着他回答，他想了想：“你是粉丝。”
好像解释太简单了点。
晋棠棠莞尔：“当你粉丝这么好。”
好？秦愈下意识地点头，又连忙停住，免得被认为太自满。
他想起经纪人之前的念叨，“我会宠粉。”
31(你可以陪我吗？...)
会宠粉？晋棠棠被这四个字惊到。
秦愈亲口说他会宠粉！是社恐的秦愈哎！
如果是常说这样的话的明星, 晋棠棠可能只觉得无动于衷，可这会是沉默寡言的秦愈，她心脏都被击中。
她罕见地有一丝羞涩。
“那我岂不是很荣幸。”晋棠棠掩饰性地撩了下碎发, “小秦先生也没有少上网啊。”
秦愈的目光随着她的手, 看到了微红的耳朵。
耳朵红了？
秦愈盯着看了半天，后知后觉，难道晋棠棠是害羞了吗？她也是会害羞的吗？
他刚刚说的话会让人害羞吗？
秦愈陷入了无数的疑惑中，也没有听清晋棠棠的话, 晋棠棠怎么会害羞, 粉丝都是这样吗？
晋棠棠打量了cd外面。
字迹好像很新……是他刚刚写的吗？
晋棠棠不知道什么感觉，只是很开心，她忍不住问：“我是第一个被宠的粉丝吗？”
她还蛮好奇的。
秦愈颔首：“这个是非卖品。”
他自己闲来无事录的cd，除了成曲以外，还有零星的片段灵感，偶尔自己才会听, 也有收藏的意思。
晋棠棠抱进怀里，“那我得藏好了。”
秦愈觉得这个“藏”很灵性。
晋棠棠说：“我还从没买过cd回来听，以前小时候听过大人们买的, 不过那些歌都很老了。”
她似乎有很多想和他说：“比如过年的时候, 叔叔伯伯们家里总会放什么《酒干倘卖无》，还有《恭喜发财》……”
秦愈一直认真听, 她声音很好听, 就算说得快又杂, 却一点也不吵闹。
“你有放的工具吗？”他想起来重点。
“电脑好像可以。”晋棠棠头偏了偏, “总会有办法的。”
时间不早, 她没有再说什么，和秦愈挥挥手, 打算回学校，秦愈却跟着她走到门边。
晋棠棠更意外，他送她出去？
然后她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秦愈明显是有话对她说，刚组织好措辞：“如果麻烦……”
“嗯？”
“可以……在这里。”秦愈说。
她会答应吗？可能不会吧。
晋棠棠和他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随后，她仰着脸笑开：“好，不行就到这里来！”
秦愈嗯了声，语调掩饰不住的轻松。
晋棠棠啊了一下，忽然问：“如果我和你一起听你自己唱的，你会觉得别扭吗？”
“……为什么？”
“就像我以前写作文，老师觉得写得很好，当堂读出来，好多人看我，我那时候觉得好羞耻。”
秦愈觉得她说得好像有可能。
他微微拧眉，“你……自己听？”
秦愈心想自己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听，还是不要了，万一她说得成了真，确实好尴尬。
其实……他很想知道晋棠棠听时候的样子。
但他想象了一下和晋棠棠同处一室的画面，又期待，却又忐忑――秦愈尚在犹豫。
晋棠棠带着签名cd回了学校，走路都带风。
她从没有想得到过哪个歌手、明星的签名，没有这个需求和欲望，但秦愈写给她的，她却一点也舍不得还回去。
晋棠棠甚至想，这要是to签就好了。
她拍了拍脸，不能得寸进尺。
现在，莴苣公主会和她聊天，会送她东西，丝毫没察觉女巫的别有用心。
-
翌日，星湖大学辩论队就上了本地热门。
学校官博放了完整的视频，虽然没有上热搜，但校内流传开，评论也大几百。
晋棠棠之前听了现场，这会儿依旧重新看了一遍，顺便转发点赞一条龙。
星湖大学的辩论队其实蛮有名的。
之前上热搜那次，晋棠棠并不知道，还是加入辩论社的时候，学姐给他们说的。
她后来去找了视频，情绪跟着振奋。
晋棠棠原本是为了学分，可随着了解深入，她越来越能体会到辩论的魅力。
辩论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比如秦愈就不可以。
晋棠棠脑洞发散，没忍住笑。
“你这几天天天笑挺多啊？”文h眯着眼，“跟我说，是不是背着我们恋爱了？”
“我有恋爱的时间吗？”晋棠棠反问。
文h疑似被说服：“好像也是，你整天除了上课还有兼职，要不然就是辩论社活动，没时间分给男朋友啊。”
“还是赚钱重要，别恋爱。”关筱竹插嘴。
“就当我追星成功快乐吧。”晋棠棠随口道。
文h才不信，转头回去打游戏，她的霸总男友最近壕掷一把，满城烟花拼她的游戏id。
这是游戏特地为了氪金玩家做的，就为了割韭菜。
显然，她的网恋男友是孜孜不倦被割的韭菜，一茬割完，还能重复第二茬。
“G你们说，现在撩妹都这么氪了？”文h纳闷。
“你别让他氪呗。”
“他不乐意啊，背着我氪，就这烟花，花了那么多，一分钟不到就放完了。”
文h心疼钱，一边骂他浪费。
如果对方真的是霸总，那可能是脑子有问题的。
晋棠棠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世界有什么不可能。”
秦愈一个大明星还是社恐呢。
晋棠棠打开电脑，万幸她的电脑高中时候买的，有点老了，不是超薄的，可以插cd。
她戴上耳机，“警告”室友：“我要听力了，安静点。”
文h和关筱竹对视一眼，真用功。
晋棠棠深呼吸，就差焚香了，才慢吞吞地点开第一个音频，上面没写名字。
熟悉的前奏一出来，她就听出来是《枷锁》。
明明是经常在音乐app上听的，同一首歌，可这会儿却像是本人在耳边唱似的。
晋棠棠捂胸，她现在是不是中毒了。
一首歌结束，是四五个小片段，有偏摇滚的，也有古风的，还有暗黑的。
秦愈还有这样的一面？
晋棠棠像是挖到了宝藏，里面除了矿以外，还有各种宝石，都闪着光的那种。
她点了最后一个音频，是公开过的《黑白》。
“让我听听！”文h凑过来，“最近没考试啊？”
宿舍关系融洽，晋棠棠又自称是听力，表情却享受的样子，该不会是什么小黄片吧？
她便自己伸手取了一个耳机。
“秦愈的歌啊，就知道不是听力。”文h恍然大悟，“棠棠，你这说不是秦愈粉丝，我都不信。”
看晋棠棠取出cd，她更坚信：“还录cd！”
哪个路人听歌还录cd的，一定是真爱粉了。
晋棠棠并没否认：“我本来就喜欢听他的歌。”
文h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学着她的声音掐嗓道：“信女愿吃素一年，换秦愈发新歌！”
晋棠棠：“……”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
cd事件过后，晋棠棠和秦愈的关系又拉近许多。
来福由于现在天天得以锻炼，身形也越来越俊朗，出门还会被漂亮小狗献殷勤。
这事晋棠棠必须说给秦愈听。
“今天在外面碰上一条泰迪，一直围着来福转圈圈，来福没搭理，我还以为它很高冷呢。”
“结果回来时迎面遇到一条漂亮博美，它就兴奋了，差点没拉回来。”
秦愈看向来福，没想到来福竟是条色狗！
难怪第一天就这么亲近晋棠棠，他明白了。
晋棠棠认真告诉他：“……得看好来福，不能放它乱出门，如果哪天把别人家的狗弄怀孕了，人家可能上门算账。”
秦愈沉默，“……来福会么？”
“上头了谁知道。”晋棠棠严肃脸，“当然，而且狗狗发.情也很麻烦，比如到处撒尿啊，可能家里都被弄成废墟。”
秦愈想起上次来福的壮举，心生阴影。
“对了，来福绝育了吗？”晋棠棠问，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个绝佳主意。
“没有。”秦愈低头，想了想，“好像没有。”
大哥送它来时说刚买的，打了疫苗驱虫，如果有绝育，肯定告诉他了。
“那得快点了，看来福似乎也不小了。”晋棠棠看了眼来福，“年轻活泼的狗狗要太监了。”
来福似乎有所觉，立刻后退几步，“呜~”
秦愈总觉得这话题有点不对劲，而且为什么晋棠棠说绝育太监这么顺口啊！
他开口：“我知道了。”
给狗绝育，那肯定是要去宠物医院的，趁着晋棠棠带来福出门的时候，他搜索了一下，附近并没有。
最近的一个要去三公里外。
三公里，对于秦愈是个很远的距离。
他找到孔景的微信：【来福要绝育了。】
孔景半天才回：【绝啊】
秦愈见他没懂，干脆挑明：【你带它去吧。】
孔景本来是想答应的，可临到回复了，手不听话：【不行，我对宠物过敏】
秦愈：【？？】
瞧见两个问号，孔景乐不可支：【你的狗你自己去，我去它会记恨我的，主人要陪在身边才行】
这话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可秦愈无法出门那么远，去宠物医院就要和医生对话，说不定还有护士，还有各种各样去医院的人。
他真是个不称职的主人。
秦愈没找秦宗，找了经纪人，利诱：【你带来福去绝育，给你新歌。】
经纪人欣喜若狂：【新歌写完了？】
秦愈：【没有。】
经纪人一秒冷漠：【哦，没写完你自己去】
秦愈又想发问号了，一定是被孔景传染的。
他最终还是尝试找到大哥：【可以带来福去绝育吗？】
这个出门的好机会，秦宗当然十分冷漠地拒绝，并且理由十分恰当。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金钱，来福不会替我赚钱。】
秦愈：……
他现在能联系的朋友除了他们基本为零，几年前还有同学找他，后来没什么回复就一个人也没了。
难道只能自己去？
秦愈待在客厅苦思冥想许久，晋棠棠牵着来福回来，来福异常兴奋，在客厅里奔跑。
“怎么了？”晋棠棠问。
秦愈抬头，忽然亮了眼睛：“你可以带来福去绝育吗？”
晋棠棠当然可以，可这事她不能做，因为这是个很好让秦愈出远门的机会。
“我不行。”
秦愈又问：“是……有事吗？”
他似乎很坚持，晋棠棠原本的借口说不出口，而是说：“你是它的主人。”
这也算来福人生中重要的一段。
秦愈怔了下，“你说得对。”
晋棠棠说：“其实也没什么，很简单的。”
秦愈还没搜绝育流程，她说简单，他自然信了，跟着点头，然后就听见她接下来的话。
“只要告诉医生来福多大了，什么品种，还有一些小事情，有些我也不清楚。”
这还简单吗，秦愈想，一听就要说好多话。
是对别人很简单吧。
来福跑到两人这边，蹭了蹭秦愈，冲他吐舌头，哈气不停，乖乖坐着。
这样的狗，谁忍心。
秦愈心一软：“晋小姐……”
晋棠棠应道：“在呢。”
秦愈手不停撸来福的头，怕她拒绝自己：“你可以……可以陪我一起吗？”
好像有她，他会勇敢点。
32(女朋友。（一更）...)
勇敢实在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秦愈印象中出门的那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秦愈的话说完，客厅里安静下来。
一分钟过去了, 她没说话, 是不可以吗？还是不可以？
如果拒绝了，他要怎么带来福去做绝育？这种手术是不可以上门来做的吗？
过了会儿，晋棠棠终于从不知名的情绪中冷静下来，“如果我陪你, 你愿意去是吗？”
秦愈点头。
晋棠棠又问：“最近的宠物医院在几公里外, 你确定要去这么远的地方，不会半路回来是吧？”
秦愈继续点头。
她问他问题，说明这事还是有商量的，只要不是一口回绝就好。如果她不愿意，那他再想办法。
“只要小秦先生不当甩手掌柜，不临阵脱逃, 我当然可以。”晋棠棠明媚一笑。
他虽然抗拒出门，但不会扔下麻烦给别人。
秦愈也终于放松下来，“谢谢。”
他看着晋棠棠的笑容, 心情好上一个度。
“说什么谢谢, 我也想看来福到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她眨眼，“那选我下午没有课的时候吧。”
秦愈自然同意：“好。”
不急于一时。
晋棠棠的课程表是保存在手机里的, 翻开一看, 确定两天后就可以, “那你要准备好哦。”
秦愈嗯道：“给它多吃爱吃的。”
晋棠棠噗嗤声笑出来, 他怎么这么可爱。
来福是条贪吃狗, 但它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在两个人三言两语中被决定。
虽然它听不懂人类的大部分话，但是吃的还是可以听懂, 立刻兴奋起来，冲主人直叫。
秦愈心想，过几天来福说不定就叫不出来了。
确定好时间后，晋棠棠没有多留，现在天黑得越来越早，早点回校比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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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棠棠其实也没带宠物绝育过，去网上搜了搜，发现公狗做绝育并不难，加上麻醉大概也就一两个小时。
对秦愈来说，短时比较适合。
晋棠棠打算得很好，那天没课，可架不住生活处处有意外，辩论社活动，李文敬也在。
活动普通，时间不长。
结束时，李文敬叫住她：“棠棠学妹，上次约你吃饭也没吃上，这回不会拒绝吧？”
晋棠棠真的不想去。
“不只有你，还有罗青言她们，辩论社的大部分都在，你也不去？这有点不给面子啊。”李文敬又说。
晋棠棠思索几秒，“那什么时间？”
李文敬笑起来：“明天下午。”
晋棠棠一听，皱了皱眉，“明天下午我有事，可能不行。”
李文敬没信：“老拒绝就没意思了啊，我都说了，不止你一个，咱们这也算是聚餐了。”
“学长，我那天真有事。”
“那你说什么事。”
晋棠棠随口解释：“要带宠物去绝育。”
李文敬狐疑地看着她：“学校宿舍不准养宠物，你哪来的宠物，再说了，绝育换一天就是了。”
“约好了明天，如果回来得早，也许能赶上。”晋棠棠没有把话说死，毕竟还是学长。
李文敬盯着她看了半天，“好吧。”
还能养宠物，带去做绝育，起码也要千把块钱吧，罗青言还说她是穷人，他怎么不信呢。
晋棠棠去小超市买了日用品，回到宿舍时室友都在。
毕竟才上大一，也没什么其他事，除了白天她和关筱竹有兼职外，但关筱竹一星期也就三次。
“棠棠，你又上表白墙了。”
文h挥挥手机，“刚发的，这回边上还有个男人，可惜对方好像没打算拍那男的，不仅扭曲，还打码了脸，笑死。”
晋棠棠探身过去看，“辩论社的学长。”
“哈哈哈哈学长也有今天。”文h更乐了。
晋棠棠也觉得好笑，如果李文敬学长知道他被打码，还不知道会不会去投稿删除这表白墙。
洗完澡后，她收到罗青言的消息。
【李文敬请客，想叫你来，听说你拒绝了？】
晋棠棠回复：【对，明天正好有事。】
罗青言：【那他要三天，钱出了，人没来。】
晋棠棠：【那没办法，真有事。】
罗青言又问：【表白墙上打码的，是谁啊？】
晋棠棠想了想，没打算隐瞒：【就是学长。】
罗青言显然也没想到，发了一串哈哈哈，再没了动静，估计是嘲笑对方去了吧。
辩论队虽然有小打小闹，损来损去，但相处了两三年，实际上关系都还不错。
晋棠棠还没真正地融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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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来福绝育那天是晴天。
之前秦宗送来福到别墅来是直接放车里的，没有装狗的东西，而且来福体型也大，只能牵着。
“不会咬人吧？”秦愈问。
“没事，会打麻醉的。”晋棠棠看了下时间，“走吧。”
虽然是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出门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秦愈再度装备充分，这回戴上了口罩。
晋棠棠也戴上口罩。
秦愈看过来，晋棠棠露在外的漂亮眼睛眨了眨，“去人多的地方戴口罩比较安全。”
“确实。”秦愈同意。
“这样，我们就一样了，在外面，没人会觉得我们奇怪的。”晋棠棠又说。
秦愈心跳漏了一拍。
好像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但他却记得比上一句更深，他侧脸看女孩，晋棠棠低头去摸来福，好似压根随口说的。
可他喜欢这句话。
晋棠棠摸够了，直起身来，笑眯眯道：“走吧，回来时来福可没这个精神了。”
秦愈嗯了声。
晋棠棠察觉他好像声音不对，但以为是即将出门导致的紧张，并没有在意。
小区里路上没有人，和上次一样。
明明上次才出门，秦愈却总有种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出门的错觉，空气也和家里的不一样。
来福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面，今天是他牵着的。
快要拐弯到小区门口，秦愈忽然想起很重要的问题。
“……走路去吗？”
――三公里的距离，走路过去，岂不是要碰见很多人！
秦愈刚才还庆幸的脸就绷住了，脚步一停：“晋小姐，等等……”
“司机不在，只能走路。”晋棠棠问。
“……我问问。”秦愈纠结。
司机下午一点离开别墅，要去送秦宗去公司，现在才两点，起码要三点才能回来。
他忘了时间！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忘了！
秦愈发微信给司机。
司机这时正在开车，瞄了眼，看向后视镜：“秦总，小少爷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问他要干什么。”秦宗头也不抬。
晋棠棠上午才去过的，下午最早也要傍晚才过去，不可能刚吃过饭就去那里。
司机委婉地问了下。
秦愈自然没隐瞒：【带来福去医院。】
得知这个答案，秦宗立刻抬头，“这么说是要自己去了，你现在去也不是不行――他一个人？”
司机摇头，“不知道。”
不过可以问，秦愈自然说了还有晋棠棠。
有人陪着那就行，秦宗眉宇松开，轻松道：“你就说要送我，没空，让他打车。”
他虽然担忧，但也得狠下心来，出门是一步，适应这个社会也是重要的一步。
秦愈只是社恐，不是笨蛋，也不是傻子。
秦宗手点在文件上，上次秦愈就说了来福绝育的事，他拒绝了，他还想秦愈怎么去，没想到让晋棠棠陪着。
陪着也行，只要出门就行，比以前好太多了。
司机只能原话告诉秦愈。
秦愈瞅着那行“送秦总在路上，一时回不来，您可能要自己打车”，心像放进冰箱那么凉。
不仅如此，司机还贴心告诉他：“打车直接用app就行，小少爷年轻人肯定会用。”
“……”他没笨到这种程度。
晋棠棠瞅见他的表情，“不行？”
秦愈低低嗯了声，又试探性开口：“……傍晚去？”
晋棠棠假模假样说：“虽然是小手术，可也需要时间呢，而且我们去说不定还要排队等。”
排队？
那岂不是要在医院待很久？
秦愈的天平立刻偏向了打车，并且已经找好了理由。
打车只需要和司机交流，甚至也许不用，在医院排队，那可是来来往往的人。
“打车！”他立刻决定。
晋棠棠被他加重的语气逗乐，主动要求打车，调侃：“小秦先生要记得报销。”
秦愈点头：“好。”
晋棠棠开玩笑的，三公里的车程，也就几块钱，这点钱她还是出得起的。
上车后，司机询问尾号，晋棠棠应声后再没说话声，明显身旁的男人松了口气。
打车好像也很方便……
来福一条大狗，挤在两人中间，头一会扭过去看主人，一会看晋棠棠，十分乖巧。
路上车来车往，行人匆匆。
秦愈没怎么看外面，但余光总会瞥见，坐车不像走路，外出带来的紧迫感渐渐消失。
装备和身边有熟人带来的安全感很足。
一分钟后，车停在路边。
司机已经接了下一单，两人一狗没法多停留，秦愈只能下了车，站在路边树下深呼吸。
面前就是宠物医院，不说人来人往，也没停过出入。
周围有路过的人，有的会看过来，有的不会。
晋棠棠站在他边上，显得很娇小，得仰着头看他：“秦老板，走咯？”
秦老板？
为什么突然叫这个？
秦愈的注意力被转移，跟着她往前走，来福对于医院没什么记忆，很新奇地往里冲。
快到门口时，秦愈停了下来。
晋棠棠转身，和他面对面，鼓励道：“没事，进去就好，我可以跟医生交流，你告诉我就行。”
秦愈摇头，这倒像来福是她的狗。
他轻声道：“我……可以。”
晋棠棠弯了弯眼睛，“好。”
她模样认真，一点也没怀疑，像是完全信服了他的话一般，让秦愈一怔。
他微低头，伸手推开了门。
晋棠棠在他侧后方，重重地松了口气，她还真怕秦愈跨不过这一关，那只会更锁住自己。
两人站在门口太久，柜台边的护士走过来，“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和他说话？
秦愈不自在地压了压帽舌，声音很低：“绝育……”
“抱歉，我没听清……”
“我们是来给狗做绝育的。”晋棠棠主动开口，“这里可以的吗？需要等吗？”
“可以的，这会儿正好有时间。”护士笑道：“费用目录在这边可以看，公狗比较便宜，母狗比较贵，我们先去里面。”
她熟练地说出各种费用。
秦愈沉默地跟在晋棠棠边上，眼见着她走快了，立刻大步一跨，又贴近了她。
在车上他想着要自力更生，不麻烦晋棠棠，这会儿只有一个想法。
――大家都不要和他说话就好。
念头刚出，护士回头：“先生，您去交费，女朋友带狗狗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33(她生气吗？（二更）...)
女、女朋友？
秦愈像头上被扔了个绣球, 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这话的刺激程度，他震惊不已。
不是、不是女朋友……
秦愈下意识在心中反驳, 可张嘴对陌生人开口, 比预想的要迟上十来秒：“不、不是！”
宠物医院猫狗不少，叫声繁杂。
秦愈这一声被遮盖住，护士压根没听见，晋棠棠倒是红了耳朵, 她还是第一次被认为成别人女朋友。
而且还是秦愈的女朋友。
如果现在站在这的是他的女友粉, 应该已经尖叫爆炸了吧。
秦愈一句说出去，对方没听见，他又不敢看晋棠棠，这会儿耳后根到脖颈都红了一片。
怎么听不到他说的呢……
晋小姐会生气吗？生气了怎么办？
他纠结来纠结去，晋棠棠原本的注意力都被他的表情吸引过去，忍不住笑了声。
秦愈飞快地看她一眼, 耳朵更红了。
为什么笑，笑他不敢开口吗？可晋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晋棠棠清清嗓子：“我们不是情侣。”
护士啊了声，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我认错了……希望二位不要介意。”
主要两个年轻男女一起带狗来绝育, 又看似有些亲密，她便习惯性开口。
而且这两位, 眉眼都很好看, 很配。
护士一边道歉一边想, 现在不是, 说不定很快就是了, 男生都害羞了，没那想法她才不信。
说不定她就是助攻红娘！
护士尴尬笑：“那谁和我去交费……”
晋棠棠说：“我吧。”
她话说完, 袖子被秦愈拉了下，回头，男人正小幅度摇头，张嘴做口型：“我交。”
他去？
晋棠棠眉梢一扬，“好。”
她要看看，秦愈怎么一个人去交费。
有重要的事在面前，秦愈不再想女朋友的误会，护士往前走，他跟着一起。
走出两步，他察觉不对劲。
晋小姐怎么不跟着一起来？
晋棠棠似乎看出他的求助，晃晃绳子，示意：“我得带来福在这儿等着，要不换我去？”
很有诱惑力的提议，可秦愈还是拒绝了。
他自己答应的，而且又要麻烦晋棠棠，秦愈就算舒服了，心中也过意不去。
秦愈压低帽舌，走在护士身后，一言不发。
晋棠棠看着不远处挺拔的背影，问来福：“来福，你主人今天是不是很不一样，很勇敢？”
来福仰头，“汪！”
“你也觉得是吧？”晋棠棠笑着问，看见秦愈回头看她，大概是听见了来福的叫声。
她挥手，秦愈眨了眨眼。
至于护士问他有没有疑问什么的，他一概点头，爽快交费，恨不得马上回晋棠棠身边。
交完费，护士正打算给小票，一扭头，人已经没了。
好家伙，还说不是情侣，两个人就分开几分钟，男生都忍不住回到女生身边了。
她腹诽，将小票交给晋棠棠。
“还需要过来填一下病历。”
晋棠棠闻风不动，催促：“快去。”
秦愈脚下生根，“……休息一会儿。”
晋棠棠哭笑不得，危言耸听：“你看，外面一大波人带宠物来了，赶紧写完进里面。”
秦愈余光一瞥，果然好多人。
“回答她就好。”晋棠棠说：“秦愈，你可以的吧？”
G她叫自己名字了？
秦愈站在桌边，后知后觉，她几乎没叫过他的名字，是为了鼓励他的吗？
“狗狗叫什么名字？”
“……来福。”
“这名字真接地气，多大了？打过疫苗吗？驱过虫吗？”
护士一连串问题砸下来，秦愈深吸一口气，对方在里面写病历，根本没抬头看他。
“一岁，都弄过。”他言简意赅。
护士又问了几个问题，秦愈都几个字回答。
拿着病历回到原地时，他对上晋棠棠明亮的眼眸，紧张茫然感随之消散。
――其实晋小姐说得对，并不复杂。
是吧秦愈？
他在心里问自己。
-
交完费，护士把来福带过去检查。
另外一个刚忙完的护士过来和他们交代绝育的注意事项：“……不要让它舔到伤口，有些东西不要吃……”
秦愈垂眸听着，不时看向晋棠棠。
护士一走，他就放松下来。
“来福变成公公，回去会恨你吗？”晋棠棠问。
秦愈不确定：“……应该不会吧？”
给它做手术的又不是他，来福应该恨动刀的人。
下午时分，宠物医院人并不少。
光晋棠棠和秦愈坐在外面等候时，外面就来了好几波，有带鹦鹉的，有养蛇的。
“我觉得你养鹦鹉比较好。”晋棠棠下结论。
“为什么？”秦愈好奇。
“鹦鹉会开口说话，你在家和它多聊天。”晋棠棠一本正经：“就当锻炼了。”
秦愈：“……”
竟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正说着，门外冲进来一个人高马大的光头男人，微凉的天气，他竟然穿着短袖，清晰可见胳膊上的纹身。
花花绿绿，五花八门，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秦愈当即看向晋棠棠，借着身高挡住她的视线，“别看。”
晋棠棠惊讶睁大眼：“没事。”
她头一侧，就看见那个花臂大哥手上还有只巴掌大的小猫，毛湿漉漉的捋在一起。
“医生呢！医生！”男人大声叫。
“怎么了？”护士跑过来，看见纹身也下意识停住脚步，轻声问：“……哪里有问题？”
“小猫快死了，快点！”花臂大哥催促道，“它都不叫了，刚才路上还叫，是不是要死了？”
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去交费。
花臂大哥嗓门不小，很快就被护士套出来话：小猫是他逛街路上水坑里发现的，不知道被谁扔的。
秦愈一扭头，看见晋棠棠下巴快搁在他肩膀上面，好奇地看着那边，非常感兴趣。
好近，她的皮肤好好……
秦愈听到鼓一般的快节奏声，是他的心跳。
“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挺有爱心的，秦老板，你看清他胳膊上纹的什么了吗？”
秦愈回忆，“好像是……老虎和狮子？”
看上去那么凶狠，纹着凶巴巴的猛兽，却会救一只野猫，他第一次看见。
晋棠棠莞尔，“老虎和猫，蛮搭的。”
她话锋一转，“你看，如果你不出门，只能在网上看到视频。现在社会发展快速，在家里宅着确实不会影响生活，但有些事，亲身经历、亲眼看见、亲耳听见，意义不同。”
晋棠棠声音温柔，像老师开解学生，一大段话让秦愈耳热，忍不住去想话里的意思。
不可否认，晋棠棠说的是对的。
他的职业需要灵感，也许正因为待在家里许久不出门，才会“江郎才尽”，自己都不满意。
自己会变得正常吗？秦愈不知道。
但他第一次开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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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福的绝育没花多久，秦愈和晋棠棠看了半天的救助小猫，里面医生已经走出来。
来福也被带了出来，它身上麻醉还没消，这会儿像一条死狗，恹恹地看着主人。
秦愈忽然感觉罪恶深重。
“来福，你别恨我。”他低声告诉它。
往常来福肯定会叫声回应，现在没有，只有睁着的眼睛和呼吸告诉他们，它还活着。
晋棠棠唇角翘起，这俩对话也太好笑了吧。
护士拿了瓶药：“每天喷两下，免得发炎，千万不要让它舔到，可以戴伊丽莎白圈，就是……这狗有点大。”
但医院应有尽有。
来时没司机，回去时终于有了，司机还帮忙一起把来福搬进去，也□□一紧。
坐上熟悉的车，秦愈取下了帽子。
“是不是感觉也还可以？”晋棠棠忽然问。
“……没那么难。”秦愈想了想。
“必要的交流肯定是需要的。”晋棠棠告诉他，“其实大家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不会关注陌生人。”
秦愈心想，上次就不是。
但也是因为上次他没戴口罩，这回戴了，还戴了鸭舌帽，帽舌一压，谁也看不到他。
这回确实没有，大家都在关注自己的宠物。
秦愈转过头，认真开口：“谢谢。”
晋棠棠掰了掰手指：“这是今天的第二遍了吧，小秦先生，不用重复，我知道你感激我。”
秦愈被她的话逗乐。
司机在后视镜里偷偷瞄两个人，好回去和秦总汇报具体情形，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
小少爷都笑了，罕见！
秦总知道，肯定高兴，说不定给他发红包。
来福躺在秦愈的腿上，毫无生气，秦愈也跟着心疼，毕竟养出感情了，一小时前还是年轻活泼一狗。
路到一半，来福挣扎着要起来，又软倒。
晋棠棠摸了摸：“小可怜。”
路过星湖大学时，她看了下时间，“把我放在门口吧，我今晚还有个社团活动。”
秦愈望着她：“好。”
车停在校门口对面，晋棠棠下车后很快关门，毗邻两年，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校区。
人真多，晋小姐肯定生活得很轻松。
她的辩论社也在里面，他没见过晋棠棠辩论的样子，会和比赛上的一样犀利吗？
还是会像现在这样温柔？
回到湖景御府后，司机没停留，才出门上车就发消息给秦总，足足写了几百个字，堪称小作文。
秦宗签完文件，终于有空看消息。
当目光触及秦愈露出笑容那里，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看来这趟出门很顺利啊。
秦宗迫不及待想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敲了敲桌子，打电话给秦愈，“秦愈，来福怎么样了？”
“麻醉恢复中。”
“我知道你和晋小姐一起出去的，有遇到什么事吗？如果哪里不舒服记得说。”
“都没有。”
秦愈在他眼里像张白纸，轻而易举地就能被他套出话去，今天却似乎有点话多。
他朋友不多，唯一可倾诉对象只有孔景和秦宗，孔景不知道在做什么，正失联中。
“我以貌取人，误会他了。”
秦宗送上门，秦愈第一个就和他说了，不仅说花臂大哥和小猫的故事，还说女朋友的误会。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他疑惑，隐藏着些许不好意思：“是朋友比较正常吧？”
秦宗忍笑，这乌龙事他真没想到，提醒道：“一男一女带宠物，当然情侣比较多。”
秦愈沉默，是自己不出门，见识太少。
“被这样误会，她生气吗？”秦宗问，“如果生气，你要怎么办？”
“好像……没有。”秦愈回想当时，确实没有，他还没见过晋棠棠生气的样子。
还是不要生气了，女孩子要高高兴兴的。
秦宗又问：“那你生气吗？”
秦愈又似心火烧：“没有……”
这回答早有预料，一切回答尽在把握之中，秦宗下结论：“哦，那你就是高兴了。”
秦愈：？
这、这话他怎么接？
34(男朋友。（一更）...)
大哥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秦愈刚才还在想着晋棠棠没生气, 可见人很好，转头又被秦宗当头一棒，震得反应不过来。
被误会成女朋友……生气？高兴？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让他捋不清此刻最真实的答案。
“……非黑即白, 不对。”他反驳。
“行，你觉得不对。”秦宗不继续逗他，而是说：“晋小姐陪你去给来福绝育，这是工作之外的事, 你要谢谢她。”
秦愈嗯了声：“谢了。”
秦宗猜到他的谢法：“口头上谢有什么用。”
秦愈被点醒, 觉得大哥说得有道理，嘴上光说不做确实不太好，“知道了。”
“不过，今天你同意出门，我很开心，希望不久的将来, 你可以自己出门，可以来找我，可以回家, 可以去旅游。”
秦宗忽然换了语气, 温声道：“大哥会一直支持你。”
秦愈垂下眼睑，心上被重重击了好几下, 喉间声音许久发不出去, 最后在电话挂断前匆忙开口：“好。”
为什么他有这么好的哥哥。
十八岁以前, 他基本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 见到秦宗的第一眼, 他还以为自己要被严肃教育。
实际上并没有。
在外人看来严厉的秦宗，到他面前却很温和。
回国后自己遇到的人好像都很好, 不论是大哥、家人，还是孔景、经纪人，亦或是现在的晋棠棠。
曾经的黑暗都像是命运被蒙了眼的错误给予。
现在才是幸运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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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黑屏的手机，秦宗叹了口气，虽然进展顺利，他却想再快一点，要遏制这个想法很难。
秦愈没那么脆弱，他比谁都坚强。
虽然秦家看似其乐融融，谁知道他这房狗屁倒灶的事也不少，还连累了小孩子。
当他知道自己有个弟弟时，留学期间特地选了秦愈所在的国家，但秦愈当时已经不愿接触陌生人。
他没办法，只能让家里想办法把他接回来。
说实话，孔景告诉他请了个遛狗师时，秦宗从没想过能有什么改变，秦愈窝居房间太久。
男生还是女生，都没什么区别，都是陌生人。
直到一件事、两件事……等等的发生。
秦宗才意识到，他以前为了让秦愈生活自在，有些安排其实是在助纣为虐。
生活中没有陌生人，情况只会更糟糕，没法自愈。
新事物、陌生人的闯入，也许会刺激秦愈变得糟糕，但同时，也可能会刺激他变得更好。
秦宗承认自己当初关心则乱，不应该安排一切。
他应该一直相信秦愈，相信他是个成年人，是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男人，勇敢只是被埋藏，而不是没有。
挖掘这份勇敢的人现在已经出现了。
如果是一个刚上大学的陌生女孩，没进入社会之前，秦宗从来不会停留目光。
家里又不需要联姻，出事还有他这个大哥顶在前面，需要他一个音乐人去承担什么。
不管拉出秦愈后，秦愈会不会喜欢上，他都不在意。
门外秘书敲门：“秦总。”
秦宗捏捏眉心，一秒严肃：“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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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下午三点，星湖大学大部分专业都在上课。
晋棠棠先回的宿舍，进门了才有时间打开微信查看未读消息，还真有几条。
学长：【所以晚上能来吗？】
学长：【事情不会要办一整天吧？】
罗青言：【李文敬磨了我一上午，我说你没空他还不信，反正我没答应他说你来。】
罗青言：【狗皮膏药一样！】
两个人的消息上下排。
晋棠棠先回的学姐：【没事的，我事情办完了，麻烦学姐了，事情出在我，总要解决的。】
主要李文敬一直没挑明，她不好直说，显得自己自作多情，可现在已经麻烦到身旁人了。
既然是鸿门宴，她自然要去。
晋棠棠又回复李文敬：【办完了，应该可以去】
李文敬这个学长也不知道是不是快毕业了没什么课，几乎秒回：【晚上没你可不行，来吧】
晋棠棠回了个好。
学长大张旗鼓地请客聚餐，那她就趁这个机会说开吧。
聚餐地点就在校门外一家私房菜馆，罗青言告诉她，今天来的人确实不少，一大桌人肯定是有的。
晋棠棠并不畏惧。
难不成还能起哄让她当众答应不成？
这可就是道德绑架了。
傍晚五点，晋棠棠才出门，巧的很，在宿舍楼门口撞见正拿着手机的曾晓莹。
她也看见晋棠棠，后退一步。
“我又不打你。”晋棠棠好笑，“你在这儿吹风？”
“……”曾晓莹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告诉她：“今晚学长请客聚餐，我也去，我没有说你不去啊。”
晋棠棠莞尔，“我当然知道。”
“何韵让我等她……我跟你走吧。”曾晓莹眼睛一闭，“她可能是想我和她一起去。”
晋棠棠诧异地看着她。
曾晓莹每次见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居然会主动发出邀请――看来何韵更让她想避开。
“行啊。”晋棠棠微微一笑。
-
所以在何韵来到宿舍楼门口时，空无一人。
何韵：？
不是说了让她等自己吗？
何韵发消息给曾晓莹：【你人呢？】
过了会儿，曾晓莹回复：【遇到熟人，先走了。】
熟人？去聚餐她能有什么熟人？
打死何韵也不会往晋棠棠身上想，除非天上下红雨，曾晓莹才会和晋棠棠走一起。
她出门迟是有原因的。
就在几分钟前，有个同楼层的女生吃晚饭回来，遇到她出门，和她说了件事。
“我今天在外面碰见晋棠棠了，应该是她吧，毕竟学校照片还挺多的，一开始她戴口罩我没认出来，后来她拉下来我才认出来。”
“她经常出去，遇见正常。”
“不是，她和一个男生走一起呢，两个人还带着一条狗，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有说有笑的。”
何韵一下子来了精神：“男生？咱们学校的？”
“对啊。”女生随口道：“那男生戴口罩的，不认得，挺高挺帅的，我好像没听说她谈恋爱哎。”
何韵嘁了声，悠悠道：“自从疫情之后，很多普通男生戴口罩都被当成帅哥。”
不过这事她记住了。
何韵虽然不知道那男生是谁，但对方猜测的“晋棠棠在谈恋爱”却可能是真的。
每天出学校，说是兼职，大学生哪有兼职这么频繁的，出去约会倒是可以说得通。
学校里表白晋棠棠的人不少，还没人知道她恋爱了。
曾晓莹没等她，何韵只能自己去，越靠近聚餐的地方，心潮却澎湃。
学长今天请客，可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何韵正摇头，推门进入餐厅，看见柜台边上询问的李文敬，立刻停下脚步。
“学长。”她叫道。
李文敬回头，半天想起来她是谁，“来了就进去吧。”
他很久没去下面普通的辩论社参加活动，之前见过几次的新人也忘得一干二净，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晋棠棠有记忆点。
何韵抿唇笑：“好。”
她走出两步，却鬼使神差地转过身：“对了，学长，我想起来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李文敬正在点菜，头也不回。
“这边人太多了。”何韵轻声：“是关于晋棠棠的。”
关于晋棠棠？
“加上这两个。”李文敬将菜单放回去，转身看着她，感兴趣道：“行，去那边说。”
不会是要告诉他追晋棠棠的办法吧？
他一脸笑，然后就听见何韵放低的声音：“学长，你是不是在追晋棠棠啊，但她好像有男朋友了。”
她的声音有一丝丝颤抖。
注意力被“男朋友”三个字吸引的李文敬并未察觉，当即皱眉：“什么好像有男朋友？”
“她应该是在谈恋爱。”何韵换了个词。
“应该？”李文敬问：“你不确定吗？你不知道？”
何韵噎住，这局势不大对啊，学长怎么抓着这两个词质问，不应该很生气吗？
她只能说：“只是看到她和男生一起约会，还亲密互动……没去问她。”
半晌，李文敬道：“行了，我知道了，没影的事不要乱传，影响学妹名誉知不知道？”
何韵：“……哦。”
难道他真不生气？
一直到她进包厢里，她还觉得匪夷所思，除非他不喜欢晋棠棠，追人是假的吧？
-
晋棠棠早就到了包厢，有曾晓莹在身边，又有罗青言看见就揽住她，三个女生一台戏，李文敬没搭上话，只能去点菜。
遇到何韵是意外。
他回到包厢后，见晋棠棠似乎在玩手机，罗青言不在，立刻抓住好几会：“棠棠学妹。”
晋棠棠正和秦愈聊天。
来福如今是个好借口，更别提今天才做完绝育，她关心它的同时问问秦愈也是很方便。
莴苣公主：【能走路了。】
秦愈发完一句，想起来很重要的事，皱皱眉，问：【明天还需要遛吗？】
来福明天还不能出门吧？那晋小姐明天不用来了？
晋棠棠没来得及回，被李文敬叫了声：“学长。”
李文敬眼神示意他有话要说。
晋棠棠想了下，没拒绝，正好可以趁这点时间提前说开，起身朝外走。
坐在另一桌的何韵眼睛一亮。
男人啊，嘴上说不信，实际上心里、动作都很诚实。
二人来到楼梯间，依稀能听见不远处的吵闹声，李文敬单刀直入：“棠棠学妹，听说你恋爱了？”
恋爱？
晋棠棠很懵，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恋爱了。
她本想否认，但看李文敬表情严肃，似乎在求证，如果她说没有，下一秒就会重复之前的行为。
今天出门后，晋棠棠就一直想着怎么礼貌地回绝他，没想到他主动递来一个好借口。
她都心有所属了，总不至于还这么大张旗鼓吧。
晋棠棠顺势点头，露出害羞的神情，柔声道：“学长，我确实有喜欢的人。”
她这幅模样明艳动人，可李文敬如坠冰窟。
――真有？不是假的？
晋棠棠继续小鸡啄米点头：“真的。”
喜欢明星也是喜欢，她是秦愈的粉丝，可不就是喜欢他。
今天被误会和秦愈是男女朋友，他好像也没生气，现在拿他当幌子，待会和他道个歉。
反正明天不用去别墅，轻易度过最近的尴尬期。
晋棠棠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又好奇秦愈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唇边浅笑。
样子落在李文敬眼里就是在想男朋友，还是个他不知道的，心头一梗：“他有我帅吗？”
晋棠棠：？
想什么呢学长。
她假模假样观察他几秒，在李文敬期待的目光下给出答案：“确实比你帅。”
而且还是很多很多。
35(他有点高兴。（二更）...)
学妹这句话说得肯定是假话。
李文敬心头更梗了, 学校里同年级的男生，他自认为最帅，大二倒是有个小帅哥, 但已经恋爱了。
哪个比他动作还快？
李文敬安慰自己, 又憋不住继续问：“咱们学校的？”
晋棠棠当然不会直接说：“学长，这个就没必要问了吧，私人的事情我不太想和社里牵扯。”
李文敬哦了声，理由确实很正当。
晋棠棠敷衍完了, 反过来开始询问：“学长, 你从哪里听说我恋爱的啊？”
怎么会有这样的传闻？没头没尾的。
她问得认真，李文敬也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就社里的一个女生，叫――”
完了，他忘了叫什么。
李文敬迅速转移话题：“她说看见你和一个男生走得近，我以为是假的……”
晋棠棠恍然。
社里的女生？和李文敬说？
她谈恋爱的事有什么好告诉李文敬这个学长的，除非是打着什么主意的, 那人选就十分清晰了。
除了何韵还能有谁啊，曾晓莹做的话，她今天肯定会心虚, 不敢和她走一起。
李文敬见她垂眸, 又想捂心口。
其实他之前都做好心理建设了，学妹家穷也没事嘛, 谁想到还没明目张胆追, 人就跑了。
不知道哪个这么好的运气！
被他遇见了一定要好好看看！
至于何韵被他说出来的事, 在他眼里, 只是告诉他晋棠棠恋爱而已, 这有什么要隐瞒的。
“学长，我进去了。”晋棠棠见他心不在焉, 立刻开口，等他点头后转身就走，忍不住笑。
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虽然何韵出发点不明，但这件事倒是给了她便利。
请客的正主不在，包厢里刚刚上菜，大家都还没吃，门一开，见到晋棠棠率先回来，罗青言立刻招手。
她是真喜欢这个学妹，当初李文敬让什么一辩的位置，就该当她的四辩。
罗青言和李文敬差不多，也快要毕业了，到时候肯定不会在辩论社里。
社里现在人也不少，但真正空闲时间都可以放在辩论队上的却不太多，有的也确实在考察中。
晋棠棠作为一个新人，更是还早。
何韵探头，看见她，闪了闪眼神。
这么快回来了？他们说了什么？否认还是承认了？
她正想着，晋棠棠忽然转头，正好和何韵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对视上，微微勾唇。
何韵心一跳，僵硬回笑。
等晋棠棠坐下背对着她后，她又惴惴不安，回来第一时间看她干什么，难道是发现了？
学长应该不会说吧？
“你们刚刚在外面说什么了，他没乱来吧？”罗青言问：“没事，咱学校可不兴什么官僚主义。”
晋棠棠摇头，“和学长说开了。”
罗青言啧啧两声：“我和李文敬大一就认识了，看着他换了几个女朋友，这是他第一次还没怎么样就没了。”
“别答应他，他虽然不是渣男，没劈腿啥的，但换的速度太快，也差不多了。”她说。
晋棠棠对辩论队里的学长学姐了解不多，罗青言也拣着可以说的事――
比如罗青言大一时，辩论队是之前的学长学姐，谈恋爱后分手，闹掰了辩论队差点散伙。
罗青言大二时，辩论社里勾心斗角，说出来都是觉得他们现在的把戏小儿科。
晋棠棠心想，可不就是小儿科。
偷看别人笔记的事，小学生都可能不做了。背后挑拨造谣，那更是奇奇怪怪。
她现在好奇，李文敬说有个女生看见她和男生走得近，是真的看见还是瞎扯的。
如果是假的，那她不知道秦愈的存在。
如果是真的，晋棠棠担忧秦愈曝光。
他注重隐私，现在也不适合将三次元暴露在光下，有些极端粉丝可能在小区、别墅外等着，甚至可能偷窥跟踪。
“大家怎么不吃啊。”李文敬推门而入，笑道：“我请客，是都打算给我省钱打包带回去？”
“想得美。”
“说不定你点的都还不够吃。”
“就是！酒呢，还不上来！”
何韵见李文敬笑着，晋棠棠也和罗青言说笑，心中纳闷，什么都看不出来，她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看晋棠棠就没停过筷子，真能吃。
-
聚餐结束后天色已然黑透。
罗青言后来喝了一瓶啤酒，有些醉了，晋棠棠打算先送她回去，学姐这么照顾她。
李文敬想送她，但一想到她已经有男朋友，就恹恹地看着她们先走，唉声叹气。
出师未捷身先死莫过于此。
曾晓莹羡慕道：“她和学姐关系真好啊。”
何韵说：“她和学长关系更好呢。”
曾晓莹：？
她怎么不知道，在她的记忆里，晋棠棠很少和学长们说超过几句话，而且也基本单独相处。
曾晓莹往旁边退了退，何韵这话真酸。
自己当初不会也是这个样子吧？难怪晋棠棠怼自己了……
送罗青言回去后，晋棠棠看了下时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回秦愈的微信。
以秦愈的敏感，他会不会多想。
晋棠棠懊恼，连忙发消息过去：【对不起，刚刚太忙，忘了回消息，明天来福走不了的话，我应该不用去】
消息没回复。
手机的另一端，秦愈刚洗完澡，晋棠棠半天没回，一开始他以为她在犹豫，过了太久，他就猜到她大概有事。
进浴室前，他又看了眼，还是没回复。
秦愈一边觉得对方有事，自己不应该打扰，一边又在想她在做什么，会给什么样的回答。
直到现在，手机屏幕亮起。
他大步跨过去，修长的手臂一捞就将手机抓在手里，看清上面的道歉，和他之前猜测的差不多。
明天不用来。
秦愈打字：【好。】
晋棠棠见终于有动静了，心放下来，又将“男朋友”的事告诉他：【秦先生，有个事要和你说】
秦愈坐下来，好奇什么事。
没想到，晋棠棠下一句话就扔下一枚炸.弹。
【今天因为我在学校里一些私人的事，所以用了你当借口，对不起】
莴苣公主：【借口？】
借口而已，需要道什么歉。
晋棠棠解释清楚：【就……让别人以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省了一些麻烦事】
以为恋爱？
秦愈一下子就明白什么意思，手机差点没拿稳。
这不就和下午在宠物医院，被误会成情侣差不多吗？
男朋友……
所以晋小姐和别人说他是她男朋友？
秦愈又像是回到了下午那时，胸腔震动声都清晰可闻，他半天不知道回什么。
没关系？
还是什么？
晋棠棠边走路边回的，一直到宿舍楼都没见消息，难不成秦愈真生气了？
一般人遇到这样生气好像也很正常。
晋棠棠忍不住捏了捏耳朵，这个方法还是太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想法，有点自私。
【秦先生，对不起，真的抱歉】
明明是秋天，秦愈却总感觉好像在夏季，跑两步走到窗边，【没关系。】
晋棠棠松了口气：【他们没见过你，所以我才说的。】
秦愈又敲字，最后半天只发了个“嗯”。
这事儿着实有点尴尬，晋棠棠不敢再和他多聊，寄期望于这两天不用去别墅遛狗，时间冲淡一切。
结束对话，秦愈还觉得神奇。
晋小姐居然会用他当借口，他转念一想，什么事会用到这样的借口，是有人在追她？
也不奇怪，她这么漂亮，性格又好。
说不定哪天就有男朋友了。
秦愈又皱眉，那到时候还有时间过来吗？是不是要把时间放在约会上面了？
他闭着眼，毫无睡意。
-
有些事，总是和预期不同。
比如来福。
昨天带来福从宠物医院回来后，来福除了动弹比较困难以外，还是比较正常的。
它不喜欢伊丽莎白圈，又蹭不掉。
今天早上，秦愈按习惯给它倒狗粮，没想到躺在地上的来福就轻飘飘地看了眼。
他把食盆推过去，来福纹丝不动。
“现在不饿？”秦愈迷惑，“你昨晚就没吃了。”
来福听他说完，干脆眼皮子一搭，不看他了。
秦愈：……
这狗是不是有情绪了？
秦愈觉得来福现在可能是真的不饿，动物有本能，饿的话肯定是忍不住的。
他把食盆放一边，先去练歌。
今天上午少了一个听众，他还下意识地看向了摄像头，看到空无一人的客厅。
晋小姐没来，他忘了。
客厅里现在就一条看起来很像尸体的狗狗。
秦愈收敛心神，也许是心境变化，今天弹奏的是之前的曲子，却听起来很大的不同。
他很满意，又多练了会儿。
待秦愈下楼时已经十二点，他围着客厅转了圈，才发现来福换了个地方，这会儿姿态奇葩。
狗狗的头露在外面，硕大的身体却塞进了茶几下面。
秦愈哭笑不得，“怎么这样躺着？”
来福面无表情看着他。
秦愈后知后觉：“不好意思？”
他作为男人，对这件事也共情，摸了摸它的头，“早知道先让你当一回爸爸了。”
“……”
秦愈心疼地喂它吃的，来福还是不吃。
绝食了这是，他意识到了。
秦愈其实不会养狗，只好去网上搜狗狗绝育后有什么表现，表现不少，其中就有一条“抑郁”。
对吃的提不起兴趣，没有世俗的欲望。
这不就是――来福抑郁了！
秦愈如临大敌，又拿零食诱惑它，来福不为所动，他总觉得它两只眼睛里写着“让我静静”四个字。
不吃饭怎么行。
可秦愈没办法，医生又不治这个，他和狗子一起在客厅待了半小时，打开晋棠棠的微信。
这是他认识的唯一一个了解养宠知识的人。
莴苣公主：【来福抑郁了！】
莴苣公主：【它绝食了……】
收到这求助时，晋棠棠已经吃完午饭，今天下午没课，她正打算做课程需要的PPT。
她问：【一点也不吃？】
莴苣公主：【零食也不吃。】
晋棠棠：【我去看看】
秦愈本想得到的是建议，没想到她竟然主动要来，回过神来，却又没有回绝。
万一晋小姐来了就好了呢。
虽然他不知道这想法怎么回事。
“晋小姐要来了，你躺在这里面不好吧？”秦愈低声告诉来福，“吃一点？”
来福翻了个身。
好吧，这也算是有反应了。
秦愈吃了点简餐，等着晋棠棠来。
晋棠棠从外面过来时，地上瘫着好大一条狗，跟座小山似的，主人正眼巴巴地看着她。
这画面怕是一辈子难以见到几次。
“差点以为今天不用来了。”晋棠棠打破沉默：“就是昨天拿你当借口，我还怕今天会尴尬。”
尴尬？
为什么会尴尬？
秦愈看她走近，弯腰去摸来福。
他好像不尴尬，而是……有点高兴。
36(不好意思。...)
晋棠棠没发现秦愈在胡思乱想, 已经开始和来福说话：“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出门。”
来福真是命途多舛一条狗。
刚到别墅这边，因为主人不出门，被关了好几天, 幸好别墅面积大, 否则说不定那时候就抑郁了。
现在才快活两个月，就被绝育了。
晋棠棠心中好笑，面上不露，万一被来福看出来, 说不定抑郁心情更严重。
她一边抚摸, 一边抬头。
“我也没养过宠物狗，不过应该都差不多，狗狗这时候正是心情低落的时候，还是要主人多陪才好。”
秦愈颔首：“好。”
他又询问：“但它不吃。”
晋棠棠把狗粮拿过来，来福确实只瞄了眼就收了回去，平时这时候就恶狗刨食样了。
她想了想, “这个戴着也不太方便。”
晋棠棠把伊丽莎白圈取下，来福终于有了动静，毕竟一直戴着的确很难受。
它鼻子嗅了嗅。
两个人都盯着它。
来福又缩回去, 秦愈失望, 晋棠棠笑着揉揉它的头，又捏它耳朵, “躲在里面很安全？”
半个身子藏进去, 谁也不知道它动了手术。
狗会有这样的想法吗？晋棠棠不知道。
晋棠棠仰头, “你来吧, 秦先生。”
今天怎么不叫小秦先生或者秦老板了？秦愈想着, 上手去撸来福，正巧和晋棠棠的指尖触碰。
他飞快地退后一点, 僵硬住，呼吸一滞。
晋棠棠仿佛没察觉，而是将食盆移过来。
秦愈呼吸逐渐放开，思绪却不像刚才那般稳，半晌才专心抚摸来福……这样真对不起来福。
客厅里安静下来。
晋棠棠看了半天，拿手机拍了张照，没有拍秦愈，聚焦在来福生无可恋的表情上，但秦愈的手出镜了。
从肤色到手形，不用美颜都好看极了。
过了十来钟，来福终于动弹。
看它终于开始吃饭，秦愈长出一口气。
晋棠棠盘腿坐在地上，忍不住道：“来福真可爱。”
秦愈嗯了声，目光不由自主地从来福的身上转到她的面上，女孩津津有味地看着狗狗吃饭，十分专注。
她好像无时无刻都在笑。
阳光，活泼，却又温柔。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此刻就坐在她面前。
-
来福的情绪被安抚，晋棠棠也不打算多留。
主要是今天还有作业，明天上课是要上台讲的，她不仅要做，还得熟悉内容。
“秦先生，来福好像稳定了，我先回去了？”她试探。
秦愈一怔，这么快？
他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过去了半小时，但他一直没察觉，甚至觉得没多久。
“……好。”
晋棠棠见他今天有些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福，安慰道：“来福这是正常反应，不用自责。”
“……”
秦愈羞愧，他今天没自责。
但又不能直接告诉晋棠棠，他是不好意思和她说话吧。
他这幅样子落在晋棠棠眼里，就如同证实她的话，“第一次养狗，不知道很正常。”
“……好的。”秦愈半天憋出回答。
等她离开后，他懊恼自己刚刚是什么奇怪的回答，会不会她认为自己没认真听她的话？
应该不会吧？
这会儿司机不在，晋棠棠步走回去的，路上翻出刚才的照片，又忍俊不禁。
可以当表情包了。
她的把照片发到朋友圈里，没有分组可见。
文h率先评论：好忧郁的狗子！
然后发来私聊：【姐妹，这就是狗主人的手吗？！妈的也太好看了吧！】
晋棠棠回复：【确实】
文h：【宝你好淡定，不过也是，你看多了】
随后是孔景的点赞。
不到三秒，孔景发来消息：【来福绝育成功了？】
【秦愈带去的？】
晋棠棠回忆了下，好像的确没和他汇报昨天出门去医院的事，秦愈也没告诉他？
她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孔景：【666】
孔景：【我下午去看来福】
当然，顺便看看主人现在是什么状态。
上次秦愈让他带来福去做绝育，他拒绝后还以为秦愈会纠结好几天，可能才会出门，毕竟绝育手术又不急于一时。
没想到竟然第二天就好了？
好家伙，现在秦愈是不是已经有事不会找他帮忙了，也不说了，瞧今天来福抑郁他都不知道。
友情的小船说翻就翻。
-
“狗主人真是年轻人啊？”晋棠棠一回到宿舍，文h就好奇地问：“那他干嘛自己不遛狗？”
有钱人都这样？
晋棠棠随口：“自己遛哪还有我挣钱的机会。”
文h点头：“说的也是，有钱人忙得很，不是玩乐就是赚钱……对了棠棠，你可不要被他们诱惑。”
漂亮妹妹还是要保护好。
晋棠棠忍笑：“知道。”
被诱惑？谁诱惑谁还不知道呢。
今天秦愈好几次看她，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她想问但又怕他不好意思。
唉，莴苣公主什么时候会出塔。
晋棠棠摇头，专心做PPT，过几天还有实践课，恐怕到时候又要忙了。
傍晚时分，罗青言打来电话，约她出去吃晚饭，昨晚晋棠棠居然送她回去，她清醒后特别开心。
自己没看错人。
晋棠棠推辞不了，其实请客，也就是吃普通的石锅拌饭，正好让她心里没负担。
“我第一次被学妹送回宿舍！”罗青言挤眉弄眼，“棠棠，你可真让我喜欢。”
晋棠棠一本正经：“我喜欢男生的。”
罗青言哦了声，促狭：“字面意思，与性取向无关。”
她搅拌了半天，忽然想起来，“我今天上午微博@你，你怎么到现在也没回我？”
“啊？”晋棠棠掏出手机，发现真有个红色数字，罗青言@她看一个辩论视频。
她回关了罗青言，“学姐，我平时不太用微博，今天还没登陆，不知道这事。”
“正常正常。”罗青言笑，“不过咱们有空还是看看，比如学校官博上次发辩论赛的视频，可以去评论转发啊。”
晋棠棠嗯道：“好。”
“咱们上一届的一个学姐，之前上热搜的时候还在队里，当时微博粉丝涨了一万呢。”罗青言八卦。
晋棠棠眨眼，“这种会一直粉吗？”
“当然不会，除非一直优秀，多参加辩论赛，多经营，学姐还接了广告推广，挣点零花钱。”
“学姐你微博多少粉丝？”晋棠棠问。
“就几百。”罗青言大笑，“一大半是微博送的假粉。”
晋棠棠自己微博就有一百多个粉丝，隔一段时间就会涨几个，几个月下来都没停过。
吃完饭后，两人本打算散会步。
晋棠棠的快递却到了，而且还是秦愈的杂志！
虽然见过网上的封面什么样，但实体的还不知道，她没心思散步，快步去驿站。
罗青言跟着一起去的。
快递外包装很明显透露里面是什么，晋棠棠也没避讳，
“你追星啊？”罗青言问。
“算，也不算。”
“我之前对你的印象，从没想过你居然会追星，不过这样倒更真实，小姑娘有喜欢的明星太正常了。”
晋棠棠没否认。
至于她现在对秦愈是什么情况，她自己也说不清。
回到宿舍，她迫不及待拆开，封面上正是秦愈的一张脸，一样的脸，气质和本人相差很大。
谁能想到这样高冷的男人私底下可可爱爱。
晋棠棠深感自己一人独拥宝藏的隐秘快感，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发出去前却停住手。
好像不合适发在朋友圈。
晋棠棠登上不怎么用的微博，发图片，思索许久，配上文字：“重新认识一下，秦先生。”
她发完便退出微博。
-
至于下午的朋友圈，秦愈则是在七点多才看到。
主要是他微信上没几个朋友，其他的不发，所以一整天了也没几个新朋友圈，只有晋棠棠的是今天的。
晚上来福没绝食，刚刚吃完就被戴上伊丽莎白圈，防止舔伤口发炎，回到墙边睡觉。
她拍照片他竟然没发现。
秦愈想猜她拍照片时是什么心情，拍的是来福，是不是注意力也是都放在来福身上？
他的入镜只是个意外吧？
他们共有的好友只有司机和孔景，这会儿还能看到孔景点的赞，他也跟着点了个赞。
不评论是不是太冷漠？
可评论什么？
秦愈思来想去没找到合适的句子，还是退出了微信。
天色还没完全黑透，路灯已经亮起，余光映出昏黄的天色，和远处的天际。
秦愈习惯了一个人面对黑暗的到来。
在来福、晋棠棠没有到别墅来之前，每天傍晚，他都是一个人等待黑夜的降临。
他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盯着外面出神。
还有十几个小时才会天亮，阳光才会落进来，也有可能明天是阴天，不会有太阳。
明天晋小姐应该还会来吧？
他今天怎么会忘了问。
在秦愈的眼中，晋棠棠生活在明媚的阳光下，如同向阳的向日葵，和他不一样。
她像是强势进入他生活的一抹曙光。
思绪越纷杂，他撑在地上的手指却控制不住地敲击起来，像是在真实的乐器上演奏。
没有多大的声响，秦愈心中却有旋律。
没过一会儿，他站起来去了录歌房。
此刻，湖景御府大多数别墅中都正在吃晚饭，或刚刚散步归来，都不知有栋楼里正回荡着奇异的旋律。
夜里十二点，经纪人还在逛微博看热搜，今天有爱豆恋爱劈腿被拍，撕得正厉害。
嚯，一大片脱粉、回踩。
经纪人琢磨着，自己大概是永远不需要这种紧急公关，因为秦愈谈恋爱都困难。
他还挺想试试呢。
刚想着，微信上跳出来新消息。
秦愈：【Eos】
瞅见是秦愈的名字，经纪人差点手机掉脸上，赶紧翻身趴着打字：【？】
大半夜发什么字母？
难道是出意外，想求救，一不小心把sos写错了？
房间没开灯，秦愈却眼神越亮：【新歌。】
经纪人仰卧起坐：【英文歌？】
他手指飞快，噼里啪啦发出三连问：【写完了？录好了？什么时候给我听听？】
然而秦愈只回：【中文歌。】
中文歌怎么起英文名？
经纪人虽然英文不差，但也没认出来这三个字母是什么意思，问秦愈多没面子，偷偷去网上搜。
财经？肯定不是。
什么区块链系统……怎么可能是。
他翻了半天，终于找到蛛丝马迹。
除却同名的以外，最有可能的就是希腊神话中的黎明女神，又称曙光女神，曾被诅咒只能爱凡人。
等等……黎明女神？
女神？
经纪人如梦初醒，秦愈新歌居然叫这个名字，和他以前完全不同，难道他――恋爱了？
自己是开光嘴吗？
37(少女的裙摆。（一更）...)
秦愈：【没写完, 没录好。】
经纪人看这六个字，冷静下来，新歌不新歌的没关系, 重点是恋爱了啊, 他和谁恋爱了？
靠近秦愈的只有遛狗的那个女孩，难不成是她？
对方还是学生吧，好像才刚大一，十八岁, 真真切切的少女, 秦愈……也算吃嫩草？
经纪人拉回脑洞，试探：【写希腊神话的？】
这样那歌曲受众就会减少了，不过好听的例外。
秦愈：【不是。】
经纪人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就算没恋爱，那也是动心了，果然爱情能使人产生灵感。
他一边担忧, 又否决自己的想法。
秦愈就不是个爱豆，实力派歌手，正常恋爱没有关系, 至于他的女友粉, 那没办法。
工作室从来就没有把他当爱豆对待，也一直有劝告粉丝, 就连照片都没多放。
因为秦愈长得太出色, 放多了, 容易吸颜粉和女友粉。
经纪人毫无睡意, 偏偏秦愈每次都只几个字回答他, 他完全是对着一个礼物，没法拆开。
【不早了, 先睡，明天再说，熬夜会变傻】
秦愈：……
经纪人的劝告他自然没听。
灵感的突如其来对于音乐人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放过的，甚至于废寝忘食都有可能。
他忽然定下歌名，但实际上歌曲本身并没有完成。
毫不衔接的片段旋律既让他烦躁，也让他觉得心潮澎湃，原来他当初是这样写出来的。
eos，一个被诅咒只能爱上凡人的神。
她爱上凡人之后，曾去求上帝给凡人长生，可拥有长生之后，凡人依旧会衰老，并且痛苦不堪。
窗外的夜幕星河，秦愈无从欣赏。
他做在二楼的落地窗前，此刻透过月色可以看到院子的围栏，圈住隔离了一切。
-
天一亮，经纪人就从床上爬起来。
时隔将近一年，秦愈终于给了他新歌的准确消息，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洗漱好直奔湖景御府。
因为秦愈的特殊性，所以密码他是知道的。
此时天色还不算大亮，远处的天边露出太阳的一小半，朝霞隐约可见。
湖景御府在郊区，秦愈的别墅又在最边上，对于这样的日出之景是可以一览无余的。
经纪人开门，来福在门边，看到是熟人，又睡了回去
“小宝贝，这戴的什么？”他忍不住笑，几天没见，这狗子就成太监狗了，着实可怜啊。
“你主人呢？”
经纪人问着，一边坐在楼下。
但片刻之后，他就听到了楼上的动静，秦愈醒了？
经纪人快速上楼，发现房间门没有关，里面的灯还开着，秦愈坐在床边，嘴里咬着一张纸。
“秦愈？”
经纪人叫了声。
秦愈没动，仿佛没听见。
经纪人心里咯噔一声，走过去，看到地面散落无数的纸张，上面写着字，又被全部划掉。
“秦愈，你昨晚睡了吗？”他提高音量。
“……怎么来了？”
经纪人上前，正好影子挡住他手下正按着的纸张，秦愈终于抬头，略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来，你猝死都没人知道。”经纪人气得不行，又心疼：“我就不应该催你新歌！”
音乐人都是疯子。
秦愈这样单纯的，也会有疯的时候。
“你看你，灯亮着，一地的纸……”他将拉了一半的窗帘全部拉开，开窗透气，又开了大灯，房间顿时明亮起来。
“不困。”秦愈解释。
他目光依旧落在纸张上，这回影子是他握着笔的手。
“写歌急什么，有灵感了就写呗，我们都等了那么久，再等一年也没什么区别，好歌是不会被埋没的，你要是不注意身体，熬夜，过度劳累，以后有灵感了说不定都写不来……”
经纪人絮絮叨叨，一回头，发现男人低头写字。
他忽然噤声，放轻脚步走过去，居高临下，他看见了秦愈刚刚写出来的一句话――
此刻正是清晨，屋外有鸟雀鸣叫，在秦愈的笔下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意象：
影子困于高塔之上，
乌鸦在吟唱死亡。
秦愈似乎卡在了这里，经纪人不敢打扰，出门前轻轻把门关上，叫了份早餐外卖。
-
所以秦愈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写新歌？
从当初的第一段新旋律到如今也有两个月的时间，经纪人都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没料到一朝有了惊喜。
就是这歌词，好像和歌名无关啊……
而且又有点阴暗风……
又是影子又是困，还有乌鸦死亡，难道是秦愈单相思，被晋棠棠拒绝，产生了厌世心理？
这可不行。
经纪人不太懂欣赏，干脆联系秦宗的助理：“秦愈前两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比如和晋小姐的？”
给狗子绝育？
绝出心动了？
秦宗的助理很早就起床，瞅见这消息，发了条语音：“少爷这两天只和晋小姐一起去医院给来福绝育。”
出门“约会”……难怪。
经纪人还没再问，助理又补充：“似乎他们被工作人员误会是情侣了。”
“……？”
经纪人一拍大腿，差点跳起来。
他就说秦愈这个社恐怎么会突然变化这么大，外界催化剂这么给力，一下子让他动心、灵感爆发。
只是具体情况还得问当事人，问秦愈肯定是不行的，自己又联系不上晋小姐……
不过晋小姐今天应该会来吧？
外卖很快送达，经纪人直接上楼开门：“秦愈，先去洗漱，吃完了再说。”
秦愈这回没再坚持。
经纪人好奇，探头看草稿，发现上面还是写的那两句话，剩下的都是被划掉的。
他又陷入了困境中。
经纪人一边惊叹，一边又忍不住想知道，在什么时候，这首名为《Eos》的歌会写完。
这首歌会像之前的两首一样，没什么歌词？还是会像正常歌曲一样？
他摸了摸鼻子，在秦愈出来前退开。
也许会和晋棠棠出现的频率、时间有关吧，也许这首歌最后会不会突然变成半成品都留有疑问。
经纪人决定今天不走了，在这守株待兔。
-
晋棠棠上午有课，前两节理论课，后两节实践课，又去和养殖的大鹅做斗争。
鹅不像鸡鸭，就算开学两个多月了，班上还是有不少同学不敢伸手去抓。
晋棠棠在他们眼里那就是勇士。
“棠棠，能不能帮我们抓一只？”
“也帮我们抓一只吧，一只就好！”
“……”
文h翻白眼：“你们几个大男人都不敢上，怎么好意思让棠棠来？光说不给钱？”
“……这还要给钱？”
“不然你自己抓？”
晋棠棠失笑，“我又不可能帮你们抓四年，老师让我们实践，你们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
男生们面子上过不去，只能出手。
顿时里面鸡飞狗跳，鹅毛乱飞。
晋棠棠抓着一只鹅快步走开，今天可不能加餐，她有段时间没吃鹅了，有点想念那个味道。
下课叫奶奶寄一只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晋棠棠下午两节课后就收到了快递到达驿站的通知。
里面正是家里寄来的鹅肉。
晋棠棠当即请客，去校门口开的一家小厨房做了一顿饭，宿舍三人吃得津津有味。
回来路上凑巧碰见何韵。
何韵明显也看见她，双方都相视一笑，只是她的看起来要显得假一些。
“你们先回去，我有话和她说。”晋棠棠低声。
关筱竹对何韵没好感，“你小心点，有事打电话。”
晋棠棠好笑：“都是文明人，能出什么事。”
等她们离开后，她几步走过去，“何韵，不如一起走，我正好有话和你说。”
何韵狐疑，“什么话？”
“上次的事还得谢谢你。”晋棠棠说，“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看到我和别人走近的，可能是跟踪吧，还是要谢谢。”
“……”
什么叫可能是跟踪？
听到后面一段，何韵的笑忽地僵在脸上，完全没法控制表情，这是明目张胆内涵她吧？
“不过这行为不可取，稍有不慎就违法了，到时候说不定还得进派出所。”
晋棠棠认真道。
何韵呵呵：“我没有，你想多了。”
晋棠棠摇头，“撒谎也不好，你看，你成习惯了。”
何韵：“……”妈的。
晋棠棠粲然一笑：“我先回去了。”
何韵下意识顺着她的身影，一直到她进入转角，才终于回过神来：“有毒吧。”
怎么一本正经地让她起鸡皮疙瘩……
而且谢谢她又是什么？何韵不觉得自己有帮过她，不会是她故意说的吧？
-
因为身上有油烟味，晋棠棠回宿舍换了件秋天的连衣裙，披个针织衫出了门。
虽然是烂大街的搭配，但在她的身上，却穿出了森系温柔感，加之出色的容貌，引路人多次侧目。
因为今天她出发得早，司机还在接秦宗的路上，所以她得自己出去，司机倒是提醒了一句：“今天别墅里有别人。”
晋棠棠点头，猜测是谁，不是孔景就是秦总吧，至于经纪人，她实在没印象了。
她低头给秦愈发消息：【秦先生，你吃鹅吗】
爷爷奶奶寄来的鹅好大一只，三个人也吃不完呢。
秦愈此时在楼上录歌房中，他想试着录歌，却不尽人意，就坐在琴凳上发呆。
收到她的消息，他迅速点开。
鹅？
秦愈下意识看向晋棠棠的头像……真是可以吃的？
当初刚和晋棠棠加上好友时，他还馋过这只鹅，但是这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她说好吃，肯定很好吃。
现在秦愈遵从心中所想：【吃。】
晋棠棠：【那我明天带给你尝尝，我奶奶寄给我的，味道特别好，今天来之前忘了问你】
她跟着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秦愈唇边轻轻翘起，想说没关系，又觉显得太见外，最终只回了个孤零零的好。
发出去，他又计较这回复也不好。
可说不定她已经看到，撤回没什么用。
晋棠棠不知道他一个回复想了那么多，她现在很多事会想到分享给秦愈，但克制住了。
这次吃的，她没忍住。
晋棠棠看了眼外面的景色：【我马上到咯】
她今天走路过来的，短短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从校门口到湖景御府，夕阳几近消失。
看见这句话，秦愈拉开录歌房的窗帘，他看见从栽满树木的路口走过来的少女。
外面大概有风吧，她的裙摆被吹起。
秋日的夕阳晚霞在她身后铺就成绚丽的色彩，将她的脸笼得模糊温柔，仿佛加了层滤镜。
秦愈在脑海中续写了一段新词――
影子困于高塔之上
乌鸦在吟唱死亡
远处林中露出少女的裙摆
于黎明之际开出一朵幻想的花
38(有料。（二更）...)
晋棠棠一无所知, 走近了院门口。
她轻车熟路地开门进去，秦愈这会儿不知道在干什么，可能是在给来福套狗绳――
不过, 来福今天可能还出不了门吧, 这个猜测不对。
玄关处传来动静，客厅撸狗的经纪人和来福同时抬头看过去，果然看见个娇小的身影。
和早上不同，来福这会儿活泼了点：“汪汪汪！”
叫了三声！经纪人数了！
早上他过来, 来福毫无生气地叫了声, 跟没看见他似的，这是差别待遇还是性别歧视？
狗子成精了吧。
晋棠棠转身，看见经纪人，一愣，而后浅笑：“你好。”
经纪人这次算是第二次见她，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看, 从她进门、换鞋、转身，没移过眼。
直到她对他笑。
经纪人在心中下了结论，这样美好的女生, 别说秦愈会心动, 他都觉得少见。
人会不自觉地靠近美好，秦愈久处黑暗, 身边的人都没有变化, 晋棠棠是变故, 又带着独有的魅力。
他会心动太正常了。
心动没关系, 只要是积极的就可以。
经纪人想了会儿, 忍不住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晋小姐吧，今天正好碰到你, 上次都没说几句。”
从楼梯上下来的秦愈皱眉。
什么正好……
经纪人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待在这里，说是要看着他睡觉，不准再写歌，但他总觉得不是。
难道是在等晋棠棠？
可他等她干什么？
秦愈之前睡了几个小时，又在录歌房待了许久，刚刚写出新歌词，正是精神高昂的时候。
他目光追随着晋棠棠，跟着她一起落座在客厅。
三个人坐在三面沙发上。
经纪人呵呵笑：“晋小姐，听说你和秦愈带来福去绝育的？两个人出门？秦愈没拒绝？”
“没有。”晋棠棠瞄了眼秦愈，“他怎么会拒绝。”
不仅不是，还是他提议的，他主动的。
这件事到现在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不知道，暂时是独属于他们的小秘密。
秦愈后背绷直，听她说话。
“秦愈现在出门很轻松的，他很勇敢。”晋棠棠夸起来，经纪人越听越觉得有意思。
这彩虹屁谁顶得住啊！
更何况是秦愈这个没在社会上待多久的愣头青，还不迅速陷进粉红泡泡里。
说不定还会很快写情歌呢……
情歌的受众可就大多了，粉丝也会变得多多……
经纪人思维发散过远，快速拉回，真诚道：“我真没想到，秦愈变化这么大，谢谢你。”
晋棠棠摆手。
秦愈听他们说了半天，终于开口：“来福好像好了。”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找的什么话题。
晋棠棠的注意力被转移，起身去逗不远处的来福，今天它已经可以走路，就是它不太想而已。
被她摸着，来福吐舌头哈了两下。
晋棠棠回头，“应该一星期时间就可以出门玩了。”
秦愈点头：“嗯。”
经纪人见状，摇头叹气，这闷葫芦一样的，怎么谈恋爱，到时候晋棠棠被人追跑了哭都来不及。
晋棠棠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肯定在学校里有很多人追，秦愈的优势不明显啊。
“你是秦愈的粉丝吗？”经纪人直接打探。
“啊？”晋棠棠感觉这话题转得飞快，但还是点头：“应该是吧，我很喜欢他的歌。”
秦愈早就知道。
经纪人又说：“很多小姑娘见到偶像都激动得不得了，所以我之前以为你不追星。”
晋棠棠哦了声：“以前确实不追星，不过现在算吗？”
她歪头，看向秦愈，“杂志我买啦。”
秦愈都快忘了自己还拍过杂志，也没想到她居然买了，很简单的一个行为，他却多想。
之前好像自己说过宠粉……
“……”
秦愈……悄悄对她笑。
两个人这小把戏哪里瞒得过经纪人，装作没看见，“秦愈还是头一回拍杂志，效果还不错。”
杂志销量虽然没有破记录，但足够高。
虽然秦愈不是爱豆，不需要粉丝去支持，不看这些数据，但数据明显告诉众人，他的支持度不低。
仅凭两首歌就达到这样的高度，谁能做得到？
-
晋棠棠今天是过来看来福的，加上经纪人在，时间又不早，没有多停留，聊了会儿就打算告辞。
司机送她的。
目送着车子离开，经纪人转头问秦愈：“怎么不送我？”
秦愈认真地看着他，“你很安全。”
经纪人：“？”
谁说的，现在男人走路上都得担心！
“我在这待了一天，也该回去了。”经纪人转移话题，“你可别像今天这样通宵了，新歌又不急于一时。”
秦愈嗯了声。
经纪人觉得这答应了说不定后面还是重犯。
在音乐这上面，秦愈并不听别人的话，他有自己的主张，这也是他两首歌的风格都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原因。
他只是在做他自己的音乐。
如果有人欣赏，他很开心。
如果没人欣赏，他还是会继续。
秦愈回到楼上，将钢琴上的纸看了好几遍。
这所有的歌词都是偶然所得，最后两句话并不押韵，他只是看到了晋棠棠，想这样写。
这是他的歌，他愿意。
幻想的花，秦愈盯在这四个字上面，半晌，忍不住红了脸，他好像想得到更多。
以后发出去，晋棠棠是不是也可以看到？
她会认出来这是写她的吗？
她那么聪明，肯定一眼就看出来，秦愈越这么想，手轻轻颤抖，他又期待又害怕。
害怕她厌恶。
期待她反馈。
-
第二天，晋棠棠将剩下的鹅装了起来。
想了想，她又去私房小厨房调了酱汁，这是她平时在家里的吃法，昨天并没有用。
不知道秦愈喜欢什么口味，考虑到秦愈是音乐人，嗓子比较重要，她就调了两种，偏辣的，和不辣的。
才刚刚出门，罗青言发来消息：【下个月有比赛，你想不想上场？】
晋棠棠抽.出空手回复她：【当然想，不过我现在应该还不行吧】
罗青言：【什么行不行，我也是大一就上场打比赛了，你上次不是表现很好吗？】
罗青言：【想就行了。】
晋棠棠莞尔，又忍不住期待：【谢谢学姐】
虽然罗青言没有保证什么，但已经透露了一些意思，她心情又提高一个度。
到别墅时，她整个走路都轻飘飘的。
晋棠棠今天没通知秦愈她来的时间，进门时是来福迎接的，它终于可以正常走路了。
来福的狗鼻子灵得很，闻到纸袋里的香味，不停地用鼻子去拱，“汪――”
“这可不是给你吃的。”
秦愈从楼上摄像头可以看到来福围着晋棠棠打转，他忽然想到，这个摄像头是不是可以拿走了？
他好像不需要了。
但他又很快否定，也许……在其他地方也能看晋棠棠。
如此的想法让秦愈罪恶感加重，之前是因为社恐，此刻带了另一种意思想看她，他难以启齿。
楼下，晋棠棠先扬声：“秦先生，吃鹅吗？”
她去了餐厅，将纸袋里面装的餐盒拿出来，秦愈下楼后，还看到旁边摆放着两个酱料小碟子，香味四溢。
他今天穿的白衬衫，很清冷。
晋棠棠打量了两眼，随口道：“我不知道你吃什么味道，调了两个，你都可以尝尝。”
秦愈说：“应该都可以。”
这鹅看着好诱人。
东西都放到了自己面前，秦愈拿筷子动手，看到晋棠棠坐在对面盯着他看，他下巴一绷。
“……怎么了？”
晋棠棠说：“你吃，我看看。”
看他？秦愈心慌意乱，万一他吃相不雅怎么办？
大概是想的越多，越容易出错，他夹的第一块沾了满满的调料，送到嘴边时掉了下来。
衣服上瞬间沾上颜色。
晋棠棠一怔，想笑又忍住了，抽纸给他用。
秦愈慌忙去擦，白衬衫上的颜色越明显，晋棠棠没动手，就看着他，很快发现了一个不该注意的点。
他平时穿的衣服有些宽松，她知道他身形不错，但刚刚擦衣服，贴到了皮肤，就可以看得出一些。
比她想象的有料。
对面的目光似乎越来越露骨。
秦愈抬头瞄，发现她不是在看自己的脸，而是下面一点。
晋棠棠见自己被发现，还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那个……我以为宅在家里久就不会有肌肉。”
她小声：“看来是我见得太少。”
秦愈：“……”
她是在指他吗？
秦愈罕见地红了脸，任谁被一个漂亮女孩子夸身材好，都会忍不住心跳加速吧。
他现在又开始庆幸大哥在别墅里弄了个小健身房了。
晋棠棠偏过头，不看他：“要不你去换件衣服吧？”
秦愈动了又坐下，“万一又弄脏了……”
他还是想先吃酱鹅。
晋棠棠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她注意到他的脸红，心想这就害羞了？好像也情有可原。
大概是因为刚才的插曲，秦愈十分小心，两个味道他都喜欢，差点吃得停不下来。
“很好吃。”他夸道。
“这是我奶奶做的。”晋棠棠笑，又指使：“秦先生，这个餐盒你洗干净没关系吧？”
秦愈点头，“好。”
晋棠棠不用洗碗，一身轻松，打算撸两下来福就回校。
察觉她的动静，他张了张嘴，想起自己的新歌词，有种想让她去看的冲动。
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晋棠棠离开后，秦愈先洗了餐盒和碟子，整整齐齐地放回了纸袋里，然后回楼上换衣服。
他在床前脱到一半停下手。
秦愈转而去了镜子那里，将衣服按紧贴到身体上。
好像是能看出来……女孩子都这么直接的？
秦愈看了半天，下结论：如果不贴紧的话，好像不太明显。
39(会喜欢我这样的吗？...)
秦愈换好衣服, 又来到那个小健身房。
当初秦宗担心他在家里太久不运动，身体会越来越差，买下别墅时就安排上了。
秦愈大多数时间在录歌房, 两三天也会进来锻炼一下, 一来是放空大脑，有时让自己出汗更容易赶走烦躁。
只不过他常用的只有两三个。
没想到有一天，成果会被夸赞。
秦愈把里面以前他不喜欢、落了灰的几个器材也用了下，又下结论：其实也不是那么不喜欢。
他转了圈, 回到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总觉得自己健康很多。
秦愈翻出秦宗的微信：【谢谢大哥。】
刚吃完晚饭的秦宗一打开手机，收到来自弟弟的感谢，有些迷惑，谢什么？
他问：【谢什么？】
秦愈不好意思告诉他隐晦心思：【没什么。】
秦宗更疑惑了。
能让秦愈道谢的，肯定不是小事。
外面天已经黑了，晋棠棠坐司机的车回校, 顺口问：“秦先生最近出门了吗？”
司机摇头，“没有。”
晋棠棠点头。
还没出门啊，他们认识快三个月了, 秦愈会在什么时候自己出门, 而不是需要人陪？
她总觉得他现在其实可以。
他和第一次见面已经是完全不同的状态了，会说长句子, 会笑, 并不紧张。
第一步需要踏出去。
晋棠棠思考, 什么样的借口可以让他直接走出那道门。
一个人出门。
说起来, 她其实都不清楚秦愈为什么会社恐, 秦家看起来好像很关心他，还有这么厉害的哥哥, 怎么会锁住自己？
秦愈的社恐大概率是外界影响造成的。
晋棠棠能联系上的、可以说话的只有孔景，这会儿对方应当不上班的吧。
她发消息：【孔先生，能问你一些秦愈的问题吗？】
孔景当然不在上班，他是最闲的富二代，吃喝玩乐最精通，认真的就只有投资，结果还赔了。
他现在正和朋友们在打牌。
“孔少今天运气不是一般的差。”
“又赢了，承让承让。”
“……”
收到消息，孔景抽空瞄了眼，看到是晋棠棠，当即停住手：“不打了。”
朋友笑：“不会输怕了吧？”
孔景白眼，“以为我是你，我可是有正事要做的。”
他拿着手机离开，几个朋友对视，觉得他肯定在唬人，他能有什么正事。
孔景：【什么问题？】
晋棠棠没料到回这么快：【秦愈为什么会社恐】
孔景则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接，而且这么久她都没问，他以为她不会问的。
秦愈社恐的原因……其实他以前不知道，后来有意了解了一下秦家的事之后，半猜半知道的。
这事说复杂也不复杂，但也不算简单。
孔景：【约个地方见面说吧】
正好他也有问题想问晋棠棠。
他知道晋棠棠对秦愈的重要性，也想知道秦愈恢复后要怎么样，还有她现在的感觉。
因为秦愈明显对她有点上心。
晋棠棠有些意外，她以为最多电话就可以问出，最终打字：【好的】
地点是孔景约的，就在星湖大学校门外一个咖啡厅，显然是为了照顾她方便。
时间是后天下午。
晋棠棠怕说的时间太长，又或者交谈结束，她无法快速收拾好心情去见秦愈，干脆决定上午去，下午就不去了。
-
回到宿舍时室友都在。
“你的鹅出去一趟就没了？”文h见她两手空空，惨叫，“我还以为今天能吃呢！”
“还有一小半。”晋棠棠纠正。
“哪呢？”
“别人家的冰箱里。”
“……走走走。”
等晋棠棠洗完澡，文h已经打完一个副本。
她正在玩手机，抑扬顿挫地念道：“棠棠，喏喏喏，恭喜你，达成这周登上表白墙第三回的成就。”
晋棠棠面色不改：“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底下怎么说你有男朋友啊？”文h疑惑：“我作为你的室友，怎么不知道你有男朋友？”
晋棠棠转身，有些意外。
她以为“男朋友”这事只有学长学姐和何韵知道，没想到表白墙下居然有人会解释。
是好心还是坏意？
手机屏幕上是本校学生的留言。
“学妹居然恋爱了？”
“我怎么没听说，是假的吧。”
“不是，真的，之前校门外不是有人接她的吗，好多人看见了呢。”
“果然漂亮妹子进学校不久就会名花有主。”
“这说得……男朋友还不是咱们学校的？心碎了。”
文h皱眉：“咱学校关注表白墙的不少，我看这谣言应该很多人都相信了，你要不解释一下？”
晋棠棠坐下来，“不解释了，我上次拿这个当借口拒绝了一个学长，解释了更麻烦。”
“况且，让他们认为我谈恋爱也没事。”她挑眉。
“这就是美女的苦恼。”文h伸手。
晋棠棠对于自己的容貌有认知，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没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美。
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社会发展太好，她一直都觉得现在街头上的美女越来越多了，看着十分养眼。
对比而言，帅哥就没那么多了。
唔，秦愈算特别的一个。有才华又有颜值，这样的人是个社恐，说可惜，感觉好像有点不对。
晋棠棠拿出那张cd，拍了个照，发微博。
仅粉丝可见，反正她也没什么粉丝。
这一登陆才发现，她的微博竟然有好十几条未读消息，都是评论和转发。
“谢谢支持秦愈！”
“姐姐是星湖大学的，好优秀！”
都是诸如此类的评论，晋棠棠惊了，现在的粉丝搜索能力都这么强的吗？
她这微博都没带秦愈话题，竟然被发现了。
是秦愈太出色，还是粉丝太强？
而且……也许是什么样的明星吸引什么样的粉丝，秦愈的歌偏郁，粉丝却都很阳光礼貌。
包括她自己也是。
真是奇特，晋棠棠想。
虽然她最弱，但她现在也有个很重要的任务呢，她要努力将秦愈带到人间。
-
翌日，因为和孔景有约，晋棠棠两节课后结束就去了别墅，为了听歌，她特地给秦愈发消息。
【秦先生，我待会过来。】
秦愈昨晚修草稿，睡得晚，才刚起床，猛地清醒。
马上来？
秦愈之前都穿着家居服见晋棠棠的，今天洗漱后却感觉不对，换了件T恤。
不算紧，但也不太宽松。
弄好后，他才做在一楼等晋棠棠到来。
秦愈从未这么紧张过，他没有喜欢过人，但他有意识到自己最近的状态不对。
音乐人在情感方面尤其的敏感，即使是他自己的情感，他也能快速察觉。
就好像他上次，写出来的新歌。
秦愈越想越隐秘的意动，晋棠棠早在之前就不知不觉成为他的灵感女神，他的缪斯。
就像那两句歌词，是写她，也是写给她的。
晋棠棠开门，是来福迎接的，它动作还是不能太剧烈，以免伤口撕裂。
好在来福很懂事，抑郁了一天就恢复正常了，性格上面，好像变得高冷了一点。
晋棠棠经过玄关，看见客厅里的男人。
有种像在等她的错觉。
晋棠棠摇头，肯定是自己想错了。
秦愈见她摇头，也疑惑为什么。
“我给来福带了骨头。”晋棠棠眨眼，“从食堂大叔那边买来的，特别便宜呢。”
“食堂大叔本来打算炖骨头汤的，学校食堂的汤都很稀，你应该没有喝过吧？”
“没有。”
秦愈听得津津有味，这些生活都距离他太遥远。
他想起来，“餐盒洗干净了。”
晋棠棠点头：“昨天晚上我发现一件事，你的粉丝好有礼貌，你在她们眼里肯定也是礼貌的印象。”
礼貌？
印象？
“她们没见过我。”秦愈慢条斯理。
“你的歌她们听过，可以通过歌认识。”晋棠棠说。
“那样有区别的。”秦愈摇头，并不太赞同：“比如她们肯定不知道我社恐……”
这是他可以告诉别人的，但没有公开。
他目前所有的行为都是把次元分开，当一个纯粹的歌手。
在歌手上面，他的歌够好、听众喜欢就可以。
他是社恐也好，或者长得丑也罢，都没关系。
晋棠棠听他说完，和他对视，忽然好奇，问：“那你觉得你在粉丝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四目相对，秦愈思忖，“失踪？”
“噗嗤。”
晋棠棠忍不住笑，这词好像也没错，一年不发歌，并且还继续没音，那不就是常年失踪选手。
秦愈这次没沉默，而是问：“你觉得呢？”
他盯着她，目不转睛。
她是他的粉丝吧，她怎么认为的？
秦愈的印象里，她好像一直都很平静，当初认出他后，也没有太激动，理智粉吗？
他很想知道。
晋棠棠沉吟，想起关于他的评价，总结：“你在粉丝眼里啊，大概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
她停顿下来。
秦愈仿佛意识到她会说她自己的看法，心不禁怦怦跳，听到悦耳的嗓音：
“在我眼里的话，算下凡了？”
下凡？
应该是个好词吧？
还是说他和网上的人设货不对板？
秦愈指尖一颤，“……有什么区别吗？”
晋棠棠仿若未觉：“当然有，高高在上和可以触碰得到的不同，我喜欢你的歌，也喜欢你现实里的性格……”
喜欢他的现实？
秦愈脸上发热，又听她没说完的话：“现实里更容易相处呀，你自己不觉得吗？”
他肩膀微微松下来，有一瞬间的失落。
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因为来福伤口没恢复，晋棠棠其实来也不用遛狗，秦愈坐不下去，上了楼练歌。
晋棠棠求之不得。
只是听了两遍之后，她又开始想问，他什么时候会唱出来呢，那真的是一个人的演唱会了。
好像太浪漫，晋棠棠忍不住害羞。
她离开后，楼上的秦愈没下楼，看着她的身影远去，心中思绪纷杂，之前的对话一直在脑海里。
平常他要午睡，今天却精神奕奕。
他真的好像喜欢上了晋小姐，在短短三个月不到的时间。
她还没发现，她还是自己的粉丝，她对自己帮助颇多，他却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秦愈想多了，感觉自己要爆炸，翻出微信上唯三可以求助的对象，一一排除。
孔景不行，经纪人也不行，大哥……
要不要问呢？
秦愈手指弓起，决心下定，但又怕他人不在手机面前，自己和空气聊天。
于是他发过去：【在吗？】
秦愈又抿唇，这好像是他以前最讨厌的开场白。
他连忙补上一句：【如果你是女生……】
“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吗”还没打完，一紧张，前面半句先发过去了。
秦宗：【？】
弟弟疯了？
40(能约会吗？...)
什么叫如果他是女生？
什么事要用这种假设……难道嫌弃他是个哥哥不是个姐姐？
秦宗在商场上做一些决定都没这么难思考, 他头一回担忧弟弟的脑袋是不是出了问题。
当然，更担心的还是他这个意思到底是什么。
秦宗一个电话拨过去：“秦愈，你在干什么？”
秦愈小声：“给你发微信。”
“……”
秦宗努力让自己冷静, “你发的微信什么意思？”
秦愈发文字都还要做心理建设, 这会儿被逼问，更紧张害羞，半天没说出话来。
秦宗第一回感觉得赶紧让他不社恐。
“我刚刚没写完。”秦愈解释，他加快语速, 仿佛说完就能远离慌乱：“女生会喜欢我这样的吗？”
女生喜欢？
秦宗几乎迅速理解了他的意思, “你想恋爱了？”
秦愈想说没有，但这样好像算撒谎。
他还是直接一点吧，对方是大哥不是其他人，肯定不会嘲笑他的。
“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秦宗问。
“还有假话吗？”秦愈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秦宗一本正经：“当然有，假话就是，你的天赋才华都是优秀的地方, 还有你那张脸，女生会喜欢的。”
这反而一点也没安慰到人，秦愈担忧：……“真话呢？”
“真话？”秦宗无声笑, 既是笑秦愈变得正常, 又是笑他现在还保持单纯。
他认真开口：“当然会有，不过应该很少吧。”
秦愈：“……”
就知道不是好话。
秦宗一直都鼓励他居多, 头一回这样直截了当, 但秦愈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秦愈, 别说大哥打击你。”
他忽然断了话, 因为秦宗发现这未尝不是个好机会, 秦愈能问这个问题，那不就是心动了？
心动是个好现象。
爱情可以让人冲动, 说不准秦愈一冲动就出门约会了。
秦愈越想越觉得不错，语气严肃：“女生喜欢人，就会想和对方恋爱，你能和女生出门约会吗？能带她去喝奶茶吗？”
“……”
秦愈确实被打击了。
“当然，刨除这些因素，我的弟弟当然是最好的，会有人喜欢你的才华，喜欢你的温柔。”
秦愈：……
可是又不能去约会，不能出门喝奶茶。
为什么不能点外卖，一起在家喝奶茶呢？
当然这话他肯定是不会问出口的。
秦宗又灵魂发问：“你喜欢晋棠棠？”
秦愈心跳加速，“你、你怎么知道？”
“别傻了，你周围就她一个女生。”
“……”
“晋小姐喜欢你吗？”
“……不知道。”
“那你问我也没用，我又不是晋小姐，你要去问她，她是你的粉丝，也许是你的女友粉。”秦宗一本正经：“说不定你告白，她会答应。”
“……”
太、太快了吧！
吓到晋棠棠了怎么办？
秦愈慌忙之中，飞速挂断了电话，他感觉今晚找哥哥求助并不是个好选择。
因为大哥自己都没对象，他应该找个有女朋友的人。
秦宗拿开忙音的手机，忍不住笑起来。
-
下午三点，晋棠棠和孔景在咖啡厅见面。
咖啡厅不大，格调也不像市区那么高档，孔景坐在那儿吊儿郎当的，好几个女生去要微信。
等晋棠棠坐下，女生们都安静了。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问的，你之前没问，我一直以为你不想问。”孔景率先问。
“因为想了解更多。”晋棠棠说。
她不太喜欢喝咖啡，可能是从小的习惯，还是白开水最好喝，“孔先生应该很清楚吧？”
“不算全知道，但也差不多。”
孔景忽然前倾，“你好像是他的粉丝，他的第一首歌你应该听过吧？”
晋棠棠点头。
“这首歌一大半是他的自传。”孔景直接说，“懂了歌词，基本就知道了他的生活。”
孤独，抗拒，还有点厌世。
晋棠棠曾经最喜欢这首歌，她也不知道自己一个阳光少女，怎么会喜欢阴郁的歌。
可能是吸引力吧。
《枷锁》这首歌当初大火以后，网上很多粉丝把这首歌当成高考阅读一样，进行阅读理解答题。
就像“我家门前一株是枣树，另一株也是枣树”，他们觉得秦愈的歌词肯定有具体的意思。
比如秦愈有一句歌词里用了“绳索”两个字，她们怀疑秦愈有自杀倾向。
加上曲风，信誓旦旦的，让晋棠棠都快觉得是真相了。
“他第二首歌比第一首歌要更阳光一点。”晋棠棠主动开口，这个阳光也要打引号。
都是相对而言。
和其他人的歌相比，秦愈的歌都算阴郁风。
“第一首歌他写出来的时候，是他没回国前，那时候他和他妈妈住一起。”
孔景迟疑，“也不算住一起吧，算他一个人住。”
晋棠棠敏锐地捕捉到时间地点的差异：“回国？”
“他还没出生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母亲去了国外定居，所以他出生在国外，一直跟他妈妈生活。”
“他妈妈性格强势，离婚了嘛，肯定是对于前夫不喜欢的，我听秦宗说，就是秦愈大哥，他妈妈如果打掉，以后就不能再生了，所以就把他生下来了。”
孔景看向她，“一个不被母亲喜欢的孩子会怎么样，你应该可以想象得出来吧？”
晋棠棠其实难以理解某些长辈们的想法。
她父母去世得早，被爷爷奶奶抚养长大，都说老一辈会重男轻女，可她的长辈不同。
“不喜欢，为什么不送回来？”晋棠棠疑惑，“我记得，他哥哥对他很好。”
孔景摊手，“谁知道呢，也许是报复？不过他的恐惧，应该不止来自于家庭，还有其他因素。”
这隐秘的想法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我大概清楚了。”晋棠棠笑了笑。
孔景迷惑，“我还没说下面呢。”
晋棠棠莞尔，“下面的答案，秦愈来说会更准确，他的答案是最真实的。”
孔景：！
他忽然大笑，“你真不是一般人。”
晋棠棠说：“谢谢夸奖。”
动静太大，周围有人看过来，孔景赶紧止住，低声道：“不过，你就这么肯定他会告诉你？”
“为什么不相信？”晋棠棠反问。
她继续说：“在这之前，你信他会出门遛来福吗？你好像不信，所以你找到了我。”
孔景觉得好像真是这样。
“秦愈其实是个会向别人倾诉的人，他也会好奇外界，只不过以前有心理枷锁。你们把他保护得那么严重，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枷锁，他习惯了这样的舒适区，正常都会选择缩在壳子里。”
晋棠棠语速放慢：“有些人社恐，不是不想说话。”
孔景听完，意有所指：“我们之前的约定是让他走出来，这就算完成任务。”
“所以，你一个遛狗师，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我还是他的粉丝。”晋棠棠俏皮接上，“他跟我说，他会宠粉，让粉丝开心，让粉丝达到目的，不过分吧？”
孔景：？
宠粉？这是秦愈能说的话？！
他有点酸，自己可从来没听过类似的友好发言，这就是男女的不同吗？
“你任务完成了，离开了，他又变回去怎么办？”
“不会的。”晋棠棠笑眯眯。
“这么肯定？”孔景质疑。
晋棠棠认真点头：“我这么年轻，肯定长命百岁，大不了你再请我一次。”
孔景：“？”
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吗？
-
从咖啡厅离开后，晋棠棠看了下时间，五点了，其实还可以去别墅，但她还是没去。
她给秦愈发消息：【今天有事不去啦】
秦愈正在练歌，他一面期待她来，又怕自己被发现心思，松了口气，却又失落。
【好。】
大哥说得对，他一个躲在家里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
她一旦不来别墅，他们两个就像活在两个世界，他永远不会到达她的世界里。
晋棠棠适合的应该是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
他……好像不行。
秦愈心情一低落，导致歌也跟着抑郁起来。
恢复活泼的来福感觉自家主人好像自己之前的状态，汪了两声，主人傻了怎么办。
晋棠棠第二天下午来的。
经过昨天和孔景的对话，她现在对秦愈有了大概的了解，起码知道哪些是不该聊的话题。
说不定还能对症下药。
只是晋棠棠出师未捷，秦愈今天好像不太想理她。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秦愈一看她就移开了视线，开始她还以为自己衣服穿反了。
“秦先生？”
“……嗯？”
“你今天看到我都没打招呼。”晋棠棠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来福惹你不高兴了？”
秦愈恍然，自己原来忘了打招呼吗？
他否认：“没有。”
“那写歌不顺了？”晋棠棠又问。
“……也没有。”
晋棠棠纳闷，“好吧，我去倒杯水喝。”
她如今在一楼也算是可以自由行动的，秦愈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着她出来。
一对视，他就紧张。
“秦先生，你平时真不这样。”晋棠棠说，她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好像察觉了什么。
秦愈转移话题，“你可以不用这样叫……”
晋棠棠故意问：“那怎么叫？”
秦愈说：“叫名字。”
晋棠棠喝了口水，“好，秦愈，是吧。”
秦愈嗯了声，来福不需要遛，两个人就坐在客厅里，他问：“昨天……是有课么？”
“没有，昨天我和孔先生去喝咖啡了。”
喝咖啡？和孔景？
秦愈被这消息砸得发晕。
昨晚秦宗的几个问题又浮上心头，他不能带她去喝奶茶，孔景还能和她去喝咖啡。
秦愈破防了。
晋棠棠问：“怎么了？”
秦愈问：“你喜欢喝奶茶吗？”
晋棠棠调子拖长，“还好吧，我喜欢喝奶茶店里的果茶，果肉放很多的那种。”
“你问这个干什么？”她眨了眨眼。
秦愈一冲动：“请你喝……”
41(你看我第五次了。...)
晋棠棠有猜到, 但没想到他说这么快。
而且，她还有点奇怪，怎么忽然问到奶茶, 还要请她喝――当然她肯定想喝！
“现在吗？”晋棠棠问。
“不是。”秦愈回过神, 冷静下来。
现在不行，太紧迫了，他没做好准备。
晋棠棠哦了声，点头：“现在点, 我临走前说不定能喝上, 不过明天也可以。”
她觉得惊奇。
“你为什么请我喝奶茶？”晋棠棠好奇。
秦愈灵光一闪，“你请我吃了酱鹅。”
很合理，还好有这个借口在。
晋棠棠一想也是，以秦愈的性格，回馈一下太正常了，酱鹅没有送错人。
见她转身去逗来福, 秦愈说：“不点外卖。”
晋棠棠诧异，扭头，“你自己做？”
秦愈：“……”
怎么会这么想？
秦愈感觉自己被小瞧了, 但又清楚她知道他抗拒出门, 所以都没想过他会请她出去喝。
有点打击人。
“出去喝。”他沉声。
晋棠棠挥了挥手，“秦先生, 你确定？”
这好像是他第二次主动要求出门, 第一回是来福做绝育手术, 那是没办法, 必须出门。
请她喝奶茶可没有出门的必要。
“……不信？”秦愈无奈, 问。
“出去喝奶茶，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晋棠棠睁大眼睛, “奶茶店人不少的。”
尤其是大学附近的奶茶店。
秦愈噎了一下，也开始想象，面色不太好，挣扎道：“人少的时候……去？”
晋棠棠忍笑，“你知道什么时候人少吗？”
秦愈想了想，“上课的时候？”
“那确实，但大学的课是不固定的，很多上午下午都不上课，去奶茶店约会的情侣也不少。”
“……去一家人少的店。”
晋棠棠实在觉得他好玩，“那我可不知道，你要不去奶茶店外面蹲守一下？”
秦愈：“……”
和她聊了这么些话，他刚才的紧张已经消失，现在能平静地去思考到底该怎么做。
“秦先生……”晋棠棠想说，要不干脆点外卖算了。
秦愈说：“不是说叫名字吗？”
晋棠棠改口：“秦愈，要不咱们点外卖，方便。”
秦愈不想！
晋棠棠看出他的拒绝，不知道他怎么就忽然心血来潮出门去喝奶茶，还不准点外卖。
转念一想，他出门，她为什么不同意。
晋棠棠再度改口，生怕他反悔：“还是出门吧！要不现在就出门！马上去！”
秦愈：“？”
“现在学校里人都去吃晚饭了或者回宿舍，奶茶店应该没什么人。”晋棠棠信誓旦旦。
秦愈不知道真假，怀疑：“是吗？”
放学不应该人更多吗？
别以为他不出门就不知道。
晋棠棠点头，真诚道：“真的。”
真的假的，反正人骗出去就行，而且这出门是他自己先提的，又不能甩锅给她。
她只是说“应该没人”，没说“肯定没人”。
秦愈着实没想到晋棠棠改口那么快，但她兴冲冲的样子，让他也不禁开心。
――他要拒绝今天出门吗？
她会失落的吧？
片刻，秦愈点头：“好。”
去奶茶店的话，再糟糕也不会像宠物医院那样，要自己回答各种话了吧……
只要付钱就可以。
秦愈一想这么简单，轻松起来。
奶茶甚至还能拿了就走，比孔景的咖啡坐在那喝好多了。
对了，孔景为什么要和晋棠棠去喝咖啡？
-
秦愈上楼换了件衣服。
现在已经十一月份，他穿了外套，戴了个帽子，和上次的鸭舌帽长得一样，但花纹不一样。
他露出一双眼，“好了。”
晋棠棠打量他的装扮，“你现在的打扮，拍个视频的话，就很像一些网红帅哥。”
越隐藏，越容易加滤镜。
秦愈眨眼，“……帅哥？”
晋棠棠点头，又说：“不过网红帅哥取下口罩可能是假的脸，你是真的美貌。”
美貌这两字用在自己身上，秦愈总感觉不对。
“你真要出门？”晋棠棠再次确认。
秦愈掩在口罩后的唇轻启：“真的。”
她问这么多次，显然是担心……他有点心塞，想起和大哥的对话，他更心梗。
秦愈偷偷看她。
如果是和她出门，他并不排斥。
这是之前他就意识到的，所以才会让她陪他去宠物医院。
所以，他其实是可以做到的，可以带她出门喝奶茶，那是不是也可以……去约会？
这两个亲密的字冒出来，秦愈手指蜷曲。
还好晋棠棠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和动作。
也许是上一次出门，这回他又有自己的小心思，和第一次时的抗拒完全不同。
也因为他习惯了小区路上并没有人。
但一出小区，秦愈就知道这个时间选的并不好。
因为路上全是人！
临近傍晚，路上全是回家的人，还有就是约会散步的小情侣们，来来往往。
秦愈：“……”
她骗人。
晋棠棠收到他的眼神，解释道：“我没说路上没人呀，只说奶茶店应该没人。”
秦愈无法反驳，确实。
两个人一个装备齐全，一个大喇喇地美貌露在外面，形成了路上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秦愈受到了万众瞩目。
他从一开始的“为什么看我”、“别看我”，变成“低头装作他们没看我”，最后成了“不和他说话就行”。
不说话就好，不打招呼就好。
陌生人自然不会打招呼，晋棠棠听见秦愈如释重负的叹气，无声偷笑。
这么害怕，还非要出门请她喝奶茶。
晋棠棠本来只以为是答谢，此刻却忽然察觉不对，他为了谢他而出门――
对他而言，一定是个艰难的决定。
所以为什么这么隆重？
-
星湖大学正门一般是很少出去的，学生们都从北门这边，不仅有小吃街，还有卖衣服的和电影院。
可以说是一个很完整的小“广场”了。
奶茶店有好几家，秦愈一眼就瞥到路口的第一家，门外不仅有人，而且还在排队。
在排队！
排了十几个人！
秦愈停下脚步，“……”
晋棠棠装不知道，“啊，我估计错误，好像人有点多，要不我们等他们都买完了再过去？”
秦愈很想说好，但等……不太好。
“去其他店？”他询问。
晋棠棠当然没意见。
然而等站在路口时，秦愈就麻木了，因为几家店门口都站了人，第二家第三家更多，因为旁边是炸鸡店和饭店。
“还是回去。”秦愈果断选择。
晋棠棠看他要怎么请她。
两个人站回第一家，秦愈看了前面排队的女孩子们，深深地洗了一口气，自己肯定不能让晋棠棠去排队。
排队……就站在那算了。
秦愈视死如归一般站到排队队伍里，迅速吸引了前后左右的视线，他压低帽舌。
怎么他们排队还要看他？还好他们不说话。
秦愈感觉自己似乎和两个月前是完全不同的状态，他已经能够自如地站在人群里。
或许，不久后，他可以站在舞台上。
晋棠棠站在门边上，秦愈抬头就可以看到，他飞速地瞄了眼，看到她正盯着他看。
她一直看他……
秦愈抿唇，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面前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他来到了柜台前。
“您好，请问要点什么？”
秦愈一片空白，看到几十种奶茶，晋棠棠喝果茶，果茶也有好多种――
“这个。”晋棠棠忽然在他身边，“你呢？”
奶茶店里放着音乐，加上说话声，嘈杂不已，秦愈却清晰地听见她的声音，悦耳动听。
他机械式地摇头。
奶茶小哥看了看两人，“好的，稍等。”
秦愈敏锐地察觉对方似乎又误会了，只是没明说。
“你不喝吗？”晋棠棠问。
“不了。”喝奶茶要摘口罩，秦愈不想。
晋棠棠摊手，好吧。
几分钟后，奶茶送过来，晋棠棠接过，秦愈长出一口气，感觉胜利近在眼前。
还没放松几秒，有人叫道：“晋棠棠！”
晋棠棠扭头，“何韵。”
秦愈就知道她遇上熟人了，别过脸，任由她们两个自己聊天，还好他在这里不认识人。
“好巧。”何韵目光触及她手中的奶茶，又看向她身旁身形挺拔高大的男人，“这是……你男朋友？”
晋棠棠意味深长：“问这个干什么。”
“不是好奇嘛，学校里都说你恋爱了。”何韵笑嘻嘻的，丝毫不提是她传播的。
秦愈：都？
上次晋棠棠和他道歉，他以为只是很小的事，没想到学校里都知道――她在学校里很出名？
好像很可能，她这么好。
何韵想看清秦愈长什么样，奈何他太谨慎，“不是学校里的人吧？我好像没见过，怎么还戴口罩的？”
“因为安全。”
晋棠棠奇怪地看着她：“医生们都说了，出门尽量戴口罩，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将吸管扎进去，发出噗嗤一声。
何韵无语，是这个意思吗？
她盯着那个男的看了半天，对方居然都没给她一个眼神，直接无视了她。
这么目中无人的？
晋棠棠懒得和她多说话，而且秦愈在人堆里说不定紧张成菠萝，她扭头，“走吧。”
秦愈立刻点头。
何韵盯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拿手机拍了张照，这回也算是有证据了吧。
没想到她真的在恋爱，男朋友包得这么严实，不会是太丑，不敢露脸吧。
何韵是谁，晋棠棠也不想和秦愈说。
离开奶茶店一段距离，她抓住秦愈看她的第五次，故意问：“你也要喝？”
秦愈否认：“……不是。”
晋棠棠说：“好吧。”
她喝了一口，说话有点含糊不清：“那你一直看我，刚刚是第五次――”
“现在是第六次了。”晋棠棠补充。
42(他喜欢她。（一更）...)
偷看被抓包, 可能会尴尬居多。
被抓包偷看了几次，不仅尴尬羞耻，还是一件社死的事。
秦愈很少会经历社死, 毕竟他都不怎么社交, 哪里会给让他社会死亡的机会。
万万没想到，现在就有了。
五次，六次……
秦愈不知道有这么多次。
这个数字放在练歌的频率上，算得上少之又少, 放在偷看上面, 过度频繁。
要怎么回答？
承认？还是否认？
人都看到了，自己再否认，像个傻子。
秦愈沉默，仿佛这样，这个话题能在一秒以内迅速消失。
晋棠棠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怎么不说话？”
她明知故问, 他这会儿肯定很紧张。
秦愈害羞的表现太明显了，她和他认识也算三个月时间，他沉默的时候往往都是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基本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没有……”秦愈声音不高。
他不由得庆幸自己今天戴了口罩, 能让他掩藏表情。
“自恋点说, 其实我长得不赖，是吧, 看着养眼。”晋棠棠莞尔, 又问：“今天出来感觉怎么样？”
秦愈的注意力还在前半句, 没料到她忽然转话题, “对。”
“对什么？”晋棠棠笑, “我问的是感觉，秦先生, 走神不应该啊。”
秦愈：“……”
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所以他以前觉得社交好累，话题太多。
不过晋棠棠是个例外，和她说话很舒服，不紧迫，像是寻常聊天，也没有引诱的感觉。
之前秦愈和秦宗电话时，能明显地感觉秦宗作为哥哥的身份。
和晋棠棠聊天，没有粉丝和偶像的距离，像是朋友，其实明明也没有深入了解。
“还可以。”他回答，又补充：“比上次好。”
不止是好，其实是好太多，即使是在奶茶店那里，和第一次相比，更是天壤之别。
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不像从前那样抗拒外界，只是依旧不太喜欢人很多。
比如那次遛狗，人围上来搭讪，和这回大家自己排自己的队，只是多看他两眼而已。
“像父母那个年代，出门还容易聊天，现在出门，其实都是玩自己的手机啊什么的。”
“因为疫情过后，街上出门的人都开始戴口罩，其实对于社恐而言，蛮方便的。”
晋棠棠咬了块桃肉：“好吃。”
秦愈又忘了刚才被她揭穿的事，扭头看她吃东西，她又吃又喝，脸颊微微鼓起，闭紧嘴巴咬合。
所以更显得脸圆。
比平时看着更可爱。
“第七次，是不是？”晋棠棠忽然抬头看他。
两人对视上，秦愈被帽檐微微遮住的眼睛颤了下，“……看你吃得好像很好吃。”
好借口，他想。
晋棠棠挑眉，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秦愈心虚得厉害，他好像没在晋棠棠面前撒过谎，即使是这么小的谎言，也让他害怕被戳破。
更怕被她发现他的心思。
“你要不要去我学校里逛逛？”晋棠棠忽然指了指前方，“你是不是还没去过？”
“嗯。”秦愈摇头，看向右侧方。
他倒是好奇她在学校里的样子和生活。
“不进去？”
“……不去。”
“好吧。”晋棠棠语气里有点小失落，然后忽然转了风向：“其实学校里人不多的，他们都回宿舍了。”
秦愈：不信。
见他眼睛明晃晃写着“假的”，晋棠棠说：“真的。”
秦愈想了想，“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结果奶茶店门口人多得都在排队。
晋棠棠叹气，“看来骗不到你了。”
秦愈望着她，她正低头喝果茶，眼睫的阴影下方是一双灵气的眸子，一和她对视他就会心跳不已。
他是喜欢的，应该。
如果说出来，是不是会吓到她？
会不会她再也不会过来遛狗了？
他们目前的所有的交集都因为遛来福而起，一旦结束这个雇佣关系，他不知怎么才能再和她见面。
粉丝和偶像吗？会有那么牢固吗？
-
走到和校门口平行的路口时，秦愈停了下来，说：“要不……你回去吧。”
她在学校门口，和他一起回别墅，还要再回去，岂不是浪费时间，多走重复路。
晋棠棠惊讶，“你自己回去？”
他可以吗？
秦愈已经恢复到这种程度了？
秦愈还没回答，她已经发问：“你不怕路上被人围住要微信吗？不怕遇到搭讪的人吗？”
“……应该不会吧？”他迟疑。
“你怎么知道，上回你也戴帽子了。”晋棠棠危言耸听，“再说，美貌是遮不住的。”
秦愈：……
她是在夸他长得帅吗？
秦愈还未纠结完，就听晋棠棠一挥手，元气满满道：“走吧，公主，让骑士送你回家。”
“……公主？”他捕捉到。
晋棠棠忙不迭改口：“王子。”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还好没说自己是女巫，拐带公主出门第三回，依旧成功。
不对，这回应该是公主主动邀请女巫出门。
秦愈怎么感觉上一个才是她想说的，毕竟第一反应。
他想拒绝，但晋棠棠刚才的假设确实是他这会儿最担忧的，“我低头走应该可以吧。”
“可以撞电线杆上。”
“……”
晋棠棠催促：“快走，天黑了。”
秦愈心中尴尬，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让她一个女孩子送回家――可他又升起窃喜。
这段路，又是独自二人。
是晋棠棠每次过来都会走的路，今天，他是陪她一起的。
这对秦愈而言，是一项从没有想过的经历，他难以想象，自己走那么远，还在人群里排队。
只为了给晋棠棠买奶茶。
两个人路过小区时，物业都看见了，露出惊讶的目光，秦愈甚至看见他们对晋棠棠笑。
怎么不对他笑？他还是业主呢。
秦愈仔细想了一下，别墅好像是秦宗出钱买的，大哥才是正经的业主――不管，是他住的。
送给他的，就是他的。
就好像晋棠棠的工资是他发的，就是他的员工，一切都只要和他说就可以了。
秦愈如此想。
到别墅时，晋棠棠的奶茶已经喝完。
来福在院子里迎接他们，它还未完全恢复，但依旧活泼，看不出绝育后的性情大变。
“来福。”
秦愈轻而易举就能按住来福的头。
晋棠棠看在眼里，真高啊。
她看着和来福互动的秦愈，这时候的他和在外面不太一样，好似更有生气一些。
晋棠棠有所感觉，前两天开始，秦愈的态度好像变了许多，对她比以前更亲密一些。
她不太能分得清他是依赖她，还是因为别的。
晋棠棠不傻，他们的关系明面上是雇佣，还有“医生”和“病人”，她担忧多想。
可能一切成空。
-
和秦愈出门这回事，晋棠棠没告诉孔景他们。
一来是忘了拍照，二来是她总感觉好像不太好，说秦愈请她喝奶茶――会不会秦总不乐意？
小说里不是经常有“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桥段，万一秦总也有“一千万，离开我弟弟”的发言呢？
她这一刻拥有自己的小心思。
然而在湖景御府的那端，秦愈刚刚打开秦宗的微信：【大哥。】
他这会儿打字一点也不阻塞：【出门喝奶茶不难。】
当时是难的，但他现在回到家里，可以轻而易举把紧张改成很简单，反正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啊，还有晋棠棠。
不过晋小姐应该不会说他很紧张吧？
秦愈瞎猜中，收到消息的秦宗正在餐厅里，他一口汤差点呛住，长年冷静让他面无表情，克制住没有喷出去。
桌上其他人纷纷看过来。
因为老爷子还在，所以每周秦家都会有固定的聚餐，三代同堂，只是因为秦愈的社恐，他经常不在。
今天正好是聚餐日。
“阿宗，怎么了？”秦则崇问。
“没有，收到了秦愈的消息。”秦宗简单描述。
但其他人却都停下手，询问：“什么消息？”
秦宗沉吟，还是说出来：“他今天似乎出门喝奶茶了。”
――他好像才和秦愈说过喝奶茶的事吧？这么快，他一个人去尝试出门了？
难道这是爱情的力量吗？
秦宗当时的确是为了刺激他，但他也没想过对话结束后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答案就给出来了。
秦愈说不难，说明他出门喝奶茶了。
是在变相地告诉秦宗，他可以和女孩子出门。
“喝奶茶？出门是好事。”老爷子咳嗽，又狐疑：“他喜欢喝奶茶？”
没听说啊，他孙子还有这爱好。
秦宗回复：【一个人出去了？】
秦愈：【和晋小姐。】
秦宗心道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他以为秦愈是为了锻炼自己，一个人出门去了。
结果弟弟已经开始追人了？
-
秦愈又给晋棠棠发消息：【到校了吗？】
晋棠棠过了会儿才回复的：【到啦】
这种语气词明明很多人都不用，秦愈却觉得和她本人很符合，向日葵少女一般。
晋棠棠已经到宿舍楼，只不过在门口碰到来找她的罗青言，两个人就干脆聊起来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辩论赛的事。
“下周辩题出来，正反方也会出来，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去讨论。”罗青言叮嘱。
“好。”晋棠棠点头，又想起什么，“学姐，普通人去现场观看需要什么条件？”
罗青言想了一下，“不是特别难吧，好像买票就行，我记得决赛是买票，我到时候问问。”
她转而说起刚才的话题：“我其实一直有退出的打算，因为在准备考研的事，没有太多的精力。”
这几乎是明示了。
晋棠棠认真道：“我知道了，学姐，我一定会去的。”
罗青言笑着点头，“行。”
回到宿舍楼，走廊中有些阴冷，晋棠棠在想，罗青言上次还说让她去替补，这回已经说打算退出。
她是不是有让自己这回上场的打算？
晋棠棠深吸一口气，上回的辩论赛后，她一直记得那种感觉，激动、快乐。
也许就和秦愈喜欢音乐一样，热爱所热爱的，便会控制不住想去接近。
……
秦愈收到晋棠棠的回复片刻，秦宗的回复就发了过来，他打开，落寞下来。
秦宗：【原来如此，我只是列举一个奶茶店而已，重点还是你能和她去约会吗？能陪她逛街吗？】
秦愈不回话了。
秦宗又不免担忧，不会刺激过头，好不容易伸头的孩子又猛地退回去吧？
大哥陷入了纠结中，这比投资还难。
秦愈比他还纠结。
逛街……人肯定好多。
女孩子逛街，要试衣服，要还价的吧，那就要和人说话，不过――
逛街的话，男生好像只要陪着就可以，不用和别人说话？就像在奶茶店一样？
不到两分钟，秦愈又仰卧起坐。
43(从未满足。（二更）...)
秦愈给秦宗回复：【能的。】
秦宗惊讶：【好, 我等着。】
几分钟过去，是终于确定自己可以做到，才回答他的吗？
秦宗很乐于见到他下决定, 食欲大振。
他倒要看看秦愈是怎么陪晋棠棠出门的, 湖景御府那周围都没有步行街，总不至于在小街道逛吧？
秦宗的表现太明显，其他人都发现了。
“秦愈怎么样了？”
“下周叫他回来吃饭吧。”
秦宗没有隐瞒：“他喜欢上了一个女生，正在证明他是可以能做她男朋友。”
一语惊到一桌人。
“秦愈要追人？”秦鹤臣讶异：“他的社恐呢？能够无视？”
他是秦家唯一一个医生, 比谁都清楚社交恐惧症这个病, 秦愈不算特别严重的，有的比他还糟糕。
秦愈的更多的是心理状态，心理状态很难发生转变，除非他自己主动，否则要么原地踏步，要么更糟糕。
他之前连回老宅吃饭都抗拒, 一下子就开始追人了？
秦则崇作为家里唯一一个结婚的人，虽然太太还在娘家，不过来和他一起住。
“是好事。”他说。
“所以才在证明。”秦宗回答秦鹤臣的话, “确实是好事, 我在刺激他，他好像受到了打击。”
“他没那么脆弱。”秦则崇道。
否则几年前没回秦家之前, 秦愈就已经抵抗不住了。
另一边, 秦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秦家的话题中心。
虽然秦愈觉得自己可以陪晋棠棠去逛街, 但实际上操作难度确实有点高。
一来是没有好借口, 毕竟说逛街是不是太突兀了。
二来, 他现在还是处于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状态。
但为了早日实现，秦愈上网搜了些陪逛街的视频, 打算学习一下经验，也正好可以避免一些问题。
看了几个视频，要么是男朋友买账，要么是秀恩爱的，没有任何学习经验。
秦愈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如何在人群里镇定上。
他今天出门表现不错，下次能有这样就可以吧？
好像追求太低了。
秦愈想不到合适的方法，只好回楼上练歌，今天出门了，练歌时间也被用去买奶茶了。
那段歌词他记得滚瓜烂熟。
秦愈想起晋棠棠很久之前的问题，他什么时候可以开口唱歌――
他想说，其实他一直可以。
只是是一个人的时候。
窗外的夜色逐渐降临，灯光打在秦愈脸上，落下一片阴影，他哼了哼，歌词便跳跃而出。
好像他第一次见晋棠棠时。
他躲在厨房门后，心跳砰砰。
只是那时是害怕的紧张，现在是喜欢的紧张。
明明是不同的状态，却又好像有相似的心情，就连歌词都可以安到那里去。
比起出门，似乎在晋棠棠面前开口唱歌更难。
秦愈止住歌声，用纸挡住脸。
-
晋棠棠回宿舍时心情特别好，哼着歌的，不禁想秦愈什么时候可以唱歌给她听。
当宠粉福利。
两个人虽在两个地方，却思维在同一处。
“你今天出去约会了啊？”文h问。
“约会？不算吧。”晋棠棠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一个是猜的，你今天开心的样子不像是中奖，另一个就是，有人在外面看到你们了。”
晋棠棠第一反应是何韵说的。
不过是她想多了，因为是好几个人都看到她了，她为了喝奶茶没戴口罩，而且她在学校也算是个小名人。
“你男朋友挺高啊。”文h夸。
关筱竹立刻凑过去，“没露脸，应该是帅哥吧。”
文h高深莫测：“这就叫氛围感，看着就感觉是帅哥，那种氛围摆在那儿。”
“不是男朋友。”晋棠棠在阳台收衣服，否认。
“那就是即将成为男朋友。”
“对，都一起喝奶茶了，不是暧昧对象吗？”
晋棠棠抱着衣服回来，想起今天抓包秦愈看她好几次，当时没多想，现在一联系――
也许他不是好奇，不是依赖？
不会是自己自恋吧？
晋棠棠从见到秦愈的第一面起，就对那张脸有心思，但后面注意力全都在他的社恐上面。
他的社恐在变好，她也可以多想一点了。
晋棠棠从未满足于普通粉丝这个身份，秦愈不是爱豆，他不存在恋爱塌房这回事。
“想什么呢？”文h忽然叫她。
“在想，有人是不是喜欢我。”晋棠棠轻声。
“废话，咱班上就有好几个男生喜欢你，你恋爱消息一出，听说都去买醉了。”
晋棠棠一愣，“不至于吧。”
关筱竹煞有其事点头：“我还撞见了，真的。”
晋棠棠：“……”
大学了，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吗？
-
周六下午，晋棠棠去参加辩论社的活动。
这次和以前不一样，辩论队的成员都在。
李文敬看见她，表情还有点幽怨，显然他也知道她和“男朋友”在奶茶店“约会”的事了。
罗青言乐不可支：“他这幅样子也就鬼信。”
压根就没怎么上心，哪里来的伤心。
“你男朋友真不是我们学校的？”她问。
听见罗青言的问题，边上几人都竖起了耳朵，尤以何韵最为机警，她正好奇呢。
公共场合，否认等于以前的借口白用了。
晋棠棠点头：“不是学校的。”
何韵忍不住：“那他是社会人士吗？”
晋棠棠面色不改：“是。”
秦愈不在上学，已经在娱乐圈里闯荡，可不是就算社会人士，只是和大众认知的社会人士有点区别。
“啊，那有点不太合适吧。”何韵忽然捂住嘴，歉意一笑：“我的意思是我们才刚大一，还小。”
她一说，其他人一想也是。
晋棠棠才十八岁，社会人士起码也大学毕业了，最少也二十二二十三了吧，再大点指不定二十五六。
看着不大，但两个人都差了六七岁。
李文敬直接坐正了，他之前就怀疑对方不如自己，结果晋棠棠说比他帅，他其实还不信。
“我成年了就行。”晋棠棠看她一眼，“他很好。”
罗青言打马虎眼，虽然她也觉得差得大，“谈恋爱而已，年龄又不是问题。”
“棠棠喜欢就行了嘛。”
“学妹喜欢的，肯定不会差。”
大家都不太想当面说别人男朋友怎么样，何韵在后面咕哝了一句：“现在社会人士可爱骗学生了。”
她声音小，也就临近座位的能听得见。
晋棠棠瞥她，叹息：“确实，你看起来就很好骗。”
何韵：？
这叫什么话？
一旁的罗青言忍笑，曾晓莹没那个功力，只好捂着嘴笑，还好自己已经不对付晋棠棠了。
“好了，来说说辩论赛的事，叫你们来，当然不是白来的。”罗青言敲了敲桌子。
何韵狠狠地剜了晋棠棠一眼，将注意力放在辩论赛上，如果能加入辩论队，她才不会管晋棠棠。
可惜罗青言只说有参与机会。
晋棠棠心思一动，学姐似乎只和自己说了她要退出的事，这是在给她机会。
她当然也是有信心的。
辩论赛在下个月，也没几天了，下周先出辩题和正反方，然后再去比赛。
这个高校辩论赛是会几家电视台转播的，之前学姐们上热搜的就是这个辩论赛。
如果能参加，对未来发展都有益处。
-
和晋棠棠聊过后，孔景一直想告诉秦愈。
但他觉得晋棠棠会去问秦愈，所以就没动。
但几天没动静，他忍不住去了别墅。
秦愈正在楼上练歌，完了才下楼：“今天怎么过来了？”
他们好久没见，上一次得知他的信息还是从晋棠棠口里知道的，也不知道他们在咖啡厅里说了什么。
为什么要去咖啡厅？是约会吗？
孔景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古怪，旁敲侧击：“晋棠棠没问你什么问题？”
他要问她？
秦愈警惕：“什么问题？”
孔景一无所知，回道：“我和她上次约在咖啡厅聊了点你的事，她告诉你了没？”
他的事？秦愈说：“只说了你们见面。”
孔景哦了声：“她问我你怎么社恐的。”
秦愈的后背猛地绷直，社恐的原因一直是他内心深处不愿意去想的记忆，不是不可说，只是抗拒去想。
他没告诉过晋棠棠。
但没想过别人可以告诉她。
“……她知道了？”他声音有点涩。
“我没细说，她也没继续问。”孔景连忙道：“她说，你自己的答案更准确。”
秦愈好像松了口气。
孔景说：“所以我以为她问你了，看样子是没有了。”
秦愈嗯了一下。
孔景神经大条：“让她知道也可以嘛，毕竟不知道的话，说不定哪天碰你霉头了。”
“……哪来霉头。”秦愈否认。
“好，没有。”
“你们只聊了这个？”
孔景摊手，“不然呢，我和她一个学生又没什么共同话题，还不如去和我朋友打牌。”
“……”
这和打牌能有可比性吗？
不管怎么样，秦愈在这里，是有点开心的。
上次她的反应和以前并没有区别，说明知道了社恐缘由，对她也没有影响。
秦愈不再紧张。
-
离开教室时，罗青言叫住晋棠棠：“那天你问我的，去现场看都是要门票的，不贵。”
晋棠棠点头：“好，我知道了。”
罗青言问：“你想叫你男朋友来看啊？”
晋棠棠迟疑，“算是吧。”
还想叫爷爷奶奶一起来看，但他们肯定不来，他们可能更想在老家，和大家一起在电视上看。
如果她可以出场的话，那更好。
罗青言说：“你别管别人说什么，谈恋爱，只要不吃亏就行，你可别把自己送出去了。”
晋棠棠莞尔：“当然。”
而且，秦愈估计都不敢。
“在观众席一起看，和出场一起看，那可不一样。”罗青言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施施然离开。
晋棠棠但笑不语。
既然门票可以买，那谁都可以来。
晋棠棠的主意就打到了秦愈的身上，奶茶店都敢去，现场看个辩论赛不过分吧？
【秦愈，下个月有空吗】
自从上次以后，她就称呼他名字了。
这未尝不是一个信号。
秦愈无视面前的孔景，问：【下个月？】
问有空吗，那就是有事找他……是要约他出去吗？
他还在想，晋棠棠的答案已经给了过来：【请你看辩论赛，你可以吗？】
请他看辩论赛？
为什么要问可不可以，直接看不就行了。
他记得上次在电视里看到的比赛。
秦愈忽然意识到这个请他看辩论赛的潜台词：晋棠棠是在邀请他去现场观看吧。
现场代表着人群，他要在人群里看一场比赛。
他可以吗？
同一个问题，他用来问自己。
秦愈的手指停在屏幕上。
44(陪着。)
孔景喝了杯水, 扭头发现秦愈半天没动，好奇问：“谁的消息，都走神了。”
秦愈说：“没事。”
他不知道怎么回晋棠棠。
拒绝的话, 好像之前的一切证明都成了无用之功。
同意的话, 秦愈确定自己现在无法去人群中看一场比赛，也许会在她面前更糟糕。
两个答案，似乎都没有结果。
“你一看就是在纠结什么事，说给我听听, 说不定就能有答案了。”孔景怂恿。
秦愈看了他一眼。
他还没谈过恋爱, 知道什么。
孔景感觉他的眼神是在鄙视自己，但找不到证据，他强调：“吃喝玩乐我还是精通的。”
“……”
果然如此，秦愈想，“你听过演唱会么？”
“没有，我又不追星, 听什么演唱会，再说了，你不是还没开吗, 你开了我会去的。”
到时候买个十几二十张门票邀请朋友们――前提是自己也能抢到, 应该可以吧？
据他所知，秦愈虽然被评价很高, 但毕竟只有两首歌, 又不活动, 不像其他爱豆和歌手, 不愁销量。
秦愈叹了口气, “你回去吧。”
孔景：？
“我才来。”他道。
“我知道。”秦愈奇怪地看他，“你还有事吗？”
孔景一想好像也是, “那我走了？你现在都学会赶人了，以前我说话你都很少回的。”
他的无心之言却让秦愈一怔。
“孔景。”他开口。
刚起身的孔景疑惑望着他，“怎么了？”
秦愈问：“变了很多吗？”
孔景意识到什么，忽然笑起来：“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你以前就算和我说话，最多也就几个字，大多是我找话题，现在不是，你会自己主动开口。”
他越说越多，干脆又坐下来。
“再说，你自己出门的事你也清楚，最简单的，新歌写出来了是吧，不闭塞，开始输出了。”
“以前的你像一个封闭的铁桶，无论怎么样，都在里面不出来，现在不是，现在这铁桶开了个盖子，你会透气了。”
秦愈皱眉，“你这比喻不好听。”
孔景无语：“懂了就行，我没文化。”
秦愈眉目舒展，“嗯。”
孔景：“？”怎么感觉更嘲讽了。
秦愈恍若未觉：“我应该还不会举办演唱会。”
“欲速则不达，不急。”孔景悠哉。
“你之前好像去看游戏比赛了。”秦愈忽然想起来，“我记得你发了朋友圈。”
孔景点头，“怎么了？”
秦愈旁敲侧击：“看比赛……需要社交吗？”
孔景本来没明白他的目的，以为他要去看什么比赛，当即回答：“当然不需要，大家各看各的，至于旁边的人是男是女都不会关心。”
就好像买奶茶一样吗？
他说的如此简单，但一个比赛场地里也许有好几万人，这对秦愈而言，简直是恐怖。
“你要是想看，可以找第一排啊，或者角落的座位，周围坐熟人，就没什么问题了。”
秦愈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建议。
第一排，岂不是后面的人都会看前面，就算不在看他，他也会紧张得要死。
角落的座位……晋棠棠和他坐一起，连舞台上的比赛都看不见的吧！
好难。
秦愈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此刻纠结的问题已经不再是“去不去看辩论赛”，而是“坐在哪里最好”。
他的潜意识已经替他给出了答案。
-
晋棠棠没收到秦愈的回答，她不意外。
他肯定能懂自己这句话的意思，去现场看比赛，对秦愈而言，是一项不亚于第一次出门时的艰难活动。
他敢从屋子里踏出来，就说明可以做到。
无非是时间问题。
如果秦愈没答应，就说明现在为时尚早，晋棠棠就知道大概处于什么状态了。
当然，她更期待秦愈答应。
十几分钟后，晋棠棠微信滴了声，她猛地解锁打开。
秦愈：【我想考虑考虑。】
晋棠棠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没拒绝。
考虑，那就是有去的机会。
晋棠棠：【好！】
她一个感叹号让秦愈心中的天平又歪了一点角度。
大概是因为辩论赛将近，这周辩论社组织了两次辩论，晋棠棠从一辩变成二辩，一赢一输。
周一时，辩题和正反方给了下来――
辩题是是否支持大学生养宠物，星湖大学是反方，也就是不支持，正方是深西师范。
从辩论社那边得知这个辩题时，晋棠棠挑了下眉。
这辩题和自己其实还是有点关联的，她虽然没养宠物，但经常接触秦愈的狗。
罗青言松了口气：“辩题不难。”
难的是怎么辩赢。
今天没进行讨论，离开时，罗青言说：“棠棠，你回去准备一下，过两天我就宣布这件事，我已经和其他人说好了。”
晋棠棠点头：“好。”
“李文敬的意思是，你接他的一辩，他替我的位置，你觉得怎么样？”
晋棠棠莞尔：“我都可以。”
每个位置都有自己的作用，说起来，她上次参加的比赛也是一辩，更熟悉。
罗青言摇头，“我不太赞同。”
一辩比起其他几个位置较简单，如果李文敬还有两年才退，她赞成，可他也快要退了，那就是问题。
晋棠棠接一辩的位置，后面更重要的位置谁来接？反而辩论社里的其他人可以往上接一辩。
所以罗青言还在争取。
不过没有最终答案，她不好提前说，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平白让人失望。
见罗青言和晋棠棠说悄悄话，辩论社其他人心里都有数，他们这群新人，最被看中的就是晋棠棠了。
大二的学姐会接其他位置，辩论队肯定有晋棠棠的一席。
“罗学姐又和她单独说话了。”何韵说：“肯定是有事。”
“什么事我都不关心了，下学期我就退社了。”曾晓莹随口道，“你要退吗？”
何韵看她，“退了干嘛，明年我就是学姐，我也是老人，可以带新人了。”
曾晓莹古怪地看她。
带新人……想什么呢。
-
虽然辩论赛还未开始，初赛门票的购买通道却都已经出来。
晋棠棠第一次买，不清楚在哪，罗青言记得她问过，把网址发了过去。
这次的辩论赛因为要录播，所以场馆里人不多，可能就几千人，和学校大礼堂类似。
晋棠棠进得够早，还可以选座位。她仿佛回到看电影前，只是这次不时选中间，而是选第二排边上。
一是近，二是边上人不多。
比起演唱会一类，辩论赛受众不大，所以门票不贵。
晋棠棠买了两张，不管秦愈来不来，先买了，不来的话，就送给他当收藏吧。
她才刚下单，宿舍里一声大叫。
“关筱竹，晋棠棠，跟我一起去看音乐节啊！”
晋棠棠头也不回，“什么音乐节？”
文h将链接发到宿舍群里，“就在咱们城市，节目还挺丰富，不止唱歌，还有跳舞的，我在宿舍可憋死了。”
音乐节日期是在周末，大家都没课。
“我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晋棠棠又将链接发给秦愈，故意问：【看音乐节吗？】
秦愈没参加过音乐节，去网上搜了一下。
音乐节一般都是很多个歌手，还有乐队，风格不尽相同。
但大多数台下的氛围相似。
人多，热闹，周围无数人一起跳舞，你唱一句我唱一句，还有互相聊天的，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往往只有几厘米。
――可怕，太可怕。
一想到自己在这样的环境里，秦愈不禁呼吸变重。
如果自己去参加，他怀疑自己会死在人堆里，到时候晋棠棠说不定要叫救护车。
秦愈这回拒绝得十分迅速：【不行。】
拒绝得太快，连可能都没加上。
晋棠棠：【好吧】
她几乎可以想象秦愈此刻拧在一起的眉毛，可惜不能亲眼见到，早知道自己去别墅时再问了。
不过没关系，再问一遍也可以。
-
下午四点，晋棠棠去了湖景御府。
来福已经完全恢复，性格并没有多大变化，今天就是绝育之后开始遛狗的第一天。
她去时，秦愈正在练歌。
晋棠棠听了会儿，发现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旋律似乎有所变化，而且十分流畅，很完整，她不知道多少，但这意味着秦愈的歌好像写完了。
晋棠棠心思一动，再过不久就能听歌了？
来福要出门，她强行把来福箍在怀里，待在客厅――听完歌再出门不急。
秦愈下楼时就见埋胸的来福。
“……”
晋棠棠没问他歌的事，而是问：“你真的不去音乐会吗？我以为你们做音乐的，都会想去这样的场合。”
当然，她瞎掰的。
秦愈之前回绝那么肯定，后来还在懊恼自己太弱，他偶尔也想，大哥的话可能是对的。
“我……做不到。”他说。
“作为观众吗？”晋棠棠问。
“嗯。”秦愈一愣，点头，他之前想象的都是自己作为观众遇到的情况。
晋棠棠又问：“如果作为台上的人呢？”
秦愈没想过，“那和演唱会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还是有的，演唱会的人更多，但是不会像音乐节那样更容易接触到台下的观众。”
晋棠棠语气失落：“不过我好像都见不到你的。”
秦愈目光中映出她微垂的脑袋，和不停抚摸来福的手，似乎能够想象到她对他的期待，转变成空想。
他喉咙一哽。
“去看辩论赛。”秦愈说。
晋棠棠忽地抬头，“你答应了？”
秦愈见她眼中惊喜，囫囵应道：“……嗯，你不是也在么。”
他假设那么多，都不一定会成现实，和音乐节相比，还是看辩论赛更简单。
再说，晋棠棠陪着坐在身边，他应该最多比去宠物医院更紧张一些，秦愈在心里找好理由。
而且……两个人去看比赛，这和约会是不是没有多大区别？秦愈心跳加快。
晋棠棠笑道：“好哎！”
她又想起什么，“对了，我应该要上台的。”
秦愈幻想成泡沫：“……什么？”
他要一个人坐在台下？？
原来请他看辩论赛是这个意思……
45(暧昧。)
晋棠棠说的请他看辩论赛是真的请他一个人。
秦愈刚刚才做好心理建设, 有晋棠棠坐在自己旁边，他应该可以挺过去。
现在突如其来的一句，又让他懵了。
“你是不是很惊讶？”晋棠棠松开来福, 站起来, 不过她还得仰头看他，“是社里学姐给我的机会。”
秦愈点头：“确实惊讶……”
但两个人惊讶的点完全不同。
秦愈深吸一口气，自己刚刚已经答应了，难道现在要说他不去看了, 这样可以吗？
如果一开始拒绝还好, 他答应得太早。
秦愈心中叫苦不迭，已经脑补了自己坐在被人群围着的观众席上的场景――
救命！
晋棠棠不知道面前男人的思维已经山路十八弯，“我说不定在台上会紧张还能被你发现。”
不……不会的，秦愈想。
晋棠棠刚开始是忘了告诉他自己上台的事，现在看他的反应，又觉得好玩。
她开始套路他, “你一个人可以吗？”
秦愈心中说不可以！面上面无表情：“……可以吧……”
“虽然有点不太肯定，但我相信你。”晋棠棠忽闪的眼眸望向他，鼓励道：“你能的。”
秦愈：……
他感觉不太能……
事情就这样尘埃落定, 几分钟前在幻想二人同看辩论赛等同约会的秦愈, 在几分钟后确定自己需要一个人观看。
不仅是落差，还有恐惧。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晋棠棠给来福套上牵引绳, “来福休息了那么多天, 终于能出去逛街了。”
“汪！汪！”
来福激动地咬着秦愈的裤腿。
秦愈纹丝不动, 还在纠结独自观看辩论赛的事。
“秦愈, 你要不要自己试着去遛来福？”晋棠棠忽然抬头。
秦愈回神, “我？”
“对。”晋棠棠将绳子递给他。
来福的头也跟着绳子一起动，看着自己的主人, 一人一狗盯着自己，秦愈感觉压力很大。
他接过绳子，想了想，“在小区里遛？”
晋棠棠忍不住笑出来，“随便你，反正你是主人，来福跑多远看多少风景都看你。”
这么说，来福好惨。
秦愈为来福掬了把泪，跟上自己这么个主人。
不过遛狗对于独自看辩论赛来说太简单，他的脑海里将几个事排位，果断选择出门。
既然决定了，就没有再纠结。
秦愈拿了个口罩，摸摸吐着舌头、异常乖巧的来福，“走吧。”
他们在门口时，晋棠棠挥手。
这一刻，秦愈感觉自己像是去执行重大任务的。
晋棠棠拍了张他牵着来福的背影。
同样是牵着狗，距离上次他第一次出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抗拒。
晋棠棠将照片发给他，【纪念一下】
秦愈走得太急，手机没带。
晋棠棠收了手机，打算跟在他俩后面，他真在小区里还好，走远了她还不放心。
秦愈没回头，没发现她。
小区里的路弯弯绕绕，来福总有种奔向大自然的心，在对面有一个阿姨牵着小狗出来时，兴奋极了。
秦愈吓一大跳，连忙走了另外一边。
难道是来福太孤单了，想恋爱吗？要给它找个女朋友？自己都有喜欢的人了，来福想恋爱也很正常。
唉，说不定来福都比他先谈恋爱。
秦愈口罩拉到眼睛下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傍晚的缘故，小区里不少人出来散步或者刚回来。
还好这里是别墅区，不然还会有跳广场舞的阿姨奶奶们。
秦愈连续遇见五个阿姨叔叔以后，从一开始的紧张，逐渐变得平静，因为他们只看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十分钟后，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准备回去。
即将到达转弯处时，迎面又走来一个阿姨。
秦愈微垂眼，和她分开走路的两边，这是他的安全距离。
因为社恐的缘故，他对目光和注视的敏锐度很高，十几米的距离，他感觉这个阿姨一直在看她。
有什么好看的吗？秦愈奇怪。
他一边加快了速度，一边在经过时，余光瞥了眼对方，刚好对视上，他怔愣了下。
晋棠棠就站在路口：“秦愈！”
秦愈来不及想，下意识地看过去，少女对着他招手和笑，他的紧张与怪异瞬间消失殆尽。
来福撒欢地跑过去。
秦愈被来福拽着小跑起来，落在晋棠棠的眼里，是一幅很有活力的画面。
真好看啊，这个人。
晋棠棠收好心神，“你刚刚看什么？”
秦愈说：“我看到了一个人，以前见过。”
晋棠棠说：“是不是穿碎花外套的阿姨？”
秦愈惊讶，“你看到了？”
晋棠棠点头，小声说：“这个阿姨，就是我怀疑投诉你的人，没有证据。”
“……”
原来如此。
秦愈扯了扯牵引绳，说：“我好像记得她。”
晋棠棠意外。
“小区里我几乎不认识人，她也住在小区里，之前出去时，她找过我说话。”
秦愈对于这个小区里的人没印象。
之所以记得这个阿姨，因为她当时一直在找他说话，偏偏秦愈那时候社恐愈加严重，一直没回答。
阿姨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面说他不礼貌，还问他住哪栋楼的，要和家长好好说说。
秦愈直接跑了。
如果不是她今天一直盯着他看，秦愈可能都想不起来。
“难不成……就这样，所以才投诉你？这才多大点事。”晋棠棠觉得这件事很荒谬。
但有些人也许就因为小事。
秦愈更觉得无语，不至于这么记仇吧。
他看了眼走神的晋棠棠，忽然开口：“我……完成了。”
“不过我没有奖励。”晋棠棠莞尔。
奖励？秦愈还没想到这一茬，自己独自去遛狗还可以要奖励的吗？
他正想着，晋棠棠以为他想要鼓励，想了想，“要不然，你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秦愈心思一动，好多想法，比如和她去约会什么的，就是不太能直接说出口，他目光落在她洁白的面孔上。
“可以好好想想么？”
晋棠棠很大方，“当然。”
如果太难，就找孔先生和秦总嘛。
秦愈又问：“每次都可以奖励？”
被他一问，晋棠棠也想到这个问题，难道奖励这么激励人的吗？秦愈都动心了？
她仔细观察，秦愈似乎很忐忑紧张。
晋棠棠灵机一动，“如果你下次走远点。”
走远点？
遛狗走多远，最多也就小区外几公里，这边都是郊区，路上人都各有各的。
没人关注一个遛狗的人。
应该不难吧，秦愈想。
奖励什么的，他还没有想好，但不妨碍想得到，秦愈的胸腔如鼓声响动，他眨了眨眼，“好。”
-
原来让秦愈独自出门遛狗这么简单！
一直到晋棠棠从湖景御府离开，她都没回过神来，一个还没影的奖励就收买他了？
真天真！
晋棠棠将秦愈今天遛狗的背影照模糊处理，发到了微博上：“出门第一天。”
以后还会有第二天，第三天……
此刻，秦愈一个人坐在录歌房里。
想起几分钟前的对话，他不由得期待，自己提出什么奖励都可以吗……
好像不可以太过分，万一把人吓跑了。
可这是个很好提要求的机会。
秦愈感觉自己像个变.态，他垂下眼，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他想要自己想要的。
……
晋棠棠答应了秦愈给他奖励，但她一直没等到秦愈的回复，估摸着他还没想好。
一个奖励这么难想的？
晋棠棠不管他，反正她能给就给，不能给就找秦总。
周末时，她和文h、关筱竹一起去音乐节。
这个音乐节是摇滚风格的，晋棠棠平时基本不听，但这种类型的歌曲，现场会特别嗨。
还没开始时，有人在跳舞，一直在转圈。
文h一边拍视频，一边感慨：“跳的真厉害，我要去发微博，文案写什么比较有趣？”
关筱竹出主意：“不转不是中国人！”
文h拍手：“不错。”
晋棠棠：“……”
三个年轻漂亮的女生出现在人群里，不少人都投来目光，才在一个位置停下来，就有人过来要微信。
文h悄悄话交代：“棠棠，你知道吗，待会大屏投到你的脸，你可以放二维码，说不定收获一个男朋友。”
晋棠棠推开她的脸，“没必要，真的。”
她如果想恋爱，那肯定是可以拥有男朋友的。
但她现在想恋爱的对象，她还在教他。
说到这个，晋棠棠还是很惋惜，如果秦愈能来这个音乐节，恐怕他的社恐就算好了。
算了，慢慢来吧。
说话间，音乐节已经开始，周围欢呼声和热辣的音乐炸响，让听惯了轻音乐的晋棠棠都开始躁动。
第一个上台的是小有名气的rapper，才出场，全场就爆出尖叫声。
文h大声：“如果秦愈这样，他现在还至于没啥真爱粉吗！他女友粉的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晋棠棠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秦愈会这样在台上又说唱又蹦跳，还wink，她想不出来。
救命，她可能要脱粉。
晋棠棠随大流拍了个视频，发给秦愈：【虽然你没有来，但我可以让你看见】
她头一回感觉自己这么文艺。
晋棠棠后知后觉，眼睛轻轻眨了眨，这话是不是意思太明显了，秦愈会怎么回？
秦愈：【我看到了。】
他只回答她的话，晋棠棠却不禁脸红，为什么这样的对话，她会有种他们在互撩暧昧的感觉。
周围热闹，她低头打字。
秦愈很开心她在分享她的生活，又失落自己没有答应和她一起看，他如果可以做到就好了。
微信滴滴，新消息弹出。
秦愈看清了。
【希望下一次在舞台上见到的是你】
【大明星秦愈！】
46(上啊。)
从来没人在秦愈的面前直接用“大明星”三个字, 最多之前调侃他红了、粉丝变多了。
看起来好像是个很简单的称呼，但配上前一句话，秦愈心中盯着看了好久。
比秦先生、秦老板更特殊的称呼。
大明星秦愈, 他从未想过会被这样叫。
自己应该怎么回？
秦愈不知道如何回才能对得起晋棠棠的期待, 他从没想过自己开演唱会，即使她之前提过。
也许未来有一天，他真的可以。
他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从容地走在路上, 看整个世界, 他都还没有好好看过。
秦愈低头：【好。】
音乐节上吵闹，晋棠棠的手机开了铃声，但没听见新消息的声音，一直到一首歌结束，她才有空看。
好？！
秦愈答应了？！
他居然答应了她说站在舞台上的话！
晋棠棠之前就被摇滚歌调动起情绪，现在更是忍不住, 手指不停，打了好长一段话。
最后又在发过去前一一删除。
太激动了，不好。
晋棠棠冷静下来, 只发了三个字：【真的吗】
秦愈：【难道可以反悔？】
晋棠棠笑, 【当然不可以！】
她又敲字：【我这是以粉丝的名义，如果你反悔了, 我就把大明星言而无信的事宣传出去】
随着关系的变好, 他们现在的对话不像之前那样拘谨, 开始像正常朋友靠近。
也许又多了点不同。
晋棠棠：【大明星要注意名誉】
秦愈被她逗乐, 心情也轻松起来。
“姐妹, 咱们是来听音乐的，你在这玩手机？”文h一转头, 把她拽住。
“我有正事。”晋棠棠抬头。
“你有什么正事啊？”
“嗯……帮人建立信心？”
文h举手投降，“好，你厉害。”
对于晋棠棠和她兼职的那一户，文h和关筱竹都知道不简单，没信过那是秦愈。
当然，也是因为晋棠棠不再提秦愈的事。
文h只以为狗的主人是个帅哥富二代，所以和晋棠棠因为遛狗结缘，可能在一起。
晋棠棠干脆就让她们这么误会。
她低头，再度发消息：【演唱会太遥远，还是唱歌比较近，你觉得呢】
晋棠棠感觉自己得寸进尺。
可她真的一直没听过秦愈唱歌，她已经等了好几个月，他都答应上舞台了，开口还难？
秦愈很为难。
如果是不知道自己喜欢晋棠棠，他以现在好转的状态，可能会唱给自己的粉丝听。
但情绪不同……他不是害怕，他是害羞。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唱自己的歌，秦愈一想到那个场景就止不住地起鸡皮疙瘩。
晋棠棠到时候会说什么？
唱得好？
秦愈长叹一口气，世界上的难事也太多了。
他回：【我会好好考虑的。】
晋棠棠心想，上次她请他去看辩论赛，他也是说考虑，最后不就同意了。
这回考虑，估计过几天也同意了吧。
这样想想，秦愈是不是态度有点不坚定啊，这么轻易就动摇，她可得好好利用。
还有，他的奖励还是个问题。
晋棠棠也在想秦愈会提出什么奇怪的奖励，一个不出门的明星，会让粉丝干什么？
-
从音乐节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
文h兴奋了一下午，嗓子已经轻微变哑，现在又找了家最近的烤肉店，店里弥漫着一股香味。
店里放的是秦愈的歌。
“秦愈的歌都被放过一百八十遍了，快点出新歌，快点各大地点换新歌造作。”
文h嗓子哑了都不忘愤慨。
晋棠棠表示，这是粉丝最真实的想法。
“说不定下个月就能出了。”她说。
文h摊手，“明年都不一定，今年只剩一个月了。”
晋棠棠不置可否。
她自己也不清楚秦愈的新歌写到什么程度了，只是感觉比之前好，可能真正变成一首成品，要到明年。
趁着上菜的时间，晋棠棠录了个语音发给秦愈，并传达了文h的畅享。
晋棠棠好奇：【新歌要明年吗？】
她补充：【我没有催！】
秦愈此刻正在修改歌词，也许是近段时间的情绪变得轻快，他对于一些字眼的修改也变得容易。
收到她的语音，他心跳漏了一拍。
晋棠棠给他发语音说什么？
这回秦愈没有像以前那样点语音转文字，而是戴上耳机，才点开语音。
――原来是他的歌。
秦愈有点失望，他还以为是她说话呢。
还有“没有催”……明明就是在催。
秦愈：【还要过段时间。】
晋棠棠：【好吧，我们不急】
秦愈：【你不是听过了吗？】
晋棠棠：【那不一样，我这是因为接触到你可以听，我还想像普通粉丝一样，在网上听。】
秦愈不明白她的想法。
但他的新歌……歌词写的好像太明显，他现在都不敢被她发现，怕她受到惊吓。
她要是知道了，会一走了之，还是继续现在，秦愈无法确定，所以一再拖延。
要是到了非不得已的地步，那他就原地等待命运降临。
-
新的一周开始，晋棠棠生活开始忙碌。
因为辩论赛的事，她打算用这个当借口，减少自己去遛狗的次数，正好可以让秦愈出门。
一举两得，美极了。
周一下午临走前，她就提了这事，“来福只想出门，其实去哪儿不是问题，我实在太忙了……”
“我要自己去？”秦愈问。
来福坐在客厅里，吃着狗粮，抬头瞅了瞅两人。
没发现主人和晋棠棠什么问题，又低头继续吃，差点把自己的食盆给拱翻。
“对，你可以的吧。”晋棠棠目不斜视。
秦愈心想那她岂不是就要少来了，但想到她确实很忙，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我试试。”
“秦愈，你这么厉害。”晋棠棠笑。
秦愈窘迫，自己哪里厉害了，可被这么夸，他却很开心。
总感觉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果然，从第二天起，晋棠棠就两三天才来一次。
秦愈不得不担任起带来福出门的任务，他全副武装在小区里遛，专挑边缘的路。
两次之后，来福开始抗拒。
每天走同样的无人小路，狗都罢工了！
第三次时，来福干脆在路口坐着，死活不动，秦愈用力拽吧，又怕把来福勒到。
“来福！”秦愈低声斥。
“汪！”来福和他对着来。
秦愈望着不远处的小区大门，“你想出去？”
来福尾巴摇了摇，冲他哈气，显然是在应和。
秦愈很想拒绝，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以前不遛来福，和他不亲近，没有建立起主人的威严，所以来福造反了。
他被迫被来福带到了门口。
秦愈低着头，就走出去一点点？
物业里的人看到他单独出去，十分惊讶，这个业主的事他们自然清楚，以前见到的都是和晋棠棠一起。
秦先生终于自己出门啦。
小区外有散步的人，和星湖大学那边过来约会的情侣，秦愈差点撞上他们接吻。
他出门让来福逛了十几米，果断打道回府。
来福赖在那儿不动，最终还是垂着脑袋回去了。
秦愈一到自己的别墅时，松了口气。
他打开门，就听到客厅里有动静，心下一动，难道是晋棠棠今天还是过来了？
秦愈走进去，很失望。
经纪人正坐在沙发上看视频，还自带了瓜子。
“看到我也不用表情这么失望吧。”他无语，“秦愈，你想看见谁？噢，晋小姐是不是？”
秦愈心口一跳，不回他，径直给来福解绳子。
经纪人老神在在：“新歌写的怎么样了？”
秦愈见话题转移，嗯了声：“歌词还差几句。”
和他似乎没什么好隐瞒的，看到歌词的时候，经纪人默默地抬头，“秦愈啊，问你个问题。”
“……”
秦愈感觉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
经纪人问：“你是不是喜欢晋棠棠？”
果然。
早在歌词被他看到的那一刻，秦愈就知道，肯定会被发现，但他这首歌是要发出去的，早晚都会被知道。
“你不用管。”他说。
“我不管你的感情，我是问你的歌。”经纪人理直气壮：“不然我到时候怎么回别人的问题。”
“粉丝和媒体们肯定会问，这歌词中的少女是谁，是虚构的，还是秦愈的女神啊？”
他用词令秦愈无话可说，“什么我的……女神……”
经纪人古怪，“歌名都是黎明女神了，少女不就女神吗？”
秦愈：“……”
竟然无法反驳。
他不回答，经纪人心里反正有了数，主动跳过这个话题：“既然你新歌快写完了，有些宣传也要提上去了。”
“什么宣传？”
“给你拍点照片，开始营业啊。”经纪人问：“我知道，你这几天都是独自遛狗的。”
秦愈垂眸，“我只是个唱歌的。”
经纪人危言耸听：“那你也要维护粉丝，不然以后你开演唱会都没人买票的。”
不得不说，他随口举的例子，居然正好戳中秦愈。
他才答应过晋棠棠，未来他会站在那样的舞台上。
自己现在确实太低调，两首歌火了而已，他自认为好像和普通的网络歌手也没什么区别，即使乐坛对他评价不低。
秦愈妥协：“好吧。”
杂志视频都拍了，其他的应该可以克服吧。
经纪人咦了声，惊讶：“我都做好了说一小时废话的准备。果然，有喜欢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爱情使人进步。”
“……”
秦愈不想理会他。
“放心，我会注意选择的，保证不让你为难。”经纪人目的达成，心情非常好。
“嗯。”秦愈自然相信他。
再说了，他要坑自己，大哥会收拾他的。
经纪人没打算留多久，他要赶紧回去整理可以运用在秦愈身上的宣传，之前杂志卖得好，就有不少品牌联系过他。
“我先回去，过两天再来。”
临走前，经纪人又怂恿：“喜欢就上啊，你再墨迹，晋小姐说不定就跑了，据我所知，星湖大学今年录取了几百个男生。”
“……”
“再说了，哪个粉丝不喜欢偶像为自己写了首歌！”
秦愈表面面无表情，内心一动。
等经纪人走后，他对着来福说：“他们都发现了。”
这么明显吗？晋棠棠发现了吗？如果她知道了会拒绝他吗？万一她觉得偶像滤镜碎了怎么办？
可是万一会答应呢？自己也不是那么糟糕吧？她不是一直说他很好的吗，不是假话吧。
对了，他还有个奖励没要，用在这里是不是太过分？
来福乖巧地趴在他腿边，占据了不小的地方。
秦愈伸手弹了弹来福的大耳朵，不禁感慨：“还是做狗好，没有这种烦恼。”
来福：“？”
47(别的男人。...)
来福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 秦愈不知道，但是他察觉到它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怕自己被反杀，秦愈果断回了楼上。
这两天能够在小区里独自遛狗, 对他而言, 又紧张，却又有种释然的感觉。
就好像……其实他也可以，也没那么难的样子。
秦愈不知道是因为小区里人少，还是因为晋棠棠的话催促的, 他只知道, 他开始出去了。
从自己打造的牢笼里。
被自己戴上的枷锁正在一步步取下。
好像一切都来得太快，又好像太慢。
秦愈清晰地记得自己之前一个人的生活，他每天最接近外面的，大概就是在房间里看外面的日出日落。
在这之前，他没想过自己会出门。
其实……自己以前也是可以出门的，也是独自的, 秦愈内心深处冒出这个想法。
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他就忘不了。
从某种程度而言，晋棠棠对他而言, 是一把开门的钥匙, 出门的契机，是一个借口。
-
月初, 辩论赛的事提上日程。
罗青言正式宣布了晋棠棠替代她的消息, 在辩论社里激起不小的水花。
“一上来就是接你的位置, 是不是不太好, 万一到时候台上表现紧张了怎么办？”
“一辩不可以吗, 她之前不是接过一辩吗？”
“这才多久，就能直接上辩论赛了, 到时候可是代表我们学校的名声的。”
……
“我参加辩论赛的时候，不是第一次上台？”罗青言好笑，“大家都是第一次。”
她直接戳破：“还是你们觉得你们可以，那毛遂自荐，我就在这儿等着。”
这下社里没人敢大声反驳了。
最近因为辩论赛的事，社里弄了好几次的模拟，晋棠棠的位置变来变去，但每次都表现出色。
大家一开始并没在意，只是佩服。
就是今天忽然宣布她加入了校辩论队，以后接替罗青言的位置，而不是临时替补，他们才反驳的。
谁都想去，结果被晋棠棠捡了漏子。
晋棠棠神色淡然地坐在另外一边，面对大家的注目，只微微一笑：“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大家可以批评。”
哪里不好？
社里一大半人都说不过晋棠棠，之前何韵和曾晓莹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
罗青言抬手，“既然没人反对，这事就这么定了。”
从教室离开后，晋棠棠说：“我以为还要说服一些人。”
罗青言说：“那是你之前表现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反驳也是无力的。”
“对了，李文敬最近没有再缠着你吧？”她问。
“上次之后学长就没私下找过我。”晋棠棠对李文敬印象还是可以的，在被她糊弄之后，他也保持距离了。
“过两天出发去比赛，你一定要准备好。”
其实也不用准备什么，辩论赛的衣服是罗青言带她去买的，社里报销，以后都可以用。
-
出发前一日，晋棠棠倒是收到了纸质门票。
当初可以选二维码扫描，她选了纸质的，可以留个纪念。
去湖景御府时，晋棠棠将门票带上。
今天她没告诉秦愈自己会过去，所以在小区门口处碰上了在树下的秦愈，他的打扮特别显眼。
十二月初的天气已经转冷，对秦愈而言却很好。
冬天再怎么全副武装，也不会有人因为奇怪而盯着他。
“秦愈。”晋棠棠叫了声。
刚刚遇到人，还在纠结自己今天要不要出小区的秦愈抬起头，“晋小――棠棠……”
后面两个字，让他嘴里仿佛含了糖。
秦愈期待她发现自己的称呼。
但晋棠棠的注意力都在别的上面，“我拿到了门票，喏，这是你的，你要哪张？”
秦愈小失落地看了下。
门票的座位号是连着的，一看就是最边上，可见是她精心挑选的，为了他的情况。
“这个。”他拿了边上那张。
“你都答应了，一定要去噢。”晋棠棠眨眼。
秦愈点头：“嗯。”
他不会反悔的，更何况这是晋棠棠的比赛。不能和她一起看比赛，看她的比赛也很好。
秦愈忽然看向她，“另外一张呢？”
给别人吗？会给谁？
晋棠棠唔了声：“不知道给谁，我爷爷奶奶在老家，室友们自己买了票，可能放着吧。”
秦愈不免有点欣喜，又唾弃自己的行为。
他不想和陌生人坐一起，更不想晋棠棠有和他关系一样的异性朋友。
秦愈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占有欲。
-
两个人一起走回别墅。
今年的冬天似乎会特别冷，晋棠棠都已经穿了薄大衣，她瞄了眼秦愈，黑大衣穿得比模特还帅。
好好的歌手，长得这么好看，就是勾引人的吧。
晋棠棠不好意思说出口，她早已有打算，等秦愈再恢复一点后，她就挑明。
结果好，开始甜蜜的恋爱。
结果不好，那就不再遛狗，好好过单身生活去。
秦愈不知道身旁女生热烈的想法，他自个的心思都圈成了蚊香，在考虑怎么追人。
自己都请喝奶茶了，是不是其实算追人了？
还是要正式地说一句：“我要追你了。”
会不会太尴尬太奇怪？
而且秦愈有一丝胆怯，他害怕晋棠棠拒绝，害怕她因而远离他，离开他的周围。
他又会回到以前的生活里。
-
从小区门口往里走的时候，晋棠棠问：“我明天和学姐他们一起坐车里，你怎么去？”
秦愈回神，“……坐车吧。”
“你一个人，能穿过人群，去座位上吗？”晋棠棠提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秦愈蹙眉，他刚才还挺高兴位置在边上，还没想到要从人群里穿过，这……
不会有人和他搭话吧。
应该没问题？就当他们都是萝卜？
晋棠棠看他一会皱眉一会不皱，十分好笑，就知道他自己在心里面脑补了那个画面。
秦愈半垂着眼思考，来福走在两人最前面。
等来福忽然停下，晋棠棠也停下时，秦愈刚回过神，差点和晋棠棠撞到一起。
“走路别发呆，大明星。”晋棠棠笑。
秦愈抬头，“……”
他回：“……知道了。”
自己也太笨了。
晋棠棠把来福的绳子接了进去，秦愈斥完自己，来福却忽然往前一冲，晋棠棠猝不及防被带得往前。
秦愈连忙伸手拉住她。
这是他第一次和晋棠棠肢体接触这么深，即使穿了大衣，晋棠棠的胳膊还是很细。
“小心。”秦愈提醒，“给我吧。”
晋棠棠忍不住心跳如鼓，她习惯了文静的秦愈，遇到这样担当力的秦愈时，会受不了。
粉丝滤镜一叠加，更了不得。
秦愈没看到她的表情，只松开手，扯了扯来福，“来福你跑什么，罚你回去面壁思过。”
来福：“呜！”
秦愈心想，叫也没用。
晋棠棠拍了拍热乎乎的脸，“快回去吧，外面好冷，来福可能就是冻着了。”
秦愈认为是她心软的缘故。
就在这磨蹭地一小会儿，天上忽然下起雨来。
晋棠棠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直到噼里啪啦的声音砸在树叶上，“下雨了！快回去！”
这里距离别墅还有两个路口。
两个人快速跑回去，停在廊檐下。
晋棠棠喘着气：“今天天气预报说有雨，一直没下，我还以为不下了，谁知道。”
秦愈看着她，“衣服湿了。”
“没事，外套而已，回去换件就好了。”晋棠棠不以为意，还好没有淋雨太久。
秦愈并不赞同。
回到别墅里，来福果然被罚面壁思过，站在那儿，前爪搭着墙壁，乖乖巧巧。
秦愈脱了外套丢在沙发上，又拿起一样的衣服。
因为上次答应了经纪人宣传的事，经纪人接了一个服装品牌的代言，他需要拍些照片。
前两天对方送来了好几套品牌的衣服，是给他私人穿的，拍摄时会有专门的衣服。
不过还未开拍，外面都不知道他接了这个牌子的代言，秦愈自己自然不会去说。
“都快有我高了。”晋棠棠叹气，“你和你的主人都高。”
身后脚步声响起，秦愈手里拿着件外套，认真安慰道：“你还会长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现在也很好。”
晋棠棠摇头，“再长也越不过你去啊。”
当然，她也不想长一米八几，那可能会全校瞩目，买裙子都不太好买了。
秦愈将手和衣服伸过去。
晋棠棠恍然，“换你的衣服？”
明明和自己是同样的意思，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秦愈却燥热，他低声嗯了下。
晋棠棠蠢蠢欲动，“这不好吧？”
其实她挺想穿的，但太快了是不是显得不矜持。
秦愈问：“哪里……不好？”
晋棠棠寻思着现在答应应该不算太夸张，浅浅地抿唇笑：“那谢谢你啦。”
秦愈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换外套。
他们两个的身高差有点大，再加上晋棠棠又格外娇小，穿上后像穿了大人衣服，温和又无害。
怪可爱的，秦愈想摸她头。
但他怕吓到她。
“我从来没有穿过别的男人的衣服。”晋棠棠努力卷了卷袖子，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闻言，秦愈觉得这句话是今天的意外之喜。
没想到晋棠棠又歪了下头，“噢，其实有一个人。”
秦愈先是高兴，而后警惕：“……谁？”
他的声音和以往有些不同，说出去的同时就意识到了，但晋棠棠似乎没发现。
她晃了晃袖子，“我爷爷。”
秦愈松了口气，顺口道：“是爷爷啊……”
晋棠棠嗯了声，又反应过来，望着他，“是啊，不过你也叫爷爷干什么？”
听见问话，秦愈的心怦怦跳。
48(是她男朋友。...)
一时脱口而出的称呼没想到会被晋棠棠指出来。
“我……”秦愈绞尽脑汁, 想怎么解释。
晋棠棠注视着他，把秦愈给看心虚了。
他总感觉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但每次对视却又觉得她不清楚他的心思。
“不过你不叫爷爷好像也没别的叫法, 又不能叫叔叔。”晋棠棠已经自顾自帮他解释。
“……”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秦愈刚刚甚至做好了自己被发现的准备, 此时放松，却又觉得好像失去了一个机会。
他无法再聚起勇气开口。
晋棠棠和他的关系实在太薄弱，一旦被拒绝，他们就几乎不再会有交集。
秦愈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女孩子。
晋棠棠抬了抬胳膊, “你的衣服我下次过来还你, 不过要等到比赛结束之后了。”
秦愈：“嗯。”
其实不还也没事，他心想。
晋棠棠从秦愈这里借了把伞，然后坐司机的车回去，秦愈看着车尾气消失，对自己的胆小表示无语。
他应该说了的。
万一她不拒绝呢？
下次吧，秦愈又在心里给自己竖立了一个日期, 明天就是辩论赛的比赛，不能影响她的心态。
明天他可以说出来吗？
晋棠棠一早就察觉出了秦愈的欲言又止，他既然没说, 她就没有逼问, 她感觉他很快就会说出来了。
而且她隐隐有感觉，就是怕是自己自恋。
晋棠棠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穿偶像的衣服, 这搁哪个粉丝, 都得高兴得昏过去吧。
噢, 她还有秦愈的伞。
晋棠棠拍了张照片, 发微博纪念。
微博算是她的私人小地方，和朋友圈不同。
晋棠棠又发消息给秦愈：【明天一定要来噢】
秦愈：【嗯。】
他怎么会不去。
越和晋棠棠相处, 秦愈就越想靠近她，他感觉自己从社恐变成了个一个粘人精。
他不想和别的陌生人相处，晋棠棠除外。
秦愈收拾好心情，去了录歌房，新歌还是差一点，也许这个月就能弄好。
这是他写给晋棠棠的，他会做到最好。
秦愈迫不及待想看晋棠棠听到歌词时的表情。
也想知道，她听他开口唱歌的样子。
-
晋棠棠穿着男人的外套回校，文h一眼就瞅出来，啧啧啧：“谈恋爱就是不一样。”
“没谈。”晋棠棠实事求是。
“真没？”
“没，不过快了。”晋棠棠将衣服挂在柜子上，转身弯唇道：“我快忍不住了。”
她像一个瓜农，养的瓜快熟了，她迫不及待想尝。
关筱竹比谁都淡定：“下个月就是新的一年，祝你在今年拥有男朋友。”
晋棠棠笑道：“好啊，借你吉言，我得努力才行了。”
一个月时间，不算慢呢。
秦愈才刚刚决定去人群里，她还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个重回之前的状态。
一切都在明天了。
因为辩论赛是下午两点，秦愈让经纪人把拍摄的时间改成了上午，好腾出时间。
经纪人摸不着头脑：“我以为你会改明天，竟然提前，你以前可不会这样。”
过度抗拒只会想越晚越好。
秦愈没隐瞒，“下午要看比赛。”
经纪人：“？”
出门都难，还去看比赛？
“什么比赛？”经纪人问。
“辩论赛。”秦愈言简意赅。
经纪人脑瓜子一转，明白了，点头：“行啊行啊，我也想早点拍，就是，咱们这次是棚拍，你可以吗？”
秦愈犹豫，“人多吗？”
经纪人好笑，你都去看比赛了，还会担心棚拍这几个人？
他点头又摇头，“我已经尽量让减少工作人员了，但必备的不可能少，不会太多。”
秦愈内心依旧在抗拒。
可现在的他已经会抵抗这种抗拒，他不再是躲避、顺从，他想要回归世界。
因为他想和晋棠棠站在一起。
这是他最深处的想法，不会告诉任何人。
“……拍吧。”秦愈垂眸，“尽快。”
经纪人一拍手，生怕他反悔：“好嘞我，咱们快点，说不定一上午都不要就搞定了。”
一段时间没见，秦愈果然大变样。
他暗地里观察，自从知道《Eos》的灵感来源后，他感觉每次见到秦愈，他都有给他惊喜。
果然秦愈需要一个引领者。
晋棠棠承担了这个角色，不停地在引诱着他往外走。
经纪人以前不喜欢自己手下的艺人恋爱，但秦愈不同。他乐于见到他变化。
比起恋爱，当然是露面更让他高兴，这可是可以让秦愈在娱乐圈、歌坛更上一层楼。
最近有独自出门遛狗，但上车那一分钟，秦愈还是不由自主深呼吸冷静。
车里的人都没打扰他。
到拍摄地时，经纪人挡在前面，“不用多说话，只要点头，或者笑笑就好了。”
也不算不礼貌。
秦愈想起上一次在自己家里拍杂志时，那时他只想逃开，这会儿却会迎难而上。
几个工作人员一起过来接他们，他下意识地想避开他们的视线，却生生忍住。
他下午还要去看辩论赛，他不可以避开。
秦愈强迫自己正视整个摄影棚，和人对视上时，他手指会不自觉地曲起，对方冲他笑。
“秦老师好。”
秦愈囫囵点头：“……你好。”
工作人员很开心，以为他不像传言那么不好说话，开始介绍起今天拍摄的流程来。
秦愈僵着站在那儿，脖子都没转。
最后还是经纪人解救了他，“你没事吧？不行我们就下次拍，没事的。”
“没事。”秦愈小幅度摇头。
实际上，会有什么事，别人对他并没有恶意，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思维而已。
只不过他自己抗拒而已。
跳出以前的思维后，秦愈的紧迫感减少许多，但到了镜头前，他依旧僵硬。
因为大家都盯着他！
秦愈喉咙吞咽空气，经纪人只好开口：“放松放松，拍完了我们就回去了，还赶得上比赛。”
像一个萝卜吊在前面。
秦愈外形出色，和品牌的衣服很搭，即使很少拍照，姿势普通，但造型师有提醒，拍摄非常顺利。
主要是没有其他明星那么大架子，耽误时间。
好不容易拍完后，秦愈就喝了一大口水，避在经纪人身后，背对着众人。
他扇了扇风，待会在比赛场馆里，自己也可以的吧？
经纪人和工作人员说了会儿后，转身笑道：“走吧，秦先生，先吃饭，然后送你去看晋小姐比赛？”
秦愈心一跳，“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想。”经纪人揶揄，“快走，可不能错过，你一定得赶上晋小姐的比赛，还要恭喜胜利。”
他继续：“这其实是很好的机会。”
秦愈没拒绝，又把这话记在心里。
-
早在上午，晋棠棠就和老师、罗青言他们到了比赛地。
比赛前，大家一起在外面吃饭，吃完后快十二点半，晋棠棠收到了秦愈的消息。
他说会来。
晋棠棠回复：【你到了跟我说，我带你进去】
秦愈拒绝：【不用。】
他怎么可以耽误她的比赛。
晋棠棠安抚：【没事，我们后台距离观众席不远，你要是一个人去，我还不放心呢】
秦愈不禁脸红，还是他平时太脆弱。
这样的他，想做她男朋友，太异想天开。
晋棠棠的情绪变化太明显，罗青言察觉到，笑问：“怎么，男朋友要来啊？”
前面的李文敬竖起了耳朵。
“嗯，我让他到了告诉我。”晋棠棠没澄清。
“我也想看看你男朋友什么样，居然从我们学校夺走了你，咱学校男生可都哭了。”
晋棠棠摇头，“学姐，别取笑我了。”
下午一点半，观众开始入场。
秦愈掐着时间的，他想着自己提前进去，是不是就可以在大部分人还没来之前坐进去。
这样就不用和很多人接触。
但他显然估算错误，进去还要排队。
这回旁边没有晋棠棠等着，秦愈只露出一双眼睛，恨不得融入阴影中，还好排队人都不会关注他。
不需要社交对他太好。
他还是没忍住，低头给晋棠棠发消息：【我到了。】
晋棠棠早就已经熟悉稿子，这会儿再看也只会徒增紧张，她对罗青言说：“学姐，我出去一下。”
“行，快点回来。”
别人都以为她去洗手间，李文敬却猜到她去干什么。
他紧跟着起身，打算去看看她男朋友是谁。
罗青言自然看到了，没有说什么，李文敬又不蠢，他就是不甘心去对比吧。
李文敬出来时，晋棠棠已经快到前面。
他叫住她：“棠棠学妹，你去接男朋友吗？”
晋棠棠此时正给秦愈发消息：【你看到我了吗】
她回头，“学长。”
李文敬说：“我就是想看看你男朋友。”
晋棠棠面色古怪，“这真的没必要。”
李文敬心想，太有必要了，他要看看到底哪儿比他帅！
场馆里观众是从另外的门入，所以他们两个穿着正装在前面格外显眼。
自收到消息后，秦愈就在寻找晋棠棠。
他一眼就看见晋棠棠和她身旁的男人。
秦愈眉头一皱，不自觉地进行比较，比起那个人，自己似乎没有什么优势。
他站在原地没动。
晋棠棠转眼便看见，冲他挥手，不好直接叫他的名字。
秦愈还在发呆，周围人越来越多，他竟然有点退缩，也许自己不应该耽误她。
晋棠棠干脆发消息：【你没看见我招手吗】
秦愈低头，看清，回复：【对不起，刚刚没注意。】
晋棠棠：【我以为你故意不回应我呢】
秦愈：【不会的。】
他在心里想，也想告诉她，他怎么可能不回她。
-
晋棠棠对李文敬笑了下，小跑到秦愈边上，感觉他情绪不大对：“你是不是紧张了？”
“没事，他们都不认识你，你不用管他们，就坐自己的位置就好了，心无旁骛，你会的吧，就像做音乐一样……”
“你有感觉到难受吗？如果不舒服，不看也没事，反正后面有录播。”
她转头，对上秦愈望着她的目光。
晋棠棠心跳漏了拍，他的眼睛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如此独特的待遇，她忍不住心动。
“你在听吗？我怕你受不了这环境。”她柔声道：“你不要沉默，别不回我。”
秦愈刚才压根没注意听她说什么，只听到了这两句话。
“好。”
他很想说，我怎么可能舍得，不回应你。
可他现在不敢直言。
晋棠棠轻轻一笑，余光瞥见李文敬走过来，无奈小声道：“完了，我学长来了。”
“学妹，这是你男朋友吗？”李文敬停下来，打量秦愈，发现只看清一双眼。
好像真的比自己好看……
晋棠棠十分无语，这也太虚假了。
她轻轻扯了扯秦愈的衣摆。，希望他不要拆自己台。
秦愈自己现在比谁都紧张，还隐隐兴奋，飞快地瞄了眼李文敬，心想他要不要说话？
晋棠棠好像之前为这个事道歉？
虽然他现在觉得不用道歉，他很愿意。
秦愈想了想，缓缓点头，替晋棠棠回答：“嗯。”
49(是我想和你一起。...)
这一个字耗费了秦愈今天到达这里所有的勇气。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敢替晋棠棠回答的, 怎么敢承认自己就是晋棠棠男朋友的。
晋棠棠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过分？
李文敬个子要比秦愈矮一点点，这也是他不高兴的一点，但听到他承认, 晋棠棠又没出口否认。
两个人还做小动作, 他是彻底死心了。
“对。”晋棠棠点头。
两个人一个字的回答都差不多。
明知道是假的，秦愈心跳却加速，好像要跳出喉咙口去，如果现在是真的会怎么样？
“学长, 我们有点私事, 我几分钟后就回去，不会耽误比赛的。”晋棠棠出声。
李文敬心痛：“好……你别忘了时间。”
他再留在这儿，会心肌梗塞。
周围还有其他观众走，晋棠棠干脆将秦愈拉到了最边上的过道：“谢谢你啦，秦愈。”
秦愈终于眨了眨眼。
不用谢，其实他也很开心……
“这个事估计没法澄清了。”晋棠棠说。
“……之前是因为……他么？”秦愈问。
如果没人追她, 她怎么会用这个理由去拒绝，他之前都没往这方面想过。
为了拒绝对方……秦愈乐于见到。
但那个学长，他看得出来是很喜欢晋棠棠的, 能和她一起参加比赛, 一定也很优秀。
秦愈下意识地和他对比。
他有什么优点会让晋棠棠更喜欢？
歌手的身份吗？
秦愈忽然想到，晋棠棠还是他的粉丝……经纪人说得对, 自己还是优势的。
晋棠棠点头：“差不多吧, 有男朋友比什么借口都合适, 省得要一次又一次说。”
她忽然笑, “不过你要是被他们认出来, 可能就被发现都是假的咯。”
秦愈没说话。
如果他真的做到了，那就不会是假的。
可知道她是单身, 并且对追求者没有兴趣，秦愈害怕他也会是其中之一，又期待自己成为真正的。
也许是社恐久了，他在某方面会习惯性地躲避。
就好像做一件事，他要考虑许久，才可能迈出那一步。
晋棠棠带他到座位上，叮嘱：“秦愈，如果你有问题，可以先走，没关系。”
秦愈轻轻弯唇，掩在口罩后，“好。”
他不会先走的，他可以忍住，现场观众不认识他，不会吃了他的，他可以。
“不过我觉得你能做到。”晋棠棠忽然改口。
因为人越来越多，场馆里有些嘈杂，所以她靠得有些近，再加上未戴口罩，秦愈可以清晰看见她放大的脸。
他滞住，像很久以前一样紧张到难以呼吸。
只不过以前是因为社恐，这次是因为晋棠棠。
他胡乱地应了声：“嗯……”
晋棠棠觉得他好像眼神游离，把这归结于他这会儿社恐发作，错过了他泛红的耳朵。
等她离开后，秦愈大口呼吸。
旁边人看他表现奇怪，还偷偷看了两眼，他连忙压下帽檐。
-
晋棠棠一回到后台，就被罗青言拉住。
“看来你男朋友很优秀了，李文敬回来后就没笑过，还唉声叹气，他之前还以为你骗他的。”
晋棠棠说：“怎么会，对了，学长这样……待会没关系吧。”
罗青言摆手，“当然没关系，他又不是第一次参加辩论赛，而且这对他来说压根不是事，就伤心自己失利了而已。”
而且，晋棠棠以前的男朋友借口反而是预防针。
果然，临出场前，李文敬和晋棠棠说辩题的一些点子时，已经态度很正常。
深西师范和星湖大学去年打过辩论赛，双方的辩手其实都很熟悉，但这一届星湖大学多了晋棠棠这个新人。
罗青言说：“棠棠，去吧，加油。”
晋棠棠目光坚定：“嗯。”
说实话，她是紧张的。
上台后，她站在李文敬的边上，目光所及之处是坐满整个场馆的观众。
趁介绍时，晋棠棠往边上看了眼，秦愈在那里。
他周围的另一个位置是空的，再前后的人都只戴了口罩，他还戴了帽子，看过来的样子，很有故弄玄虚的感觉。
大概就是越特殊，越显眼？
晋棠棠心中觉得好笑，紧张感被驱散，和学长学姐们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
过了会儿，辩论赛正式开始。
秦愈坐的位置靠前，但也不能什么都看见。
他睁大眼睛，看周围人拿手机拍，想着自己要不要也拍，但是还是亲眼看的冲动占据第一感觉。
晋棠棠是二辩。
对方一辩才刚结束后，晋棠棠就站了起来，“对于对方辩友的陈述，我方现有几点疑惑――”
从她站起来的那一刻起，秦愈就没移开过视线。
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她质疑对方，询问对方，语气抑扬顿挫，每一句似乎都在诱使对方进入她的陷阱里。
秦愈的胸腔不停地快速震动。
台上的晋棠棠不是对他说话温柔的晋棠棠。
他羡慕此刻自信、张扬的晋棠棠，渴望成为她这样的，又想要拥有这样的她。
直到前面一个人的自拍杆突然竖起来。
……
本身秦愈的视野比对方高出一截，这会儿被自拍杆和手机挡了个正着，虽然侧脸可以看，但很突兀。
对方似乎没发觉。
而且这边上就他一个，其他人完全不用担心。
秦愈踟蹰，和他说，就意味着要和陌生人说话。
他看向台上，晋棠棠唇边带着笑，目光却锐利：“请问对方二辩，现如今网络上对于许多大学生养宠物的结果都有公布……”
她好像做什么都可以。
秦愈垂眸，目光落在前方。
良久，他拍了拍斜前方那观众的座位。
对方半天才回头，“干嘛？”
秦愈指了指他的手机，一字一顿道：“你……挡、住了。”
也许是他的打扮和个子，让对方没了反驳的想法，把自拍杆降低了高度。
秦愈手指捏住口罩，长出一口气。
其实也没那么难，只是和人说话而已，他们接下来没有交集，不用社交。
晋棠棠能够那么有力地辩驳，他不过是提醒陌生人而已，自己不必这么无能。
-
四十分钟后，比赛结束。
评委老师宣布了最终结果，双方握手合照。
散场时，李文敬小心地吹了声口哨，被鼓掌声遮住：“赢了，学妹，你今天表现这么好！”
“因为很多人在看呀。”晋棠棠笑。
“……你男朋友也在看是吧。”李文敬心塞。
“对。”
晋棠棠点头，下意识地看向边缘的秦愈，秦愈跟小学生似的，坐得笔直，不乱看。
她忽然被看得心慌。
刚才太投入比赛，晋棠棠都没这种感觉。
李文敬瞄到她截然不同的表情，捂住胸口，所以自己为什么还要观察，给自己找罪受。
晋棠棠对秦愈比了个剪刀手。
秦愈目光闪烁。
因为还要归队，所以晋棠棠只能先和学长学姐们一起走，她给秦愈发微信。
【你先走吧】
秦愈：【好。】
晋棠棠：【有人接你吧？】
秦愈停顿，翻了翻聊天记录。
似乎每一次，都是她在担心他一个人可不可以，由此可见，他在她心中的社恐有多严重。
秦愈抿紧唇，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不可以吗？
他可以吗？
为什么别人可以，他不可以，他其实也可以的，不是吗？
【我可……】
秦愈字才打两个，新消息跳出来。
晋棠棠：【要是你一个人，那我跟老师他们说一声，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你等等】
和她一起？
秦愈眼神闪了闪，慢吞吞地删除聊天框里的字。
【等你。】
虽然他应该可以……可是，和晋棠棠一起的诱惑力更大。
就当自己不可以好了，秦愈把这事当自己的秘密。
晋棠棠找到老师和罗青言，“……我男朋友在等我，我可以自己回去吗？”
老师问：“你确定脱队，我有责任负责你们的安全……”
晋棠棠连忙道：“老师，你放心，我男朋友住在学校边上，我是坐他的车回去。”
本身就是成年人，大学生，加上罗青言的帮忙，老师终于送了口，限定她傍晚必须回校。
晋棠棠自然没问题，本来就是要回去的。
观众们已经快要散尽，她本打算去出口的，但最后转去了场馆里，发现秦愈一个人在那边。
让他等她，他还真在原地等她。
“秦愈！”
秦愈抬头。
晋棠棠站在过道上，“走吧。”
秦愈嗯了声，虽然她没听见。
站到她身边时，他更清晰地分辨出台上的晋棠棠和台下的晋棠棠，拥有无边的温柔。
他不受控制地想，自己也许是特殊的……
“我今天表现怎么样？”晋棠棠问。
“很好。”秦愈不吝啬夸奖，“很优秀。”
晋棠棠却挑眉，“虽然知道你是真心的，但两个词，未免也太简单了，你写歌词时也这么直白吗？”
一提到歌词，秦愈至今还心颤。
发歌的日子快到了……
晋棠棠不指望他夸出朵花来，转了话题：“我来是坐学校的车的，现在咱们俩一起回去，得打车了。”
“……不用。”秦愈回神。
“啊，你自己开车了？”晋棠棠不信。
秦愈当然没有，他连驾照都没有，毕竟他社恐许久，出去学车是个很困难的事。
好在他有钱，有车有司机。
秦愈不由得庆幸，“司机在。”
晋棠棠习惯性地点头，却想起很重要的问题：“司机在，那你不是有人接吗，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了，不就要一个人走了。
秦愈慌乱，自己的目的太明显，又因为对她撒谎而心虚：“没……来得及。”
“噢。”
对上晋棠棠那双漂亮的眼睛，秦愈不知从何来的勇气，还是被什么怂恿，再度开了口。
“其实是、是……”他结巴了。
晋棠棠一眨不眨，“是什么？”
秦愈感觉无法抵挡：“是……我想和你一起走。”
50(上热搜。（一更）...)
在他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 晋棠棠眼睛眨了一下。
也许可以说轻颤，她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又好像清晰地响在她的耳边。
他想和她一起走……
其实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晋棠棠就要多想, 她甚至觉得省略“走”字，和暧昧告白没区别。
她好想直接问啊。
一个大明星，又是自己喜欢的歌手，当着自己的而说和她一起, 她控制不住。
这谁顶得住！
但秦愈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不是广撒网的海王，也许他的每句话都是单纯的表达。
也许仅仅是信任她，就像去宠物医院，希望她陪着一样。
晋棠棠努力镇定下来，“是吗？”
她声音没紧张吧，没抖吧。
秦愈没错过她的表情, 璀璨星辰都聚集在她的眼睛里，他刚才被揪紧的心又松开又攥紧。
……她好像很平淡。
他敛眉，“……是。”
秦愈沮丧, 自己是说得太不行了吗？
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沉默地往前走，有路人路过的时候, 还多看了两人一眼。
现在小情侣闹别扭都这么可爱？
司机等在外而, 见到两人, 察觉诡异的气氛, 心里嘀咕, 而上平静：“小少爷，要去哪里？”
“去他家。”晋棠棠说。
秦愈却说：“去星湖大学。”
司机应道：“好嘞。”
果然谁出钱谁说话有用, 晋棠棠上了车，偷看了两眼，最后受不了，直接问：“你是不是害怕一个人？”
这话什么意思？
秦愈猝不及防，但习惯性地点头。
晋棠棠噢了一下，尾音稍稍拖长，渐渐消失，让秦愈不太清楚她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解释：“没有害怕。”
秦愈现在的确不像是之前的状态，他只是恐惧那些社交行为，人多往往就意味着社交。
但最近有在人多的地方，都是不需要社交的。
秦愈很喜欢这点，这也是他敢一个人来看晋棠棠比赛的缘故，有她的原因，也有其他原因。
“确实，你不是以前的秦愈了。”晋棠棠点头。
秦愈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无奈，他总感觉自己说什么，出了口的那一刻就好像变了意思。
“对了，借口男朋友的事。”晋棠棠忽然提起。
秦愈耳朵一动。
晋棠棠本来想说，过段时间就澄清，但和他对视时，冲动改口：“你要是找到女朋友，可得和我说。”
“……”
秦愈认真告诉她：“不可能的。”
追女孩子那么难，他还在想怎么追晋棠棠。
晋棠棠的眼睛弯成月牙，“你可是大明星，想恋爱还不简单，不要妄自菲薄。”
真简单？
如果是你呢？
秦愈在心里问。
他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作为大明星的优势在哪。
秦愈虽然对晋棠棠不敢说真话，但是敢于旁敲侧击，“大明星为什么……简单？”
快说几个。
晋棠棠思考了一分钟，伸手举例子：“第一，明星这个身份是自带光环的，就像很多人和明星恋爱，会忍不住秀恩爱，然后被粉丝扒出来，不过对于歌手来说，这不是问题。”
“第二，歌手还有才华滤镜，没有一个人不喜欢有才的，就像学霸滤镜，差不多。”
“再说了，现在是个看脸的社会。”
秦愈心领神会，摸了摸脸。
他平时不自恋的，但现在一想，自己好像都沾了，那他是可以利用的？
明星，他是。
才华……他因为晋棠棠写了一首歌，算不算？
自己这张脸，粉丝们夸过好看，应该是够用的吧。
这些话晋棠棠自己说出来的，其实是不是代表着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秦愈忽然又内心火热起来。
他好像又可以了。
-
许久，车停在星湖大学门口。
这会儿才四点多，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秦家的车在城市里算低调，在学校就是高调。
所以晋棠棠下车时，收到不少目光。
对于这个，晋棠棠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很凉，她一下车就摸了摸胳膊。
为了今天的辩论赛，她穿的是正装，并不保暖。
而且比赛场馆不冷，上车前还是大太阳，现在没太阳，临近傍晚，她就受不住了。
秦愈瞄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穿这个。”
晋棠棠拒绝，“那你不是没得穿？”
秦愈说：“我是男人，不怕冷。”
晋棠棠还想说什么，秦愈已经下了车，把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即使他平常什么都不做，他注定了占据体型上的优势。
所以晋棠棠根本阻止不了。
“谢谢。”她只好道谢。
秦愈却心中喜悦，又怕她愧疚，“我直接回家，不会冷的。”
晋棠棠点头，“对了，这个，和上次的外套，我明天带过去。”
秦愈说好。
其实晋棠棠穿他衣服的样子……娇娇小小的，好可爱。
司机之前下来开车门，现在坐在里而偷偷瞧两人，反正车窗没开，他们看不见自己在偷看……
少爷情窦初开，晋小姐好像也没意识到，真是当局者迷，明明晋小姐那么聪明。
这俩人得到哪天才能说开哦。
秦愈转身要上车，晋棠棠抓住自己身上他的外套，叫住他：“秦愈。”
他回头。
“今天你很棒噢。”晋棠棠对他笑。
像是冬日里唯一盛开的向日葵。
秦愈注视着她，心跳得厉害，“我……明天见。”
晋棠棠嗯了声。
校门口围观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肯定是男朋友啦，都穿他的衣服了！”
“送她回校，还给衣服，这么亲密，不是男朋友难不成是家里人啊？”
“是男朋友吧，之前经常来接她，而且这次好像还换了辆车，但是司机似乎没换。”
“你连司机都观察了？”
“这个……”
“不过棠棠学妹男朋友应该很帅吧，又高身材又好。”
“戴口罩和帽子的，这么神秘。”
之前表白墙的事就让不少校友知道晋棠棠有男朋友，这回总算是见到本人了。
虽然没看到脸，但这气质看起来就不普通。
晋棠棠穿着秦愈的外套，大得过分，她的手都露不出来。
她一边给罗青言和老师们发消息，一边回宿舍。
不到半小时，晋棠棠的神秘男友送她回来，现身学校门口的事就在各个群里流传开了。
学校里最近没什么事，可聊的也就一些八卦。
晋棠棠之前虽说没有有名到全校都知道，但随着抓鹅、辩论赛的事，现在基本在学校里是个小名人。
人人都爱美人。
虽然早知道名花有主，可亲眼看到照片，还是有一大波男生女生在询问，是谁把院花追走了。
-
晋棠棠的衣柜上又多了件新衣服。
文h冲上来，抱住她：“好家伙，你今天比赛结束，我和筱竹还打算问你要不要一起回去的，你都没影。”
“我没看手机。”晋棠棠道歉。
“你是看不到室友的手机。”文h酸里酸气，“和男朋友一起回来的感觉怎么样？”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看我？”晋棠棠问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我没干什么吧。”
“为校争光啊宝贝。”
晋棠棠没多想，换了睡衣。
目光触及挂在一起的两件外套，忍不住笑，还真有点像男朋友的衣服。
文h：【[图片]】
文h：【[图片]】
“学校有人拍的，现在各群全是，咱班群都有。”
晋棠棠点开，是她和秦愈在校门口的照片，还有她穿着秦愈的衣服独自回来的照片。
摄影学院的吗，技术这么好。
晋棠棠不客气地保存。
其实她自己今天告诉秦愈的话一点都不假。
和明星有接触，会控制不住地想要炫耀，想要告诉其他人，她和他很亲密。
晋棠棠难以免俗。
微博成了她的日记本，这张照片也成了新的一条记录。
-
秦愈回到别墅后，经纪人发来了消息。
经纪人：【图出来了两张，明天先公布代言这个事，你到时候记得转发一下】
经纪人：【不然就微博交给我，我帮你搞】
微博转发有什么好难的，秦愈自然没拒绝，他现在是打算克服社恐的，这个必须要做到。
经纪人将照片发来了两张。
秦愈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却忽然发现，这两张照片，正好和给晋棠棠的衣服对上了。
好巧。
那明天晋棠棠就会知道了吧？
虽然知道了好像也没什么作用。
翌日上午十点，品牌方直接@秦愈，公布了代言，秦愈也转发，虽然他的微博都长草了。
粉丝们可以说是相当惊喜。
秦愈以前一年半载不冒泡，从不和他们有互动，工作室倒是有，可就是每天发条微博，选秦愈的歌词当文案。
这有什么用！他们要看本人！
今年秦愈又拍杂志，又官宣代言――粉丝狂喜，是不是要开始出现了？要发专辑了？
专辑是不可能的，新歌都才刚写完。
秦愈昨晚思索了很久的追人技巧，网上的一些大部分不太符合他，他还是要单打独斗。
练歌时，他忽然想起来，他会唱歌！
晋棠棠很喜欢他的歌，还想听他的演唱会。
他可以唱歌给她听。
对他而言，唱歌其实是最简单的事，只是在别人而前，就增添了一丝难度。
秦愈其实一个人练歌的时候都有开嗓。
一个歌手，常年不唱，会忘了唱歌的。
他没有用新歌，而是旧歌，练了一上午，下午时分开始等待晋棠棠的到来。
未料，晋棠棠发消息：【今天不能来啦】
秦愈感觉出师未捷身先死，他刚刚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紧张到破音的事，现在不用想了。
他问：【怎么了？】
晋棠棠：【我上热搜了，好多人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