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沐子衿,你输了 萧历七十六年年底,萧国五皇子萧震烨血洗萧国王宫,以雷霆手段坐上了萧国的王位。 韬光养晦三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掉了除沐国之外的其他七国,建立了萧王朝。 萧历八十年,萧震烨终是对最后的沐国下手了。 沐国皇宫外,一片战火连天,到处都是成堆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令人闻之作呕。 萧国的铁骑已经包围了整个沐国皇宫,沐国灭亡已成定局。 沐国皇宫内。 龙椅上端坐着一位年轻的帝王,一身黄袍,气质斐然,玉带环腰,全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 眉眼如画,精致的五官比任何一个女子还漂亮,却丝毫不显女气。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俊美得不似凡人。 凤眸狭长,浓密的睫毛收在微挑的眼尾,宛如钩子,凌厉锋锐,而眼尾的那粒珠红小痣,却又恰到好处的中和了那几分盛气凌人,多了几分清媚。 外面厮杀声震天,帝王的面上却不见一丝惊慌,如往常一样稳坐在龙椅上。 “砰——” 殿门被人从外面轰然打开,身穿玄甲的男子逆着光站在殿门口。 伴着男子身后的火光,帝王看清了他的样子。 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立体的五官仿佛刀刻般,浑身散发着傲视天下的霸气。 赫然就是在沐国为质七年的萧震烨。 萧震烨提着一柄剑,身上全是血污,在身后火光的映照下,仿佛踏着烈焰而来的暗刹修罗。 “你来了。” 平静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帝王像是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他平静地看向站在殿门口的男子,冰冷孤傲的眼睛却没有焦距,像是在透过他看向某种遥远的东西。 被那人无视,萧震烨眸色黯了黯,眸里飞快划过一抹扭曲的不甘,快得无法让人察觉,薄唇轻启道,“沐子衿,你输了。” 萧震烨紧紧地盯着高坐在龙椅上的俊美男人,提着剑一步步走向他,那眼眸里满是诡谲的狂野和深深的迷恋。 “所以,你是来杀朕的吗?” 沐子衿的眼里终于聚焦了,眸子里满是桀骜和不羁,轻浅笑开,如天山的冰莲绽放,眉梢眼角艳丽风华,让萧震烨一下子晃了神。 以前在沐国为质的那七年里,萧震烨没少见过沐子衿的笑,那时的沐子衿还是沐国太子,他只是一个只配在暗处窥视的偷窥狂,那人那似笑非笑的弧度,却一直留在了他的心尖,挥之不去。 萧震烨的目光变得更加狂热起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帝王的面容,像是粘在他身上一样,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如一头饿狼盯着眼前的猎物。 沐子衿轻轻笑了声,眼底的不屑一闪而逝,从小到大,他没少见过这种目光。 要是换作以前,他早就将那人的眼珠剜出来了。 他平静地从龙椅上站起来,走到男子的面前,展开双臂,闭上眼,“成王败寇,朕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你善待沐国王族和百姓,来吧。” 沐子衿嘴角勾了勾,能死在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手里好像也不错呢。 可是意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沐子衿有些不解地睁开眼,就看到萧震烨正用一根手指捻起他的一缕细发,放在鼻尖细细地闻着,眼里带着痴迷与狂热。 “放肆!”沐子衿眼底划过一抹冰冷的厌恶,一掌击在萧震烨的胸前。 “砰!” 萧震烨被这一掌击得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体内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 沐子衿这一掌击得极重,要不是他体内有强大的内力抵挡,恐怕他早就五脏俱损了。 萧震烨却并不在意地抹掉嘴角的血迹,嘴角微微勾起,眼里闪过一抹极致的兴奋,像是狩猎已久的猎人终于等到了自己最满意的猎物。 是了!这才是沐子衿!这才是他记忆中那个总是站在神坛目空一切自视甚高容不得任何人染指的沐子衿! 他不是看不见自己吗?那他就把他从神坛拉下泥潭,让他满眼都是自己!让他再也不能无视自己! 萧震烨眼里的兴奋更甚,征服沐子衿这样的人,要比征服任何一座城池更能令他兴奋! “噗——”沐子衿这一掌下去,自己也喷出一口黑色的鲜血,他的身体往后退了几步,扶住龙椅才堪堪稳住身形,面容苍白,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内伤。 看着眼前的沐子衿,萧震烨的眼睛眯了眯,看来一年前的那个传言是真的,沐子衿果真受了暗算身负重伤。 萧震烨的眼里划过一抹嗜血的杀意,要是让他知道伤沐子衿的那个人是谁,他一定亲手将那人剥骨抽筋,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萧震烨的人,只有他萧震烨能伤! “沐子衿,做朕的宠妃!” 沐子衿正气血翻涌间,冷不防听见了萧震烨的这句话。 沐子衿微愣,随即反应过来后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猛地,笑声戛然而止,沐子衿身姿笔挺,如一株傲然屹立的松柏,头微微扬起俯视着萧震烨,眸里带着不屑与桀骜,“宁做剑下魂,不为竖子脔!” 002.我跟你回去 话落,沐子衿的薄唇勾起一抹肆然的弧度,带着极度的讥诮和桀骜,反手抽出放在龙椅旁的剑,就往自己的脖子抹去。 可是,剑刚见血,手里的剑便不能再前进分毫。 沐子衿被萧震烨点住了穴道。 动弹不得。 “子衿,你看你,怎么这般不小心?” 曲指弹开沐子衿横在脖颈上的剑,修长的手臂自然而然地搂住了沐子衿纤细的腰,手指摩挲着沐子衿微隆的喉结,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闹别扭的情儿。 沐子衿正欲发怒,萧震烨却突然伸出舌头,以极慢的速度舔去他脖颈上的血珠…… ……!!! 湿热的舌头触碰到沐子衿肌肤的那一刻,一股电流瞬间从他尾椎直冲上来,又酥又麻。 沐子衿的脸上迅速爬上一抹茫然和惊慌,转瞬即逝,眨眼间便消失不见,错觉一般。 不过还是被萧震烨敏锐地捕捉到了。 “呵~” 萧震烨轻笑一声,似是颇为愉悦,伸出舌头舔了舔沐子衿淡粉的耳垂,如愿以偿地感受到沐子衿的身体一颤,他眼里都带了笑意,“子衿,你真可爱~” “滚——” 沐子衿冲不开身上的穴道,只那双好看的丹凤眼迸射出刀锋般凌厉的杀意和冰冷的警告。 殊不知他这副样子,却在男人眼里变了味,让他打心底里想要将他狠狠地压在身下,肆意地蹂躏。 萧震烨瞬间就兴奋起来了,感受着手指下喉结的震动,萧震烨心里痒痒的,就像是有一片羽毛在他心间刷过。 强劲地扳过沐子衿的后脑勺,让他的脑袋像濒死的天鹅般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看着那在微微闪烁的烛火下显得诱惑至极的喉结,萧震烨的眸色暗了暗,像一头饿狼一样在上面咬了一口。 “嘶~” 萧震烨这一口咬得极重,像是要将沐子衿的喉结连皮带肉都咬下来一般,沐子衿疼得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眼尾不自觉泛红,给那本就妖冶绝艳的长相更添几分媚色。 偏生那双好看的风眸中满是森冷的杀意,给那份妩媚平白增添几分危险,给人一股巨大的威慑力。 萧震烨眼里的兴奋更甚,此时的沐子衿就像那妖冶的曼珠沙华,艳丽却致命,萧震烨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沸腾。 “萧震烨,今日 你若不杀朕,来日朕必亲手取你的狗命!” 猩红的眸子嗜血般盯着萧震烨,如修罗般摄人,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萧震烨恐怕早已被碎尸万段了。 “好啊,朕~等着~” 本该正经的答语却在萧震烨嘴里变了调,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沐子衿的耳畔,显得暧昧又色情。 看着沐子衿的喉结上清晰地留下了自己的痕迹,萧震烨眼里的笑意快要漾出来。 “萧!震!烨!” 沐子衿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双好看的眸子越来越红,喉咙间发出野兽般低低的嘶吼声,隐隐有冲破穴道的趋势。 “子衿,朕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萧震烨的声音猛然变得正经起来。 修长的手指再次攀上了沐子衿的喉结,“你知道的,朕并没有下令杀你沐国一个百姓,也没有屠你一个王族……” 沐子衿的心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萧震烨看向沐子衿,“你明白的。” 沐子衿眸中寒芒骤现,如翻涌着浪潮般盯着萧震烨。 萧震烨也毫不退避,平静地与沐子衿对视。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样互相对视,良久,沐子衿的嘴角勾起,“要是朕说不呢?” 带着极度的嚣狂与挑衅。 萧震烨的眸色沉了沉,“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你……” “子衿,朕的耐心有限。”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沐子衿眼角的那颗泪痣,“你知道的,朕做得出来的。” “所以子衿,你的选择是?” 沐子衿没有回答,他闭了闭眼,胸膛剧烈起伏,袖中的手深陷在掌心中,割得鲜血淋漓。 萧震烨也不急,嘴角噙着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静静地等待着沐子衿的回答。 良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沐子衿终于睁开了眼,眸里没有半分情绪,“我跟你回去……” 003.今夜,就好好地享受朕的恩宠吧 萧国皇宫。 “子衿,你……好美……” 看着床上的沐子衿,萧震烨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惊艳和狂热,呼吸都滞住了一般。 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上,沐子衿安静地躺在正中央。 他穿着一件绯红色的薄纱,身上的光景掩于轻纱之下,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身姿曼妙,那本就比常人要细上很多的腰在一身红衣的映衬下显得更细了,仿佛仅用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握住。 如樱花般怒放的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一张一合,微微吐着热气,仿佛在勾人将舌尖伸入其中一探芳泽。 偏生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湿漉漉的,氤氲着水汽,泛着迷茫,如乱入狼群的小鹿,全然不知自己所面临的处境。 妩媚中透着清纯,清纯中带着诱惑,无形之中的勾引,最为致命。 萧震烨的呼吸一瞬间加重,眼神也更为灼热,身体的某处瞬间起了反应。 “你果真是个妖孽。” 大手抚上了那肖想许久的不盈一握的细腰肢,在腰间的软肉上捏了一把。 “嗯~” 娇媚的声音从床上人儿的嘴里发出,萧震烨一时间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沐子衿从来都是一副孤傲冷清站在神坛目空一切的样子,萧震烨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沐子衿,如此妖媚。 沐子衿显然被宫里那些人自作主张喂了那种东西,不过,不得不说,这挺合他心意。 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上了那双世间仅有的美眸,里面没有了平日里那极致的凌厉冷傲,反而多了一份妩媚,双眼潋滟魅惑,眼尾微微泛红,那颗泪痣像活过来了一般,更加的娇艳欲滴。 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着沐子衿眼角那颗妖冶的小痣,他突然忆起,那年战场上,那人也是一身红色战袍,策马奔在军队的最前面。 长鬃飞扬红鬃烈马,红衣猎猎少年将军,万军丛中斩获敌将首级于瞬息之间,一举溃乱敌军军心。 进而一鼓作气带领五千沐国军士溃败五万敌军,以十五岁的年纪创造了凌风大陆战争史上一段神话,成为这片大陆上最年轻的战神。 那时的沐子衿是何等的英姿勃发,萧震烨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夕阳下,那道红色身影转过头来时那抹意气风发狂傲不羁似笑非笑的弧度。 世间的一切仿佛都褪色了般,千军万马都消失了一样,他的眼里心里就只剩下马背上那个红袍少年,以及那抹至狂至傲让天地都为之震颤的弧度。 一眼惊鸿,便惊艳了时光。 亦温柔了岁月。 成为他这七年来唯一的执念。 夺尽天下,只是为了得到那一人。 终于,这个人儿是他的了,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终于不用躲在暗处偷窥,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他了。 素来阴鸷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像偷吃到禁果的小孩子,眼里满是痴迷与满足,还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子衿,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大手拂落了红纱,露出沐子衿白皙诱人的肌肤。 萧震烨握住沐子衿那纤细的脚踝,灼热的吻印于脚背上,带着信徒般的虔诚与炽热。 细密的吻从脚背游弋到白皙修长的小腿,一路向上…… 萧震烨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吻得更起劲了,像是要将沐子衿身上的每一处都留下他的烙印。 “噗呲——” 正吻得热烈,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冰冷的钝痛。 萧震烨低头看去,一把带着强劲内力的泛着银光的匕首从背后穿透了他的身体,从胸前刺出,离心脏仅有一寸的距离。 萧震烨朝沐子衿看过去,正好对上了沐子衿那极力压抑着因药物激起的情欲却泛着森冷杀意的眼神。 如困于囚笼的猛兽,纵使被囚困,却依然桀骜不驯,危险致命。 殷红的血滴落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上,萧震烨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一样,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竟忘了,沐子衿本就是这样一头野兽,美丽的皮囊下,却掩藏着能杀人于瞬息之间的利爪。 眼看着沐子衿满含内力的一掌向胸前袭来,萧震烨的眼神一凌,卸掉了沐子衿的两条胳膊。 胳膊脱臼的剧痛传来,沐子衿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句,运起凌厉的一掌向着萧震烨击去。 “砰——” 萧震烨一时不慎,竟真被沐子衿击中了胸口。 没想到沐子衿在胳膊脱臼的情况下还能击出这么具有杀伤力的一掌。 还真是低估他了。 不过,这才是真正的沐子衿,纵使身在泥潭也依然高傲不容许任何人染指! 他不允许任何人染指,那他就偏要染指他!在他沐子衿的身上的每一处都留下他萧震烨的独特标记,让他一辈子都无法无视他,都无法忘记他! 萧震烨随意地抹掉嘴角的血,眼里闪烁着兴奋异常的精光,仿佛狩猎已久的虎豹终于等到了误入陷阱的猎物。 萧震烨强硬地扳过沐子衿脱臼的双手,举过头顶,“子衿,今夜就好好地享受朕的恩宠吧……” 004.发烧 当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萧震烨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 太监总管刘公公站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风,现在终于看到萧震烨出来了,他赶紧迎了上去。 刘公公将手里的披风披在萧震烨的身上,“陛下,热水已经备好了,您看……啊!陛下,您受伤了!” 刘公公正说着,突然看到萧震烨身上的伤,鲜血都把玄色衣袍染红了,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别声张,去太医院随便找个太医过来,顺便把王伏叫来给他看看。”萧震烨往身后的房间看了一眼,眼里飞速划过一抹快得让人觉察不到的担忧,转瞬即逝。 刘公公不愧是跟了萧震烨十几年的贴身太监,听到萧震烨的话后,他瞬间就冷静下来了,只是有些诧异萧震烨会让王伏给沐子衿看病。 王伏是整个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萧震烨就医从来就只找王太医一个人,而王太医也只给萧震烨一个人看病,就连萧震烨平时最宠爱的柳安怡都没有的待遇,没想到萧震烨这次竟然把这等恩宠给了沐子衿。 看来这位沐国君主对于陛下的意义非比寻常。 “是,老奴这就去。” 心里有了计量,面上却不显,刘公公脚下生风赶紧去了太医院。 …… 太医请来了。 刘公公终于知道了萧震烨不让他声张伤势的原因了。 一处致命刀伤从背后贯穿到胸前,离心脏仅有一寸的距离,伤口已经有些溃烂了,暗红色的血水混着血肉,看起来尤为可怖。 胸膛上也有不少发黑的掌印,招招致命,还有不少被钝器击打的痕迹,让人心惊。 更令人心惊的是,萧震烨的身上满是深深浅浅的抓痕和咬痕,渗出殷红的血迹,像是被凶猛的野兽撕咬过一般,有些伤口深得甚至能看见森然的白骨。 刘公公看得头皮发麻,他已经能想象昨晚的情事有多激烈了。 与其说是情事,倒不如说是战事。 不,比战事还要激烈! 这位沐国君主的性子还真是…… 不过,这性子这么强,他往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啊。 正想着,太医已经给萧震烨身上的伤处理好了,只是白色的绑带上仍然渗出丝丝血迹,让刘公公有些不忍直视。 连他都看不下去,要是被那些大臣知道了萧震烨被沐子衿伤成这样,还不得联名上书处死沐子衿? 虽然萧震烨并不会听从,但那些个老家伙也够让萧震烨头疼一番了。 比起刘公公的担忧心疼,萧震烨倒显得平静得多,眸色甚至还隐隐闪着些兴奋,好像被那人伤成这样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想起昨晚那激烈的画面,萧震烨万年阴沉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却显得格外诡异,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一般,吓得刘公公和太医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萧震烨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明知道在他面前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劳的,明知道反抗只会换来他更残暴的对待,那人也依然激烈地反抗着,攻击着。 哪怕中了那种药,哪怕双手脱臼,哪怕昨晚被他废了内力,也依然不肯屈服,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 可是这般孤傲的人儿,却被他萧震烨驯服了,被迫躺在他的身下,那双向来桀骜的美眸只能无助而恐惧地看着自己…… “呵~”萧震烨笑出了声,像是颇为愉悦。 这笑声让本就诡异的空间显得更加可怕了,太医寒毛都竖起来了。 “陛下,这段时间请尽量不要让伤口沾水,下官会每天过来给陛下换药,下官就先告退了。” 太医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得到萧震烨的准许后就背着药箱逃也似的离开了。 萧震烨看了刘公公一眼,刘公公会意,退到了门外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太医,将一锭银子塞到他里,“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就不用咱家强调了吧。” 太医的身体一颤,“陛下只是受了些风寒,其他的下官什么都不知道。” 刘公公这才满意,“既然秦太医急着回去,那咱家就不留秦太医了。” “下官告退。” 太医赶紧脚底抹油地离开了。 刘公公回到了萧震烨的身边待命。 “事都办妥了?” “办妥了,这件事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刘公公极有技巧地给萧震烨捏着肩。 “那他……” 萧震烨只说了两个字,刘公公却知道他要问什么,手上捏肩的动作不停,“王太医那边传消息过来,沐娘娘身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只是娘娘突然发起了高烧,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什么?发烧了?”萧震烨的心猛地一紧,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紧张,赶紧向着偏殿而去。 005.朕亲自清洗 偏殿里。 华贵柔软的大床上,绝色的男子安安静静地躺着,蝶翼般的长睫轻轻地抖动着,投下一片阴影。 他的脸上涌着不正常的潮红,眉头紧紧地皱着,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那三月樱花般的唇苍白而干涸,失去了以往的光泽,唇瓣一张一合,呼出的气息灼热得能将人烫伤。 “他怎么样了?”沐子衿身上的温度烫得萧震烨眉头不自觉紧皱,有些担忧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 因为生病,男子绝色的脸上少了那份摄人的凌厉,反而添了几分脆弱,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让人忍不住想将他抱进怀里温柔地怜惜。 萧震烨也确实是这么做了,他轻轻地将沐子衿搂在怀里,动作放得极轻,沐子衿胸前的衣襟却因为他的动作向两边滑开,露出里面那比正常男子白上很多的肌肤,以及那白皙的肌肤上那斑驳的痕迹。 萧震烨脑子里瞬间浮现出昨晚那火热的画面,他的呼吸瞬间变得灼热起来,欲望也隐有抬头的趋势。 正在萧震烨还沉浸在昨晚画面的时候,王伏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娘娘脱臼的胳膊已经接上了,身上的伤也做了处理,只是……只是……” 王伏的眼神有些闪躲,脸色也有些怪异,像是有什么事难以启齿。 “只是什么?说!” 王伏向来有话直说,这突然吞吞吐吐的样子惹得萧震烨有些不悦,他的眸色不免冷了些。 “只是……”想起早晨在沐子衿身上看到的情景,绕是见过无数宫闱之事和各种伤口的王伏,也吓得不轻。 沐子衿白皙的身体上,到处都是各种触目惊心的痕迹,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尤其是锁骨、胸前和那处,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这知道的自然明白这是情事留下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昨晚被猛兽缠斗了一夜呢。 正想着那残忍的画面,突然感受着一道寒光投射在自己的身上,王伏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他猛地回过神,就对上了萧震烨那冰冷的眼神,这才想起萧震烨正在问自己话。 王伏也顾不上萧震烨会有什么反应,赶紧回道,“娘娘这是初次……初次承欢,陛下昨夜过于……过于勇猛,又没有应有的措施,娘娘那处撕扯得相当严重……” 王伏已经能想到萧震烨的脸色会有多么恐怖了,不过硬着头皮继续道,“再加上陛下留在娘娘体内的元……元阳未能得到及时清理,这才引起了发烧……” 果然,王伏话音刚落,便看到萧震烨的脸色倏地一下黑了下去,黑云压城般。 这不但沐子衿的第一次,也是他萧震烨的第一次,虽然后宫佳丽三千,他却没有碰任何人,禁欲多年,他一直为那人守身如玉,以至于经常被人误会成“不行”,虽然这话没人敢说出来。 第一次没有经验,再加上久别重逢的激动和那人的激烈反抗更激起了他的施虐欲,以至于让他失了分寸。 “娘娘的体内还留有陛下的元阳,未得到陛下的命令下官不敢轻易处理,不知陛下……” “朕亲自清洗。”萧震烨直接打断了王伏的话。 闻言,王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幸好是陛下亲自处理,陛下的占有欲他是知道的,要是让他来处理,他的项上人头恐怕就要处于随时搬家的状态了。 不一会儿,宫人们就将热水和药都备好了。 王太医交代好一些注意事项就退下了,刘公公也退到了门外,极有眼力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萧震烨和他怀里昏迷不醒的沐子衿两个人,萧震烨静静地看了怀里的人儿一会儿,然后脱掉他的衣服,将他抱到浴桶里。 看着沐子衿身上那些斑驳的伤痕,萧震烨瞬间想起了昨晚那人受伤的样子,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心疼和后悔,不过片刻便消失不见。 对待沐子衿这样的人,决不能心软,只有彻底地征服他,只有真正让他疼了,他才不会无视自己,他才会正视自己,自己才能在他的心上留下足够的分量。 想清楚这些,萧震烨开始为沐子衿清洗,当骨节分明的手指触碰到沐子衿肿起来的那处时,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眼,努力按捺住身体的反应,然后用那双从未伺候过任何人的手笨拙地清洗着沐子衿的那处。 动作虽然生涩,却洗得很认真,也很仔细,力道也控制得很好,既能清理干净,又不会伤到睡梦中的绝美人儿。 仔仔细细地给沐子衿清洗好后,萧震烨轻轻地将他抱到了床上,用毛巾细细地擦干他身上的水,然后让他轻轻地靠在自己的怀里,拿起王伏留下的药瓶,笨拙却格外认真地给他上药…… 阳光透过窗柩斜斜地投射到床上相拥的两人身上,仿佛给他们渡上了一层金光,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怡然…… 006.喂药 沐子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全身又酸又疼,仿佛被马车反反复复狠狠地碾压过,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一般,虚软无力。 尤其是身体某个难言的部位,更像是被凌迟过一般,持续而尖锐的疼痛一阵阵地袭上尾椎,疼得沐子衿脸都白了。 想起那荒唐的一夜里那人肆意玩弄的手指和无休无止的侵犯,沐子衿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屈辱和怒意,双拳紧紧地握起,指甲嵌进肉里割得手心一片血红都不自知。 吃力地撑起身体,沐子衿试图从床上下来,可是脚刚着地,身体就无力地摔到了地上,某个地方也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 沐子衿动了动,却没能爬起来,他便企图用内力将自己撑起来,可是丹田里却没有任何回应。 似乎忆起了什么,沐子衿的眸里飞快划过一抹惊恐和慌乱,然后伸出手对着不远处的木桌打了一掌。 什么都没有发生,木桌还完好无损地摆在那儿,连一点儿裂缝都没有。 就连空气,都没有一丝波动。 他这才察觉到,自己的丹田不知何时早已枯竭,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他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是不相信会变成这样。 他就那么趴伏在地上空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许久许久,他忽然笑了起来。 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癫狂,越笑越凄哑,笑到后来,眼泪都笑出来了,却依然笑着,不停地笑着。 那如野兽哀鸣的笑声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凄然而阴森。 萧震烨刚下朝就直接过来了,没想到大老远就听到沐子衿那带着浓浓的绝望的哀鸣般的笑声,他的心没来由地一紧。 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疾步朝着沐子衿所在的房间而去。 却在他推门而入的那一刻,笑声戛然而止。 一双如野兽般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眼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不知为何,萧震烨被那眼神盯得有些发虚,看到沐子衿跌在了地上,他赶紧将手里的药放下,将沐子衿轻轻地抱到了床上。 给沐子衿掖好被角后,萧震烨才将刚刚放在一旁的药端来,舀起一勺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送到沐子衿的面前,“子衿,喝药……” “吧”字还没有说出口,手里的药就被一股力道打翻在地。 萧震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对上了沐子衿那带着极度挑衅的冰冷的笑容。 萧震烨微愣,随即脸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黑云压城般。 一股冷凝的肃杀之气从萧震烨身上散发出来,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个度。 一场狂风暴雨就要来临。 沐子衿却像是根本没有感受到这低气压一样,依然挑衅地看着他,嘴角的笑意甚至越扩越大。 眼里翻滚着吞噬般的森寒之气,萧震烨那带着凌厉劲风的手动了,眼看着离沐子衿的身体只有一寸的距离,那只手却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宫人继续熬药。 又一碗药端上来了。 这一次萧震烨没有再给沐子衿打翻药碗的机会,他直接将药喝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一只手紧紧地搂住沐子衿纤细的腰,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强行渡了过去。 “呜……” 沐子衿的眼睛蓦然睁大,死死地闭着自己的嘴,黑色的药液便从两人口齿相接的地方流出,顺着修长白皙的脖颈经过锁骨滑落在微微敞开的衣襟里。 萧震烨用舌头强势且不容拒绝地撬开沐子衿的嘴将药液送入,沐子衿拼命地挣扎,极力抵抗着药液的进入。 可是在巨大的力量悬殊下,他那奋力的反抗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最终只能被迫吞下喝下萧震烨喂的药。 一碗药见底,萧震烨放开了沐子衿,沐子衿已经累得连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用手肘撑着自己的身子侧在床上气喘吁吁。 看着那被药液润湿了泛着光泽的唇瓣一张一合,微微吐出温热的气息,萧震烨的眸色瞬间暗了下来,里面翻涌着欲望的黑潮。 他几步上前,一把钳住沐子衿的后脑勺,堵住了沐子衿淡色的双唇。 “嗯……” 口腔里突然充满了对方霸道而强势的气息,沐子衿眼神一凌,牙齿当即用力咬下。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瞬间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开来,萧震烨的眸色暗了暗,却不退反进,灵活的舌头在沐子衿嘴里肆意搅弄。 许久,直到沐子衿快喘不过气来了,萧震烨才放开了沐子衿。 看着沐子衿呼吸急促而紊乱、朱唇微启的样子,萧震烨嘴角勾起,细细吻舔去了他嘴角的晶莹。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沐子衿那被药液润湿而透着光泽的锁骨,那里还残留着自己两天前留下的痕迹。 萧震烨眼里都含了笑意,“子衿,乖一点,朕不会亏待你的……” 007.百闻不如一见,沐妃果然生得倾国倾城 “听说新封的沐妃娘娘被陛下安排在了泫华宫。” “泫华宫?这可是连最受宠的柳妃娘娘都没有的待遇,这位新封的沐妃娘娘是什么来头?” “咦,你不知道吗?”一个声音显得微微有些惊讶,解释道,“陛下前几天刚从沐国带回来的美人儿,沐国君主沐子衿。” “沐子衿?那个号称凌风大陆第一美人的沐国现任君主沐子衿?!” “除了他还能是哪个沐子衿?听说陛下这次攻打沐国就是为了他。” “听说那可是一个百年难见的如嫡仙般的美人儿,只要见一眼就会让人再也移不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美到哪种程度?” “他美到哪种程度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被陛下带回来的那天晚上被陛下折腾了整整一夜,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才下得来床。” “整整两天?原来陛下这么猛的吗?也没见过他宠幸过其他人,我还以为陛下……” 意识到自己即将说漏嘴,说话的宫女赶紧转移话题,“看来柳妃娘娘要失宠了……” “啪——” 那个宫女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又响又脆的巴掌声划破了空气,所有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空气一瞬间静默下来。 “谁再在这里嚼舌根,我不介意直接割了她的舌头!” 一个穿着较深颜色宫女服的宫女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一边活动着自己打疼了的手,一边恶狠狠地瞪着那些说话的宫女。 那些宫女赶紧默不作声地低下头,瑟瑟发抖。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都没事干吗?还不快滚!” 那些宫女赶紧落荒而逃。 “娘娘……”所有宫女都跑完后,那个宫女才走到帘帐后将一个身穿紫色华服的男人扶了出来。 “娘娘,都是下人们在嚼舌根,您千万别往心里去,陛下还是最宠爱娘娘的……” 那宫女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手势止住了后面的话。 “正好本宫也想去看看这位号称凌风大陆第一美人的美人儿到底有多美。”紫色华服的男人眼底闪过一抹阴冷的寒光。 泫华宫。 水池边,梨树下。 一身胜火红衣华服的绝色男子坐在圆形石桌旁静静地品茗,而一个身形姣好的少女正单膝跪在地上,身子微微低伏着。 “奴婢泠雪,是陛下指派给娘娘的贴身侍女,以后娘娘的饮食起居,都由奴婢来照顾。”少女的声音清润幽雅,如冷泉般,甚是好听。 “泠雪……”沐子衿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看着手里碧玉茶杯里泛着热气的清茶,嘴里缓慢地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抬眼看了眼跪伏在地上的少女,果然人如其名,肌肤胜雪,举止有度,是个难得一见的清冷美人儿。 只是不知她的任务是照顾自己多一些,还是监视多一些。 看这跪姿,是萧震烨的影卫吧,派影卫来监视他这么一个内力尽失的废人,萧震烨还真是看得起他。 沐子衿眼里的笑意更甚,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起来吧。”沐子衿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谢娘娘。”泠雪这才起身,立在沐子衿的身旁待命。 “柳妃娘娘,您不能进去。” “放肆,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拦娘娘。” “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属下。” “今日我们还非要进去不可……”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躁动。 沐子衿仍然静静地品着手里的茶,眼都没抬,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娘娘,奴婢出去看看。”见沐子衿没有反应,泠雪有些忍不住开口道。 沐子衿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泠雪向着外面走去,可是她刚走到门边,一个侍卫便从外面飞了进来,狼狈地摔到地上。 接着,一个紫衣华服男子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百闻不如一见,沐妃果然生得倾国倾城,艳绝天下,让本宫也自惭形秽。”一个带着硝烟味的男音传来。 008.沐子衿,给本宫去死吧 沐子衿依旧坐在那儿静静地品茶,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都没有抬一下。 被完全无视的柳安怡气得双眼都要喷出火来,他可是独受圣宠的柳妃,这宫里还没人敢对他不敬,这个刚入宫的贱胚子居然敢对他这样! 尤其是看到沐子衿的身形,柳安怡愤恨得几乎将牙齿咬碎。 即使看不到他的容貌,光从他的身形和那股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气质,就可以猜到他的容貌有多美了。 “昔日沐国君主甘愿沦为灭国仇人的胯下禁脔,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双眼怨妒地盯着那抹红色的身影,柳安怡一边在侍女的搀扶下一步步地走近沐子衿,一边出言讽刺道。 闻言,沐子衿喝茶的动作顿了顿,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动作,转瞬即逝,仿佛那停顿只是错觉。 不过还是被柳安怡眼尖地捕捉到了,他心里瞬间得到了扭曲的满足,讽刺得更起劲了,“沐国有你这样靠屁股上位的国君,焉有不灭的道理……” “砰!” 柳安怡的话还没有说完,沐子衿手里的茶杯便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里面滚烫的茶水倾洒而出。 接着,一双冰冷凌厉的眼神直直地射向柳安怡,带着刀锋般的杀意。 那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吓得柳安怡直往后退。 “娘娘……”身后的侍女赶紧扶住了他,他这才不至于摔到地上。 柳安怡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被沐子衿的眼神吓到了。 这个贱蹄子居然敢恐吓他! 不过这一下,他也彻底看到了沐子衿的脸。 那视觉的冲击力让他都愣了一下。 柳安怡顿时又怒又恨,双眼像淬了毒一样死死地盯着沐子衿的脸,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了那张魅惑众生的脸。 他正想着怎么划破那张脸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沐子衿眼角有一颗红色的泪痣。 一颗跟他一模一样的朱砂小痣。 突然,柳安怡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某些记忆开始苏醒…… 那是一个月夜,醉酒的男人温柔地摩挲着他眼角的那颗泪痣,眼神柔情得要滴出水来,深情地说着喜欢他,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一个名字。 男人醉得厉害,音节喊得很模糊,他听不清楚男人在说什么,还以为他是在唤自己的名字,为此欢喜了好久。 可是现在,那个模糊的名字却变得无比清晰,是“子衿”……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就白了下去,整个人如坠冰窟。 原来,那晚那话并不是对他说的…… 可笑的是他却因为那晚对那个男人动了真心,倾尽他柳国之力助那男人坐上了萧王的宝座进而夺得天下……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悲哀。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却对那个男人动了真心,把自己所有的好都给了他。 到头来自己却为别人做了嫁衣…… 毒蛇般怨毒的目光射向沐子衿,却突然暼到沐子衿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那白皙的脖颈上若隐若现的吻痕,仿佛在向他炫耀萧震烨有多宠爱他。 柳安怡一双眸子瞬间变得猩红,“沐子衿,给本宫去死吧!” 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他猛地向着沐子衿冲了过去。 009.娘娘,您今天太帅了 “娘娘!” 泠雪反应极快,正欲冲上前保护沐子衿,可是柳安怡的侍女兰枫反应也不慢,突然抽出佩剑向着泠雪击去。 泠雪下意识拔剑格挡,想尽快解决了她好去救沐子衿,可是兰枫也是影卫出身,出手狠辣,武功跟泠雪不相上下,泠雪一时间竟摆脱不了她。 “娘娘,小心!” 眼看着柳安怡手里的匕首离沐子衿的心口只有一寸的距离,可是沐子衿依然坐在那儿静静地品茶,泠雪赶紧急得大喊道。 可是沐子衿依然没动,眼都没有抬一下。 “娘娘!”泠雪心急如焚,拼命想冲过去,可是却依然摆脱不了兰枫的缠斗。 “沐子衿,去死吧!” 眼看着锋利的刀尖已经划破了沐子衿的衣襟,泠雪的瞳孔扩大,以为沐子衿这次必然逃不过的时候,沐子衿终于动了。 修长如玉的两指夹住了那泛着寒光的刀锋,沐子衿的身体微微一侧,接着就听到“咚”的一声,柳安怡整个人像抛物线一样跌入了沐子衿身后的水池。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也就一个呼吸的时间。 泠雪和兰枫都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那个依然优雅地喝着茶的红衣男子,一时间竟忘记了反应。 “救命……咳咳……救命……” “娘娘!”直到水里的柳安怡直扑腾喊救命,兰枫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下水救人。 “泠雪,走吧。” 沐子衿又抿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径直朝着殿内走去,看都没看身后池水里的主仆二人一眼。 “哦……哦!是,娘娘!”泠雪这才呆呆愣愣地跟上,脸上爬上了些红霞。 柳安怡被兰枫救起来了。 身上的妆容花了一脸,看起来甚是狼狈。 “阿嚏……沐子衿,你敢暗算本宫,本宫定……” “砰!” 留给主仆二人的是一扇紧闭的殿门。 “沐!子!衿!” “今日之辱本宫记下了,下次必要你,生!不!如!死!” 外面传来柳安怡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可沐子衿却并不理会,卧躺在榻上悠闲地翻起了书。 “娘娘,您今天太厉害了!柳妃在后宫里嚣张跋扈惯了,娘娘还是第一个敢教训他的人呢!” 泠雪的眼里满是崇拜和激动,脸上还带了些绯红,倒有点儿少女的活泼样子了。 “厉害……吗……”沐子衿长长的眼睫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声音极轻极轻,不知是在问泠雪,还是在问自己。 如果不是他巧妙地卸掉了那把匕首刺来的力道,那刀可能就真的刺进去了。 要是换作以前,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这种小角色,可是现在,他的内力已经被萧震烨废了,对付这样的人也需要借助巧劲…… “当然了,娘娘,您不知道您当时出手的时候有多帅……”泠雪并没有意识到沐子衿的异样,依然兴奋地说着。 “泠雪,你退下吧,我想休息了。”沐子衿合上书,躺在榻上侧了个身。 泠雪这才意识到沐子衿的异常,忙敛了敛形色,恭敬地退下,“是,娘娘……” 010.你是来为他报仇的? 怡桐宫。 “咳咳……陛下,您来了?” 看到萧震烨来了,柳安怡眼睛满是惊喜,刚想起身行礼,身体却又“无力地”跌回了床上。 “爱妃既然身体不适,就不必行礼了。”看到柳安怡又挣扎着想要行礼,萧震烨制止了他。 “谢陛下。”柳安怡娇滴滴道。 “爱妃好端端的怎么病了?”萧震烨坐在床边,看似关心地问道。 “今日臣妾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掉入水池了……”柳安怡柔声说完,神情却有些躲闪。 “才不是的,娘娘才不是自己跌进水池的,明明是……”一旁的兰枫突然插嘴道。 “兰枫!”柳安怡突然大声呵斥了一句,兰枫赶紧有些委屈地闭上了嘴。 萧震烨的眼神冷了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半晌,才缓缓开口,“爱妃,到底怎么回事?” 柳安怡偏过头,不语,只露出一个“我很委屈,但是我不说”的苍白侧脸。 “兰枫,你说。” 兰枫有些害怕地看了柳安怡一眼,又马上垂下头,像是不敢说。 萧震烨的眼神更冷了些,“说,有什么事朕必替你们做主。” 兰枫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今天娘娘本来好心地去看看沐妃娘娘,可谁知沐妃非但不领情,还将娘娘推进了水池里……” “兰枫,住嘴!”柳安怡赶紧呵斥道,“沐妃不是故意的……不,是我自己掉下去的,跟沐妃没关系……” “娘娘,沐妃娘娘都对您这样了您还要护着沐妃娘娘吗……” “还不住嘴,明明就是本宫自己……” “好了,朕知道了。”萧震烨却突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陛下,您去哪儿?”看到萧震烨打算离开,柳安怡赶紧慌忙地叫住他。 “自然是去为你讨一个公道。”萧震烨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陛下……” 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啪……” 柳安怡将床上的东西全部拂落在地。 “娘娘……”伺候的宫人都瑟瑟发抖。 “滚!全都给本宫滚出去!” 宫人们赶紧逃也般的出去了。 柳安怡的胸膛剧烈起伏,本想着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把萧震烨留在这儿,他还故意往自己身上淋了冷水,让自己病得更重,没想到萧震烨连他的话都没有听完直接走了。 现在只希望陛下能替他好好教训教训那个贱人,最好将那个贱人凌迟处死。 柳安怡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眼里闪过一抹冰冷的怨毒。 泫华宫。 如水的月华中,纷飞的梨树下,绝色的男子赤裸着身子泡在浴池中。 浴池水雾缭绕,白色的花瓣儿随着微风飘逸灵动地飞舞着,飘落在池面上,散发着阵阵幽香,宛如仙境一般。 男子闭着眼静静地靠在池壁上,如瀑的青丝披散在池壁上,如展开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如华的月光洒在他那如玉般白皙嫩滑的肌肤上,像是为他披上了一件轻纱,转眼间隐有光泽流转,竟是让这满树的繁花都失了颜色。 突然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沐子衿猛地睁开眼,就看到月光下,萧震烨正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眼里的炙热像是要将人烫伤。 眉头不悦地皱了皱,沐子衿刚想从浴池里出来,却被萧震烨一把搂住了腰,整个人落入了一个灼热的怀抱。 沐子衿曲起双肘正想往后朝着萧震烨的头击去,突然感受到身后一个炙热无比的东西抵住了他。 沐子衿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同为男人的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那晚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沐子衿的身体不自觉地颤了颤。 “子衿,你挑起的火,你自己灭。”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沐子衿还没有反应过来,双手就被萧震烨举过头顶,紧紧地按在池壁上。 接着,属于萧震烨特有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 沐子衿浑身一震,眸中寒芒一闪,对着萧震烨的舌头狠狠咬下,血腥味瞬间充斥在整个口腔。 “嗯……” 男人吃痛,闷哼一声,暂时放开了他。 沐子衿正准备乘胜追击,曲起腿打算彻底废了萧震烨的那处,可是却被萧震烨顺势抓住了那条腿…… ……!!! 沐子衿顿时又羞又怒,双肘迅猛出击,萧震烨被迫格挡,沐子衿这才摆脱了那个羞耻又危险的姿势。 “小野猫,还没有学乖?”萧震烨随意地抹掉自己嘴角的血迹,双眼含笑地看着面前的人儿,大手再次强硬地扣住了他的后脑勺,“那朕这次就教教你怎么学乖。” 萧震烨再度吻了上去,狂风骤雨般,带着些惩罚的意味,根本不给沐子衿丝毫反抗和喘息的机会。 直到沐子衿快喘不过气来了,萧震烨才放开了他,双眼含笑地看着男人靠在他怀里无力地喘息。 ……!!! 意识到自己竟然小鸟依人般靠在萧震烨的胸膛上,沐子衿顿时惊怒地起身,却被萧震烨一把揽过腰,紧紧地禁锢在怀里。 萧震烨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着沐子衿眼角的那颗朱砂小痣,“听说,你今日将朕的柳妃推入水池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酥酥麻麻的,有些痒,沐子衿挣脱不开,有些不适地侧过了头,“所以,你是来为他报仇的?” “自然,你推了朕的爱妃,朕当然要在你身上好好地找补找补……” 011.总有一天朕会亲手磨平你的小爪子 朦胧的月色下,氤氲的浴池中,依稀可见两个修长纠缠的人影,隐约传出隐忍的喘息声…… 直到东风露出第一抹鱼肚白,萧震烨才抱着早已昏迷的沐子衿从浴池出来。 这次,萧震烨记住了上次王太医说的,温柔了很多,不过最后沐子衿还是晕了过去。 萧震烨认真地给昏迷的沐子衿做好了清理,又给他的伤处细细地上了药才离开泫华宫。 只不过他离开的时候又是满身血痕,前胸后背都是抓痕和咬痕,额头上还有丝丝干涸的血迹,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过。 萧震烨的心情却并不受影响,甚至颇为兴奋,真是只小野猫,明明知道任何的挣扎都是徒劳的,却还是固执地向他伸出小爪子…… 不过,总有一天朕会亲手磨平你的小爪子,让你柔顺地趴在朕的怀里对朕露出软乎乎的肚皮…… 萧震烨的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看着萧震烨身上的伤痕,刘公公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哪次情事不是像战事一样,赶紧轻车熟路地去了太医院请太医…… 泫华宫。 沐子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身上果然又仿佛被马车碾压过一般,全身虚软无力,他连坐起来都做不到。 唯一好点的就是那处没有上次痛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他该感谢那人手下留情了吗。 沐子衿的眼里闪过一抹冰冷的恨意和屈辱,总有一天,他会把他加诸在他身上的屈辱十倍百倍奉还给他! “娘娘,您醒了。” 略带惊喜的清润声音响起,泠雪眼尖地将挣扎着起身的沐子衿扶着坐了起来,又在他的背后垫了一个软枕,让他靠在床头。 接着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用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然后递到沐子衿的嘴边,“娘娘,这是陛下特意命人送来食材交代奴婢熬的,很滋补的,娘娘趁热吃吧。” 粥的色相很好,闻起来也不错,沐子衿的肚子也适时地叫了起来。 沐子衿也并不矫情,他接过泠雪喂来的粥吃了下去,温热清淡的小粥润滑爽口,还带着些药的味道,清淡却不乏营养,一口下去,胃里暖暖的,舒服多了。 一碗粥下肚,肚子里终于有了东西,力气也终于恢复了些。 …… 怡桐宫。 “啪……” 屋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柳安怡还在不停地砸着。 “娘娘息怒。”兰枫在一旁劝道。 “息怒?那个贱蹄子都爬到本宫的头上了,你还要本宫怎么息怒?”柳安怡怒吼道。 他在怡桐宫等了整整一夜,结果等来的不是萧震烨将沐子衿处置的消息,而是宠幸了那贱人一整夜的消息。 而萧震烨也只是将泫华宫里的一干下人以照顾不力的罪名杖责五十大板,美曰其名是给他出气,可谁不知道这是在偏袒沐子衿! 他陪伴在那人身边整整七年,竟比不上一个横空出来的妃子! “娘娘,奴婢有一法,不知当讲不当讲。”兰枫缓缓开口道。 “说!” 兰枫贴在柳安怡的耳边,“奴婢听说沐子衿唯一的胞弟沐子濯被驰亲王萧鹰驰收为了王府里的戏子,说是戏子,可谁人不知是禁脔…… “而镇国公府小公子陈元思与驰亲王之间的关系也暧昧不清,若是陈小公子能进入驰亲王府……” “陈小公子一定不会让沐子濯好过,进而也定不会让沐子衿太得意……” 柳安怡脸上浮现出恶毒的狞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沐子衿的下场,“这样一来,自有镇国公府替本宫收拾沐子衿……” 012.你什么时候和他好上的 驰亲王府。 戏台的内室里,一个着青衣的戏子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压在化妆台上,身上的青衣早已破碎不堪,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青衣戏子的长相跟沐子衿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生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眉眼间少了分沐子衿那股上位者的狠绝,却多了几分孩子般的纯净。 赫然就是沐子衿昔日里捧在手心里、唯一的胞弟沐子濯。 而这个男人正是曾助萧震烨夺得皇位的、萧震烨同父异母的兄弟萧鹰驰。 本该放在化妆台上的胭脂粉墨散落一地,一片狼藉,整个内室都充斥着一股情欲的气味,不时有细碎的泣音传出,听得在外面守着的侍卫面红耳赤。 “说,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萧鹰驰目光凶狠。 “我……没有……”沐子濯话都说不完整了,他疼得漂亮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了,额上冷汗直冒,将脸上的戏妆都弄花了。 “没有?”男人冷笑一声,“本王亲眼所见,还敢狡辩?” 男人的动作不停,“我看你被周琸抱得挺开心的,你给他抱过几次?在他的床上,你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怎么样,是他的技术好还是本王的……” “啪——” 一声脆响,划破了空气,男人的脸被打偏过去,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赫然多了一个又红又肿的巴掌印。 空气一瞬间静默下来,男人像是被他打懵了,脸上有些茫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沐子濯的身子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满眼惊恐地盯着男人。 他刚刚被男人的话气昏了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对着男人的脸就抡了过去。 现在清醒过来,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那么做的。 沐子濯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他会死的,他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果然,空气一瞬间冷凝下来,沐子濯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接着就看到男人的脸上突然绽开一抹阴冷的笑,让人莫名的有些发寒。 “看来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真正身份,本王这就好好地,教!教!你!” 萧鹰驰再次压了上去,狂风骤雨般,动作更加的粗暴…… “王爷……”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贴身侍卫陆坤的声音,男人这才停了下来。 身下的沐子濯已经快晕过去了,身上满是凌虐的痕迹,他像一滩烂泥挂在化妆台上,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男人厌弃地看了沐子濯一眼,随意抓了一件衣衫胡乱地搭在他的身上,然后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衫,才对着外面道,“进来。” 陆坤这才推门进来,闻到空气中弥漫的味道,脸色如常地径直走到萧鹰驰的身边,半点不去看半躺在化妆台上的人,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事。 “什么事?”情事被打断,萧鹰驰明显不悦。 “回王爷。”陆坤恭敬道,“镇国公府的陈小公子来了。” “元思?”萧鹰驰脸上闪过一抹惊喜,迅速冲了出去。 陆坤赶紧跟上,出门的时候还极有眼力劲地带上了门。 整个室内只剩下沐子濯一人,他依然半挂在化妆台上,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男人离开前的那个笑容。 那个……元思是什么人,竟然让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可是还没等他多想,眼前就开始模糊起来,他再也忍不住晕了过去。 013.沐子濯,你找死! 沐子濯是被一桶冰冷刺骨的冷水泼醒的。 虽然人被泼醒过来了,不过脑子还是有些迷糊,还有些没有搞清楚自己目前的状况。 只是觉得身上除了冷之外,又酸又痛,像是被重物碾压过一般,全身的骨头像是要散架了一样,尤其是身后那处,持续而尖锐的疼痛一阵一阵地袭上尾脊。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搭着一件已经湿透了的衣衫,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半挂在化妆台上,身体因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都已经有些僵硬麻木了。 拢了拢身上湿透的衣衫,强忍着全身的痛,他有些艰难地动了动身体,想从化妆台上起来。 可是他的脚一挨地,整个人就直接摔到了地上,又无意间牵扯到身后的伤,疼得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眼前阵阵发黑。 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视野中却突然出现两双脚。 沐子濯有些疑惑地抬眼望去,就见一个穿着华贵的俊美男子站在他的面前,正居高临下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旁边还跟着一个拿着水桶的小厮,也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水桶!!! 沐子濯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身上的水哪儿来的了,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你们是谁?”沐子濯有些怒意地看向来人,印象中并不认识这两人,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你就是沐子濯?驰哥哥刚收入府的那个低贱戏子?”男子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蹲下身体,用修长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眼里的鄙夷和轻蔑扩大。 长长的指甲划破沐子濯嫩滑的皮肤,顿时有血珠冒出。 “嘶~” 沐子濯痛嘶一声,他下意识地打开那男子的手,想到他对萧鹰驰的称呼是“驰哥哥”,想必是萧鹰驰的什么兄弟,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准备转身离开。 可是沐子濯想走,那人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当沐子濯强忍着全身的酸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脚,他一时没有察觉,生生被绊倒了。 只听“砰”地一声,他的额头直接撞到了化妆台的桌角上,当即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汩汩流下。 “哈哈哈哈……” 看到沐子濯的惨状,那男子和小厮放肆地大笑起来,像是在嘲笑一条傻狗。 “呜……” 沐子濯痛呜一声,看着满手的猩红,他的眸子也变得猩红起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趁着那男子和小厮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猛地朝那男子扑了过去。 沐子濯抓住那人的肩膀狠狠地按在桌面上,“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们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砰!” 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打开,沐子濯下意识抬眼望去,就看到萧鹰驰正一脸狂怒地站在门边,犹如地狱归来的恶魔,还带着地狱里阴冷的风。 空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倏然捏紧,沐子濯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眼里也爬上了浓浓的恐惧之色,下意识放开了手里的男子。 可谁知他刚一放手,男子的头却突然重重地撞在了桌角上,额角瞬间有鲜血流出。 “元思!” “沐子濯,你找死!” 怒吼叫伴着一道强劲的力道呼啸而来,沐子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腰上一疼,接着他整个人就像抛物线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到墙上才停下来。 “噗——” 沐子濯一口鲜血喷出,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那人紧紧地搂着另一个男人焦急地问道,“元思,你怎么样?” 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萧鹰驰抱着那男子焦急离开的身影。 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捏着,沐子濯无声地扬起一抹艰涩的笑容,再也抗不住那强烈的眩晕感,晕了过去。 014.生辰宴 怡桐宫。 “娘娘,驰亲王府那边传来消息了……”兰枫一边给懒洋洋地卧在榻上的柳安怡揉着肩,一边开口道。 “哦?那边什么情况?”柳安怡一下子来了兴趣。 “听说陈小公子一去,沐子濯就大病了一场,人意识都不清了还要被陈小公子使唤,驰亲王也不管不问……” “甚至陈小公子教训沐子濯的时候,驰亲王还温柔地问陈小公子手痛不痛。”兰枫脸上挂着阴冷的笑,语气满是嘲讽。 “本宫还以为那个小贱蹄子有多大能耐呢,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萧鹰驰一个可有可无的榻上玩物罢了。” 柳安怡嗤笑一声,脸上浮现出森寒的笑,“七日后萧鹰驰的生辰宴上,本宫很期待沐子衿那个贱人见到沐子濯的场景,一定很有趣。” 七日后,驰亲王府。 作为萧王朝最具权势的王爷,萧震烨的生辰宴自然是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几乎所有有权势的大臣都带着重礼来了,这可是巴结这位最具权势的王爷的大好时机,这些在官场上摸爬多年的人精怎么可能放过。 萧震烨自然也来了,还带着沐子衿和柳安怡两个人。 沐子衿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由得呼吸一滞,眼里满是掩藏不住的惊艳。 虽然早就听说过这位凌风大陆第一美人战神的名号,可是真正见到时,还是难免被惊艳到。 只是碍于是萧震烨的人,他们并不敢多看。 他们这位陛下的占有欲他们可是知道的,要是再看下去,他们的脑袋说不定就要搬家了。 对于那些惊艳的目光,沐子衿没有什么反应,神色始终淡淡的,倒是旁边的柳安怡看到那些人看沐子衿的眼神,脸色当即就黑了下去,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看向沐子衿的眼神也满是怨妒。 很快,宴会就开始了。 众宾客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那些端着托盘的侍女将食品端到自己的面前。 看着上位沐子衿和柳安怡一左一右坐在萧震烨的身侧,甚至沐子衿的位置更偏近萧震烨一些,众大臣心里都有了自己的考量,看着沐子衿的眼神也由惊艳渐渐变得微妙起来。 柳安怡看向沐子衿的目光也变得更为怨妒,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而沐子衿却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轻轻地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浑身散发着一股优雅而不容他人侵犯的高贵。 只是偶尔抬起冰冷的视线扫过大殿,像是在寻找什么。 在找什么呢?众人不由得跟着他的视线想着。 还不等众人想明白,节目就开始了。 穿着轻纱的舞女们入场,随着柔和悦耳的丝竹声响起,那柔美曼妙的舞姿渐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时间赞叹声不绝,宴会也变得更为热闹起来。 沐子衿却并没有看向大厅中央的舞女们,依然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长长的眼睫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突然,沐子衿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起身,离开。 “子衿,你去哪儿?”萧震烨一直都在默默注意着沐子衿这边的情况,看到他突然往外走去,出声问道。 可是沐子衿却没有理他,依然步伐不减地向外走去。 萧震烨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一股寒意从萧震烨身上散发出来,空气都仿佛冷凝了一般。 热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做好了承受天子之怒的准备,可是萧震烨却没有说什么,也跟着起身离开了。 众人都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差点惊掉了下巴。 居然有人敢对陛下甩脸子而陛下却没有降罪! 看来这位昔日里的沐国君主对陛下的意义非同一般啊。 众人看着沐子衿背影的目光更加微妙了,心里也有了更深的计量。 015.沐子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前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热闹而喜庆,而王府一个偏僻的小院却正在上演着残忍的一幕。 “啪——” 一声又一声的鞭响,划破了长空,带着粗糙倒钩的鞭子暴戾地落在一个趴伏在地上的青衣戏子虚弱的身体上。 倒钩划破了他的衣衫,在他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一条又一条的血痕,殷红的血迹染红了他身上残破的青衫,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贱人!让你勾引驰哥哥!” 鞭子的破空声混着击打皮肉的钝声和另一个男人的骂声接连响起,一鞭下去,皮开肉绽,鲜血顺着深刻的鞭痕溢出,滴落在地。 “呜……” 地上的青衣戏子痛苦而无力地呜鸣着,他还没有从极度的痛苦的恢复,又一鞭子甩了下来。 “让你勾引驰哥哥!我让你勾引驰哥哥……” 一鞭接着一鞭,每一鞭下去,都能听到皮开肉绽的声音,每一鞭下去,都能带出新的血痕…… 又一鞭子狠狠地抽在青衣戏子满是血痕的身子上,陈元思蹲下身,凶狠地扯着沐子濯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你昨晚是怎么勾引驰哥哥的?说!” “我……没有……” 气若游丝的声音从青衣戏子的口里发出,他已经快没意识了,脸色苍白得如死人一样,可是那剧烈的疼痛却不允许他晕过去,只能泪流满面无力地摇头辩解。 “没有?”陈元思冷笑一声,狠狠地将沐子濯扔在地上,“还敢狡辩!” 又是凌厉的一鞭子落下,生生带出了一块血肉。 “啊……” 沐子濯无力地痛呜一声,疼得在地上打滚。 “沐子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陈元思脸上挂着一抹残虐的冷笑,手里的长鞭高高地举起,渐渐遮蔽了日光。 看到陈元思脸上的残笑,沐子濯知道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了,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就这样死吧,死了就解脱了。 可是意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沐子濯有些疑惑地睁开眼,就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逆着光挡在他的面前。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抓住了那本该落在他身上的带着倒钩的鞭子,殷红的血液顺着那人的手心一滴一滴地溅落在地,在地上溅出一朵绚丽的彼岸花。 “皇兄……”沐子濯愣愣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抹沐光而来的红色身影,眼里渐渐蓄满了泪。 沐子衿回头看了沐子濯一眼,看到他身上那些斑驳的伤痕,眼里闪过一抹心疼和自责,然后猛地转向陈元思,双眼寒芒骤盛。 眸子里迸发出冰冷嗜血的杀意,如大漠里的鹰狼,空气都一瞬间冷凝了下来。 陈元思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只一眼,他就有一种要被千刀万剐的错觉,他还下意识地后退,突然一道鸿影出现在眼前,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上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长空,陈元思半跪在地上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脸,鲜血从手心汩汩流出。 只见一条深可见骨的鞭痕斜跨在陈元思的整张脸上,从他的右额骨一直蔓延到左肩,鲜血染红了他的整张脸。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啊……”陈元思捂着自己的右眼撕心裂肺地喊叫着。 沐子衿那凌厉的一鞭子恰好扫过陈元思的右眼,此时那可怜的右眼已经失明了,正不停地往外渗着血,看起来无比的凄惨。 “皇兄……”沐子濯也有些被吓到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沐子衿却只是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痛苦嚎叫的陈元思,像是在看一条不自量力的蛆虫。 “啪——” 更为凌厉的一鞭子落在陈元思的身上,甩出几滴殷红的血珠,粗糙的倒钩带起一大块染血的皮肉。 虽然他已经没有了内力,但属于练武之人的魄力还在。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空中回荡,陈元思痛得在地上打滚。 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沐子衿继续挥动手里从陈元思那里夺来的长鞭。 一鞭又一鞭,比打在沐子濯身上的更为凌厉,每一鞭下去,都能甩出新的血珠,带出新的血肉。 眼看着又一鞭子即将落在陈元思的身上,一只手突然抓住了那粗糙的鞭体。 正是来寻他的萧震烨。 沐子衿冷笑一声,一个用力,鞭子便从萧震烨手里脱落,下一瞬,长鞭便又带着凌厉的攻势朝着萧震烨袭去。 眼看着凌厉的鞭子就要落在自己的脸上,萧震烨双眼寒芒一闪,下意识运起一掌朝着沐子衿击去。 “砰——” 这霸道的一掌刚好击中沐子衿的胸膛,他被强劲的掌风击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到一根柱子上才停下来,一口黑红色的鲜血喷出,虚软的身体顺着柱子渐渐滑落。 “子衿!” 萧震烨眼里闪过一抹后悔和慌乱,赶紧飞身上前,接住了沐子衿滑落的身子。 其实在他击出那掌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他当时下意识地反击,却忘了现在的沐子衿根本没有内力抵挡。 他知道那一掌的劲力有多大,他的影卫都不一定能受得住,更别说一点内力都没有的沐子衿了,只怕那一掌已经伤到了他的内腑。 “子衿,你怎么样?”看着怀里脸色苍白得可怕的沐子衿,萧震烨的声音带着些慌乱的颤音。 怀里的人却没有回答他,强行咽下喉头的腥甜,沐子衿厌恶地推开了萧震烨,挣扎着站了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便再次站稳了身形,径直朝着沐子濯走去。 “子衿……” 萧震烨刚想上前,可是被沐子衿那冰冷的眸子冷冷一扫,不知怎的,他忽然就有些不敢上前,只能看着沐子衿小心翼翼地抱起地上已经晕过去的沐子濯,有些蹒跚却依然挺直腰杆朝着外面走去。 “子衿,你去哪儿?”萧震烨出声问道,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声音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讨好。 沐子衿却没有理他,抱着怀里的沐子濯继续朝外走去。 萧震烨赶紧跟上,却不敢离得太近,一直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因为萧震烨一直跟在身后的缘故,府里没有人敢拦沐子衿,沐子衿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抱着沐子濯出了驰亲王府。 却在踏出王府的那一刻,一口腥甜喷出,眼前一黑,连带着怀里的沐子濯一起往地上摔去。 “子衿……” 模糊中,沐子衿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却连反应都做不出,就彻底晕了过去。 016.放心吧,子衿,朕有分寸,不会伤了你的 三日后,泫华宫。 “嗯……”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沐子衿悠悠转醒。 “皇兄,你醒了……” 一个略带惊喜的熟悉声音传来,沐子衿缓缓地睁开眼,就看到沐子濯那张熟悉的脸。 “皇兄,你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沐子濯看起来有些紧张。 “子濯……”刚醒来的沐子衿还有些迷茫,一时间并没有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声音带着些沙哑和慵懒,就像一只刚睡醒的波斯猫。 “唔……”沐子衿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突然想到了什么般,他猛地扯开了沐子濯的衣襟。 看到那白皙的肌肤上那些已经结痂依然斑驳可怖的鞭痕,沐子衿的眼里爬满了心疼与愧疚,眼尾渐渐红了。 白皙修长的手指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意轻轻地抚过那些鞭痕,沐子衿眼里的自责更甚。 “皇兄,我没……” 沐子濯正想说他没事了,可是话还没出口,他整个人就被沐子衿猛然搂进了怀里,沐子濯能感受到那搂住自己身体的手在不断地收紧,还带着些颤抖。 沐子衿就这么一直静静地搂着沐子濯,也不说话,只是一直搂着,带着颤抖地搂着。 沐子衿不说话,沐子濯也不出声,就那么静静地任由沐子衿搂住自己。 良久,就在沐子濯忍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沐子衿终于出声了,“子濯,不会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沐子濯微愣,而后也渐渐湿了眼眶,声音带着些哽咽,“嗯……” 他的皇兄就是这样,从来都没有过多的语言,却总能让他感受到安心。 好像只要有这个人在,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明明他也只比自己大两岁…… 沐子濯吸了吸鼻子,将泪意吸了进去,他拍了拍沐子衿的背,然后从沐子衿的怀里出来,“皇兄,我已经没事了,萧……陛下已经让太医处理过我身上的伤了,已经不疼了……” 听到沐子濯说到萧震烨,沐子衿的眸色骤然变冷,空气都一瞬间冷凝了一般。 沐子濯意识到沐子衿态度的变化,赶紧转移话题,“对了,皇兄,你还不知道陈元思,也就是你上次教训的那个人怎么样了吧?” 沐子衿没什么反应,神色依然淡淡的,沐子濯也早已习惯了,自顾自地继续道, “陈元思现在正在镇国公府养伤,不过据太医说他的右眼已经彻底治不好了,脸也因为皇兄的那一鞭子彻底毁容了……” 沐子衿冷冷地勾了勾唇,眼里寒光一闪而逝,要不是萧震烨废了他的内力,那一鞭子下去,毁的就不只是陈元思的脸了。 “后来镇国公联合一众大臣说你是祸国妖妃,众臣联名上书请奏陛下要处死你,不过都被陛下镇压下去了……” “其实皇兄……”沐子濯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我觉得陛下还挺不错的……” “子濯!”沐子衿一声怒吼,顿时惊怒地看向沐子濯,“你怎么能……” “子衿,你醒了。” 沐子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沐子衿抬头望去,就见萧震烨正站在门边,脸上带着些惊喜。 “陛下来得可真巧,我这才刚醒来不到一刻钟,陛下就过来了。” 沐子衿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站在不远处微微垂头的泠雪,感受到沐子衿的视线,泠雪将头垂得更低了。 萧震烨却像是根本没听出沐子衿话里的意思一样,自然地走到沐子衿的床边坐下,修长的手搂过沐子衿那纤细的腰。 手上一个用力,沐子衿便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腿上,他的大手还托在沐子衿的屁股上,看起来暧昧却格外和谐。 ……!!! 旁边的沐子濯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萧震烨却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一边像逗猫般轻松地压制住沐子衿那奋力的挣扎,一边对着沐子濯冷冷道,“下去。” 那声音中蕴含的冷意吓得沐子濯浑身一颤,他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可是又想到什么般,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沐子衿,固执地不肯离开。 “嗯?”萧震烨的视线冷冷地射向沐子濯,明显带着不悦。 “子濯,你先……下去……” 萧震烨的手已经伸入了沐子衿的衣内……沐子衿浑身发麻,极力压抑住即将出口的呻吟,出声让沐子濯离开。 “是,皇……兄长……”沐子濯担忧地看了沐子衿一眼,有些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沐子濯离开后,跟着萧震烨来的刘公公和泠雪也自觉的离开了,还自觉地带上了门。 整个房间就只剩下沐子衿和萧震烨两个人。 “萧!震!烨!” 伴随着一声怒吼,沐子衿曲肘攻向萧震烨,趁他抵挡之势飞快地从他腿上离开,瞬间退出十米开外,一双绝美的丹凤眼满是杀意地盯着他,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殊不知此时的他在萧震烨的眼中就像一只炸毛的幼猫,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致命的诱惑。 要不是考虑到沐子衿刚醒来身体虚弱,萧震烨早已扑上去将他就地正法了。 虽然吃不到人,但是讨点利息还是可以的。 殷红的薄唇扯出一抹邪恶的弧度,萧震烨邪魅地舔了舔唇角,一个闪身,便将人打横抱起,扔到了床上。 沐子衿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阴影就压了下来,沐子衿一惊,下意识地曲肘击向萧震烨,却被萧震烨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制住。 接着就听到萧震烨那带着些邪肆的声音响起,“子衿,你说,朕要不要再将沐子濯送回驰亲王府?” 闻言,沐子衿奋力挣扎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萧震烨眼里的炙热烫得灼人。 沐子衿怔住了,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萧震烨是想让他用身体来换。 他眸中剧烈挣扎了片刻,而后像是放弃了反抗般,闭上眼,将头偏向了一边,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沐子衿那副放弃反抗却隐忍至极的小模样看得萧震烨的心痒痒的,他哪里还忍得住,欲火瞬间被撩起,沐子衿的衣衫顿时化成了一团齑粉。 “放心吧,子衿,朕有分寸,不会伤了你的……” 017.臣弟想问皇兄要一个人 萧震烨果然如他说的那样,把握着分寸,没有做到最后。 可是却比做到最后更磨人。 沐子衿不知道萧震烨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花样跟精力,将他摆成各种屈辱的姿势折腾了整整一晚上,后来他实在累得不行了睡过去了,萧震烨仍然没有放过他。 那人就像一头凶猛的野兽,抱着他反反复复地折腾,像是有花不完的精力。 “嗯……”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柩射进来,沐子衿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 “醒了?” 沙哑磁性的男音传来,沐子衿抬眼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萧震烨的怀里,男人那赤裸的胸膛就像一个大火炉,暖烘烘的,把自己的脸都枕热了。 而男人此时正一手支撑着头,双眼含笑颇有兴致地看着怀里的自己,一手撩起自己的一缕细发,缠在他修长的手指上细细地玩着。 沐子衿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他撑起虚软的身体刚想从萧震烨身上离开,可是他一起来,身体又无力地跌在了萧震烨的怀里,大腿还无意间碰到了萧震烨的某处。 ……!!! 顿时,沐子衿感受到了那处的变化,他一愣,反应过来后有些慌乱地想要离开,可是他这一动,慌乱中再次碰到了那处,并且比之前碰到的面积更大。 而那处的变化也更大。 ……!!! 沐子衿眸里慌乱一闪而逝,有些慌不择路地想要逃离,却被一双滚烫的大手按住了腰际。 “别动……”男人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呼吸都有些不畅了,喷出的气息异常灼热。 “再动……朕就立刻……” 后面的话是贴着沐子衿的耳朵说的,说的极轻,沐子衿的脸瞬间变得绯红,果然不动了,身体僵硬得厉害。 他可是见识过萧震烨那处的厉害的,也第一次因为那处体会到了“怕”为何物。 好半天,萧震烨才终于平复呼吸,将那被沐子衿撩起的欲望压了下去。 修长的手臂揽过沐子衿的细腰,让身体僵硬的沐子衿再次靠在了自己的怀里,温热的大手在他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揉捏着,缓解他的酸痛。 “朕已经将沐子濯安排在宫外的一处府邸,有专门的宫人伺候和保护,就算是驰亲王也进不去。你若是想见他,朕随时可以带你去……” 沐子衿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安静地躺在萧震烨的怀里任萧震烨揉捏着他的腰。 他知道,这已经是萧震烨肯做的最大让步了,将子濯安排在那里既是对他的保护,也是对他的监视,更是对他沐子衿的制约。 毕竟有了沐子濯作为把柄,他沐子衿才会真正成为他萧震烨的金丝雀。 “谢陛下。”沐子衿淡淡道,长长的眼睫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萧震烨看起来心情不错,大手揽过沐子衿的脑袋,让他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再陪朕睡一会儿,等会儿待你身体恢复一些朕就带你去见他……” 温暖的阳光柔柔地洒在床上相拥的两人身上,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怡然…… 午膳后,沐子衿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萧震烨也如约带着沐子衿去看沐子濯了。 沐子濯被萧震烨安排在宫外一处静谧的府邸,叫做雅棠府,环境优美,远离人群,在物资上也没有丝毫苛待,倒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尤其是府里那棵海棠树,花开得甚茂,如一片红色的瀑布,微风拂过,吹动满树繁华,激起层层波浪,美得惊心动魄。 沐子衿在这里和沐子濯待了整整一下午,用完晚膳才和萧震烨一起回了宫。 萧震烨将沐子衿送回了泫华宫,就直接去了御书房处理这两天积压下来的政务。 他一推开御书房的门,却发现已经有一个人在里面等着他…… “说吧,什么事?”萧震烨看着面前越发高大的纤长身影,有些头疼,他已经隐隐猜到了他来的目的了。 果然,就见面前的男子“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臣弟想跟皇兄要一个人。” 萧鹰驰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为了那个人来特意求萧震烨,明明只是一个下贱的戏子,一个可有可无的禁脔,他平时也不甚在意,可是真正不见了,他却想念得紧。 想念他在台上只为他一人卖笑的样子,想念他在自己的身下泫然若泣的模样,想念……在他身体里的感觉。 他的身体就像那盛开的罂粟花,绚丽诱惑,让人上瘾。 食髓知味,爱不释手…… 明明对府里的其他男宠甚至是对陈元思都没有那种感觉的。 明明才几天没见到,他却感觉已经过了一个世纪,焦躁到来皇宫要人了。 “如果是沐子濯的话,你就别想了。”萧震烨看着萧鹰驰淡淡道,“朕已经答应子衿了,不会再让你碰他的。” 萧鹰驰有多能玩萧震烨是知道的,平时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怎么玩都不管,可是沐子濯不行,这可是他手上最重要的筹码,要是给萧鹰驰玩了,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皇兄……”萧鹰驰看起来有些急了,平时他要什么,萧震烨都会满足他的,还从未这样拒绝他,“臣弟就只……” “这件事没得商量。”萧鹰驰还没说完萧震烨就直接打断了他,“要是没有其他事就赶紧回去,朕还有政务要处理。” 萧震烨已经拿起了一卷奏折,目光冷冷地暼向萧鹰驰,语气也带着不容置喙的冰冷和强硬。 “皇兄……”萧鹰驰还想再说什么,被萧震烨那冰冷的眼神冷冷一扫,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是,臣弟告退……” 萧鹰驰知道再求下去萧震烨也不会改变决定的,只能不情不愿地起身离开了。 萧鹰驰站在门外,看着那漆黑的琼宇,脸黑得就要跟那浓黑的墨色融为一体了,双拳握得咯吱做响。 沐子濯,你以为有皇兄的保护本王就奈你不何了吗? 就算掘地三尺,本王也要把你挖出来。 既然勾引了本王,你这一辈子都是本王的人,永远也别想着逃离。 萧鹰驰的嘴角勾起一抹残虐的弧度。 018.子衿,十日后的秋猎,朕带你去可好? 泫华宫,梨树下。 一个红衣绝色男子跪坐于一瑶琴旁,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瑶琴,阵阵泛着涟漪的乐音流泻而出。 上等梧桐木为琴身,上等蚕丝为琴弦,冰蓝色的琴穗敲击着其上挂着的白玉玉佩,和着那铮铮的琴音,悠扬而悦耳。 清风徐来,衣袂翩飞,墨发飞扬,无数花瓣翩然落下,如飞舞的蝶,似纷飞的雪,仙女散花般落在红衣男子的身上,更衬得他如那九天之上的谪仙,神圣不可侵犯。 萧震烨刚下朝过来,看到的就是这绝美的一幕,他不由得看痴了,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站在沐子衿身后的泠雪早在看到萧震烨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悄然退下了,把空间留给了沐子衿和萧震烨两人。 似是感受到萧震烨的视线,琴声停了下来,沐子衿有些不悦地看过来,刚好对上萧震烨那灼热的视线。 沐子衿当即就明白了萧震烨脑子里在想什么,眸里瞬间冷了下来,也不管正往这边过来的萧震烨,起身就朝着房间里走去。 可是他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类似野兽发出的低嘶声,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时,他整个人已经被萧震烨压在了身下,对方湿热的舌还舔在自己的颈间。 沐子衿一个激灵,再看对方,眼里早已因欲望变得猩红,活有化身为兽的趋势。 沐子衿眼神一冷,曲腿,抬脚,猛地朝着萧震烨的裆间狠狠踢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飞了树上停留的鸟儿,吓得守在外面的侍卫浑身一颤,赶紧进来查看。 却被眼前的一幕惊掉了下巴。 只见他们尊贵无比威猛霸气的皇帝陛下此时正捂着身体的某处狼狈而痛苦地跪在地上,疼得一张俊美得脸都扭曲起来,额头上满是疼出来的冷汗。 众侍卫看得汗毛倒竖,也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的那处,好像自己的那处也感受到了那碎裂般的疼痛。 再看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沐子衿沐妃娘娘,此时正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然后鄙夷地暼了他们的皇帝陛下一眼,便抬脚朝着房间走去。 众侍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间竟忘了反应,都愣在了当场。 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意,众侍卫下意识地望过去,刚好对上他们的皇帝陛下那恨不得将他们的眼珠挖出来再将他们五马分尸的充满杀意的眼神,吓得他们赶紧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侍卫们都退出去后,这里就只剩下依然捂着那处半跪在地上的萧震烨和正往房间里走去的沐子衿。 那处的疼痛才终于缓解一些,萧震烨缓缓地从地上起身,他刚要追上沐子衿,却听“砰”地一声,沐子衿直接将他关在了门外。 冰冷的门还擦过他的俊脸,留下道道红痕。 萧震烨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黑得像是要滴出墨一样,眼里翻滚着森冷的寒气,额上青筋暴起。 “沐!子!衿!” 门外传来萧震烨怒不可遏的吼声,接着就听“砰”地一声,门口的石柱瞬间化成了齑粉。 …… 萧震烨沉着脸推门而入的时候,沐子衿正侧卧在美人榻上安静地看书。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里的书上,连眼都没抬一下,像是根本不知道他进来了一样。 阳光透过叶缝,穿过窗柩,柔柔地洒在他的身上,像是给他披上了一件光影绰约的轻纱,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朦胧的光晕中,柔化了他的眉眼,如切如磋,给人一种不真实的美感。 萧震烨本来正欲冲沐子衿发怒,现在看到他沐浴在阳光中安静看书的样子,听着他指尖翻动书页发出的“沙沙”声,不知怎的,他的心竟也静了下来,怒气也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他不自觉放轻了脚步,轻轻地走到沐子衿的身边,安静地坐下,像是怕打扰他一样。 萧震烨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发现是一些诗词经典。 他突然想起,面前的这人不仅在武学上有很高的成就,他在文坛上也有极深的造诣。 十四岁时便在沐国朝堂上舌战群儒,以其过人的才智和满腹经纶力排众议,说得一众大臣无言以对,掳获了众臣子的发自内心的钦佩和拥护,奠定了其在沐国的地位。 九国雅集上,曲水流觞间,更是创造性地融合琴、棋、书、画、剑、光、影等多元素巧妙创作,华丽而不失风雅,大气又尽显才华,一时间惊艳全场,成为凌风大陆文坛史上的一代传奇。 萧震烨至今还记得,那时的他是何等的恣意潇洒,意气风华。 每一个眼神都带着傲视群雄的不羁和自信…… 忆起往事,萧震烨脸上露出了追忆的神色,眼神变得温柔无比,像是要溢出来一样,带着痴迷与狂热,甚至还笑出了“咯咯”的声音。 沐子衿像看傻子一样看了萧震烨一眼,然后合上书,打算离他远点,却猛地被那人从背后搂进了怀里,修长的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接着那人的头也靠在了他的颈间。 沐子衿正欲挣扎,就听到那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子衿,十日后的秋猎,朕带你去可好?”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说话时冰冷的唇还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肌肤。 沐子衿像触电一样浑身一颤,有些不适地侧开了头。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萧震烨不是在问他的意见,只是来知会他一声,无论他的态度是什么,萧震烨最后都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决定。 像是早已习惯了沐子衿的冷淡,沐子衿不回答,萧震烨也不恼,自顾自地说道,“朕还记得在沐国的秋猎上,你策马奔驰骋独占鳌头的矫健身姿……” 萧震烨的脸上带着追忆,却没发现怀里人眼底的冷笑和凄凉。 呵,策马驰骋?独占鳌头? 萧震烨,拜你所赐,我现在连最简单的骑马都做不到了! 019.赤羽 御马场。 “就这匹了。”柳安怡指着一匹红鬃烈马,眼里满是惊艳。 那匹马一看就是马中龙凤,一身火红色的毛发,看起来极为漂亮,又极为傲慢,连看都没看来人一眼,依然优雅地吃着草,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高贵气质。 刚好跟萧震烨的那匹墨影很相配,柳安怡甚至已经能想象到秋猎的时候自己骑着这匹红鬃烈马和萧震烨并排走在一起接受众人崇敬目光的样子了。 “嗯?”柳安怡从自己的想象中回过神来,却发现喂马的小太监半天没动,脸瞬间沉了下来。 “娘娘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站在柳安怡身边的侍女兰枫一鞭子抽在小太监身上,小太监立刻惊恐地跪在了地上。 “回娘娘……”小太监吓得直冒冷汗,忐忑道,“这匹马是……沐妃娘娘的……” 沐!子!衿! 柳安怡指尖捏得发白,又是沐子衿! 脸上渐渐浮现出恶毒的狞笑,既然是沐子衿的马,那他就非要不可了。 “兰枫,把马牵出来。” “是,娘娘!”兰枫暼了那小太监一眼,便向着那匹马走去。 柳安怡在这后宫里嚣张跋扈惯了,小太监不敢拦他,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心中祈祷沐子衿不要降罪于他。 眼看着兰枫的手就要碰到那马的毛发,那匹马却猛一扬蹄,刚好一脚踢在兰枫的肚子上。 只听“砰”地一声,兰枫被它踢得倒出去好远,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噗!”那侍女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刚试图起身,又重重地跪了下去,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那匹马这才慢条斯理地放下自己的后腿,似是挑衅地暼了一眼主仆二人,低下头继续优雅地吃草。 柳安怡和喂马的太监都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匹马会突然攻击人,更没想到一匹马居然也能有如此强的攻击力,竟然一脚就将影卫出身的兰枫踢得毫无招架之力。 好半天,柳安怡才反应过来,顿时一股愤怒直冲脑门。 沐子衿骑在他头上也就算了,现在连一只畜牲都敢欺辱他! 怒火越烧越大,柳安怡夺过兰枫手里的长鞭,就准备往红鬃烈马的身上抽去。 眼看着那鞭子就要落在那马的身上,那马却没有避开的意思,它抬起头看了柳安怡一眼,只一眼,柳安怡便吓得彻底不敢动了。 他居然在这匹马的眼里,看到了跟沐子衿一模一样的眼神! 一样的高傲,一样的……不可一世。 “娘娘,这种事就请让奴婢代劳。”柳安怡正愣神间,兰枫已经恢复过来了,走到了柳安怡的身边。 接过柳安怡手里的鞭子,兰枫眼里划过一抹阴冷,扬臂,朝着红鬃烈马的身上狠狠抽去。 “啪——” 只听破空的一声,那匹马的身上赫然多了一条深刻的鞭痕,皮肉外翻,殷红的血肉比身上的红鬃更为耀眼。 “嘶——” 一声痛苦的嘶叫,红鬃烈马的四条腿往外滑,当场就倒了下去。 这马再怎么强,也始终只是一匹马,怎么能斗得过已经反应过来的兰枫,还是一个经过严格出身的影卫。 它刚刚能伤到兰枫,完全是因为兰枫对它的突然袭击没有防备,又离得近,这才攻击成功。 现在兰枫手上有了武器,又离它有一段距离,再加上兰枫经过严格训练的身手,那马现在根本没有反抗之力,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只有被迫挨打。 “啪!” 又一鞭子下去,一声长长的痛嘶,那马的身上又多了一条外翻的血口子,与刚刚那条血痕交错成一个叉字,看起来极为可怖。 听着红鬃烈马那痛苦的嘶叫,兰枫的脸上眼底满是森冷的残笑,手里的鞭子也挥舞得更起劲了。 眼看着又一鞭子带着凌空之势即将落在红鬃烈马的身上,突然一道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那马的身前,那道鞭子就落在了红色身影的身上。 那道红色身影闷哼一声,鲜血顺着他背上深刻的鞭痕汩汩流出,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血花。 “沐……沐妃娘娘……”喂马的小太监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得心脏都要骤停了。 那侍女也有些不知所措,她也没想到沐子衿会突然挡在那匹马的面前,要是被萧震烨知道了这事她绝对没什么好下场,她下意识地将手里的鞭子藏了起来。 沐子衿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不断痛嘶的红鬃烈马,然后转过身,一步步地朝着兰枫走去。 兰枫下意识地后退。 明明对方只是一个被废了武功的废人,她却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属于强者的压迫力,竟让她从心底生出几分惧意。 突然,沐子衿的嘴角勾起一抹让人心底发寒的笑,修长的手捏住那侍女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那侍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胸口一疼,她下意识地看过去,就看到一根顶端很尖的树枝从背后从自己的胸口穿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那侍女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可是沐子衿的手却死死地扣住她的脖子,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渐渐地,兰枫的挣扎弱了下来,直至彻底没了生息。 沐子衿这才放开了手,转过身,一步步向着早已吓瘫了的柳安怡走去。 “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我的马?”一字一句,仿佛从极寒之地传来,缓慢却又带着十足的压迫力。 沐子衿每走一步,柳安怡就感觉空气稀薄了一分,他感觉自己有些快喘不过气来了,吓得拼命地往后退。 但很快,他就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沐子衿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地缩在墙角的柳安怡,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抬脚,踩上了他的脖子,碾压。 冰冷的鞋底阻碍了呼吸,柳安怡有些快喘不过气来了,他双手死死地抓住沐子衿的脚拼命地往外扒,可是却无法撼动半分。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他却怎么也无法移开对方的脚,慌乱中,他只能出言威胁,“我……我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你……你杀了我……陛下……一定不会……放……放过你……” “哦,是吗?”听到柳安怡搬出萧震烨,沐子衿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勾起一抹寒到极致的笑,脚下越发用力。 “呃……救……命……”柳安怡像一条缺氧的鱼,死命地扑腾,却怎么也逃脱不开。 柳安怡的挣扎越来越弱,眼睛开始翻白,脸也开始变得铁青,眼看着就要窒息而亡了,却听“砰”地一声,沐子衿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赤羽……!” 眼看着刚挣扎着爬起来的红鬃烈马又要往地上倒去,沐子衿暂时放开了柳安怡,朝着那马疾驰而去,及时扶住了下跌的马儿。 在沐子衿的帮助下,赤羽慢慢地站了起来。 “嚯——” 赤羽的叫声带着委屈和控诉,毛茸茸的脑袋不停地蹭着沐子衿,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埋怨。 “对不起……” 修长的手指拂过赤羽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沐子衿的指尖都在颤抖。 “我带你去上药……”沐子衿小心地牵引着赤羽,朝着外面走去。 路过刚和死亡擦肩而过此刻正捂着脖子咳得撕心裂肺的柳安怡身边时,沐子衿停了下来。 沐子衿居高临下,眉目冰冷,“这次就先留你一命,若有下次,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森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柳安怡的身体下意识地颤抖起来,惊恐地看着沐子衿。 沐子衿却并不在意柳安怡的反应,牵引着赤羽朝着泫华宫走去。 刚转出门正好遇到被小太监叫来的萧震烨,沐子衿只是冰冷地暼了他一眼,就继续往前走去。 “子衿……”萧震烨看都没看身后的场景一眼,也抬脚跟了上去。 020.亲朕一口朕就答应 萧震烨到泫华宫的时候,沐子衿正在给赤驹上药。 “子衿,你的伤……”萧震烨一眼就看到了沐子衿背上那一道比他的红衣还要显眼的深刻鞭痕,用手指心疼地描摹着。 沐子衿却没有理他,依然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前的赤羽身上,连眼都没有抬一下。 “子衿,你的伤很严重,需要处理。”萧震烨继续道。 沐子衿还是没有理他,完全将他当成了空气。 正专注于手上的事,沐子衿突然感受到一道阴影投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萧震烨打横抱起了。 沐子衿的眼神一凌,下意识就曲肘朝萧震烨的头击去,想要从萧震烨的怀里下去。 萧震烨却猛然点了他的穴,沐子衿顿时动弹不得。 “放开我。”无法动弹,沐子衿冷冷道。 萧震烨没有说话,抱着他往床边走去。 “放开!”沐子衿的语气加重了些,明显带着怒气,“我让你放开!” “闭嘴!”萧震烨的声音听起来也带着些怒气,“再不闭嘴朕就宰了那匹马。” 冷冷地暼了怀里的沐子衿一眼,眼里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怒火,“朕说到做到。” 沐子衿一愣,果然不说话了,视线移开了些,任凭萧震烨抱着他往床边走去,看起来乖巧又无害。 看着怀里的沐子衿,萧震烨心情好了些,嘴角微微勾起,避开他的伤处将他轻轻地放到了床上。 用剪刀小心地剪开他背后的衣衫,那道鞭痕便毫无遮拦地出现在萧震烨的面前。 看到伤口的真实情况,萧震烨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伤口外翻,深可见骨……这道鞭痕远比他想象的严重得多,之前被衣衫挡着,他只看到了冰山一角,现在完全呈现在他面前,纵使他这种见惯了各种伤口的人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疼吗?”萧震烨的指尖带着些颤抖地拂上沐子衿的伤口,渐渐红了眼眶。 沐子衿没有说话,萧震烨便自顾自地说道,“这么深的伤口,怎么会不疼呢……” “刘德仁。”萧震烨突然对着站在一旁的刘公公冷喝了一声。 “老奴在。” “传朕的口谕,将柳安怡打入冷宫,任何人都不得陪同。” “是,陛下。”刘公公赶紧传旨去了。 “子衿,以后,朕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对着沐子衿,萧震烨的声音又恢复了温柔,还带着些愧疚和小心翼翼的讨好。 沐子衿没有说话,睫羽遮挡下的眼底,却是藏不住的冷笑。 不会再让我受到伤害?萧震烨,这些伤害难道不是你给予我的? 很快,太医王伏就过来了,细细地给沐子衿的伤口做了处理。 处理伤口的过程中,沐子衿一声都没有哼过,却在上药的过程中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这是得多疼才会疼晕过去啊。 萧震烨心疼地搂紧了怀里的人儿,亲自清理好他伤口周围的血污,动作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人儿。 沐子衿再次醒来的时候,毫无意外又是在萧震烨的怀里。 忧心赤羽的伤势,沐子衿正要翻身下床,却被萧震烨搂进了怀里。 “太医已经给赤羽上了药,现在已经被安置妥当了。”萧震烨知道沐子衿担心那马的伤势,出言道。 沐子衿顿时松了一口气。 “让赤羽留在这儿。”沐子衿突然开口道。 “嗯?”萧震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让赤羽留在泫华宫!”像是难以启齿,沐子衿咬牙一句一顿地说道,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那张冰山脸上竟染上了一层薄红。 子衿这是……在跟他提要求? 萧震烨身体微顿,一颗心脏瞬间就狂跳起来,这还是沐子衿第一次跟他提要求! 这扭扭捏捏的小模样真可爱,好想将他永远的藏起来,让他从此以后只能对着自己露出这个可爱的小模样…… 不过……居然是为了一匹马…… 萧震烨的心瞬间又像被一坛子醋浸透,又酸又恨。 “你到底同不同意?”萧震烨半天没回答,沐子衿的声音明显染上了怒意。 “同意,当然同意,既然是爱妃的要求,朕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沐子衿一愣,他也没有想到萧震烨会答应得这么爽快,眼里闪过一抹惊喜。 “不过……” “不过什么?”沐子衿眼神一冷,他就知道萧震烨不会这么容易答应他。 “朕总得讨点好处吧?”萧震烨突然靠近沐子衿的脸,湿热的舌尖暧昧地舔过他的耳内。 沐子衿浑身一颤,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去,“你想要什么?” “爱妃亲朕一口朕就同意。”萧震烨指了指自己的唇。 沐子衿顿时羞怒,“你……” “不亲朕就不同意哦~” 明明是调情般的语调,沐子衿却在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冷冰和独属于帝王的威严。 他是真的相信,若是他不亲萧震烨,萧震烨是不会同意把赤羽留在这儿的。 沐子衿的拳紧了紧,长长的睫羽垂下,投下一片阴影,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猛地,沐子衿抓过萧震烨的衣领,在萧震烨的脸上噙了一下。 蜻蜓点水般,冰凉的唇在碰到萧震烨脸的那一刻就立马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快到捕捉不到的冰凉触感。 萧震烨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反应过来后一股狂喜直冲脑门,满脑子都是“子衿吻我了,子衿吻我了……” 像一个偷吃到糖果的小孩子,萧震烨的双眼瞬间盛满了皓月星辰。 猛地,大手扣住沐子衿的后脑勺,霸道而不容拒绝地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怀里的人快喘不过气来,萧震烨才好心地放开了他。 看着男人靠在他怀里无力地喘息,萧震烨意犹未尽地舔弄着他湿润的双唇,双眼含笑道,“都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没有学会换气?” 沐子衿没有说话,用胳膊撑在萧震烨的胸膛上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继续喘息。 终于恢复了些力气,沐子衿翻身就下了床。 “子衿,你去哪儿?你身上还有伤。” 沐子衿没有理会萧震烨,径直往外面走去。 021.秋猎 萧震烨找到沐子衿的时候,沐子衿正在给赤羽顺毛。 白皙修长的手一下一下地从头顶的毛发顺摸而下,那昔日里桀骜不驯任何人都不理睬的红鬃烈马此时却温顺无比地将自己的脑袋送于沐子衿的掌心之下,舒服地眯着眼享受着主人的抚摸。 还时不时地用自己的脑袋亲昵地蹭蹭沐子衿的身体,弄得沐子衿忍不住低笑出声,眼里带着温柔与宠溺。 这是萧震烨从未见过的模样。 萧震烨不由得看痴了,原来这个人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吗? 似是察觉到萧震烨的目光,沐子衿转过头来,眼里的温柔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清冷,好像他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不过是个错觉而已。 萧震烨的眼神黯了黯,他宁愿在一匹畜牲面前露出那么温柔的表情,也不愿意对他这个每天耳鬓厮磨的夫君一个好脸色吗? 一股巨大的醋意和怒火直冲脑门,萧震烨的眼神一黯,强横地扳过沐子衿的后脑勺,带着惩罚意味的吻铺天盖地而至。 如猛兽般凶狠地啃着沐子衿的唇,带着像是被抛弃的小孩子般强烈的控诉,仿佛要将那片唇瓣啃烂一般。 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沐子衿想推开萧震烨,可是萧震烨的力气大得惊人,沐子衿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任由萧震烨啃咬…… 由于沐子衿这次受伤的原因,萧震烨将秋猎推迟了整整一个月。 众臣子自是不满,这秋猎的时间是萧国开国皇帝定下的,也是狩猎最好的时机,每年都是那个时候开始,几十年来从未变过,他们都已经为那天的盛典做好了准备,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然,他们的抗议对于帝王的决定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众臣只能被迫接受。 一个月后,皇家猎苑。 萧震烨带着沐子衿到的时候,众臣子早已在此等候,一身猎装,蓄势待发。 虽然他们对秋猎延迟颇有怨言,但是这天来临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还是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参见陛下,参见沐妃娘娘!”众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行礼。 “起!” 帝王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起身,重新翻身上马。 萧震烨接过一将士递来的弓箭,只听“嗖”地一声,金箭头带着凌空之势射中一只奔跑中的麋鹿的心脏,众臣喝彩,秋猎就此开始。 “此次秋猎为期五日,五日后日落时分统一清点猎物,届时前三甲朕有重赏!现在,拿出你们的真正实力吧!” “是,陛下!” 众臣欢呼,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席卷平坦的山岗。 “子衿,此次朕定为你夺得头筹!” 萧震烨搂进了身前红衣美人儿的腰,猛一扬鞭,一声马嘶,身下的墨影如疾风一般向前冲去,激起一阵飞扬的尘土…… 入夜,山坡下。 朦胧的月色下,微凉的草地上只有两个交叠的人影…… 夜间的风抚过柔软的草地,带来阵阵凉意,吹起青草清爽的气息,也吹散了弥漫在空中的情欲的味道。 突然,被压在草地上的男人打了一个喷嚏,在这安静的夜间显得尤为突兀。 压在他身上的男人这才从情欲中清醒,缓缓起身。 “子衿,让你受凉了,朕这就带你回去沐浴……”男人拾起地上的衣衫将身下之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心地抱起他往营地走去…… 与此同时,雅棠府。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从窗柩透进来的月光带来一丝光亮,沐子濯安静地沉睡着。 迷迷糊糊中,沐子濯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湿湿滑滑的,带着丝丝凉意,让他很不舒服。 他扭了扭身子,却没有醒来,迷糊地喊了一句,“年年,别闹……” 年年是沐子濯养的一条狗,从小就黏他,总喜欢用那条满是口水的大舌头舔他,于是睡梦他习惯性地以为是那条狗在舔他。 沐子濯喊了一句后,身上那滑腻的触感果然没有了,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沐子濯瞬间从睡梦中疼醒。 “萧……萧鹰驰,你怎么在这?”一睁眼就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昔日里可怕的记忆涌上来,沐子濯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怎么,不希望本王来?好和你的情夫双宿双 飞?” 萧鹰驰表情狰狞,在昏暗的月光下,像是从地狱深处走出的恶魔。 他找了沐子濯整整两个月,两个月都没有再碰过任何人,连一年一度的秋猎都推脱了,好不容易打听到了这人的下落,避开皇兄的守卫找到他,他却在梦里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年年?喊得够亲切的,是他新找的情夫吧,这么快就在外面有了人,这两个月他们没少做过那种事吧? 想到这里,萧鹰驰的怒火就要冲出胸腔,动作也越来越凶狠。 “呜……”剧烈的疼痛让沐子濯眼前发黑,他疼得漂亮的五官都扭曲起来了,发白的指尖死死地抓住身下的床单,将床单都抓白了。 “他是谁?你们认识多久了?你们做过几次?说!” “我……不……没……” 断断续续的声音被萧震烨撞得破碎,泪水不停地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淌出来,沐子濯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摇头。 “不说是吧?” “啊……”一连串破碎的哀鸣在偌大的室内久久回荡。 “扣扣……”突然,门外传来侍卫有些急促的敲门声。 “濯公子,出什么事了?”侍卫出声问道。 “呜……救……” “怎么,想让他们进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沐子濯正欲求救,萧鹰驰那带着些嘲讽和鄙夷的声音便适时地响了起来。 沐子濯一愣,赶紧住了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濯公子,我们进来了。”半天没回复,门外的侍卫正打算破门而入。 这时,沐子濯突然失声尖叫起来,“不要!” 门外的侍卫赶紧止了步。 “该怎么说,你知道吧?”萧鹰驰很满意沐子濯刚刚的表现,嘴角勾起,还故意…… “呜……”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泄出,沐子濯赶紧用手将嘴捂住,眼泪抑制不住地往外流,几近哀求地点了点头。 萧鹰驰这才稍稍松开了他,沐子濯努力平复好呼吸,对着外面道,“我没事……不小心撞到了头……你们……退下吧……” 外面的侍卫有些迟疑,但是听沐子濯的声音也不像受了袭击,便没有再深究,退了下去。 待侍卫走远后,屋子里又开始动作起来…… 022.本王让你喝药你没听见吗? 当萧鹰驰终于神清气爽地从沐子濯身上离开时,已经快要天亮了,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欢愉后的气息。 沐子濯身上满是情欲后留下的痕迹,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他已经累得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像一摊烂泥一样瘫趴在床上微弱地喘息着。 萧鹰驰看了床上的沐子濯一眼,然后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衫往自己的身上套,还一边出言威胁道, “真不想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你,不过昨日的事要是被皇兄知道了不好解释,你若是敢把本王来过这里的事传出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听到没有?”沐子濯半天没有回答,萧鹰驰有些不悦地抬起他的下颚。 “听到了……”沐子濯的下颚被萧鹰驰捏得很不舒服,不情不愿地回答。 萧鹰驰这才满意地放开了他。 “白天你就趁机恢复体力,晚上本王会再来的。” 说完,萧鹰驰就翻窗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瘫软在床上的沐子濯微微喘息着。 好半天,他才稍稍恢复一些体力,撑起无力的身体慢慢地爬了起来。 他的衣衫已经被萧鹰驰撕扯得无法穿了,只好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的穿上。 又过了一会儿,待房间里的味道完全消散后,又反复确认自己不会被人看出异常,他才叫来侍从准备热水,然后禀退所有侍从,强忍着全身的酸痛将自己清洗干净。 做好这些后,他已经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一直睡到了下午,连早膳和午膳都没吃。 晚膳也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像有千斤重一样,全身也没有一丝力气。 他一摸额头,才发现自己发烧了。 他苦笑了下,萧鹰驰昨晚还真是威猛,都把他做到发烧了。 侍从也发现了他身体的异常,想去请大夫来给他看看,不过沐子濯害怕身上残留的痕迹被人发现,便婉拒了,倒在床上继续睡了过去。 半夜,萧鹰驰果然又来了。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在床上熟睡的沐子濯,想起昨晚翻云覆雨的画面,欲火瞬间被勾起,迅速褪去了鞋袜钻进了被子。 他心急火燎地褪去了沐子濯的衣衫,正准备开始销魂的一夜,却在触碰到他肌肤的那一刻,像是被烫伤一般缩回了手。 萧鹰驰一愣,有些疑惑地喊了一句,“沐子濯?” 没有反应。 “沐子濯。”萧鹰驰又喊了一句。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萧鹰驰意识到了不对,好像从他进来以后,那人就一直没有动静,始终背对着他,就连脱他衣服的时候都没有一丝反应。 心里有什么异样的感情一闪而逝,他赶紧将沐子濯转了过来,却发现那人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眉头也紧紧地皱在一起,呼出的气息灼热异常。 “沐子濯?” 他伸出手探上了沐子濯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瞬间吓了他一跳。 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萧鹰驰也顾不上什么了,打横抱起沐子濯就往外面奔去。 沐子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一睁眼就看到萧鹰驰那张放大的俊脸。 “啊!”沐子濯瞬间被吓了一跳,他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惊恐地看着萧鹰驰,直往床脚缩去。 “你躲什么?本王还会吃了你不成?”看到沐子濯的反应,萧鹰驰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怒气,一张俊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他冒着被皇兄严惩的危险请来太医为他沐子濯整治,摆平了那些看护沐子濯的侍卫,还纡尊降贵在这里守了他整整一夜。 而他沐子濯呢?非但没有感谢他,反而像避洪水猛兽一样避着他,萧鹰驰满腔怒火就要翻涌而出了。 被萧鹰驰这么一吼,沐子濯被吓得彻底不敢动了,却仍然惊恐地看着他,好像他是什么恶煞修罗一样。 萧鹰驰心里的怒火越烧越烈,他正欲发火,突然一个侍女端着药走了进来,打断了他。 “喝药。”萧鹰驰沉着脸对着沐子濯扬了扬下巴,一副居高临下施舍给他的模样。 沐子濯没动,仍然害怕地看着他。 “本王让你喝药没听见吗?” 萧鹰驰的脸更黑了,"碰"的一声,一个昂贵的花瓶瞬间四分五裂。 沐子濯身体猛地一抖,赶紧哆哆嗦嗦地接过侍女手里的药一饮而尽,还因喝得太急不小心呛到了,咳得撕心裂肺。 “你急什么?后面有鬼追你啊。” 看着已经见底的药碗,萧鹰驰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难得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感受到背后帮他顺气的那只手,沐子濯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一股异样的情绪从心底涌起。 他……这是在关心我吗? 沐子濯的眼里有了一丝光亮,手握得紧紧的都握出了汗,心砰砰直跳,像是要跳出胸腔一样。 可是下一瞬,他的期盼就落空了。 只听那人带着些揶揄的声音传来,“快点给本王养好身体,本王可不希望下次你又没几下就晕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 沐子濯的眼睫落寞地垂下。 早该想到的,那人对自己向来就只有肉欲,又怎么会关心自己呢? 可即使是这样,也还是希望得到那人的关怀,哪怕只有一点点。 沐子濯也知道自己贱,哪怕那人早已不是当年那抹将他从绝望中带出来的光,哪怕那人现在是他的灭国仇人,可是他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爱上了他,渴望得到他那微弱的关心。 “听到没有?”沐子濯又是半天不回答,萧鹰驰明显有些怒了。 “听到了。”沐子濯垂下眼睫轻声应道。 听到沐子濯的答复,萧鹰驰脸色终于好了一些,他正要说什么,突然他的贴身侍卫陆坤走了进来,贴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声,他的眼里瞬间有了笑意。 “你好好休息,本王晚些再过来。” 难得的留下一句带着些关心的话后,萧鹰驰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余下沐子濯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湿了眼眶。 023.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他给朕平安带回来 皇家猎苑。 今日是秋猎的最后一天,萧震烨带着沐子衿在密林中纵马驰骋,众臣侍卫早已被他远远甩在后面,迟迟没有追上。 突然,萧震烨看见一只矫健而漂亮的雪豹在丛林中穿梭,他眼睛一亮,认出这是一只极其罕见的雪豹,当即追了上去。 许是察觉到危险,那雪豹猛地以极快的速度往密林深处逃去,萧震烨眼神一凌,搂紧了沐子衿的腰,猛一扬鞭,纵马紧追其上。 那雪豹跑得飞快,萧震烨追赶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再次看见了它的身影,他心中一喜,猛拉马缰正欲加快速度,突然一条绳索从脚下层层覆盖的落叶中弹出。 一阵凄厉的马嘶,墨影躲闪不及,被那条绳索绊倒,直直地往地上倒去。 萧震烨的反应也极快,当即搂紧了沐子衿的腰,一脚踩在马脊上借力朝着一边落去。 可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只听脚下“咔”地一声,无数箭矢从四面八方齐射而来。 萧震烨眼里寒光一闪,猛一扬背后的披风,将沐子衿整个人稳稳地罩于其中,手中挥剑不止,金属撞击声不断,身上竟是一点伤都没有。 “杀!” 随着一声嘶喊,数百个黑衣人从密林中冲出来,挥剑朝着萧震烨攻去。 这些黑衣人都经过严格训练,攻势极猛,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萧震烨冷哼一声,用一股温和的内力将沐子衿连着披风往一处隐蔽的树梢推送过去,接着手中剑光一闪,放手同黑衣人激斗了起来。 一时间,刀剑相激的声音震天。 “陛下!” 不知过了多久,萧震烨的影卫赶到,同萧震烨一起跟那群黑衣人厮杀起来。 “保护陛下——” 很快,一将军带着数百名侍卫赶了过来,朝着黑衣人冲了过去。 经过刚才一场激战,黑衣人已经被萧震烨和十二影卫杀得只剩下数十人,看着赶来的数百名侍卫,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以极快的速度撤离。 “追!”萧震烨眼里闪过一抹森寒,冰冷地下令道。 “是!”那将军赶紧带着一众侍卫追了上去。 “啊,陛下,您受伤了!”这时众臣子也赶了过来,一个老臣看到萧震烨手臂上一处血肉外翻的伤口,失声尖叫出来。 这是刚刚在激斗中不小心伤到的,萧震烨没有理会众臣子的关心,径直朝着那处隐蔽的树梢而去。 可是,走近了一看,除了几根还算繁茂的树枝,哪里还有人在? 连一只飞鸟都没有。 空荡荡的。 突然一股强烈的恐慌从心底涌起,萧震烨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子衿?” 没有人应。 萧震烨不死心地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应。 萧震烨有些急了,他将周围反反复复地找了几圈,还是没有看到那个红色的绝美身影。 他这才意识到那群人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沐子衿。 “啊——” 一阵内力波动,数十棵树齐齐倒下,惊起整个林子的飞鸟。 “传令下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子衿给朕平安带回来!” 云涯阁。 香气缭绕的房间内,精美华贵的床幔间,七八个容貌昳丽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拥着一个极其俊美的紫衣男子,一双双白皙的手在其身上暧昧地游移着,不时传出声声娇媚的笑声,勾得人心难耐。 而被众美人拥着的俊美男子此刻正慵懒地斜椅在床上,泼墨般的长发随性地垂落在床头,胸前衣襟半开,露出大片蜜色健美的肌肤。 形状完美的唇角噙着一抹邪肆而放荡的浅笑,眼睛舒服地眯起,像一只慵懒的猫儿,细细地把玩着怀里一昏迷的红衣美人儿那露在外的精致的锁骨。 “嗯……” 许是被那些娇笑声吵到了,昏睡中的沐子衿渐渐地睁开了那双绝美的眸子。 顿时,所有的声音都静下来,所有人的眼里都满是惊艳。 之前他昏睡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他是个世所罕见的美人儿,现在他睁开了眼睛,更是美得让人心惊。 “哟,还是个勾人的主呢~”那紫衣男子不过转瞬便反应过来,他随意地挥了挥手,那些漂亮的男男女女便迅速起身,规矩地退下。 “小美人儿,睡得可还好~”暧昧的气息喷洒在颈间,湿热的舌尖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耳尖。 熟悉的酥麻感袭上尾脊,沐子衿身体一颤,下意识地推开了那男子,只听“咚”地一声,那男子直直地摔到了地上。 “原来美人儿喜欢这样的~”被沐子衿推下床,那男子也不恼,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嘴角依然噙着那抹邪肆而浪荡的浅笑,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优雅地从地上起身。 “你是什么人?”沐子衿冷冷地看着那男子,眼里带着些戒备。 “哎呀~这才刚见面,美人儿就这么着急要在下的名字~”那男子向沐子衿抛了个极其妩媚的媚眼,他刚想向沐子衿伸出手去,被沐子衿冰冷的眼神森然一扫,有些讪讪地缩回了手。 “既然美人儿这么热情,那在下又岂有不告知的道理~”薄唇蓄着一抹肆意,深眸邪魅诡异,“云涯阁阁主,夏云扬。” 闻言,沐子衿愣住了。 他自然知道夏云扬是谁,凌风大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江湖上有名的骚 浪俏公子,江湖第一势力云涯阁的现任阁主。 云涯阁,一个神秘的组织,势力范围遍布整个凌风大陆,实力深不可测,据说可以同一个国家匹敌,却从不插足任何国家的内政,向来只管江湖事。 萧震烨统一九国建立萧王朝后,铲除了不少江湖势力,却迟迟没有对云涯阁下手,除了拿不准云涯阁的实力外,其向来不问朝堂之事的态度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如果眼前的这个浪荡男子就是云涯阁阁主夏云扬,那么想必这里就是云涯阁总部了,再结合秋猎场上发生的事,就不难猜测那些黑衣人是夏云扬派去的了。 只是不知道向来与不问政事的云涯阁为什么会突然袭击萧震烨,又为什么会将他掳过来。 “不知夏阁主抓我过来有什么目的?”沐子衿微眯起眼,眼神深沉而犀利。 “目的嘛……”夏云扬突然抬起沐子衿的下巴,脸上的玩世不恭褪去,神情变得认真无比,眼里的灼热和没有一丝杂质的深情像是要将沐子衿烫伤,“如果我说,我做这一切只是单纯地为了你呢?” 024.不知沐国主是否有复国的想法 “夏阁主觉得这样好玩吗?”沐子衿冷冷地打开夏云扬钳住他下颚的手,脸上神情不变,眼神却更凌冽了几分。 “不就开个玩笑吗?美人儿还真是不解风情~”夏云扬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浪公子模样,好像刚刚的一幕不过是一场错觉。 “美人儿下手可真重,都把在下打疼了~”说着,他心疼地吹了吹自己被沐子衿打红的手,还媚眼如丝地看了沐子衿一眼,带着丝丝委屈与控诉,好像沐子衿是个上完就走不负责的渣男一样。 “夏阁主到底想做什么?若夏阁主没有什么要紧事,还请放在下离开。” 沐子衿的声音更冷了几分,还夹杂着丝丝怒意,额上隐隐有青筋暴起,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看到沐子衿这个样子,夏云扬也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大了,忙收敛起那副骚 浪的样子,神色难得的正经起来,微眯起眼,“不知沐国主是否有复国的想法?” 闻言,沐子衿的瞳孔猛颤,双拳不自觉握紧,指甲深深地钳进手心割得鲜血淋漓而不自知。 直到鲜血从割破的手心滴落在地,砸出“吧嗒”的声音,沐子衿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松开了双拳,又恢复成了那副冷清的样子, “夏阁主说笑了,沐国早已灭亡,现在整个凌风大陆都是萧国的领土,没有了战火纷争,百姓安居乐业,还请夏阁主不要再说那种大逆不道的话了。” “安居乐业?”夏云扬深深地盯着沐子衿的眼睛,“沐国主就是这么以为的?” 沐子衿的心咯噔一下,“夏阁主什么意思?” “跟我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 一辆奢华的马车走在熙熙囔囔的街道上,经过的人群都自动让开,就连出城都没有士兵敢认真上前查看,一路上畅通无阻,只因为马车上的标志,云涯阁阁主夏云扬的专属标志。 “为什么我要打扮成这样?”一道压抑着怒火的清冷声音从马车里响起,引得不少行人驻足观看,想知道马车里发生了什么,却被厚厚的帘子遮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 马车里,沐子衿一身冰蓝色的广袖流仙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头发盘成髻状,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眉若黛柳,唇如丹果,掩了些男子的锐利,反而添了些女子的温婉柔和。 再配上那不盈一握的杨柳纤腰,那白皙如凝脂般的肌肤,和那曼妙的身形,活脱脱一个绝世美女,很难有人将他跟男子想象到一起。 “将你扮成这样自然是为了躲避萧震烨的眼线,宫里那位已经将凌风大陆的所有地方都封锁了,进出马车都要经过严格检查,若是不打扮成这样,你的身份怕是不足半日就会暴露。为了掩藏你的身份,你就稍微委屈一下呗。” 夏云扬说得相当的义正言辞,好像是真的为沐子衿着想。 “呵,我竟不知掩藏身份一定要扮成女人的样子。”沐子衿嘲讽道。 “呃……”小心思被戳破,夏云扬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头,干脆也不藏着了,“没错,本阁主就喜欢看美人儿穿女装的样子。” 夏云扬细细地打量了沐子衿一番,啧啧称赞道,“别说,你这一身还挺漂亮,比女人还女人。” 沐子衿顿时恼羞成怒,“你……”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稳稳地坐在了夏云扬的腿上,对方的手还不老实地在他腰间摩挲着。 沐子衿眸里寒光一闪,曲肘迅猛往后击去,可是对方只是微微一侧头,便轻松地避开了他的招式,还顺手点了他的穴道,他顿时动弹不得。 “放开我。”沐子衿冷冷道。 “我就不~”夏云扬非但没有放开他,反而收紧了横在他腰间的手,微凉的唇还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耳尖。 “夏!云!扬!”沐子衿额上青筋暴起。 “诶,叫夫君我干嘛?怎么,忍不住了,想要了?”说着给了沐子衿一个极其妩媚的眼神,还暧昧地在沐子衿的屁股捏了一把。 “你……”沐子衿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动弹不得,只一双凌厉的眸子迸发出森然的寒光,像是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殊不知他此时的眼神却在对方的眼里完全变了味,变成了赤裸裸的勾引。 “宝贝儿,别这样瞪着我,太勾人了,我会忍不住的~”夏云扬在沐子衿的耳边暧昧地哈了一口气。 “你……” 沐子衿的话猛然止住了,因为他感受到一个物体抵住了他。 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我都说别用那个眼神看着我吧,这么一个大美人在面前,哪个男人能扛得住啊?”夏云扬努力平复呼吸,声音还是有些低沉,眼神也带着些幽怨。 沐子衿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不论他说什么,最后气到的只能是自己,干脆闭了眼睛装死。 “呃……其实也不用这样……” 沐子衿没有理他。 “美人儿……” 沐子衿还是没有理他。 场面一度变得尴尬起来。 “阁主,到客栈了。”突然,一个侍卫走了进来,打破了马车里的尴尬。 沐子衿这才睁开眼,看到面前侍卫,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腰细腿长,肤白貌美,长相偏女子的柔美,却用一身黑衣将自己包裹得一丝不苟,头发扎成一个长长的高马尾,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跟长相不符的禁欲而强悍的气息。 沐子衿眼里的惊讶只留存了一瞬,很快便又恢复成清冷。 “夏阁主这下可以放开我了吧?”沐子衿冷冷地看向夏云扬。 “不放~”夏云扬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颠了颠怀里的人,抱起他就出了马车。 沐子衿知道现在他说什么夏云扬也不会听他的,便干脆不开口,由着他去了。 突然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沐子衿下意识地看过去,却只看到那侍卫淡漠的眼神,好像刚刚的感觉不过是错觉而已。 025.回到沐国 萧国皇宫。 “陛下,属下无能,没能找到沐妃娘娘,还请陛下责罚。”十二影卫跪在地上请罪道。 “陛下,微臣也没……没有沐妃娘娘的消息……”一些朝中重臣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呢?”萧震烨的身上散发着极致的寒意,如数九寒天的霜雪,脸色阴沉地转向一个跪在地上的将军。 这个将军正是之前秋猎场上的那个,闻言,他的身体猛地一颤,背脊都窜过了一丝寒意,额头上冷汗涔涔,“回……回陛下,那些刺杀者全……全部自尽身亡……末将无能,未……未能得到有用情报……” 萧震烨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在场的所有人却抖得更厉害了,他们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额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在安静的大殿里砸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大刀悬在头顶上,随时都会落下,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果然,只听“砰”地一声脆响,萧震烨挥袖起身间掀翻了桌上茶盏。 众臣子身体猛地一抖,头埋得更低了,屏息凝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接着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茶杯、花瓶、书简、墨砚……萧震烨将能砸的东西都砸了,那些精美华贵的器具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片翻飞。 每砸一下,众人的身体都猛抖一下,却没人敢出声,头垂得极低,恨不得垂到地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唯恐那位极怒中的王者将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去给朕找人?要是再找不到,提头来见!”终于发泄够了怒火,书桌翻倒的声音伴着暴怒声响起。 “属下告退……” 所有人都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了。 比起萧震烨的震怒,萧鹰驰倒显得神清气爽得多了。 他其实还挺感谢沐子衿的,由于沐子衿的失踪,萧震烨没有精力再管他,不仅没有追究他之前的事,就连现在他时不时地擅闯雅棠府萧震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每天都能从雅棠府心满意足地出来,萧鹰驰甚至暗戳戳地希望沐子衿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当然,他也只是偶尔想想,心里还是希望皇兄能找到那人的。 …… 经过数日的行程,夏云扬一行人终于到了目的地。 由于沐子衿一路上都穿着女装,面部做了些伪装,遮住了那颗标志性的泪痣,又很少在人前说话,再加上夏云扬的身份,这一路上倒是没有人发现沐子衿的身份。 “就是这儿了,美人儿,来~”夏云扬掀开马车帘子,优雅地向沐子衿伸出一只手,一副风度翩翩贵公子的样子。 沐子衿却看也没看他,直接绕过他下了马车。 夏云扬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头,也跟了上去。 “这是……回到了沐国?” 看到眼前那熟悉的街道,那熟悉的建筑,那熟悉的服饰,听到那熟悉的吆喝声,沐子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一股酸楚蓦地涌上鼻头,他渐渐湿了眼眶。 终于又回到了沐国,这片生他养他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土地,沐子衿有一种幸福到哭的感觉。 虽然这里已经变了很多,有不少原萧国的人进入,也拆除了一些原来的房屋,新修了一些具有萧国特色的建筑,但是大体上还是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察觉到自己竟然在人前哭了,沐子衿侧过身有些尴尬地抹去了眼角的泪,然后真诚地看向夏云扬,“谢谢你。” 难得表达情绪,沐子衿由衷的感谢,不管夏云扬有什么目的,他很感谢他带他回到这里。 夏云扬似是有些受宠若惊地挑了挑眉,神色轻佻,“那你想怎么感谢我?” 说着还看了看沐子衿挺翘的屁股,眼神暧昧,里面的意味不言而喻。 沐子衿气得浑身发抖,“你……” 可谁知夏云扬的神色却突然变得认真起来,“等会儿见到的可能会比你想象的来得残酷,但是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沐子衿已经习惯了夏云扬的变脸之快,看着他脸上难得的严肃,沐子衿也意识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可能会与他想象的大相径庭,神情也变得严肃,“好。” 夏云扬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沐子衿一眼,带着他朝内城走去。 刚刚在外城,沐国的百姓和萧国人相处得还算融洽,可是越往里走,看到的情况越让人感到悲愤。 明明是在沐国的土地上,萧国人却像是主人一样,霸占了房屋和土地,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而沐国的子民却成了奴隶,被使役、被打骂、被驱逐,甚至被贩卖,过着最下等屈辱的生活。 沐子衿双眼猩红,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冲上去,都被夏云扬及时拦住了。 “沐国灭亡后他们就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你能救一个,那你救得了十个、百个、千个吗?” 夏云扬在沐子衿耳边低沉道,“现在冲动只会坏事,若是被萧震烨发现你的行踪,你连救他们的机会都没有,该怎么做,不用我提醒吧?” 沐子衿闭了闭眼,掌心一片血肉模糊,再睁开眼,眼里已是一片平静,率先抬脚朝着某个方向走去,“走吧。” 夏云扬眼里闪过一抹欣赏,很快又恢复成那副邪魅狂狷的样子,也抬脚跟了上去。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大大地超过了他的想象,让他再也保持不了冷静了。 人潮涌动的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穿着萧国服饰的男人将一个穿着沐国服饰的貌美女人压在地上,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衫。 女子的肚子微微隆起,显然是已经怀孕了,她不停地挣扎、哭喊、求饶,却只换来男人越来越兴奋的淫 笑和一个又一个的巴掌。 而大街上的众人却只是看着,有萧国人,也有沐国人,或兴奋,或喝彩,或不忍,或愤怒……却没有一个人上去救她,只是看着。 “啊……”只听凄厉的一声,那女子身上的衣衫就化为了布帛,几乎赤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026.你是否愿意同我一起,重整山河 “夏云扬,放开我!” 客栈的天字一号房间里,沐子衿被夏云扬点了穴道,下面发生的一切尽收沐子衿眼底,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放,开,我!” 沐子衿额上青筋暴起,双眸越来越红,而夏云扬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脸上依然噙着那抹邪魅放荡的浅笑,一条腿随意地搭在桌子上,悠闲地转着手里的折扇。 “夏,云,扬……” “蠢狗,你过来。”突然一道带着嘲讽的尖喝声引起了沐子衿的注意。 他向窗外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沐国男子朝着那个萧国男人走了过去。 沐子衿一怔,几乎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个沐国男子。 他叫孟豪,是他之前最器重的军官之一。 精通兵法,作战勇猛,谋略过人,又正直刚毅,有满腔的报国之志,曾带领军队打过不少胜仗,且能治军严谨,爱护百姓,其麾下的士兵从未有过欺辱沐国百姓的行为,沐国上下都对他赞赏有加。 就连萧震烨大军来袭时,也是他带领手下的士兵在城门一直坚守到最后一刻…… 沐子衿本来以为他已经战死,没想到他还活着,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上了她,我就免去你的奴籍,从此以后你就是自由之身了。”那萧国男子指着地上衣不蔽体的女子,对着孟豪阴险道。 孟豪面无表情看了那女子一眼,眼里除了麻木再无其他感情,站在原地没动。 “老子让你上了她没听见吗?”那男人似乎怒了,一脚狠狠地踢在孟豪的膝弯处,孟豪腿一软顿时跪了下去。 “老子再说一遍,上,了,她。” 好半天,孟豪终于慢吞吞地起身,面无表情地朝着那女子而去。 “不……” “孟将军……不要……”那女子不停地摇头乞求,泪流满面。 孟豪却依然没有任何表情,麻木地解着自己的裤带。 “没有投降的懦夫,只有战死的战士!” “军人,当以报效祖国为志,在外能守疆卫土,在内能造福一方百姓。” “作为沐国的军人,就算敌人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也万不能让沐国的女子被敌人欺辱了去……” 那人治军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沐子衿猩红着双眼怔怔地看着眼前麻木地宽着衣带的男子,怎么也不能同记忆中那个驰骋沙场福泽百姓的将领联系起来。 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做着完全不同的事。 明明是他那么欣赏的一个将领啊…… “求求你……放过我……” “不要……” 那一声声凄厉而绝望的哭喊声,配合着孟豪那麻木无情的动作,化为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刀又一刀地扎在沐子衿的心上,扎得鲜血淋漓。 “孟大人……不要……”女子的哭喊声越来越凄厉,也越来越绝望,一声一声地砸在沐子衿的心上。 “救她……”突然,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什么?”夏云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救她……”沐子衿又重复了一遍,这位昔日里狂傲不羁的沐国君主彻底放下了他的骄傲,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人,“求你……救她……” “只要你肯救她,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阿……阿衿……” 夏云扬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沐子衿,看到他脸上的泪痕,他的心一疼,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脸上的玩世不恭褪去,手忙脚乱地抱住了他。 “求你……救她……”沐子衿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崩溃了。 夏云扬听得揪心,喊了一句,“尹玚!” “是,阁主。” 侍卫深深地看了沐子衿一眼,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 “孟豪,你可还认得我?” 客栈的天字一号房间里,孟豪被那侍卫押着跪在沐子衿的面前。 沐子衿此刻已经恢复了男装,看着眼前的男子,眼里像是竭力压抑着什么。 看到沐子衿面容的那一刻,孟豪的瞳孔猛地一缩,眼里依次闪过倾慕、兴奋、激动、愤怒、悲痛和失望,很快又趋于了平静,面无表情道,“不认识。” “不认识?”沐子衿缓步走到孟豪的面前,孟豪神情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心像是瞬间被无数根针扎了一般,密密麻麻地疼。 “小人不过是一个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下贱奴隶,怎会认得您这般尊贵的贵人?”孟豪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但是若是仔细听,却能听出丝丝的嘲讽。 沐子衿的身体微顿,脸上的表情也僵了一瞬,可下一瞬,便恢复如初,他深深地看向孟豪,“那个意气风发爱护百姓的沐国将军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哈,沐国将军?公子说笑了,沐国早已灭亡了,还是被我们曾经最尊敬的王沐子衿亲手送出去的。现在九州之内皆是萧国的领土,还希望公子不要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 沐子衿微愣,眼睫簌簌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你这是在怨我?” “公子又说笑了,小人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隶,哪敢怨公子,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怨公子?” 说着,孟豪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们的战士在前线浴血奋战,流血拼命,而你呢?你作为沐国的王,却用战士们的命,用战士们以命坚守的领土,换来自己的苟且偷生!” 看着孟豪那因激动和悲愤变得猩红的双眼,沐子衿的眸里闪过一抹快到让人察觉不到的苦涩,“你是这么看我的?” 孟豪反问,“难道不是吗?” “为了活下去,你连舍弃你的子民,舍弃你的国家,舍弃你作为男人的尊严雌伏在敌人身下都做得出,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孟豪脸上的激愤猛然褪去,好像刚刚那失控的一面不过是错觉而已,“一个被彻底抛弃的国家,反抗还有什么意义?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活着。” 沐子衿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着孟豪,眼眶渐渐泛红。 良久,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般,沐子衿终于开口了,“孟豪,那你是否愿意同我一道,重整山河?” 027.你们,在做什么? “那你是否愿意同我一起,重整山河,共举复国大计?” “复……国?”孟豪的身体骤然僵直,双眸扩大,好半天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沐子衿说了什么,眼里瞬间有了火光,越燃越大,渐渐地,灿若星辰。 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里的亮光黯淡下去,眼睫垂下,带着嘲讽与落寞,“公子这是在试探小人有无谋反之心吗?” 沐子衿盯着孟豪的眼睛,“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孟豪深深地望进沐子衿的眼里,那里只有一片澄澈和坚定,莫名地让人感觉信服与心安。 孟豪有些不敢直视地移开了眼,“可是沐国却是公子亲手送出去的,战士们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也早已寒了心,或离开,或麻木,现在连兵力都没有,谈何复国?” 孟豪说着,其实心里已经在开始相信沐子衿了,他曾无数次期盼他们的王能回来带领他们战斗,没人比他更渴望从沐子衿的嘴角听到“复国”这个词。 沐子衿看到了孟豪眼里摇曳的微光,“如果加上云涯阁呢?” 孟豪猛然睁大了双眼,“江湖第一势力云涯阁?” …… 三个时辰后。 “孟豪听令!”沐子衿手里拿着一块刻着“衿”字的白玉玉佩,看向跪在地上的孟豪。 这是沐子衿的信物,象征着沐子衿的身份,整个凌风大陆就此一块,见玉佩如见人。 “末将在!”孟豪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抬头看着沐子衿手里的玉佩,眼里泛着激动的泪光。 沐子衿举起手里的玉佩,“朕命你带着这块玉佩,去召集分散在各地的旧部,去告诉他们,他们的王,没有抛弃他们!” “末将……领命!”孟豪跪得笔直,双手恭敬地接过沐子衿手里的白玉玉佩,声音因激动而带着些哽咽。 沐子衿扶起孟豪,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此行凶险,请务必小心,随时与云涯阁保持联系,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 “是,主上放心,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末将告退。”孟豪退了出去。 沐子衿看着孟豪的背影微微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可靠吗?”突然一双如玉般的手游蛇般地绕上了沐子衿的细腰,还在他腰间的软肉上尽情地捏了一把,享受地发出一声极为舒服而娇媚的“啊~”,让人听得鸡皮疙瘩起一地。 沐子衿冷冷地打开夏云扬的咸猪手,不知是不是早已习惯了夏云扬的骚 浪贱,他竟然没有发怒,只是冷冷地答了一句“比你可靠”,便直接绕过他走到书桌旁坐下,执起朱笔在上面铺展开的一张图纸上认真地批注起来。 “这次本阁主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你想怎么报答我?” 低哑磁性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带着些湿热的舌尖有意无意地擦过沐子衿的耳尖,酥酥麻麻的,一双白皙的手还灵活地抚上了他的胸膛,在他的胸口游移。 沐子衿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眸子瞬间冷了下来,“你想要什么?” 夏云扬从背后将头埋进沐子衿的颈窝,修长的指尖在他的胸膛上暧昧地画着圈圈,湿热的气息喷洒在他颈间,“你说呢?” 缓而沉的音从夏云扬的薄唇中吐出,带着说不出的魅惑砸在沐子衿耳畔,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沐子衿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开了头,蝶翼般的眼睫垂下,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夏云扬眯起眼,像一只慵懒的猫儿般静静地等着沐子衿的答案。 两人就一直保持着一沉默一等待的状态。 良久,就在夏云扬意识到自己这个玩笑好像开重了打算结束的时候,沐子衿却突然说了一个“好”字。 “你说什么?”夏云扬身体一僵,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沐子衿。 沐子衿那个“好”字说得很小很轻,但是他还是听见了。 “我说,好。”沐子衿起身,修长的指尖探到了自己的腰间,在夏云扬惊讶的目光中一件一件解开自己的衣衫。 最后一件衣衫落地,沐子衿那白皙矫美的身体瞬间暴露在夏云扬的面前。 夏云扬的双眼瞬间像钩子一样粘在那如玉般的肌肤上的两处突起上,呼吸逐渐变得灼热起来,意识到沐子衿做了什么后,一股莫名的怒火从心里升腾。 他强迫自己移开粘在那胸膛上的视线,看着沐子衿那张绝美的脸,眼里压抑着怒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沐子衿轻笑,眼里带着些轻蔑和鄙夷,“这不是就是你想要的吗?来吧。” 闻言,夏云扬心里的火越烧越烈,指节捏得“咯吱”做响,“是不是谁都可以,只要能帮你达到目的?” 沐子衿不知道夏云扬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无厘头的一句,也不知道他眼里的愤怒从何而来,却也不想知道这些,没什么表情地答了一句,“自然……” “好,好得很!”满腔怒火欲翻涌而出,夏云扬原本那张邪魅的脸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沐子衿本来还想再说什么,突然一道高大的阴影骤然投下,等他反应过来时,他整个人已经被夏云扬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此时的夏云扬就像一头即将失去理智的猎豹,双眼猩红,眸子里的怒火似乎都要将他燃烧殆尽一般。 还没等沐子衿想明白夏云扬为什么会突然失控,就猛然看见对方的嘴角勾起一抹刺眼的笑,接着一阵强烈的刺痛从锁骨处传来。 “嘶~” 男人锐利的牙齿狠狠地咬在他的锁骨处,力气大得像是要那里连骨带皮一起咬下来一般。 沐子衿眼中寒芒骤盛,刚准备曲肘击在夏云扬的后颈处,突然想到了什么,渐渐放弃了反抗。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接着一道阴冷的怒吼声裹挟着寒风蓦然闯了进来。 沐子衿转过头,就看到萧震烨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浑身散发着阴霾气息,仿若地狱归来的恶魔。 028.看来朕之前所做的,还不足以让你认识到自己 “你们,在干什么?” 看到眼前的一幕,萧震烨的双眼瞬间变得猩红,嗜血般可怕,额上青筋暴露,那张俊美的脸庞也因愤怒变得扭曲起来。 他找了沐子衿整整五天,都快要找疯了,这五天里他几乎没有合过眼,现在人终于找到了,没想到却看见这荒淫的画面。 沐子衿那暴露在空气中的雪白肌肤,以及那精致的锁骨上那刺眼的红色齿痕,如针尖般狠狠扎进萧震烨的眼里,刺激着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滔天的怒火如脱缰的野马,疯狂地翻腾着,叫嚣着,萧震烨疾风般向两人冲了过去,运起凌厉的一掌就朝着夏云扬击去,带着置夏云扬于死地的强烈杀意。 夏云扬这时也从刚才的愤怒中清醒过来了,他反应也极快,眸中寒光一闪,一手运掌迎向萧震烨的攻击,另一只手迅速扯过窗上的帘布裹在沐子衿的身上,用一股温和的力道将沐子衿送离开两人的攻击范围。 “砰——” 夏云扬刚将沐子衿送离到两人的打斗范围外,两股掌风就在空中相撞,空间中顿时狂风肆虐,空气都激荡起来。 伴随着一声轰鸣,屋子里的器具都纷纷化成了无数齑粉,两人都各自后退了好几步,各自的嘴角都渐渐地溢出血来。 “陛下!” “阁主!” 双方的人马正好赶到,都各自抽出武器对峙着,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夏云扬冷冷地暼了一眼刚赶进来此时立于他身旁的尹玚,带着寒意和责备,萧震烨都带人追到客栈来了,他居然没有来及时禀告他。 触及到夏云扬那冰冷的眼神,尹玚愧疚地低下了头,的确是他的疏忽,他居然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他们早已被人跟踪了。 直到对方带人包围了整个客栈,他才发现意识到他们早已暴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被对方的人缠住,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些人赶到夏云扬身边,事情就已经发展成这样了。 萧震烨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夏云扬,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朕的人,你真当朕不会对你云涯阁做什么?” 萧震烨话音刚落,十二影卫骤然出现,将夏云扬等人团团围住,手中兵器寒光森然,只待萧震烨一声令下,便能立即展开攻击。 尹玚等人挡在夏云扬面前,手指按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上,眼中寒芒骤现,也做好了激斗的准备。 夏云扬示意尹玚退下,看着面前的十二影卫,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本阁主也想领教领教萧大国主的实力。” 说着掌心一翻,内力凝聚,正欲大展身手,却听“砰”地一声,屋子里一片白烟缭绕,视线之内都是一片白茫茫。 夏云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走!” 接着一只微凉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带着他一起迅速往外跑去。 “阿衿?” 这还是那人第一次主动拉自己的手,夏云扬的心竟不合时宜地狂跳起来,就像一个偷吃到禁果的小孩子。 “孟豪那里很有可能已经遇到麻烦了,必须尽快赶过去。”沐子衿的脸色看起来很凝重,孟豪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可是夏云扬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可是呆呆地盯着他的侧脸,任他拉着自己往外跑。 可是还没跑几步,突然一道凌厉的掌风从身后袭来,夏云扬下意识将沐子衿护在身后运掌防御,可是那道掌风刚至他身前却突然改变了方向,变成一股拉力朝着他身后的沐子衿而去。 不好,是虚招,他的目标是阿衿! 夏云扬终于反应过来,他正准备将沐子衿拉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沐子衿被那股拉力带离,狠狠地掼到了床上。 “阿衿!” 夏云扬下意识地就要冲过去,十二影卫却围了上来。 “就凭你们,也配拦本阁主?”夏云扬冷哼一声,掌心一翻,带着极强的内力朝着十二影卫击去。 十二影卫虽然实力不如夏云扬,但配合相当默契,也十分难缠,夏云扬一时竟摆脱不了他们。 “阁主!”尹玚那里也被萧震烨的侍卫缠住,一时脱不了身。 沐子衿这时也从那一掼头晕目眩中恢复过来,看到面前的战况,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尹侍卫,带他离开!” 闻言,尹玚眼神一凌,一脚踢开周围的侍卫,一个虚招攻向十二影卫,然后拉起夏云扬往窗口纵身一跃,不过转瞬便不见了人影。 萧震烨面色黑沉,“追!” 十二影卫得令,立马追了上去。 侍卫也被萧震烨禀退了,很快,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萧震烨和沐子衿两个人。 “子衿,看来是朕对你太好了,让你产生了可以恃宠而骄的错觉。” 萧震烨缓缓转过身,每一个字,都说得格外的慢,也格外的沉,一字一句缓慢而沉重地砸在沐子衿的心上,让人莫名有些发寒。 再配上嘴角那抹阴冷到极致的寒笑,衬得萧震烨像地狱归来的暗煞修罗,竟让沐子衿生平第一次生出想要逃离的冲动。 萧震烨的眸里像是翻滚着汹涌的怒潮,一步一步地朝着床上沐子衿走去,每走一步,沐子衿就感觉空气都稀薄一分。 这还是沐子衿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萧震烨,他下意识地后退,可床就只有那么大,很快他就退到了床角,退无可退。 猛然暼见放在一旁的熏香,沐子衿抓起一把熏香灰就向萧震烨抛去,然后迅速往门外冲去。 可就在他的脚跨出门槛的瞬间,突然感觉右脚脚踝猛然一紧,他低头看去,就见自己的右脚脚踝上缠着一条布条,接着他就被一股巨大的拉力再次掼到了床上。 “就这么想去找那个野男人?” 等沐子衿反应过来时,萧震烨已经俯压在他身上了,修长的指尖温柔地摩挲着他眼角的那颗朱砂小痣,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低沉的嗓音也没有任何起伏,却让沐子衿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丝寒意。 沐子衿企图反手制住萧震烨,可萧震烨根本不给他挣扎的机会,只听“撕拉”一声,萧震烨直接撕下了他的衣衫将他的双手牢牢地反绑在床头。 “看来朕之前所做的,还不足以让你充分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看到沐子衿脖子上夏云扬留下的齿痕,萧震烨眼里闪烁着森然的幽光,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是时候让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了。” 看到那个小盒子,沐子衿的心没来由地涌起一丝恐慌,“这是什么?” 萧震烨嘴角勾起一抹冷到极致的笑,森冷的眼神没有一丝感情,“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029.本来不想这么对你的,是你逼朕的 “唔……” 突如其来的痛苦让沐子衿痛苦地闷哼出声,他疼得冷汗淋漓,眼前阵阵发黑,好看的五官都微微扭曲起来。 身上的男人此刻看起来相当平静,那双冰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就像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如果忽略那刻意残忍的动作的话。 可是萧震烨看起来越是平静,沐子衿心里就越是发寒,这往往是萧震烨真正发怒的象征。 身下的大床不堪重负地发出嘎吱的声音,沐子衿的手腕也由于剧烈的挣扎已经被勒出了血,却依然换不来男人的一丝怜惜。 “本来不想这么对你的,是你逼朕的……” 忽然,萧震烨停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残虐的笑,在沐子衿微微惊愣的目光中,以一种极缓的速度打开那个精致的小盒子,拿出其中一根泛着银光的细针…… “呃……” 难以忍受地痛吟出声,白皙的脖颈像濒死的天鹅般向后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一滴晶莹顺着微红的眼角滑落,沐子衿的挣扎一瞬间弱了下来。 已经……不想再挣扎了…… 也没有……挣扎的必要了…… 这还是萧震烨第一次看见沐子衿流泪,也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脆弱的样子,他忽然就有些心疼,温柔地吻去他眼角的泪,“乖,很快就不疼了,有了这个‘烨’字,你就再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明明嘴里说着温柔的话,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点犹豫,很快,沐子衿的左胸膛靠近心脏的地方也有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烨”字,与大腿内侧上那个“烨”字一样鲜红得刺眼。 沐子衿突然笑了,双眼渐渐地变得空茫,之后,不管有多痛,他都没有再出声,也没有再挣扎,只是沉默地任由男人动作…… 等到男人终于发泄完怒火后,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浑身神清气爽,而且他也发现沐子衿并没有跟夏云扬做过,压在胸口的郁气顿时一扫而光。 可是眼前的场景却让他顿时慌了心神。 不久前还拼命挣扎的绝美男子此刻正毫无生气地躺在一片血泊中,双眼紧闭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被单,像是开出了一朵绚丽的彼岸花,显得美艳又凄然。 “子……子衿……” 萧震烨颤抖着嗓音喊了一声,床上的人却没有半分反应,仿若一个死人。 巨大的恐慌铺天盖地而来,他颤抖着手去探了探沐子衿的鼻息,在感受到那微弱得几不可闻的气息时,却是松了一口气。 “传大夫!” “快传大夫……” 房间里传出帝王野兽般疯狂的嘶喊声。 …… “他怎么样了?” 看着老大夫那越来越凝重的神情,萧震烨心里越来越慌乱。 老大夫迟疑片刻,问道,“这位公子……以前是不是受过很严重的内伤?” “他一年前的确受过重伤,那伤现在还没好吗?”萧震烨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老大夫摸着花白的胡子,道,“嗯,老夫看这位公子,原本也是习武之人,那次受伤伤到了他的心脉,原本有内力压制还好,现在他没了内力,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以前了,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萧震烨皱了皱眉,沐国灭亡的那日他击了自己一掌后确实能看出他的伤还没好,可是后来就没有再表现出异常。 再加上自己对他吃穿用度各方面都很用心,太医也没有检查出什么,他还以为那次的伤早就好了,没想到现在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看来以后要对他更加上心了,早点根治,要不然毁了根基就不好了。 正想着,就听到那老大夫继续说道,“所以,还请公子……咳……” 老大夫轻咳一声,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切勿再与他行这么……咳……激烈的房事了……” 话落,萧震烨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空气都凝滞了一般,所有人都忐忑地怜悯地看着那老大夫,认为他必死无疑了。 可谁知萧震烨却只是沉着脸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并没有过多追究。 “那他何时醒来?”看着床上昏睡的人儿,萧震烨担忧道。 老大夫斟酌了片刻,面露担忧,“情况不太好,但没有性命之忧,好生照顾按时服药,他具体什么时候醒来老夫也不清楚。” 老大夫给沐子衿开完药后就离开了。 萧震烨坐在床边给沐子衿细细地掖好被角,看着他那苍白得如一张白纸的脸上,心疼地吻了吻他的额角,带着丝丝的愧疚。 “子衿,快点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这次的事朕都可以不再追究了……” …… 沐子衿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泫华宫了。 “娘娘,您终于醒了。”泠雪一直守在这里,看到沐子衿终于醒来,脸上满是欣喜。 “我睡了多久了?” 沐子衿在泠雪的搀扶下慢慢地坐了起来,浑身酸痛无力,尤其是那处,像被人反反复复地撕扯过一般,连呼吸都带着疼。 “娘娘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这两天两夜一直是陛下不眠不休地守在这儿,一个时辰前才离开,陛下对娘娘可真是呵护备至啊。” 泠雪让人将一直温着的药膳端了上来,舀起一勺吹了吹,然后喂到沐子衿嘴边,“娘娘饿了吧,这是陛下特意交代奴婢熬的药膳,里面放了不少珍贵的药材,对娘娘身体的恢复很有好处。” 沐子衿却没有接过泠雪喂来的药膳,微微垂下的眸子里满是嘲讽。 呵,呵护备至?将他做到昏迷,在他的身体上刻字,对他果然“呵护备至”。 想到萧震烨在他身体上刻的那两个字,沐子衿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割得鲜血淋漓,那双凤眼里满是冰冷的杀意和屈辱。 那杀意犹如凝成实质,空气都凝结了一般。 “娘……娘娘……”泠雪被沐子衿那突然爆发出的杀意吓到了,带着些恐惧地看着他。 沐子衿敛了杀意,“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娘娘……” “出去!”沐子衿语气加重了些。 “是,娘娘……”泠雪退了出去。 若有所思地看着不远处放着的一个花瓶,沐子衿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带着讥讽的冷笑。 030.当然是除掉你留下的那些肮脏又屈辱的印记 “子衿!” 萧震烨推门而入的时候,恰好看到沐子衿衣襟半开,而他的右手正拿着一块锋利的碎瓷片朝着自己的左边胸膛刺去。 萧震烨瞳孔猛缩,心脏仿佛都错漏了一拍,箭矢般冲了过去将沐子衿搂进了怀里。 只听“噗呲”一声,碎瓷片整片没入了萧震烨的背脊。 萧震烨闷哼一声,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血花。 萧震烨此时却没有心思管背上的伤,他将沐子衿从怀里拉出来,一双黑沉的眸子里翻滚着怒火,“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做什么?” 要是他没能及时赶到,那瓷片岂不是就要刺入他自己的心脏了。 一想到可能的后果,萧震烨全身就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沐子衿却嘲讽地冷笑出声,“呵,做什么?当然是除干净你留下的那些肮脏又屈辱的印记,对我做那些事的时候可没看到你有半分犹豫,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 萧震烨的脸色沉了下来,眸子里又暗又沉,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肮脏又屈辱?我萧震烨的印记在你看来就这么不堪?不堪到让你不惜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沐子衿冷笑着挑了挑眉,“不然呢?难不成还要当神印一样供起来,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看见好让他们看看他们的王有多么宠爱我这个低贱的亡国奴……唔……” 下一瞬,沐子衿的嘴就被萧震烨堵住了。 独属于萧震烨霸道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萧震烨如猛兽般凶狠地啃咬着沐子衿的唇瓣,带着惩罚的意味。 他不喜欢听沐子衿说这些话,而且,他感觉沐子衿这次回来后,跟以往有些不太一样了,以前他从来不会说这么多话的……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沐子衿想挣开萧震烨,可是萧震烨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根本挣脱不开,他眸中寒光一闪,手摸到了插在萧震烨背上的碎瓷片,毫不犹豫地用力搅动起来。 “唔……”背后剧烈的疼痛让萧震烨闷哼出声,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暂时放开了沐子衿。 可是他还没有从后背的疼痛中缓过来,却听“啪”地一声脆响,沐子衿猛地给了他一巴掌,他那张刀削斧凿般的俊脸上瞬间多了一个又红又肿的五指印。 萧震烨被沐子衿这突然的一巴掌打懵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看着沐子衿的目光由不可置信,到委屈,再到嗔怒,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黑云压城般。 空气中都充斥着暴戾的分子,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沐子衿却依然高昂着头,挺直胸膛,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冷笑,一点要避开的意思都没有。 萧震烨的眸子沉了沉,里面翻滚着即将肆虐的风暴,房间里的温度骤降,如数九天的极寒之地,空气都冷凝了一般。 眼看着沐子衿就要再一次经受帝王之怒,可最终,萧震烨什么也没做。 他猛地转过身,胸膛剧烈起伏,“你好好休息,朕晚点再来看你。要是再被朕发现你伤害自己,朕不介意给沐国找点事做。” 留下一句话,萧震烨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沐子衿看着萧震烨还在流血的背影,一双好看的风眸里满是恨意,拳头捏得咯吱做响。 养心殿。 “砰!”摆满了奏章的案桌被萧震烨整个掀翻,奏章、茶盏、花瓶等碎落一地,整个养心殿一片狼藉。 刘公公带着王太医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吓得两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陛下,老奴将王太医带来了,先让王太医给您处理一下伤口吧。”刘公公惶惶地开口道。 萧震烨这时也发泄够了,难得配合地任王太医给他处理背后的伤口。 当褪去萧震烨的衣衫,看到萧震烨的伤势时,刘公公和王太医都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伤口深可见骨,更让人心惊的是,一块锋利的碎瓷片几乎整片没入了萧震烨的肉里,染成了鲜艳的红色,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不用说,这肯定是泫华宫那位做的,除了他,谁还能伤得了陛下? 王太医废了好大的劲才将那块碎瓷片从萧震烨伤口里取出,然后给他上药、包扎。 看着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却依然一声不哼的萧震烨,刘公公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就算陛下得到了沐妃娘娘,两人也只能是相互折磨。 两日后,宣政殿。 “末将无能,让囚犯从手里被人救走了。” 一身黑甲的年轻将领单膝跪地,身上满是未愈合的伤痕,显然不久前才经过一场恶战。 即使是跪着,他身上那股独属于久经沙场磨砺出的将帅气质却让人不容忽视。 如果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长相跟柳安怡有几分相似,只是柳安怡偏阴柔,而他的长相是那种男儿的刚毅的俊朗,以至于让人很难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但是,他确确实实是柳安怡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柳昊焱。 柳安怡跟了萧震烨后,柳国便归顺了萧震烨,柳昊焱也成了萧震烨的左膀右臂,为他打了不少胜仗,为萧王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之前柳昊焱一直在边关处理蛮夷发动的祸乱,最近才处理好回朝,正好遇上萧震烨大肆寻找沐子衿,便安排探子到处留意。 然后就注意到了夏云扬,接着根据蛛丝马迹推算出夏云扬身边的那个女人就是乔装打扮的沐子衿,而他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还安排了不少他精心培养的人潜伏在夏云扬身边,然后再暗中通知萧震烨,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事。 当时萧震烨在客栈里面对沐子衿和夏云扬,而他则亲自带人捉拿已经出发去召集沐国旧部的孟豪,本来就要将孟豪等一众叛逆份子一网打尽了,夏云扬却带着云涯阁的人半路杀出来,从他手里救走了那些人。 萧震烨将柳昊焱虚扶起来,“无妨,不过是一些漏网之鱼,不足为患,倒是柳爱卿,完美击退蛮夷,扬我萧国国威,又替朕寻回爱妃,大功两件,功不可没。” “爱卿想要何种赏赐,尽管开口,朕定当满足。” 柳昊焱看着萧震烨,“陛下,任何要求都可以吗?” “君无戏言。” 柳昊焱直视着萧震烨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末将恳请陛下能将安怡从冷宫中放出来。” 031.异域舞者 柳安怡被放出冷宫了。 由于沐子衿之前留下的阴影,再加上在冷宫彻底体会到了世态炎凉,柳安怡这次被放出冷宫后变得收敛了很多。 “兄长!”柳安怡一看到柳昊焱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着柳昊焱的腰委屈地哭了起来,像是要将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都要倾泄出来。 柳昊焱也不说话,只是轻拍着柳安怡的背安抚他,那张刚毅冷俊的脸罕见的柔软。 他从小就宠爱这个弟弟,哪怕柳安怡养成了这个骄横跋扈的性子,他的宠爱也没有减少半分,不然他也不会为萧震烨效力,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安怡,你瘦了……”摸到柳安怡那有些突出的背脊,柳昊焱有些心疼,他就离开了不到半年,他从小就放在手心宠的弟弟怎么就被打入了冷宫?还瘦了这么多? “是沐子衿!都是沐子衿!是他害我进冷宫的!也是他杀了兰枫!” 柳安怡眼里迸射出冰冷的恨意,双眼猩红,神情激动地抓着柳昊焱的衣袖道,“兄长,帮我杀了他!你一定要帮我杀了他!” 柳昊焱被柳安怡这个样子吓到了,他还从未见过他这样,轻摸他的发丝安抚道,“没事了,兄长回来了,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柳昊焱的眼里闪过一抹冷色,无论这个沐子衿是否如安怡所说的那样,他都不会再给他伤害安怡的机会。 泫华宫。 “陛下知晓沐妃娘娘喜爱诗词歌赋和各国奇闻异事,这些书籍都是陛下特意从各地搜集来的,有不少都已经绝版了,仅此一本,花了陛下不少功夫……” 刘公公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几个小太监将几箱书籍搬到泫华宫放好。 这几日,萧震烨不停地往泫华宫送东西,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新进贡的吃食、字画、书籍……衣食住行各方面应有尽有。 萧震烨其实也知道对于沐子衿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来说,在他的身体上尤其还是那么隐私的地方刻字意味着什么,于是这么日子一直在笨拙地讨沐子衿欢心,笨拙地讨好求原谅。 刘公公指挥着小太监忙上忙下,而沐子衿则坐在梨树下静静地品茗,神色始终淡淡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一样。 之前好几次沐子衿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让泠雪将萧震烨送来的那些东西全部扔出去,但是萧震烨还是坚持每天让人往泫华宫送东西,沐子衿也便不再管了。 反正这整个萧宫都是他萧震烨的,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比起沐子衿的神色冷淡,泫华宫的一众下人倒显得很高兴。 沐子衿虽然性子冷淡了些,却并不像其他主子那般动不动就对他们这些下人发火,有的时候一整天都不需要他们伺候,而且沐子衿出手也大方,萧震烨送来的赏赐沐子衿几乎全都眼都不眨地赏给了他们。 最为关键的是,陛下每天往泫华宫送东西,足以证明自家娘娘有多得圣宠,他们走出去都神气了不少,毕竟对于他们这些下人来说,主子是否得宠直接关乎到他们在这后宫里的地位。 不过沐子衿倒没有注意到这些,或者说注意到了也并不在意,他现在一门心思都集中在复国上,也不知道孟豪和云涯阁那里进行得怎么样了。 …… 柳昊焱此次击退蛮夷,大胜而归,萧震烨亲自设宴为其接风洗尘。 接风宴上,萧震烨把沐子衿和柳安怡也带来了,柳安怡坐在稍下一点的位置,而沐子衿则坐在萧震烨的左侧——这个本该皇后坐的位置,萧震烨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看到沐子衿容貌的那一刻,柳昊焱也有一瞬间的愣神,虽然早听说过这位美人战神的名号,但是真正见到的那一刻,给人视觉上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萧震烨时不时地剥一颗西域进贡的荔枝喂到沐子衿嘴里,沐子衿却并不领情,萧震烨也不生气,但是一旁的柳安怡怨妒地盯着沐子衿,恨不得冲过去将他五马分尸。 柳昊焱看着这一幕,眸色微冷。 宴会很快就开始了,热闹喜庆的气氛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琴声涔涔,衣袖飘荡,食如画,酒如泉,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乐声突然变了调,琴声骤然变得急促起来,接着,一个来自异域的舞者在众舞姬的簇拥下迈着热烈奔放的舞步缓缓入场。 一身红衣胜火,露出一小截白皙纤细的腰肢,随着那律动的乐声水蛇般舞动着,曼妙而诱惑,不少大臣眼都看直了,盯着腰间那抹若隐若现的白皙直咽口水。 脚踝上的铃铛随着舞姿发出动听的叮铃声,一头金黄的卷发,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漂亮的光泽。 半掩面的面纱上,是一双极为罕见也极为漂亮的异色瞳,淡蓝色的左眼和琥珀色的右眼,结合得恰到好处,和着右眼角的那颗泪痣,每一个眼神都透着妖娆和魅惑,一瞥一笑都带着异域风情。 面纱蓦然掉落,露出面纱下那张绝美的脸,众人都不由得看痴了,虽比不上沐子衿的惊为天人,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也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原来那个舞者是一个男人,却并不让人反感,反而比周围的女舞者更妖娆,更惊艳,更让人移不开眼。 乐声渐急,那舞者的律动也越来越快,火红的身影快得只剩下一抹鸿影,殿内众人皆是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那舞者的动作。 猛然,那抹红色的身影消失了,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一声惊呼。 众人顺着惊呼的方向抬眼望去,就看到那舞者此时正撩起衣袍下摆跨坐在萧震烨的腿上,雪白的大腿纤长白皙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胸膛,在他的胸口游移。 萧震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殿内的空气都冷了下来,众人都不自觉一抖,心里默默为那个舞者默哀。 这舞者是谁安排上来的,难道不知道陛下脾性吗?触了陛下的逆鳞,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儿。 而那个舞者却像是根本察觉不到这低气压一样,他妩媚地笑着,素手端起放在桌上的酒杯,殷红的唇瓣含住酒杯的一端,俯身朝着萧震烨的嘴唇缓缓靠近…… 032.你还想要朕怎样 “……!!!” 众人皆是大惊,这个舞者不要命了?难道看不出陛下的脸色已经黑到极点了吗? 柳安怡也是惊怒地想要冲上去撕了那个贱人的脸,触及到柳昊焱的目光,又老老实实地坐下了。 殿内的空气都仿佛冷凝了一般,萧震烨正欲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舞者处置了,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将视线转向了一边的沐子衿。 而沐子衿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移向他们这边,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静静地品着手里的酒,脸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一样。 萧震烨眼里飞快划过一抹扭曲的不甘和落寞,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竟搂上了那舞者的腰,就着那舞者喂来的那杯酒喝了下去。 “……!!” 众人再次震惊,这种情况以前从未有过,看来这个舞者的手段不一般啊。 柳安怡的脸也阴沉到了极点。 众人看着几人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看起来泫华宫和怡桐宫那两位要有对手了。 自然也有一部分人注意到萧震烨眼里那一闪而过的不甘,这其中就包括柳昊焱,他的眸色微冷,看来他们这位陛下对这位沐妃娘娘的在意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杯里的酒液尽数下肚,末了,萧震烨还在那舞者的嘴角噙了一口,夸赞道,“美人儿喂的酒就是不一样,果然香醇。” 眼神却有意无意地暼向沐子衿的方向。 见沐子衿还是没有半分反应,萧震烨眸色黯了黯,手上一个用力,将跨坐在他腿上的美人儿翻了一个身整个搂在了怀里,引起那舞者的一声娇嗔和众大臣的惊叹。 柳安怡的脸色更沉了,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自己没有去将那人碎尸万段。 “你叫什么名字?”萧震烨问道。 突然被帝王问到名字,那舞者有些受宠若惊,柔柔道,“奴下名为扶雅,是……” “扶雅甚得朕心,封为雅妃,赏黄金千两,赐予梦幽宫,即日入宫。”那舞者还没有说完,萧震烨就打断了他,眼神不经意地暼向沐子衿那边。 闻言,那舞者似是极为惊喜,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中原谢恩礼,娇柔道,“谢陛下~” 萧震烨却没有看他,视线始终停留在沐子衿的身上,见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突然笑了起来。 沙哑而略带自嘲的笑声,在这突然冷沉下来的大殿,显得尤为苍凉。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萧震烨已经将沐子衿扛在了肩上,阔步朝着殿外走去。 “陛下……”被萧震烨突然粗鲁地推倒在地的异域美人儿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看着萧震烨的背影委屈地喊道。 萧震烨却没有理他,一巴掌打在肩上乱动的人儿的屁股上,在众人怪异的表情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殿内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被留在原地的柳安怡的目光如淬了毒的蛇一般紧紧地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萧震烨沉着脸扛着不断挣扎的沐子衿一路朝着泫华宫走去,引起不少宫女太监偷偷观望。 泠雪正在照顾赤羽,看到萧震烨扛着沐子衿过来,赶紧迎了上去,“陛下,娘娘这是……”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一阵风经过,萧震烨扛着沐子衿的身影已经在几米开外了。 “嚯——” 赤羽看到自家主人被人欺负,嘶叫一声想冲过去,奈何它此刻正被牵马绳牢牢地拴在拴马桩上,怎么都无法挣脱。 “砰!” 一进去房间,萧震烨就将沐子衿狠狠地扔在了床上。 沐子衿还没来得及起身,就感觉床垫一阵下沉,接着萧震烨的身体压了下来。 萧震烨将自己与沐子衿的双手十指交叉,禁锢在床上。 沐子衿皱着眉暗自使劲企图挣脱萧震烨的束缚,可是他那点力道在萧震烨的压制下根本不值一提,沐子衿也便不再挣扎了,只是冷冷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看着被自己禁锢在身下的红衣美人,萧震烨的双眼暗红,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你想朕怎么做?你到底要朕怎么做?” 那声音充满了愤怒与控诉,还带着些委屈与无助。 沐子衿入宫已经快半年了,这半年来只要是沐子衿想要的,他哪一样没有满足? 他把自己能给的不能给的都给了沐子衿,给了他全部的包容和偏爱,可是沐子衿呢?一直对他的付出视而不见,将他的一腔真心视若草芥,无情地践踏…… 他沐子衿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就算是石头,这么久也该捂热了,可是为什么他的心还是那么冷?就算他做了这么多,他沐子衿的心里还是没有他萧震烨的位置吗?哪怕就那么一点点。 他到底要他怎么做?他还想要他怎么做啊?难道要他把心掏出来给他看吗? 一直以来一厢情愿的付出和长时间没有回报的不甘与怒火让萧震烨的理智之弦再一次断裂,他将沐子衿的双手举过头顶,狠狠地啃上了他的唇瓣,带着控诉的惩罚。 “呜……”狂风骤雨般粗暴的吻让沐子衿闷哼出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上一凉,身上的衣衫被那人撕碎,接着就清楚地感受到…… ……!!! 沐子衿一个激灵,双眸一凌,看准时机一脚狠踢在他的腿间。 “呜……”萧震烨一时不备,竟真的被沐子衿踢中了,他闷哼一声,暂时放开了沐子衿。 沐子衿趁这个时机迅速往外面跑去。 可是他还没跑几步,萧震烨就拽着他的脚踝将他重新拖到了身下…… 萧震烨双眼猩红:“你是朕的,你是朕一个人的,子衿,你这一辈子都休想逃开朕,你只能爱朕一个人……” 沐子衿的神智渐渐模糊起来,迷迷糊糊中,他看到萧震烨一遍又一遍摩挲着他胸口的那个“烨”字,如信徒般一遍又一遍地轻唤他的名字。 …… 沐子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一睁眼,就看到萧震烨一脸关怀地看着他。 “子衿,你醒了……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萧震烨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怪异而带着讨好的笑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沐子衿心里冷笑一声,昨日将他做得那么狠,现在又一副做错了事讨好求原谅的样子,做给鬼看呢。 沐子衿撑着虚软的身体,厌恶地转了个身,背对着萧震烨,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后来,无论萧震烨说了什么,沐子衿都没有搭过一句话,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033.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何不一起联手 柳昊焱回来后,将都城的守卫增加了一倍,守卫更加森严,进出城门检查更为严格。 怡桐宫。 “你来干什么?”柳安怡看着面前金发异瞳穿着暴露的美貌男人,面色不善道。 他可是记得,这个贱人在兄长的庆功宴上是怎么勾引陛下的。 “柳妃娘娘应该已经查到我是镇国公的人了吧?”扶雅像是感受不到柳安怡的不欢迎一样,迈着妖娆的步子自顾自地找椅子坐下。 “不然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柳安怡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面色更加不善,“你来到底想干什么?” 扶雅起身,修长的指尖如游蛇般缓慢而暧昧地滑过柳安怡的脸颊,“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何不联手一起除掉他?” 看到扶雅那张妩媚的脸上露出的阴笑,柳安怡微微一愣,他一把打开扶雅的手,“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这次被关入冷宫,失去了最忠心的宫女,见识到了人心冷暖,柳安怡现在可不会随便相信人了,即便这个人是镇国公的人。 “七日后,柳妃娘娘会看到我的诚意的。到时,柳妃再考虑要不要与我合作。”说完,扶雅就扭着妖娆的步伐离开了怡桐宫。 七日后。 “娘娘,泫华宫那位果然出事了!”柳安怡正在用早膳,一个宫女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早膳被人打扰,柳安怡正欲发火,听到那宫女的话后,一下子来了兴致,也不追究她的冲撞之罪了,忙禀退左右,“快说,那贱人出什么事了?” “回娘娘,奴婢打听沐妃……那贱人昨晚半夜突然呕血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把太医都吓到了,可没有一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全都束手无策,现在泫华宫的人都快急疯了……” 那宫女说着,一脸的幸灾乐祸。 闻言,柳安怡的脸上露出一抹恶毒的阴笑,“那贱人最好永远都别醒来了……” “柳妃对我准备的这个小惊喜可还满意?”随着一个娇媚的男音传来,穿着火辣的扶雅渐渐走了进来。 柳安怡示意那宫女退下,他看向扶雅,“这件事是你做的?” “不然柳妃以为呢?”扶雅自顾自地坐下,捻起手指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这怡桐宫的糕点,就是不错……” 柳安怡看向小口吃着糕点的扶雅,眼睛微微眯了眯,“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不需要柳妃知晓了。”扶雅放下手里的糕点,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糕点碎屑,露出一个极其妩媚的笑容,“所以,七日前那个问题,柳妃的回复是?” …… 泫华宫。 沐子衿一脸惨白地躺在床上,微弱的呼吸几乎感觉不到,萧震烨站在床边看着他,急得如火焚五脏,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一脚将一个太医踹倒在地,“连个人都治不好,朕养着你们何用?” “陛下息怒……” 太医顿时跪倒一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萧震烨看着跪在地上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的太医,脸色阴沉得可怕。 闻言,太医们将头垂得更低了,都不敢回答,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额上冷汗涔涔,唯恐那位极怒中的帝王将怒火倾泄在自己身上。 萧震烨吼道,“朕问你们话没听见吗?” 太医们都抖了一抖,王伏一咬牙出来战战兢兢地问答,“下官确实未见过娘娘这种……这种情况……可能……可能跟娘娘一年前前受的那次重……重伤有关……” “一年前的重伤?”想到之前那老大夫说的话,萧震烨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子衿的身体已经弱到这种程度了吗?明明这次回来后他已经让太医用最珍贵的药材精心调理了他的身体。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若是子衿醒不来,朕会让你们整个太医院都等着陪葬吧!” 众太医的身体猛地一颤,惶惶道,“是,陛下……” 终于,在整个太医院日夜不停的努力下,沐子衿在第三日下午醒过来了。 只是脸色依然苍白,人看起来都瘦了好大一圈。 太医告诉萧震烨,沐子衿现在身体还很虚弱,短时间内最好不要与他行房事。 萧震烨直接白了那太医一眼,就还用说吗,他再丧心病狂也决不会在子衿身体好起来之前碰他的。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就出现了这么一幕,他们尊贵的皇帝陛下每晚都来泫华宫与貌美的沐妃娘娘相拥而眠。 好几次眼看就要变身为兽了却又硬生生忍下了自己的欲望,在半夜他们的沐妃娘娘熟睡后去冲冷水澡,然后在寒冬腊月的冷风中瑟瑟发抖…… 怡桐宫。 “那个贱人竟然命大醒过来了!”柳安怡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拂落在地。 扶雅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四分五裂的茶盏,缓缓走了过来,“柳妃何必动怒,这次他能侥幸醒来,下次可就说不定了。” 柳安怡的气消了一些,他看向扶雅,“说吧,你来找本宫想让本宫做什么?” 扶雅微微一愣,然后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柳妃果然聪慧,元思公子想让柳妃帮忙将沐子濯那个贱人带出都城。” “沐子濯?”想到沐子濯和陈元思之间的矛盾,再联想到陈元思脸上的惨状,柳安怡心下了然。 “可是本宫并不知道沐子濯被陛下安排在何处。” 听说沐子濯那个贱人被陛下安排在一处隐秘的宅落,没有人知道,他也曾私下派人去探查过,可是一无所获。 “我们已经知晓了那贱人的下落了,柳妃只需帮我们拿到柳将军的令牌。” “兄长的令牌?”柳安怡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你们要兄长的令牌做什么?” “柳妃不必担心,我们要柳将军的令牌只是将沐子濯那个贱人带出城,柳妃也知道,上次那件事后,镇国公的权利被陛下削弱了很多,再加之现在都城的守卫比以往森严了一倍,想要出城更加不易,所以元思公子才想到让柳妃帮忙的。” 柳安怡想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好,本宫答应帮你们。” 034.出宫 “令牌我帮你们拿到了。”柳安怡将刚拿到的令牌扔给了扶雅。 看着手上的令牌,扶雅妩媚一笑,“柳妃果然守信,这么快就拿到了令牌。” “给你们五日的期限,五日内你们必须将沐子濯那个贱人给弄出去。” 柳安怡可是求了柳昊焱好久,各种无理取闹胡搅蛮缠,柳昊焱才答应将令牌给他五天。 扶雅将令牌收进了没几块布料包裹的怀里,“五日足够了,柳妃放心,无论我们这次事成与否,都不会连累柳妃的。” “本宫暂时信你们一回,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柳安怡微微眯起眼看着扶雅,就算他们失败了将他供出来,他也已经想好了脱身的法子。 …… 沐子衿的身体在渐渐好转,泠雪陪着他在御花园散步。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沐妃,沐妃的身体可有好些?”一声娇媚的声音传来,穿着暴露的扶雅扭着水蛇般妖娆的步子缓缓走了过来。 泠雪下意识地挡在沐子衿面前,面色不善地看着扶雅。 沐子衿拍了拍泠雪的肩膀,示意她退下。 泠雪这才退到了沐子衿的身后。 视线有意无意地在沐子衿和泠雪之间游移,扶雅突然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沐妃这侍女还真是护~主~啊……” “咳……咳咳……” 泠雪正准备说话,沐子衿突然捂着嘴剧烈地咳了起来。 “娘娘!”泠雪赶紧查看,却发现他的手心一滩鲜红,整个人咳得腰都挺不直了。 “娘娘,你……”泠雪有些慌了,看了看周围,却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宫女太监。 她只能将沐子衿扶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娘娘,您在这里等奴婢一会儿,奴婢去去就来。” 说话,泠雪略带警告地看了扶雅一眼,就赶紧去太医院请太医了。 “沐妃这身子还真是娇弱啊~”扶雅嘲讽着,看似无意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猛地单膝跪在沐子衿的面前,“主上,计划已经准备妥当。” 跪姿标准而庄严,神色恭敬而崇慕,哪里还有之前的媚态? …… 沐子衿咳出血的消息传到了萧震烨耳中,他心里一急,放下手中的政务赶来了泫华宫。 “他怎么样了?”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时不时咳两声的沐子衿,萧震烨有些担忧地问王伏。 王伏额上冷汗涔涔,因为沐子衿的脉象等各方面都很正常,他检查不出什么来,但看沐子衿这个样子,显然不像是无事。 忽然想起来之前听太医院的同僚谈起他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女儿因为被夫家关在家里太久,郁结于心,时不时就会咳血生病,脉象却正常,根本检查不出什么。 王伏当下判断沐子衿就是那情况,于是对萧震烨说,“娘娘这是在宫里太久了闷出心病了,心病还须心药医,陛下带娘娘多出宫走走散散心应该会对娘娘的病情有帮助。” 萧震烨一想也是,自半年前沐国战败他那人带回来后,他基本上就一直待在这后宫,几乎就没怎么出去过。 尤其是被夏云扬掳走带回来后,这泫华宫的守卫更加森严,他连这泫华宫都很少出去过了。 想起这些日子那人的性子变得越来越沉闷,萧震烨心里一阵愧疚,他对着王伏说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王伏退下后,萧震烨从背后搂住沐子衿,“子衿,等你身体好一些了,朕就经常带你出宫去逛逛好吗?” 沐子衿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反应,神色始终淡淡的,甚至比以往更冷淡。 看着沐子衿那冷淡而瘦削的脸颊,萧震烨愈加心疼地搂紧了他,是他的疏忽,才没有注意到子衿的异样的。 不过以后不会了,他一定会腾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注意他的情况的…… 两日后,沐子衿的身体情况好多了,萧震烨便打算带他回宫游玩。 柳安怡也求着要跟去,想到柳昊焱也会随行保护,不好拂柳安怡的面子,萧震烨便准了。 虽然现在已是深冬,大街上仍是热闹非凡,人山人海,商铺林立,嬉笑声、吆喝声、讨价声络绎不绝,形形色色的稀奇小玩意儿和色香味俱全的风味小吃,都是皇宫里不曾见到的。 虽然不少地方百姓还在受各种压迫剥削,但这里是天子脚下,百姓的生活还是很富足的。 萧震烨特意给两人的外形做了些修饰,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大户人家,还用一个宽大的白色兜帽遮住了沐子衿那过于惊艳的容貌,但两人那出尘的气质和身形还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子衿,你等朕一会儿。”交代柳昊焱看好沐子衿,萧震烨就快速消失在人潮中。 没过一会儿萧震烨就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两串糖人,做的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还带着一个兜帽。 “子衿,给。”萧震烨将那串没外形看起来像他的糖人递给了沐子衿。 沐子衿却没有接,萧震烨心里莫名有些紧张,握着糖人的手都一自觉紧了紧。 良久,久到萧震烨紧张得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沐子衿终于接过了那串糖人,拿到兜帽里吃了起来。 萧震烨的心上像开出一朵花,薄唇轻扬,也拿着手上那个带兜帽的糖人吃了起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开心。 一旁的柳安怡眼神像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盯着两人,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气恨地几乎将牙齿咬碎。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红红的东西,柳安怡看过去,就看到柳昊焱拿着一个糖人站在他面前。 “你也有。”柳昊焱将手里的糖人递给了柳安怡。 “兄长……”柳安怡眼眶一红,委屈地扑进了柳昊焱怀里。 柳昊焱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自家弟弟的头…… 萧震烨牵着沐子衿的手穿梭在人潮中,突然一群受惊的马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正好朝几人的方向冲来。 人群顿时乱作一团,四散而逃,萧震烨下意识地握紧了沐子衿的手,柳安怡却突然被撞到了萧震烨的怀里,沐子衿被人群撞散。 “子衿!”萧震烨赶紧将柳安怡推到柳昊焱那边,却发现沐子衿已经不见了人影。 “子衿……”萧震烨有些慌了,周围全是人,根本不见那人的身影。 突然看见一抹带着兜帽的红色身影出现在街尾,萧震烨赶紧追了过去。 035.两日之内若是见不到沐子衿,朕就踏平沐国 “子衿,朕终于找到你了。”萧震烨一把拉住那人的胳膊,将那人扯进了怀里,紧紧地搂着他,像是要将他融进骨血里。 可随后他就感觉有些不对,他还没有想明白,突然感觉胸口一疼,他低下头,就看到一把刀子插在了他的心脏处,顿时有黑红的血流出。 “你不是……子衿!!”萧震烨一掌震开那人,那人被击得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到柱子上才停下。 而萧震烨这一掌之后也喷出一大口黑血,膝盖一软,一条腿顺势跪在了地上。 “陛下!” 柳昊焱这时也带着柳安怡和一众侍卫赶过来了,柳安怡心疼地看着萧震烨的伤口,柳昊焱则赶紧用内力护住萧震烨的心脉,其余侍卫纷纷将手里的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也不反抗,大概意识到自己逃不掉了,他一口吐掉嘴里的鲜血,无视横在自己颈间的刀,慢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着正试图护住萧震烨心脉的柳昊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嘲讽道,“这刀上可是涂了剧毒,整个凌风大陆都无药可解,今日他必死无疑,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哦,是吗?”下一瞬,那人就看到萧震烨像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随意地拔出插在心脏处的匕首,向着他一步步走了过来。 其他侍卫见了,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萧震烨一步步向着那人逼近,“难道没人告诉过你,我萧震烨是百毒不侵之体吗?” 这显然是在那人的意料之外,从来没有说过萧震烨是百毒不侵之体,“不,不可能,你刚刚明明已经中毒了……就算你是百毒不侵之体,那匕也分明插进了你的心脏……” 萧震烨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缓缓贴近那人,“如果朕的心脏在右边呢?” 那人睁大了双眼,“不可能……” 萧震烨却不管他的惊讶,手狠狠地捏住他的下颌,防止他咬舌自尽,脸色阴冷,“是谁派你来的?子衿的下落是不是跟你们有关,说!” 却听那人冷冷一笑,接着一根银针从他嘴里射出,萧震烨下意识地侧开头避过,就听到柳安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陛下,小心!” 随后就听到“噗呲”一声,兵器刺进肉体的声音。 萧震烨转过头,就看到柳安怡挡在他的面前,而一支箭正插在柳安怡的心脏处。 萧震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安怡!” 柳昊焱率先反应过来,他接过柳安怡渐渐倒下的身体,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看着插在柳安怡心脏处的那支被鲜血染红箭,他有些手足无措,想拔又不敢拔,“安怡,你怎么样?” 一向沉稳果决喜怒不形于色的将领此刻真的慌了,连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是久经沙场的人,见惯了各种伤口,自然能看出这伤口有多致命。 “兄长,我……咳咳……”柳安怡咳出好大一口鲜血。 “别说话了,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柳昊焱说着就准备抱起他往医馆去。 柳安怡却按住了他,又咳出一口血来,“我……快不行了……” “不会的,有兄长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柳昊焱说着,也不知是在安慰柳安怡,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见柳昊焱仍打算抱他去看大夫,柳安怡对他摇了摇头,他又咳出一口鲜血,然后看向仍愣在一旁的萧震烨,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来。 柳昊焱也看了过去,眼里混着很多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责怨,还带着些隐隐的期待。 萧震烨脚步沉重地走了过去,握住了柳安怡抬起的那只手。 他此刻心情也很复杂,他一直以为柳安怡是想要权力地位才选择让柳国归顺他的,所以在功成之后他给了他想要的权力地位,没想到却在关键时刻用身体帮他挡箭。 柳安怡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萧震烨靠近了一些,艰涩的声音从嘴里发出,“你说。” “我……爱……你……” 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柳安怡手垂了下去,人彻底没了生息。 “安怡!” …… 与此同时,萧国皇宫。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众人就看到一匹红鬃烈马从泫华宫冲了出来,风一般向着某个方向奔去。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后面传来泫华宫宫人的声音,“快拦住那马,那是沐妃娘娘的马……” 等众人回过神来想拦住那马时,那马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殊不知那马此时正一路畅通无阻地朝着雅棠府的方向奔去。 雅棠府。 “子濯殿下,快!”扶雅刚护送沐子濯出来,前来接应的马车和赤羽就同时赶到了。 “扶将军快带子濯殿下走,这里有我们撑着!”云涯阁的人与里面的人打得正激烈。 “多谢!” 扶雅当机立断驾驶着马车带着沐子濯领赤羽朝着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 “陛下,现在证据确凿,条条证据都指向沐子衿,您还在等什么?” 柳昊焱双眼猩红,手捏得咯吱做响,恨不得立马上前给萧震烨一拳。 扶雅带人将沐子濯劫走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扶雅的身份也被柳昊焱查了出来,再加上沐子衿的突然失踪和这次的遇刺……条条证据都证明了整件事就是沐子衿一手策划的。 可是萧震烨一直沉默地坐在这,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任何行动。 “砰!”终于忍无可忍,柳昊焱一拳朝着萧震烨的脸上打去。 “萧震烨,你还是人吗?” “安怡用命替你挡箭,你却还在包庇罪魁祸首,你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他对得起一直拥护你帮你夺得天下的柳国吗?” “白眼狼!废物!猪狗不如!安怡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么一个负心郎……” 一拳又一拳,招呼在萧震烨的那张俊脸上,萧震烨也不躲,没过多久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殷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溢出。 看着盛怒中的柳昊焱,萧震烨的眸光闪了闪,却什么也没有说。 “报!”门猛然被敲响。 柳昊焱这才停了手。 萧震烨理了理衣衫,“进来。” “禀陛下,皇宫传来消息,有人拿着……拿着柳将军的令牌,调动了王城的侍卫。”那亲卫说着,有些害怕地看了柳昊焱一眼。 柳昊焱想起了之前柳安怡在他这里要去的令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萧震烨一眼,什么也没说,就阔步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萧震烨一人,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到。 许久,他才发出艰涩的声音叫来亲卫,“传令下去,两日之内若是见不到沐子衿,朕就踏平整个沐国!” ❤️宝贝们点进来❤️ 看到这里,宝贝们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没错,《废帝为妃》要上架了 不出意外以后日更三千字 书耽的收费标准大家都知道了,千字五分,也就是5耽币,会员价是千字三分 没钱的宝贝儿可以充值,可以蹲红包广场,本书也会不定时掉落粉丝包 感谢你们的陪伴,希望以后也能有你们的支持 爱你们(。・ω・。)ノ♡ 036.别自欺欺人了,我想杀的人是你 柳昊焱赶回皇宫的时候,他麾下的精锐部队正与萧鹰驰的人打得火热。 之前萧鹰驰得到沐子濯被扶雅劫走的消息后立刻下令封锁城门,亲自带兵追捕,可半路却遭到了柳家军的阻拦。 萧鹰驰赶时间,与柳家军交涉失败后两方就打了起来。 萧鹰驰想快刀斩乱麻,尽快搞定这里将沐子濯抓回来,可是柳家军却比他想象的难缠,他只能带领一部分亲兵突围出去追捕沐子濯。 等萧鹰驰追到沐子濯时他们已经出了城门了。 城门外的一处密林。 “扶雅,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们!” 看着面前用着血色长鞭身法凌厉眉目狠决的男人,萧鹰驰才明白扶雅原来一直在伪装,而他们所有人竟然都被他伪装出来的那副妖娆骚 浪的样子给骗了。 “你们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交出沐子濯,本王饶你不死!” 扶雅带来的人已经死伤得差不多了,萧鹰驰这边也好不了多少,地上尸体遍布,扶雅和萧鹰驰两个人身上也满是伤痕,狼狈不堪,再打下去两方都讨不了好。 “想要带走子濯殿下,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手中长鞭一甩,扶雅再次展开攻击。 萧鹰驰眼神一凌,提剑迎了上去。 又是一阵刀光剑影…… 萧国边境一间隐秘的客栈里。 “报——”一个侍卫匆匆闯入。 一将领起身,“什么事?” 侍卫道,“萧国集结了二十万精锐部队,由柳昊焱亲自带兵,萧震烨说……说……” “说什么?” “说要是两日之内见不到主上,他就屠尽整个沐国!” “什么?”所有将领都站了起来,满脸震惊,“屠……屠尽沐国?” 凌风大陆虽然战事不断,却从未有过屠国的历史,萧震烨是疯了吗? 只有沐子衿脸上神情不变,他知道,萧震烨是做得出这种事的。 “主上,不好了……”又一个侍卫慌里慌张地闯了进来。 “又出什么事了?” 侍卫道,“子濯殿下和扶雅将军都被抓了!” “什么?”一将军道,“那前去接应的人呢?” “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那将军倒吸一口凉气,“到底怎么回事?” “本来在援军的协助下,扶雅将军已经击退了萧鹰驰的人带着子濯殿下逃出来了,可谁知途中遇到了柳昊焱的精锐部队,死伤惨重,子濯殿下和扶雅将军也被抓了回去……” “报——”又一侍卫闯进来,“子濯殿下和扶雅将军被萧震烨绑了挂在城头,说让主上亲自回去救人!” “报——我们安排在城外的马车被扣留了,安排在各地接应的人也被柳昊焱的人控制住了!” “报——夏阁主赶来的途中遇到了萧震烨的伏击,现在一时无法抽身……” “现在怎么办……”众人慌乱起来。 沐子衿却轻笑一声,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然后放下手里的杯子,平静地起身,“我回去。” 从刺杀行动失败,他就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了。 其实他早就猜到刺杀不会那么容易成功的,但他还是策划了这一切。 或许呢,或许真的成功了呢。 他已经等不了了,沐国的百姓、沐国的将士也等不了了。 再拖下去,沐国百姓的民心、沐国将士的尊严、归属感和自我价值感都会被拖得一干二净。 所以哪怕希望渺茫,哪怕只有十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要试一试,哪怕结果是万劫不复。 听到沐子衿的话,众将领都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沐子衿说了什么。 “主上,不可!” 众将领跪倒一片,纷纷劝谏那个红衣男子,“主上若是回去了,就是送死啊!” 沐子衿看着还愿意追随自己的昔日将领,脸上看不出表情,“可我若是不回去,沐国百姓将无一幸免。” 虽然孟豪已经召回了不少沐国旧部,又有云涯阁的帮助,但是到底比不上柳昊焱的精锐部队,他们或许有与萧震烨的二十万大军一战的能力,那沐国百姓呢? 萧震烨说会屠尽沐国百姓就一定会做到,他不敢拿沐国百姓的安危来开玩笑。 “现在的我已经形同废人,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沐国的希望,比起我这个前沐国君主,沐国更需要你们。” “可是主上……” 一将领正要开口,被沐子衿打断,“安亲王世子沐清鸿,德才皆备,爱护百姓,又有治国之能,是为储君的不二人选,希望各位将军能尽心辅佐,子衿在此感激不尽。” 沐子衿拱手,弯腰行礼。 众将领老泪纵横,“主上……” “各位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现在萧震烨还未搜查到这里,你们快些离开。” “主上……” “走!”沐子衿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们,“沐国,就拜托你们了……” 看着沐子衿那决绝的背影,众将领知道,他们已经救不了这个惊才艳艳的青年了,俯首,跪拜,涕泪横流,“主上,保重。” 然后带领其他人,快速离开了这里。 待所有人都走尽后,沐子衿才缓缓转过身,眼角有晶莹不经意滑落,散在尘埃消失不见…… 萧震烨是在一个戏楼找到沐子衿的,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整个戏楼都被沐子衿包下来了,戏楼里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台上抹了浓妆的戏子咿咿呀呀地演唱着哀伤婉转的曲调,台下只坐着一个绝美的红衣男子,随意地端起精致的茶杯,颇有兴致地观看着台上的演出。 “砰——” 门突然被打开,一群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兵将整个戏楼都包围起来,萧震烨走到沐子衿面前,目光不复往日温情,偏执,病狂,眸中似有暗潮涌动。 周围的温度冷到了极点,空气都仿佛凝结了一般,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好看吗?”萧震烨阴侧侧地问。 “好看啊。”沐子衿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眉梢眼角艳丽风华,目光却没有看向萧震烨,一直集中台上的戏子身上。 见台上的戏子被萧震烨吓得停止了表演,沐子衿轻笑安慰道,“你尽管唱,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戏子惶恐地看了萧震烨一眼,萧震烨的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沐子衿,看都没看身后的戏子一眼,“唱!” 戏子被吓得一抖,赶紧又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生怕唱慢了性命不保。 沐子衿看着台上吓得调都跑了的戏子轻笑道,“你看你,把人吓得,音都唱不准了。” 语气低缓而平和,聊家常一般。 沐子衿端起桌上的紫砂壶,优雅地倒了一杯茶递给萧震烨,“来,降降火。” 萧震烨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茶,偏执病态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沐子衿,像是要将他看出一个窟窿来。 沐子衿也丝毫不感到尴尬,他收回手,轻轻地饮了一口茶,目光再次集中在台上的表演上,问萧震烨,“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 萧震烨不说话,沐子衿便自顾自地说道,“曲名《玉树后 庭花》,这商女啊不知道亡国之恨,隔江……” “砰!” 沐子衿话音未落,就被萧震烨粗鲁地拽着往外走,“喜欢看戏?朕就让你回去看个够……” 沐子衿的手腕被萧震烨拽得生疼,被迫起身离开的时候他将一锭金子放在桌子上,“今晚姑娘受惊了,这是给姑娘的赔偿……” 说完,便被萧震烨拽着离开了…… 萧国地牢里。 幽暗的烛光和火盆里燃烧的火焰成了地牢里唯一的光亮,整个空间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令人阵阵作呕,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让人触目惊心。 地牢里阴暗潮湿,冻得让人直打颤,而沐子衿却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被绑在锈迹斑斑的刑架上。 凌乱的发丝垂在脸侧,身上满是斑驳的伤痕,一身白衣都染红了,在幽暗烛光的映衬下,倒有一种凌虐的美感。 他脸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整个人虚弱至极,若不是整个人被铁链绑着,恐怕早已倒下去了。 偏生那双好看的凤眸里满是嘲讽,嘴角也挂着一抹极具挑衅的笑,让人心里的那一点心疼都消失殆尽。 萧震烨刚将柳安怡风光下葬,此刻正坐在沐子衿的不远处,他看着受过重刑却依然笑得讽刺的男人,脸色阴沉得可怕。 “为什么要刺杀柳妃?”萧震烨沉着脸问道。 闻言,沐子衿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因为笑得太过,不小心牵扯到了身上的伤,痛苦地咳了起来。 好半天,他才稍稍缓过来,看着萧震烨讽刺道,“别自欺欺人了,我想杀的是你。” 萧震烨猛地上前,狠狠地捏住沐子衿的下颚,咬牙切齿地说,“你再说一遍!” 沐子衿的下颚被萧震烨捏得生疼,嘴角却扬起一抹让人心动的弧度,他微微贴近萧震烨的耳侧,“怎么,想让我说我是因为嫉妒害怕他抢走你才想除掉柳安怡的?” 萧震烨的心微动。 下一刻就听到沐子衿讽刺的笑声,“事实都摆在面前了还在盗钟掩耳呢,自始至终我想杀的只有你,柳安怡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 “你!”萧震烨双眼猩红,狠狠地捏住沐子衿的脖子,就在沐子衿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突然放开了他,然后阴恻恻地笑了,“你还从来没有见识过朕的真正手段吧,希望接下来你还能这么硬气……” 037.谁给你的胆子敢寻死? 很快,沐子衿就知道了萧震烨口里真正的手段是什么了。 七天,整整七天,没有阳光,没有温情,有的只是无休无止的羞辱。 晕了就弄醒,醒了就继续,连睡梦中都没有放过他。 没有人性,没有节制。 他的身上满是各种各样的痕迹,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有的地方还深深地渗出血来,看起来格外的凄惨。 萧震烨眉宇间一片冰冷,漆黑的眸子阴鸷地盯着那人,带着嗜血的杀意,“为什么要背叛朕?为什么?” “呜……嗯……”沐子衿的手紧紧的拽着床单,指骨发白,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朕对你难道不好吗?没屠你沐国一个百姓,善待你沐国王族,你想要的不想要的朕哪一样没有满足你,你凭什么要背叛朕?凭什么?” “为什么要逃?为什么要刺杀朕?为什么要背叛朕……” 对方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凶残而绝望的啃咬着他的唇瓣,啃得鲜血淋漓还不放过,边咬边发出类似于野兽的悲鸣。 带着毁天灭地的疯狂。 沐子衿极力挣扎反抗,可是被过度使用的身体虚软无力,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道除了引起帝王更猛烈的进攻外,再无任何用处。 “陛下,人带到了。” 突然,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 萧震烨停了下来,他看着沐子衿突然露出一个阴冷怪异的笑容,沐子衿心里瞬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接着就听到萧震烨对着外面道,“带进来。” 侍卫将两个人带到了屏风后面。 “主上!” “皇兄……”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沐子衿的身体微僵,他机械而吃力的转过头,就看到屏风后面那两个熟悉的轮廓。 屏风是纱质的,虽然他看不到他们的面容,却根据身形轮廓轻而易举的认出了他们。 是沐子濯和扶雅…… 萧震烨将他们带来想做什么? 他们被几个侍卫押着站在屏风后面,透过屏风的纱布,他依稀可以看到他们身上的伤。 显然是受了重刑。 沐子衿心里一阵愧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将头转回来,就刚好对上萧震烨那嘲讽诡异的笑容。 “你……” “呜……” 沐子衿还没来得及说话,那熟悉的撕裂般的疼痛猛然传了过来,沐子衿脑中猛地一阵眩晕,痛呜声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主上!” “皇兄……” 听到沐子衿那声异样的痛呜声,扶雅和沐子濯顿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们想冲过去救他,可是却被身后的侍卫死死地按住,根本挣脱不了。 沐子衿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下意识地咬紧了自己的唇瓣,不再让自己的声音泄出。 却听到萧震烨带着嘲讽的冷笑,接着就感受到那人的动作刻意凶残起来。 “呜呃……”沐子衿疼得脸都微微扭曲起来,他的唇瓣被咬得血肉模糊,却依然无法挡住痛吟的溢出。 沐子衿拼命反抗,却没有任何用处,只能被迫承受,床身都发出吱嘎吱嘎不堪重负的声响。 “皇兄……” “萧震烨,你个畜牲……” 扶雅和沐子濯使劲地挣扎起来,可他们受了刑虚弱无力的身体根本无法逃开精锐侍卫的禁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沐子衿在他们面前受辱。 虽然他们看不清那边的动作,但是他们却清楚地知道床上正在发生着什么。 他们双眼猩红,目眦欲裂,那是他们的神啊…… “呜……别看……求你们……别看……”沐子衿反抗不了萧震烨,他不敢看屏风后面的人,只能发出近乎崩溃的泣音。 声音绝望而凄然,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心里有某种东西,彻底碎了,碎落地上再也黏不起来了…… 听到那绝望的泣音,扶雅和沐子濯皆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不忍地将头偏向一边。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受自己在他们的面前露出如此不堪的一面? 可下一瞬却听到萧震烨的声音传来,“让他们看,让他们好好看看他们的王是如何被朕羞辱的。” 萧震烨说着这话,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沐子衿的面上,果然看到了他屈辱不堪却又愤怒无奈还带着绝望与脆弱的神情。 沐子衿难得的脆弱刺痛了萧震烨的心,可他告诉自己,决不能心软。 只有彻底征服他了,他才会真正留在自己身边。 侍卫得令,将沐子濯和扶雅的头死死地按在屏风前,让他们被迫看着沐子衿受辱。 按下心里的那一点心疼,萧震烨一边动作一边讽刺道,“就让你最亲爱的弟弟和你最信赖的手下好好地看着你在朕的床上是怎么个样子……” “不……呜……”沐子衿想反抗,可他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想将自己蜷缩起来不让屏风后面的人看到,可是萧震烨却紧紧地扣着他的腰,他只能被迫…… 他从未想过会有一天,他会当着自己胞弟和手下的面,被另一个男人毫无人性地羞辱,如畜牲一般,毫无尊严…… 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他不知道他们会怎样看他,更不知道以后他该以何等的姿态去面对他们。 恐怕在他们心里,他早已成为一个耻辱了吧? 与其这样被萧震烨无止境地羞辱,还不如死了算了。 死了就解脱了吧,反正沐国已经不需要他了,也没有人会需要他了…… 这是沐子衿第一次想到死,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蓦地笑了起来。 不掺任何杂质的笑,竟比那星辰还要耀眼,让萧震烨一下子恍了神。 萧震烨还没有想明白沐子衿的笑从何而来,就看到沐子衿猛地拔下他头上束发的玉簪,当着他的面毫不犹豫的扎进了自己的心口。 这簪子插进他心口的那一刻,沐子衿还对他扬起一个极挑衅的笑容。 萧震烨愣愣地看着沐子衿笑着在他的面前缓缓倒下,半晌都没有动作,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主上/皇兄!” 直到扶雅和沐子濯的声音响起,萧震烨才反应过来。 看到自己和沐子衿两人身上、床上那犹如彼岸花般艳红的鲜血,萧震烨目眦欲裂,如野兽般疯狂嘶喊,“传太医!快传太医!” …… “他怎么样了?”看着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男子,萧震烨问太医。 王伏回道,“回陛下,还好娘……他未伤及心脉,下官已经给他做了处理,三日之内便能醒来。” 萧震烨“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喜怒。 “只是……”王伏顿了一下。 萧震烨犀利的目光射向王太医,“只是什么?” 王太医身体猛地一抖,惶惶道,“他那里……撕扯得严重,肿得厉害,连续七天七夜的情 事,他的身体早已被……被掏空,若是陛下不希望他的根基就此毁了,就请陛下能……能克制一点……” 王太医忐忑地说完,萧震烨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神仿佛要杀人一样,王太医吓得心脏猛跳,冷汗涔涔。 半晌,就在王太医吓得心脏快要跳出来的时候,萧震烨终于开口了,“朕的事还轮不着你一个小小的太医来管,做好你的本职,多开些补气血的药,没事少管闲事。” 顿了顿,萧震烨的目光冷冷一扫,“没事的话退下吧。” “是,陛下……”王太医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惶惶地退下了。 王太医站在门外,看着床上那个虚弱瘦削的男子,他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的身体亏空成那样,补气血的药又有什么用?顶多是吊着他的命罢了。陛下若是再没有节制,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啊。 到时候人的根基彻底毁了,陛下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皇家之事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他能做的,只有尽量用药材调理那人的身体。 唉,造孽啊! 只希望陛下能对他好一点,不要做出让自己悔恨终身的事。 王太医叹了一口气后就回太医院开药去了。 …… 沐子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了。 浑身酸痛难忍,全身的骨头像是被人刻意敲碎再胡乱地安上了一般,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尤其是身后那处,疼得他稍稍动一下就如锥心刺骨。 “终于舍得醒了?” 沐子衿偏过头,就看到萧震烨那张阴沉的脸。 沐子衿下意识地拽紧了被子,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呼吸都有些不畅。 这七日萧震烨给他的阴影太深,以至于他的身体已经对萧震烨形成了条件反射。 萧震烨注意到沐子衿的异样,他勾起唇角,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他缓缓贴近沐子衿,满意的感受到那人的身体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湿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谁给你的胆子敢寻死?” 声音不大,却如同平地惊雷,一字一句砸在沐子衿的心间,一下子炸裂开来,让沐子衿的灵魂都战栗起来。 沐子衿眼神惊恐,气息不稳道,“你想做什么?” 萧震烨笑得阴森,“你会知道的……” 038.求你……放过他…… “呜……皇兄……救……呜……” “子濯!” 屏风后面,正上演着残忍的一幕。 漂亮的少年如畜牲一般毫无尊严趴伏在地上,身后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搂着他,少年痛苦地呜咽求饶,声音都哭哑了,却丝毫换不来萧鹰驰的一丝温柔。 “子濯!” 沐子衿双眼猩红,目眦欲裂,嗜血的双目如野兽一般,他拼了命的想要冲过去,手都抓出血来了,却被一双大手牢牢地禁锢住腰肢,任他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身后之人的钳制。 萧震烨从身后钳住沐子衿的下颌,让他被迫看着屏风后面发生的一切,将头靠在他的颈间,“好好看着你最爱的弟弟是怎么被人羞辱的,这是对你私自寻死的惩罚。”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他本不用受这种罪的,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私自寻死,他才会遭受这样的屈辱,是你害他这样的……” 沐子衿被迫眼睁睁的看着屏风后面发生的一切却无力阻止,他双目赤红,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事是我做的,你凭什么这么对待他?你惩罚我,你惩罚我啊!放了他,惩罚我……” “惩罚你?这凌风大陆谁不知道你沐子衿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软肋就是你的胞弟,只有惩罚沐子濯,你才会真正长记性。” 萧震烨贴近沐子衿的颈间,“还敢私自寻死吗?” “不要……呜……不……呃……”屏风后面的哭泣声还在持续着。 沐子衿摇头,泪流满面。 “说话!”萧震烨的声音提高了些。 “皇兄……呜……救……呃啊……”沐子濯的哭泣声陡然提高。 沐子衿胸口窒息,“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放过他!放过他……” 屏风后面的暴行还在持续着,沐子濯的反抗却越来越弱。 “求求你……放过他……” 沐子衿已经快要崩溃了,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放过他……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 看到这样脆弱的沐子衿,萧震烨忽然有些心疼,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沐子衿,却没有让萧鹰驰停止。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只有让他经历过绝望,他才会真正长记性。 “放过他……求你……放过他……”沐子衿无法挣脱萧震烨的束缚,只能崩溃地求饶。 “求你……放过他……” “陛下,柳将军求见。”就在沐子衿快要绝望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 萧震烨这才让萧鹰驰停了下来,他让萧鹰驰将沐子濯暂时带回驰亲王府看管,并交代宫人看好沐子衿,面色有些凝重地去见了柳昊焱。 “陛下想怎么处置沐子衿?”看到萧震烨,柳昊焱直接开门见山。 柳昊焱这些天一直在处理柳安怡的后事,身上莫名多了一份沧桑感,整个人看起来更为的深沉,让人琢磨不透。 柳昊焱盯着萧震烨的眼睛,脸上看不出表情,“听说陛下将沐子衿从地牢里带了出来,这些天一直安排在养心殿……” 养心殿。 沐子衿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他身上裹着萧震烨的貂毛大衣,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突然听到窗户被打开的细微声音。 他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紫色身影钻了进来,还对他抛了一个极其妖娆的媚眼。 是夏云扬。 “你怎么来了?”沐子衿眼里划过一抹惊喜。 听说在之前的战斗中夏云扬方惨败,再加上这么多天没有夏云扬的消息,他还以为……没想到他现在竟然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当然是来救你,你这个小没良心的,那天好不容易摆脱萧震烨赶回来见你,结果你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离开了……”夏云扬撅起嘴,看起来委屈极了。 夏云扬说得轻松,其实那天的战况激烈多了,萧震烨那天就像发了狂一样,打起来不死不休。 夏云扬在那一战中受了重伤,被尹玚等一众亲卫拼死带出来,他在床上昏睡了好几天才醒过来,一醒来就听到了沐子衿被萧震烨带走困在养心殿七天七夜的消息。 沐子衿被关在养心殿七天七夜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夏云扬心急如焚,他刚能下地就赶紧制定了营救计划,身体还没恢复就闯进了皇宫。 打听到萧震烨离开了,他这才摸进了养心殿。 “外面的守卫都被打晕了,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萧震烨随时都有可能会回来,尹玚那边也撑不了太久,我们必须得快点。” 夏云扬说着就抱起床上的沐子衿往外走。 可是刚走了两步走不动了,隐约间还听到了链子晃动的声音。 夏云扬微愣,他将沐子衿放在床上,去掀他身上的貂毛大衣。 “不要!”意识到夏云扬的意图,沐子衿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身上的貂毛大衣。 可是已经晚了,他身上的大衣被夏云扬整个掀开。 衣袍被掀开的那一刻,夏云扬的双眼瞬间变得猩红。 沐子衿里面什么也没穿,白皙的身体上满是各种各样深深浅浅的痕迹,有的甚至还渗出血来。 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想而知。 男人瘦得可怕,身上几乎只剩下皮包骨,而他的脚踝和腰上,还各绑着一条金制的细链子。 而链子的另一端,牢牢地钉在墙壁里…… “不要看……”沐子衿手忙脚乱地抓起貂毛大衣将自己裹起来,眼里闪过惊慌,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貂毛衣袍下的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头也枕进膝盖里,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阿衿……” 看到这样的沐子衿,夏云扬双眼一酸,瞬间红了眼眶,他心疼地抱紧了沐子衿,亲吻着他的发丝,“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们还真是情真意切,朕就离开了一会儿,你们就抱在一起了,朕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你们是不是连孩子都有了?” 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他们转过头,就看到一脸黑沉的萧震烨。 萧震烨不知何时竟然回来了,而他们却一无所察! 侍卫将夏云扬和尹玚两人团团围住,萧震烨的脸如同黑云压城般,一步步地走向他们。 沐子衿的身体下意识地颤抖起来,他将自己裹得更紧了,眼里满是惊恐。 这些天的折磨,沐子衿怕了萧震烨,彻底怕了,以至于他现在看到萧震烨,身体就会自动作出反应。 感受到沐子衿的颤抖,夏云扬下意识的挡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萧震烨的目光。 沐子衿也下意识地往夏云扬的背后缩了缩。 看到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萧震烨突然笑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里面翻滚着狠戾阴沉的暗潮。 “子衿,你又不乖了,朕该怎么惩罚你呢?” 阴冷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还带回独属于地狱森寒的风…… …… “选一个吧。”萧震烨将夏云扬和赤羽带到沐子衿的面前,将一把刀递到了沐子衿手里。 看着手里的刀和面前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夏云扬和饿得瘦弱不堪的赤羽,沐子衿的心咯噔一下,他看向萧震烨,“你什么意思?” “夏云扬和你的马,只能活一个。”萧震烨握住沐子衿拿刀的手,对准夏云扬心脏,“你是选择夏云扬?”然后又移向赤羽,“还是你的马?” 沐子衿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朕数到三,你若是再不做出选择,那他们一个也别想活。” 萧震烨的声音如击锤般,一下一下砸在沐子衿的心上,“一!” 沐子衿没有动,只是手颤抖得厉害。 “二!” 沐子衿仍然没有动,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三……” 可是萧震烨的“三”还没数完,沐子衿猛地转身,迅速转肘,以迅雷不及耳之势将刀子刺向他的心脏。 但是萧震烨的动作更快,眼看着那刀子就要没入他的心脏,萧震烨猛地抓住了沐子衿的手。 正好对上了沐子衿那泛着森冷杀意的目光。 凌厉冰冷,如捕食的野兽般不带一丝犹豫的目光。 沐子衿是真的想杀了他。 再一次想杀了他。 真真切切毫不犹豫地想杀了他。 萧震烨突然笑了,笑得凄然而讽刺。 他竟忘了,沐子衿就是这样一个冷血的人,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对他付出多少真心,沐子衿都不会有稍稍动容。 他心里从来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也从来不会对自己心软。 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 哪怕自己是与他每天同床共枕颠倒鸾凤身心交融的人。 他原以为,就算他的心是块石头,也终有被捂热的那一天。 可是沐子衿的心不是石头,是钢铁,即使高温锻造,也丝毫融不了那颗铁心。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用另一种方法让他记住他了。 萧震烨眼神一凌,手上一个用力,只听一声闷哼,沐子衿的手被残忍地扭断了,他手上的刀也掉到了地上。 “阿衿!咳……咳咳……”夏云扬一激动,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剧烈地咳起来。 萧震烨捏住沐子衿的下颌,力气大得像是要将他的骨头捏碎,眼神阴鸷,“朕给过你选择的机会,是你不要的,就不要怪朕替你选择了……” 039.梦魇 “萧震烨,你想做什么?”沐子衿的声音在安静的养心殿响起,带着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精致的大床上,萧震烨从身后将沐子衿整个拥入怀里,细细地把玩着他腰间和脚踝上的细链子。 一边屏风的后面,夏云扬浑身是伤地绑在刑架上,嘴被布条堵住。而另一边的屏风后面,瘦弱的红鬃烈马身后站着一个强壮的侩子手,一把泛着森寒银光的大刀就悬在红鬃烈马的头顶。 “做什么嘛,你很快就知道了……”萧震烨颇有兴致的玩着沐子衿脚踝上的链子,连眼都没有抬一下,“朕说过,既然你不肯做出选择,那就只能由朕帮你选择了。” 萧震烨将沐子衿抱到自己的腿上,对着侩子手命令道,“动手。” “咴——”一声痛苦的嘶叫,赤羽的右前腿上多了一条血淋淋的长刀口,它顿时不稳地跪倒在地上。 “赤羽!” 沐子衿心下一慌,他刚想要爬过去制止,可下一瞬,一股熟悉的撕疼痛便猛地传来。 “呜!”沐子衿闷哼出声,他疼得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那疼痛便加剧起来。 “呜……”沐子衿疼得脸色都白了,脑中发晕,手指紧紧地抓住被单。 “嗯……”被绑在屏风后面的夏云扬双目猩红,嘴被堵住叫不出,他拼命地挣扎,将铁链晃得叮当作响,却依然挣不脱铁链。 萧震烨依然面无表情,对着屏风后面的侩子手命令道,“继续。” “咴——”又一声长嘶,赤羽的左前腿上也多了一条长刀口。 “赤羽!”沐子衿目眦欲裂,他挣扎着想爬过去,可他刚一动,又被男人抓住脚踝拖到了身下。 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嘶疼。 “咴——”赤羽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沐子衿有些绝望了,他也顾不上自己的疼痛,死死地抓着萧震烨的胳膊,沙哑地低声哀求道,“别杀它……求你……”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双眼看不出情绪。 “求你……只要你不杀它,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求你……” 沐子衿脸上满是泪痕,难得脆弱的样子让人看得揪心。 而萧震烨却只是沉默,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半晌,他终于开口,吐出的话却是让沐子衿彻底绝望,“杀了它。” “不要!”沐子衿猩红着要拼了命地往那边爬,却被萧震烨拖回来继续压在身下。 在那撕裂般的疼痛再次袭来的时候,他看到那个侩子手将刀高高举起,手起刀落,赤羽身首两地。 鲜血溅满整个屏风。 挣扎停止了,哀求声也停了下来,连痛觉都仿佛消失了般,沐子衿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屏风后面发生的一切,半天都没有反应。 整个世界都仿佛静了下来,他只能听见鲜血滴落的声音。 他想起赤羽还是一匹小马驹的时候,瘦瘦小小的一只,因为性子太烈,马倌动辄打骂,又从来不给它吃饱,病了也不给它请兽医,以至于它比同龄的马要瘦弱得多。 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相中了它,因为它的眼神,桀骜,不羁,即使身在逆境,也依然高傲,不屈。 他将小马驹带了回去,取名“赤羽”,交代宫人好生照顾。 渐渐地,小马驹终于不再瘦弱,它越长越健壮,越长越漂亮,越长越优雅,成了马中龙凤。 而他也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彻底驯服赤羽,向来桀骜不驯的马儿只对他一人撒娇。 后来赤羽随他上了战场,长鬃飞扬红鬃烈马,铁蹄奔腾穿梭于万军丛中,战场上完美配合,赤马银枪,成就他战神之名。 数次单枪匹马深入敌营,红鬃烈马疾风般嚣狂穿过敌营,纵他千军万马,也无畏无惧……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沐子衿突然疯了一般地朝屏风后面爬去,他双眼是血一般的赤红,嘴里还一直发出野兽绝望般的呜咽声。 可是他刚爬了一段距离便爬不动了。 腰上和脚踝上的链子困住了他。 可是沐子衿仍然挣扎着不停地向着那边爬去,哪怕他的腰和脚踝被链子勒得鲜血淋漓。 “呜……”夏云扬目眦欲裂,晃得铁链剧烈响动,可是却依然挣脱不开身上的束缚。 “子衿……”看到这样的沐子衿,萧震烨突然有些心疼,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疼得窒息。 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 彻底错了。 他慌乱地上前搂住了沐子衿,像是要将他揉进骨血里,胡乱地亲吻着他的发丝,“没事了,子衿……没事了……” 沐子衿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屏风的方向,泪水不停地往外淌,嘴里发着野兽绝望的呜咽声,他使劲挣扎,可是萧震烨却抱得越来越紧。 沐子衿一口咬上了萧震烨的胳膊,口里发了狠,如一头发狂的野兽。 萧震烨闷哼一声,却没有躲开,反而将沐子衿搂得更紧了。 沐子衿死死地咬着萧震烨的胳膊,竟生生咬下了一块血肉,鲜血淋漓。 而后,他像是脱力般,松开了嘴,不哭不闹也不反抗,乖乖地呆在萧震烨的怀里,任凭萧震烨搂着他。 眼里彻底没有了光,安静乖巧得像个木偶。 看到这样的沐子衿,萧震烨的呼吸一窒,将他搂得更紧了。 萧震烨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有一种将某种重要的东西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的惊慌失措。 他只能紧紧地搂着沐子衿,好像只有这样,心里的那股不安才会消散一些。 突然想到了什么,萧震烨看着沐子衿,“去给安怡的灵位磕头赔罪?” 询问的语气,只要沐子衿说一个“不”字,他就会立马去帮他彻底摆平这件事。 虽然柳昊焱那里有些不好交代,但是他是帝王,帝王不需要给每个人交代。 就算柳昊焱会因此离心也没关系,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为沐子衿和柳昊焱闹僵的准备。 没想到却听到沐子衿说,“好。” 很轻很轻的一个“好”字,但是萧震烨还是听到了。 “你说什么?”萧震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好。”沐子衿看着萧震烨,眼里没有一丝情绪,“不是要给柳安怡磕头赔罪吗?现在就去吧。” 柳氏灵堂。 “砰!” “砰……” 一声又一声清脆的响声,沐子衿跪在柳安怡的灵位前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 他的额头都磕破了,鲜血顺着额角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他依然在不停地磕着。 萧震烨和柳昊焱就站在一旁看着,萧震烨看到沐子衿的身体突然晃了晃,眼看着就要朝地上倒去,他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子衿……” 萧震烨正要说什么,沐子衿却猛然推开了他,继续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 “子衿,别磕了,你已经磕了两个时辰了……”萧震烨心疼地去拉沐子衿,可是再一次被沐子衿推开了。 继续磕头。 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如机械般地磕着头。 固执得可怕。 沐子衿眼前阵阵发黑,大地都在眼中旋转起来,可是他却丝毫不在意,继续机械地磕着头。 突然一阵腥甜涌上喉头,沐子衿一口鲜血喷出,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子衿!”萧震烨心脏骤停,赶紧上前将他搂进了怀里。 萧震烨摇着他的肩膀,“子衿,你怎么了?醒醒。” 可是怀里的人却没有一点反应。 沐子衿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萧震烨摸了摸他还在流血的额头,那温度烫得他当即就缩回了手。 他发烧了?什么时候? 萧震烨彻底慌了心神,抱起沐子衿就往太医院赶去。 路过柳昊焱身边的时候,他稍稍顿了下,声音听不出情绪,“不知柳将军对子衿的赔罪可还满意?” …… 沐子衿病了,这一病就是好多天。 高烧反反复复的发,人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偶尔醒来几次,脑子却迷糊得半点不认人,每次一醒来,没过多久又昏睡过去了。 东西也喂不下,每次他醒来萧震烨都会喂他吃一些东西,可是一喂就吐,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才几天的时间,他就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人也越来越虚弱。 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萧震烨心急如焚,可是却没有一点儿办法。 “子衿,醒过来,快点醒过来,朕不会再那么对你了……” 可是沐子衿依然昏睡,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怖的梦魇,睡梦中哭喊哀求,“不要……不要杀它……不要杀他们……我不敢了……我听话……我听话……” 萧震烨听得呼吸都要滞住了一般,他搂紧了沐子衿,“对不起……子衿……对不起……” “不会了……朕不会再那么对你了……” 可是睡梦中的沐子衿依然绝望地哭喊着。 几天下来,不仅沐子衿瘦了,萧震烨也瘦了。 他眼底一片乌青,显然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陛……陛下……”亲卫惶惶来报,“夏……夏云扬和扶雅等叛逆……被……被人救走了……” 萧震烨没有说话,眼都没有抬一下,眼睛都没有离开过沐子衿,亲卫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额上冷汗涔涔,等待着帝王的怒火。 萧震烨却没有发怒,好半天他才开口道,“以后这种小事就直接上报给驰亲王,没什么大事就别来打扰朕。” 现在在萧震烨的眼里,除了沐子衿就没有什么大事了。 040.换血 驰亲王府。 那天以后沐子濯一直被萧鹰驰关在一个房间里,只有在做那种事的时候才会暂时放他出来。 这天,他正躺在迷迷糊糊地睡在床上,就听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去,他看到陈元思逆着光站在门口,那带着面具的脸看起来格外狰狞,就像地狱逃出的恶魔一样。 沐子濯的身体下意识地颤抖起来,他这些天被陈元思折磨怕了,下一瞬他就听到陈元思阴沉地命令道,“带走!” 两个侍卫立刻上前去抓沐子濯的胳膊。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沐子濯的身体一抖,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结果却挨了陈元思狠狠的一巴掌,嘴角都打出血来,他立刻不敢反抗了,只能任由那两个侍卫拖着他走。 陈元思将他带到了萧鹰驰的房间。 他还没有想明白陈元思带他来这里做什么,就看到萧鹰驰脸色铁青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沐子濯的心猛地一紧,声音都带着些颤抖,“他怎么了?” 却没有人理他。 陈元思对着萧鹰驰床边的一个老太医说,“人带到了,开始吧。” 沐子濯听得莫名其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阵刺痛突然传来。 他低下头,就看到一根带有枕头的管子插在自己的手腕上,而管子的另一端则是连接在萧鹰驰的身上。 “肖太医,这能成功吗?”陈元思看着两人身上换血的管子,有些不相信。 老太医摸了摸头上的汗,“这种换血术法老夫也是第一次做,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能不能成功就只能看天意了……” 两个时辰后。 “成了!”房间里响起老太医欢喜的声音。 “驰哥哥什么时候醒来?”陈元思那张狰狞的脸也变得激动起来。 “两个时辰内便会醒来,这次换血很成功,只是会留下一些后遗症,但是对王爷的影响并不大,只是……” “只是?” 老太医看向一边脸色苍白虚弱不堪的沐子濯,“只是苦了这位公子,后半生可能……” 老太医叹了一口气,剩下的话没有说完。 闻言,陈元思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衬着他脸上的面具,显得格外的狰狞。 老太医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战,“既然王爷已经无事了,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同情地看了一眼角落里虚弱的沐子濯一眼,老太医又叹了一口气就离开了。 …… 萧鹰驰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有些虚软无力,而陈元思正躺在他的怀里熟睡,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 萧鹰驰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将陈元思推远了些。 自从他的脸被沐子衿毁了以后,萧鹰驰就有些故意避着他。 他以前确实想过要娶陈元思,毕竟陈元思的长相性格都很合他心意,家世也配得上他。 可是陈元思毁容以后,他就对他失去了兴致了,要不是碍着他镇国公府小公子的身份和以前的情谊,他根本就不会再给他近身的机会。 “驰哥哥,你醒了……”陈元思这时刚好醒过来,对萧鹰驰露出一个带着惊喜的苍白的笑容。 他掩唇虚弱的咳了两声,赶紧查看萧鹰驰的身体,脸色看起来有些紧张,“驰哥哥,你感觉好点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萧鹰驰皱了皱眉,他醒来后是感觉身体有些虚,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陈元思的触碰,“本王怎么在这儿?” 他不是在追击夏云扬吗?现在怎么回来了?还跟陈元思睡在一起? 陈元思神色一滞,小心翼翼地道,“驰哥哥,你不记得了吗?你在追击云涯阁叛逆的时候,不小心中了毒……” 陈元思的声音越来越小,果然看到萧鹰驰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萧鹰驰的眼里迸射出杀意,手指紧紧地握成拳,他想起来了,他在追击夏云扬等人的时候,夏云扬身边那个叫做尹玚的手下居然使阴招,对他暗中下了“封绝”毒。 “封绝”毒是一种很奇特的毒,它对一般的人来说,可能没多大毒性,可是对于内力强大的人来说,它却是致命毒药,只有和没有内力的人换血才有可能活下来的机会。 但是凌风大陆至今鲜有成功的案例,因为换血的风险实在是太大。 想到自己中的毒,萧鹰驰一时间愣住了,他看向陈元思,“封绝不是无药可医吗?本王现在怎么醒过来了?” 陈元思掩唇虚弱地咳了几声,目光有些闪躲,“驰哥哥吉人自有天相……” 萧鹰驰当即起了疑,他认定陈元思有事瞒他,声音沉了些,“到底怎么回事?” 陈元思眼神依然躲闪,“定是老天保佑……” “才不是!”陈元思的贴身小厮刚好端着一碗药进来,他正要说什么,被陈元思一个眼神制止了,立刻闭了嘴。 萧鹰驰注意到这一幕,更加确定陈元思有事瞒他,他看向那小厮,“你说。” 小厮有些害怕地看了陈元思一眼,有些不敢开口。 萧鹰驰的声音冷了下来,“说!” 小厮吓得一抖,赶紧跪下来,“是公子和王爷您换了血……” “住口!”陈元思呵斥道,他侧过身子,有些不敢看萧鹰驰。 那小厮立刻闭了嘴,一副为自家主子委屈却又不敢说的样子。 萧鹰驰这下还有什么不懂,怪不得他中了“封绝”还能醒过来,原来是陈元思和自己换了血。 他知道换血有多大风险,一个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两人都会丧命。 就算成功了,那对他的身体也会造成不可避免的伤害,毕竟是换的是整个身体的血,而且他体内的毒素也很有可能进入他的体内…… 而陈元思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救他,现在还想瞒着他不让他知道…… 萧鹰驰心里一阵感动,他没想到陈元思竟然肯为他做到这种程度,不惜拿自己的命来冒险。 而他却因为他毁容想抛开他…… 想到这里,萧鹰驰的心里又是一阵自责,他搂紧了陈元思,心疼地骂道,“元思,你真傻……” “你知不知道一个不小心我们两个都会没命?” “你知不知道这会对你的身体产生多大的影响,可能以后……” 陈元思用手堵住了萧震烨的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他看着萧鹰驰,眼神炙热而纯净,“那时我也想不了这么多了,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你都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所以只要你能醒过来,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傻瓜……”萧鹰驰将陈元思搂得更紧了,“元思,等皇兄那里处理好了,我们就成亲吧……” 陈元思的嘴角勾起一抹计划得逞的弧度,他早就等着萧鹰驰这句话了,他按捺住心里的激动,也回搂住萧鹰驰,甜甜地回道,“好……” …… 换血之后沐子濯就被陈元思又关回了那个房间,过着和之前一样暗无天日的生活。 换血之后的身体很虚弱,浑身虚软无力,又高烧不断,还要忍受毒素时不时发作的痛苦,好几次他疼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想让人给他请个大夫来看看,可是外面的守卫根本不管他,任他自生自灭。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听到了萧鹰驰已经醒来的消息,沐子濯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只要那人能平安醒来,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再多的苦痛他都能忍受。 那天让他和萧鹰驰换血看似是被迫的,实则他是自愿的,不然也不会在那两个时辰里竭尽全力配合那个太医从而让这次换血那么成功。 虽然萧鹰驰不爱他,但是他却做不到看着萧鹰驰死在自己的面前。 毕竟他曾是他绝望中的一抹光。 那次若是没有萧鹰驰,恐怕他早已被那些凶神恶煞的山匪羞辱至死了。 其实很多时间他都在感谢那次瞒着皇兄私自离宫,不然也不会遇到萧鹰驰,这个从救下他的那一刻起就彻底走入他心中的男人。 忆起往事,沐子濯的脸上露出一个追忆的笑容。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留下后遗症?他会因为换血这事而对自己的态度有那么一点点改变吗,心里会对他有一点点的感激进而生出一点点的……爱意吗? 沐子濯一直期待着萧鹰驰的到来,他幻想过无数种萧鹰驰见到他时的神情,可是一连好几天,萧鹰驰始终没有来看过他。 这几天他的烧一直没退,反而越来越严重,毒素发作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剧痛难忍,身体越来越虚弱,他想见萧鹰驰的渴望却越来越强烈。 好几次他快撑不住的时候,就会想起萧鹰驰从山匪手中救下他的场景,然后告诉自己,他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 可是萧鹰驰没有来,一直没有来,就在沐子濯快要绝望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王爷有请。” 沐子濯只感觉自己那一颗濒临死亡的心又活了,他强忍着全身的疼痛虚弱满怀希望地跟着那个侍卫走,结果却发现那个侍卫把他带到了帐房先生的房间里。 房间里只有帐房先生一人,看到他来了,眼里都在冒光,就跟饿狼见了猎物一样,兴奋地搓手。 沐子濯意识到了不对,他下意识地想逃,可是门却被猛地关上了。 接着账房先生那猥琐的声音传来,“小美人儿,你逃不掉了……” 账房先生向着沐子濯一步步走近,沐子濯扶着墙一步步地后退,“不要……” 041.那本王就成全你! “你们,在做什么?” 门猛然被打开,萧鹰驰一脸阴霾地站在门口,全身释放着阴冷的气息,死死地盯着房间里的一幕,眸里是毁灭一切的嗜血杀意。 房间里,两个男人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其中一个,还是几天前还在他身下承欢的沐子濯。 “王爷,救我!”就在沐子濯陷入绝望的时候,萧鹰驰再一次像天神一般出现,就像那年一样,沐子濯眼里瞬间燃起了希望,下意识的向这个他最爱的男人求救。 可是萧鹰驰却没有像那次那样像天神一般救他于绝望之中,反而疾步上前,粗暴地抓起他就给了他狠狠的一耳光。 这一耳光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根本没有留余力,沐子濯被打得摔在地上,嘴角渗出了血,他眼冒金星,耳边阵阵嗡鸣。 本来人就在高烧中,身体虚弱,现在又挨上这么一耳光,沐子濯疼得眼前阵阵发黑,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萧鹰驰却再次抓起他,又一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 “你个贱人,居然敢背着本王通奸!” 他今日刚从外面回来,就接到下人来报说沐子濯逃了,他正准备派人到处搜寻,就听到府里的丫鬟说看到他偷偷跑到账房先生的房间里来了。 他本不信的,这两人平时私下并没有什么交集,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有什么不信的? 沐子濯这下也反应过来了,萧鹰驰定是误会了,他抓着萧鹰驰的胳膊手忙脚乱地解释,“不,不是这样的……王爷,你听我解释……” 萧鹰驰却猛地甩开了他,“被本王捉奸在床,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沐子濯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哭着摇头解释,“不……真的不是我……我是被陷害的……” 可是萧鹰驰却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来人,将这对奸夫淫夫给本王绑起来!” 一群侍卫迅速上前,分别抓了一件床单披在了两人都身上,将两人绑起来扔在了萧鹰驰的面前。 “说吧,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又是谁先主动的?”萧鹰驰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眼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账房的吓得一颤,指着沐子濯,“是他!是他先勾引小人的!他说只要小人愿意带他出府,以后他就是小人的人了……” 沐子濯气得浑身发抖,“你胡说!明明是你……” “闭嘴!”萧鹰驰厉声怒喝。 沐子濯的身体一抖,吓得不敢说话了。 萧鹰驰看向账房,目光如火,“继续。” 账房颤抖着战战兢兢道,“小人最开始是不同意的,可是他把自己扒光了上了小人的床,还主动……” 萧鹰驰的指骨捏得嘎吱做响,森寒嗜血的目光射向沐子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沐子濯被账房气得脑子更疼了,被萧鹰驰那样的眼神盯着,他也顾不上害怕了,赶紧解释,“他颠倒黑白,明明是他……” “我颠倒黑白?难道不是你偷偷从关押的地方逃跑然后跑到我的房间里吗?王爷面前还想狡辩?” 账房赶紧跪着爬过去搂住萧鹰驰的大腿,痛哭流涕,“小人说的都是事实啊,王爷明察……小人也是一时糊涂,小人知错了,求王爷看在家父的面子上对小人网开一面……” 萧鹰驰却一脚踢开了他,“来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那账房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直到两个侍卫上来拉他他才赶紧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萧鹰驰却没有听他求饶,让人将他带下去了。 很快,外面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渐渐地,那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 沐子濯的身体抖得像筛子一样,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想解释又不敢解释。 “沐子濯,是不是本王对你太好了,让你彻底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萧鹰驰狠狠地捏着沐子濯的下颌,力气大得像是要将他的骨头捏碎一样。 沐子濯疼得精致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了,却不敢吭声,唯恐彻底惹怒了萧鹰驰落个和账房一样的结果。 萧鹰驰一直欣赏着沐子濯脸上痛苦的神情,突然,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虐的笑容,“你不是喜欢被男人玩吗?那本王就成全你,让你被玩个够!” 说完,萧鹰驰猛地甩开了沐子濯,对着外面的侍卫冷冷地道,“赏给你们了!随便玩!” “你说……什么?”顿时,如晴天霹雳,沐子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脑子一片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时,萧鹰驰已经出去了,十几个侍卫正朝着自己猥琐地伸出手来,他们眼里的精光像是要将他刨腹下肚一样。 沐子濯吓得直往后退,他强忍着身体的虚弱抓住机会飞快朝门边跑去,抓紧一切时间去开门。 可是他还没有碰到门把手,就被一股巨力抓住往后拽,狠狠地扔在了床上。 沐子濯被摔得眼冒金星,他还没有从眩晕中缓过来,那些侍卫就欺身而上。 接着他身上的被单就被化为了齑粉,白皙的肌肤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不要……” 沐子濯拼命地挣扎起来,却狠狠地挨了一巴掌,口中瞬间弥漫着血腥味。 “贱人!给你胆子了?我们哥几个肯碰你是你的福气!” 一双油腻的大手摸上了他的肌肤,“王爷已经将你赏给我们哥几个了,今天你逃不掉了,还不如乖乖地伺候好我们哥几个,还能少吃些苦头。” “瞧你这一身皮肉长得比女人还好,早就想试试你的味道了……” “反正你都伺候王爷那么久了,伺候谁不是伺候……” 各种不堪入耳的话在耳边响起,一双双恶心的大手在身上游移,沐子濯哭喊求饶,可是除了增加男人们的兴奋外再无任何用处。 那些男人的动作越来越下流,脑子也越来越昏沉,沐子濯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王爷,救我……” 闻言,那些侍卫讽刺地笑了,“还在痴心妄想呢,就是王爷把你赏给我们的……” “哈哈哈哈哈……” 沐子濯摇头,“不是的……不会的……他不会那么做的……” “不会?还在自欺欺人呢,忘了王爷说让我们玩死你?” 沐子濯的挣扎一下子弱了下来,全身的血液,在一点点凉透。 当年萧鹰驰从山匪手里救下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怎么也不能将当年那个将他从绝望中带出来的少年同那个无情地命令侍卫玩死他的男人联系起来。 “呃啊……”不知那些男人的手碰到了哪里,沐子濯失声叫出,脑子里那个在阳光下向他伸出手来拉他出黑暗的少年轰然破碎了。 沐子濯突然笑了,笑得讽刺而苦涩,眼泪都笑出来了。 众人都被沐子濯这突然的举动弄懵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看到沐子濯猛然抽出他们其中一个人腰间的配剑,反手朝着自己的腹部狠狠刺去。 众人下意识地去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沐子濯的腹部被长剑整个贯穿,人倒在床上,鲜血流满一床…… 萧鹰驰回到房间后就一直坐立难安,心里很烦躁,心脏一直乱跳个不停,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就要脱离他的控制了。 “驰哥哥,你怎么了?”陈元思走上来,很自然地倒在萧鹰驰的怀里,贴心地问道。 “无事。”萧鹰驰搂住陈元思的腰,佯装镇定。 陈元思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沐子濯通奸被萧鹰驰撞见这事本就是他一手安排的,府里发生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中。 “驰哥哥,我想吃东街的枣泥酥了,你陪我去买好吗?”得尽快将他支走,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反悔将沐子濯放了。 萧鹰驰本想拒绝,可一想起他换血救自己的事,话到嘴边便变成了“好”。 “驰哥哥,你最好了!”陈元思从萧鹰驰的身上下来,欢快地拉着他的胳膊,“那我们走吧!” 两人正要出府的时候,萧鹰驰的心脏跳得更加剧烈杂乱了,又沉又闷,像是要跳出胸腔,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也愈加扩大。 他看向那个房间的方向,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指引着他过去。 好像去得晚了,就会留下一生的遗憾。 萧鹰驰被这个突然想法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本来就是沐子濯自己通奸背叛他,就算被那些人玩死也是他罪有应得。 可是他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最后,萧鹰驰实在是无法忽视那种感觉,又忽然间想到了萧震烨让他看管好沐子濯的事,他甩开了陈元思的手,朝着那房间猛奔而去。 “驰哥哥……”陈元思急得跺脚,在后面疯狂地大喊着。 萧鹰驰却只留给他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萧鹰驰一路狂奔,好像有什么事已经在朝着他不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萧鹰驰猛地推开门,“沐子濯!” 却看到众人正围在床边,看到他进来,都转过头用惊慌的眼神看着他。 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萧鹰驰疾步走过去,就看到沐子濯双眼紧闭毫无生气地躺在一片血泊中。 到处都是血,殷红的血迹染红了白色的床单,如一朵凋零的彼岸花。 萧鹰驰呼吸一滞,目眦欲裂,“传太医……” 042.求你……醒过来…… “肖太医,他怎么样了?”看着床上紧闭着双眼脸色卡白的人儿,萧鹰驰心急如焚。 这次沐子濯受伤,请来的依旧是肖太医。 肖太医正在给沐子濯扎针,他脸色有些凝重,“情况很不好,长剑贯穿了腹部,已经伤及内脏,再加上他刚跟王爷换过血,身体本身就虚弱不堪……” 萧鹰驰听到了重点,他的心咯噔一下,“你说什么?换什么?” 肖太医正专注于扎针,听到萧鹰驰的话,随口答道,“换血啊,王爷这次就是……” 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肖太医立马改了口,“下官是说这位公子的身体过于虚弱……” 之前陈元思威胁过他,说要是他将这件事说了出来救杀尽他妻儿,他刚刚忙着手头上的事,竟一时间忘了将事实说了出来。 想到陈元思的警告,肖太医猛地打了一个寒战,开始转移话题,“不知这位公子的伤是怎么造成的……” 萧鹰驰却并不吃他这一套,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还是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事。 好像有什么事,自己一开始就弄错了,正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 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和不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看着肖太医,目光如炬,“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你知道欺骗本王会是什么后果!” 一方面渴望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方面又害怕知道,害怕事情的真相就是如他心中所想那样,害怕那个结果他不能接受。 肖太医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了,只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萧鹰驰…… …… “啊——”整个桌子都被萧鹰驰掀翻了,桌上的茶盏杯子碎落一地。 “王爷饶命!下官也不是故意要瞒着王爷的,是陈小公子逼下官的……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肖太医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萧鹰驰却没有看他,他双眼猩红,目眦欲裂,眼里满是痛苦与悔恨。 原来是沐子濯与自己换了血,是他冒着生命的危险将自己救了回来! 而他奉为恩人甚至想与之成婚的陈元思,却一直在骗他,将他耍得团团转! 他知道换血对身体的伤害有多大,他当时都要了好几天的时间在太医的调理下才恢复过来,更别说将他的毒血换过去的沐子濯了。 而他却把那人扔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任他自生自灭。 想起他在账房的房间里见到的沐子濯的样子,骨瘦如柴,脸色苍白,显然是被病痛折磨已久。 一个没有一点武功的人,还虚弱成这样,怎么可能逃出被数名武功高强的侍卫看守的房间呢? 而愿意以命救他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背叛他去和别人通奸呢? 这明显是别人的圈套,而设圈套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陈元思。 而他却信了,却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那人,在那人最需要他的时候将他丢给了那些侍卫,想让他被凌辱至死。 他那么怯弱的一个人,该有多么的绝望,又该对他多么的失望,才会选择自杀啊! “啊——” 他一拳打在墙上,鲜血顺着紧握的双拳汩汩流下,在地上溅起一朵朵绚丽的血花。 心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里面源源不断的流出血,只是血液是黑色的。 萧鹰驰有些快呼吸不过来了。 他走到床边,吻着沐子濯苍白的额头,有泪从眼角滑落,带着悔恨与痛苦,“子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本王错了……是本王错了……你快点醒来好不好……本王会对你好……” …… “驰哥哥,你叫我……” 陈元思欢快地进了房间,看见萧鹰驰背对着他站在窗边。 他下意识地要扑过去,却感觉到一股极致的寒意从萧鹰驰身上释放出来。 他赶紧止了脚步,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战。 “驰哥哥?”陈元思有些不安地喊了一句。 萧鹰驰这才慢慢转过头来。 看到萧鹰驰眼神的那一刻,陈元思吓得直往后退,撞到桌角直接摔倒了地上。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锋利如刀,冰冷刺骨,像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一样。 认识萧鹰驰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他。 陈元思的心咯噔一下,他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看着神色慌乱起来的陈元思,萧鹰驰一步步地朝着陈元思逼近。 陈元思吞了一口唾沫,惊恐地看着萧鹰驰,一步步地后退。 萧鹰驰每走一步,他就感觉空气稀薄一分。 终于,萧鹰驰停了下来,看着陈元思满脸的防备和慌乱,萧鹰驰突然笑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子濯的事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瞬间,如一道雷劈在了陈元思的头上,他瞳孔猛然扩大。 他知道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了! 惊恐与慌乱铺天盖地而来,陈元思转身就飞快地往外跑去。 可是萧鹰驰却先他一步堵在了门口,他嘴角勾起一抹残虐的笑容,“本王也会让你彻底感受到子濯的绝望……” “进来!” 萧鹰驰一声令下,二三十个浑身污秽的乞丐进来了。 陈元思惊恐地往后退,“你们要……做什么……” 萧鹰驰森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你会知道的……”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了,房间里传来绝望的哭喊声。 “王爷,不好了!”萧鹰驰刚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本该守着沐子濯的陆坤一脸焦急地向他奔来。 萧鹰驰的心猛地一跳,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王爷,子濯公子……情况很不好……” “什么?”萧鹰驰心脏猛缩,转身朝着沐子濯所在的房间狂奔而去。 …… 萧鹰驰一进来,就看到沐子濯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 “子濯……”萧鹰驰走过去,声音都带着颤抖。 可是床上的人儿却没有半点反应,气若游丝,呼吸几不可闻,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掉一样。 萧鹰驰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了一样,凌厉的目光射向肖太医,仿佛要杀人一般,“你不是说你能治好吗?这是怎么回事?” 肖太医哆哆嗦嗦,“公子……毫无生存欲,拒绝喝药……这不喝药就没法治疗啊……” “毫无……生存欲?”萧鹰驰呼吸一滞,眼前一阵发黑,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药拿来,本王来喂。” 侍女将药端了过来,萧鹰驰接过药,喝了一大口,然后稍稍抬起沐子濯的头,嘴对嘴渡给了沐子濯。 可是却喂不进去,药液顺着嘴角全部流了出来。 萧鹰驰又喝了一大口,再次喂给了他,这次他用自己的嘴完完全全堵住了沐子濯的嘴,强迫沐子濯吞下,根本不给药液流出来的机会。 可是没过一会儿,沐子濯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然后将嘴里的药液和着胃里的酸水一起吐了出来。 “子濯!”萧鹰驰赶紧心疼地给他拍背顺气。 肖太医在一旁怯懦地开口,“公子自己不愿意活……王爷您是……救不活的……” 萧鹰驰的心脏仿佛停滞了一般,他又强行将药给沐子濯灌了下去,可没过多久他又吐了出来。 如此反反复复了好多次,依然没办法将药喂给他。 “子濯,喝下去……喝下去好吗?” “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吐出来了……” 这是萧鹰驰第一次用“我”这个字,而不是用“本王”。 可是依然喂不下去药,沐子濯的呼吸也越来越弱了。 萧鹰驰有些崩溃了,他跪在沐子濯的床前,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子濯,醒过来……醒过来好吗?”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醒过来,我会对你好……我会对你好的……” “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 可能一辈子对他来说有些漫长,可这次的事让他彻底确定了,他爱沐子濯,他想和沐子濯一辈子都在一起。 “我会对你好的,我真的会对你好的……” “醒过来……” 可是床上的人儿依然没有半点反应。 萧鹰驰知道,沐子濯不信他,他被他伤得太深,已经不相信他了。 “子濯,想想你的皇兄,你不是最在乎他的吗?他就你这么一个至亲了,你想让他承受失去唯一血亲的痛苦吗?” 床上,沐子濯的手指动了一下,微弱得像是错觉一般,可是萧鹰驰还是注意到了。 他的心脏猛跳起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他所知道的有关沐子濯和沐子衿的往事全部说了出来。 “你不是你的皇兄最好了吗?你不是说你想为你的皇兄分担吗?你皇兄现在为了你被困在养心殿,难道你想这么自私地抛弃他一个人离去吗?” 有眼泪从沐子濯的眼角滑落,他没有醒来,嘴唇却动了动,像是在喊着什么,却没有声音。 萧鹰驰靠近了一些,他听到了,沐子濯喊的是“皇兄”。 萧鹰驰热泪盈眶,“好,子濯,你等着我,我现在就去带你皇兄来见你……” 043.子濯……快不行了…… “皇嫂……” “皇嫂醒醒……” 迷迷糊糊中,沐子衿感觉有人在他耳边不停地说着什么,可是他却并没有醒来。 他太累了,真的太累了,就想一直这样睡下去,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可是那人却依然在他耳边跌跌不休。 “皇嫂,子濯快不行了……他想见你……你快醒来……快醒来好不好……”那人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沐子衿却还是沉睡着,没有任何反应。 那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却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以至于怎么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子濯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他快死了……皇嫂……快醒来……求你……醒来……” 声音终于断断续续地传入沐子衿的耳内。 子……濯…… 死…… 他在……说什么…… 子濯! 他在说子濯! 他说子濯快死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沐子衿迫切的想要醒过来,可是沉睡已久的身体却无法做出反应,他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子濯他不肯喝药……太医说他不喝药就活不下去……只有你才能让他活下去了……皇嫂……求求你……救救他……” “快点醒来吧……皇嫂……” “救救他……” “求你……救救他……” 萧鹰驰已经快要崩溃了。 “快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沐子衿猛然睁开了双眼,他抓着萧鹰驰的衣袖,许久未使用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我……去……” …… 看到沐子衿醒来的那一刻萧震烨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萧鹰驰真的唤醒了沐子衿。 可是看到沐子衿那只剩下皮包骨单薄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吹散的身子,他的心又像是被锋利的锉刀来回地锉着,疼得窒息。 沐子衿的身体太过虚弱,已经经不起一点折腾了,萧震烨便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路小心翼翼地抱着他来到了驰亲王府。 萧震烨将他轻轻地放在沐子濯的床前,然后和萧鹰驰一起站在一边,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子濯……”沐子衿抚摸着沐子濯苍白的脸,轻声道,“皇兄来看你了……” 可是床上的少年仍然没有一点儿反应,呼吸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 沐子衿将沐子濯紧紧地搂进怀里,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对不起……子濯,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沐子濯忽然动了一下,声音细弱蚊呐,“皇兄……是……你吗……” 沐子衿的鼻头一酸,他低下头,却发现沐子濯并没有醒来,眼睛紧紧闭着,只是有泪顺着眼角滑落。 沐子衿心疼地用脸去蹭他的发丝,“是我……皇兄来了……皇兄来看你了……” 像是感受到沐子衿的气息,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他在沐子衿的怀里轻轻蹭了蹭,脸上露出一抹安心的笑,“皇兄……我想……回家……” 声音细微得几不可闻,像是随时会断掉一样。 沐子衿模糊了双眼,“好,我们……回家……” 看着这一幕,一旁的萧震烨和萧鹰驰也有些湿了眼眶。 萧鹰驰刚想过去,萧震烨却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 接着他们就看到沐子衿吃力地抱起沐子濯,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 “子衿……” 萧震烨和萧鹰驰两人却堵在了沐子衿的面前。 沐子衿凌厉的目光射向两人,眼神冷得刺骨。 萧震烨赶紧解释,“你现在身体很虚弱,你想去哪儿朕带你去。” 帝王的声音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讨好。 沐子衿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传来,“让开!” “现在当务之急是治好他,你现在带他走……” “我说,让开!” 声音陡然提高,眼里迸射出强烈的恨意,像是要将他们拔骨抽筋碎尸万段一般。 萧震烨一愣,竟真的让开了。 “皇兄!”萧鹰驰不解中带着些埋怨地喊了萧震烨一声,怒视着沐子衿仍然挡在他面前。 他带沐子衿来是让他刺激子濯活下去的,而不是让他带走他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治好子濯,皇兄怎么能让沐子衿带子濯走呢? 可是却被萧震烨一把拉开了。 萧鹰驰正欲说什么,被萧震烨凌厉的目光狠狠一瞪,他又悻悻地闭了嘴。 只能看着沐子衿抱着沐子濯,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步伐蹒跚,却步步稳妥。 却在要出门的那一刻,两人的身体一起向前倒去。 “子衿!” “子濯!” 萧震烨和萧鹰驰两人同时冲了过去…… …… 沐子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了。 萧震烨告诉他,沐子濯已经醒过来了。 他去看了沐子濯,沐子濯在驰亲王府被照顾得很好,各种待遇跟萧鹰驰一样,萧鹰驰甚至亲自照顾他。 虽然人有些虚弱,但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萧鹰驰向萧震烨要了几个医术高明的御医成为驰亲王府的府医,来专门调理沐子濯的身体,化解通过换血进入他体内的毒素。 沐子衿也弄清楚沐子濯这次事件的始末,得知沐子濯换血救萧鹰驰,知晓了是萧鹰驰误会伤害了沐子濯,也知道了是陈元思陷害沐子濯的。 但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任何的表示,脸上也看不出情绪。 这样的沐子衿莫名让萧震烨感到心慌,以前的沐子衿虽然也不轻易显露情绪,但是若是让他知晓沐子濯受了欺负,他定会直接提剑杀了那人,哪管他生前身后事。 可是现在,沐子衿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哪怕是去教训陈元思一顿,哪怕是骂萧鹰驰一句。 什么也没有。 现在的他,是真正的喜怒不形于色。 萧震烨心中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控制。 他只能紧紧地,紧紧地搂着沐子衿,恨不得将他揉进骨血里,好像这样就能减少他心中的不安。 被萧震烨抱住的男人,乖巧又安静,眼底波澜无波,安静得就像一个木偶。 沐子濯跟沐子衿说他想留在驰亲王府,沐子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什么也没说。 目送着沐子衿离开,沐子濯便直接从萧鹰驰怀里退了出来,与他拉开了一段很长的距离。 萧鹰驰有些懵,“子濯,你……” “王爷若是没什么事,就请离开吧,奴下想休息了。”沐子濯转过身背对着萧鹰驰,声音冷得如数九寒天的霜雪。 态度冷若冰霜,跟刚刚在沐子衿面前对他的态度完全不同。 “子濯,你别这样,这件事是本……我做错了,我向你道歉,你身上还有伤,就让我留下来……” “奴下知道了。”沐子濯突然转过身,在萧鹰驰面前一件一件地解开自己的衣衫。 最后一件衣衫褪尽,沐子濯腹间的伤口顿时毫无遮拦的暴露在萧鹰驰的眼前。 一大条刀口子,贯穿了腹部,虽然已经结痂,但是看起来仍然格外的触目惊心。 将当时那个恐怖的画面再次血淋淋展示在萧鹰驰的面前。 萧鹰驰双眼猩红,“子濯,你这是做什么?” 沐子濯却轻笑一声,他走过来,双手搂住萧鹰驰的脖子,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萧鹰驰的颈间,“王爷留下来,不就是想和奴下做这种事情吗?” 语气尽是揶揄与嘲讽。 “子濯,你在说什么?难道在你眼里我就只会做这种事吗?”萧鹰驰眸子里像是在竭力隐忍着怒气。 沐子濯轻笑,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萧鹰驰顿时语噎,的确,一直以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 见萧鹰驰不说话,沐子濯便去解萧鹰驰的腰带,脸上的笑容扩大,“奴下身上还有伤呢,王爷这次可得轻点啊……” 萧鹰驰却一把抓住了沐子濯解他腰带的手,眸子里翻滚着黑潮,像是要发怒,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捡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一件仔细地替他穿好。 末了,他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身体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及时让下人来通知我,无论我做什么都会马上过来”,然后就转身出了房间。 “王爷。”萧鹰驰一出来就看到了在外面等着的陆坤。 萧鹰驰沉着脸,“什么事?” “那些乞丐离开了……” 萧鹰驰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容,“走,去看看。” 萧鹰驰来到了陈元思所在的房间。 房间光线很暗,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陆坤拉开窗边的竹帘,耀眼的光线一下子透射了进来。 “别打我!别打我……我做……”光线照进来的那一刻,身上只着一件破衣衫的陈元思一边用手挡着光线,一边惊恐地往角落里缩。 衣不蔽体,身上污秽不堪,露出的皮肤上全是各种各样的痕迹,掩面的面具早已被人踩碎扔在地上,那张毁了容的脸上也满是触目惊心的巴掌印。 萧鹰驰颇有兴致地欣赏着陈元思这个样子,然后走到他的面前,抬起他的下巴,渍渍称赞道,“这模样还真是适合你啊。” 眼神嘲讽而轻蔑。 陈元思眼神狠毒地看向萧鹰驰,“你竟然这么对我!” 萧鹰驰一把甩开了陈元思,从陆坤手里接来手帕将手指一根根地擦拭干净。 他看着陈元思,眼神阴冷,“你能有如今的下场,是你咎由自取,本王告诉你,本王的报复还远不止如此。” “陆坤,送陈小公子回去。” 044.祸国妖妃 萧震烨让人将赤羽的尸体给火化了。 火化的那一天,沐子衿就在一旁看着,看着昔日的伙伴在他面前一点点化为灰烬,沐子衿却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表情,全程都沉默的看着,不哭也不闹,甚至连一点点的悲伤都没有表现出。 就像一个精致的木偶。 萧震烨心中不安,有一种将重要东西弄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的惊慌失措,他只能紧紧地搂着沐子衿。 好像这样就能减少他心中的不安。 沐子衿也不反抗,沉默地任由他搂着。 乖巧安静得可怕。 萧震烨将赤羽的骨灰拿给了沐子衿,沐子衿就伸手接过,脸上没有半分情绪。 萧震烨将沐子衿送回了泫华宫,交代好泠雪等一众宫人好好照顾沐子衿后就去处理之前堆积下来的政务了。 回到泫华宫后,一连好几天,沐子衿都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让人近身伺候,连用膳都让人直接将饭菜放在门口,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些什么。 泠雪几次劝阻无果,便将沐子衿的情况报给了萧震烨。 萧震烨手中的朱笔微顿,沉默了许久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泠雪回去后更加注意沐子衿的情况,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报。 这些日子,那人乖巧安静得让人心惊,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那人都没有任何反应,也不再反抗他,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他心中越来越不安,他想让沐子衿变回以前那个样子,可是不管他做什么,沐子衿都始终是这样。 他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明明是他希望的结果,可是当那人如他所愿变乖之后,他心里反而烦躁与不安,反而怀念他以前的样子。 所以这几天,他美曰其名是处理之前堆积下来的政务,实则是不知怎么面对沐子衿在故意避着他。 好像只要避着那人一段时间,那人就能变回以前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郎。 之后的好几天,沐子衿也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 终于在一个下雪的傍晚,沐子衿出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个木匣子。 “娘娘。”泠雪迎了上去,将一件厚实的貂毛披风披在沐子衿的身上,替他系好披风的系带,“天冷了,娘娘也不知多穿点,娘娘身体还虚着,冻着了可就不好了。” 沐子衿低头看着身上的披风,对着泠雪道,“泠雪,替我找个铁锹来吧。” 泠雪疑惑,“娘娘要铁锹做什么?” 沐子衿没有说话,长长的眼睑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是奴婢逾距了,请娘娘稍等一会儿。”泠雪扶着沐子衿坐下,便找铁锹去了。 没过一会儿,泠雪就带着一个铁锹回来了。 “娘娘。”泠雪将铁锹递给了沐子衿。 沐子衿接过铁锹,“你退下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可是娘娘……” “退下吧。”泠雪正要说什么,沐子衿直接转过身去。 明显不想让她多嘴的样子。 “是,奴婢告退。”泠雪只能顺从地退下。 沐子衿拿着铁锹,来到了泫华宫栽种的那几棵梨树下。 已是寒冬腊月,梨树早不复往日繁华,没有一片树叶的树枝上只有厚厚的积雪,甚是萧条。 沐子衿用铁锹在一棵梨树下挖了一个深坑,然后将木匣子埋了进去。 做完这些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是沐子衿却没有离开,就静静的站在梨树下。 一直静静的站在那儿。 柳絮般的大雪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双手都冻得没有知觉了,但他却像是感受不到冷一样,未曾挪动过一步。 他静静的看着埋着木匣子的地方,眸子里没有一丝灵动,也没有一丝感情。 冷漠而慑人。 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 他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任凭大雪在他身上堆积。 虽然泠雪不被允许近身伺候,但是她一直在暗处默默的注意着沐子衿的情况。 看着沐子衿一直站在雪中,泠雪心中担忧,便将沐子衿的事汇报给了萧震烨。 萧震烨什么也没说,却在泠雪离开后,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一人来到了泫华宫,静静地站在远处默默地注视着沐子衿。 一远一近,两人就这么站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谁也没有挪动一步。 夜越来越深,雪也越来越大,到处都是一片银装素裹,大雪落在两人的身上,堆积起厚厚的一层银白。 突然,站在梨树下的人儿身体晃了晃,直直地往地上倒去。 “子衿!” …… “不要……求你……我不敢了……我听话……” 床上的美人儿双眼紧闭,眼睫颤动,像是陷入了可怕的梦魇,绝望哭泣。 萧震烨心脏刺痛,他抱紧了沐子衿,“别怕,子衿,不会了……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沐子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了。 “子衿,你醒了。”听到动静,萧震烨放下手中奏折走过来。 有宫人将温热的粥端来,萧震烨伸手接过,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沐子衿嘴边,“你昏睡了两日了,先喝点粥吧。” 萧震烨有些期待地看着沐子衿,语气中带着些讨好。 沐子衿却没有接过,只是直直地看着他,面上看不出情绪。 萧震烨心中有些忐忑,就在他以为沐子衿会打翻他手中的碗时,沐子衿却勾唇一笑,眉梢眼角艳丽风华,顺着他喂来的粥一口含下。 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动作极尽色情而诱惑,眼角含笑道,“粥很美味,陛下有心了。” 萧震烨动作僵住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手停在半空,迟迟下一步动作。 沐子衿娇嗔地瞪了萧震烨一眼,媚眼如丝,“陛下……” 语气带着些娇媚和嗔怪。 萧震烨这才稍稍回过神来,动作却更僵了,大脑一片空白,一勺一勺机械地舀起碗里的粥喂给沐子衿。 沐子衿一口一口顺从地吃下。 吃了小半碗,沐子衿道,“饱了。” 萧震烨这才机械地停下。 看着萧震烨那副呆呆愣愣的样子,沐子衿掩唇笑出了声,“陛下可真可爱。” 萧震烨瞳孔扩大,像一块木头那样僵在那里。 沐子衿莞尔轻笑,扑进萧震烨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柔软的唇轻轻擦过帝王的耳尖,“陛下这是……害羞了?” 软玉在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萧震烨的耳根子一下子红了,身体僵硬得更厉害了,却下意识地托住了怀里人儿的屁股。 沐子衿娇媚一笑,嘟唇委屈道,“躺了这么多天骨头都要躺酥了,陛下抱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帝王僵硬道,“好。” 命人取来御寒的衣物,将沐子衿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抱着他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梅花开的正盛,白雪覆盖的枝头,艳红的花朵争奇斗艳,星星点点,散发着阵阵幽香。 沐子衿在萧震烨的搀扶下站在梅花树下,欣赏着满树的繁花。 “现在最是繁华,再不来看一眼,恐怕就只能等来年了。” 萧震烨将沐子衿微凉的手放进自己的怀里暖着,闻言答道,“以后朕常陪你来看,可好?” 沐子衿轻笑,“谢陛下……”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萧震烨便发现那人彻彻底底地变了。 以前最是抗争不屈的桀骜少年,变得温顺而乖巧,以往那双凌厉锋锐的眸子现在总是含着笑,每一个眼神都带着妩媚,一颦一笑都勾人得紧。 声音也变得柔媚,总是带着些勾引人的意味。 以前的他,一身红衣英姿飒爽,纵使战败被困于萧国后宫之中,也依然高傲而不可侵犯。 而现在,火红的衣衫半挂在身上,有意无意地露出些春光,再配上那妩媚妖娆的眼神,俨然一个祸国妖妃。 以往的他,最是不喜与自己相处,现在却总是缠人得紧,时时刻刻都缠着自己,就连上朝都缠着自己带他去。 对于沐子衿的改变,萧震烨心中烦躁不安,这样的他,比之前那个乖巧安静不说话的沐子衿更让他害怕恐慌。 可既是沐子衿开口,他又怎忍心拒绝,便将沐子衿带去了朝堂。 于是本该严肃庄重的朝堂出现了这么荒诞的一幕,威严的龙椅上,妖娆的男子搂着帝王的脖子窝在帝王的怀里,时不时地挑逗撩拨帝王,惹得帝王窘态百出,好几次都没有听清下面的大臣说了什么。 他甚至有时会干涉朝堂,在大臣发言的时候时不时地插上几句嘴,直接影响了帝王的决定。 满朝文武不满愤懑,一些敢言直谏的大臣甚至在朝堂上用粗俗的语言骂他是祸国妖妃,多次联名上书请求除掉他这个祸害。 帝王屡次盛怒,大发雷霆,而那个祸水却不甚在意,脸上的笑意不减,好像根本没听到那些粗俗的话语一样。 行为也未有一点收敛,该挑逗的挑逗,该插嘴的插嘴,根本不受影响。 久而久之,朝堂积怨颇深,沐子衿“祸国妖妃”的丑名彻底传了出去,传到民间,传到凌风大陆的每个角落。 “沐子衿”这三个字彻底沦为了天下人的笑柄。 045.陛下对臣妾这份寿礼可还满意 很快,就到了萧震烨的寿辰。 万寿节前的两三个月,朝廷各部满朝文武便开始着手准备了。 万寿节这天,文武百官按制穿着蟒袍补服朝贺祝寿,向帝王献上自己准备已久的寿礼。 千金裘、明月珰、琉璃盏……各种金银玉器、书画古玩、凌罗绸缎,甚至于各地的特产……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 君臣同乐,言笑晏晏,热闹非凡。 乐声渐起,水池中央缓缓升起一朵一人高的巨型荷花花苞。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惊讶地看着水池中央的巨大花苞。 随着悠扬的乐声,花苞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呼吸一滞,里面竟站着一个红衣的男子! 一身红衣胜火,绝美的容颜出尘绝世。 双唇噙着一抹诱惑的淡笑,狭长的风眸里闪烁着妩媚危险的流光,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色彩,只余下那眸间的一抹妖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所以人的动作都停滞了,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甚至连嘴何时张大都不知道。 “砰!”酒杯从一人的手中滑落,落在地上发出叮咛的声响,里面的液体洒落一地。 “叮……”清越的铃铛声响起,那男子动了。 莲步轻移,如玉的双手婉转流连,袖袍飞舞。 白皙的玉足踩在冰凉的石台上,脚踝上系着的铃铛随着舞步响声一片,甚是好听。 火红的轻纱勾勒出男子曼妙的身形,半透明的布料下隐约可见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引起众人的无限遐想。 乐声渐急,男子舞动得越来越快,手中的两条绸缎时而刚若石,时而柔若水。 刚中有柔,柔中带刚,刚柔并济,极尽妩媚,却又不失男儿的英气。 一舞毕,在场的所有人仍然沉浸在那表演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直至那叮咛的铃铛声再次响起,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就看见那红衣男子踏着掩藏在水面下的石柱扑进了帝王的怀里。 “陛下对臣妾这份寿礼可还满意?”红衣男子搂着帝王的脖子,眼尾弯弯,笑得妩媚。 帝王面上沉凝,眸色深邃,看不出情绪。 许久,他才搂着沐子衿的纤腰道,“朕甚喜,爱妃幸苦了。” 其实,他心中并不欢喜,反而很不是滋味。 看着那些黏在沐子衿身上的贪婪目光,他心中的那股无名的怒火仿佛要冲破胸腔,恨不得将那些人的眼珠都通通剜下来。 愤怒的同时,心里还有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与惊慌,如暗影笼罩在心间,挥之不去。 他以前,是绝对不会这样的。 他是站在云涯俯视众生的神子,是目空一切的矜贵公子,从来不会纡尊降贵去取悦任何人,更不会自称为“臣妾”…… 帝王心中慌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已经彻底丢了,再也寻不回来了…… “陛下?陛下……” 沐子衿喊了好几声,萧震烨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沐子衿将萧震烨的脖子搂紧了些,轻浅笑开,眉梢眼角艳丽风华,“陛下若是喜欢,臣妾常跳给陛下看可好?” 萧震烨面上表情僵了僵,缓沉道,“好……” 其他妃子也陆续献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寿礼,其中也有不少献舞的,但由于沐子衿那一舞过于惊艳,以至于后面的舞都很难再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最后一位妃子献上的是一幅字画,“陛下,这是臣妾特意从常奉先生那里求的龙腾画,特此献给陛下,祝陛下万寿无疆,江山万代。” 顿时,场下惊声一片。 “常奉先生?是我知道的那位常奉先生吗?” “肯定是那位了,除了他,这整个天下还有哪个常奉先生?” “那可是凌风大陆四大家之一啊,心性颇高,作画向来只看眼缘,从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地位,他的一画可谓是千金难求,丞相大人曾多次厚礼亲自登门求画,他都避之不见,没想到梦舞娘娘竟然能请得常奉先生……”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几个宫人缓缓将画作展开。 看到画作内容的那一刻,场上惊呼声更甚,所有人眼里都是惊艳。 “此画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这龙简直就跟活的一般……” “真不愧为常奉先生的手笔……” “没想到在有生之年竟能看到如此杰作……” “老夫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千金也要求常奉先生一画了……” 整张画作足足有数十米,水墨勾勒出的长龙恢弘霸气,磅礴雄劲,似奔腾在云雾波涛之中。 尤其是那双眼睛,点睛之笔,让整条龙看起来宛若活了一般。 仿佛要冲出画作,腾飞于天。 不少喜爱字画的文臣,眼睛都看直了。 即使是不懂得欣赏画作的武将,也被这龙腾图惊艳了一把。 看到在场众人的反应,那妃子心中神气,面上却未显。 她缓缓走到萧震烨身边,娇媚道,“为了给陛下的礼物,臣妾的大哥可是亲自在常奉先生的跟前端茶送水侍奉了整整三个月才打动了老先生从而求得老先生出手的……” 那妃子说完楚楚地看着萧震烨,其中的暗语不必言说。 想起沐子衿与常奉先生曾有过一段师徒情谊,萧震烨看向了怀里的人儿,发现他正盯着那幅画愣神,双眼没有聚焦,思绪仿若飘到了遥远的天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应是忆起了年少跟在时常奉先生求学的那段时光吧。 萧震烨下意识地搂进了怀里的人,这才看向那妃子,“爱妃用心了,朕甚喜,赏黄金百两,封……” 刘公公在萧震烨耳边提醒,“太常侍少卿魏文瑞大人。” 这些后宫的妃子都是一些战败国及朝廷重臣送进来的,萧震烨一个都不认识,每次都靠刘公公提醒。 “封太常侍少卿魏文瑞为中书令,官封三品……” 那妃子欢喜谢恩,“谢陛下……” 不知想到了什么,萧震烨的脸上浮现出追忆的神色,听着周围的人还在对那副龙腾图赞叹不绝,萧震烨道,“若要说起作画,子衿当年的成就可并不比常奉先生差。” 当年一副《万里封疆图》,轰动了当时的整个画坛,那婉转的笔锋,那雄壮的气势,那画作间流露出的写意风流与胸襟,使得整个画作浑然天成,磅礴大气,给整个画坛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其成就甚至超过了当时的常奉先生,成为画坛新秀。 只不过后来当时的沐国君主遇刺身亡沐子衿临危受命成为沐国新君后,他就鲜少作画了,他在画坛上的成就也渐渐被人们遗忘。 听萧震烨这么一说,这才有人想起沐子衿当年的事,众人看沐子衿的目光带了些不明的意味,或不屑,或惋惜…… 沐子衿自然注意到了那些目光,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搂着萧震烨的脖子娇噗一声笑出来, “常奉先生是凌风大陆四大家之一,是颇负声望的画圣,而臣妾只是一个小小的后宫嫔妃,唯一能做的就是侍奉陛下,臣妾怎么能跟常奉先生相提并论呢?陛下以后还是不要同臣妾开这种玩笑了……” 萧震烨听沐子衿说这话心里很不舒服,脸色微沉,“你知朕并未开玩笑,你年少时拜他为师,留下了不少旷世画作,当年可是名噪一时。” 沐子衿垂下眸子,轻笑道,“忘了。” 听着沐子衿那句轻飘飘的“忘了”,看着他嘴角的那抹笑,萧震烨的心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地压着,又沉又闷,他快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于是剩下的时间都在萧震烨的烦闷不安中度过。 …… “陛下……哈……” 纷繁的梨树下,红衣美人儿被帝王压在石桌上,正上演着一场颠鸾倒凤。 “陛下……不……陛下……” 用龙袍垫着的石桌上,男子青丝散开,如一张盛开的绝美画卷,眼神迷离,氤氲着水汽,眼尾泛红,眼角的那颗朱砂小痣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妖冶妩媚,魅惑人心。 纵使萧震烨看了无数次,也始终看不够一样,每次都会陷进那双潋滟的凤眸里,彻底沉沦…… 正值三月,正是花开最盛的时节,微风吹过,白色的花瓣儿纷纷扬扬地落下,如一只只纯白的精灵,散发着阵阵清香。 一片纯白的花瓣儿落在红衣美人儿的锁骨处,将这副绝美的画卷点缀得更加完美。 帝王双手与男子十指交叉,低头用嘴噙起他锁骨处的花瓣儿,然后吻在他的唇间…… 低沉的喘息声再次响起…… 纷飞的花瓣儿蹁跹落下,像是给树下的大地铺了一层白雪,沐子衿迷离的眼神微动,神智稍稍恢复。 他抓着帝王的肩膀,“陛下……嗯……不要在这里……进去殿内……” 帝王顺着美人儿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正是他那夜埋下木匣的地方。 帝王想了想,道,“好”,然后用龙袍裹着沐子衿,抱着他进了殿内。 撞开房门,将怀里的美人儿轻轻扔在了床上,帘帐缓缓落下,又一场颠龙倒凤…… 046.你去见夏云扬做什么 京城的一间茶馆里。 “子衿,你来了。”常奉看着推门而入的人,眼里闪着些激动。 他利用那副龙腾图留下讯息,约定和沐子衿在这里见面。本来他还有些担心沐子衿看不懂那些讯息,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些印记的意思,按时来了。 “你瘦了……” 眼前一身红衣满眼沧桑的瘦削男子与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大不相同,常奉老眼里含了些泪花。 “常奉先生。”沐子衿看着眼前年过半百的儒雅男人,在离他一丈开外的地方站立,弯腰行礼。 常奉身体微僵,“你叫为师什么?” 沐子衿的面上没有表情,又重复了一遍,“常奉先生。” 常奉盯着面前的男子嘴唇微动,眼眸闪动,却迟迟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暗哑出声,“你从来都是……喊我老师的……” 沐子衿看着常奉,一字一句道,“现在的我,已经不配做先生的学生了……” 常奉先生鼻尖一酸,眼眶红了,“子衿……” “也请常奉先生记得,不然说出去了,怕会污了先生的一世盛名。” 常奉的眼眸湿润,“这些日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突然想到了什么,常奉擦了擦泪,“对了,这次随为师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 话音刚落,一个人便从内室走了出来,走到沐子衿面前,取下了自己的兜帽。 “阿衿……”正是夏云扬。 多日未见,他看起来也沧桑了很多,完全不见以前风流骚 浪的样子。 夏云扬看着面前的男子,眼里有思念,有爱恋,有愧疚,有心疼……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我很想你。 沐子衿没有回答夏云扬,而是看向了常奉,眼神询问。 常奉解释,“这位夏公子说是你的朋友,他来找为师说想救你出萧宫,为师就把他带来了。子衿,你有什么需要为师做的,为师一定……” “我不需要帮助。”沐子衿直接打断了常奉先生的话,他转过身去,看不到他的表情,“我现在过得很好,衣食无忧,又极尽圣宠,还请常奉先生和夏阁主不要来打扰……” 夏云扬听得心颤,他走到沐子衿的面前,握住他的肩膀,“阿衿,你……” 夏云扬正准备说什么,突然感觉到一道视线,他猛然抬头,刚好看到一匹瓦盖在了屋顶的一条微小的缝隙上。 夏云扬眼神微冷,“尹玚。” 未见尹玚人,他的声音却在房间里响起,“阁主放心”,接着房顶上便传来极速奔跑的声音。 常奉脸上带着些疑惑,“这是……” 沐子衿看向两人,“萧震烨的人已经发现你们了,常奉先生和夏阁主还是尽快离开吧。” 夏云扬点了点头,“这里的确不适合再呆。” 他看向沐子衿,眼眸微动,“阿衿,你……” “夏阁主以为萧震烨为什么给我在整个京城自由活动的权力?”沐子衿知道夏云扬想说什么,他直视着夏云扬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他笃定我逃不掉,也不会逃,不敢逃。” 听着沐子衿的话,夏云扬心脏微缩,眸光黯了下去。 “两位还是尽快离开吧,再迟一点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走掉了。”沐子衿看着两人,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夏云扬知晓他又一次保不住他,心中愧疚、自责,却毫无办法,无可奈何。 他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放在沐子衿的手里,“阿衿,这把匕首你拿着,以后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让人拿着它来找我。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做到。” 眸色坚定,似在许下一世的诺言。 沐子衿本想拒绝,可是夏云扬却强硬地塞给他。 沐子衿无法,只好收下。 匕首做工精细,样式简单,却又不失格调,奢华而内敛,一看就是身份尊贵的世家公子用的。 沐子衿突然觉得这把匕首熟悉,似乎有点像他年少时常用的那款,他将匕首拔出刀鞘一看,果然在刀锋的内侧看到了那个标志性的“衿”字。 这显然就是他的。 沐子衿心中微讶,他年少也只让人打造了十来把,夏云扬这里怎么会有?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 沐子衿收起匕首,放进自己的怀里,神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将匕首给了沐子衿后,夏云扬一直注意着沐子衿的神色,却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他想要的反应,他微微垂下眼眸,眸底划过一抹落寞。 不过转瞬他便恢复了正常,他看着沐子衿,似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只说了一句,“那我们走了,阿衿,你自己多保重……” 等我,我一定会将你平安救出来,即使是粉身碎骨。 目光不舍而坚定。 看着眼前的瘦削男子,常奉愧疚,“是为师无用,连自己最喜爱的弟子都救不了……” “这与常奉先生无关,是我自己的抉择,也请先生记得,我现在是萧帝的妃子,不是先生的学生,还请先生不要失了分寸……”沐子衿的眸子垂下,看不清他的神色。 “唉……”常奉先生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和夏云扬一起离开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沐子衿这才抬起眸子。 里面似有万千情绪浮动,最后都化为了一片平静。 沐子衿转身离开了茶馆。 他在街上随意地逛着,没过多久就遇到了前来寻他的泠雪。 看到沐子衿安然无恙地站在跟前,泠雪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娘娘,奴婢终于找到您了,可急死奴婢了……” 刚刚他们走在街上,一辆载满石头的推车突然失控向他们冲过来,泠雪下意识地去制住那推车,转头沐子衿就不见了。 她心急如焚,却怎么也找不到。 正欲回去禀告萧震烨,没想到竟在半路上遇到了,她心里那块石头总算放下了。 想到萧震烨交代的任务,泠雪试探地问道,“娘娘,路上有遇到什么吗?” 沐子衿脸上没有表情,“无事,走吧,该回去了。” 刚回到泫华宫,沐子衿就发现萧震烨沉着脸坐在内室等着他了。 泠雪意识到气氛不对,自觉地退下,将空间留给了萧震烨和沐子衿两个人。 萧震烨看着沐子衿,面色沉凝。 沐子衿平静地与萧震烨对视,眸子里不带一丝畏惧。 一站一坐,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静,极致的静。 “你今天去哪了?”最终,还是帝王先开了口。 闻言,沐子衿妩媚一笑,他扑进帝王的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哈了一口气,感受到他微弱得几乎无法觉察的颤抖后,轻笑道,“陛下不是都知道了吗?” 一阵天旋地转,沐子衿被掼到了床上,紧接着一道阴影覆了下来,与他十指交叉将他压在床上。 帝王的眸中似有暗潮涌动,“你去见夏云扬做什么?” 沐子衿挑眉,笑得妖艳勾人,“陛下这是吃醋了?” 帝王的脸色铁青,“你……” 沐子衿却突然靠近他的颈间,舌尖有意无意地舔弄他的耳框,声音很轻却带着蛊惑,“陛下,我……” 不知听到了什么,帝王瞳孔震颤,他一把撕碎了沐子衿的衣衫…… “呜……”突然的撕疼让沐子衿眼前一阵发黑,他疼得脸都白了,嘴角的笑意也僵在了脸上。 不过转瞬,那妖艳的笑意便重新绽开,双手搂紧了帝王的脖子,极尽所能地迎合帝王。 帝王啃咬着他的锁骨,双眼猩红,动作也带着许久未见的残忍粗暴,像是要将自己满腔的怒火都尽数发泄在这具瘦弱的身体上…… 当帝王终于从怒火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身下的人儿早已昏了过去,微红的眼角还残留着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 萧震烨心中愧疚,自责不已,他竟然又忘了太医的劝告伤了他。 他的身体不好,已经经不起这种程度的情事了,他以往都记着太医的话,动作极尽温柔小心,没想到这次竟失了分寸。 明明十二影卫都说了他和夏云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却仍然失了理智伤了他…… 萧震烨心疼地抹去他眼角那滴未干的泪,愧疚道,“对不起,子衿……下次朕一定不会再失了分寸了……” 命人烧好热水,小心翼翼地抱起他给他清理上药,极尽温柔而仔细,动作放得极轻,生怕惊醒了怀里的人儿…… 沐子衿是在帝王的怀里醒来的。 “子衿,你醒了……身上还疼吗?”帝王有些局促地看着他,就像一个犯了错等待大人惩罚的小孩子。 沐子衿笑了笑,摇头道,“不疼了……” “听闻下面的人说,有个叫兰溪的小镇有片十里桃林,花开的时候特别美,周围数十里的蝴蝶都会吸引过去,而现在正是花开最盛的时候……” 帝王看向怀里的人儿,“子衿,朕带你去兰溪镇赏花可好?” 沐子衿柔媚一笑,搂着帝王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乖巧道,“陛下决定就好,臣妾都可以……” 萧震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许久才道,“好……” 047陛下认为,经历了这些事,还回得去吗 兰溪镇,桃林。 数十里的桃林,灼灼芳华,仿若一片粉红色的海洋,风拂过,激起层层粉红的波浪,蝴蝶蹁跹,美得惊心动魄。 桃花树下,清澈的溪流蜿蜒曲折,随风飘落的桃花,顺着水流漂逐,暗香氤氲,使人心醉神迷。 一片粉红的花瓣儿缓缓飘落在沐子衿的头上,花间美人,帝王一时间迷了眼,他用手指轻轻捻起,放在鼻尖细嗅,桃花的馥郁中带着那人独特的发香…… 帝王从身后搂住美人儿,“子衿,喜欢吗?” 沐子衿乖巧地任帝王搂着,看不出神色,“喜欢,只要是陛下喜欢的,臣妾都喜欢……” 萧震烨听得心脏猛缩,下意识地搂紧了沐子衿,像是要将他揉进骨血里,好像只有这样,怀里的人儿才感觉是真实的。 “子衿,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狂,一样傲,一样意气风发,一样恣意潇洒,一样……傲雪凌霜…… 却听怀里的人儿轻笑一声,“不是陛下将臣妾变成这样的吗?” 萧震烨呼吸微窒,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起……子衿,你变回以前那样好不好……朕不会再那么对你了……” 怀里的人儿却突然转过身来,嘴角扬起,笑得妖艳而讽刺,靠近他的耳畔,“陛下认为……经历了这些事后,臣妾还能回得去吗?” 帝王瞳孔震颤,心脏像是被人撕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里面源源不断地流着血,只是血是黑色的。 萧震烨看着眼前的人儿,嘴唇颤抖,声音艰涩地从喉咙里发出,“子衿……” 沐子衿却突然柔媚一笑,埋进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腰,“陛下,臣妾有些乏了,想回去休息了……” …… 小插曲带来的烦闷不安在沐子衿接下来几天的玩乐中散去。 两人作寻常人打扮,在兰溪小镇玩了整整三天,沐子衿还是兴致不减,每个好玩的地方都去走一走,每样好吃的都要去试一试,每天玩得不亦乐乎,宛若一个孩子。 萧震烨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沐子衿玩得这么开心了,他还是年少在沐国为质时看到过他脸上这么开心的笑容。 那时的沐子衿还是沐国太子,当时的沐国君主也未遇刺,恣意不羁的少年总是闲不住,没事总喜欢往江湖上跑,性格顽劣得就像一只幼猫,数次被沐国君主惩罚,却屡教不改。 忆起往事,萧震烨轻轻笑出了声,脸上也露出向往和追忆的神色。 沐子衿搂住萧震烨的脖子,眉眼弯弯,“陛下在笑什么?” 萧震烨顺势揽住他的腰,“笑你年少时也如现在这般顽劣,无拘无束……” 沐子衿敛眉轻笑,“是吗?不记得了。” 帝王搂紧了美人儿,“子衿,以后朕常陪你出来游玩好吗?” 沐子衿含笑,乖巧应道,“好……” 不愿拂了那人难得的好兴致,帝王带着他又去了不少地方。 他们一路南下,最后来到了一个叫玉阳的郡县。 玉阳郡原是虞国的土地,虞国灭亡后,玉阳郡便成了萧国领土的一部分。 与他们经过的其他地方不同,玉阳郡出奇的冷清,其他地方都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而他们在玉阳郡的城门前站了许久,就只看到寥寥几个人。 两人有些奇怪地进了城,刚踏进去就被一大群人围住了。 对方足有一两百人,都穿着破烂不堪的粗布麻衣,看他们的样子,应该都是农民。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武器对准他们,那一双双污浊的眼眸里都布满了仇恨的血丝。 “你们想做什么?”萧震烨不动声色地将沐子衿护在身侧,眯起眼眼神森寒地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那眼神隐藏着刀锋般的杀意,顿时有人吓得后退了一步。 “这两个人定是狗朝廷派来的,大家一块上!除掉他们!”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除掉他们!”那些农民喊着向他们冲了过去。 “陛下!”十二影卫猛然出现在萧震烨身侧,一脚一个踢开冲上来的农民。 “带子衿出城!”萧震烨一手拦住一把向他击来的锄头,对着他身边的影卫命令道。 “是,陛下!”那个影卫抱起沐子衿就往城外急奔。 可是他刚带着沐子衿出了城门,突然一阵白色的粉末迎面扑来。 不好,是迷 药! 那影卫立刻反应过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膝盖一软跪倒下去,眼前开始模糊起来,他怀里抱着的沐子衿也落了出去。 影卫挣扎着要去够沐子衿,可是那迷 药药性太强,眼前越来越模糊,他将舌尖咬破了都没法抗住那药性…… 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一个蒙面的黑衣男人向着沐子衿走过去…… …… 沐子衿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捆在一把椅子上,周围都是打扮奇特的人,而他的正前方正坐着一个跟那些人同样打扮脸上带疤的陌生男人。 “你就是沐子衿?”男人起身,捏住他的下巴肆意打量,嘴里啧啧道,“的确具有当妖妃的资本。” 沐子衿用力地偏开了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不见惊慌,“你抓我来是想让我做什么?” 那男人微愣,随后脸上闪过一抹赞赏,“沐公子果然聪明。” 沐子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吧,你到底想让我替你做什么?” “我要你……”男人靠近沐子衿的耳边,“在萧震烨的身边做内应,传递消息给我们……” 沐子衿突然想起之前有大臣在朝堂上说过南方有一支起义军,人数虽然不多,却引发起过好几次暴乱,杀死了不少官员,应该就是这些人吧。 沐子衿眯起眼,“看你们的衣着打扮,应该是虞国皇室一脉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利落的剑出鞘的声音,接着一把泛着银光的剑就架在了沐子衿的脖子上。 沐子衿脸上却不见害怕,他看着那男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传闻中五年前战死在玉阳之战的虞国六皇子虞尧吧。” 那男子眼里的赞赏更甚,他对那手下摆了摆手,那手下立刻领命退下。 男子又坐了下来,“不错,我就是虞尧,五年前我败在柳昊焱的剑下,幸运的是,那一剑并没有贯穿我的心脏,我侥幸活了下来。” “我答应。”沐子衿突然说了一句。 “什么?”那男子有些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沐子衿看着那男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说,我同意做你们的内应,替你们传递消息。” 那男子眯起眼看着沐子衿没有说话,半晌才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沐子衿看向不远处的桌子上一个小瓷瓶,“那里面装的,应该就是能让你放心的东西吧。” 男人微讶,“你……” “既然是给我准备的,就拿过来吧。”沐子衿平静道。 男人有些狐疑地让人给他松了绑,将瓷瓶拿给了他。 沐子衿将瓶塞打开,倒出里面的东西,是一颗红色的药丸。 笑了笑,将药丸扔进了嘴里,仰头一口吞下。 整个动作利落干净,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男人看沐子衿的眼神已经带上了钦佩,“你跟传闻中很不一样。” 沐子衿笑了笑,没说话。 “为什么?”男人问,“传闻中萧震烨对你很好……” “是挺好的,好到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沐子衿的嘴角勾起一抹刺眼的讽刺,即使他的头微微低垂着,那眼底凌冽的恨意都把虞尧吓了一跳。 不过片刻他便又恢复了正常,好像刚刚的那一幕只是错觉。 不过这下虞尧也算是明白了沐子衿对萧震烨的情感,心里的那点顾虑也打消了。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直接答应了我?”男人微微眯起眼,“你是聪明人,不像是会做这么莽撞的决定。” “我并不认为这是莽撞的决定,因为你是目前唯一一个有可能与萧震烨对抗的人。”沐子衿直直地看着男人,“若是五年前你没有败在玉阳之战,虞国至少不会那么快灭亡。” 虞尧当时可是虞帝最看好的继承人,跟沐子衿一样都是年少成名,连沐子衿都不敢小看他。 本来他在玉阳之战后就会被虞帝封为虞国太子的,却没想到会被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暗算,败于玉阳之战。 男人赞赏地看了沐子衿一眼,然后拿出一颗药丸递给他,“这是这个月的解药,以后每个月我都会让人给你送过来。” 沐子衿随意地服下了那颗解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从怀里拿出夏云扬给他的那把匕首递给虞尧,“你可以拿着这个,去寻得云涯阁和沐国的合作。” “云涯阁?”虞尧有些意外地看了沐子衿一眼,正要伸手去拿,却被沐子衿躲开了。 虞尧眼神询问。 沐子衿直视着虞尧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人的心上,“我要你向我保证,不管以后你们出了任何事,都不得连累云涯阁和沐国。” “好,我答应你。” 048.不如各位大人拿出钱财充盈国库吧 “外面那一两百人也是起义军?” “是,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并不知我们的行动。” “他们都是虞国人?” “不完全是,除了萧国以外其他八国的都有。” “我看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农民,怎么会参加起义?” “这就要怪萧朝了,八国百姓刚经历过战乱,再加上天灾人祸,收成本就不好,赋税却越来越沉重,徭役也越来越繁重,丁壮男子大多数都抓去做苦役了,只剩下一些老妇幼残,收成就更加少得可怜,官府的税收却越来越高,还要遭受萧国人的欺压凌辱……” 虞尧没再说下去,沐子衿却已经能想象到了八国百姓过得是怎样的生活了。 怕是比他在沐国看到的景象还要凄惨。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萧震烨的确有打天下的能力,却没有治国之才,他统一了凌风大陆,却并不知道怎么管理国家,也不知道八国百姓在他萧国官员的管理下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不好了!不好了!那狗皇帝的人找过来了!”一个起义军匆匆闯入。 “艹!这么快就找过来了!”虞尧骂了一句。 沐子衿道,“你们赶快离开吧。” 虞尧点了点头,“不过,为了不让萧震烨起疑,要暂时委屈你一下了。” 话音刚落,虞尧一个手刀劈在沐子衿的后颈,沐子衿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虞尧把晕过去的沐子衿又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椅子上,然后才带着人离开了。 沐子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皇宫了。 还是在帝王的怀里醒来的。 帝王的声音传来,“子衿,你醒了。” 沐子衿勾住帝王的脖子,含笑应道,“嗯。” 帝王心疼地搂紧了他,“对不起子衿,你受苦了,对不起,是朕没有保护好你……” “这不关陛下的事……” “看清他们的样子了吗?” 那影卫并没有看清那个人的样子就晕过去了,那些农民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以至于他们到现在连抓走沐子衿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抓到了。 沐子衿乖巧应道,“不知,臣妾一醒过来就是在陛下的怀里了。” 帝王眸色幽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帝王将他搂得更紧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 朝堂中,龙椅上,香肩半露的红衣男子柔若无骨地窝在帝王的怀里,化着妆容的眼尾妩媚勾人,眉间的那抹朱砂更是让他整个人都带着天成的妖娆。 那双白皙修长的玉手柔媚地勾着帝王的脖子,本该严肃的朝堂,他却时不时地调戏一下帝王,发出娇媚的笑声。 俨然一个祸国妖妃。 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有。 下面的大臣早就对他愤懑不满,却迫于帝王的威严,敢怒不敢言。 “……故臣认为,可适当地增加赋税,充盈国库。”一大臣侃侃说道。 帝王正欲说话,就听怀里的人儿一声嗤笑。 帝王有些不解地看向沐子衿,“子衿?” 沐子衿放开搂着帝王脖子的手,转身看向那大臣,“百姓刚经历战乱,又遇上水患,收成本就不尽人意,壮年男子大都服徭役去了,庄稼更是无人可种,丁大人此举,岂不是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让陛下在天下百姓面前失德吗?” 丁大人气得脸色通红,他刚要开口反驳,被帝王的眼神冷冷一扫,又马上识相地闭了嘴。 帝王看向怀中人儿,“那子衿认为应当如何?” 沐子衿道,“臣妾认为,陛下可适当地薄赋税,轻徭役,这样一来,庄稼有人可种,百姓收成自然就上来了,又可彰显陛下的圣德……” “陛下,臣认为娘娘说得并不在理。”丁大人一派的另一个大臣突然打断道,“可是轻减赋税,国库则更为缺乏,到时各地灾患无钱治理,百姓才是真正的水深火热啊……” 那大臣看向沐子衿,“娘娘一直生活在后宫,不知道国库真实情况,未能想到这些也是情有可原……” 话里话外都在说他一个后宫嫔妃见识短,什么都不懂,就不该插足朝堂之事。 他们都知他是一个后宫嫔妃,却忘了他以前也是一国之主,甚至于,现在萧朝的好些政法,都是他以前提出来的,萧震烨不过是搬用了他的政法。 沐子衿赞同道,“国库缺乏的确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那大臣心中得意,正欲彻底给沐子衿一个下马威,就听到沐子衿话锋一转,“可是百姓又拿不出,那可怎么办呢?” 沐子衿眉头紧拧,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件事。 在场的众人心中突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接着就听沐子衿继续道,“不如各位大人都拿出一部分钱财,用来充盈国库,替朝廷解决这个难关吧。毕竟在场的各位大人无一不是是家境雄厚,拿出一部分钱财和粮食对各位大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在场的众人心头震颤,立刻各种推脱。 “让各位大人拿出一点点钱财都各种推辞,叫苦连天,你们又凭什么向刚经历过天灾人祸的百姓征收更高的赋税?还是说……” 沐子衿突然妩媚一笑,眸子里却是诡谲的奇寒,“各位大人其实想借由此举收刮百姓钱财,充盈自己的钱库?” “胡言乱语!”被说中心思,众大臣纷纷恼羞成怒,平时不敢说不敢骂的话,这会儿也都说出来了。 “你一个只会狐媚惑主的后宫嫔妃懂什么?你以为这朝堂之事是你这种只会伺候男人的嫔妃能够随意插手的?” “还不是仗着圣宠?不然你这种狐狸精能登上朝堂?” “你个祸国殃民的妖妃!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蛊惑圣上!” “你……” 你一言我一语,骂得可起劲了。 “砰!”帝王重重地拍在龙椅上,雷霆万钧,那些大臣立刻闭了嘴。 再看帝王的脸色,阴沉得如黑云压城般,眸子里翻滚着嗜血的杀意。 众人浑身一抖,冷汗都吓出来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被沐子衿激得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帝王大怒,“来人,将他们……” 帝王怒惩着那些大臣,而当事人沐子衿却没什么表情,仿佛并不在意。 脸上始终挂着妩媚的笑容,只是那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狐媚惑主?祸国殃民? 狐媚惑主他认,祸国他也认,每天都让帝王都围着他转这不是祸国又是什么呢? 可是殃民的事他沐子衿却一件也没有做过。 甚至于好几次,那些利民的政法还是他提出来的。 世人只知他沐子衿是祸国妖妃,却忘了,曾经的他,也是将沐国治理得空前强大的沐国君主,强大到让其他八国都忌惮,暗中联合对抗他。 沐子衿笑了笑,然后勾住帝王的脖子,将唇凑到他的耳边,舌尖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耳尖,媚眼如丝,“陛下,臣妾想……” “子衿,别闹。”帝王压低声音轻斥道,微微移开了头。 他正在惩罚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臣子呢,他现在捣什么乱? 可是沐子衿却不依不饶,笑着用舌尖舔弄着他的耳框,然后一路滑下,轻咬舔弄着他喉结,同时一只手…… 帝王一个激灵,他一把捉住沐子衿作乱的手,声音暗哑,眸色暗沉,像是压抑着什么,“子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沐子衿笑着对他耳内轻吹了一口气,同时手上动作也变本加厉,声音如妖魔般蛊惑,“陛下就满足……” 帝王瞳孔骤缩,这哪里还忍得住?他一把将沐子衿抱起,就抛开群臣进了内室。 不一会儿,就传来男子嗯嗯啊啊的娇吟声,听得外面朝堂上众臣面红耳赤。 “不知廉耻,罔顾人伦!” “狐狸精转世,狐媚惑主……” “祸国妖妃,国之不幸啊……” 外面朝堂上一阵骂声。 …… 最后帝王还是听取了沐子衿的建议,薄赋税,轻徭役,让群臣拿出一部分私库充盈国库。 群臣抗议,然,抗议无效,只能被迫接受帝王的决定。 但是心中对沐子衿的怨念更深了。 沐子衿一路走回了泫华宫,脚步有些蹒跚,却依然挺直胸膛,一步步地走了回去。 “娘娘,你回来了。”泠雪刚要上前伺候,沐子衿却摆了摆手让她退下,一个人走进了房间。 刚关上房门,他的身体就再也支撑不住软倒了下来。 刚刚那副无事人的样子是他装出来的,实际上,他疼得连站立都极其困难。 朝堂内室没有必备的东西,他只能硬生生地忍受那种撕裂般的痛苦。 完事后他拒绝了帝王和宫女太监的帮助,一个人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泫华宫。 他不允许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 虽然他的脆弱已经被不止一个人看到过。 那处还疼得让他无法忽视,他坐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然后缓缓起身,向着浴池走去,褪去身上的衣衫,走了进去。 他坐在池底,也不清理自己,只是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膝盖上,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脆弱极了。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敢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露出来…… 049.滚开……我不要……恶魔救…… “子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帝王正在处理政务,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放下手中的朱笔走了过去。 “陛下……” 一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沐子衿正准备从床上坐起来,却被一双大手按住了。 “别乱动,正发着烧呢。”帝王替他掖好被角。 “陛下,臣妾这是……” “朕下完朝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你晕倒在浴池里了,浑身滚烫……” 帝王眼中愧疚自责,“对不起,是朕没有掌握好分寸,再一次伤了你……” 沐子衿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这不关陛下的事,是臣妾自己求陛下要的,都怪臣妾的身子太弱……” 若是以前,这种程度的情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现在,他的身体越来越弱了,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帝王的眸中闪过悔恨、内疚,子衿的身体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而他竟然没能经受住诱惑没有任何措施就直接要了他。 帝王愧疚而心疼地用手摸了摸床上人儿的额头,“还有些烫,子衿,你再睡一会儿,药膳正熬着,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就可以吃了……” “好。”沐子衿含笑应道,因为发烧的原因,没过多久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抚摸着床上人儿苍白瘦削的面孔,帝王心疼地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带着些像是对待易碎宝物的小心翼翼的温柔…… 驰亲王府。 “子濯,这个很滋补的,是本王特意从皇兄那里要来的给你补身体的。”萧鹰驰夹起一块肉放在沐子濯的碗里,却被沐子濯不动声色地躲开了,那块肉便直接落在了桌子上。 萧鹰驰的脸色微微僵了下,马上又恢复了正常,他又夹起一块虾仁,“不喜欢吃那个啊,没关系,来尝尝这个,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虾仁了……” 再一次被沐子濯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没关系,还有其他你爱吃的……” 萧鹰驰继续去夹其他的菜,沐子濯却直接放下了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子濯,你去哪儿?饭还没吃呢……” 沐子濯却没有理他,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萧鹰驰追了上去,他敲了敲沐子濯的房门,“子濯,我错了,开开门好吗?” 没有动静。 “对不起子濯,是我不好,我道歉,你不喜欢我给你夹菜,那我就不夹了,我知你生我的气,但不管怎样都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砰!”里面突然传出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萧鹰驰的心中猛地一颤,他加重力道拍了拍门,“子濯?” 没有反应。 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一脚踹开了门,就看到那人倒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挣扎,脸色痛苦,额上全是疼出来的冷汗。 萧鹰驰心脏骤缩,这是他体内的毒素又发作了? 萧鹰驰疾步上前,去抱沐子濯,却在碰到那人身体的那一刻,被那人一把推开了。 沐子濯疼得意识都有些不清了,但是看到扑上来的那人是萧鹰驰后,他下意识地就推开了他。 他将自己紧紧地蜷缩成一小团,拒绝那人的帮助,“滚开……我不要……你救……”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救他出泥潭的神,这是一个恶魔,一个顶着他的神的样子却将他打入无间地狱的恶魔,他宁愿疼死也不要被恶魔救。 看到沐子濯的抵触,萧鹰驰的心像是被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剜着,剜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他压下心里的钝痛,一把抱起了沐子濯,“子濯,不要闹了,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我先带你去看御医……” 可是怀里明明疼得意识都已经不清了的人儿却无意识地使劲挣扎,“我不要……恶魔……” 沐子濯的那个“救”字还没有说出口,萧鹰驰突然一个手刀劈在他的后颈上,沐子濯顿时没了意识,软倒在萧鹰驰的怀里。 萧鹰驰搂紧了他,心疼、愧疚、自责、害怕……百感交集,“对不起,子濯,对不起……” 沐子濯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沐子衿坐在他的床边。 “皇兄,你怎么来了?”看到沐子衿,沐子濯的眼睛里都亮起了光,他向着沐子衿这边靠了靠,搂着他的腰撒娇般地蹭着。 “你呀……”沐子衿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吗?” 沐子濯享受着沐子衿的摸头,猫儿般地蹭着,“不疼了,这些日子好多了,身上的毒素已经很少发作了……” 沐子衿温柔地抚摸着沐子濯的头,眸底是诡谲的奇寒,“有些账,是该算一算了……” …… “娘娘,人带来了。” 泠雪将一个人带在了沐子衿的面前,一脚狠狠地踢在那人的膝盖处,那人便重重地跪在了沐子衿的面前。 正是陈元思身边的那个小厮。 自从那次陈元思从驰亲王府回去后,镇国公就将他暗中送走了,也不知安排在了何处。 萧鹰驰找了他好几次都始终找不到人,镇国公是朝中大臣,一时间动不得,陈元思也没有什么能够定罪的罪名,也不能硬逼着镇国公交出陈元思。 数次寻人无果后,萧鹰驰只好暂时作罢,一门心思全部放在沐子濯身上。 沐子衿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陈元思,他让泠雪安排人随时留意镇国公府的一举一动,查到了陈元思的小厮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被人护送着偷偷回镇国公府。 这个小厮显然是陈元思和镇国公府的联络人。 沐子衿便让泠雪在那小厮回程路上设计抓住了他。 泠雪虽然是萧震烨的影卫,不过只要沐子衿的行为没有触及到萧震烨的底线,泠雪也是沐子衿的一把刀,沐子衿交给她的每个任务她都完成得很好。 那小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满眼惊恐地看着沐子衿。 沐子衿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厮,脸上挂着妖艳的笑,眸子里却是彻底的森寒,“想必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上你。” 那小厮抖得更厉害了。 沐子衿妩媚一笑,声音提高了些,“泠雪。” “是,娘娘。”泠雪对着身后招了招手,几个宫人便抬着两个箱子走了上来。 打开箱子,一个装着金银,而另一个装满了各种各样还残留着已经干涸了的血迹的刑具。 那小厮看到那箱金银,眼睛都看直了,默默地吞了口唾沫。可是看到那箱刑具,他又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 沐子衿看着那小厮,笑得妖娆,“选一个吧。” 沐子衿明明是笑着的,可是那小厮却莫名地感到背脊都窜过了一丝寒意。 他惊恐地看着沐子衿,身体一直抖个不停,好像面前的人是个吃人心喝人血的妖魔一样。 他知道沐子衿的意思,要么就告诉他陈元思的消息带走那一箱金银,要么就选择接收酷刑。 他不想受刑,可也不敢背叛陈元思。 镇国公会弄死他的。 两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沐子衿等了一会儿见那小厮并不作答,他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原来还是一条忠心的狗,既然如此,泠雪,就成全他吧。” “是,娘娘。”泠雪拿起一根通体都是森寒倒刺的鞭子,嘴角挂着一抹森冷的寒笑,一步步走向那小厮。 她缓缓举起鞭子,然后发力,眼看那带着凌厉之势的鞭子就要落在那小厮的身上,那小厮疯狂求饶,“小人说……” …… 那小厮领着沐子衿和泠雪来到了陈元思的住处。 这是一处极其隐秘的府邸,远离人群,还有众多高手隐匿在府内何处。 守卫可以说是很严密了。 沐子衿和泠雪都带着兜帽,打扮成镇国公府下人的样子,又是那小厮带进来的,所以并没有引起那些高手的起疑。 那小厮带着沐子衿来到了陈元思的房门前,在沐子衿的眼神示意下上前敲门,“公子,小人回来了。” 房间里传来一声粗哑阴沉的声音,“进来。” 陈元思自驰亲王府回来之后,性格就变得格外的沉郁阴戾,动不动就拿下人出气,这些下人早就对他怨念颇深,可是迫于镇国公的势力,他们也只能任他打骂,硬着头皮尽心尽力的伺候。 小厮推门而入,陈元思的责骂便劈头盖脸地砸来,“怎么去了这么久?我爹都说了些什么?他打算多久去收拾沐子濯那个贱人……” 却看到那小厮的身后跟了两个人,陈元思的责骂暂时停了下来,“这两人是我爹派来……”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两人取下了兜帽,露出了他们的面容。 陈元思瞳孔扩大,他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一边的小厮,就看到那小厮眼神闪躲,一个劲地往角落里缩,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陈元思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刚准备向外面呼救,泠雪突然一个闪身,虚指几下点住了他几个穴道,他顿时动弹不得,也无法发出声音。 他惊恐地看着沐子衿向着他缓缓靠近,那妩媚的嘴角却勾起一抹让人发寒的笑,“躲了这么久,有些账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