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照片删了
“好像还真是两个都有啊……”
“废话，双性人可不就是两个都有吗，哎别挤，老子还没看清呢！”
“先拍下来，回去慢慢研究。”
宁城二中，顶楼男厕。
几名男生围成一个圈，嘴里说着各种污言秽语，场面十分混乱。
被围在中间的乔若安皱了皱眉，痛苦地把脸转到一边，指节青白的双手抓紧校服外套，身体蜷成一团。
距离上课还有两分钟。
再坚持两分钟，教导主任就会开始巡楼。
乔若安咬紧牙关，一分一秒数着时间，快数到十个数的时候，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句：“卧槽，金角大王提前出笼了！”
“金角大王”是教导主任的绰号。
男生们早就考虑到被抓包的可能性，提前让人盯着办公室，一有风吹草动立马通风报信，这会儿有线报教导主任出门，立马收起手机，准备撤退。
乔若安眼底闪过一丝绝望。
照片那些人已经拍下来了，加密也好，转手也罢，他们有一百种方法向老师自证清白。
“砰——”
伴着一声闷响，厕所的门被推开，冷风随之涌进来。
乔若安打了个寒颤，抬眸之际，看到一抹高挑的身影叼着烟走进厕所，将那几个正要夺门而出的男生堵了个正着。
“北哥……”男生们一惊，瞬间放低姿态，变得无比殷勤。
顾矜北，顾氏集团独子，宁城二中校霸，实打实的风云人物，别说是在学校里头，就算是外面的地头蛇见了都不敢得罪。
为首的小平头立马扬起讪笑：“北哥，劳烦您让让，快上课了，我们得赶紧走了……”
顾矜北吐出一口烟圈儿，微微眯眸，视线透过烟雾落在角落里衣衫不整的乔若安身上。
“照片删了。”
小平头怔了一下：“北哥，我们其实也没拍到什么，再说大家都是男生……”
“删了。”顾矜北冷声重复。
“……”这下男生们不敢再吱声了。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的几个人纷纷掏出手机开始删照片，删完还主动交上去让顾矜北检查。
然而顾矜北的视线却越过他们，落在后面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瘦子身上。
视线交汇，瘦子打了个哆嗦，有种不祥的预感。
“自欺欺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顾矜北捻灭烟头，径直走到瘦子面前，揪住他的衣领，“你说是么？”
刚刚大家在删照片的时候，瘦子偷偷往加密相册里转了好几张，他以为自己手速够快了，殊不知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还是被顾矜北尽收眼底。
就在瘦子吓得两条腿都开始打哆嗦时，上课铃声打响。
拎着教鞭的金角大王气势汹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就知道，准有小兔崽子躲在这儿干坏事！”
顶楼厕所因为离办公室最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违反校规校纪的圣地。
抽烟的，抄作业的，谈恋爱的……
今天为了抓现行，教导主任老金特意提前了两分钟，结果还真没白来一趟。
只是……
看到顾矜北，老金皱了皱眉。
“顾小少，你怎么也……”
“我来抽烟，”顾矜北松开瘦子的领子，转了转手腕，“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
老金嘴角抽了两下。
尴尬之余，视线从顾矜北身上移开，看向另外几个人。
“你们几个，全都给我出来，写检讨！”
……
一行人被老金带到办公室，每人一张纸一支笔，一个小板凳。
连乔若安也没能幸免。
虽然他很想告诉老金自己是受害者，从头到尾都是那群人在欺负他，但一想到这种控诉需要拿证据说话，心中就像有无数双手在撕扯原本就无法愈合的伤疤。
是的，他的身体有些“与众不同”。
也正是因为这份“与众不同”，从出生到现在，整整十八年他受尽了屈辱。
变态、畸形、恶心是充斥在耳边最多的字眼，就连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都将他视为异类。
本以为换一所高中生活就会翻篇儿，谁知霸凌竟从南城追到北城，从八中追到二中……
像藤蔓一样死死缠着他，如影随形。
“顾小少，我知道你学习压力大，想放松放松，但咱们还是得讲究方式方法不是？你说你抽烟，万一伤到了肺，我也没办法跟你父母交代呀……”老金一改对其他学生的横眉冷对，慈眉善目地望着顾矜北。
在宁城二中有两个学生他们不敢惹，一个是高二一班的顾矜北，一个是高二八班的林悦希。
两人家世显赫，父母对学校也是照顾有加，校领导就算再想不开，也不会跟“钱途”过不去。
“知道了，”顾矜北说，“下次我到学校外边儿抽。”
老金：“……”夭寿啊！
对顾矜北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口头教育之后，老金让他赶紧回去上课。
顾矜北转身，路过那几个写检讨的人时停下脚步。
只见乔若安蹲在角落里，右手握着签字笔，脸色煞白，豆大的汗水顺着额角淌下来，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顾矜北走到他面前：“不舒服？”
“……”乔若安虚弱地点点头。
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一想到压抑的事就胸闷气短，乔若安觉得他是因为营养不良才会这样，一直也没放在心上。
“不舒服不知道打报告？”顾矜北表情有些不耐烦，略显强势地抓住乔若安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乔若安掌心脱力，签字笔滚到小板凳下面，还没来得及弯腰去捡，一股强大的力量便将他拖出办公室。
看到这一幕的老金完全不敢吱声，连带着那些写检讨的男生也傻眼了。
众所周知，顾矜北这人最讨厌管闲事。
可今天，他却破天荒地管了又管，目标人物还是同一个。
……
来到医务室，校医给乔若安做了一番检查，发现他除了胸闷气短，手脚发麻之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
“之前去看过心理医生吗？”
“没……”
“去看看吧，”校医说，“你这种情况有可能是惊恐发作，需要心理疏导和药物辅助治疗，拖久了会很严重。”
第2章：盛世豪庭
“惊恐发作？”
“就是一种急性焦虑症，”校医解释，“后期会伴有抑郁和自杀倾向，不仅影响学习还影响生活，尽早治疗对你有好处。”
乔若安闻言皱了皱眉。
校医说的没错，他确实有过自杀倾向。
当时他被同学欺负，回家找父母倾诉，谁知父母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地臭骂他一顿，说他玻璃心，屁大点儿的事都要拿来浪费他们的时间。
当晚乔若安坐在床边，拿着刀片在手腕上反复比划。
随着刀片割入皮肤，疼痛和鲜红一并袭来，乔若安忽然清醒，踏到悬崖边上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知道自己没错。
要接受惩罚的人，不该，也不能是他。
“情绪上的问题和身体上的疾病一样，都需要治疗，千万别不当回事。”校医认真叮嘱，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乔若安，“吃点儿甜的，缓解一下焦虑。”
乔若安向校医道谢，拿着棒棒糖离开医务室。
顾矜北已经走了，楼道里冷冷清清，乔若安撕开棒棒糖含在嘴里，鼻腔有点儿发酸。
刚刚写检讨的时候，他忽然想到自己在初中被霸凌的场景，新伤旧痛加在一起，让他的情绪瞬间瓦解，开始发病。
……
乔若安返回办公室的时候，犯罪团伙还在抓耳挠腮。
他低着头走到自己的小板凳旁边，刚要蹲下，就听老金说：“不用写了，回去上课吧。”
乔若安愣了一下，其他人也跟着抬起头。
“我跟乔若安说话呢，你们抬什么头？”老金啧了一声，“赶紧写，这堂课写不完下堂课接着写，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走！”
虽然不知道老金为什么突然放自己一马，但乔若安还是很庆幸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毕竟身边这几个男生刚刚向他伸出过罪恶之手，不论是听到他们的声音还是看到他们的脸，都会令他感到无比恶心。
紧赶慢赶着回到八班，语文课已经讲到尾声。
班主任看到乔若安，阴阳怪气地敲了敲板擦：“有些同学，不想学就趁早退学，咱们二中可是重点学校，有的是人想挤进来。”
乔若安没吱声，默默回到最后一排自己的座位，从书包里翻出语文课本。
临近下课的几分钟，班主任也不讲课了，开始笑容满面地跟坐在第一排的林悦希话家常。
乔若安托腮望着林悦希，忍不住想，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很大。
林悦希是校花，又是林氏养尊处优的小公主，朋友成群，追求者无数，就连老师对她的偏爱都写在脸上。
还有顾矜北……
脑海中忽然蹦出顾矜北的名字，乔若安握着笔的手颤了一下，笔尖在课本上戳出一个小黑点。
在宁城二中，校霸顾矜北是出了名的高冷，除了身边的几个朋友几乎没人能跟他说上话，据说那些向他表示过好感的人也都被拒绝的很惨。
这样一个看似毫无同理心的人，今天竟然救了他，还好心送他去医务室……
实在不可思议。
乔若安盯着课本上的小黑点，思绪有些放空，直到课桌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今晚早点儿过来，别再迟到了，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短信是徐娜发来的。
徐娜是乔若安打工那家会所的领班，平时挺照顾他的，但前不久因为老板回国，整个会所迎来一次大整顿，所有员工都被盯得很紧，尤其他们这些做兼职的。
昨天他因为随堂小考分数太低放学被老师留下，天黑才离开，到酒吧时正赶上经理抽查，给他逮个正着。
幸好徐娜帮他说了些好话，才勉强保住这份工作。
【好的娜姐，一定不会迟到。】
短信发出去的瞬间，下课铃打响，一抹身影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上讲台。
“大家先安静一下，我有件事要宣布。”
“今天是我的生日，晚上请大家去豪庭唱歌，所有费用我来承担。”
林悦希说完，教室里先是安静了两秒。
紧接着，一片沸腾。
“希希万岁！”
“女神破费啦！”
“希姐我爱你，让我做你的小跟班吧！”
被彩虹屁淹没的林悦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似乎早已对这样的情形习以为常。
她转身，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三个数字。
“这是包厢号，别走错了。”
豪庭全名“盛世豪庭”，是宁城一家很有名的娱乐会所，平时出入那里的人非富即贵，也就林悦希这种家底雄厚的大小姐才敢在那儿包场请客。
“我家就住豪庭旁边，从来没进去过，这次托林大校花的福，终于能长长见识了！”
“对了，你们说顾矜北会不会去啊？”
“林悦希的生日他应该会去吧，不然还有谁能请得动那尊大佛？”
坐在最后一排的两个男生聊得起劲儿，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乔若安脸色已经沉下来，变得十分难看。
盛世豪庭就是他现在打工的地方。
因为薪水高又管饭，乔若安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即使每天熬到很晚也依然咬牙坚持。
只是这件事他没对任何人说过，也不敢说。
一个高中生在夜场工作传出去本来就容易让人想歪，再加上他的工作内容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特殊”，真要是被人看见，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乔若安低着头，两只手绞在一起，思绪乱作一团。
以林悦希的号召力，今天带过去的人肯定不会少，到时他必须特别小心翼翼才行。
……
放学，乔若安抢在所有人前面拎着书包，低头走出教室。
担心路上遇到熟人，他特意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巷，等到七拐八拐绕出去时，后背早已渗出一层冷汗。
因为长期遭受霸凌，他的内心变得极其敏感，总担心自己被什么人盯上，弟弟乔嘉礼说他这是被害妄想症，还是治不好的那种。
来到豪庭，乔若安第一件事就是找徐娜打卡签到，顺便申请今晚穿男生制服。
“那可不行，”徐娜低头涂指甲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昨天领导已经记住你了，今天再搞特殊，岂不是火上浇油？”
第3章：道歉
乔若安咬了咬唇，想再争取一下：“可是……”
“乔若安小朋友，”徐娜打断他，“我虽然是你上级，但也只是个打工的，你的苦衷我不感兴趣，主要是知道了也没用。”
徐娜的语气并没有太多盛气凌人，只是就事论事。
老板这次回国带回来一个女人，空降经理岗，说什么高学历海归，能力很强，结果人家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架空下面的小领导，徐娜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不是她不想帮乔若安，而是真的帮不上。
“行了，赶紧换衣服去吧，今天晚上有大客户，有咱们忙的。”徐娜吹了吹指甲油，开始摆弄手机。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乔若安也不好意思再为难徐娜，转身，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办公室。
更衣室里已经有员工在换衣服了，乔若安推开最里面的隔间走进去，靠着门板叹了口气。
在豪庭穿女装上班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而是之前有一次VIP包房有老板点女服务生陪酒，当晚人手又不够，生得眉清目秀的乔若安愣是被抓过去滥竽充数。
原本乔若安只是想糊弄一下，毕竟他觉得老板再瞎也不会点到他头上，谁知那位中年男人口味独特，只草草扫视一圈儿，便精准选择到了他这个“赝品”。
整整一个晚上，乔若安提心吊胆，坐在角落里也不敢说话，低眉顺眼一杯又一杯帮老板倒酒，所幸对方不是什么肮脏龌龊之人，不仅没对他做什么，离开前还付了一笔昂贵的小费。
从那之后，豪庭便在他身上发现了商机。
站在镜子前面，乔若安抓住短裙边使劲往下拽，脸上的拘谨清晰可见。
平时让他穿成这样也就算了，偏偏今天学校的人要来……
万一被发现，他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入夜，会所渐渐热闹起来，乔若安忙着端茶送水，像个小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小祖宗，正找你呢。”走廊里，徐娜拦住正在送酒的乔若安，“502点了两瓶黑桃A，一会儿你给送过去，顺便点一下烟花……对了，烟花会点吧？上次教过你的。”
乔若安微怔，脑海中闪过林悦希在黑板上写下的三个数字。
“姐，我不行……”乔若安有点着急，“那个包厢里都是我同学，被他们发现就完了。”
“你打扮成这样怎么可能被发现？再说……”话到一半突然有电话打过来，徐娜连忙拿起手机，“喂，知道知道，我马上过去。”
今晚会所来了大客户，比平时都要忙，徐娜说话的语速都快了一倍：“两瓶黑桃A，记住了，我有急事儿先走了。”
“可是，姐……”
乔若安还想说什么，徐娜却脚下生风，一溜烟没影儿了。
这个时间其他服务生也在忙着，连说句话都难，无奈之下，乔若安只好先把手上的酒送到指定包厢，然后到库房拿了两瓶黑桃A和放烟花用的道具，硬着头皮走向502。
来到包厢门口，乔若安停下脚步，两只手紧紧捏着托盘，努力做了几次深呼吸。
也许娜姐说的对，里面的人根本不会认出他呢？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乔若安一鼓作气推开门，走进去。
包厢里很热闹，五音不全的体委杨帅正拿着麦克风鬼哭狼嚎，乔若安用假发遮住侧脸，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准备点烟花。
豪庭有这样的规矩，购买单瓶五千以上的酒要点小烟花给客人助兴，乔若安以前看别人点过，但自己没上过手，按打火机的时候一直按不出火星，紧张得直冒汗。
“行了杨帅，别唱了，先给寿星倒酒。”
“等会儿，还得点烟花呢。”
话音刚落，乔若安就感觉一道道目光投过来，吓得他赶紧把头压得更低。
“你们看，这个女服务生长得挺漂亮啊。”
“还真是，头一次看到长得这么清纯的……”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乔若安一阵恶寒，同时也惊扰了正在跟同伴们推杯换盏的林悦希。
作为今天的主人公，林悦希特意穿了一身抹胸小礼服，光是往那儿一站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可现在这群不长眼的男生竟然当着她的面，夸另一个女生好看？
她怎么可能让一个小服务生抢了风头！
想着，林悦希起身走到乔若安面前。
“小姐姐，先别点烟花了，帮我倒杯酒呗。”说罢，还不忘眨眨眼。
距离太近，乔若安已经完全不敢把头抬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放下打火机，拿起瓶起子把香槟打开，凑到林悦希举着的杯口。
据他所知这一瓶酒要大几千块，每一滴都是真金白银，想到这些乔若安心头一紧，两只手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
见女孩儿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林悦希嘴角挑起一道轻蔑的弧。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只可远观，离近了立马现原形。
乔若安小心翼翼地倒着酒，完全没注意到林悦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下一秒，抵在瓶口的酒杯一斜，香槟瞬间洒了满地。
“哎呀，你怎么倒酒的，都洒我身上了！”林悦希尖叫着跳开，故意把杯子里的酒弄出一部分到身上。
乔若安大惊失色，连忙抽几张纸巾凑过去，谁知这番动作不仅没能让林悦希消气，反而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
“拜托，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我这身裙子可是很贵的。”
见女神面露不快，刚刚还在夸他漂亮的几个护花使者纷纷围过来，变脸似的指着他的鼻子奚落：
“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连倒酒都倒不好，豪庭怎么会请这种人做服务生？”
“就是，这种草包还是开掉算了。”
风向一转，林悦希立马愉悦起来，她微微扬起下颌，端出一副宽以待人的样子：“你们也别说她了，兴许是新来的业务不熟练呢？这样吧，让她过来跟我道个歉，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男生们一听连忙捧臭脚：
“希希，你也太大度了吧？”
“要我说这种人就不能惯着……”
乔若安知道再这么僵持下去事情只会越闹越大，只得隐忍着走到林悦希面前，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你是没吃饱饭吗？声音这么小，还有，把头抬起来，道歉起码要有点道歉的……”话没说完，林悦希忽然愣了一下。
这个女孩儿怎么有点眼熟？
为了确定自己没看错，林悦希一把抓住乔若安的手腕拉到面前，毫不犹豫拨开他的假发。
第4章：人妖
没有了假发的遮挡，少年清秀的面容一览无余。
林悦希大吃一惊：“乔若安？怎么是你？”
刚刚乔若安在帮她倒酒的时候她半点儿都没有起疑，主要也是因为乔若安身材瘦小，穿起女装毫无违和感，再加上那头以假乱真的假发，还真像是迫于生计到会所打工的清纯女高中生。
这下包厢炸开了。
“原来他有女装癖呀，太变态了吧？”
“就是，恶心死了！”
一众人纷纷露出嫌弃的表情，用实际行动跟乔若安划清界限。
乔若安抿唇，正琢磨着怎么逃跑，酒意上头的杨帅拨开人群走过来，野蛮粗暴地搂住他的腰，掐起他的下巴用力向上一抬：“别说，这小子穿女装还挺带劲。”
“杨帅你骚不骚，男的便宜也占？”有男生起哄。
“乔若安算男的吗？他不是有两种器官，最多算人妖吧？”
杨帅浑身都是腱子肉，乔若安在他手里就像一只蚂蚁，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他试着挣扎了两下，不料竟被反手按在茶几上！
胸口撞在茶几边缘传来一阵钝痛，乔若安倒吸一口凉气，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这份工作来钱快，风险也大。
他早该料到的。
包厢里的口哨声和嘲笑声此起彼伏，接踵而来的恶意让乔若安屏住呼吸，被迫承受着狂风巨浪。
杨帅大手顺着他的腰一路向下，从裙底伸进去，“我听说这儿的服务生给钱就能玩儿，你是不是也一样？瞧瞧这小细腿，比好多女的都……”
话音未落，包厢门忽然被推开。
顾矜北走进来，身后跟着他的小弟唐广军。
两人的出现像是起到什么化学反应，喧闹声戛然而止，就连杨帅都停下动作，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林悦希看到顾矜北，脸上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顾不得乔若安还被压在茶几上，拎着裙摆兴冲冲跑到他面前：“阿北，怎么这么晚？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顾矜北看一眼林悦希，凉薄的眸子里无波无澜，深不见底。
他确实不想来，所以故意迟到，如果不是碍于顾林两家的关系和父亲的叮嘱，大概连这个过场都不会走。
“我们刚点了两瓶黑桃A，还没喝呢，正好你来了。”林悦希说着，故作自然地挽住顾矜北的手臂。
顾矜北顿了两秒，看向被杨帅压在茶几上的女孩儿。
“这是在做什么？”
“他啊，他是我们班的乔若安，男扮女装在这儿打工，刚才倒酒的时候不小心洒我身上了，我让他道歉他还不道，杨帅就帮着教训一下。”林悦希说着，指了指小礼服上的酒渍，“你看，我裙子都花了。”
面对林悦希的娇嗔顾矜北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是听到乔若安三个字的时候目光一沉。
紧接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甩开林悦希，大步走过去。
顾矜北的目标是杨帅。
见校霸走向自己，杨帅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体就被一股蛮力扯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唔……”
伴着一声痛苦的呻吟，一米八几的壮汉倒在地上，成了铁板上的虾球。
其他人惊叫着散开，大气都不敢出。
乔若安挣扎着抬起头，绝望的双眼对上顾矜北清冷的目光，他动了动唇瓣，刚想说什么，酸痛的身体忽然一轻，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5章：公主抱
包厢内顿时响起一片小范围的惊呼。
堂堂校霸竟然对一个男生公主抱？
关键那男生还是被大家嫌弃的乔若安！
乔若安下意识环住顾矜北的脖颈，喉结滚了滚，眼中泛起不可思议的光。
短短一天，连续三次。
顾矜北就像开了挂一样，一次又一次在他最危难的时刻挺身而出，如果不是方才疼痛的感觉太强烈，乔若安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把他给我处理了。”顾矜北睨一眼躺在地上的杨帅，声音极冷。
唐广军点点头，一脚踩在杨帅背上，狠狠发力：“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儿……”
杨帅疼得眼冒金星，一声惨叫之后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吃瓜群众们都吓傻了，贴着墙边一动不敢动，林悦希的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
原本她是打算在这场生日会上跟顾矜北表白的，现在倒好，计划被打乱，顾矜北还当着她的面维护乔若安，把杨帅弄得半死不活，让好好的生日会变成闹剧。
想着，林悦希走到顾矜北面前：“阿北，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杨帅他……”
“他活该。”顾矜北云淡风轻地抛下三个字，抱着乔若安走出包厢。
……
顾矜北的怀抱很温暖，不似外表那样看上去冷冰冰的，乔若安周身被柔和的松香味环绕，快到大厅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小声道：“你、你先放我下来……”
片刻，双脚落地。
乔若安下意识后退半步，与顾矜北拉开距离。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
他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以及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顾矜北特殊照顾的地方，因此在对方三番两次施以援手的情况下，依然没有换来他切实的信任。
捕捉到少年眼底的胆怯，顾矜北有些郁闷。
他不过是对罪有应得的人下手狠了些，怎么这家伙怕成这样？
为了挽回形象，他故意放缓语气：“你在这里打工？”
乔若安点点头。
“都做什么？”
“就是，就是一些简单的……”
“听不清，大点儿声。”顾矜北皱眉，右手撑住墙壁，俯身凑过来。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乔若安喉头一哽，心跳骤然加快，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蒙上一层红光。
他试着放大音量：“就是一些简单的服务，端茶送水，帮客人倒酒……”
“穿成这样帮客人倒酒？”顾矜北挑眉，狭长双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豪庭的女生工服以性感为主，低领衬衫配超短裙，一想到乔若安每天就这么露着两条大白腿给客人们服务，顾矜北心里就生出一股烦闷，表情也跟着冷下来。
“你很缺钱？”
“算……算是吧。”
乔若安没有否认。
他确实很缺钱。
家中生意不景气，日常生活费和弟弟课外班的费用都需要他来补贴，更别提他还想攒一笔钱留给自己解决身体上的问题。
“顾小少，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乔若安两只手紧紧攥着裙摆，出其不意地向顾矜北提出要求。
穿女装在会所打工的事已然被发现，哭天抹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想到顾矜北帮了自己这么多次，乔若安竟萌生出一丝幻想，希望幸运女神能够再眷顾他一回。
顾矜北：“打算让我怎么帮你？”
乔若安深呼吸，表情视死如归：“我想继续在这里打工，如果你能警告他们，让他们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不行。”顾矜北生硬地打断，没有温度的两个字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头上，让乔若安彻底清醒。
他到底在想什么，居然会胆大包天地跟校霸提条件？
“对不起，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到……”乔若安面露尴尬，被碾压在地上的自尊让他一刻也不想停留在这里，“我要回去工作了，不然经理会骂。”
转身之际，顾矜北抓住他的手腕往回一拉：“我说的不行，是指你不能在这里上班。”
乔若安愣了一下，表情有些茫然。
“为我做事，工资付你双倍，从今往后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顾矜北身体前倾，幽深的双眸盯着乔若安，“要不要考虑一下？”
第6章：离职
明明是问句，却怎么都听不出征求的意思，乔若安晃了晃神，问：“我能为你做什么？”
顾矜北身边不缺可供拆迁的小弟，学习方面更是帮不上任何忙，这样一无是处的他，有什么资格站在顾矜北的身边享受他的庇护？
“你的任务很简单。”
“陪我一起上学，下学。”
“有时间的话，帮我带早饭。”
顾矜北说完，空气安静了几秒。
“就……这样吗？”
他还以为顾矜北会提出一些很难达到的要求，结果就只是同行和带早饭？
“就这样。”顾矜北表情很平静，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乔若安有些惶恐，难以相信这种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顾矜北是校霸，在学校有着很强的威慑力，跟在他身边确实能得到不少好处。
但，这世上真的会有免费的午餐吗？
顾矜北：“怎么，不愿意？”
“没……”乔若安连忙摇头，“我只是好奇，为什么选择我，毕竟我……”
“因为看不惯他们欺负弱者，”顾矜北回答得很干脆，“这个理由可以吗？”
听到答案，乔若安松了口气。
方才他还有点担心顾矜北和那些人一样，对他的身体感兴趣……
现在看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那就从明天开始吧，我做完早饭去接你……”乔若安望着顾矜北，努力让自己显得乖巧伶俐。
比起在豪庭端茶送水，还要时不时面临被顾客骚扰和被经理劝退的风险，做顾矜北的小跟班显然更加划算。
最重要的是，钱多。
乔若安不是个物质的人，但现实却逼得他学会斤斤计较。
毕竟有这样，乔家才能留有他的一席之地。
……
顾矜北带乔若安到经理那儿办理了离职手续。
经理是认识顾矜北的，因为听说今晚502包厢会来几个有头有脸的富二代，特意对着照片认了半天，打算在送蛋糕的时候跟这几个人套套近乎。
谁知送蛋糕的环节还没到，顾小少本人就亲自找到她，身边还跟着乔若安。
得知乔若安跟顾家小少爷有交情，经理对他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表示离职手续当晚就能办妥，还愿意多付他一个月的工资，那卑躬屈膝的模样，简直跟昨晚指着他鼻子骂“再敢迟到一次立马滚蛋”的女魔头判若两人。
就这样，乔若安换掉工服，卸下工牌，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十二点之前踏出豪庭的大门。
深秋寒风萧瑟，顾矜北却穿得单薄，校服外面的黑色大衣面料不是很厚，将他一米八几的个头勾勒得更显挺拔、修长。
乔若安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直到来到一辆私家车前面才谨慎开口：“顾小少，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家庭住址……”
顾矜北隐匿在黑暗中的嘴角微微上扬，很快又恢复冷静，拉开面前的车门：“上车。”
乔若安：“啊？”
顾矜北看他一眼，保持着拉开车门的姿势一动不动。
僵持了两秒，乔若安意识到顾矜北是在等自己，连忙钻上后座。
安静的车厢里，两人沉默不语，中间隔着遥远的距离。
在今天之前，乔若安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跟顾矜北产生交集，更不会想到顾矜北看似高冷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颗乐善好施的心。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一路，车停在青鼓巷23号门口。
长久的颠簸让忙碌了一整晚的乔若安昏昏欲睡，待他睁开双眼看到自家门前蹲着的石狮子，吓得顿时清醒过来！
第7章：赎罪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乔若安坐直身体，后背贴着车门，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他会这么紧张不是没有原因的。
转学之前学校里的小混混查到他家住址，对他进行了连续半个月的围追堵截，那阵子他吃不好睡不好，每天过得心惊胆战，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办理离职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个人信息。”顾矜北如实回答，“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乔若安没指望得到顾矜北的承诺，此刻听他这么说，竟有些感动。
刚想道谢，门锁“咔哒”一声打开，随后是顾矜北低沉的声音：“明天早晨我来接你，见不到我的车不许走。”
……
乔若安站在路边目送车子扬长而去，直到那抹黑色消失在道路尽头，才堪堪抽回思绪，从虚幻回到现实。
一抹夜风袭来，乔若安打了个哆嗦，把手揣进口袋。
刚要往回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每天才这么晚回家。”
乔若安心脏漏跳一拍，转身便看到一个女人裹着棉衣站在门口，冷冷盯着他。
“妈？你怎么在这儿？”
周秀红轻嗤一声，不答反问：“刚刚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是……同学。”
“同学？你当我是傻子呢？”周秀红冷笑，唇边的讥诮几乎要溢出来。
乔若安在学校受排挤的事她很清楚，大半夜把他送到家门口的人，绝不可能是什么同学。
“那车看着挺贵的，是个大老板的吧？你每天三更半夜才回家，是不是去陪人家做什么龌龊事了？”周秀红咄咄逼问，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我没有……”乔若安蹙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累了一天，肋骨又隐隐作痛，这会儿只想快点回去检查一下伤势。
周秀红见他这副疲惫的模样倒是没再刁难，但却话锋一转，说出更为大跌眼镜的话。
“其实你去做这行也可以，但钱是不是太少了？这月生活费比上月还少了几百，是不是你偷偷藏起来了？”
“所有的钱都给你了，”乔若安疲惫地解释，“上月有考试，我请了几天假，所以……”
“请假？”周秀红再次冷笑，“就你那次次垫底的成绩，还用得着复习？”
乔若安抿了抿唇，原本还想忍一时风平浪静，但听母亲这么说，积压了一整天的负面情绪终于还是决了堤。
“我出去打工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乔嘉礼，为了这个家，如果我能像他一样每天安心学习，成绩怎么可能这么差？”
乔若安还有个亲生弟弟叫乔嘉礼，比他小一岁，今年读高一。
当年乔父乔母刚生下乔若安就发现了他的异样，但因为乡下信息闭塞，医疗水平又不发达，夫妻俩并没有及时将乔若安送医，反而抓紧时间怀二胎，生下乔嘉礼。
乔嘉礼出生那天，阴沉许久的天空忽然放晴，看着健康可爱的小儿子，乔父乔母大喜，为他取名“嘉礼”。
嘉礼嘉礼，上天给予的最佳礼物。
乔嘉礼的诞生让夫妻俩重拾希望，故而对他十分偏爱，明明两个儿子只相差一岁，但却教导乔若安要处处让着弟弟，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先紧着乔嘉礼。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乔若安迎来青春期。
青春期的孩子敏感脆弱，认知在各种思想观念的冲撞下愈发清晰，懵懂的乔若安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父母眼中隐忍的好哥哥，而是乔家的弃子。
一枚彻头彻尾的弃子。
没有人在乎他的想法和感受，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为乔嘉礼而生，而他只能通过不断榨干自己来换取微小的利益。
乔若安也想过反抗。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的性格早就被生活磋磨得卑微软弱，就像失了羽翼的小鸟，再也没有飞翔的能力。
“好啊，还学会顶嘴了是吧？”
没想到一向乖顺的大儿子会突然反抗，周秀红气急败坏，揪住乔若安的耳朵狠狠一拧。
剧痛让乔若安眼前一黑，差点儿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要不是因为你身体畸形，性格孤僻，我们至于天天被人家笑话？”
“我告诉你乔若安，你现在做的这些根本不是什么贡献，而是赎罪，赎罪懂吗！”
周秀红扯着嗓门，目眦欲裂，一字一句像尖刀一样狠狠扎入乔若安的心脏。
第8章：心理医生
黑色轿车一路前行，返回到豪庭门口停下。
唐广军拉开车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上副驾，一边搓手一边道：“嗬，这天儿可真冷，还没立冬呢就给我冻够呛……”
顾矜北：“都解决完了？”
“嗯，都完事儿了，杨帅那狗逼被我扒光衣服扔到大堂，一群人正围观呢。”
“白天那几个人的手机也都处理好了？”
“这个得问江燃，”唐广军把脸贴近出风口，“他说在不接触对方手机的情况下黑进系统需要时间，但明天之前怎么也能搞定了。”
“哦对了，还有心理医生那事儿……”
“我帮你打听过了，宁城确实没什么靠谱的心理医生，要不还是找你小叔吧。”
顾矜北没接茬，指腹轻轻摩挲手机屏幕。
他小叔顾景行今年二十八岁，是业内挺有名的心理医生，虽然从业年限不是很长，但凭借英俊帅气的脸庞出过一次圈，当时还在微博小火了一把。
论专业能力，顾景行发表的论文拿过不少奖，医治过的病人也对他盛赞有加，去年还创办了一家舞动治疗机构，如今在宁城经营得风生水起。
按理说顾矜北想找心理医生，顾景行一定是最佳人选。
可他偏偏跟这位小叔有点“过节”。
顾矜北上小学的时候，顾景行读高中，有次暑假顾氏接了个大项目，需要顾父顾母亲自出国对接，妹妹顾晓南又要去参加夏令营，夫妻俩怕顾矜北无聊，就把他送到老宅住了两个月。
那两个月里，顾矜北几乎每天都在跟顾景行“斗智斗勇”。
三明治里突然多出狗粮，果汁里突然多出芥末，枕头下面突然多出一把大米……
除了这些幼稚到令人发指的恶作剧，顾景行还会强行拉着他看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电影，在他专心写作业的时候把他拖走去看无聊的蚂蚁搬家，甚至在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换上白裙假发装女鬼吓唬他。
那两个月顾矜北可以说是过得既充实，又崩溃。
“你小叔现在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又一个人在国外生活那么久，总不可能还跟十几岁那会儿似的调皮捣蛋，要我说你就是想太多。”唐广军发表自己的意见。
“也许吧。”顾矜北挑了挑眉，把手机揣回口袋。
其实顾景行什么德行他都见识过，也受得住。
但乔若安不一样。
乔若安敏感脆弱，万一那家伙在他面前抽个疯什么的，他可不保证会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送完唐广军，车子驶向海韵庄园。
顾矜北思考良久，终于还是在微信里翻出顾景行的名字，发了条信息过去。
……
宁城的后半夜，气温降到一天中的最低点，甚至迎来了可能是今年的最后一场秋雨。
雨水淅沥沥顺着房檐落下，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水洼。
乔若安蹲在院门口，一边用手机照亮，一边写明天要交的作业，冻得鼻尖发红，手指头都有点僵硬。
就因为他那一句反驳，母亲恼羞成怒把门上了锁。
不出意外，今晚他只能在外面过夜了。
第9章：妄想症
雨下了很久，直到天亮才渐渐停歇。
乔若安几乎没怎么睡，挨了几小时冻的他浑身虚脱，唇色泛白，从地上站起来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阿嚏——”在连续打了不知道第几个喷嚏后，乔若安拎着书包走到不远处的早点摊，买了一个鸡蛋灌饼和两杯豆浆。
卖早点的阿姨认识乔若安，见他脸色很差，担心地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乔若安三两句搪塞过去，说就是小感冒，不碍事。
买完早点，乔若安又回到院门口，坐到石狮子旁边。
顾矜北说今天会来接他。
至于什么时候来，会不会临时变卦，乔若安不知道，也不敢问。
过了一会儿，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年哼着歌走出小院。
看到门口坐着的乔若安，乔嘉礼一脸惊讶：“乔若安？你没去网吧啊？”
昨晚乔若安没回家，他还以为是住网吧了，再不济也是去旁边的废厂房挨了一宿，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门口碰见。
“我……没带身份证。”
“那你给我打电话呀，我能顺窗户给你扔出来的。”乔嘉礼打了个哈欠，感觉他这个哥哥脑子不太好使。
“手机没电了。”乔若安淡淡解释。
其实他手机有电，就是单纯不想打给乔嘉礼，因为那个时间乔嘉礼已经睡了，真吵醒他，肯定又要跟自己发脾气。
“哦，行吧。”乔嘉礼耸耸肩，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退回来，“不对啊，你在这儿坐着干嘛，今天不去上学？”
“我在等人。”
“等人？等谁啊？”
乔嘉礼本来还困着，听他这么说瞬间清醒了。
众所周知乔若安没朋友。
不仅没朋友，还天天被排挤。
所以，他是等哪门子的人？
乔若安想了想，感觉直接说顾矜北的名字会被当成疯子，于是改口道：“一个同学。”
“早饭也是给他买的？”乔嘉礼注意到他手里的豆浆和鸡蛋灌饼。
“嗯……”
见乔若安没否认，乔嘉礼先是感到不可思议，紧接着勾起嘴角，调笑道：“你这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啊，都开始幻想不存在的朋友了。”
乔若安：“……”
“一个同学来接你，你还给他买早饭。”乔嘉礼努力憋笑，“那你俩是不是还要手拉手，一起去学校？”
面对乔嘉礼的挖苦，乔若安没有反驳，只是把鸡蛋灌饼揣进怀里用身体保温，生怕凉了之后顾矜北不爱吃。
“喂，跟你说话呢，倒是吱个声。”乔嘉礼踢了踢乔若安的鞋子。
乔若安：“吱。”
乔嘉礼：“……”
由于性格的两极化，乔嘉礼最受不了乔若安这副闷葫芦的样子。
见他对自己爱答不理，乔嘉礼忽然心生一计，弯腰，一把抢走他怀里的鸡蛋灌饼！
“哎，还给我……”
“就不还！”乔嘉礼挑眉，“你那个幻想出来的朋友应该不需要吃早饭吧？还不如给我吃呢。”
“嘉礼……”
眼看乔嘉礼就要咬下去，乔若安无奈地解释：“不是幻想出来的，真的是同学。”
“那你倒是告诉我，他是谁？”
“他、他是……”
“是我。”话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声音便传入两人耳中。
第10章：加了糖的豆浆
顾矜北站在阳光下，身形高挑颀长。
他无视乔嘉礼，径直走到乔若安面前，伸出右手。
“起来。”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但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却意外柔软。
乔嘉礼揉了揉眼睛，懵逼了。
乔若安认识顾矜北？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乔若安微怔，没想太多，直接把手递过去。
顾矜北抓住他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挑了挑眉，问：“早饭呢？”
乔若安拎起豆浆：“这个……”
顾矜北：“只有喝的？”
乔若安欲言又止，刚想解释，旁边的乔嘉礼忽然跑过来，借花献佛：“这里这里，这里有鸡蛋灌饼！”
顾矜北瞥他一眼，脸色沉下来。
方才乔嘉礼欺负乔若安的样子他都看见了。
一个鸡蛋灌饼而已，抢走无所谓，他可以再买。
可这家伙居然说，他是乔若安“幻想”出来的朋友？
这就有意思了。
乔嘉礼正沉浸在亲哥跟校霸有交情的震撼中，安全没有注意到顾矜北的目光变得晦暗不明，甚至不怕死地自我介绍：“学长，我是高一三班的乔嘉礼，乔若安的弟弟，亲弟弟哦！”
亲弟弟？
顾矜北皱眉。
面前的少年生得唇红齿白，个头不矮，站在瘦小的乔若安旁边倒像是哥哥。
最重要的是，他很自信，眼睛里盛满骄傲。
顾矜北不傻，知道这样的情况大多发生在充满偏爱的家庭里。
而乔若安就是不被重视的那一个。
“所以，亲弟弟就能当众羞辱哥哥，还抢他的早饭？”顾矜北睨着乔嘉礼，声音冷得冻人。
乔嘉礼一愣，没想到顾矜北会质疑自己，连忙否认：“没有羞辱，只是闹着玩儿而已，平时我们都是这么玩儿的，而且……”
而且乔若安也从来没生过他的气。
乔嘉礼感到委屈，想解释，可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顾矜北道：“灌饼你自己留着吧，我不喜欢吃油腻的。”
“……”
乔嘉礼拿着灌饼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目送两人扬长而去。
……
乔若安跟着顾矜北走了一路，到了胡同口才发现两人的手还牵着。
顾矜北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握着他的时候十分有力。
乔若安有点尴尬，耳根微微泛红，想挣开，又怕顾矜北生气。
就这么走到黑色轿车前面，顾矜北总算松开他的手。
乔若安沉默地上车，等车子开了一段时间，小心翼翼说了声：“对不起。”
顾矜北：“为什么道歉？”
“我不知道你讨厌油腻的，”乔若安低着头，“或者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我去学……”
“不用。”顾矜北目视前方，漂亮的桃花眼波澜不惊，“我是不喜欢吃油腻的，但如果是你准备的，另当别论。”
乔若安愣了一下。
另当别论？那是什么意思？
思忖间，车在路口拐了个弯靠边停下，顾矜北开门下车，走进面前的建筑物。
不一会儿，拎着一个纸袋回到车上。
他拉开乔若安面前的餐车板，把热气腾腾的馄饨从纸袋里拿出来，放在上面。
“到学校之前，把它吃完。”是命令的口吻。
乔若安完全没想到顾矜北会给他买早饭，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到顾矜北把他手中的豆浆拿走，才回过神来。
豆浆晾了一路早就凉了，但顾矜北并不在意，仍然打开杯口一饮而尽。
两杯加了糖的豆浆下肚，顾矜北舔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
他一向不喜欢喝甜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感受，似乎有些不同……
“还不快吃？”
耳边磁性的嗓音响起，乔若安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目光。
刚刚他看顾矜北竟然看出神了。
少年下颌线流畅，鼻梁又高又挺，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释放着浓浓的男性张力。
乔若安眸光闪烁，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点郁闷。
因为身体的缘故，他的男性特征发育有些迟缓，不仅喉结不明显，身上也没有汗毛，光溜溜的跟白玉荳腐似的。
乔若安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甚至有些厌恶。
他叹了口气，拿起勺子，努力抛开杂念。
顾矜北买的张记馄饨在宁城很有名，因为选用的全部是应季食材，味道特别鲜美。
然而，乔若安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不仅吃不下去，还有点儿想吐。
第11章：你发烧了
顾矜北很快便发现乔若安的异样，蹙眉问：“怎么了，没胃口？”
乔若安不置可否，想到馄饨是顾矜北特意给他买的，也不敢说反胃。
“可能是感冒了，尝不出什么味道……”
感冒？
顾矜北微微眯眸，这才发现乔若安一直缩着身体，看上去很冷的样子。
车内温度不低，担心乔若安体弱怕冷，他还特意在出发前叮嘱司机调得比平时高了两度。
如果不是发烧，没道理冻成这样。
顾矜北顿了顿，兀的将乔若安拉到怀里，微凉的手掌覆在他额头上。
少年额头滚烫，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你发烧了。”
“……”
上车之前乔若安还没那么难受，这一路温度上来，各种被冻僵的感官复苏，倒开始头昏脑热，浑身乏力了。
他软塌塌靠在顾矜北身上，想坐直，却被搂得更紧。
“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顾矜北有些不满，但语气却怎么都硬不起来，“老实呆着，我怀里暖和。”
乔若安咽了咽口水，心跳加快，脖子都红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具体是什么心情，但可以确定的是，紧张占了大半。
车子又开了一会儿，顾矜北忽然道：“裴叔，今天不去学校了。”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顾矜北：“少爷是要回家吗？”
“嗯。”顾矜北应了一声，看向怀里已经睡着的乔若安，指尖轻轻拨开遮在他额前的碎发。
精致小巧的鼻翼，细而上扬的眼尾……
像他，却不是他。
……
乔若安在顾矜北怀里睡了一路，醒来之后感觉舒服多了。
他红着脸直起身子，想看看是不是到学校了，谁知一眼望过去，竟然是一片别墅区。
“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今天在家养病。”
顾矜北说话总是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味道，再加上身份在这儿摆着，更是让人不敢有任何质疑。
乔若安晕晕乎乎地下车，两脚刚落地，手就又被牵起来。
来到别墅门口，顾矜北打开门禁走进去，佣人们听到声音立刻围过来，帮忙挂衣服，备拖鞋。
乔若安拘谨地站在旁边，腰杆儿挺得笔直。
见自家少爷领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回来，佣人们有些惊讶，又不敢多问，互相交换眼神后，默默退到一边。
顾家很大，二层别墅还带花园，乔若安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每处细节都看得很仔细，恨不得印在脑子里。
来到二楼主卧，顾矜北找了套睡衣，递给乔若安。
“换上，然后去床上躺着，枕头旁边有平板，无聊就看看电影。”
“……”
乔若安抱着顾矜北的衣服怔在原地，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少年便消失在眼前。
……
顾矜北在走廊站定，掏出手机，打给顾景行。
“喂，今天下午有空么？”
“我帮他请假了，人在我家，你直接过来就行。”
电话那头的顾景行挑了挑眉，语中带笑：“不打算留我吃顿晚饭？”
“看你表现。”顾矜北说完便挂了电话。
昨天在医务室门口，他听到了校医对乔若安说的话。
惊恐发作，后期会伴有抑郁和自杀倾向。
顾矜北没想到乔若安的心理问题这么严重，当即托人去找宁城最专业的心理医生。
没想到找来找去，还是找到了顾景行身上。
第12章：侄媳妇
另一边，乔若安换好衣服，坐到床边。
顾矜北的床又大又软，光是坐着就很舒服，乔若安伸手摸了摸平滑整洁的床单，犹豫很久，还是没敢躺上去。
虽然从昨天到现在顾矜北对他一直很温柔，但有钱人家的小少爷终归是有脾气的。
乔若安担心自己万一哪里没做好，踩到顾矜北的警戒线，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顾矜北打完电话回到房间，发现乔若安还直挺挺坐着，有些不悦地走过去，一把将他捞起来，平放到床上。
然后扯过旁边的鹅绒被，单膝跪在他身侧，一点点掩好。
“不是说让你躺下？”
“……”乔若安仰面躺在床上，紧张地眨了眨眼。
这个姿势，这个角度……
头顶的少年逆着光，轮廓分明，英气的眉宇间透着些许不可侵犯的凌厉感。
乔若安看得入迷，直到顾矜北沉声道：
“乔若安，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就是听话。”
顾矜北目光深邃，像盛满星星的夜空，藏着许多乔若安看不懂的东西。
“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乔若安木讷地点点头，随后头顶的阴影消失不见。
半晌，顾矜北拿来了退烧药和温开水。
这次乔若安没等他开口就主动接过水杯和药，过程中顾矜北又从兜里变出一个退烧贴，轻轻贴在他额头上。
一夜未眠的乔若安很快便生出困意，抱着软软的被子睡了过去。
……
顾景行赶到别墅时，顾矜北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书籍上明晃晃写着“健康心理学”几个大字。
顾景行放下公文包，似笑非笑地问：“人呢？”
“在楼上睡觉。”顾矜北放下书，让顾景行先坐下。
两人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顾矜北已经记不清了。
时隔多年，顾景行的外貌并没有太多变化，倒是穿搭更加讲究，鼻梁上还架起了金边眼镜。
斯文败类……
顾矜北脑子里冷不丁蹦出这四个字。
“这么长时间没见，也不说出来迎接我。”顾景行靠着沙发，佯装埋怨。
顾矜北给他倒上一杯茶，面无表情道：“以前的事我可没忘。”
顾景行笑了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记仇。”
一盏茶的工夫，话题打开。
顾景行虽然辈分上是顾矜北的小叔，但因为是顾老先生领养回来的，跟顾家并没有血缘关系，加之顾矜北只比他小十岁，两人相处起来更像兄弟。
“大哥大嫂呢，都没在家？”顾景行环顾四周，发现偌大的客厅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佣人在打扫卫生。
“他们去国外看展了，下周才回。”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你把人带回来了，”顾景行挑起嘴角，身体前倾，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最近……各方面都正常吧？我新下了几部小电影，需要的话发给你，长时间禁欲对身体不好，关键时刻还容易擦枪走……”
“滚。”顾矜北嘴角抽搐，有点后悔把顾景行请过来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楼梯上突然出现一抹瘦小的身影。
乔若安睡醒一觉发现屋里没人，循着声音来到楼下。
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陌生青年，他愣了一下，以为是顾矜北请来的客人，正要退回去，青年忽然朝他看过来。
“哟，侄媳妇醒了？”
第13章：第三者
侄……媳妇？
乔若安僵在原地，瞳孔中倒映着青年“慈爱”的表情，有些茫然。
他求助地看向顾矜北，谁知少年唇边竟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但只是转瞬即逝。
“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顾矜北瞪一眼顾景行，紧接着朝乔若安勾勾手指：“过来。”
顾矜北的话就像是有什么特殊的魔力，指引着乔若安听从指令，无比顺从地走过去。
见男孩儿如此乖巧，顾景行忍不住感慨：“你小子有福了。”
顾矜北：“……”
乔若安身上穿着顾矜北的睡衣，因为骨架太小，整个人像是套在一个麻袋里，两只手都看不见。
他谨慎地站到顾矜北面前，还没想好说什么，袖口忽然一紧。
再回过神时，已经坐到了顾矜北的大腿上。
顾矜北拿起手边的毛毯将他裹起来，又扣住他的后脑勺，头对头试了试温度。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乔若安整个人都僵硬了。
顾矜北的睫毛很长，皮肤细腻得没有一点瑕疵，唇形也非常好看，偏偏这般精致的长相还看不出半点女气……
“好像没那么烫了。”
低沉的嗓音将乔若安飘远的思绪暂时拉回。
顾矜北帮他整理好头发，这才发现少年的脸已经不知不觉红成番茄。
他微微翘起嘴角，心情难得愉悦。
看样子，小家伙已经不那么害怕他了。
对面，惨遭无视的顾景行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示意还有人在，与此同时在心中感慨，遗传基因这玩意儿果然很强大。
众所周知他大哥顾卫东就是个妻管严，对妻子百依百顺，当年不仅不顾家人反对娶了顾矜北的母亲，还狠心拒绝顾家资助，含辛茹苦白手起家。
而事实也证明，顾卫东当年在顾家长辈面前说“豁出命也要让石曼芸幸福”并不是玩笑话，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信念。
如今顾氏做强做大，早已在宁城占据半壁江山，但顾卫东在石曼芸面前仍然会服软，会示弱，与当年别无二致。
顾景行想，顾矜北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不要说步大哥的后尘，搞不好还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是我小叔顾景行，心理医生。”顾矜北简单给乔若安介绍了一下，随后看向顾景行，“有什么要问的，问吧。”
顾景行嘴角抽搐：“你确定要这样抱着他……旁听？”
做医生这么多年，他见过太多奇奇怪怪的病人。
但此刻，他觉得该看病的人是顾矜北。
“这样不行吗？”顾矜北认真地问。
“你觉得呢？”顾景行要被气笑了，“患者的隐私是需要保密的，你属于医生之外的第三者，不适合出现在这个场合里。”
听到“第三者”这个称呼，顾矜北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只是关心乔若安，想了解他的现状，怎么听上去还成捣乱的了？
“放心，我不会问什么过分的。”顾景行修长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给我半小时，做个初步诊断。”
有了顾景行的承诺，顾矜北稍稍放下心来，他放下乔若安，淡淡道：“不舒服就跟我小叔说，别硬撑。”
乔若安迷茫地点点头，然后便看到少年起身，朝阳台走去。
待顾矜北的身影消失不见，乔若安堪堪收回目光，见顾景行正看着自己，笑容意味深长。
“侄媳妇别紧张，我就随便问几个问题，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一切看你心情。”
……
半小时后，问询结束。
顾矜北从阳台回来，一眼就注意到乔若安泛红的眼眶。
顾不上安抚，他立马把顾景行拽到书房，劈头盖脸：“你问他什么了，怎么还把人问哭了？”
第14章：不是同情
顾矜北护妻的劲儿一上来莫名有了几分顾卫东的姿态，顾景行暗道不妙，连忙好声好气道：“大侄子别激动，先听我解释……”
“解释不清楚就别回家了。”顾矜北补刀。
顾景行稳住情绪做了个深呼吸，把那半小时里发生的事如实告诉顾矜北。
顾矜北听得眉头忽而舒展，忽而紧锁，到最后忍不住问：“有那么严重？”
“骗你干什么？”顾景行屁股一抬坐到书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你这小媳妇儿不仅有惊恐障碍，之前还动过轻生的念头，真得好好护着才行。”
顾矜北闻言脸色更沉，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据顾景行说，乔若安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原生家庭不幸福，二是长期遭受霸凌。
在见面之前，他以为乔若安最多性格孤僻了点儿，直到聊完才发现，男孩儿非常擅长忍耐，就像一个树洞，只进不出，所有负面情绪都藏在最深处。
“我该怎么做？”顾矜北问。
顾景行沉默片刻，拿起桌上的钢笔在指间转了几圈，道：
“在回答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对这个男孩儿……有几分认真？”
顾矜北想了想，很干脆的回答：
“如果你只问我此刻的感受，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有十分。”
“我想保护乔若安，让他换一种活法。”
这个想法来的很迅猛，连他自己都措手不及。
顾矜北盯着桌上走动的时钟，脑海中浮现出少年被当作观赏性动物一样围在人群中间绝望无助的样子，心里闷的厉害。
他长这么大很少与人共情，是乔若安的出现，让他这块冷冰冰的石头开始有了温度。
“那，为什么是他？”
“什么？”
“我得确定，你对他的偏爱不是出于同情。”顾景行眉梢微扬，“乔若安内心敏感，很容易对人产生依赖，如果你不能保证一直陪在他身边，就别蹚这个浑水，否则他受到的打击只会比现在更严重。”
顾矜北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隔了好久才硬邦邦地说：“我对他，不是同情。”
“你确定？”
“确定。”
“那就好。”顾景行点点头，“不过作为小叔我还是得提醒你，要慎重对待这段关系。”
“和乔若安类似的病人我也接触过不少，一但在感情中找到救命稻草就会倾其所有，押上全部。”
“可偏偏最后压垮他们的，也是那根稻草。”
顾景行说完，书房陷入寂静，顾矜北正想说些什么表态，耳边忽然传来缓慢而又微弱的“咚咚”声。
“你家养宠物了？”顾景行竖起耳朵，“我听见小猫撞门的声音。”
顾矜北：“……”
惨了，他这小叔还没到三十岁，耳朵就已经背了。
顾矜北拉开书房的门，看到乔若安的右手还举在半空中，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请问……洗手间在哪里？”少年身上裹着毛毯，脸颊不知道是因为太热还是低烧未退，始终红扑扑的。
顾矜北心头一软，温声到：“下次敲门大点声，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
……
卫生间里，乔若安站在马桶前面，余光瞄到磨砂玻璃门后面纹丝不动的人影，有点尴尬。
说好做校霸的小跟班，怎么现在校霸倒成了他的小跟班了？
关键，连他上厕所都要跟着……
第15章：睡美人
乔若安等了一会儿，见顾矜北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脱掉裤子。
谁知小鸟才刚瞄准方位，门就被推开。
吓得他连忙捂住关键部位。
“你烧还没完全退下去，记得把浴霸打开。”顾矜北伸手按下开关，视线掠过少年时，看到他正一脸惊恐地捂着下面，脸涨得通红。
顾矜北：“……”
他长得很像变态么？
乔若安没有看出顾矜北眼中的疑惑，下意识腾出一只手，把裤腰往上提，“浴霸……知道了，下次我自己开……”
因为身体构造和常人不同，他上厕所一直都是一个人，也从不跟男生玩儿比大小，或者是看谁水枪打得远之类的小游戏。
毕竟再小一点的时候，他因为不懂事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嘘嘘，被发现与众不同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为大家嘲笑的对象。
那段过往，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怕。
“都是男生，紧张什么？”顾矜北倚着门框，稍作停留，“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我面前不需要遮遮掩掩。”
乔若安闻言，眼神复杂地看向顾矜北，然而对方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卫生间。
……
下午，顾矜北的妹妹顾晓南放学回到家，看到许久未见的顾景行十分激动，拉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在聊天的过程中，她得知顾景行这次来是为了给顾矜北看上的男生治病，惊得下巴差点儿掉下来。
“你说什么？我哥他有喜欢的人了？！”
“……你不知道？”
“他没跟我说呀！”顾晓南眉毛挑得老高，“这只狗，竟然瞒着我！”
顾景行：“……”
他这是说错话了？
顾晓南是个话痨，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抓着顾景行问个不停：“那个男生也是二中的吗？叫什么名字？读几年级？几班？我哥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有照片吗？”
顾景行被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晕头转向，有些头痛地扶了扶额：“照片没有，但人就在你哥房间。”
“真的假的？！”顾晓南拍案而起。
顾景行：“现在说假的还来得及么……”
显然来不及了。
顾晓南作为资深腐女，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就是嗑上亲哥的CP，本以为距离这个愿望达成还有很多年，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
她那个感情发育迟缓的老哥不仅有了喜欢的人，还直接带回了家，真是枯木又逢春，千年的铁树开了花呀！
顾晓南兴奋得像是打了两斤鸡血，顾不上跟顾矜北打招呼，直接冲到他的房间。
“快让我看看是哪个大帅哥把我哥迷得神魂颠……”推开门的瞬间，顾晓南愣住了。
只见顾矜北的床头靠着一个人，双眼轻阖，脑袋歪到一边，手里的平板电脑还在播放动画片。
少年面容清秀，身材纤瘦，皮肤白得反光，即使隔着几米远，也不难看出他有着比女孩子还精致的五官，和令人羡慕的卷翘睫毛……
睡美人。
顾晓南的脑海中兀地飘过这三个字。
她见过不少长得好看的男生。
但面前这个少年，却刷新了她对“好看”的定义。
顾晓南看呆了，想再走近些，谁知一只脚还没迈进去，衣领就被什么人抓住，像小鸡仔一样拎出房间。
第16章：小受受
“哎唷，哥，轻一点……”
顾晓南被顾矜北拎到走廊，眼睛直勾勾盯着卧室的方向，还想再多看两眼。
那个小男生长得实在太漂亮了，只是闭着眼都那么好看，睁开眼还不得把人的魂儿给勾走？
难怪老哥这么快就上钩。
“他发烧了，在休息，别打扰他。”顾矜北低声提醒。
顾晓南眨了眨眼，心想，原来顾矜北这么着急不是因为她私闯房间，而是怕她吵到小男生睡觉……
这也太宠了吧！
顾晓南的腐女之魂熊熊燃烧，看顾矜北的眼神都开始变得猥琐，明明只见了小男生一眼，脑海中就已经浮现出两人基情四射的画面。
高冷校霸X病弱小美人……
她可以！！！
“你那是什么表情？”顾矜北注意到妹妹脸上的姨母笑，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晓南平时看什么东西他是知道的，兴奋的时候表情跟现在一模一样。
“什么什么表情，当然是祝福你的表情啦。”顾晓南右手握拳在顾矜北胸口捶了一下，“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之前还说没有喜欢的人，这才过去多久，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顾矜北睨一眼顾晓南，懒得搭理她。
接下来的时间，顾晓南一直缠着顾矜北，从楼上追到楼下，不停询问乔若安的事。
顾矜北被问得一个头两个大，到最后忍无可忍，把顾晓南扔给了顾景行。
“我难得来一次，你就把我当工具人？”顾景行表示抗议。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顾矜北把顾晓南推进书房，“跟你小叔玩会儿，我去看看乔若安烧退了没有。”
顾晓南扒着门框，依依不舍道：“去吧去吧，你的小受受生病，我就不霸占你了~”
顾矜北：“……”
顾景行：“小受受？”
“就是小攻和小受！”顾晓南睨一眼表情茫然的顾景行，“不是吧小叔，你连这个都不懂？”
“我应该懂吗？”顾景行挠头。
他每天扎在学术的海洋里，哪有时间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见顾景行一脸疑惑，顾晓南顿时有了“教书育人”的欲望，她“咔哒”一声把门上锁，将顾景行按在椅子上，开始倾囊相授。
……
顾矜北返回卧室时，乔若安还保持着头歪到一边的姿势熟睡，平板电脑上的海绵宝宝已经播放到下一集，几个不知名生物正围在一起叽里呱啦地聊天。
顾矜北把音量调小，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不烫，但还是有点热。
少年体质不好，烧退起来并不容易，顾矜北在照顾病人这方面没经验，只能靠百度或者问别人。
若是以前，他一定觉得很麻烦。
但对象变成乔若安，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正想着，手机弹出一条短信。
是江燃发来的。
江燃是除唐广军之外唯二跟顾矜北走得比较近的人，因为两人性格相近，顾矜北总觉得江燃就是另一个自己。
【R：乔若安的资料，自行下载。】
顾矜北回了个谢谢，打开江燃发过来的文件。
文件里是乔若安的一些基本资料，都是档案里有的，不涉及隐私，顾矜北为了深入了解对方，特意让擅长黑客的江燃黑进学校电脑，弄了一份过来。
顾矜北一行行向下看，从乔若安的生日到血型再到曾经就读的学校……
忽然，少年皱了皱眉。
视线又跳回到最上面。
第17章：生日
生日：11月2日
那不就是昨天？
回想起昨晚乔若安在包厢里被同学们围剿的场景，顾矜北脸色一沉。
11月2日是林悦希的生日，也是乔若安的生日，前者大张旗鼓举办生日会，邀请了几十号人去捧场，而后者却无人问津，还要在这一天遭受非人的待遇。
凭什么？
顾矜北不是什么热血青年，但在这件事上却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林悦希那群人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这次拿杨帅开刀不过是杀鸡儆猴，识趣的就应该看明白他的立场，不再去招惹乔若安。
否则，下场只会比杨帅更惨。
……
乔若安睡得脖子有点酸，想换个姿势，迷迷糊糊看到床边坐着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顾矜北正低头看手机，额前碎发遮住一半眼眸，里面蕴着一团怒火。
乔若安小心翼翼把头转正，然后便听到平板里传来海绵宝宝的片头曲：
“是谁住在深海的大凤梨里？”
“海绵宝宝！”
“方方黄黄伸缩自如。”
“海绵宝宝！”
声音不大，却是两个人都能听清的程度。
少年脸一红，手忙脚乱的关掉视频。
乔若安喜欢看动画片，这是他的另一个秘密。
有时他在家看，乔嘉礼会嘲笑他幼稚，但只有乔若安自己知道，他喜欢看动画片，是因为动画片里面的世界很单纯。
那是他在现实中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感觉。
见乔若安醒了，顾矜北放下手机，眼中愠怒退去。
他把平板拿到面前，操作一番之后，还给乔若安。
“给你开了个大会员，以后可以免费看海绵宝宝全集，别的动画片也可以看。”
乔若安抱着平板愣了好几秒，脸变得更红了。
“那个，我其实……”
“想看就看，兴趣爱好又不分三六九等。”顾矜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账号登录名是你名字的拼音，密码是你名字拼音首字母加生日，会员有效期一年，过期再来找我续。”
乔若安：“……”
等等，他的生日？
乔若安看一眼平板上的日期。
11月3日。
原来昨天是他的生日啊……
乔若安抿唇，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忘记自己的生日了。
因为乔嘉礼的生日只比他晚了半个月，爸妈总让他们一起过，美其名曰省事又省钱，所以他每年都要等到乔嘉礼生日那天才能吃上蛋糕。
久而久之，自己真正的生日是哪天，倒是记不清了。
不过，顾矜北是怎么知道他生日的？
难道豪庭的信息表上也写了吗？
迟疑间，面前的顾矜北站起来，问：“晚上想吃什么？”
乔若安下意识回答：“都行……”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顾矜北帮他把被子盖好，“那我就让阿姨看着做了。”
乔若安点点头，又看一眼时间，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提回家比较合适。
母亲是个记仇的性子，自己昨晚激怒她，今天得好好道歉才行，不然肯定会被各种找麻烦。
顾矜北见乔若安一直在偷瞄时间，猜到他在想什么，直接将他的小心思扼杀在摇篮里：
“在你康复之前，老实呆在这，哪儿也别想去。”
第18章：长寿面
傍晚，阿姨做好六菜一汤。
放眼看去，一半丰盛，一半清淡。
乔若安没什么胃口，但还是乖乖坐到饭桌前面，不想扫了顾矜北的兴。
一起吃晚饭的有四个人，除了顾矜北和顾景行，还有一个他没见过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眉宇间和顾矜北有些许相似之处。
“你好，我是顾矜北的妹妹，顾晓南！”刚一落座，顾晓南就迫不及待开始自我介绍。
原来是妹妹，怪不得有点像。
乔若安扬起一抹微笑，然后便看到顾晓南拉着椅子往他这边挪了挪。
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
“小哥哥，听说你也是二中的，之前怎么没见过呢？”顾晓南眼睛一眨一眨，像天上的星星，“我是高一三班的，交个朋友呗？”
“顾晓南。”顾矜北瞥她一眼。
顾晓南能上天入地，踢天弄井，唯独不敢得罪顾矜北，在顾矜北不咸不淡的提醒后，她连忙撇撇嘴，把椅子挪回原位。
她这个未来嫂子虽然看上去是胆小了些，但明显是个好相处的人，时间久了总能混熟。
顾晓南想。
顾父顾母不在家，大家都不怎么拘着，顾景行肆无忌惮地叫佣人开了瓶大哥珍藏多年的红酒，还不要脸地顺走一瓶香槟，说是要当作自己的酬劳。
“你爸有那么多好酒，也不差这两瓶，来，陪小叔喝一杯。”顾景行把高脚杯推到顾矜北面前。
顾矜北正忙着给乔若安夹菜，看到杯子里满满当当的红酒，有点无语。
“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学点儿好？”
“喝酒怎么就不好了，男人就得会喝酒。”顾景行说完，看一眼乔若安，“病人除外。”
顾晓南：“那我们女人呢？”
“你还没成年，算不上女人。”顾矜北无情拆穿。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边吃边聊，乔若安安静地坐在旁边，有人问到自己就回答，更多时候是听其他人讲话。
过程中顾晓南一直托着下巴看他，一副痴女的模样，弄得他挺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儿，阿姨从厨房端着什么东西走出来，放到乔若安面前。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碗长寿面。
“昨天你的生日没过成，今天补过。”顾矜北拿起筷子，夹起一缕面条吹了两下，送到乔若安嘴边，“张嘴。”
乔若安一怔，感觉对面两束目光齐刷刷看过来。
顾景行对顾矜北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直接用喝酒掩饰尴尬。
但顾晓南就不一样了，此刻顾矜北的举动对她来说就像一支兴奋剂打在身体里，两只眼睛直放光。
她就知道，顾矜北虽然外表看上去冷冷的，但在老爸那位妻管严的熏陶下，不可能长成块木头。
“还是我自己来吧……”乔若安实在受不了被人这么看着，耳根又开始不争气地发烫。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这么照顾过，从里到外都觉得不自在，何况对方还是校霸……
“别呀，让我哥喂你！”顾晓南急得撂下筷子，“长寿面就是要让人喂才能长寿，自己吃可不管用！”
“晓南说的对。”顾矜北沉声附和。
乔若安：“……”
这是什么说法，他怎么没听过？
旁边，目睹大灰狼兄妹联起手来欺骗小羊羔的顾景行猛灌一口酒。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简单啊。
第19章：贵重的礼物
乔若安最后还是吃掉了顾矜北喂到嘴边的长寿面。
裹了蛋液的面条绵软细滑，带着一点点葱香味，虽然清淡，却有种家的味道。
一碗面条吃下去，乔若安顿时感觉身上暖乎乎的，也有力气了。
“早知道昨天是你生日，就带礼物过来了。”顾景行有些遗憾，“下次吧，下次你来治疗中心，我给你准备惊喜。”
“不用了，顾医生，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乔若安婉拒了顾景行的好意。
其实对他来说，能吃到一碗长寿面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这碗面是顾矜北专门为他准备的，不像爸妈买的生日蛋糕，只有乔嘉礼有资格切下第一刀。
“习惯是可以培养的嘛，再说，生活需要仪式感。”顾景行笑了笑，把杯子里的最后一滴红酒喝干，在手机上叫了一个代驾，“时间不早了，我晚上还有一篇报告要写，就不久留了，咱们改天再约。”
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起来。
顾景行一愣，“代驾这是坐飞碟过来的？”
他才刚下单几秒啊！
顾矜北没接茬，起身去开门，没多久又回到餐桌，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
“你的生日礼物，”顾矜北把盒子塞到乔若安手里，“现在拆还是回去拆，看你。”
乔若安抱着盒子，完全懵掉了。
顾矜北竟然送他生日礼物？
“拆吧拆吧，看看里面是什么！”顾晓南很好奇顾矜北会送什么礼物。
看这个大小，有点像充电宝，或者文具盒之类的。
如果真送这些东西，她估计得约顾矜北好好谈谈了。
在顾晓南的怂恿下，乔若安撕开盒子外面的包装纸，打开盒盖。
看到里面的东西，他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紧接着，匆匆把盖子合上，还给顾矜北：“不行，这个礼物我不能收……”
顾矜北立刻冷下脸：“买都买了，你不收，是想让我扔了？”
“不是……”乔若安拿着礼物，像拿着一块烫手山芋，“这个……不能退掉吗？”
“不能。”顾矜北回答的很干脆，“这是私人定制款，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另外，别忘了我对你的要求。”
乔若安低着头，欲言又止。
顾矜北对他的要求就是听话。
为了赚钱，他可以服从顾矜北一切合理的安排。
只是这个礼物……
“到底是什么呀，也让我看看！”
顾晓南实在太好奇了，忍不住抢走乔若安手里的盒子，一把打开。
只见里面躺着一部崭新的手机。
看型号，应该是前不久刚上市的坚果牌最新款。
顾晓南松了口气，心想，还好不是什么便宜货，不然媳妇儿肯定追不上。
“既然是我哥送你的，你就拿着吧，他不缺钱，手机一年换五个，三个摔坏两个掉茅坑，对他来说这玩意儿就是消耗品。”顾晓南把手机还给乔若安，一本正经地瞎扯淡。
顾矜北嘴角抽搐。
摔坏就摔坏，掉茅坑是什么鬼？
他面子还要不要了！
经不住兄妹俩的围攻，乔若安被迫收下礼物，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
一碗长寿面都让他很感激了。
手机这么贵重的东西，他要怎么回报？
第20章：睡一张床
当晚，乔若安在顾家留宿。
原本他是想睡客房的，但顾矜北怎么都不肯，还强行把他抱到床上，就差拿根绳子给他捆起来了。
乔若安不敢跟顾矜北对着干，只好乖乖躺到床上，但还是忍不住问：“那你睡哪儿？”
“也睡这儿，”顾矜北说，“你睡左边我睡右边，没问题吧？”
乔若安哪敢说有问题，连忙点头，与此同时安慰自己，他和顾矜北都是男生，睡在一起应该没什么的。
顾矜北把房间灯光调暗之后就去洗澡了。
乔若安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因为白天睡的太多，他现在特别清醒，也终于有精力好好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事。
可想来想去，还是搞不懂顾矜北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如果只是出于同情，那这个世界上比他惨的人比比皆是。
再说，同情需要送那么贵重的东西吗……
乔若安若有所思，拿起床头的白色手机。
顾矜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操作的，手机一打开就有他的人脸识别，背景还是海绵宝宝和派大星手拉着手转圈的动图。
乔若安情不自禁扬起嘴角。
其实比起礼物的价值，他更在乎送礼物的人是否用心。
显然，顾矜北是用了心的。
手机通讯录里有顾矜北的电话号码，还有一个便签，里面写了顾家的具体地址和门牌号，以及座机号码。
这些本该涉及到顾矜北隐私的东西，就这么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像他的人一样直来直去。
半晌，乔若安翻出裤兜里的旧手机。
这部手机是乔嘉礼淘汰下来的，已经卡得不行了，平时最多打打电话，发发短信，看个小视频都会闪退。
乔若安把旧手机里面重要的东西转到新手机上，又往新手机上下载了几个常用软件。
等一切都忙完，顾矜北刚好洗完澡，回到房间。
借助室内幽暗的灯光，乔若安看到顾矜北只披了件浴袍，结实的胸肌和若隐若现的人鱼线在光线的折射下泛着迷人的光泽，性感得不像话。
乔若安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毫不夸张的说，这样完美的身材他只在电影里见过。
“羡慕”两个字他已经说累了。
“看够没？”顾矜北迈着修长有力的双腿走到乔若安面前，居高临下，唇角微微上扬。
乔若安回过神来，慌乱地用被子裹住脑袋，闷声道：“好困，我先睡了，晚安……”
顾矜北笑了笑，单手拉开腰上的绑带，脱下浴袍扔到旁边的椅子上。
然后换上和乔若安一样的同款睡衣。
乔若安在被子里躲了一会儿，出来透气时，感觉床的左边微微一沉。
紧接着，台灯熄灭，室内一片漆黑。
“晚安。”黑暗中，顾矜北的声音低沉而又温暖。
……
第二天，乔若安在晨光中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完蛋，迟到了。
顾矜北的床又大又软，比他那个硬邦邦的单人床舒服太多，以至于他一觉睡到大天亮，连闹钟声都没听到。
乔若安心头一紧，连忙掀开被子，想要起床。
谁知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腰正被顾矜北的手臂紧紧搂着。
两具身体之间，密不透风。
第21章：迟到就迟到
乔若安呼吸一滞，心脏怦怦乱跳。
这家伙是把他当抱枕了吗？
昨晚他睡得沉，完全不知道顾矜北是什么时候搂上来的，再一睁眼就是这会儿了。
听着耳边沉稳的呼吸声，乔若安有些犹豫。
现在起来肯定会吵醒顾矜北，但就这么被搂着，又实在很别扭。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屁股上有什么硬硬东西在抵着他……
乔若安试着动了一下。
待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白净的小脸瞬间染上一层绯红！
同为男生，他太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
只是顾矜北的大小，实在有些惊人……
身后的顾矜北像是感觉到什么，手臂收得更紧，这下乔若安彻底成了笼中鸟，逃不掉了。
“再睡会儿。”顾矜北低沉的声音掺杂着浓浓的倦意。
乔若安不确定顾矜北有没有完全清醒，只得小声道：“可是，要迟到了……”
昨天已经请了一天假，今天要是再迟到，班主任肯定又要拿他开刀。
“迟到就迟到。”顾矜北咕哝一句，将头埋进他的颈窝，又睡着了。
乔若安：“……”
八点，顾矜北被闹钟声叫醒。
看到怀里的人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眼底蒙上一层柔和的光。
他松开乔若安，说了句：“对不起。”
顾矜北有抱枕头睡觉的习惯，昨天另一个枕头给了乔若安，乔若安自然也就成了他的枕头。
看着表情局促的乔若安，顾矜北有点担心，怕他会不高兴。
“没关系……”乔若安小声应道。
虽然被人搂着睡觉很奇怪。
但顾矜北是男生，他也是，不存在谁占了谁的便宜。
想明白这点，乔若安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
起床后，顾矜北慢条斯理地洗漱，换衣服。
然后坐到餐桌旁，开始吃早饭。
顾晓南已经去上学了，此刻偌大的餐桌旁，只坐了两个人。
女佣把温热的三明治端上餐桌，又倒了两杯牛奶。
乔若安不习惯被人伺候，想帮着打下手，却被顾矜北叫住。
“吃你的，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做。”
“……”
顾矜北的话就是圣旨，乔若安坐回到椅子上，闷头吃饭。
经过一夜的安睡，烧已经完全退了，乔若安感觉精神不错，于是跟顾矜北提出了晚上回家的请求。
谁知顾矜北却睨他一眼，淡淡道：“你在这一夜，他们一通电话都没打，你确定他们在乎你的死活？”
乔若安闻言，抓着三明治的手僵在半空中。
随后，眸光变暗。
这么多年，他总是不断安慰自己，他是爸妈的儿子，爸妈不会不要他。
可就像顾矜北说的，如果他们真的在乎自己，为什么连通电话都不打？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就知道，只是自始至终都不肯承认罢了。
捕捉到乔若安眼底的失落，顾矜北抽出纸巾擦了擦嘴，道：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投桃报李，你为他们做的那些，他们未必领情。”
“但我不一样。”
“在我这里，你不需要做任何事，一样能得到想要的。”
无论亲情，还是爱情……
只要他想，还要他给的起。
乔若安怔住，瞳孔中倒映着顾矜北的轮廓，大脑一片空白。
顿了两秒，轻声道：“顾小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就算了，”顾矜北起身，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吃完了吗？吃完了就出发。”
第22章：恶心的人
早上九点正值宁城早高峰，车子在公路上走走停停，开到学校时已经快十点了。
乔若安从来没这么晚到过学校，看着空荡荡的校门口，有点心慌。
顾矜北是顾家小少爷，别说是迟到，就算不来上学也没问题。
但他不一样。
迟到这么久，只会让老师对他的印象更差。
车停稳后，顾矜北率先下车。
乔若安紧随其后，不自觉把头压低，把前面的少年当成保护伞。
校传达室门口，教导主任老金刚好过来拿文件。
看到顾矜北，他连忙迎上去，一脸关心地问：“顾小少今天怎么来这么晚，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顾矜北驻足，把藏在身后的乔若安拉到身边，“是他病了。”
看到乔若安，老金愣了一下。
紧接着，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他对这个小男生有印象。
前天在办公室，小男生忽然不舒服，是顾矜北送他去的医务室。
老金是个明白人，当时见顾矜北对他格外照顾，便放了他一马。
只是没想到，今天两人又是一起出现。
难道上次顾矜北帮他，不是偶然？
思及此，老金冲乔若安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是不是作业太多，没休息好？要是有这种情况可以直接跟我反馈，我来解决。”
“没有，主任，我就是不小心着凉，发烧了。”乔若安解释。
“这样啊，那一定要好好休息。”
寒暄几句之后，老金让他们回去上课。
乔若安跟在顾矜北身后，满脑子都是老金和颜悦色的表情。
印象里老金一直是不苟言笑的，尤其遇到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凶到能把他们生吞活剥 。
可刚刚他却那样和蔼，完全颠覆了乔若安的想象。
……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分岔路。
一班在左边，八班在右边。
乔若安刚要道别，就看到顾矜北转身向右。
“顾小少，一班在那边……”
“知道，”顾矜北头也没回，“先送你到班门口。”
顾矜北单手插兜走在前面，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身上，勾出一层金边。
乔若安微微晃神，连忙跟上。
来到八班门口，顾矜北停下脚步。
“中午在食堂门口等我，陪我一起吃饭。”
“哦，好……”乔若安点点头，待顾矜北走远，才从后门溜进教室。
八班这会儿正在上数学课，老师留了一道题在黑板上，让前后桌互相交流。
坐在第一排的林悦希看到乔若安从后门走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前天因为这家伙，她的生日会被搞砸，还错失了跟顾矜北表白的机会。
这件事她一直记着，想找机会报复回去。
“希希，怎么了？”后桌见林悦希表情不对，奇怪地问。
“没事，”林悦希说，“就是看见一个恶心的人。”
此时的乔若安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正盯着自己。
他悄悄坐到座位上，拿出本子，开始做题。
许久，下课铃声打响。
身为语文课代表的林悦希施施然走到他旁边，装出一副善良的模样。
“乔若安，提醒你一下，昨天的语文作业是抄十遍课文，尽快补齐交给我哦。”
第23章：装可怜
抄十遍课文？
老师怎么会留这种作业？
乔若安感到奇怪，却不敢质疑。
林悦希是语文课代表，老师一般布置作业都是先告诉她，再由她转述给其他同学。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作业的内容。
“看你的表情，是不相信我？”林悦希双手环在胸前，挑了挑眉毛。
“没……”乔若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没有就好。”
林悦希说完，跟闺蜜祁雪有说有笑离开了教室。
两个女孩儿手挽手来到卫生间，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一边闲聊。
“希希，可真有你的，抄十遍课文，那得抄哪辈子去？”
“又不是我抄，关我什么事。”林悦希扬起下颌，唇边噙着一抹得意的笑，“那家伙不是爱装可怜吗？那我就让他更可怜些。”
“可是，顾小少不会找你麻烦吧？”祁雪有点担心，“上次他当着大家的面救了乔若安，万一他知道你这么做，会不会……”
“不会，”林悦希冷声打断，脸上的笑容随之凝住，“顾矜北救他不过是一时兴起，再说我是什么身份，他敢来找我的麻烦？”
林悦希说完，祁雪顿时不敢吱声了。
顾家和林家都是高门大户，商业上相互牵制，地位上门当户对。
顾矜北确实一直很给林家面子。
但，那是在彼此相安无事的前提下。
这次林悦希盯上了顾矜北想要保的人，祁雪总觉得会惹来麻烦。
毕竟，如果顾矜北只是一时兴起，只要带走乔若安就行了，没必要把杨帅弄得那么惨。
祁雪心里这么想，却完全不敢说。
林悦希生性高傲，几乎是在捧杀中长大的，如果自己说了不中听的话，估计两人连朋友都做不成。
无奈之下，祁雪只好转移话题：“我周末逛街逛到一家店，衣服特别好看，咱们今天去看看吧？”
林悦希闻言，脸色稍微缓和下来，点点头道：“行。”
……
教室里。
乔若安翻开语文课本，估算了一下抄十遍要用的时间，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但出于对同学的信任，还是拿出本子，老老实实抄了起来。
午休铃打响时，乔若安刚抄到第三遍，他动了动酸痛的手指，准备先去食堂找顾矜北吃饭。
宁城二中的食堂很大，三个年级，二十多个班聚在一起吃，乔若安站在门口，在人群中搜寻顾矜北的身影。
不多时，林悦希和祁雪从远处走过来。
看到乔若安，林悦希停下脚步，问：“乔若安，课文抄的怎么样了？放学之前能给我吗？”
乔若安抿了抿唇，“我尽量……”
下午的几门课都比较重要，他因为打工已经落下很多，要是再用上课的时间抄课文，就更跟不上了。
“那你可要快一点，我放学还有事，给不到我，我就要如实上报给老师了。”
林悦希莞尔一笑，有些幸灾乐祸，正想再说点什么危言耸听的话，余光忽然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顾矜北。
林悦希眉梢一扬，激动地迎上去。
谁知顾矜北却绕过她，径直来到乔若安面前。
“等很久了吗？”
第24章：八卦
少年站在阳光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乔若安看向顾矜北，目光中糅合着微不可察的喜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有顾矜北在的地方格外安全。
即使少年本身就很危险。
“没有很久，我也是刚来。”乔若安回答。
顾矜北“嗯”了一声，瞥一眼人山人海的食堂，忽然就不想进去了。
想到门口新开的小店，他不由分说抓住乔若安的手腕，道：“走，去外面吃。”
“外面？”乔若安一愣。
“这儿人太多，看的心烦。”
二中出门需要出门条，没有正当理由一般不给批。
但顾矜北不一样，他的身份本来就自带特权。
学校门口，唐广军和江燃已经在等着了。
顾矜北平时都是跟这两个人一起吃饭，现在多了个乔若安，他也不打算避着，潜意识希望乔若安能尽快融入他的圈子。
“介绍一下，这俩都是我们班的。”顾矜北把乔若安带到两人面前，“左边的叫唐广军，右边的叫江燃。”
乔若安闻言，视线落在两人身上，拘谨地打招呼：“你们好，我叫乔若安，八班的。”
“你好你好！”唐广军满脸堆笑，“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记得，”乔若安点点头：“前天在豪庭，是你和顾小少一起帮我解的围。”
当天，就是这个叫唐广军的男生把五大三粗的杨帅揍得屁滚尿流，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他印象可深着呢。
唐广军一听乔若安记得他，嘴角咧得更开了。
倒是另外一个叫江燃的男生，长相斯斯文文，不怎么说话，冲他微微颔首后，便继续低头摆弄手机。
看上去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简单认识完，四人一道往校门口走。
保安看到顾矜北，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把栅栏打开了。
乔若安杏目圆睁。
虽然他早就听说顾矜北在学校很有话语权，连校长都不敢得罪。
但亲眼看到这种场景，还是难掩震惊。
不多时，四人来到学校门口新开的小餐馆。
而他们前脚刚进去，后脚就有两个女生跟了上来。
“希希，咱们这样跟踪他们不太好吧……”祁雪左顾右盼，生怕被那几个人发现。
“什么叫跟踪？”林悦希皱眉，“我想去哪儿吃饭是我的权利，难道这家餐厅只许他们进，不许别人进？”
“话是这么说，但……”
“你要是害怕就自己回去，我也没让你跟着。”
林悦希不想听祁雪在旁边絮絮叨叨，直接掀开门帘，走进去。
她必须要弄清楚乔若安和顾矜北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倒还好说。
但如果是别的什么……
不，不可能。
顾矜北是直男，怎么可能对男生感兴趣？
肯定是她想多了！
林悦希强行打消掉这个可怕的念头，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静观其变。
……
另一边，乔若安跟三个人坐在方桌前面。
顾矜北从服务员手里要来菜单，递给乔若安。
“想吃什么，自己点。”说完，又补充一句，“只许点清淡的。”
乔若安接过菜单，翻了半天也不知道点什么。
平时家里很少下馆子，就算下，也没有他点菜的份。
眼下权利交到他手上，反倒是不会了。
顾矜北看出他的纠结，直接叫来服务员，点了两道清淡的蔬菜和一锅滋补鸡汤，然后把菜单推到对面。
唐广军没吃早饭，拿到菜单的时候眼睛都绿了，满眼都是大鱼大肉，但考虑到乔若安身体不太好，还是咬咬牙，没点什么辛辣油腻的。
等菜的时间，大家都没说话。
乔若安有点尴尬，表示想去一下洗手间。
顾矜北站起来，“正好我也想去，一起。”
乔若安：“……”怎么又跟来了。
尽管心里百般不情愿，乔若安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上厕所是顾矜北的自由。
两人走后，唐广军碰了碰江燃的胳膊，“大哥，别看手机了，聊聊八卦……”
江燃抬头，“什么八卦？”
“当然是北哥的八卦，”唐广军凑近江燃，压低声音，“你有没有觉得，北哥对乔若安有意思？就是那种意思，你懂吧……”
唐广军跟他说这事，就是想看看江燃吃惊的反应，毕竟这家伙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样子，估计也没仔细关注过两人之间的端倪。
可没想到，江燃的表情竟然无比平静。
“嗯，有什么问题吗？”
唐广军嘴角抽了两下，“你这是什么反应，难道早就知道了？”
江燃抿一口热茶，道：
“昨天，顾矜北让我黑进档案中心拷贝乔若安的资料，还找我定制了一款植入定位系统的手机送给他。”
“这还不够明显？”
第25章：有点变态
江燃说完，唐广军愣了几秒。
紧接着，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送手机就送手机，还送带定位的……”
“怎么感觉有点儿变态呢？”
对于唐广军的评价，江燃不置可否。
他放下茶杯，淡淡道：“这话你去跟顾矜北说，看他削不削的死你？”
唐广军闻言连忙摆手：“算了算了，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不过，话说回来。”
“你知道这事，还对乔若安那么冷漠？”
“他现在可是北哥在意的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再说你对他好，北哥看着也高兴……”
江燃指腹轻捻杯壁，没说话。
就顾矜北那性子，看上的人还不得捂得严严实实？
要真像唐广军说的那样使劲儿对乔若安好，估计用不了几天，他就被顾矜北从朋友的行列里除名了。
两人就这个问题又聊了一会儿。
直到顾矜北和乔若安从卫生间回来，唐广军才停止八卦。
而这时，饭菜正好上桌。
顾矜北拿起乔若安面前的一次性筷子，掰开之后细心磨掉上面的木刺，然后塞回到乔若安手中。
对面的唐广军和江燃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两人认识顾矜北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他这么“暖”的样子。
举手投足间充满违和感。
“你病刚好，需要补充营养。”顾矜北无视两人，帮乔若安盛了一碗鸡汤，又往他的盘子里夹了些青菜，“把这些都吃完，不许剩。”
乔若安点点头，开始喝汤。
……
与此同时，不远处。
林悦希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握成拳，脸色十分难看。
由于座位离得不远，刚刚唐广军和江燃的对话她基本都听到了。
顾矜北喜欢男生？
这怎么可能？
明明之前顾矜北对她比对其他人都要好，身边人也都说她和顾矜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林悦希薄唇紧抿，思绪乱作一团。
旁边的祁雪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低声安慰：“希希，别难过，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依我看，顾小少就是听说了乔若安双性人的事，觉得好奇，才会突然对他那么好。”
祁雪说完，林悦希暗淡的目光忽然一亮。
紧接着，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她的手臂。
“真的是这样吗？”
“我觉得是，不然怎么解释他突然喜欢男生？之前也没听说呀。”
听祁雪这么解释，林悦希顿时觉得挺有道理。
顾矜北是上流社会的公子哥，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偶尔对猎奇的事物感兴趣也很正常。
估计就是前两天，有人在学校传乔若安双性人的小道消息，正好被顾矜北听到，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才会发生后面那些事。
这么一想，林悦希心情总算是好了些。
她夹起一块肉到碗里，把它当作乔若安狠狠插了几下。
一个男生长着女人的玩意儿，想想都恶心……
顾矜北又不是变态，等他真看过乔若安畸形的样子，肯定会把他踢得远远的。
到时候，她就又有机会了。
……
另一边，乔若安很乖的把顾矜北夹给他的菜全部吃光，然后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从餐厅走回学校，五分钟刚好合适。
可尴尬的是，另外三个人还在说话，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第26章：护草使者
顾矜北注意到乔若安一直在看时间，猜到他是怕上课迟到，于是擦了擦嘴，向服务员招手：“结账。”
唐广军正兴致勃勃地跟江燃讲小时候在老家遇到的灵异事件，见顾矜北要走，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怎么现在就走，不再多呆会儿？”
平时他们出来吃饭都得耗到两点多，这会儿时间还早，回去又正好赶上最无聊的政治课，想到这儿，唐广军有点郁闷。
“你可以不上课，但他得上。”顾矜北用眼神示意乔若安。
乔若安不习惯被人迁就，听顾矜北这么说，连忙道：“没关系，你们想聊就聊，我可以等……”
反正他在老师眼里已经是个不争气的差学生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表现。
然而，还没等顾矜北表态，唐广军就抢先一步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上外套！
“别别别，你想等，我们也不会让你等，走，军哥护送你回学校！”
乔若安：“……”
江燃被唐广军浮夸的行为辣到眼睛，不动声色地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赶紧坐下，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谁知，唐广军却一把甩开江燃。
“你拽我干什么，我是自愿当乔若安的护草使者！”
江燃：“……”
你想当，也得先问问顾矜北愿不愿意。
果然，下一秒。
顾矜北抬起淡漠的双眼看向唐广军，冷声道：“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乔若安有他一个人护着就够了。
其他人都是多余。
碰了一鼻子灰的唐广军不敢再吭声，跑旁边自闭去了。
……
四个人回到学校时，上课铃刚好打响。
顾矜北照例把乔若安送到班门口，看着他进去之后，才转身往回走。
而这一幕，恰好被坐在第一排的林悦希尽收眼底。
虽然中午经过祁雪的安慰，她心情好了一点，但这会儿看到乔若安黏在顾矜北身边的样子，还是觉得不舒服，甚至有点反胃。
别的狐狸精都是明着骚。
但乔若安不一样，乔若安是暗着骚。
表面装出一副纯情小白花的样子，实际上又是在夜场工作，又是穿女装。
搞不好还跟豪庭的金主们睡过。
林悦希脑洞一开就停不下来，甚至脑补出乔若安在各种男人身下承欢的画面，看他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厌恶。
这样糟糕的人，怎么配得上顾矜北？
垃圾就应该和垃圾在一起。
……
下午的课，乔若安一边听讲一边抄课文，终于在放学铃声打响之前抄够了十遍。
手指又麻又疼。
趁大家收拾书包，他走到林悦希的座位前面，把本子放到她桌上，“林悦希，这是我的作业……”
林悦希正在跟祁雪说话，听到乔若安的声音，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知道了，放这儿吧。”
乔若安点点头，刚要走，就被林悦希叫住。
“对了，乔若安。”
“嗯？”
“我中午不是跟你说放学有事吗，结果刚刚一看，今天正好是我们组值日。”林悦希朝他眨眨眼，“反正你作业也写完了，不如帮我做一下呗？”
乔若安已经习惯了被人使唤，下意识答应。
待林悦希背着书包离开教室，他猛然想起，顾矜北还等着他一起回家。
这下糟了……
第27章：是校霸，也是学霸
乔若安急匆匆掏出手机，想给顾矜北发信息，说明一下情况。
解锁之后却发现，顾矜北在半分钟之前，刚刚发了条微信过来。
【临时有事，在班里等我。】
乔若安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
然后松了口气。
顾矜北有事，那就不用等他了，正好他可以趁这个时间把值日做完。
这么想着，乔若安赶紧拿起扫帚，开始扫地。
……
与此同时，一班。
顾矜北修长手指捏着签字笔，在题干上圈出重点。
片刻，眉头微微拧紧。
放学之前数学老师忽然发了张卷子，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小测验，务必做完再走。
顾矜北本来想着十分钟搞定。
可做着做着却发现，这些根本不是课上讲过的内容。
简而言之就是，超纲了。
旁边的唐广军估计也发现了问题，不停地抓耳挠腮。
一边抓一边感慨，这题可厉害了，明明每个字都是中文，拼在一起却完全看不懂！
顾矜北被一直动来动去的唐广军晃得眼晕，忍不住问：“你脑袋上长虱子了？”
“不是啊，北哥……”唐广军把上半身凑近顾矜北，“这些题你会做吗？”
顾矜北闻言，转了转笔杆。
会做倒是会做。
但用时太长，他不想让乔若安等那么久。
“不会。”顾矜北扔下两个字，直接站起来，把只做了一半的卷子交上讲台。
数学老师看到空着的半张卷子，有些惊讶地问顾矜北：“怎么空这么多？”
“看不懂。”
“……”
这个回答，数学老师自然是不信的。
在宁城二中，有那么几个学生即使不努力，成绩也一直很好。
顾矜北就是其中之一。
大概是继承了顾卫东的智商，顾矜北在学习这件事上完全没费过神经，不管多难的东西基本看一遍就会，背书的速度也特别快，考试成绩常年霸占年级第一。
比起“校霸”这个头衔，老师们都觉得用“学霸”来形容顾矜北更为贴切。
然而现在，顾矜北竟然说看不懂卷子上的题？
“顾小少，你要是有急事可以先走，卷子明天交给我也行……”
“不早说？”顾矜北面无表情地把卷子塞进书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老师：“……”
……
来到八班门口，顾矜北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正拿着拖把拖地。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乔若安一个人。
浸过水的拖把有点重，少年力气又小，拖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额头上都渗出薄薄的细汗。
正想坐下休息一会儿，忽然看到门口站着的身影，眉梢一扬：“顾小少……”
顾矜北皱了皱眉，走到他面前。
“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们有点事，就先走了。”乔若安笑了笑，一副没所谓的样子。
今天本该是林悦希那个小组的人做值日。
但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林悦希之外的其他人都没在。
不过还好，班里不是很脏，他一个人打扫到现在也差不多快结束了。
“顾小少，你先坐，我把这个拖把洗干净，再倒一下垃圾就走。”
乔若安说着，把拖把拎起来。
谁知下一秒，竟被顾矜北抢了过去。
“你去倒垃圾，这个我来弄。”
乔若安一愣，有点不敢相信顾矜北会愿意干这种脏活累活。
恍惚间，对方已经迈着长腿走出教室。
乔若安缓了缓神，拿起墙角的垃圾桶，快步追上去……
学校的垃圾箱在卫生间旁边。
少年掀开垃圾箱的盖子，刚要往里面倒，动作就僵住了。
第28章：作业本
只见里面躺着一个作业本，跟他的很像。
乔若安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把本子从垃圾堆里捡出来，果然在封皮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作业不是交给林悦希了吗？
怎么会被扔在这里？
乔若安皱了皱眉，拍掉本子上的脏东西，心里大约明白了什么。
生日会那天他不小心弄脏了林悦希的裙子，还把现场搞得一团糟，林悦希对他有意见也很正常。
只是，这个作业他辛辛苦苦写了一下午，要不是碰巧来倒垃圾，都不知道它已经跟垃圾桶融为一体……
顾矜北拿着拖把从卫生间出来，刚好看到乔若安站在垃圾桶前面，手里攥着作业本，一脸失落。
他走过去，“怎么了？”
“没……没什么。”乔若安慌乱地把作业本藏在身后。
众所周知顾林两家是世交，林悦希的生日顾矜北也有参加，这足以证明两人关系不浅。
乔若安不想，也不敢在顾矜北面前说林悦希的坏话。
见乔若安支支吾吾，闪烁其词，顾矜北顿时感到不爽。
他不明白小东西为什么对他这么警惕。
明明他已经表现得足够温柔，还把最重要的两个朋友介绍给他认识。
难道这些行为在他看来，都毫无意义？
思及此，顾矜北也来了脾气。
他立在乔若安面前，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作业……”
“你不是来倒垃圾的，怎么还拿着作业？”
顾矜北一向没什么耐性。
他左手绕到乔若安身后，直接把本子抢过来。
刚刚在垃圾桶里呆过的作业本上还粘着菜汤，看上去脏兮兮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从哪儿捡出来的。
“谁干的？”顾矜北冷声问。
“我，我也不清楚……”乔若安低着头，不敢看顾矜北的眼睛。
顾矜北被乔若安逆来顺受的样子弄得有些恼火。
但想到顾景行叮嘱过他的那些话，便还是控制住情绪，沉声道：
“咱们学校到处都是监控，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是谁，无非就是浪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你要是觉得我很闲，就继续帮对方隐瞒。”
顾矜北表情严肃，墨眸深不见底。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乔若安也不好再装傻充愣。
他清楚少年言出必行，调监控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于是咬咬牙，将实情原原本本道出。
听到林悦希的名字，顾矜北并没有感到很意外。
毕竟在生日会那天，他就已经看清了她烂到骨子里的人品。
“我知道了，”顾矜北说，“这件事我来解决。”
乔若安闻言，有些紧张地追问：“怎么解决？”
林悦希在八班众星捧月，连老师都无条件拥护。
要是顾矜北因为这点小事去找林悦希的麻烦，那他往后在八班岂不是更要被针对？
想到这些，乔若安心里愈发忐忑。
谁知他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落到顾矜北眼里，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我去找林悦希，你在这儿紧张什么？”顾矜北眉梢微扬，眼中透出一丝危险，“乔若安，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第29章：等我回来
“当然不是！”乔若安矢口否认，眼睛瞪得圆圆的，奇怪顾矜北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林悦希是校花，明里暗里追求她的人确实很多。
但，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和林悦希完全是两路人，好感什么的更是无从谈起。
毫不夸张的说。
在乔若安眼里，隔壁奶奶养的那只爱流口水的法斗都比林悦希可爱。
顾矜北盯着乔若安看了几秒，忽然轻笑出声。
乔若安认真起来的时候，下颌微扬，一双眼睛又大又圆，莫名有点像求愛抚的小奶猫。
可爱的不行。
顾矜北心头一软，没忍住，伸手在他软乎乎的脸上捏了一把。
“开个玩笑而已，看把你吓的。”
“……”
乔若安被对方唇边好看的弧度晃得有点晕。
再回过神时，少年已经拎着拖把，往教室的方向走了。
乔若安站在原地，眼前氤氲着顾矜北的笑容，挥之不去。
原来这个看上去凶巴巴的家伙，笑起来竟然这么好看……
乔若安胡思乱想地回到教室，把垃圾桶放回原位，跟着顾矜北走出教学楼。
快到校门口时，顾矜北接到一通电话。
几秒后，脸色蓦地一沉。
“好，知道。”
“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顾矜北吩咐乔若安：“一会儿你先回家，我要去处理点事情。”
“什么事？”乔若安下意识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顾矜北说，“到家之后给我发个微信，有什么事直接找顾晓南。”
乔若安闻言，欲言又止。
原本他还想着路上再跟顾矜北商量商量回家的事，毕竟他还有亲人，就这么不明不白住在别人家里终归有些奇怪。
但听顾矜北的意思，好像早就把他的行程安排好了，也完全没有要送他回青鼓巷的意思。
两人走到私家车旁边，顾矜北拉开车门，看着乔若安上车。
刚要关门，忽然想起什么，又不放心地弯腰进去，替他系好安全带。
然后揉了揉他的脑袋，说：“等我回来。”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乔若安看到顾矜北走到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
刚刚那通电话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但从顾矜北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乔若安有些担心，但在担心之余，又感到无能为力。
从答应做顾矜北的小跟班到现在，几乎都是顾矜北在照顾他，他还没为顾矜北做过什么。
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在少年面前他就像一粒渺小的尘埃，力量弱到微不足道，非但帮不上任何忙，还有可能成为累赘。
思及此，乔若安叹了口气。
司机裴叔透过后视镜看到乔若安闷闷不乐的样子，把副坐上放着的纸袋拿起来，递到后排。
“这是少爷特意吩咐我买的牛奶，给你补充营养的。”
“刚刚有点烫，现在温度应该差不多了。”
乔若安微怔，从纸袋里拿出温热的牛奶，捧在手中。
而后，不争气地湿了眼眶。
在他存活于世的这短短十几年，似乎每天都在与黑暗为伴。
而顾矜北的出现就像一道光，撕破了漫漫长夜带来的绝望。
乔若安想，即使这是一场梦也没关系。
这些温暖的记忆，他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
车开到半路，乔若安的手机响了。
掏出来一看，是母亲打来的。
第30章：被狗咬
这是他被赶出家门之后，母亲打来的第一通电话。
乔若安没想太多，赶紧接起来，然后就听到母亲在那头急匆匆道：“安安，快回家一趟，你弟弟受伤了，伤的很严重。”
乔若安脑袋一懵，连忙问：“嘉礼怎么了？”
“回家的时候被胡同里的土狗咬到腿了，血哗哗的流，我暂时给止住了。”
“你赶紧回来，我一个人可没法带他去医院呀。”
母亲说完，乔嘉礼还在电话里应景儿地嚎了一嗓子。
“哎哟，好疼啊！哥快救我！”
乔若安被乔嘉礼的叫声吓得手一抖，牛奶差点儿洒到车上。
他皱了皱眉，“妈，要不你先叫个救护车，咱们在医院会和……”
“叫什么救护车？救护车很贵的，等你回来打车过去就行了。”
母亲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正在开车的裴叔听到乔若安提到医院和救护车，有些担心地问：“乔先生，是出什么事了吗？”
乔若安抿唇，“裴叔，能送我回青鼓巷吗？家里出了点事。”
裴叔一听，二话不说切换导航的目的地。
虽然小少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乔若安安全送到别墅，但事发突然，乔若安家里出事，他总不能还一根筋地把人给弄回去。
于是，正在向北城行驶的车子，在中途折返，开始往南城开。
路上乔若安给母亲发了几条微信，都没回，打电话也不接，搞得他惴惴不安，牛奶凉了都没心思喝。
父亲常年在外务工，家里就只有母亲在，偏偏周秀红又没什么自理能力，无论大事小事全部推给他做。
而乔若安就像是一个免费的工具人，有事的时候，一通电话就得随叫随到。
经过一路漫长的颠簸，乔若安终于回到家。
他着急着慌地冲进客厅，气儿还没喘匀，就看到乔嘉礼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雪糕。
看到乔若安，乔嘉礼扬起一抹欠揍的笑容。
“回来的挺及时嘛，看来我这个弟弟在你心里还是有分量的。”
乔若安愣在原地，视线顺着乔嘉礼晃动的右脚一路向上，与他四目相对。
“你不是被狗咬了吗？”
乔嘉礼闻言，没绷住，“噗呲”一声乐了出来。
“这种骗傻子的话你也信？乔若安，你这脑子果然该治治了。”
“可是，妈不是说……”
“我不这么说，你会回来？”周秀红从房间里走出来，没有温度的目光直视乔若安。
紧接着，双手环在胸前，像审讯一样问：
“听嘉礼说，你最近勾搭上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昨天没回家，是不是在他那儿住的？”
乔若安不擅长撒谎，短暂的迟疑落入周秀红眼中，顿时成了无比确凿的证据。
“怪不得，走的时候灰头土脸，回来容光焕发……”周秀红冷哼，“你陪他一晚，挣了多少钱？”
乔若安两只手握成拳，试图解释：“不是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什么不是！明明就是！”一旁的乔嘉礼眼尖地看到乔若安手里的新手机， 一把抢过去，“看看这个手机，最新款！你要是没干点什么，人家怎么可能送你这么贵的东西？”
第31章：打捞手机
周秀红看到乔若安的新手机，心里也有点不痛快。
平时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给乔嘉礼，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可现在，乔若安却用着这么贵的手机……
他也配？
“过几天就是嘉礼生日了，”周秀红道，“既然你一个晚上就能挣到一部手机，那这部就送给你弟弟，当他的生日礼物呗。”
周秀红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也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要是放在以前，乔若安可能会答应，毕竟他已经习惯让着乔嘉礼了。
但是这一次，不行。
“手机还给我。”乔若安声音不大，却格外坚定。
这是顾矜北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也是他这些年收到的唯一的礼物，意义深重，不可能转送给乔嘉礼。
“一个手机而已，至于吗？”乔嘉礼没想到乔若安会是这种态度，有些不爽地挑起眉毛，“顾矜北那么有钱，让他再给你买一个不就行了？”
乔若安咬牙重复：“还给我。”
乔嘉礼后退一步，求助地看向周秀红。
解决不了的事就找爸妈。
这是乔嘉礼十七年来学得最为精湛的一门“技术”。
周秀红接收到乔嘉礼的目光，上前一步，挡在他前面。
“你小子，长本事了是不是，自己在外面混得好了，就不管家里人了？”
“……”
“像你这种自私鬼，当初就不该被生下来！”
气头上的周秀红想起自己曾经在老家的遭遇，对乔若安的怨念更深，各种恶毒难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砸。
当年她生下乔若安，街坊邻居得知孩子异样，没少在背后嚼舌根。
有人说她是和乔建华坏事做太多，老天惩罚，才生了个怪物出来。
还有人说乔家受到了诅咒，再生第二胎还这样。
那段时间周秀红走在路上都不敢抬头，亲戚们也都渐渐疏远，生怕沾了晦气，就连老公乔建华都开始埋怨她肚子不争气。
久而久之，积怨成疾的周秀红就把恨意都转移到了乔若安身上。
“妈，要不就算了吧，哥从小到大都没用过什么好东西，既然这个手机他这么喜欢，那我就不要了。”
乔嘉礼说着，把手机使劲往前一扔！
乔若安一惊，连忙伸手去接。
然而乔嘉礼用力太猛，手机直接擦着他的肩膀，“噗通”一声掉进了身后的鱼缸里。
“哎呀，对不起，我以为你能接到的。”
“……”
乔若安急得要死，顾不上与乔嘉礼对峙，忙不迭去捞手机。
鱼缸很大，乔若安胳膊又不够长，捞半天都没捞到，无奈之下，只能到厨房拿来一个漏勺借力。
而在他捞手机的过程中，周秀红和乔嘉礼就那么站在旁边看着，完全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
终于，手机被打捞上来。
可经过长时间的浸泡，主板应该是进了水，屏幕完全黑掉了。
乔若安捧着湿漉漉的手机，心里难受的厉害。
不是怨恨乔嘉礼的行为，而是怨恨自己没能保护好这么贵重的礼物。
也许爸妈说的对……
像他这样的人，生来就不配拥有什么好的东西吧。
“看你那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死人了。”周秀红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坐到沙发上，“说吧，除了手机，他还给你什么了？”
第32章：教人画画
“没有了……”乔若安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
他答应做顾矜北的小跟班才几天，还没帮上什么忙，怎么可能开口问他要钱？
何况，就算顾矜北真的要给他钱，他也不好意思收。
“合着你折腾半天，还白忙活一场？”周秀红步步紧逼，眼中散发着贪婪的欲望，像吸血鬼一样恨不得将乔若安的最后一滴血都榨干。
乔若安：“这个月的钱，我会给你，但不是现在……”
“我看你到下个月也交不出什么钱。”周秀红冷哼一声，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张名片，放到茶几上，“这是我帮你物色的新工作，教人画画的。”
“你美术不是不错吗？以后每周到这户人家上课，赚到的钱足够我们一家人生活了。”
乔若安微怔，视线落在名片上。
谢氏集团，谢国豪……
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谢总是帮他儿子找老师的，我把你那些画发给他，他觉得不错，让你这周就过去上班。”周秀红说，“以后你在那边赚到的钱，会直接打到我卡里，我看情况给你一部分，没问题吧？”
母亲后面说的话乔若安完全没听进去，因为他想到自己才刚答应顾矜北要为他做事，要是这么快就接新的兼职，时间和精力都会跟不上。
而且，虽然顾矜北嘴上说只需要他着陪上学，下学。
但乔若安心里清楚，做校霸的小跟班，没那么简单。
“这个兼职我得再考虑考虑，”乔若安说着，收起名片，“那些画都是我很久以前画的，现在生疏了不少，一时半会儿还教不了别人。”
周秀红闻言，刚刚缓和的脸色顿时又沉下来。
“这可是我废了好半天劲才帮你找到的工作，托了很多人的，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话落，她起身将乔若安推进卧室，关了起来。
“想清楚了就给谢总打电话，不打就别出来！”
乔若安站在门口，捏着名片，沉沉叹了口气。
她知道母亲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这些年他在外打工赚到的钱，确实有一部分偷偷藏了起来，但不多，就是想等到时机成熟去做手术，把自己身体上羞于见人的那部分彻底抹去。
而意识到这一点的周秀红，总是想方设法弄清他的收入。
乔若安拿起名片，再次端详上面的名字。
谢国豪这三个字，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哪里呢……
……
宁城，顾氏集团。
顾矜北坐电梯直达顶楼，快步走向总裁办公室。
刚刚在车上，父亲的助理打电话过来说是有急事让他来公司一趟。
爸妈这会儿正在国外看展，再有几天也就回来了，顾矜北猜测公司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助理才会连这几天都等不及，就直接把他叫过来。
来到办公室门口，顾矜北透过磨砂玻璃看到里面好像有三个人在，以为是有重要的股东出面，他特意整理了一下头发，推开门，走进去。
然而下一秒，顾矜北就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
第33章：蜡像
只见办公室里站着的三个人……不，应该说是两个人。
一个是父亲顾卫东，一个是母亲石曼芸，还有一个……
是他自己。
“宝贝，surprise！！！”石曼芸张开双臂，朝顾矜北扑过来，“爸爸妈妈提前回国了，开心吗？意外吗？”
顾矜北后退半步，躲开石曼芸的拥抱。
与此同时，看向站在父亲旁边的“另一个自己”。
“你最好先解释一下，那个鬼东西是怎么回事。”
顾矜北口中的“鬼东西”是一个他自己的等身蜡像。
蜡像身穿西装，帅气逼人，仿真指数相当高。
就是表情有点诡异。
“他笑的好像一个憨逼。”顾矜北没忍住，献上中肯的评价。
蜡像的笑容是露齿的，可以用灿烂来形容，但放在他的脸上，怎么看怎么奇怪。
“我觉得很帅啊，”石曼芸说着，看向顾卫东，“老公，你觉得呢？”
“嗯，很帅。”顾卫东点点头。
顾矜北：“……”
在顾矜北的强烈要求下，蜡像被搬到了顾卫东办公室的角落里，用布蒙了起来。
据夫妻俩说，他们之所以会搞这么个东西回来，就是因为顾矜北现在不亲人了，想摆个假的在办公室里当作安慰。
至于那个迷之微笑的表情，也是石曼芸特别要求的。
顾矜北平时太不苟言笑，想看他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实在太难了，于是石曼芸只好退而求其次，在蜡像上实现。
对于夫妻俩的这一系列骚操作，顾矜北只觉得变态。
非常变态。
不过话说回来……
“弄这么一个蜡像，要多少钱？”顾矜北挑眉，心里盘算着什么。
“不贵，也就几十万吧。”顾卫东说。
“……”
这个价位，砸是舍不得砸了。
但如果弄另一个人放在旁边……似乎就更顺眼一些。
“怎么了宝贝，你想再定做一个吗？两个的话有折扣哦！”
“再说。”顾矜北暂时遏制住这个丧心病狂的念头。
要是他真弄一个乔若安的蜡像在老爸办公室摆着，那两人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门童”，估计这事隔天就要上热搜了。
欣赏完蜡像，顾卫东说他定了个餐厅，要把顾晓南叫出来，全家一起吃饭。
顾矜北：“不行，家里还有一个。”
石曼芸：“啊？还有一个什么？”
顾矜北：“人。”
石曼芸＆顾卫东：“……”
才几天没见，儿子说的话他们怎么都听不懂了呢！
在石曼芸的追问下，顾矜北把接乔若安回家住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紧接着，顾卫东就看到自家老婆的表情从困惑变成惊讶，又从惊讶变成兴奋……
“宝贝，你谈恋爱了？！”
“没有。”
“那就是喜欢人家？”
顾矜北这次没否认，轻轻“嗯”了一声。
石曼芸一听可开心坏了，赶紧让顾矜北把人叫过来一起吃饭。
顾矜北想了想，道：“他怕生，还是算了。”
“别呀，我们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石曼芸啧了一声，“叫过来，让爸爸妈妈认识认识，人都住家里来了，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说是吧，老公？”
又一次被cue到的顾卫东：“嗯，老婆说的都对。”
第34章：上门找人
经不住夫妻俩的软磨硬泡，顾矜北最终还是决定打给乔若安，传达一下爸妈的意思。
至于去不去，还是看乔若安自己。
须臾，顾矜北把电话拨出去。
然后就听到一道冷冰冰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
顾矜北皱眉，又打了两遍，还是一样的结果。
是没电了吗？
联系不到乔若安，顾矜北只能打给顾晓南，可顾晓南却说乔若安还没回家。
城北路况比较好，他都到公司了，乔若安不应该还没到家。
顾矜北有点不安，赶紧又打给裴叔。
裴叔很快就接了电话，并把乔若安中途回青鼓巷的事告诉了他。
得知乔若安家里出事，还提到了医院救护车，顾矜北的心立马悬了起来。
挂掉电话，他看向顾卫东和石曼芸：“晚饭我不吃了，别留我的位置。”
“啊？”石曼芸一愣，“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顾矜北披上外套，“等我回来再说。”
少年像风一样，眨眼就消失不见。
……
电梯里，顾矜北查了一下乔若安手机的定位地点，发现还在青鼓巷。
一般手机关机后是无法定位的，但乔若安手里那部经过“特殊定制”，在关机状态下也能向基站发送信号。
而这主要得益于江燃在IT技术方面的造诣。
在手机送过来之前，江燃通过电脑往里面植入了一款木马软件，只要不把电池抠掉，永远能追踪到手机的位置。
顾矜北当初这么做是怕乔若安被人欺负的时候，自己不能及时赶到。
万万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顾矜北到路边拦了辆车，直奔青鼓巷。
在车上他想，乔若安家里出事，要去医院，那直接去就是了，没必要把手机放家里。
除非，他人就在青鼓巷。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路，车终于开到目的地。
青鼓巷的傍晚充满市井气息，沿街遍布各式各样的小商贩，有卖小吃的，有修自行车的，还有闪着霓虹灯的洗头房。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油腻味。
顾矜北快步找到乔若安所在的院子，抬脚走进去。
院里的地面有些泥泞，顾矜北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总算在尽头看到了档案里写的门牌号。
而此时，周秀红和乔嘉礼母子俩正在吃晚饭。
为了给乔嘉礼补充营养，周秀红下午特意买了只烧鸡，把鸡翅和鸡腿这种比较好的部位撕下来给他，剩下乱七八糟的地方留给自己。
至于乔若安，这会儿还在卧室里关着。
周秀红是铁了心让乔若安去谢国豪家打工，如果乔若安不同意，她就一直关着他，直到他妥协为止。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敲门声。
周秀红放下给乔嘉礼夹菜的筷子，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她看到对面站着一个少年。
少年身材高大颀长，容貌帅气，但周身散发的寒意却令人不自觉地想要后退半步。
“你是……”
“乔若安在吗？”顾矜北盯着周秀红，冷声问。
“他……不是，你到底谁啊？”周秀红被少年冷冰冰的态度搞得有些不爽，手把着门，随时想要关上。
就在她准备把顾矜北当不速之客赶走时。
“顾学长！”身后的乔嘉礼看到顾矜北，喜形于色地跑了过来。
第35章：不认识
周秀红看看顾矜北，又看看乔嘉礼。
然后问：“你们认识？”
“认识啊，当然认识，他是我们学校高二年级的学长，顾氏的小少爷。”乔嘉礼激动地介绍。
听到顾氏两个字，周秀红眼前一亮！
顾氏集团，跨国大企业，国际五百强。
那个执掌集团名叫顾卫东的男人，成熟稳重，英俊帅气，经常出现在财经节目上，是她们这个年龄段女人公认的“偶像”。
难道面前这个少年，就是顾卫东的儿子？
“我是来找乔若安的，”顾矜北无视乔嘉礼，“他在不在家？”
“安安呀，他出去买东西了。”在得知顾矜北的真实身份后，周秀红立马变得无比殷勤，“先进来坐吧，我给你倒水，顾小少爷想喝什么？果汁，汽水，还是……”
“不必了，我不渴。”顾矜北面无表情地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乔家面积不大，装修十分老旧，顾矜北环顾四周，发现墙上挂着一些奖状，都是乔嘉礼的，柜子上摆着一家四口的合影，乔父乔母扶着乔嘉礼的肩膀在中间，而乔若安则站在最边上，脸上没有什么笑容。
“他什么时候回来？”顾矜北收起目光，看向周秀红。
“安安去了比较远的超市，估计还得过一会儿呢。”周秀红满脸堆笑，“嘉礼，你先陪顾小少爷坐一会儿，我去切点水果。”
“好！”乔嘉礼点点头，坐到顾矜北旁边。
厨房里，周秀红把今天刚买的苹果拿出来，洗干净切成块。
然后悄悄绕到的乔若安卧室，把门打开一条缝，叮嘱他老实呆着，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乔若安正在找旧手机的充电器，听母亲这么说，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刚才他好像听到客厅有声音，猜到可能是有客人来了。
平时在家周秀红就是这样，但凡有个亲戚朋友来都要把他藏起来，就连他的卧室都是在犄角旮旯，和杂物间挨在一起。
小时候，他也难受过。
但现在想想，当一团空气也挺好，至少这样就不会有人以同情为由，不断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片刻，周秀红把水果端到客厅。
“顾小少爷，吃点水果吧，刚买的新鲜着呢。”
“我不爱吃水果。”顾矜北淡淡道。
周秀红尴尬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走到乔嘉礼旁边，道：“这是安安的弟弟，乔嘉礼，九月份跟安安一起入学的，你们在学校应该见过吧？”
顾矜北闻言，想都没想就回答：“不认识。”
周秀红：“……”
“咳咳……”乔嘉礼也被弄的有些尴尬，只好强行挽尊，“二中每年那么多新生，顾学长怎么可能都记得呀？不过现在我们倒是认识了，嘿嘿～”
顾矜北没搭理乔嘉礼的自说自话，继续低头看手机。
见小儿子被无视，周秀红心有不甘，眼中闪过一丝愤懑。
她给乔若安找新工作，除了想掌控财政大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想把接触到那个有钱小少爷的机会，留给乔嘉礼。
毕竟，如果乔家有机会接触到上流社会，那么有资格且能胜任的，只有乔嘉礼。
至于乔若安，老老实实当他的赚钱工具就行了。
第36章：把乔若安送给我
卧室里，乔若安等了半天，总算是把旧手机鼓捣开机了。
他打开微信，找到顾矜北的名字，先是在对话框里敲下“在吗”，想了想觉得不妥，又删掉，换成“对不起……”。
对于弄坏手机这件事，乔若安很自责，也怕顾矜北会不高兴，毕竟新手机到他手里才一天，都还没焐热乎就坏掉，不管什么原因都说不过去。
纠结良久，乔若安还是咬咬牙，把信息发了出去。
与此同时，客厅里。
顾矜北的手机震了一下。
低头一看，竟然是乔若安发来的微信！
他连忙点开。
信息里，乔若安先是叙述了一下自己不小心弄坏手机的事，又向他很认真的道歉，表示自己一定会竭尽所能把手机修好。
顾矜北皱了皱眉，只回三个字过去：【你在哪？】
对面，乔若安愣了一下。
自己回家的事，难道裴叔没跟他说吗？
【我在家呢……】
【哪个家？】
【？】
什么哪个家，他就一个家啊。
还没等乔若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顾矜北的短信又发过来：【我现在就在你家客厅，怎么没看到你？】
乔若安：“……”
他家客厅？
所以，刚刚他听到的动静是……
“顾学长，你平时都喜欢看什么电影？最近上映的蛇女很不错，要不要一起去看？”客厅的沙发上，乔嘉礼挨着顾矜北，努力跟他套近乎。
然而，顾矜北的心思完全没在他身上。
他直接站起来，问周秀红：“乔若安的房间在哪，我想去看看。”
周秀红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安安的房间啊……他房间很乱，没什么可看的，顾小少爷还是在这里等吧！”
“带我去看。”顾矜北态度坚决，墨眸中暗潮汹涌。
这个女人，把乔嘉礼硬往他旁边塞也就算了，竟然还把乔若安藏起来？
这是一个母亲能做出来的事？
周秀红见顾矜北没有要跟她商量的意思，也不敢执意阻拦，只能硬着头皮带他到乔若安房间门口。
门是从外面锁的，想打开必须用钥匙。
周秀红掏出钥匙，一边拧锁孔一边说：“安安那孩子，不爱让别人进他房间，出门都要上锁，都是一家人也不知道在防什……”
“……么。”
伴着周秀红的碎碎念，房门打开。
顾矜北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正坐在书桌前面，捧着旧手机发信息，看到他时，表情融合了惊讶，惊喜，还有一丝不安。
“顾小少，你怎么……”
“你不是说他不在家吗？”顾矜北看着乔若安，把问题抛给周秀红。
周秀红：“这个……我以为不在的，可能他刚刚在睡觉，所以……”
顾矜北懒得听她解释，径直走到乔若安面前，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拽到客厅。
然后，盛气凌人的少年坐回到沙发上，沉声道：
“既然你们不想承认乔若安的存在，那不如把他送给我。”
“当然，人我也不白要。”
“这个数字，”顾矜北不知从哪变出一张支票，填好之后递给周秀红，“不知道够不够？”
第37章：洁癖
此举一出，周秀红和乔嘉礼，包括乔若安本人，全都愣住了。
顾矜北晃动指间的支票，继续给周秀红施压：“想清楚，过会儿我可能就改变主意了。”
周秀红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把乔若安绑在身边本来也是为了钱。
这会儿见顾矜北掏出支票，直觉不会是小数目，于是果断放下颜面，接过支票。
待她看清上面的数字，惊得下巴差点儿掉下来！
一百万！
这么多钱，她们一家人就算不吃不喝也要挣上几十年！
捕捉到周秀红眼底的欲望，顾矜北知道这个数字应该是满足了她的预期，于是淡淡道：“收了这张支票，乔若安就是我的人了，跟你们不再有任何关系，并且，这件事没有反悔的余地。”
周秀红闻言有点犹豫，但仔细想想，把乔若安留在身边也挣不出一百万，还不如答应顾矜北的要求。
保不齐，今后她还能靠“乔若安亲生母亲”这个身份，跟顾家掺上点儿关系。
这么一想，周秀红连忙把支票收起来，笑着道：“那就麻烦顾小少爷好好照顾我家安安了。”
站在旁边的乔若安眼睁睁看着周秀红把他“卖”出去，震惊、错愕、难过的同时，又有些释然。
这个家，他想逃离很久了。
只是对他来说，外面的世界更加危险，而这里，起码算是一个安稳的容身之处。
可现在，他连这最后一个避风港也没有了……
“安安呀，在顾小少爷身边要乖乖听话，知道吗？”周秀红把支票收好，假惺惺地拍拍他的肩膀，“以后遇到困难还是可以跟家里联系的，毕竟有十八年的情分在，我和嘉礼……”
“没这个必要，”顾矜北起身，把乔若安拽到身边，“既然人已经送我了，那乔若安的事就是我的事，从今往后，他的一切都由我来负责。”
“另外，我有洁癖，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
“人也一样。”
顾矜北说完，周秀红咽了咽口水，显然是被他的戾气吓到了。
不过，钱已经到手，她也不在乎那么多。
顾矜北不想让她联系乔若安，那她就不联系。
反正怀胎十月生下乔若安的人是她。
若是家里真有需要，以乔若安的性格，肯定会回来帮忙。
周秀红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直到两人离开，嘴角的笑意还在。
倒是乔嘉礼，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就这么把哥送给顾小少了？”
“又不是白送？”周秀红搂住乔嘉礼，“一百万啊，这么多钱，能给你买好多东西呢！”
“可是……”乔嘉礼噘了噘嘴，“哥这样，算不算是进入豪门了？”
一百万对他们来说，或许是天文数字。
但对顾矜北来说，不过是一张纸。
可想而知，乔若安被顾矜北带走，往后能得到的肯定不止一百万。
“他进个鬼的豪门！”周秀红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那小少爷八成是听说了他身子的事，对他好奇，时间一长自然就腻了。”
“真的？”乔嘉礼将信将疑。
“妈妈骗你干什么？”周秀红挑了挑眉毛，凑到乔嘉礼耳边，“我已经想到一个好办法，能让你光明正大的跟顾小少爷做朋友……”
……
另一边，乔若安被顾矜北带到车上，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他对母亲说的那句话。
“乔若安的事就是我的事。”
“从今往后，他的一切都由我来负责。”
乔若安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看向顾矜北。
没想到，顾矜北也在看他。
第38章：成年了
四目相对，乔若安心脏微微一颤，连忙把目光挪开。
紧接着，特别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顾矜北已经记不起这是乔若安第几次跟他道歉，心疼的同时，又有些无奈。
少年过于敏感，无论什么事都先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这是他的坏毛病，顾矜北想，早晚有一天要纠正过来。
“那个手机……”乔若安两只手绞在一起，“我百度了一下，说是插在米缸里能吸水，回去之后我先试试，如果还是不行……”
“如果还是不行，就再给你买一个新的。”顾矜北说，“又不是你故意弄坏的，没必要这么自责，还写个几百字的小作文，你写的不累，我看的都累。”
乔若安闻言，尴尬地把头低下去。
因为担心顾矜北会生气，道歉信息他特意写了很长，谁知顾矜北根本不在意。
“手机在你身上吗？”顾矜北问。
乔若安点点头，拿出擦干净的手机，递给顾矜北。
顾矜北接过来看了看，道：“这个江燃应该能修好，明天我给他试试。”
“他这么厉害的？”乔若安有点惊讶。
“我的朋友，当然厉害。”顾矜北不假思索，说完又酸溜溜的补上一句，“但没我厉害。”
乔若安：“……”
顾矜北收起手机，过了一会儿，轻轻叫了一声：“乔若安。”
“嗯？”
“今后你的每一个生日，都会收到生日礼物。”
顾矜北望着窗外划过的夜景，低沉的嗓音犹如优美的旋律，砸进乔若安的耳廓，扰乱他的心弦。
……
半小时后，顾家。
乔若安像珍惜保护动物一样坐在沙发上，身子板板正正，周围坐着顾矜北的爸爸，妈妈，还有妹妹。
石曼芸：“好可爱哦……”
顾晓南：“比我哥可爱一万倍！”
顾卫东：“好像……是这么回事？”
乔若安没到家之前，顾晓南就已经给顾卫东和石曼芸疯狂安利了一遍，说顾矜北找的小男朋友长得又漂亮又可爱，关键还很乖。
听得石曼芸心里直痒痒，恨不得打个“飞的”给人接回来。
倒是顾卫东没有一大一小两个腐女那么激动，但也十分好奇。
毕竟顾矜北从来都是一副性冷淡的样子，顾卫东想，能让自家儿子动心的，肯定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宝贝，你多大了，成年了吗？”石曼芸挨着乔若安，满眼慈爱。
“成……成年了。”乔若安有点紧张，说话都开始打磕巴。
刚刚在路上，他还担心顾矜北的爸爸妈妈会不喜欢他，甚至脑补出自己被赶出顾家，又回不了乔家，到最后流落街头的惨状。
可现在……
“成年了就可以跟哥哥一起睡了！”顾晓南一语道破天机，“哥的床很大，足够两个人睡！”
乔若安：“那个，我……”
“嗯，我也这么觉得。”石曼芸随声附和，“不过小北睡觉有搂东西的习惯，还得看安安愿不愿意……”
顾矜北从楼上下来，看到几个人把乔若安围得严严实实，忍不住蹙眉：“有完没完了？明天还得上学呢。”
第39章：天堂
“哎呀，时间还早呢。”石曼芸啧了一声，“你要是闲着无聊，可以去打会儿游戏。”
顾矜北：“我不爱打游戏。”
石曼芸：“那就看电影！”
顾晓南：“总之别妨碍我们跟安安聊天。”
顾矜北：“……”
在顾家，母女俩抱团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在石曼芸被顾晓南拐带成腐女之后。
对此，顾矜北已经见怪不怪了。
“最多半小时，”少年看看腕上的手表，“乔若安病刚好，需要休息，想聊以后有的是时间。”
“知道了，真啰嗦！”顾晓南朝他做了个鬼脸。
接下来的时间，顾卫东被一通电话叫走处理工作，石曼芸和顾晓南则守着乔若安，把能想到的问题全都问了个遍。
“安安是天蝎座，小北是巨蟹座，适配指数很高啊……”石曼芸翻着手机里的星座指南，嘴角扬起满意的笑容。
她就知道，顾矜北作为她和顾卫东的儿子，识人眼光不会差。
这不，拐来的小媳妇儿连星座都这么合适！
“阿姨，您说什么？”乔若安正在跟顾晓南聊天，听到石曼芸嘴里嘟囔了一句，扭头看向她。
“哦，没什么！”石曼芸笑了笑，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放人回去休息，“安安累了吧？要不要泡个澡再睡？我带你去浴室……”
“还是我来吧！”顾晓南抢在石曼芸前面站起来，“正好我前两天新买了浴球，拿来给安安试试！”
……
顾晓南把乔若安带到浴室，往浴缸里放上水，又仔细给他介绍了一遍架子上的瓶瓶罐罐。
“这个蓝色架子上都是我哥的东西，你随便用，他不会介意的。”
“哦，好……”
“换洗的衣服一会儿让我哥给你送过来，”顾晓南眨眨眼，“祝你洗的开心，洗的愉快哦！”
“……”
顾晓南走后，乔若安看着被浴球染得粉粉嫩嫩的泡澡水，眼中泛起柔和的光。
来顾家一个晚上，他感觉自己体会到了这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温暖。
无论是顾矜北的爸爸，妈妈，还是妹妹……
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善意。
这里好像天堂……
乔若安想。
要是能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就好了。
……
泡完澡，乔若安换上睡衣，回到卧室。
顾矜北正在铺床，余光看到乔若安，问了一句：“你是在这儿睡，还是在客房睡？”
上次他把乔若安当抱枕抱了一晚上，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也怕乔若安心思敏感，不想跟他睡又不敢说，于是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他。
乔若安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脑海中莫名闪过顾晓南那句：“成年了就可以跟哥哥一起睡了……”
在哪睡，跟成没成年有什么关系吗？
乔若安挠挠头，有点不明所以，然后就听到顾矜北说：“如果你不想跟我睡，我就去把客房收拾出来。”
“不用了！”乔若安连忙道，“我……我跟你一起睡。”
寄人篱下本来就很麻烦人家了，再让人家帮忙收拾房间，总觉得说不过去。
乔若安是这么想的，但听的人可不是。
顾矜北“嗯”了一声，把枕头摆好，低垂的眼眸变得有些炙热……
第40章：截然不同
顾矜北弄好床，转身看向乔若安。
少年穿着上下一体的白色法兰绒卡通睡衣，帽子上的兔耳朵软趴趴垂在背上，屁股那里还恶趣味地设计了一个圆圆的小尾巴。
顾矜北喉结轻滚，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这身睡衣是顾晓南专门给乔若安买的，说是符合他的气质。
一开始顾矜北还看不上，觉得这娘了吧唧的东西穿在男生身上会很奇怪。
但现在，他要收回这个想法。
刚刚泡过澡的少年皮肤白里透红，未干的发丝贴在额头上，一双眼睛像小鹿一样澄澈明亮。
因为用了沐浴球的缘故，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草莓味。
让人想要一口吞掉。
乔若安见顾矜北一直盯着他，眼神中还裹着一团火，不免有些紧张。
他舔了舔嘴唇，小声道：“我睡觉有时会说梦话，要是吵到你，一定要叫醒我……”
顾矜北没说话，径直走到乔若安面前，拎起他背后的两只兔耳朵。
然后，将帽子轻轻扣在他头，揉了两下。
“头发还没干透，先戴着。”
“……”
乔若安的脸本来就很小，戴上帽子之后就只剩手掌大，整个人变成毛茸茸的一团。
顾矜北眸色微暗，指尖在兔子耳朵上绕了两下，心里燥的厉害。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个性冷淡。
小时候顾景行带他看小电影，他非但不兴奋，反而有点想吐。
后来再长大一点，同龄男生都开始学会用双手纾解欲望，他依然不为所动。
似乎，没有什么都激起他心里一丝一毫的波澜。
直到遇见乔若安。
顾矜北很确定，他对少年有着一种强烈的，想要征服的欲望，而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陌生，也很新奇。
“你的东西，我明天会让裴叔全部运过来。”顾矜北说，“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再有人欺负你，直接提我名字，知道吗？”
乔若安点点头，千疮百孔的心像是被一双大手捧住，变得无比温暖。
来到宁城二中两个月，他从未奢求过能得到什么人的庇护。
可现在，顾矜北却亲手为他撑起一片巨大的保护伞。
乔若安知道，他必须要努力回报，心里才能坦然一些。
只是……顾矜北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缺的样子。
自己要做些什么，他才会开心呢？
……
顾矜北抱着平板看了一会儿商业资讯，直到身边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声，才发现时间很晚了。
乔若安已经睡着，没什么安全感的他将自己蜷成一团，半张脸藏在被子里。
顾矜北放下平板，倾身凑到乔若安旁边，将他凌乱的刘海拨到一侧，然后望着少年的眉眼，怔怔出神。
这张脸，的确跟卿书很像。
只是，两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一个是可以互诉衷肠的知己，而另一个，则是想要守护一生的人。
顾矜北想，如果那小子知道他这块冷冰冰的石头终于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一定会为他高兴吧……
只可惜，时光无法倒退。
逝去的人，也永远无法再回到身边。
第41章：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翌日，顾矜北醒来，发现乔若安没在身边。
由于今天顾氏跟境外客户有一场多方会谈，顾矜北打算旁听，因此特意起了个大早。
没想到，乔若安起得比他还早。
顾矜北打开电脑登录会议系统，趁着加载的工夫，下楼找人。
这个时间天还没亮，家里的佣人都还没起床，但厨房里却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顾矜北有点奇怪，循声走过去，一眼就看到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个不停的乔若安。
少年动作娴熟，手脚麻利，不用想也知道，之前家务活没少做。
思及此，顾矜北眼底染上一抹疼惜。
乔若安正专心在碗里打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直到顾矜北走到他身后，揪了揪他的兔子耳朵，才猛然被惊动。
“你……你怎么起这么早？”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顾矜北望着他，“在我身边，睡得不踏实？”
“没有！”乔若安连忙否认，“我只是习惯早起，在家也是这样的……”
这一点乔若安倒没说谎。
平时在家他都是最早起来的那个人，不仅要帮一家人做好早饭，有时还得补前一晚因为打工落下的作业。
时间一久，便成了习惯。
“家里有做饭的阿姨，不用你来弄这些。”顾矜北搭住他的肩膀，“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睡会儿，白天好好听课，把成绩赶上来。”
听到“成绩”两个字，乔若安微怔。
紧接着，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原来他成绩垫底的事，连顾矜北都听说了么？
也太丢脸了吧！
正想着怎么把这个话题岔开，顾矜北淡淡道：
“成绩差无非就两个原因，要么是没好好学，要么是学不会。”
“有我在，第二个原因可以直接忽略。”
乔若安闻言，愣了几秒。
顾矜北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
“你之前落下的功课，我来帮你补，反正你现在也不打工了，时间很充裕。”
“……”
乔若安完全没想到顾矜北会愿意帮他补习，既惊讶又感动。
他放下打蛋的筷子，郑重道：“顾小少，谢谢你……”
“我不喜欢口头上的感谢，”顾矜北弯腰，漂亮的眼睛盯着乔若安，“真想谢我，就开心一点。”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乔若安微微晃神，思绪抽回，少年已经转身离开，消失不见。
……
天亮之后，一家人陆陆续续起床，看到桌上与往日不同的菜品都有些奇怪，询问之下才得知，今天的早饭是乔若安做的。
石曼芸猜到乔若安是怕寄人篱下给人添麻烦，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报答，心里顿时对他更加怜爱。
吃完饭，裴叔开车送三个孩子上学。
顾晓南坐在前面，乔若安和顾矜北坐在后面。
顾矜北起的早，有点困，脑袋抵着玻璃昏昏欲睡，乔若安怕他磕到头，脱下外套折起来，准备帮他垫上。
谁知他才刚靠近顾矜北，车子便迎来一个转弯。
少年身子一歪，脑袋轻轻落在乔若安肩上。
前排，一直透过后视镜偷窥两人的顾晓南看到这一幕，嘴角上扬，连忙掏出手机，将镜头对准两人！
照片拍完，顾晓南兴致勃勃地调了一下滤镜，反手就发到了学校的腐女群里。
第42章：明明就很配
二中的腐女群是学生们自发创建的，里面有几百号人，有些学姐毕业了也不退群，躲在里面继续嗑糖。
顾晓南在群里的昵称叫“北北什么时候能脱单”，入群以来没自爆过身份，大家都当她是今年刚进群不懂行情的蠢萌小白。
毕竟，顾矜北是出了名的男女不近，从没见他对谁青眼有加过。
而且去年的这个时候，有人看他跟江燃关系比较近，试着将两人拉郎配，结果两人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那之后整整半个月都没跟对方说过一句话，吓得拉郎的人立马放下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这些都是顾晓南听群里人说的，那些人还奉劝她，二中好嗑的CP千千万，没必要在顾矜北那棵开不了花的铁树上吊死。
顾晓南当时只回了一句：【你们懂个屁。】
思绪回到当下。
照片一发出去，群里瞬间炸开了。
【萌熊：？？？！！！】
【最爱小甜饼：我没看错吧，这不是顾校霸吗？他身边的人是谁？】
【芒果慕斯：好像是八班的乔若安……】
【萌熊：他俩为什么会在一起？】
【要嗑不要命：楼上的不行啊，消息太滞后了，顾矜北在林悦希生日会上带走乔若安的事你没听说？】
【芒果慕斯：这事儿我知道，八班体委杨帅因为欺负乔若安，被顾矜北的小弟揍成了猪头，之后两人同时请假又同时出现，现在结合这张照片看，简直基情满满啊……】
【最爱小甜饼：铁子们！这么劲爆的消息怎么不早说？】
【奥特糖：被去年的北江CP给整怕了呗，再说乔若安那家伙，学习差又自闭，据说还是个扶她，完全配不上顾矜北好不好？】
顾晓南正兴致勃勃地看这群人八卦，瞄到上面那条发言，脸立刻垮下来。
【北北什么时候能脱单：配不上个屁！明明就很配！我看你不要叫奥特糖，你叫奥特瞎吧！】
【萌熊：……】
【最爱小甜饼：……】
【芒果慕斯：……】
【要嗑不要命：……】
新人怼老人，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因此在顾晓南发表完diss言论之后，群里一下子陷入沉默。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很久，直到万年不冒泡的群主“十三点”忽然现身，圈住顾晓南的名字。
【十三点：@北北什么时候能脱单，这张照片是你拍的？】
【北北什么时候能脱单：对啊。】
【十三点：……】
【十三点：你跟顾矜北什么关系？】
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是在车的前排。
也就是说，这个蠢萌新人应该是跟顾矜北坐的同一辆车。
顾晓南下意识在对话框里输入“关你屁事”四个字，还没发出去，就看到沉默的群员们纷纷复活，开始疯狂八卦起她的身份。
顾晓南：“……”
所谓玩火自燌，不过如此。
在二中，没人知道她是顾矜北的妹妹，她也不想说，毕竟帮顾矜北疯狂收情书和礼物既费时又费力，不是一般的烦。
想了想，顾晓南还是抱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心态回复：【我是顾家的司机，怎么，只许群主是腐男，不许我也是腐男啊？】
【十三点：……】
解释就解释，扯他干什么？
男生腐很奇怪么？
……
为了避嫌，顾晓南在距离学校几百米的地方先下车，乔若安和顾矜北则直接坐到学校门口。
待车停稳，乔若安动了动肩膀，道：“顾小少，到学校了。”
顾矜北闻言从昏睡中苏醒，发现自己枕着乔若安的肩膀睡了一路，揉了揉眉心道：“抱歉。”
乔若安：“没关系……”
两人下车往学校走，人来人往中，顾矜北毫不犹豫牵起乔若安的手。
乔若安一惊，掌心瞬间冒出细细密密的薄汗。
第43章：休学
很快，周围的同学就注意到了他们。
“快看，那不是顾矜北和乔若安吗！”
“他们怎么牵手啊？”
“我的天，快掐我一把，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耳边议论声不断，乔若安低着头，恨不得变成鸵鸟扎进土里。
他试着抽了抽手，谁知少年竟指节发力，将他握得更紧了。
“想跑？”顾矜北睨他一眼，“信不信我把你扛起来？”
“……”信，他太信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食言过？
从校门口到教学楼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乔若安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倒不是跟男生牵手有多别扭，而是那些人的目光……疑惑，不满，嫉妒，各种情绪像利剑一样袭来，险些将他刺穿。
来到八班门口，乔若安如释重负地抽回手，不动声色地蹭掉掌心里的汗。
“中午在班里等我。”顾矜北说完，单手插兜离开。
乔若安整理了一下思绪，转身进班，还没走到座位，就听到有人提他的名字。
“乔若安是真的不一般啊……”
“之前杨帅不过是在酒吧里调戏他一下，顾矜北就让唐广军把杨帅扒光示众，那场面，别提多壮烈了……”
“还有那些在厕所给乔若安拍照的人，手机一夜之间全部被黑成了砖头，怎么都打不开了……”
“你们说那小子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术啊，居然能让校霸帮他出头，还是说顾小少口味变了，想尝尝双性人的滋味？”
几个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八卦，说到后面忽然一哄而笑，直到其中一人注意到不远处的乔若安，碰碰同伴的手臂，笑声才渐渐平息。
乔若安没有理会那些人，坐到座位上，开始背单词。
没过一会儿，林悦希和祁雪有说有笑地走进教室。
“昨天跟你搭讪的那个小帅哥其实还不错，没加微信真的好可惜。”
“可惜什么，一点都不可惜。我的目标很明确，除了阿北，其他人都……”
话没说完，林悦希忽然怔住。
只见她的课桌上摆着一个脏兮兮的作业本。
署名，乔若安。
林悦希：“……”
祁雪：“怎么了，希希？”
林悦希捏起作业本，脸色极其难看地回了一句：“没什么。”
这个作业本，正是她昨天扔进垃圾桶的那个。
当时她就是想整整乔若安，让他抄十遍课文，然后再把作业本毁尸灭迹。
现在倒好，作业本自己长腿跑回来了？！
林悦希下意识看向最后一排的乔若安，发现他正低着头背单词，脸色如常。
以这家伙胆小懦弱的性格，肯定不敢把作业本捡回来，堂而皇之放到她桌上。
难不成，是顾矜北？
胡思乱想间，班主任拿着教材走进教室，站到讲台上。
随后，敲了敲桌面。
“同学们，宣布一件事。”
“咱们班的杨帅同学，因为身体不适申请了休学，之后会有一个新的同学加入八班。”
班主任说完，班上的同学，包括乔若安在内全都懵圈了。
这两天杨帅没来学校，大家都以为他是在生日会上受了刺激，休息一阵就好了。
没想到，等来的竟是他休学的消息？
第44章：新同学
杨帅休学的事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
大家在心疼他的同时，对乔若安和校霸之间关系的猜测也是越来越多。
不过这个年纪的学生一般八卦什么事也就是三分钟热度，没过多久就从杨帅休学的阴影中走出来，开始关心新的问题。
比如，那个即将代替杨帅转来八班的人会是谁。
“最好是个帅哥，我都想脱单很久了。”
“别乌鸦嘴！我赌这次必是一个漂亮妹妹。”
宁城二中每年都有几个转学名额，按照小说里写的，转学生通常都是帅哥美女。
深谙此道的同学们都很期待这个人会是谁。
乔若安一开始对这事并不怎么关心，但经过几天的洗脑，也开始有点好奇了。
新同学报道当天，班上的同学分为两个阵营，一拨押男一拨押女，赢的人要请输的人吃饭。
乔若安没参加押注，但也在心里想了一下，希望转学生是个男生。
毕竟，班里已经有林悦希这个校花了，与其再来一个美女争奇斗艳，还不如来个好看的小哥哥养养眼。
午休时，班主任将大家留下，说是新同学来了，要欢迎一下。
正在做题的乔若安抬起头，还没看清对方是男是女，教室里瞬间惊呼一片！
“我靠，不会吧！”
“晕了晕了，这不可能是真的……”
“快给我拿氧气面罩！”
乔若安有点奇怪。
这转学生是有多好看，能把大家激动成这样？
想着，他努力伸长脖子，看向讲台。
只见教室前面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眉清目朗的男生。
确实长得挺帅。
只是……
“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就是即将加入咱们班的新同学，顾矜北，顾小少，大家热烈欢迎！”
班主任带头鼓掌，脸上堆满笑容。
前两天上面通知有人要转到八班时，她还挺郁闷，担心又是个像乔若安这样的问题学生。
结果得知来的是顾矜北，高兴的差点儿厥过去。
要知道在宁城二中，家长给老师送礼是常有的事，之前她因为在班上庇护林悦希得了林家不少好处，如今顾矜北来到八班，也就意味着她能得到双倍的好处，想想都爽歪歪！
讲台上，顾矜北无视下面的掌声，视线越过人群，落在最后一排一脸错愕的乔若安身上。
随后，嘴角微微上扬。
“……”
乔若安被这一出惊呆了。
顾矜北竟然转到八班来了？
这是什么迷惑操作？
众所周知，各年级一班是重点班，分配的师资也比其他班级强很多。
别人都是努力往上爬，怎么到顾矜北这，反而跑下面来了？
正想着，班主任道：“顾小少，我们班的杨帅同学上周休学了，现在他的座位还空着，你就坐他那里吧？”
“可我有一个更喜欢的位置。”顾矜北打断班主任，目光紧紧锁定某处。
班主任一听，想都没想就答应：“顾小少想坐哪都行，我们八班同学很友好的。”
顾矜北闻言，直接走下讲台。
见少年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林悦希连忙直起身子，眼中充满期待！
第45章：同桌
然而，顾矜北却路过林悦希，径直向最后一排走去。
林悦希的表情从期待变成失落，又从失落变成嫉妒，闪闪发亮的双眸瞬间变得暗淡，两只手在座位下面缓缓收紧。
目睹闺蜜情绪上的转变，祁雪想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经过这几天的事，明眼人都看出了顾矜北对乔若安照顾有加，唯独林悦希，仍然沉浸在顾林两家门当户对的幻想中不能自拔。
她坚信顾矜北对乔若安只是一时新鲜，过段时间就会厌烦，而真正配得上顾矜北的人，只有她。
众目睽睽之下，顾矜北走到最后一排，在乔若安旁边停下。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在场的人还是倒吸一口冷气，还有不少人下意识看向林悦希。
林悦希喜欢顾矜北在二中不是秘密，可现在，顾小少居当着她的面，选择了乔若安……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修罗场么！
“顾小少……”见顾矜北走到面前，乔若安连忙站起来，以为他看上的是自己的座位。
谁知，顾矜北却转身，看向他左边的男生。
男生对上顾矜北目光的瞬间“唰”的弹起来，将桌上的文具一股脑扒拉进书包，瑟瑟发抖道：“顾，顾小少，请坐！”
顾矜北也没跟他客气，放下书包，果断坐下。
班主任被眼前的场景搞懵了，沉默片刻，忍不住道：“顾小少，你其实可以往前面坐一坐的，最后一排不方便听讲，而且……”
而且还挨着成绩次次垫底的乔若安。
再好的学生也得被带坏了！
班主任在心里愤愤的想。
“坐哪都一样学，”顾矜北打断班主任，眼神淡漠，“还是说，您在质疑我的学习能力？”
班主任闻言愣了两秒。
紧接着，拼命摇头。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
“是您说的，想坐哪都行。”顾矜北挺拔的脊背靠住椅背，右手放在桌上轻轻叩击，“我想坐这儿，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我就是随便一说，顾小少不用放在心上。”班主任嘿嘿一笑，不敢再发表什么意见。
很快，上课铃打响。
乔若安握着签字笔，脑子乱乱的。
顾矜北转到八班的事很突然，也没提前跟他说。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他几天前在顾矜北面前提起班里要转来新同学的时候，顾矜北的表情就有点若有所思。
难道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盘算什么了吗？
思忖间，一个纸团“咻”的飞过来。
乔若安拆开纸团，发现上面写着：【好好听讲。】
这……
乔若安猛地转头，发现少年正托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教室，将少年笼罩在一片光晕中。
看着这样美好的画面，乔若安不禁有些失神，甚至忘了小纸条上的叮嘱。
直到顾矜北淡淡道：“看我的脸如果能提高成绩，我愿意让你一直看。”
！！！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乔若安脸颊一红，连忙收回目光，感觉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第46章：很好看……
顾矜北被乔若安惊慌失措的反应逗笑，嘴角勾起一道若有似无的弧。
明明是对事事无感，那样冷漠的一个人……
可在面对乔若安时，却怎么都冷硬不起来，仿佛少年身上有着什么特殊的魔力，一旦靠近，就会接收到源源不断的暖意。
接下里的时间，乔若安低头奋笔疾书，努力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可顾矜北就像故意刁难他似的，一个劲儿盯着他看。
有好几次乔若安抬头看板书，都瞥见顾矜北保持着托腮的姿势纹丝不动，视线一直锁定在他身上。
这样赤裸裸的注视，换任何人都会不自在，更不要说是比寻常人更为敏感的乔若安。
终于，少年按捺不住，转头问顾矜北：“你……在干嘛？”
“监督你。”顾矜北不假思索地回答。
“可是，你不需要听课吗？”
“听着呢。”顾矜北的语气云淡风轻，“我听课是用耳朵，不是用眼睛，眼睛用来监督你就够了。”
乔若安闻言，欲言又止。
学霸不愧是学霸，听课都可以三心二意，不像他，无论多么专注，还是会跟不上进度。
不过，话说回来……
顾矜北所说的监督，很难不让人分心呀！
乔若安被顾矜北盯得耳根发烫，里里外外都别扭。
就在他准备换个姿势，把余光挡住时，下课铃打响。
教室里顿时喧闹起来。
乔若安没急着合上笔记本，笔尖在刚刚做错的那道题上勾勾画画，怎么都想不明白。
顾矜北看出他的困惑，二话不说将椅子拉到他旁边。
少年身上的松香味扑面而来，紧接着，头顶的光线被遮住。
“哪道不会，我教你。”
“……”乔若安握着笔的手一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不料少年却手肘撑在桌上，身体前倾，离他更近了。
顾矜北垂眸，看到被乔若安画得乱七八糟的题干，拿走他手中的签字笔，在旁边写下重点。
“这篇诗歌鉴赏用到的表现手法主要有借景抒情，虚实结合……”
顾矜北的声音很好听，字也很漂亮，与他平日里高傲冷漠的样子截然不同。
乔若安努力想要认真，可注意力还是不争气的跑到了他的身上。
少年从侧面看喉结更加凸出，鼻梁更加高挺，即使逆着光，依然耀眼夺目……
“小东西，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顾矜北讲着讲着一抬头，发现乔若安正痴痴看着他，用笔杆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两下，“上课看完下课看，我有那么好看？”
顾矜北这么一问，乔若安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凭着本能点了点头。
少年温柔起来的样子，确实很好看。
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男生，都要好看。
乔若安心里是这么想的，行为上自然也就不加掩饰地表达了出来。
但没想到，顾矜北看到他点头，竟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乔若安微愣，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连忙低下头！
糟了，他刚刚为什么要点头，顾矜北不会把他当变态了吧？
乔若安内心纠结。
正想着怎么搪塞过去，耳边忽然传来林悦希的声音。
“阿北，你怎么转到我们班来了？”
第47章：护好我的人
林悦希在暗中观察了很久。
一开始是看到顾矜北上课盯着乔若安看，后来又看到他把椅子挪到乔若安旁边帮他讲题，还对他笑。
这让她心中嫉妒的小火苗越烧越旺，迫不及待想要跑过来刷一波存在感。
顾矜北正忙着跟乔若安“打情骂俏”，看到林悦希，脸上的笑容瞬间敛起，恢复到冷冰冰的状态。
之前乔若安的作业本是他让人放到林悦希桌上的，为的就是警示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谁知林悦希收到警示后非但没有收敛，还回去跟林父林母说，想邀请他做下个月慈善晚宴的男伴。
顾矜北果断拒绝，同时对这女人脸皮的厚度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刚刚看你进来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出现幻觉了呢。”林悦希莞尔，“你也是，怎么换班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为什么要跟你说？”顾矜北挑眉，“你现在还负责登记？”
“……”林悦希微僵，表情有些尴尬。
顾矜北没搭理她，继续给乔若安讲题。
惨遭无视的林悦希咬了咬唇，感觉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闷得喘不过气。
周围同学都在偷偷围观，她总不能在乔若安面前丢了面子，不然传出去还不被笑话死？
想着，林悦希深吸一口气，努力扯起嘴角：“阿北，你还没回答人家的问题呢……”
顾矜北笔尖微顿，为这女人的智商感到捉急。
他转班的目的几乎是明摆着的，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刚没回答是给她留面子。
她倒好，上赶着把脸往上贴？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学校风气不正，总有人仗着背景恃强凌弱，我得护好我的人。”顾矜北说着，伸手勾住乔若安的肩膀，往怀里一带。
教室里顿时传来一片唏嘘声。
再看林悦希，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顾矜北这番话的指向很明显，说的就是他们这些欺负过乔若安的人，联想起那个长腿跑回来的作业本，林悦希不免有些忐忑。
虽然她没明着欺负乔若安，但以顾矜北的能力，摸清她的心思还是挺容易的。
看样子，她之后得谨慎些才行。
“还有两分钟上课了，不去洗手间？”顾矜北捏了捏乔若安的肩膀，问。
乔若安红着脸摇摇头，“下个课间再去。”
“嗯，”顾矜北起身，把椅子拉回去，“去的时候叫我一起。”
……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体育老师让所有同学绕着操场跑圈儿。
乔若安按身高排在男生队尾，远远望着领头的少年，思绪纷乱如麻。
课间时顾矜北当着众人的面维护自己，让他的心里很暖很暖。
只是，每当他想到自己没什么能够回馈给对方，就免不了一阵失落。
顾矜北总说，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他开开心心就好。
可，这样要怎么开心的起来呢？
乔若安一边跑一边胡思乱想，忽然感觉肚子一阵绞痛，弯腰放慢步伐。
与此同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下面流了出来。
他皱了皱眉，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48章：大姨妈
队伍还在稳步前进，乔若安咬牙坚持了一会儿，还是没扛住那一波又一波尖锐的疼痛，准备伸手打报告。
谁知，他胳膊还没举起来，一双大手便将校服外套牢牢系在他的腰上。
乔若安一回头，发现顾矜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对首跑到了队尾，正担心地看着他。
“肚子不舒服？”
乔若安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也会像女生一样来姨妈的事。
这种情况在他初中时就出现了。
当时也是体育课，乔若安做着做着操忽然肚子疼，以为是吃坏了东西就没放在心上。
再后来，鲜血染红他的校服裤子，周围嘲笑声一片……
乔若安惊慌失措地冲进厕所，看到裤子上的血，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差点儿吓晕过去。
当晚回到家，他把这件事告诉母亲，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歇斯底里的辱骂。
变态，恶心，丢脸……
只要是能想到的难听话，周秀红全都招呼上了，骂累了才想起扔给他一包卫生巾，让他对着说明书自己用。
乔若安永远记得那个晚上，他疼得睡不着觉，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后来天亮了，他将浸满汗水的床单洗干净，然后像没事人一样给一家人准备早饭，出门上学……
思绪回到当下，乔若安捂着肚子，准备先去洗手间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来大姨妈了。
前段时间因为打工太累，他的周期也不太准，不脱了裤子检查一下还真不能确定。
“那个，我想去下厕所……”
“我陪你去。”
顾矜北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把体育老师叫过来，跟他打了声招呼。
乔若安有点尴尬，想说不用他陪，但顾矜北完全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弯腰，蹲在他面前。
“上来。”
乔若安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顾矜北又补上一句：“背着还是抱着，你选一个。”
“……” 就没有第三种选项吗？
乔若安对顾矜北的要求一向是言听计从，再加上对方此刻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一动不动，给他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乔若安只得咬咬牙，攀上顾矜北结实的背。
操场上正在跑步的同学们被这一幕惊呆了，有些人甚至掏出手机，开始咔咔拍照。
“干嘛呢，好好跑！”
体育老师一声令下，队伍继续前进。
……
来到卫生间，乔若安钻进最里面的隔间，将门反锁。
脱裤子之前他特意在心里祈祷了一下，希望不是大姨妈。
然而，事与愿违。
看到内裤上斑驳的血迹，乔若安垂下肩膀，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因为不知道今天会来姨妈，他没有提前准备卫生巾，可如果现在去买，又担心会弄到裤子上……
正纠结着，门板被轻轻叩了几下。
“怎么样，需要帮忙么？”顾矜北问。
帮……帮忙？
乔若安睁大双眼，下意识回答：“不……不需要！”
但说完，他就后悔了。
现在他身边就顾矜北这么一个活人，也只有他能帮自己买卫生巾。
可这种事，他要怎么说呀？
“真不需要？”顾矜北的语气透着一丝怀疑，“你不是来那个了么，不用买卫生巾？”
第49章：花心大萝卜
顾矜北说完，乔若安愣了一下。
紧接着，小脸爆红！
这家伙是怎么知道他来那个的？
难道他的血已经漏出去了？
乔若安一阵惶恐，连忙低头检查裤子，找了半天，也没见哪儿有红色。
“怎么不说话？”门外，顾矜北有点着急。
他虽然没经历过大姨妈，但却见识过顾晓南被大姨妈虐得死去活来的样子。
而且网上也有很多人说，痛经是能痛死人的。
顾矜北总担心，乔若安一不小心晕在里面。
“啊，没事，我就是……”乔若安一紧张，嘴又开始打瓢。
“卫生巾要什么牌子的？”顾矜北问，“还是我看着买就行？”
“牌，牌子……”乔若安低着头，轻声嗫嚅，“都行……”
“好，在这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
听到脚步声渐远，乔若安总算是松了口气。
但很快，又崩溃地抱住脑袋。
他的小秘密竟然被发现了！
顾矜北会不会像那些人一样，觉得他很奇怪，很恶心？
乔若安有些失落，肩膀耷拉下来，两只手使劲抓了抓头发。
……
不多时，顾矜北来到小卖部。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小卖部里没什么人，负责收银的女人专心致志玩儿着手机，听到开门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顾矜北放弃询问，直接走到摆放生活用品的货架前面，停下脚步。
看到货架上各种品牌，各种款式的卫生巾，顾矜北嘴角抽了两下。
原本他以为这玩意儿只有品牌上的区分，没想到除了品牌，还有长度，材质，薄厚……
一个用来吸血的玩意儿，弄这么多花样，不嫌麻烦么？
顾矜北有点头疼，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给顾晓南过去。
【买卫生巾的话，哪种比较好？】
大约半分钟左右，顾晓南回了一大串感叹号过来。
【！！！！！！】
【你给谁买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让我知道是哪个小贱人你就死定了！】
【我和安安不会放过你的！】
顾矜北：“……”
这都什么跟什么？
正准备回个问号过去，顾晓南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
刚一接通，就听到她压低声音道：“顾矜北，想不到你是这样的花心大萝卜，终究是错付了！”
顾矜北：“……”
顾矜北：“你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了！”顾晓南咬牙切齿，“哪个小贱人来大姨妈还轮到你买卫生巾了？移情别恋这么快，有没有考虑过安安的感受？”
顾矜北闻言愣了几秒。
随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误会了。
“不是给女生的买的。”顾矜北解释。
不是女生？
电话那头，顾晓南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但很快，她就想起乔若安身体上的特殊。
该不会……
“赶紧选好发我，我赶时间。”顾矜北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顾晓南就把选好的品牌发了过来。
顾矜北买完，拎着塑料袋离开。
与此同时，货架后面。
误打误撞偷听到墙角的男生一脸震惊，回过神之后，用手机登录校园论坛，在上面匿名发帖：
【惊！高二八班那个小怪物居然会来大姨妈！】
第50章：经验丰富
乔若安在隔间里蹲了很久，就在他腿都要麻了的时候，终于听到敲门声。
顾矜北：“开门。”
“你……从下面塞进来就行。”乔若安声音弱弱的，打着颤。
虽然这会儿看不见乔若安，但顾矜能猜到小家伙肯定害羞的不行，于是他没再强求，把塑料袋缠紧，弯腰从下面塞进去。
乔若安接到塑料袋，如释重负。
卫生巾是顾晓南推荐的，纯棉材质，日用型，乔若安打开塑料袋的时候有些惊讶，因为这款卫生巾正是他最喜欢的，只是价格有点贵，平时不舍得买。
乔若安一边垫卫生巾一边想，估计是顾矜北以前谈女朋友的时候积累了这方面的经验，才会挑得这么准。
思及此，乔若安的心情莫名有点失落。
换完卫生巾，乔若安走出隔间，看到顾矜北正站在门口，低头看手机。
他走过去，小声说了句“谢谢”。
“我已经帮你跟老师请过假了，”顾矜北道，“一会儿直接回班，午饭我给你买回来，实在撑不住就打给裴叔，让他来接你。”
“没事的！”乔若安连忙摆手，“其实，也没有那么疼，忍一忍就过去了……”
反正，以前也是这么忍过来的。
面对乔若安的逞强，顾矜北倒也没说什么，伸手帮他理了理被抓乱的头发，说：“我先送你回班。”
……
上午的课结束之后，顾矜北叫上唐广军和江燃一起出去买饭。
两人也是今天早晨才知道顾矜北转班的事，被这个消息搞的有点懵，尤其唐广军，一见到顾矜北就缠着他问个不停。
“你从一班转到八班，老金同意？校长同意？”
“他们没问你原因吗？”
“而且你走了，我考试抄谁的？”
江燃：“抄我的呗，我成绩也不差。”
唐广军：“大哥咱俩座位离着十万八千里……哎，不对，别转移话题！”
顾矜北睨一眼唐广军，道：“我跟老金保证了，成绩不会掉下去，他同意了。”
也不敢不同意。
不过，虽然同意了，却也是被逼无奈。
毕竟一班是重点班，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顾矜北一句话要去八班，还是为了一个男生，校领导怎么可能愿意？
于是在老金开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模式时，顾矜北直接把手机扔给他，让他打给石曼芸。
老金也听话，顾矜北让他打，他就真打了。
石曼芸在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一通电话过后，老金像变了个人似的，老老实实填写转班申请，帮他上报给了学校。
“阿姨果然牛逼！”唐广军啧啧感慨，“我妈要有她一半开明就好了。”
三人聊着聊着就走到了餐厅。
顾矜北给乔若安点了些补血益气的东西，又让服务生往保温杯里冲了些红糖水，准备打包带回去。
等餐的间隙，顾矜北的手机震了一下。
打开一看，是顾骁南的微信。
【哥，快看这个！】
顾矜北打开顾晓南发来的校园论坛网址。
看清帖子标题的瞬间，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