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战场 “此次一战,凶多吉少啊……” “是啊,鬼军凶狠嗜血,破城之后,都是男为奴,女为娼啊……” 耳旁传来了嘈杂的议论声,萧远费力的睁开了眼睛。 他的头脑有些昏沉,开始茫然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处平原,身边有着很多人,都穿着古代士兵的盔甲,手抱长戟,卧靠在树下休息,三三两两的聊着天。 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也是一样,一身的盔甲,自己的休闲装呢? 他的脑子有些短路,刚准备朝最近的一人发问,可正在这时,前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声的惊叫:“敌袭!有敌袭——” 惊恐的叫声,让所有士兵都停止了交谈,猛的站了起来,抄起长戟,开始急急忙忙的朝前奔去。 “迎敌!迎敌——” “快走啊!鬼军都杀来了!还愣在这里干嘛!” 有人开始拉起了发呆的萧远。 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只是呆愣愣的被那士兵拉着朝前奔跑。 到处都是步军迈步之声,到处都是甲胄摩擦之声。 不多时,军队集合。 辽阔的大平原上,形成了双方军队对峙的情形。 萧远这边,长戟林立,旌旗迎风招展,他也成了所有士兵中的一员。 他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本能的想跑,可左右周围,皆是与他穿着一样的士兵,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命令。 有些人的眼中,露着熊熊的怒火,也有些人的眼中,透露着浓浓的恐惧。 正在他左顾右盼不知所措的时候,军中命令下达,有将领抽出了战剑:“弓弩手!” 随着军令,萧远这边的前排士兵纷纷撘弓上箭,将其拉满,斜指上空。 “放——”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嗡的一声,萧远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清楚的看见了,似有一团黑云,从己方阵营中席卷而上,密密麻麻的黑点汇集在一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倾泻而下! 扑扑扑扑! 箭矢斜插遍地,对方军队,前排不少人被射翻在地,惨嚎声此起彼伏。 这太震撼了! 也太真实了! 真实到让他的神经一下子就绷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振奋人心的战鼓声响起,有将领骑着高头大马,开始将手中战剑朝前一指,震声喝道:“杀——” “杀啊——”一瞬间,所有士兵都暴喝了一声,端起长戟,开始疯狂的朝前冲锋。 萧远的前后左右,皆是如此,他身处人群之中,没有办法,只能抄起兵器,随着人群,因为他不冲的话,就会被身后无数的士兵绊倒在地,继而被千军万马踩踏致死。 这边发起全军冲锋,对方亦是如此,且在冲击过程中,敌军前排,策马奔腾,于战马之上开始投掷长矛。 一杆杆的长矛,挂着劲风射来,贯穿了不少士兵的肚腹。 一声声的惨嚎在耳边响起,身旁的一人被长矛刺中,倒飞出去,口吐鲜血,生命瞬间流逝!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没有时间给萧远去探究,为了活下去,他只能硬着头皮经历这一场古代冷兵器战争。 双方军队,很快碰面,鲜血立时溅洒当场! 绞肉机一般,交锋的地方,血流成河,士兵如同割麦,一批批的倒下…… 敌军骑兵,肆虐平原,一经接触,往往都能带倒一大片。 这是一场遭遇战,己方先头部队在这处平原上遭到了敌军主力。 双方兵力不成正比,阵型很快就被打乱了,萧远这边,逐渐被敌人包围。 前世,他是令业内无数人闻风丧胆的顶尖高手,一身杀人技,也斩杀了不少敌首,可如今的场面,实在令他太震撼了。 脚下的鲜血和周围的惨叫,无一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数把弯刀,迎面劈来,对方士兵异族打扮,金发碧眼,凶狠嗜血。 萧远心神一凛,立即横起长戟,随着一阵金铁交鸣声,他振臂将几把弯刀弹开,同时长戟一扫,瞬间斩杀了数人。 这时候,他的斗志也被激发了出来,因为很明显,这里与他穿着一样的同伴都有着中国人的面孔,而敌军,都是异族。 还有就是,常年游走于生死边缘的他,已经很清楚的认识到,这里是战场!他不杀敌,敌人可不会手软! “杀——”他的脸上,也溅射了些许的血迹,手持长戟,疯狂的冲进了敌军阵营中。 战争还在持续,这一场战斗不知道打了多久,到了最后,周围的喊杀声已渐渐消失,日头偏西,萧远更是浑身浴血。 他站立在中央,放眼望去,四面八方尽是异族敌军,已经将他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不多时,一名异族将领模样的人骑着战马分开了人群,他手持马鞭,位于马上,一指萧远,冷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有如此武艺,报上名来!(异族语)” 他叽里呱啦的说了什么,萧远根本听不明白,不过看到他,萧远却是精神一震,不用问,这一定是对方首领人物! 他二话没说,怒吼一声之后,直接持戟冲了上去。 可对方士兵哪会让他得逞,怪叫四起,也立即有无数的人护在了那首领跟前,再次与萧远战在了一起。 无数的弯刀,从四面八方袭来,萧远怒目圆睁,开始左劈右扫,一具具的尸体倒飞了出去,惨嚎声此起彼伏,那首领眼中,也露出了惊惧之色。 战至此时,其实萧远已经精疲力竭了,完全是靠一口气撑着,但好死不死,这时候他的脑袋,却偏偏发生了剧烈的疼痛。 一条条信息窜入脑海,炸裂一般。 他一戟击退了面前的敌军之后,也忍不住踉跄后退了几步,继而以长戟杵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周围异族士兵齐齐而上。 眩晕感袭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被人抬了起来,勉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惨烈的战场痕迹。 到处都是与他穿着一样的士兵倒于血泊,雕翎遍地,长戟散落,旌旗破裂,还带着血迹插在地上,迎风招展。 己方全军覆没了吗…… 中原帝国…… 他又闭上了眼睛。 第2章 活下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萧远已经身处古代的那种地牢,牢门以粗木所制,他的手上和脚上,还戴着粗大的铁链子。 下意识的振了一下臂,铁链一阵哗啦作响,很明显,这不是单凭人力就可以扯断的。 牢里,还有着其他几名囚犯,见萧远醒来,几人都以不怀好意的眼神看了过来。 其中一人看了看萧远身上的盔甲,出声问道:“当兵的?” 萧远没有说话,大致扫视了一眼,面前有三个人,样子都非常狼狈,一身粗衣麻布,应该是被抓捕进来的中原男子。 而见他不理,那人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坐在地上,背靠墙壁,闭目养起了神。 萧远也盘膝坐了起来,开始仔细的回想这前因后果。 冷兵器战场的惨烈,仍然历历在目,自己明明是个现代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闭眼之后,他也很快就在脑中找到了这些答案。 他应该是与一名古代士兵的灵魂融合了,而且同名同姓,有了那名士兵的一切认知,从这一点上,他知道了现在的世界和自身的处境。 这里虽然也叫华夏,但却不属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代,而势力分布,有点像周朝的分封制,上有天子,下有诸侯,诸侯都听从天子号令。 而此次鬼族侵扰边境,萧远所在的军队,正为抗击异族而来,结果先头部队却遭遇鬼军主力,在平原大败。 现在,他的身份是一名普通的士卒,已被鬼族俘虏。 其他的,暂时不用多想,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逃出去,怎么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正在他整理思绪的时候,地牢大门处传来了开门声,不多时,一名鬼族士兵迈步走了过来。 听到动静,包括萧远在内,牢中的几人都睁开了眼睛。 那鬼族士兵在牢门前站定,看着几人冷笑了一声,接着拿出一个馒头扔进了牢房,而后直接转身离去。 萧远最起码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吃饭了,而其他三人,也比他好不到哪去。 进食,乃人类的本能,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食欲会盖过一切,萧远以前执行某个任务,经历过这种情况,对此有深刻体会。 而此时此刻,那馒头好死不死,却偏偏被扔到了他身前,其他三人,则正目露幽光的看着他。 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馒头,又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三人,萧远眼神微微一眯,接着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将那馒头踢了出去。 馒头被踢到了一名男子的脚下,而那男子见状,二话没说,直接饿狗一样扑了上去,抓起地上的馒头,作势就要往嘴里塞去。 其他两人见状,哪肯愿意,也立即扑了过来,三人当即扭打成一团。 “我的!这是我的!” 三人疯狂的争抢着,一个馒头,三个饿极的人怎么可能够分,明显鬼族士兵用心之险恶。 很快,那最先接触馒头的男子就被其他两人合力按在了地上,并被人从后勒住了脖子。 他开始拼命挣扎,可他一人之力,根本不是两人对手,没过多久,就失去了反抗,被活活勒死当场! 这太残酷了! 可这就是现实,馒头就那么一个,不去抢,就会被活活饿死! 萧远冷眼旁观。 此时此刻,为了活下去,最后的两人,也打在了一起,在相互扭打的过程中,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其中一人开始大声说道:“帮我杀了他!那馒头我分你一半。” 他这话,明显是对着萧远说的,另一人闻言,也立即叫道:“杀了他!我分你一大半!” 听到他们的叫喊,萧远先是看了眼落在不远处的馒头,接着默默走了过去。 “快!杀了他!”见他过来,一人也马上开始叫道,并眼神犀利的盯着萧远。 那人本以为,这个士兵是个胆小鬼,会慑于自己的凶狠,听从自己的吩咐,可萧远却二话没说,直接抓住两人的脑袋,狠狠撞在了一起。 闷哼传来,两人顿时昏死了过去。 萧远捡起地上的馒头,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 一个馒头,虽然不能完全填饱肚子,但吃完之后,萧远多少感觉恢复了一些体力。 正在这时,那鬼族士兵又去而复返,他过来之后,先是看了看已经躺在地上,一死两昏的三名男子,接着又将目光看向了萧远,冷喝道:“你!出来!(鬼族语)” 萧远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不过见其没有动作,那鬼族士兵却掏出钥匙,将牢门打开,并朝他狠狠招了招手。 这个动作,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是什么意思,萧远没有办法,只能是默默走了出去,同时不动声色的瞥了眼那士兵腰间的弯刀。 凭他的一身本事,尽管手脚被铁链束缚,但要弄死这个鬼族士兵,还是没什么难度的,可关键的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现在就动手的话,虽能杀这人,但恐怕自己的下场也是死路一条。 不行,不能冲动,得从长计议,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再说。他心里暗道了一声,也相对冷静了下来。 这时候,见他出来,那士兵也在背后狠狠推了他一下,继续喝道:“走!” 萧远被他推了一个踉跄,默默的在前面走着,同时也在打量着整座地牢里的环境。 这座地牢,有着很多的牢房,每间牢房里都关押着中原男子,见萧远被士兵推出,许多人都扒在牢门上观看着,并且通道内,每隔几步,皆有士兵把守。 不多时,萧远就被推到了地牢外,突见天日,刺眼的阳光照射下,他也不由抬起手遮挡了一下。 适应视线之后,他也发现大牢门口有士兵把守,外面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另有士兵来回巡逻。 还好,刚才没有贸然行事,否则手脚被缚,根本就无法从这里逃出去。 他开始有意的记下巡逻士兵的规律和时间,只是很可惜,这时候那名押着他的鬼军已经又从后推了他一下,喝道:“走!” 萧远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之下,为了活下去,他只能接受事实。 第3章 生死搏斗 很快,他就被带到了大街上,目光所及,街市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鬼族人,也有和他一样,被粗大铁链束缚,押着上街的中原男子。 这里显然是鬼族的地盘,凭一人之力,又是手脚被缚的情况,想逃出去,那太难了!他必须制定一个完善的计划,而且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了就是死,绝对不能心急。 他开始认真打量四周的环境。 街道、建筑、路线,士兵的巡逻,等等等等,并一一在脑中记下。 不多时,在士兵的推搡下,萧远被押到了一个地方。 这是一处斗兽场,场地中央,有着一个巨大的牢笼,而上方四周,则是有着无数的鬼族观众。 经过士兵与门口守卫攀谈之后,萧远被带了进来,不过此时,却并没有轮到他上场。 巨大的牢笼被打开了,两名手脚戴着铁链的中原男子被推进了牢笼中,随后,铁门‘哐当’一声被关死。 上方的鬼族观众开始发出声声怪叫,像是在欢呼着什么。 萧远开始不动声色的观察起周围环境。 这里负责守卫的鬼族士兵很多,甚至比地牢那边,还要戒备森严。 这时候,牢笼中的两名中原男子,在无可奈何之下,开始进行搏斗。 两人互相纠缠,类似于扭打,不多时,胜负已分,优势的那人,将另一人扼在了身下,不过却并没有下死手,而是在胜出之后,又伸出右手将对方拉了起来。 “你没事吧?”胜出的中原男子道。 “没事,多谢手下留情。”另一人抱了抱拳。 可两人话音刚落,守在牢笼四周的鬼族士兵已涌了过来,二话没说,手中长矛齐出,隔着铁栏,将两人直接捅死当场!同时还在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 看到这里,萧远眼神一凛,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他狠狠握了握拳头。 与此同时,他也被身后的士兵朝前一推:“到你了!” 推搡之下,萧远向前抢了几步,等两名鬼族士兵将地上的尸体拖走之后,他也率先被关进了巨大的牢笼中。 紧接着,对面被铁链拉着走出来一名中原男子,身材魁梧,满脸横肉。 这时候,一名鬼族人走到了铁栏前,他先是看了萧远一眼,接着用非常生硬的中原语言道: “两个人,只能活一个,否则,你们都得死,明白吗!” 说完话,他不再理会萧远,而是开始朝着围观的群众介绍道:“这个人,是中原军队中的一名士兵,在战场上非常勇猛……” 他指着萧远,然后又指向了那名男子:“而这个人,是一个占山为王的马匪头目,更是杀人如麻,现在可以下注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赌场。 对鬼族人而言,是他们取乐和赌博的存在,而对被抓来的中原男子来说,却是生死场。 没有人会可怜萧远他们,那鬼族人解释完之后,整个现场立即就变得乱哄哄起来,许多人都开始下注,但显然都比较看好那名马匪头目。 因为若论身材,萧远体型均匀,并不是那种魁梧大汉,而那人看上去,明显要比他彪悍了很多,且又是杀人如麻,萧远一个士兵,在鬼族人看来,根本不会是马匪头子对手。 这时候,也有人开始和押着萧远的鬼族士兵交谈了起来,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你看那马匪头目,长得如此结实,而且看起来非常凶悍,你带来的奴隶,恐怕凶多吉少啊。” 士兵见过萧远在战场上的情况,他胸有成竹的说道:“那就等着瞧吧。” 随着下注完毕,围观的鬼族人纷纷开始起哄,这时候,那名马匪头目也被狠狠推进了牢笼中,随后,铁门锁死。 这巨大的铁笼中,只剩下萧远和那马匪头目相对而站。 两人手脚虽然都戴着铁链,但之间是有伸展空间的,只是每一动臂,铁链都会哗啦作响。 说实话,他很不想和这人生死搏斗,可眼下的情况,显然由不得他。 那马匪头目先是冷冷看了萧远一眼,接着开始围着他缓缓移步,一副准备进攻的架势。 萧远随着他的动作,一直正对着他,同时忍不住问道:“你没想过要逃出这里吗?” “逃?”马匪头目狞笑了一声:“那只会死的更惨,还不如杀了你,就能换来一顿好酒好肉。” 说着话,他也猛的发起了攻势,朝着萧远扑了过来,同时单臂挥拳,猛击萧远的面门。 他的拳头很快,看起来也很凌厉,可萧远却只微微一侧头,就灵巧的避过了这一击。 拳头擦着他的耳旁而过,与此同时,他身子一扭,极其灵活的转到了男子身侧,接着以肘为击,正中男子的脖颈。 闷哼声传来,男子在这一击之下,横着蹿出了几步,狠狠撞在了铁栏上。 可他晃了晃脑袋之后,却又立即爬了起来,冲着萧远又凶狠的扑了过来。 说实话,萧远很不想杀他,可眼下这种情况,和外面随处可见的鬼族士兵,却由不得他! 再次灵活的避过男子的一击,萧远抬起双臂,从侧面将手中铁链直接拴在了马匪头目的脖子上,而后狠狠一拉。 两人摔倒在了地上,他也从背后用铁链勒住了马匪头目的脖子,双臂逐渐用力。 被勒之下,马匪头目开始剧烈挣扎,同时双眼巨睁,满脸通红,双手拼命的扯着脖子上的铁链。 萧远的双目有些微红,那里面有着愤怒和不甘!并不是对马匪头目的,而是对这当下的处境。 他手上未松,依旧勒着马匪脖子,同时抬起脑袋看了眼四周。 而见他已胜,却半天没有下死手,牢笼外的几名鬼族士兵不由朝前挪动了一下脚步,显然都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 萧远知道,他若不下死手,那他也得死! 为了活下去,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是怒吼了一声,接着咬牙狠狠一用力。 铁链颤动,哗啦作响,马匪头目也在这猛力之下,被铁链直接勒死当场。 第4章 奴隶 在这里,人命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没有人会去可怜那名已经死掉的马匪头目,上方围观的鬼族群众反而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 看着这些以死亡为乐的鬼族人,萧远心中的愤怒和不甘越发强烈,可他没有办法,只能是默默的站起了身。 而随着战斗的结束,那名押送萧远的鬼族士兵也将牢笼打开,又将他带出了这里。 四周都是鬼族人的怪叫和欢呼声,萧远就像个奴隶一样,没有尊严,没有自由,更别提人权。 而且他只要一反抗,必然会遭到无数鬼族士兵的合力剿杀,在没有制定好完善的计划之前,贸然行动,无异于自寻死路。 在这里,他只有进行生死搏斗,打赢了对方,才能继续活下去! 出了斗兽场之后,那士兵本来是准备将萧远关回地牢的,可在斗兽场外,一名商人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随后,两人开始交谈起来。 那商人先是看了眼萧远,接着说道:“你的奴隶很不错,刚才在斗兽场的表现我都看到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将他卖给我,我可以出很高的价钱。” 士兵侧身看了眼萧远,接着摇了摇头。 那商人伸出了五根手指:“我可以出五个金币。” 听到这话,士兵眼前顿时一亮,可是很快,他又无奈道:“这是将军的战利品。” “好吧,那真是太可惜了。”商人摇了摇头,像是极为惋惜的又看了萧远一眼,接着走了。 他们两人,说的是鬼族语,萧远并没有听懂,可从其动作,他却能感觉到一二,自己可能是被当作奴隶贩卖了! 他的眼神变得非常幽冷,可头脑,却异常的冷静。 被押回地牢之后,萧远依旧被关进了那间牢房,之前那名因抢夺馒头而丧命的男子,尸体也早被拖走了。 看着他平安无事的回来,已经醒过来的另外两名男子不由瞪大了眼睛。 两人的眼中,都带着些许的惊恐,等萧远被关进来之后,两人都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其中一人咽了口唾沫,忍不住说道:“你……你竟然活着回来了?” 显然,他们都知道被押出去会经历什么,而这里的人,出去了,都很少有活着回来的。 萧远没有理会二人,默默的靠在墙角坐了下来。 此地残酷,泯灭人性,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他并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天。 可这,却并没有让他的意志消沉,更没有让他产生放弃的念头,而是在脑中仔细想着逃出这座城镇的办法。 刚才被押回来,一路上,他都在观察着城内的各种情况。 他怎么可能甘心做鬼族奴隶! 而见他沉默不语,那两名囚犯也没敢再上前说话,似乎已经对萧远产生了某种畏惧,开始与其保持着一定距离。 就这样到了晚饭时间,又是一个馒头被扔了进来。 这一次,出乎意外的没再发生争抢,而是由其中一名男子捡起了馒头,然后凑到了萧远跟前,腆着脸道:“大哥,您先吃……” 他已经开始称呼萧远为大哥了,不仅是因为之前的事,更重要的,恐怕是萧远能从斗兽场活着回来。 只此一点,两人心中都明白,真要抢,恐怕也不是对手,还不如主动献殷勤。 只是萧远看了眼馒头之后,很干脆的从中掰开了一半,递向男子道:“这一半,你们分着吃吧。” “啊?”那男子明显没有想到萧远会这么说,在愣了一下之后,不由咽了口口水:“大……大哥是说真的?” “恩。”萧远点了点头,随后不再理会,开始撕着那一半馒头,一片片送进嘴里。 这点馒头,是足以续命的。 两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接着连连说道:“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萧远现在当然也饿,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他明白,每顿就这么一个馒头,如果自己一直抢占,那就等于不给另外两人活路,在其饿极的情况下,表面上或许不敢与自己怎么样,可谁敢保证,他们不会趁着萧远熟睡之时下手。 如此环境,发生这种情况的概率,绝对在八成以上。 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也只会感激自己。 而对于萧远的慷慨,两人无疑是感激涕零,拿着一半馒头视若珍宝,小心翼翼的分食着。 等三人吃完,萧远也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就没想过逃出这里吗?” “逃?”两人明显一愣,其中一人摇了摇头:“在这里,能活下去,就已经需要天大的本事了,还如何逃走啊……” 萧远又沉默了。 第二天,两名鬼族士兵再次来到了牢门外。 看着牢内相安无事的三人,士兵明显有些意外,稍微愣神之后,其中一人也立即用鬼族语喝道:“你们两个,出来!” 他是指着那两名中原男子说的,两人虽然听不懂,可见状也是露出了惊恐之色,并不住往后退着。 可鬼族士兵哪会由着他们,见其不理,马上就打开了牢房,将两人硬拽了出来。 “不要!求你放过我!我不要去那个鬼地方——” 两人开始拼命的叫喊挣扎着,可却根本于事无补。 萧远也只能沉默的看着,他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 两人被带走了,无疑是被送去了斗兽场,而这一次出去,也再没回来过。 牢房中,只剩下了萧远一人。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萧远开始被频繁带往斗兽场,遭遇的情况也越来越凶险,可随着他的接连胜出,他的伙食也变得越来越好,到了最后,甚至都有饭菜和酒肉了。 似乎是萧远的连胜,引起了鬼族方面高层的注意,这一天,牢房中终于来了一名鬼族将领。 他的手上,还牵着一根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则是拴着一名年轻的中原女子。 这人萧远还有印象,正是他初来这个世界,昏迷之前,战场上遇见的那名鬼族将领。 那将领在士兵的带引下来到牢门前站定,接着望向了萧远,点了点头道:“恩,不错,当初俘虏这个中原士兵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会是一个好奴隶。” 说着话,他也朝一名鬼族士兵微微扬了扬头:“将牢门打开。” 士兵闻言,连忙掏出了钥匙,等牢门打开之后,那将领手上一用力,将身后用铁链拴着的女子扯了过来,继而狠狠推进了牢房中。 第5章 女子 女子的惊叫声传了出来,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被推进牢房,就蜷缩着躲到了墙角。 牢门再次被士兵锁死,这时候,那鬼族将领也狞笑了一声,用生硬的中原话道: “斗兽场很适合你,只要你能继续活下去,女人和美食,我都会赐给你,这个女人,好好享用吧。” 显然,萧远在斗兽场的胜出,应该是为这将领赚了不少钱,而他说完之后,也直接带着士兵走了。 牢房中,只剩下萧远和那名年轻的女子。 那女子明显已经被折磨过了,身上的衣物有些凌乱不堪,虽然狼狈,但却难掩秀美之色,而她些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也有着清晰可见,被抽打过的血痕。 这是一名中原女子,从衣着上看,之前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不用问也知道,必然是被鬼族破城之后给抓来当奴隶的。 这么年轻的姑娘,被抓到了这里,可想而知,她遭受了怎样的噩梦。 萧远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朝前探了探手,想要扶起女子。 可一见他的动作,女子就开始大叫道:“别过来!你别过来——” 此时此刻,她的一双眼里,布满了惊恐,本已缩在墙角,可还是在拼命朝后挤着。 她的反应,让萧远伸出去的手顿在了半空,沉默了一下之后,他缩了回来,并将之前送来的一根鸡腿递向了女子。 那女子已经饿到了极点,看着面前的鸡腿,食欲令她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可却没敢伸手去拿,而是双手抱着膝盖,仍旧满是惊恐的看着萧远。 “拿着。”萧远言简意赅的说道。 女子还是没敢动作,蜷缩在那里,双眼透露着浓浓的恐惧和不敢相信。 如此处境,萧远能明白她的心理,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将鸡腿直接塞进了她怀里,而后转过身去不再理她,开始坐在地上勾勾画画。 他拿着石子,将自己脑中所记的东西在地上画成了简易地图,包括从此处牢狱到斗兽场的路线,以及途中路过的街道。 他在盘算着怎么逃出这座城镇,而那女子见萧远不再理她,半晌之后,终于是壮着胆子拿起了鸡腿,蜷缩在墙角吃了起来。 等其吃完之后,恐惧的情绪似乎也减轻了不少,不由颤抖着声音,微弱的说了一句:“谢谢。” 萧远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口说道:“姑娘不必担忧,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之前显然受到过极大的惊吓,双目已经哭的通红,样子非常的柔弱,听到这话之后,她的眼中有了些许感激之色,本以为,自己被扔到了这间牢房,会和之前遇到的情况一样,被无情摧残,可没想到萧远却并没有对她施暴,反而还给了她鸡腿吃。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每隔两天,萧远都会被鬼族士兵拉去斗兽场进行生死搏杀,然后又被押回这里。 在这期间,萧远为那鬼族将领带来了重利,伙食也被安排的越来越好,每一餐,他都会分出一半来给那名女子。 渐渐的,女子不再那么害怕了,也开始壮着胆子与他交谈起来。 从聊天中,萧远得知,这名女子二十岁不到,鬼族破城之后,先是杀光了老幼,然后将城中青壮作为奴隶,逮捕所有年轻女子,以供他们玩乐,她正是其中受害者之一,之前遭遇了恶魔般的虐待。 说白了,她就是那名将领随意奖赏给萧远的,她死不死,对鬼族人来说,都无关紧要。 这个地方,连萧远都觉得可怕,对一个女子来说,心态更加可想而知。 他对她的遭遇沉默了起来,因为他无法安慰女子,他自己也正处于这种情况。 这一天,萧远再次被带到了斗兽场。 此时此刻,上方围观的鬼族人较之以往要多了很多,全场的群众,都在挥舞着手臂,不知道在欢呼着什么。 在上场之前,那名鬼族将领也有亲自过来,并在萧远身边低声说道: “这一次你的对手非常的凶悍,只要你能击杀他,晚上我会再给你送来女人供你享受!而且以后每餐都有鱼肉!” 从将领激动的神色和现场观众的表情,萧远可以判断出来,这一次他的对手,恐怕极难对付,否则,今日也不会这么热闹。 要知道,接连数日下来,萧远已经成为了这里的热门,押他赢的人已越来越多,可是今天,情况却明显不一样。 不多时,他和一名中原男子就被推进了巨大的牢笼中。 萧远抬头打量了对方一眼。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与他的年纪应该差不多,身材要比他高大一些,脸膛黝黑,如同刀削一般。 他的身上,还有一股凶悍之气。 萧远知道,自己恐怕遇到难缠的对手了,他没有率先发动攻击,而是变得比平常更加谨慎起来,试探性的绕着男子走了两步。 结果他脚步刚动,铁链哗啦声骤起,对方已一拳轰来。 他的拳很快,刚猛又霸道,如同劲风扑面,如此速度,萧远已来不及闪让,只能下意识的横起双臂。 砰的一声,这一拳,直接砸在了萧远的双臂上,也直接将他轰的倒飞了出去,后背狠狠的撞击在铁栏上。 上方观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发出了怪叫的兴奋声。 火辣辣的疼痛感灼烧着萧远的双臂,刚才那一拳,让他感觉简直像是小山撞来,暗道一声好大的力气,他甩了甩双臂,接着猛朝男子扑了过去。 两人斗在了一起,萧远的力气并没有男子大,因此他没敢再与其硬碰硬,而是利用技巧,开始游斗起来,一招一式,都袭向要害。 后者与他缠斗,根本不落下风,这一场恶斗,打的异常凶狠,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 场内围观的鬼族人更是兴奋连连,那名将领则是一眨不眨的望着场内,紧张的不行。 他当然不是担心萧远的性命,而是在担心他今天的赌注。 第6章 机会 又斗了几十回合,两人拼拳之后,萧远也暂时采取了守势。 他很清楚,自己的力气,是没有对方大的。 而对方功夫,刚猛霸道,大开大合,但却较为笨重。 可故意露出破绽,引对方有可乘之机,然后一击必胜! 想到这里,他眼神一凛,对方也刚好一拳轰来,萧远看似闪让不及,一阵手忙脚乱。 对方见状,果然大喜,立即挥起双臂,作势就要用手中铁链勒住萧远的脖子。 可明明处于下风的萧远,在这时候却突然灵活的一矮身,从男子腋下穿过,同时回手一肘,猛击男子的脖颈! 他的一身本领,可都是杀人技,这一肘,打了个结结实实,将快准狠发挥的淋漓尽致。 闷哼声传来,男子被这一肘砸的横移数步,庞大的身体撞击在铁栏上,接着轰然倒地。 场内一下子沸腾了,所有的鬼族人都站起身怪叫了起来。 “好!”在外观望的鬼族将领更是兴奋的连连大叫,要知道,他今天可是在萧远身上押了重注。 这一场生死搏斗,最后看似一击必杀,其实对萧远来说,是并不轻松的,他的嘴角,更是早已溢血。 牢笼被打开了,男子的尸体被人抬走,萧远也被押到了那名鬼族将领跟前。 这些天来,他连战连胜,不知为鬼族将领赚了多少钱,对其来说,那就是一颗摇钱树,看着面前的萧远,将领是连连点了点头,不住说道:“好,好,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说着话,他也朝两名士兵挥手道:“先把他押回地牢。” 再次回到地牢的时候,见萧远嘴角有血迹,牢内的女子忍不住上前问道:“他怎么了?” 鬼族士兵哪会理她,将萧远放到地上之后,直接转身走了。 女子连忙上前,将萧远扶住,关切的说道:“你受伤了……” 后者睁开了眼睛,等那两名鬼族士兵的身影消失在牢房之后,他胡乱的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道:“我没事,不必担心。” 当天晚上,那鬼族将领再次来到地牢。 看到他,萧远没什么动静,不过那女子却明显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并一下子就缩到了墙角,以双手抱着自己膝盖,紧张的看着将领。 她害怕的样子,令鬼族将领狞笑了一声,接着朝两个手下挥了挥手。 两名鬼族士兵会意,打开了牢门,就准备上前抓住女子,萧远见状,忍不住站起了身,不冷不热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别紧张。”将领轻笑了一声,用生硬的中原话道:“你很不错,为我赚了很多的钱,当然,我也会好好的犒劳你,这几天下来,这个女人你应该已经玩够了吧,放心,我是帮你换个更好的来。” 原来如此! 萧远沉默了一下之后,侧头看了眼女子,接着面向鬼族将领道:“不用了,她很好,我很喜欢她。” “哦?”将领笑了,贱笑道:“看来,她很符合你的口味,既然如此,那好吧。” 说着话,他摆了摆手示意两个手下出来重新锁上牢门。 “另外,每餐我需要两份饭菜。”萧远又加了一句。 “没问题。”将领连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因为萧远的身手,让他在斗兽场上赌赢了不少钱,对于这种小要求,他没什么好说的。 将领又带着手下走了,萧远重新坐回了地上,扒开干草,与往常一样,继续勾勾画画起来。 “谢……谢谢公子……”女子小声的说了一句,看着萧远的眼神里,满是感激之色。 “我不是什么公子。”萧远头也没回。 女子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而是凑上前来,忍不住问道:“我看你这些天来,一直在地上画着什么,是地图吗?” 听到这话,萧远终于是转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 女子沉默了一下,又接着道:“我们所在的地方,名为月城,这里所有的街道建筑都在我脑中。” 什么? 萧远闻言,不由心中一动。 这些天来,每次被带往斗兽场,这一片范围内的环境和士兵巡逻情况,他已了如指掌,只是其他地方,一直没有机会了解,现在听女子这么说,他忍不住凝声问道:“姑娘可是说笑?” “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不敢隐瞒。”女子认真的说道:“这里是我的家乡,而且当年翻修某些地方的时候,我爹爹更有参与其中。” 说着话,女子朝萧远伸出了手,轻声道:“公子,可以借你手中石子一用吗?” 萧远递给了她。 接过之后,女子开始在萧远身旁坐下,说道:“公子所画,是出了这处地牢,然后抵达街市中心的路线吧?” 原来那处斗兽场是在此城中心,难怪那么热闹。 而女子说完之后,也开始拿着石子往下画了一条线: “以此往南走,就是城门,若小女子没有猜错,公子应该是在计划路线,可南城门处,必定是防备森严,有着大批的鬼族士兵,从这里出,希望渺茫。” “而西街市,有一处荒废的寺庙,寺庙内,有一口枯井,可通地下河。” 女子说完,也看向了萧远。 听完她的话,萧远不由有些震惊了,他有些激动的问道:“姑娘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当初这座寺庙,正是我爹爹负责修建。”女子正色说道。 得到她的确认,萧远眯了眯眼,心中的希望无疑更大了。 见他开始沉思,女子又稍稍低头看了看他的脚,面露忧虑的说道:“可是公子,你手脚皆有铁链,恐行动不便啊。” 萧远回过神来,压低声音道:“这个随时可以解决,无关紧要,你接着说。” 女子点了点头,随后,边开始在地上勾勾画画,边认真和萧远讲解这城镇中的一切,萧远一一记在脑中…… 之前,他之所以没有轻举妄动,那是因为他一直没有设定好完善的逃亡路线,可是现在,有了女子所说,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第7章 反杀 等女子讲完之后,萧远眼前顿时一亮,忍不住问道:“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听到这话,女子抬起了头,看向萧远道: “公子,你知道吗,在此之前,我也被送到过其他牢狱,送给过其他中原男子……” “可是他们,却像恶魔一样,在我身上发泄着兽欲,并对我进行恶毒的殴打,本以为,这一次到了公子这里,也会遇到之前一样的情况,可是公子却将我当人看……” 她说着话,一双很好看的眼眸里亦是有了泪光。 她的遭遇,萧远能够想象,更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真没想到,这名女子竟然对城中各处街道了如指掌,而且她的父亲,居然还参与过当年的建筑翻修。 这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如果萧远当时也和其他人一样,对她进行了非人的折磨,那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认真的说道:“姑娘如此相助,你放心,一旦有任何机会,我会尽全力带你离开这里的。” 女子擦了擦眼泪,缓缓摇了摇头:“不,我已生无可恋了,如有可能,公子当第一时间逃离此地,千万不要管我,我只会成为你的累赘。” “你不要放弃。”萧远正色说道。 听到这话,女子心中不免感动,可她却再次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公子,答应我,逃出这里,不必管我。” 看着她认真的眼神,萧远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上午,地牢中,萧远正在和女子商量着事情,地上也被两人画出了很多简易路线。 “听公子话中的意思,是打算硬杀出一条血路吗?” “恩……”萧远沉吟了一下,道:“照姑娘所说,从此处到那间寺庙,还有些路程,若是……” 话说到这里,他又突然噤声,继而低声道:“嘘,有人来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没过多久,就有清晰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两名鬼族士兵来到了萧远的牢房前。 与往常一样,士兵站定之后,立即开始朝萧远呼喝,准备带他前往斗兽场。 牢房的门被打开了,萧远默默站了起来。 从之前的交谈中,女子已经知道萧远准备行动了,因此,她忍不住出声道:“公子……” 听出她语气里的担忧,萧远转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心,接着就被鬼族士兵拽出了牢房。 “快走!”又是一阵推搡,萧远手脚戴着铁链在前,两名鬼族士兵在后,开始押着他往地牢大门处走去。 其实这时候,他是可以杀掉这两名士兵的,但若如此,门口守卫发觉,必会在第一时间锁死整个地牢大门,那到时候,就前功尽弃了。 因此,他并未着急,而是与平常一样,不动声色的向前走着。 这间地牢,有牢房几十处,当萧远从一间间牢房前走过时,里面的许多囚犯,也都扒在牢门上观看着。 这种情况,每天都会发生。 每天都有人被押去斗兽场,每天都有囚犯扒在牢门上看着,每天都有人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不多时,萧远已被两名士兵押到了地牢大门处。 门口,有着四名卫士,手握长矛,分立两边。 走到这里的时候,萧远当即停下了脚步,身后的士兵见状,二话没说,直接伸手推了他一下,同时喝道:“赶紧的!” 若在平时,萧远肯定会被推的踉跄上前,可眼下,他的身子非但文丝未动,更是猛的转身,铁链响动之下,他直接挥起一拳,对准其中一名士兵,狠狠砸了下去。 惨嚎声响起,这一拳,正中士兵面门,后者顿时口鼻喷血,摔倒于地。 另一名士兵见状,大惊失色,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萧远已是欺身上前,又是快如闪电的一拳,正中其脖颈处。 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起,第二名士兵连惨叫都没发出,身子就横飞了出去。 如此变故,门口四名守卫在愣神之后也立即反应了过来,接着纷纷怪叫一声,手中长矛齐端,朝着萧远猛刺了过来。 地牢门口空间有限,四根长矛齐刺,萧远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抽身而退。 可他刚退,其中一名守卫就立即以手拉住牢门,作势要将牢门关死。 萧远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动手,就是怕地牢被关死了,因此哪肯让他得逞,那是二话没说,直接一拳砸了过去。 守卫握着木栏的手指被一拳砸了个正着,凄厉的惨嚎声响起,他顿时如同被蛇咬了一般,闪电缩回了手臂。 与此同时,萧远也动了,他的身形如同猛虎一般,扑击而上。 对方四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虽有长矛在手,但反应和速度都无法与萧远相比。 咽喉、心脏,他的每一击,都是致命杀招! 这之间,说来话长,实则整个过程也仅仅只是在一瞬间。 快速解决几人之后,萧远知道,鬼族的大批士兵马上就会围堵这里,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立即从一名已经死掉的士兵身上摸出了一串钥匙,先是解掉了自己手脚上的铁链,接着又蹿回地牢,开始将一间间牢房全部打开。 他打开一间,就疾步走向下一间,之间根本毫无停顿。 而见牢门打开,地牢守卫又全部被杀死,毫无疑问,牢里的一干囚犯那是开始蜂拥而出。 “跑!快跑啊——”不少人都开始大叫着,求生的欲望让所有人都疯狂了起来。 场面一时间乱到了极点,混乱之中,萧远也好不容易挤到了自己所在的牢房,接着快速打开牢门,将女子手脚的铁链解开,拉起她就走。 “公子……”可这时候,那女子却脚下一顿,一副焦急的模样。 她焦急,萧远更急,不由手上加力道:“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快走!” “公子,我已被那些畜生玷污,不再是清白之身,活着,还不如死去,你又何必冒险管我……”女子还在说着。 要么怎么说,有时候,女人真的是误事! 第8章 大乱 在当时,女子注重贞洁,她的身体已遭摧残,即便能逃出去,恐怕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可眼下情况,哪有时间去说那么多,萧远不由大急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可我已……” “我娶你!”女子话未说完,萧远已大吼出声,同时拉着她的手,疯狂的朝外跑去。 而这一句话,先是让女子直接没了声音,而后便是鼻子发酸,眼圈一红。 她任由萧远拉着她快速奔跑,眼泪也再忍不住,扑扑掉了下来。 整个地牢中,现在还是很乱的,因为有许多囚犯正在朝外面跑去,这其中,有不少人早已疯掉了,因此,有几名男子见到女人之后,嘿嘿笑着想要上前。 “滚开!”萧远二话没说,直接一脚一个,将那些疯子踹了出去。 他拉着女子的手,很快就奔出了地牢,到了外面之后,目光所及,场面也更加混乱了。 因为突见天日,那些囚犯们,已经开始疯狂的四处逃窜,而此时此刻,大批的鬼族士兵更是早已赶到现场,开始与囚犯们展开了乱战。 到处都是惨嚎声,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许多囚犯被长矛刺翻在地,也有人合力将鬼族士兵制服…… 萧远左右扫视了一下,接着拉起女子就走。 当然,途中难免有鬼族士兵阻拦,可却被他顺手夺下一杆长矛。 可是毫无疑问,很快,他就被大批士兵堵截了去路。 “杀!”没有任何的废话,萧远手持长矛,直接迎上了四五名士兵。 那几名士兵齐齐怪叫一声,四五把弯刀,迎着萧远,当头而下。 因长矛的矛杆为木制,因此萧远没敢硬接,而是利用身法的敏捷,直接侧身闪过。 五把弯刀落空,没等对方收势,萧远已猛刺一矛,接着去势不减,直接从侧面贯穿了两名士兵的身体。 而随着厮杀的持续,这里的鬼族士兵越聚越多,最后,为了保护身后的女子,萧远也被一矛扫中了肩膀。 闷哼声传来,女子见状,立即眼泪汪汪,焦急的说道: “公子,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这样,我只会成为你的累赘……” “别说废话!跟着我,一起杀出一条血路!”萧远冷声喝道。 如果没有这名女子指明路线,萧远恐怕一点逃亡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有义务带这女子走。 而看着将自己护在身后,与那么多鬼族士兵搏杀的萧远,女子脸上露出了焦急又担忧的神色,可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场内,恶斗还在继续,地上已经倒下了一具具的鬼族士兵尸体。 正在这时,一杆长矛斜里刺来,女子立时惊叫出声:“公子小心!” 与此同时,她也猛的朝萧远扑了过去,后者被她扑倒在地,可那杆长矛,却直接贯穿了女子的身体,由其前胸而入,矛尖在背后探出,还在滴着鲜血。 “姑娘——”萧远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怒吼一声,立即翻身而起,以长矛为棍,横着扫向了那名士兵的脖颈。 惨嚎声响起,那鬼族士兵被这一矛直接扫中脑袋,身子横飞了出去,重重摔落远处。 “姑娘!”直到这时,萧远还不知道她的姓名。 看着怀抱自己的萧远,那女子嘴角溢出了鲜血: “在生无可恋的情况下,还能遇到公子,是小女子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说完这些话,她也开始用一双手奋力的推开萧远:“走,公子快走……” “姑娘……”萧远眼睛也有些红了。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就在萧远还想抱起她的时候,女子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把抓住萧远的手腕,一偏头,狠狠咬了下去。 吃痛之下,萧远下意识的一缩手,女子就势奋力将他推开:“走啊——” 她大声的叫着,近乎哀求,萧远的眼睛也更红了。 “走,公子……求你了,快走……”女子眼泪掉了下来。 “啊——”一声怒吼,萧远猛的站起了身。 那一杆长矛,已经要了女子的命,她的生命正在流逝,已经救不了了,带着她,大家都会死在这里! 萧远知道,眼下这种情况,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此时此刻,他眼中的杀意也更浓了。 又是一番浴血搏杀,一具具的尸体倒在了他的脚下,他终于冲上了街道,继而引发街上一片混乱。 身后追兵即到,萧远没有犹豫,当即看准一间房屋,想也没想,提腿就踹开了房门,猛蹿了进去。 屋内,是一名鬼族普通居民,见到闯入者,那人先是怪叫了一声,接着叽里呱啦就开始说着什么。 可萧远根本没等他说完,就提起长矛,毫不留情,直接一矛捅了过去! 将鬼族人杀掉之后,他快速关闭房门,然后脱掉自己身上带血的衣服,将鬼族人的衣物扒掉,套在了自己身上,随后翻墙而出。 大街上,随处可见一队队手持长矛,快步朝地牢方向奔跑的鬼族士兵,萧远身穿鬼族衣服,头上戴着异族布巾,低着脑袋,快步走着。 正在这时,刚好一队士兵经过,其中一人看到萧远,当即大叫道:“地牢生乱,已有奴隶逃出,你还在外面干什么,不要命了,赶紧回自己家中去!(鬼族语)” 萧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因相貌有异,他也根本不敢抬头,而是加快了脚步朝前走着。 好在,那队士兵并未起疑,呼喝过后,也马上离开了这里。 接下来,萧远开始按照之前女子所指的路线,快步朝西街道那边走着。 一路有惊无险,低着脑袋穿过数条街道之后,萧远终于看见了女子所说的那间寺庙。 因废弃的原因,这里是根本没人的,而且地处偏僻,寺庙大门半开,上面更是结有一些蜘蛛网。 左右扫视了一下之后,萧远没有犹豫,他猫着腰很小心的让过蛛网,闪身蹿了进去。 一路往后院寻去,果然发现了一口枯井。 那女子没有骗他! 第9章 逃出生天 这口枯井,站在上面往下看,一片漆黑,萧远不知道有多深,在旁边找了一下之后,也捡起了一颗石子丢了下去。 好在,听声音很近,他也不再耽搁,当即双手撑在井沿,纵身跳了下去。 闷响声传来,萧远很快摔落井底,缓了一下神之后,他也慢慢站了起来。 四周一片漆黑,可他却并没有慌张,而是静静的感受了一下。 微弱的气流从左手边传了过来,他心中一动,也当即抹黑朝左边走去。 黑暗中,他顺着墙壁,摸索着前进,就这样一直走着。 走了多长时间,他根本就不清楚,也早已失去了方向感,只是感觉这里像是一处通道。 他走的并不是很快,不过中途也稍微歇息过一次,渐渐的,脚下,也似乎传来了轻微的水流声。 接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演变至最后,已变成了轰隆之声,面前也豁然开朗。 原来,这里是一处瀑布,萧远所在的地方,正在瀑布中段的后面,若不穿过瀑布,在外面是很难发现这里的。 瀑布下,则是一处极大的水潭,周围密林丛生。 “终于出来了吗!”萧远忍不住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看着下面的水潭,他也二话没说,直接纵身跳了下去。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萧远一个猛子扎下去,也很快冒出了头。 身在牢狱的这段时间,整日被视作奴隶,关押地牢,不见天日,他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身上那是又脏又臭,现在身处清水之中,也不由感到一阵舒适。 逃出生天的感觉,就像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只是可惜,没能带出那名年轻的女子。 将鬼族人的外衣扔掉之后,萧远也发现了自己腰间的军牌。 没想到,军牌居然还没有丢失,他下意识的拿起翻看了一下,继而也开始沉思了起来。 这个世界的家人已经全部死于战乱了。 眼下,他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就是远离这里,在这个世界找个地方苟活下去。 可是根据他已获知的情况,清楚的了解到,这个世界不属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代,但却战乱四起,民不聊生,普通百姓,性命如同蝼蚁,若窝个地方苟活,恐怕早晚也会死于兵荒马乱。 第二,就是杀回月城,趁此机会,建功立业! 现在,他知道了这条密道,而他的身份,也是中原军队的一名士兵,更是清楚的知道己方主力大营的驻扎之处。 显然,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决定他在这个世界未来走向的机会。 他的选择,也会直接决定他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冷静之后,他也立即有了决断,然后收好军牌,又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好好清洗一番之后,萧远回到了岸上,随后根据太阳辨别了一下方向,朝西面而去。 而每走一段距离,他也开始折断一些树枝,在地上做着简易记号。 这片密林有些大,直到日头偏西,萧远才走出这里,然后继续西行…… 第二天上午,柳城城下。 此时柳城,已全面戒严,在谨防鬼族来攻,不仅城关上站着一排排的长戟士兵,城门更是紧闭,无一行人过往。 没等萧远靠近,城上已有箭矢射来,狠狠钉在了身前的地上,与此同时,城上也有人大声喝道:“来人止步!” “不要放箭!我乃陈达将军麾下步卒!”萧远立即叫道。 他口中的陈达,就是前番平原遭遇战的主将,而城上的人闻言,先是沉默了一下,接着朝两名士兵挥了挥手,道:“下去看看!” “是!”士兵应了一声,接着放下绳索,从城关上顺了下来。 从柳城城防的情况也可以看出来,现在中原军队是何等小心翼翼,或者说,已经被鬼族打怕了。 等那两名士兵下来之后,也走到了萧远跟前,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萧远一眼,接着道:“陈达将军所部,不是已经全军覆没了吗?” “没错,我部在平原遭遇了鬼军主力,上下将士,几乎全部战死,而我也被鬼族俘虏,历经二十余天,才得以逃生。”萧远如实说道。 说着话,他也伸手入怀,掏出了一直带在身边的军牌,递给了士兵。 士兵接过,拿在手里仔细翻看了一下,这时候,萧远的军牌起到了作用,而他又是中原人,因此,那士兵也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自己兄弟。” 说着话,他将军牌还给萧远的同时,也朝着城上高声喊道:“自己人!” 听闻他的叫喊,城上有人立即挥了挥手。 而随着那人的手势,很快,高大的城门也发出了一阵酸牙的‘吱呀’声,萧远也被带入了城内。 柳城内,议事大厅。 此次中原军队抗击鬼族的主帅,名为吕伯麟,此时此刻,议事大厅内偏将齐聚,分列两侧而站,吕伯麟则是在正上方的帅位前来回踱步。 他一身将帅盔甲,后披披风,又走了两步之后,他也停下了身形,有些忧虑的说道:“二十天前,陈达遭遇鬼族主力,近乎全军覆没,眼下,鬼族占领月城之后,一下个目标,应该就是柳城了……” “报~~~~” 他正说着,一名探子却急匆匆奔了进来,接着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吕帅,陈达将军麾下,有一士卒从月城逃出,称有要事,求见吕帅。” “什么?”听到这话,吕伯麟不由精神一震。 若真有人能从月城逃出,那其人必然对月城内的情况知晓一二。 这可相当于是军事情报,想到这里,他也立即说道:“快,带他过来。” “诺!”探子施礼而退。 第10章 给我五百人马 不多时,萧远就被带入了大厅。 在当时的时代,上下有别,尊卑鲜明,因此,进入大厅之后,他也单膝跪地,朝着吕伯麟抱拳说道:“见过吕帅。” 这是军中礼仪,吕伯麟也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说着话,等萧远起身,他也举目将萧远打量了一遍。 眼下,萧远虽然一身粗衣,但之前在水潭,已经过简单打理,并以布条束发,而他的容貌,绝对是非常英俊的,更是目若朗星。 打量完之后,吕伯麟暗暗点了点头,同时也开口问道:“听军士说,你是陈达将军麾下步卒?” “是的。”萧远答道。 可吕伯麟作为一军主帅,他显然不会像城门守卫那样轻易相信萧远,接下来,他又问了萧远一些问题,比如籍贯,和何时从军,又属于陈达麾下哪一阵步卒等等。 这些,萧远都清楚,因此对答如流。 等确定了这些东西之后,吕伯麟也相信了萧远所说,他开始步入了正题,道:“说说月城的情况吧。” 萧远如实说道:“鬼族攻破月城之后,先是杀光了城内老幼,接着逮捕少女,壮年男子为奴,终日被他们押往斗兽场,互相残杀以取乐,女子则为娼,任其奸淫。” 听到这里,吕伯麟不由握了握拳,厅中其他众偏将也开始表现出了愤懑之色,有人忍不住骂道:“他娘的!鬼族太丧尽天良了!” “这帮畜生!” 人们骂骂咧咧,吕伯麟则是抬了抬手止住了众人,接着又朝萧远问道:“你既能从鬼族手中逃出,那必然对月城内的鬼军防务有一定了解了?” 萧远想了想,正色说道:“我被视为奴隶,所行之地,只在斗兽场那一片范围,至于月城城关防务,他们的驻军如何,我并不了解。” 听到这话,吕伯麟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还以为,能了解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呢,可是现在看来,明显让他很失望。 不过没等他说话,萧远已是震声说道:“不过吕帅,若你能给我五百人马,我定能帮你攻下月城!” 他的话,说的斩钉截铁,可厅中众将闻言,却明显一愣,继而许多人,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五百人攻下月城,他是在说笑吗……” 吕伯麟更是摇了摇头,以一副好笑的模样看着萧远,说道:“你可知道,根据我军探报,月城之内,足有鬼军三万,仅凭五百人,如何能攻下月城,岂非痴人说梦!” “呵呵,这小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另有偏将说道。 也有人道:“吕帅,想必这小子一定是被鬼军关押牢狱,给弄傻了,我等不必理会……” 显然,人们都以为萧远是在开玩笑。 萧远无视了众人的嘲讽,继续说道:“我既能出月城,就能进,这种事,岂敢与吕帅开玩笑。” “哦?”这句话,倒是引起了吕伯麟的兴趣,他不由又盯向了萧远:“你有何谋划?” 萧远道:“吕帅,可否借笔墨一用。” 吕伯麟想了想,接着侧过身子,朝帅案伸了伸手道:“请。” “吕帅,一个小小的步卒而已……”这时候,也有偏将开始叫道,显然不解。 “哎?”可吕伯麟却摆了摆手:“且看他是否有高论。” 萧远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帅案前,接着拿起了吕伯麟的毛笔,又撑开了一张帛布。 而见他如此动作,吕伯麟和一干偏将也忍不住凑了过来。 萧远先是看了众人一眼,接着提起毛笔,在帛书上画了几道纵横交错的路线,道:“这是月城街道的大致路线情况。” 他画的这些,都是牢中那女子告诉他的,说完之后,又接着道:“我虽然不知道月城内,鬼军的兵力布置情况,但城门,是在这里……” 他在图上画了一个圈,接着道:“而我,可带五百将士,潜入月城,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掉城门守卫,继而打开城门,举火为号!” “届时,吕帅见城门火起,率大军直扑月城,可不受任何阻拦的冲入城内,不知,可否攻下月城!”萧远说道。 “嘶……”听他讲解完,吕伯麟忍不住轻吸了口气,凝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能从城内将城门打开?” “没错!”萧远回道。 “如此一来,我军大可夜袭月城,打鬼军一个措手不及!”吕伯麟道。 “属下正是此意。”萧远直接道。 “恩……”吕伯麟沉吟了一下,只稍作考虑,他就一握拳,震声说道:“好!本帅就给你五百人马!” “吕帅,这……”有偏将还想说什么。 可萧远已是再度说道:“我需要的,是五百精锐将士。” “好!”吕伯麟也当机立断,这种事,他作为军中统帅,没有理由不答应,也当即下令道:“听令!从军中挑选五百精锐,归……” 说着话,他则是一顿,又面向萧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萧远!” “好,这五百精锐,归萧远调遣!”吕伯麟将命令下达。 “得令!”萧远亦是身子一震,抱拳应道。 厅中众将,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大眼瞪小眼的模样。 第11章 彭双 当天中午,萧远在军营中饱餐了一顿,随后由吕伯麟亲自挑选出了五百精锐将士。 这五百人,可不是什么新兵蛋子,而是都上过真正的战场,与鬼族打过数次,临敌经验丰富。 这一点,至关重要。 以当时的军中制度,五人设伍长,百人将官为百夫长,千人为千夫长,领万人者为校尉,再往上,就是偏将、副将等。 而这五百人中,就有一名千夫长,名字叫作彭双。 其人很年轻,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身材高大,脸庞棱角分明,如同刀削一般,浓眉大眼,颇有一股英武之气。 此时此刻,校场上,五百士兵已集结完毕,吕伯麟点兵之后,也微微侧身看向了旁边的萧远,道:“这五百将士,皆为我军精锐,个个都是打过硬仗的老兵,如何?” “如此甚好,属下必定不负重托。”萧远也信心满满。 “好。”听他这么说,吕伯麟点了点头。 其实,萧远能不能打开月城城门,他报的希望并不是很大,但以五百人的代价赌这一下,对他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而这时候,站在队伍前面的彭双也看了萧远一眼,接着朝吕伯麟抱拳说道:“吕帅,末将有一事不明。” “何事?”听到这话,吕伯麟不由转目看向了他。 彭双直接一指萧远,开门见山的说道:“此人不过一步卒而已,如何领兵?” 若论军阶,萧远不过一小卒,如今却要统领这五百人,可想而知,彭双哪会心服,有此言论,也在情理之中。 吕伯麟闻言,则是说道:“夜袭月城,正是萧远提出来的,此次行动,这五百将士,也必须听从他的指挥!” “可是吕帅……”彭双急道。 “没什么可是的,此乃军令!”吕伯麟直接打断了他。 见他搬出了军令,彭双顿时也没了声音,在军中,军令大过一切,他深吸了口气之后,也再次一抱拳,闷声闷气道:“末将遵命。” 说着话,他还再次不满的看了萧远一眼。 后者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在与吕伯麟又说了一些话后,也大手一挥,正声喝道:“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五百将士个个身着盔甲,腰挂战刀,浩浩荡荡的排成了一条长龙。 而要到之前那片密林,还需半日光景,在行军的路上,萧远也开始朝着彭双说道:“看起来,你心里对我很不满?” 彭双为千夫长,萧远为这五百人的领兵人,因此,两人是走在最前面的,闻言之后,彭双也瞥了萧远一眼,并发出了一声冷哼:“五百人,就想攻下月城,真不知道该说你勇气可嘉,还是该说你是个疯子!” 听到这话,萧远呵呵一笑,随后故意说道:“如此说来,你是害怕了?” “怕?”彭双嗤笑了一声,道:“我彭双顶天立地,与鬼族打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什么叫怕!” 萧远再度一笑,这五百人,服不服他,现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次一战,会决定他的命运! 要知道,他可是刚从月城逃出来,现在却又要带着五百人反杀回去,这种决策,是下了极大决心的。 而他不知道的是,彭双这个人,并不是什么权贵,如此年纪,能在军中做到千夫长,是完全在战场上硬杀出来的! 其性格,也比较刚烈,是那种直来直去,有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的人。 一路无话,队伍经过一下午的奔波,于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了那片密林。 随后,萧远开始沿着之前做下的记号,走走停停。 五百人,深入密林,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天色近黑的时候,彭双也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问道:“你究竟要带我们去哪?” 萧远闻言,环视了一下四周,前面应该就是水潭了,想到这里,他也抬了抬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接着道:“马上就到了,我们先在此处休整一下吧。” “有什么好休整的。”彭双嘟囔了一句。 “既是夜袭,自然要等深夜。”萧远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对于彭双的态度,他并未放在心上,也完全可以理解,毕竟,他以一个步卒的身份统兵,任谁也会有逆反心理,更何况还是那种时代。 而吕伯麟早有军令,一切行动,必须听从萧远指挥,他说原地休整,彭双也没有办法,只能是依言行事。 随着命令下达,一干士兵也都纷纷坐于地上,或背靠大树,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干粮吃了起来。 彭双则是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很快,他就发现了一颗极大的果树,那上面结满了红色的果实。 看到这里,他也眼前一亮,继而快步走到了大树前,侧着身子,狠狠一膀子撞了过去。 他一撞之下,大树晃动不已,那树上的红色果子,也相继掉落。 彭双见状大喜,立即拾起了一个果子,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便一口咬了下去。 边吃,他也边呼喊道:“来来来,都拿些果子吃。” 随着他的叫喊,周围的士卒们也都纷纷上前开始捡起地上的果子吃了起来。 然而,看到这一幕,萧远眼中的惊色一闪而过,因为那颗大树,足有几人合抱之粗! 暗道一声好大的力气,萧远也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给。”见他过来,彭双也随手扔给了他一个果子。 萧远抬手接过,接着在其旁边坐下,说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个小小的步卒,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战,我们不能输!” 听到这话,彭双看了他一眼,如实说道:“我本贫苦人家,也是从步卒做起,怎会瞧不起你,只是觉得,你此番要以五百人攻下月城,实在是让兄弟们白白牺牲。” 说着话,他又道:“战死沙场,我不怕,可眼前这五百兄弟呢?” 萧远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正色道:“相信我,此战虽凶险,但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 第12章 夜袭 休整过后,直到彻底入夜,萧远这才又下令起行,带着五百将士进入了瀑布后的暗道。 黑暗中,大约行了一个多时辰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枯井下。 这时候,萧远已经停了下来,而因为看不见的原因,身后的彭双也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同时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走了?” “嘘!”萧远低声说道:“现在我们已经身处月城之内了,都噤声,以免惊动巡逻的鬼族士兵。” 听到这话,黑暗中的士卒们都停下了脚步,虽伸手不见五指,但还是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接着屏气凝神。 彭双则是眼前一亮,也压低了声音道:“你真的能进来,现在如何行事?” “我先上去看看情况。”萧远说了一句,而后摸索着从腰间取下绳索,绕了两下之后朝上面扔了上去。 绳索有钩,被扔上去之后也发出了一声轻响,萧远用手拽了拽,见已钩住井沿,他也顺着绳索开始向上爬去。 他的速度很快,双手拽着绳索,脚下蹬着井壁,只几下,已攀上了井口,随后两手撑着井沿,猛一用力,人也跟着蹿了上去。 上来之后,他并没有着急,而是将整个寺庙仔细察看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又回到井边,冲着井下轻唤道:“彭双……” 之前,萧远上去之后,半天都没有动静,在下面的彭双早已等的不耐烦了,此时听到轻唤,他也立即精神一震,继而并没有用绳索,而是一脚蹬上井壁,身子腾空跃起,三两脚之下,人已蹿出了枯井。 他出来之后,也从腰间取下之前准备的绳索,接着扔到了井底,开始和萧远两人,在上面协助下面的士卒一个个爬上来。 普通士卒,没有他们两人的身手,即便有两人在上面拉,那爬上来也是需要一点点时间的,等上来几名士卒之后,萧远也立即压低声音吩咐道:“你们几个,去大门处看着,如有异常,马上回来。” “明白。”几名士卒应了一声,现在已经到月城之内了,可谓深入敌后,所有人的神经也都绷的紧紧的。 就这样,五百士兵,一个个的从枯井内爬了上来,等人都到齐之后,已经过去很久了,这时候,也刚好进入后半夜。 萧远抬头看了看天色,天空并无明月,今日夜色,正适合夜袭。 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也当即大手一挥。 五百甲士,猫着腰,不动声色的出了废弃寺庙。 此时月城内的各处街道上,因后半夜的原因,根本没有一个行人,有的,也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来回巡逻的鬼族士兵。 一处街道上,五百甲士已隐藏在了各处房屋后,并没有继续前进,因为前面不远处,正有一队鬼族士兵不紧不慢的走过。 这队鬼族士兵有六个人,分成两排,一排三人,每人手中,都持着长矛。 见到这一幕,萧远身后的彭双也低声问道:“等他们走了就没事了吧?” 萧远闻言,在脑中回想了一下鬼族士兵每一队巡逻的间隙和相隔时间,随后微微摇了摇头:“不行,这队鬼军必须解决,否则,我们走不到城门处的。” 说完,他又道:“如直接击杀,肯定会惊动其他鬼军……” 说到这里,他也转头看向了彭双,低声道:“你我二人,有把握吗。” 彭双翘着脑袋看了眼还在视线内的鬼军,直接说道:“右边三个,交给我。” “好。”萧远也干净利落,话一说完,他已开始缓缓抽出腰间战刀,人业已猫腰站了起来。 随后,他朝身后的其他士卒压了压手,示意大家都藏好不要动,他自己则是和彭双情无声息的潜伏了过去。 其他隐藏的士卒们见状,纷纷大气不敢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萧远和彭双,紧张到不行。 两人分从两边,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人已静悄悄的到了那队鬼族士兵身后。 六名鬼军,还在继续朝前走着,根本没有环视左右,也都一脸轻松,似乎在聊着一些什么。 其中一人说道:“哎?你们别说,这中原女子,就是水灵,那肌肤,都能掐出水来……(鬼族语)” 结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冰冷的利器,也由其后背,直接穿透了前胸。 刀尖在滴血,那鬼族士兵身子虽然挣扎不已,可却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在背后无声无息的解决掉一人之后,萧远看了看彭双那边,亦是如此。 这时候,前面的鬼族士兵并没有回头,因此还不知道后面的同伴已死,仍旧在朝前走着,同时一人也开始搭腔道:“是啊,单单是月城,就有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后面那些中原大城,不知还有多少呢,将军也不快快下令,让我们攻取柳城……” 又是捂着嘴巴的一刀,不过这一次,却是直接抹的脖子! “哎?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最前面的鬼族士兵出声问了一句,接着转过了身形。 可他刚转身,还没等其反应过来,萧远已战刀横挥,狠狠一刀,直接扫掉了他的脑袋。 鲜血,由其脖颈处喷洒而出,断头掉地。 此时此刻,六名鬼军,已全部被解决,萧远轻吐了口气的同时,也朝着己方将士打了个手势。 众人会意,立即就跑过来几名士卒,开始拖起街上的尸体就走。 因是黑夜,地上的血迹不易被发现,因此只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尸体之后,萧远便又带着五百甲士悄悄朝城门处潜伏而去。 一路上,他们又碰到了好几波巡逻士兵,不过因一队鬼军已被解决的原因,所以这之间出现了足够的间隙,也足可令萧远他们利用巡逻空当,抵达城关下。 月城城防上,每隔两步,皆有鬼军站立,而且火把通明。 到了这里之后,想要从里面打开城门,那就必须得正面拼杀了。 萧远也当即不再隐藏行迹,而是直接直起了身子,并刺啦一声抽出了战刀。 听到动静,城门处也立即有鬼族士兵大喝道:“什么人!” “放箭!”萧远二话没说,边气势汹汹的朝前走,边将战刀朝前一指。 第13章 破城 随着他的命令,早已准备好的将士们纷纷撘弓上箭,对准城门处,展开了乱射。 黑夜中,乱箭如雨,倾泻而下,只一瞬间,就射翻了十多名鬼军。 惨嚎声顿时此起彼伏。 这时候,对方也反应了过来,有鬼军开始大声叫喊道:“啊!敌人!是敌人——” 城门处一阵大乱。 “你带一队兄弟夺下城门!我去攻下城防!”萧远脚步不停,朝彭双吩咐了一句之后,也当即大声吼道:“杀!” 他话音刚落,人业已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迎上鬼军,挥刀就砍。 正所谓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萧远作为此次行动的领兵者,他的带头冲锋,起到的鼓舞效果是不言而喻的。 更何况鬼族入侵中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往日仇恨,袭上心头,下面的将士们也都纷纷爆发出了一声怒吼,抛却了生死,拔出战刀,随着萧远猛扑了过去。 而鬼军这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中原军队会突然从城内出现,别说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且这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兵力。 有两名鬼军听到下面的叫喊,刚刚手持长矛奔下城防,迎面而来的,却是萧远凶狠犀利的两刀。 鲜血飞溅,两人直接被劈死当场,一时间,喊杀声四起。 而从城内要上城墙,是非常容易的,由萧远在这边带头冲杀,一众将士,很快就上到了城头,与城防上的鬼军打在了一起。 乱战之中,萧远也开始大声喊道:“掷油坛!” 随着他的命令,许多将士纷纷从腰间摘下早已准备好的油坛,接着奋力扔了出去。 油坛撞击城墙,瓦罐破碎之声接连响起,萧远也立即拔掉城墙上的一根火把,直接扔到了地上。 火把掉地,火油沾火即着,火势开始顺着油渍,迅速蔓延。 转瞬之间,油坛破碎之处,已火势大起,烈火之中,更有不少鬼族士兵在疯狂逃窜,凄厉的惨嚎着。 与此同时,彭双也带领一队人马攻下了城门,随着一阵‘吱呀呀’的酸牙声,高大的城门也被缓缓打开。 月城之外。 黑夜中,火势实在太明显了,眼见城门火起,吕伯麟也当即精神一震,忍不住说道:“他们真的成功了!” 话一说完,他也立即大手一挥,震声喝道:“传令!全军攻入月城!” 此时此刻,主力大军早已集结待命,他一声令下,全军也开始对月城发起了冲锋。 若在平时,月城内有鬼军三万,城门若不能打开,吕伯麟是不敢贸然发动进攻的,可是现在,如此机会,他的心情也不由变得激动了起来。 要知道,此次中原军队抗击鬼族,他可是主帅,月城也是在他手中丢的,如能收复失地,他又怎能不兴奋。 而城内,随着城门遭遇袭击,越来越多的鬼军已经在朝这边赶来。 城墙上放火之后,眼下,萧远也已经与彭双汇合,两人正带着五百将士,与鬼军浴血搏杀。 之前,从一些小事上,萧远已经发现彭双身手不凡、力大无比,而此刻,到了真正的战场上,后者表现出来的战力,更是令萧远大吃一惊。 此时此刻,彭双正顶在人群的最前方,十几把弯刀当头砍下,他却不闪不让,横起手中战刀,硬生生将其架住,接着猛力弹开,横扫一刀,前排一片鬼军顿时惨嚎出声。 他身在敌军人群,如入无人之境,左右砍杀之时,更是时不时单臂提起鬼军士卒,将其扔入人群,往往砸飞一大片。 此等悍将,一人而胜千军,如果萧远是吕伯麟的话,绝对会大大的重用彭双,只可惜,在当时的时代,尊卑鲜明,更尤其注重出身,而彭双,乃贫寒之家,并非权贵,因此,尽管他再有能力,也一直没有进入上层视线。 这也是封建王朝的弊病。 战斗还在持续,随着鬼军越聚越多,渐渐的,萧远这边也压力越来越大,幸亏这五百将士都是精锐老兵,否则,还真的很难说能守住城门。 这个时候,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己方拼的就是时间,再坚持一会,主力大军就该到了! 因此,所有将士都在奋勇杀敌,几乎每个人的身上和脸上,都有着血迹。 城门乱战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城外终于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那是骑兵在齐齐发动冲锋之时才有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大地都似乎开始震颤。 察觉到这个动静,鬼军那边,皆大惊失色,萧远这边的将士,则是个个脸上露出了惊喜。 城门大开,骑兵蜂拥而入,速度丝毫不减。 这个时候,不用萧远下令,其余将士皆迅速后撤,并快速分站两边,背靠墙壁。 没等鬼军反应过来,一队骑兵已冲入了城门,并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席卷而过。 战马的嘶鸣和鬼军的惨嚎此起彼伏,那些骑兵速度不减,冲进来之后,更是直接撞入人群,往往是带飞了一大片鬼军,和踩死踩伤无数人。 随后,便是数不清的步卒手持长戟冲了进来。 大战顿起。 一时间,城门附近的各个地方,都开始发生了兵器的碰撞声,且越来越激烈,鬼军那边在不时朝这边支援,中原军队这边,则是越来越多的步卒冲入城内,加入战场。 演变至最后,已成了大街小巷,到处都在混战。 这其中,更是夹杂着无数鬼族人凄厉的惨嚎,和疯狂的逃窜。 如此夜袭,鬼军大部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城门却被从里面打开,中原军队主力入城,其战事结果,已毫无悬念。 眼见己方主力已到,彭双一刀劈死一名鬼军之后,也不由拉过了一名将士,大声问道:“萧远呢!” 刚才,萧远还和他在一起,可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两人之前并肩作战,浴血搏杀,彭双还以为,萧远是出了什么意外呢。 而这个时候,萧远却早已悄悄的溜进了城中。 因为他知道,如此情况之下,对方主将,定会逃跑。 第14章 斩敌首 月城某街道。 几名护卫正在护送鬼军主将,后者此时可能才刚刚被惊醒没多久,衣衫还不太整齐。 城内到处都是喊杀之声,一片混乱。 几人脚步匆匆,行走的过程中,一名护卫也急声说道:“将军,城门已被攻破,我军快抵挡不住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快,快,护送我从北门走。”鬼军主将这时候也早就慌了。 可他话音刚落,几名护卫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鬼军主将脚步跟着一顿。 “将军……”护卫语气明显透露着紧张,说话之时,几人也当即将鬼军主将护在了身后。 正前方的道路上,不知何时,萧远已经站在了那里。 他单手持刀,冷眼盯着鬼军主将,声音冰寒的说道:“留下头颅再走。” 留下头颅,那还能走吗? 鬼军主将懂得一些中原语言,闻言之后,也立即指着萧远喝道:“快!杀了他!” 不用他下令,四名护卫已齐齐抽出了腰间弯刀,直接朝萧远围攻了过去。 四个人,四把刀,分从四个方向,袭向萧远周身要害,后者战刀连挥,格挡之后,抽身而退,继而对准左侧一人,当头就是一刀。 那人刚刺出一刀,还在收势之中,根本来不及反应,势大力沉的一刀也直接迎头而下,将其从中间一分为二! 血雾喷洒,其他三人大惊失色,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萧远的刀又到了。 他纵身而上,脚步横移,以诡异身法闪至三人身侧,而后战刀横挥。 快如闪电的一刀,对方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三颗头颅已齐颈而断。 这之间,说来话长,实则发生的整个过程也仅仅是在一瞬间。 解决掉四名护卫之后,萧远也甩了甩刀尖上的鲜血,转身面向了鬼军主将。 此时此刻,鬼军主将早已被吓傻了,看着已经身首异处的四名护卫,他瞪大了眼睛,先是狠狠咽了口唾沫,接着二话没说,转身就跑。 结果他脚步刚动,萧远已猛窜了上去,只两个纵身,人已又挡在他身前。 “啊!?”后者大惊,脚步连退,见无路可逃,他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用生硬的中原语言道:“饶……饶命……” 他话音未落,萧远已毫不留情的一刀挥出。 又是一颗断头掉地,干净又利落。 随后,萧远捡起鬼军主将的断头,寻着己方大部队的方向快步而去。 而这个时候,随着吕伯麟主力大军全部杀入城内,鬼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早已溃不成军,各处巷战,业已接近尾声。 城内鬼军的残余兵力,此时此刻也被中原大军包围,正收缩于斗兽场前。 等萧远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副场景。 吕伯麟在几名偏将的护卫下,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这时候,有偏将朝其凑了过去,说道:“吕帅,萧远求见。” “哦?他还没战死吗?”吕伯麟挑了挑眉,也没怎么在意:“让他过来吧。” 不多时,萧远迈步走了过来,见到吕伯麟之后,他也抱拳施礼道:“属下参见吕帅!” 他的手上,还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不必多礼。”吕伯麟摆了摆手,接着目光也落在了那颗人头上,不由出声问道:“这是……” “此乃月城鬼军主将首级!”萧远直接说道。 “什么!?”吕伯麟闻言,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也露出了喜色。 现在鬼军残余兵力还没有剿灭,有了对方主将首级,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二话没说,直接提起那颗断头,接着面向前方鬼军众人,将断头高举,震声说道:“尔等听着!你们的主将已死!现在马上放下武器投降!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之前对鬼军的作战,中原军队这边,一直是吕伯麟为帅,他和鬼军打了那么久的交道,多多少少也会一些鬼族语言。 在包围圈之下,一帮鬼族士兵手里拿着长矛,本就已经紧张的不行,此刻听到这话,再见吕伯麟手中断头,许多人都忍不住开始左顾右盼,表现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而吕伯麟在说完之后,也直接将鬼军主将的首级扔进了人群中。 断头落入鬼军之中,哗的一声,许多人都脚步连退,没过多久,前排的一些鬼军也再顶不住压力,失去了反抗之心,不由扔掉了手中的长矛。 随着一人开头,很快,长矛掉地之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吕伯麟见状大喜,也当即大手一挥:“统统拿下!” 他一声令下,周围的中原士兵纷纷上前,由两人一组,将那些鬼军全部扣押。 而随着这些鬼军残余兵力的投降,夜袭月城之战也宣告胜利,这时候,吕伯麟也看向了萧远,他先是哈哈一笑,接着道:“不错,萧远,此次攻下月城,你功不可没,本帅必定会奏报朝廷,表你之功。” 说着话,他又环视一周偏将,再度震声道:“听令!从即日起,萧远为我步军第一阵千夫长!” “遵命!”众将齐齐说道。 随后,一名偏将也朝萧远道:“萧远,还不快谢过吕帅?” 萧远闻言,连忙单膝跪地,插手施礼道:“多谢吕帅!” “哈哈——好……”吕伯麟再次大悦。 要知道,他之前对阵鬼军,一直都处于劣势,尤其是丢失月城之后,更是前途堪忧,若再战败,以当时的情况,他极有可能会被朝堂政敌扳倒。 此次从鬼军手中夺回了月城,这可是大胜,危机化除,他又岂能不高兴。 而他这个人,也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可以说,他面上是承认了萧远的战功,可实际上,他在上奏朝廷的奏章中,那是不可能提及萧远的。 另一边,在月城乱战过后,彭双也浑身浴血的寻到了萧远,见其无恙,不由长出了口气,半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战死了呢。” 没有什么比同上战场,并肩作战更能增进彼此友谊。 此战,萧远表现出来的冷静和能力,已让彭双刮目相看。 第15章 找个送死的人 等城中动乱彻底平定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放亮了。 接下来,吕伯麟又交代了萧远一个任务,让他释放之前被鬼军关押的中原奴隶。 这个差事,并不是很难,萧远在接令之后,也立即带领一干士卒开始前往城中各处地牢。 之前鬼军攻破月城,鬼族入侵,逮捕了城中大半青年男女,人数众多,尤其年轻女子,更是被集体关押。 等萧远寻到这里的时候,那一间间地牢里,都是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姑娘。 这其中,有着富家千金,也有着普通民女,她们一个个衣衫凌乱,眼神中都透露着恐惧。 如此多的年轻女子,有许多都衣不遮体,雪白肌肤暴露在外,见到这一幕,也有士兵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冲着萧远说道:“将军……” 现在萧远,可是正儿八经的将官,只是级别较低,而那士卒的眼神,萧远岂能不明白,他刚准备呵斥士兵,可与他同行的彭双已是大怒道:“你想干什么!这些女子,都是我等同胞!” “是!”那士卒闻言,也当即低下了脑袋。 “放人。”萧远则是直接下令。 随着他的命令,一间间牢门被士兵打开,等释放完这些被关押的同胞之后,彭双也跟上了萧远,忍不住说道: “鬼军实在可恶,侵我中原,屠我同胞,看看那些女子,她们今后该怎么活啊。” “鬼军乃异族,泯灭人性,我之前在这里呆过,比你更清楚他们的恶行。”萧远说道。 彭双忍不住叹了口气:“月城虽被收复,但鬼军主力未灭,一日不退,中原一日不宁啊。” 说着话,他又道:“也不知道吕帅接下来有何打算。” 听到这话,萧远稍微想了想,道:“我倒认为,现在柳城反而是最危险的。” “柳城?”彭双疑问道。 “没错。”萧远解释道:“对鬼军来说,他们要想挺入中原,就必须得有一条补给线,而现在,月城已收复,他们必须占住一座城池,方可作为跳板,再行入侵,如果我是鬼军主帅,一定不会再攻月城,而会选择柳城,因为此时,柳城并无兵力。” 彭双听完,睁大了眼睛,忍不住道:“那……” 萧远微微抬了抬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俩,都是低级将官,即便中军大帐议兵,我们也进不去的,也没人会听我们的。” 他认为,鬼军主力会转攻柳城,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吕伯麟也正在与手下一干偏将商议此事。 月城议事大厅内。 帅案后的墙壁上,挂有军事地图,大厅内,一众偏将齐聚,吕伯麟环视一周之后,也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侧身指着身后的地图道: “诸位请看,这里是月城,而这里,是柳城,此两地,皆为我中原边塞,对鬼军来说,亦可作为他们后方的补给线。” 说着,他又道:“而本帅和鬼军打了这么久,根据以往的经验,我料,鬼军这次必会舍弃月城,而转攻柳城。” 他的话一说完,下面就有偏将准备抱拳说些什么,可吕伯麟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继续说道: “我军现有总兵力,为十万,而鬼军主力那边,应该是和我们差不多的,如果我们现在回防柳城,则会完全陷入被动,因此,不如趁鬼军想攻柳城的机会,我们直捣黄龙,扑击鬼军后方!” “吕帅的意思是,我们放弃柳城?”有偏将问道。 “不,本帅的意思是,可遣一将,驻守柳城,用以吸引敌军主力,为我军创造机会。”吕伯麟说道。 他话虽如此,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要派一人作为炮灰,在柳城固守,重要的是,如果鬼军主力真的转攻柳城,那这支驻守的小部队,八成会全部战死。 这个道理,众偏将都懂,等其说完之后,人们也都互相看了看,一时间都没了声音。 “谁愿前往?”吕伯麟再次环视一周。 可众将依旧不语,因为若真如此,那摆明了就是去送死的,谁也没有轻易搭话,人们都和旁边的人对视了一眼,接着默默低下了脑袋。 见无人敢应声,吕伯麟眉头暗皱,刚准备再说点儿什么,哪知这时,却有军士快步走了进来,接着单膝跪地,施礼说道:“启禀吕帅,萧远求见。” 听到这话,吕伯麟眉头微挑,不过未等他言语,已有偏将连忙说道: “吕帅,萧远此人,之前乃一步卒,可却以五百将士,就攻破了月城,他既然那么会打仗,那以末将之见,驻守柳城的任务,不如就交给他吧。” 偏将话一说完,其他人也开始纷纷附和道:“是啊吕帅,由萧远前去,再适合不过了……” 由此可见,这帮军中偏将,一个个都是非常怕死的,否则,之前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丢掉了月城。 而吕伯麟听完之后,也是心中一动。 说实话,萧远不过步卒出身,并非吕伯麟心腹手下,他也并不是很看重萧远,若由其前去柳城,死了,也就死了吧。 想到这里,他也当即冲着军士道:“唤他进来。” “诺!”军士抱拳而退。 这可真是赶早不如赶巧,这边正在商议谁去柳城送死,偏偏萧远这时候就来了。 而他又是低层出身,没什么靠山和人脉,人们不选他,又会选谁呢! 而他来,也并不是为别的,主要也是向吕伯麟汇报释放中原奴隶一事。 不多时,萧远迈步走了进来,进入大厅之后,里面的气氛明显有些不一样,所有人的目光也都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身上。 虽然感到气氛有一些奇怪,可萧远也没多想,朝吕伯麟见礼过后,便向其汇报了正事。 吕伯麟则是装模作样的听着,等萧远汇报完,他也点了点头,道:“萧远啊,这件事你办得很好,不过另有一事,本帅还需托付于你。” “请吕帅示下。”萧远道。 后者沉吟了一下,继而开门见山:“现柳城空虚,本帅恐鬼军来犯,需派你率兵前往驻防!” 第16章 柳城县令 作为一军统帅,吕伯麟能想到鬼军会转攻柳城,这并不让萧远感到意外,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将领的任选上,竟然会是自己。 要知道,厅中偏将,个个都比他的级别要高,若说统兵,怎么也轮不到他。 看了看左右站着的一干将领之后,萧远又将目光转向了吕伯麟,下意识问道:“敢问吕帅,有多少人马驻守柳城?” “给你一万将士如何?”吕伯麟直接道。 听到这话,萧远心脏微微一缩,继而有些沉默了起来。 见他如此,吕伯麟则是问道:“怎么,你有什么疑问吗?” “这……”萧远先是顿了顿,接着话锋一转,道:“不,吕帅军令,安敢不从。” “好。”吕伯麟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此次驻守柳城,你为主将,彭双为副,如遇鬼军袭城,你二人务必坚守城池,不得让鬼军踏入柳城一步!” “末将领命!”萧远抱拳回道。 “好了,你先下去准备吧,稍后军令会传达下去的。”吕伯麟又摆了摆手。 等萧远走后,厅中一干将领则是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有人小声说道:“这,一万人能守住吗……” “能守住才怪呢……”另有人道。 也有偏将忍不住站了出来,朝吕伯麟抱拳说道:“吕帅,柳城并非小城,乃边塞重镇,只给萧远一万人,是不是太少了?” “本帅只能给他一万人。”吕伯麟说着,也看了那偏将一眼,有些怪异的问道:“要不,你去?” “呵呵。”听到这话,那偏将连忙干笑了一声,也不再多言,又讪讪退了回去。 不过柳城,确实像其所说一样,不仅为边塞重镇,城内更有数万百姓,吕伯麟的军事谋划很简单,就是要以柳城为饵,而他的军令,也很快就传到了军中。 当天上午,萧远也率一万将士,开始急行军赶往柳城。 在途中,彭双也凑到了他旁边问道:“既然吕帅与你看法一致,认为柳城有危,那为何只给我们一万人马?” 对于他这个问题,萧远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停顿了一下,这才说道: “他的军事部署,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为统帅者,确实应当以大局为重,如果我们这一万将士,能为我军主力创造机会,继而取得全盘胜利,那这个决策,就是正确的。” “你的意思是……”彭双凝声问道。 “柳城,守不住也得守,我们没有选择。”萧远直接说道。 说着话,他也微微拽了拽战马的缰绳,侧目看了看正排成一条长龙行军的将士们,道:“传令下去,加快脚步,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到柳城。” “明白!”彭双应了一声。 在急行军之下,当天傍晚,萧远率军进驻柳城。 入城之后,将士们经过一天的奔波,都比较疲惫,军中也开始生火做饭,萧远则是与彭双二人,亲自上到了城头巡视了一番。 之前,吕伯麟主力大军曾在柳城驻扎过,因此,这里的城防是比较完善的,滚木礌石之类的也应有尽有。 检查了一遍之后,萧远也暗暗点了点头,等与将士们一起吃过晚饭,他也当即安排兵力布防,并派出几队哨骑,谨防鬼军突然来攻,这边好提前获知情报。 等做好一切准备之后,于第二天上午,他也和彭双两人来到了城中。 柳城虽然是边镇,但其城中,还是比较不错的,至少人口摆在那里。 此时此刻,两人走在城中的街道上,都是一身盔甲,彭双的手上,还拿着一个馒头,正在往嘴里塞着。 他边吃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咱去哪啊?” “去拜访一下本地县令。”萧远直接说道。 毕竟,他们这次是在柳城作战,去拜访一下柳城县令,这绝对是有益无害的,不过彭双闻言,却是连连说道: “算了算了,我最讨厌跟这些文官打交道了,你自己去吧,我到附近铁匠铺看看,有什么趁手的兵刃。” “也好。”萧远点了点头。 两人分开之后,他也径直朝县府而去。 此地县令,名为刘玉之,这些萧远之前已经得知,县府门口,也是有两名侍卫把守的,到了这里之后,见他身穿将官盔甲,两名侍卫也没敢出声呵斥,而是由一人问道:“将军是……” “哦,我乃柳城守将萧远,有要事要见刘大人,烦劳通报一声。”萧远礼貌的说道。 “啊,原来是萧将军。”侍卫连忙抱了抱拳:“将军稍后,我这就去禀报。” 说完话,侍卫也连忙朝府内奔去。 不多时,在其带领之下,一名文官打扮的男子快步走了出来。 他身上的衣服,有点儿像汉朝官服,非常的大气,其容貌,也比较清瘦,身上有一种文人的气质,年纪约莫在三十左右,下巴上留有古代文官那种特有的胡须,修饰的极好。 看其穿着打扮,也知道是本地县令,他迎出来之后,也是拱手作揖,微微笑道:“不知萧将军到访,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啊。” “刘大人太客气了。”萧远也微微拱了拱手。 两人打过照面之后,一番客套,刘玉之也侧身伸手道:“将军府内说话,请。” “请。” 随后,刘玉之将萧远引到了客厅,两人分宾主落座,由下人端上茶水之后,刘玉之也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随后说道:“将军奉命驻守柳城,全城数万百姓之安危,也尽交将军手中了啊。” “哎?刘大人言重了,保家卫国,乃军人职责,柳城安危,更是我之职责。”萧远说道。 “恩。”刘玉之点了点头,接着道:“那将军今日造访……”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萧远也决定开门见山:“不瞒刘大人,此次柳城,是极有可能遭遇鬼军主力的,为此,想请刘大人从中协助一二。” 听到这话,刘玉之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立即说道:“守城一事,若将军有任何地方需要本县的,尽可直言。” 第17章 虎将 听他这么说,萧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还请刘大人帮助我部,收集百姓家中火油。” “哦?将军打算用火攻?”刘玉之问了一句。 “有备无患嘛。”萧远笑了笑。 刘玉之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而是说道:“好吧,收集火油,不是难事,将军尽可放心,本县一定竭力相助。” “如此,就多谢刘大人了。”萧远连忙说道,县令肯帮忙,他无疑是非常高兴的,而与百姓打交道,由刘玉之出面,当然比军队更加合适。 说着话,他也站起了身,再次道:“那在下就不叨扰刘大人了。” “怎么?将军这就要走?”刘玉之也连忙放下茶杯站起了身。 “军中还有些防务要处理,刘大人见谅啊,就不便久留了。”萧远笑呵呵的说道,同时也拱了拱手,示意自己要走了。 见他执意,刘玉之也不再挽留,而是说道:“好吧,那我送送将军。” “哎?刘大人留步……” 两人初次见面,刘玉之表现的颇具礼仪,萧远对他的第一印象也非常不错。 而且根据萧远的打听,这个县令在当地百姓嘴中,口碑非常的好。 这是一个文人,但办事效率却极高,仅过两天,就派人将一坛坛的火油送到了城防处。 一切准备就绪,数日后,鬼族大军果然兵临城下。 此时此刻,萧远和彭双也正在城头,朝外望去,城关外的平原上,鬼族大军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尽头。 看着扯天连地的鬼军,彭双微微吸了口气:“没想到,鬼军真的来了。” “这应该就是鬼军主力了。”萧远说了一句,虽历经生死,但面对如此多的敌军,心中要是没有一点波澜,那肯定是骗人的。 正在这时,鬼军阵营也发生了变化,在其主帅的命令下,一名鬼军将领策马而出,单枪匹马的来到了城关下,接着在一箭之地勒住缰绳,战马嘶鸣声中,他也一扬手中大刀,狂妄的喊道: “城上的人听着!尔等中原小贼!谁敢与我一战!” “若不敢战,就速速开城献降!否则,城破之时,鸡犬不留!” 他说的是鬼族语,萧远听不懂,可任谁也能看出来,是敌将在叫嚣。 见无人应声,那鬼将不由仰面而笑,并开始骑着战马在城下来回走动,同时又叽里呱啦的在喊着什么。 关外平原,无数的鬼军士卒,也开始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嗷嗷怪叫。 城上的中原士卒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这种情况,很压士气,没等萧远说话,彭双已是一抱拳道:“将军,敌将狂妄,我去斩他!” 萧远看了他一眼,稍微一考虑之后,也当即说道:“好!速斩敌将,以壮我军声威!” “得令!”彭双震声应了一句,接着快步朝城下走去。 到了城门处之后,他翻身上马,继而一提手中长刀,冲着城门处的士兵直接说道:“开城门!” 随着一阵‘吱呀呀’的酸牙声,高大的城门被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彭双策马而出。 “驾——”他的兵器,是那种一人多高的大刀,刀杆极长,在其左手握缰绳,右手提刀之下,战马疾驰,夹杂着一道锋锐无匹的气势。 “擂鼓!”萧远大手一挥。 与此同时,城上鼓声大作。 那鬼将的叫嚣声也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看着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彭双。 似乎是有一种虎将之威,那鬼将胯下的战马这时候也开始变得四蹄不安,低低嘶鸣。 鬼将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战马,等再抬头时,彭双已冲至近前,接着二话没说,将手中大刀抡圆了,狠狠一刀,当头而下。 劲风扑面! 那鬼将大惊,下意识的横起手中兵器,硬生生接住了这一击。 可是马上,他就后悔了,随着‘当啷’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他的双臂如同过电一般,一阵发麻,虎口更是直接颤裂,险些握不住兵器,肩膀瞬间下塌。 没想到,对方力气竟如此惊人! 那鬼将眼中露出了浓浓的惊恐之色,他牙关紧咬,瞪着双目,开始奋力向上顶着,企图弹开彭双的大刀。 可未等他弹开,彭双已突然变势,双手一错,长刀一横,直接扫向了他的脖颈。 噗的一声,鲜血喷洒。 鬼将的头颅直接被这一刀挑飞了出去,继而掉落在地! 斩杀敌将之后,彭双也立即将手中长刀一指鬼军阵营,震声喝道:“鼠辈!安敢犯我中原!” “好!好!”这时候,城上的中原士卒也开始举着手中的长戟,为彭双喝彩。 反观鬼军阵营,也从刚开始的嗷嗷怪叫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己方士气大振,萧远也目露精光的看着城下的彭双。 之前,夜袭月城的时候,他已看出彭双身手不凡,可没想到,却是此等虎将。 鬼军遣出一将叫嚣,却没想到瞬间被斩,之后也再没派出将领,而是整个阵营开始起了变化,并有高昂的号角声响起。 萧远知道,这是鬼军要攻城了,他也立即探出半个身子,朝城下的彭双喊道:“彭双,快回来!” 彭双又不是傻子,对方要全军攻城,他怎么可能一个人留在外面,闻言之后,也立即拨转马头,返回了城内。 城门再次关闭,鬼族大军也开始发起了冲锋,柳城防守战正式打响。 城关外,尘土飞扬,无数的鬼族士兵如同潮水一般,蜂拥而至。 从上往下看,一架架的云梯被人扛着,在快速移动。 仅片刻功夫,鬼军已冲至箭射距离,与此同时,萧远也右手单抬,接着朝前狠狠一挥:“放箭!” 随着他的命令,城上的士兵纷纷撘弓上箭,对着城下,展开了乱射。 一时间,乱箭如雨,不时有鬼军被射翻在地。 一架架的云梯也被架在了城关各处,鬼族士兵开始疯狂向上攀爬。 城上的中原士兵也开始由几人一组,抬着礌石和滚木,扔到城下。 巨石掉落,往往砸死砸伤一大片,冷兵器时代,战事一起,惨嚎声顿时充斥全场。 第18章 千金小姐 “掷火油——” 随着萧远的命令,一坛坛的火油被扔到了城下,被扔到了云梯上,瓦罐破碎之声接连响起,油渍四溅。 紧接着,就是一支支的火箭射在了油渍上,大火骤起,火势如同一条毒蛇,顺着油渍,瞬间蔓延。 顷刻间,还在攻城的无数鬼族士兵便身处火海,全身上下都沾满了火光,有的从云梯摔下,有的在大火之中到处乱窜,发出了凄厉的惨嚎。 后面的鬼军被大火阻挡,可墙根下的鬼军,却还在顺着云梯,疯狂向上攀爬着。 鬼族凶狠嗜血,他们的攻势凶猛,中原士兵这边亦是反抗激烈。 萧远更是早已抽出了战剑,亲自加入战斗,在城墙上来回游走,不时挥剑,砍杀着刚刚冒出头的鬼军。 也有不少中原士兵被冒头的鬼军挥刀斩杀,惨叫着掉落城下。 如此攻城战,其惨烈程度可想而知,再次挥剑砍杀一名鬼军之后,萧远也一把抓住了一名士兵的脖领子。 那士兵可能还是新兵,表现的有些惊恐和瑟瑟发抖,因为他的惧敌,刚才一名鬼军差点就从他这里攻了上来。 萧远狠狠将其推倒在地,厉声喝道:“你在干什么!?这里是战场!你不杀敌人!死的就是你自己!” 说着话,他也立即持剑再度奔走,同时震声喝道:“现在听令!所有将士,务必奋勇杀敌!包括本将军在内,如有畏敌不前者,军法从事!” 众所周知,一支军队,主将起到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若主将贪生怕死,下面将士必然是一群乌合之众。 然而现在,萧远身为主将,身先士卒,他起到了完全的带头作用,在其震喝之后,下面的士气也顿时为之一振。 所有将士,反抗的也更加激烈了。 加之火攻也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使后面的鬼族大军第一时间不能上到战场,因此,在鬼军第一梯队覆没之后,对方主帅观察局势,也只能下令暂时收兵。 鬼族大军来的快,去的更快,关外平原又恢复了平静。 城墙下,尸体成堆,血流成河。 乱箭到处都是,有的还钉在尸体上,有的斜插在地上。 这只是鬼军的第一波攻势,等其退后,所有人也都松了一口大气,士兵们更是虚脱一般,纷纷抱着长戟,坐靠在了地上。 之前,彭双是负责左边城防的,战事过后,他也寻了过来,而见其浑身浴血,萧远下意识的问道:“受伤了?” “没有,都是敌人的鲜血。”彭双大咧咧的摆了摆手。 萧远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责令手下将官清点战后损失。 彭双则是跟在他身边,边走边道:“将军,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尽可直言。”萧远头也没回的说道。 彭双沉吟了一下,道:“吕帅给我们的一万将士,好像……有些问题。” 听到这话,萧远不由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 “不少新兵。”彭双连忙解释道。 这个问题,其实萧远也发现了,他先是眯了眯眼睛,接着拍了拍彭双的肩膀,说道:“你放心,这支军队,只会越打越强!” 两人正说着,柳城县令刘玉之却快步走上了城墙,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平民百姓,而且每个人的手中,几乎都提着篮子一类的东西,人们上来之后,开始自发的从篮子中拿出馒头一类的食物,递向坐靠在墙边的士兵。 此时此刻,那些士兵们,刚刚击退鬼军,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汗水和血渍,乡亲们的关心,也让士兵们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场面非常温暖。 “萧将军。”这时候,刘玉之也走了过来,并朝着萧远拱了拱手。 “刘大人。”萧远拱手还了一礼,接着侧目看了看那些百姓,又将目光盯向了刘玉之,问道:“这些都是刘大人组织的?” “不不不,这是城内百姓自发的。”刘玉之摆了摆手。 萧远挑了挑眉,目前这种情况,对他来说也是好的,因为这样一来,下面的将士们就会有种守护百姓的信念。 士兵最怕的,就是不知因何而战,现在,他们知道了这城中,还有数万同胞需要他们守护,如果他们退了,死的将是全城的人。 随意的扫了两眼,萧远的目光也被一个特别的人吸引住了。 那是一名女子。 她一身白衣似雪,处在百姓之中,是那样的出众,正半蹲在那里,向一名士兵递着热腾腾的馒头。 她的年纪,约莫十七八岁。 气质婉约,出尘脱俗。 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如此古典美女,萧远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将军?”刘玉之轻唤了一声。 “啊?”萧远回过神来。 刘玉之疑惑的挑了挑眉,接着顺其刚才的目光看去,然后笑呵呵的解释道:“此女,乃柳城第一富商,顾家千金小姐。” “千金小姐?”萧远有些诧异。 “是的,其父家财万贯,而此女,生性善良,知书达理……”刘玉之解释道。 “她叫什么名字?”萧远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顾雪。”刘玉之回到。 “哦。”萧远应了一声,接着暗暗摇了摇头,自嘲了一下。这女子,乃千金大小姐,又有如此绝美容颜,恐怕追求她的公子哥不知有多少,自己不过一低级将官,问这些干嘛呢。 思念及此,他也收回了目光,继而朝刘玉之说道:“刘大人,今日一战过后,虽挫败鬼军,但明日鬼军必会再度来攻,照此下去,城中百姓早晚会心生恐惧,这些,还需你去安抚啊。” “这一点将军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刘玉之说道:“不过将军这边火油还够用吗,城中恐怕无法再收集了啊。” “恩……”萧远沉吟了一下,如实说道:“从今日消耗来看,火油恐怕支撑不了两天了,而且这些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并不能真正退敌。” “那怎么办?” “仗,不能这么打啊。”萧远也忧虑的皱起了眉头。 第19章 险棋 第二天,鬼军再次攻城。 这一次,较之初战,更为凶狠,萧远这边,阵亡的将士,也比第一天要多了许多。 在他亲自指挥下,虽然再次守住了柳城,可大战过后,他的眉头也皱的更深了。 因为根据现有的军事情报,此次鬼军主力,足有七八万众,若以一万兵力,硬守柳城的话,打到最后,下场也只能有一个。 此战要胜,必须得兵行险着。 想到这里,他也当即召集手下将官,进行了一次议兵。 他是这次柳城防卫战的主将,因此自然位于正上方的主位,厅内两侧,则是站着数名千夫长级别的低级军官。 而在他的要求下,大厅的中央,也被摆放了一个简易沙盘,上面有着柳城和鬼军大营的大致情况。 等人都到齐之后,萧远环视一周,而后开门见山道:“此战,敌军数倍于我,若一味防守,柳城早晚被破,因此,我意,当寻找合适战机,主动出击。” 什么!?主动出击?他这话一说完,厅内众将都忍不住吸了口气,继而纷纷左右对视了一眼。 现在守城已不及,何论主动出击,那不是在找死吗! 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彭双,此时亦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萧远不理会众人的表情,径直走到沙盘前,说道:“列位请看。” 众人闻言,纷纷围拢了过来。 萧远指着沙盘上的一处地方:“这里,是柳城。” 随后手指微微下移,“而距此三十里外,则是鬼军大营。” 说着话,他又抬头看向了其中一名千夫长:“叶诚将军,前番令你探查鬼军粮草之事,可有进展?” 低级军官,不乏有能力者,因为他们大多是基层起来的,历经过不少战争。 就像这个叶诚,他是此次萧远这支军队主管探子方面的将官,闻言之后,也立即回到:“回将军,一切都查探清楚了,鬼军粮草囤积之地,为其主力大营右侧。” 说着话,他也指着沙盘道:“应在这里。” 萧远低头看了看,而后点了点头,道:“既已查清,那我的意思是,今夜率军出城,伏于山林之间,待明日鬼军再攻城之时,其大营必定空虚,则我军可趁势袭营,焚其粮草!” “这……”人们纷纷咽了口唾沫,叶诚说道:“可是将军,鬼军攻城,虽每每倾巢而出,但其粮草囤积之地,亦留有重兵把守,且其大营,离柳城不过三十里地,若大营出事,其主力必然回援,届时,恐有去无回啊。” “是啊将军,叶诚将军所言有理啊,即便鬼军主力攻城,他的粮草大营,也肯定防备森严,而我们,兵力只有一万,即便袭营,也只能抽调一部分将士,根本无法破营啊,此乃兵行险着,将军三思啊。”另有将官道。 “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兵力不足,此次袭营,最多也只能带三千将士。”萧远接过他的话头:“可有一点,你们都错了。” “那就是鬼军现在的心思。”萧远继续说道:“他们已大军围城,在其心里,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竟敢主动袭营,因此,我们就赌他们的大营防御松懈!” 这时候,彭双也开始说道:“诸位所讲,我大致听明白了,就是说,我们先派三千将士,夜晚偷偷出城躲起来,等白天鬼军主力攻城的时候,我们从后面袭击他的大营。” “正是如此。”萧远看了他一眼道。 “有几成胜算?”彭双又问。 “这个谁也不知道。”萧远微微摇了摇头。 听到这话,彭双先是沉默了一下,接着马上说道:“那好!我赞成你的策略,我去!” “不行,你不能去。”萧远直接拒绝了他。 “这是为何!”彭双不解。 “你还需要驻守柳城。”萧远正色说道:“经两日之战,现在我部只余八千兵力,我会给你五千人马继续守城,其他三千,则由我率领,去袭击鬼军大营。” “可是……”彭双急道。 “没什么可是的。”萧远直接打断了他,“就像叶诚将军所说,此乃兵行险着,可我们没有办法,若继续死守,到了最后,只能全部战死城关,唯有此策,方能退敌。” 说着话,他也看向了彭双,正色道:“柳城,不能没有大将驻守,就交给你了,你听清楚,城内还有数万百姓,如果我回不来了,你也一定要守到最后一刻,哪怕战至一兵一卒,若柳城破,全城百姓危矣!” 听到这话,彭双再次急道:“将军!还是由我去吧!” “不要再争了!这是军令!”萧远目光一凛,狠狠瞪着彭双道:“还不接令!?” 见他搬出了军令,而他又是此战主将,彭双没有办法,只能是深吸了口气,继而震声说道:“将军放心,若柳城破,彭双头颅在此!” “好!”有了他这番话,萧远心下也安定了不少。 他就怕柳城这边出现意外,若他袭营,真的成功焚毁了鬼军粮草,到时候,柳城却丢了的话,那就欲哭无泪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把彭双留下的原因。 这时候,另有将官忍不住问道:“将军,真要如此行事吗?” 萧远看了他一眼,继而环视众人一周:“诸位还有异议?” “这……”人们再次互相瞧了瞧,不过却都沉默了。 顿了顿之后,叶诚却是抱拳说道:“既然将军已有决断,那就让末将随将军一起吧。” 此次袭营,生死难料,若失败,估计也就回不来了,萧远不由挑眉看了叶诚一眼。 后者解释道:“前番探查,皆由末将负责,对鬼军大营方面,也比将军更加了解,由末将一起,在奇袭路线上,会方便很多。” 他说的不无道理,萧远闻言,先是考虑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了众人,正色交代道:“柳城,不可有失,一切就拜托诸位了。” “将军一切小心。”众人也齐齐说道。 人们对萧远这个主将,也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不知不觉间,萧远在军中已建立威望。 第20章 奇袭 形势所逼,萧远决定走一步险棋,以扭转战局。 当天深夜,他亲自挑选出了三千将士,偷偷出城。 为了行动方便,这三千人并没有配备长戟,而是身穿盔甲,腰挂战刀,并有一部分人配有弓弩,更重要的是,几乎所有人的腰间,都绑有一坛火油。 这些火油,也是最后的储备了,采取火攻,焚毁粮草,没有它可不行。 而留给彭双的五千将士,没有了火油的辅助,明日守城,他的压力无疑是非常大的。 出城之后,在叶诚的带引下,萧远一众也寻到了一处密林,开始隐藏了起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鬼军再次倾巢而出,对柳城采取了强攻。 萧远这边,将士们经过一夜休整,并吃过了随身携带的干粮,早已整装待发。 “报~~~~”这时候,一名探子也快步跑了过来,接着单膝跪地,朝着萧远插手施礼道:“禀将军,鬼军主力已开始攻城。” “好!”萧远二话没说,直接起身挥手道:“出发!” 三千人马,开始向鬼军大营急行。 而此时此刻,就像萧远所预料的那样,鬼军几乎全部出动,他们的大营,其实防御是非常松懈的,也根本不可能想到,中原士兵,守城都快守不住了,竟敢主动出击。 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战场上,战机更是稍纵即逝。 离鬼军大营越来越近的时候,萧远的内心也不免有些微微紧张起来。 还好,因其松懈的原因,沿途并没有鬼军暗哨,三千将士,也很轻松的就逼近了大营。 如此多的人马,这时候营寨内鬼军就算不想发现也不可能了,一名寨墙上的鬼军瞪大了眼睛,可没等他发出大叫,一支利箭已划破长空,正中他的面门。 紧接着,就是乱箭齐发,如同箭雨,席卷而来。 扑扑扑扑! 一根根的箭矢,钉在了营寨各处,射翻了寨门处的数名鬼军,接连响起的惨嚎声中,亦有鬼军开始疯狂大叫道:“敌袭!有敌袭——” “杀!”与此同时,萧远也一把抽出了腰间战剑,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冲啊——”正所谓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主将勇猛,下面的将士们也纷纷发出一声怒吼,随其冲入了寨内。 寨门附近的鬼军,并没有多少,仅仅数十人,萧远这边冲进来之后,也是立即手起刀落。 十来个人,怎么可能挡得住三千人,几乎瞬间就被人海淹没。 这时候,寨内的鬼军大多还是一副浑浑噩噩的状态,许多人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喝酒,等示警传来之后,他们拿起地上的兵器,再想阻挡,早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大营,一片大乱,到处都是喊杀之声,夹杂着鬼军的惊恐叫声,也随处可见四散逃命的鬼军。 此次袭营,并不是为了杀敌而来,主要是为了焚毁对方粮草,因此,萧远是一路直朝目的地而去,同时也高举战剑,大声喊道: “不要管那些逃跑的人,随我杀向粮草大营!” 在他的带领下,三千将士抱成一团,反观鬼军大营这边,不时有零散的鬼军从各个营帐内慌张的跑出来,如此混乱的情况,那些出来的散兵游勇,多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斩杀当场。 根本没用多久,萧远就杀到了粮草大营的位置,他也立即开始下令道:“快!掷火油!” 随着他的命令,士兵们从腰间取下油坛,开始奋力抛了出去,一坛坛的火油砸在了营寨各处,有的击打在木桩上,有的击打在地上,发出了此起彼伏的瓦罐碎裂之声。 “点火——” 早已准备好的火把被扔进了油渍中,火油沾火即着,只一瞬间,火蛇就顺着油渍疯狂蔓延,且营寨之内,多为木材和布料,如此火势之下,很快就被烧的噼啪作向。 火借风势,越烧越大,覆盖范围,也越来越广。 看着面前的熊熊大火,听着大火内鬼军凄厉的惨嚎,萧远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知道,此次奇袭,成功了! 这时候,叶诚也浑身浴血的凑了过来,他的脸上,还有刚才战斗时留下的敌军血渍,映着火光,他满脸激动的说道:“将军!我们成功了!” 萧远回过神来,冷静下来之后,也立即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撤——” 他是来的快,撤的更快,放火焚烧粮草之后,见火势已无法扑灭,三千将士连停留都没停留一下,直接退出了营寨。 出来之后,他也并没有立即回柳城,因为现在,鬼军主力正在猛攻城关。 城关上,彭双正手持大刀,指挥作战。 “顶住!都给我顶住——” 他身上的盔甲,早已沾满了敌军的鲜血,怒吼过后,一名鬼军也刚好顺着云梯,从他这个地方冒出了脑袋。 那鬼军露头之后,右手高举着弯刀,怪叫一声,刚准备跳上城关,结果彭双是横扫一刀,瞬间而至,直接削掉了他的脑袋。 鲜血喷洒,断头的尸体从云梯掉落。 这也仅仅只是一角。 若从高空往下看,整面城墙上,被架满了云梯,数不清的鬼军顺着云梯正在疯狂上涌,下面人头攒动。 更不时有长矛被人投掷上了城防,贯穿上面中原士兵的身体。 乱箭如雨,巨大的石块接二连三的被抛了下去,砸倒一人,往往都会带翻一群。 这场攻城战,是非常血腥的,将士们的热血溅洒在了城头,不时都有人惨嚎着掉下城墙。 可即便如此,鬼军仍旧没能攻上城头一步,彭双左右奔走,死在他手上的敌人,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 这时候,鬼军主帅位置,一名传令兵也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接着颤声叫道:“不好了!我军大营遭袭,粮草被毁——” “你说什么!?”鬼军主帅闻言,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他一把抓住了传令兵的脖领子,怒声吼道: “怎么可能!柳城守军,全部龟缩城内,哪来的敌军!你敢谎报军情!?” 第21章 血战 此次进攻柳城的鬼军主帅,名为赫连勃,也是鬼族内部坚实的主战派。 眼下,他如此动作,传令兵脸都被吓白了,被揪住脖领子的同时,也颤声说道: “将军明鉴啊,此等军情,小人怎敢胡言……” 战争时期,谎报军情,可是天大的罪名,就是给传令兵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赫连勃之所以如此,那也是因为他心里不愿相信,现在又听这话,他不由怒吼了一声,接着将传令兵狠狠推开。 这时候,其副将也开始急声说道:“将军!还是快快回援大营吧!” “不!”哪知赫连勃却直接一摆手,冷声说道:“继续攻城!” 啊?副将闻言,立时变得忧心忡忡:“可是将军,战至此时,柳城始终不破,若久攻不下,我军又失去后续补给,到时,恐怕全军危矣啊。” “现在回援大营,又有何用!敌军焚毁粮草之后,难道还在那里等着你不成!?” 赫连勃先是瞪了副将一眼,接着指向前方城关,说道:“现在吕伯麟的主力大军,并不在这里,城内守军,绝无多少,一旦破城,我军入内,可随意搜掠,还怕没有吃的吗!” 说完,他又震声喝道:“传令下去,继续强攻!天黑之前,务必攻破柳城!” “是!” 赫连勃粮草被毁,并没有第一时间仓皇撤军,而是决定速破柳城,他的想法是好的,可他却没有想到,柳城守军,竟如此顽强。 柳城方面,不仅守城器械齐全,礌石滚木取之不尽,且有彭双亲自守战,带头杀敌,鼓舞士气。 此等武将,正应了那句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恋。 五千将士,寸步不让,也使今日一战,陷入了绝对的苦战。 战至天黑,赫连勃被迫收兵,随后大军围城,布置好一切之后,他也幽幽说道: “看来,此战,我们有些小瞧柳城主将了,没想到,大军压境,他竟敢主动出击,且柳城防御,也出乎了我的意料。” 一支军队,它的战力和行动力,是与主将直接挂钩的。 或许是之前与中原军队打惯了轻松仗,原本十拿九稳的柳城,没想一战受挫,如今的赫连勃,也变得眉头紧锁起来。 其副将听完他的话后,忍不住提醒道:“将军,今我部一日血战,未能攻破柳城,粮草被毁,勇士们手中虽然还有些干粮,但也只能供两三日用度了,如果再不退军的话……” 他话说到这里,也没了声音,赫连勃闻言,不由深吸了口气,说道:“明日再试一次。” 另一边,鬼军退兵之后,守城将士也如同虚脱一般,纷纷手抱长戟,靠坐在了地上。 此时的彭双,亦是浑身浴血,不知斩杀了多少敌人,一战过后,守军这边,也开始清点战后折损。 眼下,天色已经擦黑,军中已开始架锅造饭,可彭双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依旧在城头上巡视城防。 不多时,一名将官也前来汇报,说道:“彭将军,已清点完毕了。” “我部兵力折损多少?”彭双立即问道。 “这……”将官犹豫了一下,说道:“阵亡将士两千余,伤者千人。” “也就是说,可战之兵,只两千人了?”彭双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是的将军。”说着话,将官脸上也满是忧虑,继而忧心忡忡道: “此战,鬼军攻势凶猛,我部兵力本就不足,因此,折损严重,若明日,敌军再行强攻的话,如何是好啊。另外,也不知道萧将军那边情况如何了。” 两人正说着,一名军士却快步跑了过来,接着单膝跪地,抱拳说道:“禀将军,县令刘大人来了。” 他来干什么?彭双眉头微微一挑,未等他说什么,刘玉之已一身官服,快步走上了城头。 没有办法,彭双只能迎了上去,朝其抱了抱拳道:“刘大人。” “彭将军。”刘玉之也拱了拱手,接着略微扫视了一眼城上的情况,开门见山道:“今日一战,不知将军所部折损如何。” 他是本地县令,若鬼军破城,城内百姓,将无一幸免,其关心战事,也在情理之中,而他前番全力协助配合守军,于柳城的防守战而言,等同于自己人。 因此,彭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言说道:“兵力不足,折损近半。” “如此说来,若鬼军明日再行强攻,柳城岌岌可危。”刘玉之道。 彭双看了他一眼,听其说话,还以为他是怕了,不由说道:“刘大人不必惊慌,此战,哪怕战至一兵一卒,本将军也绝不退让一步,届时,要死,也是我军将士先战死城关!” “哎?将军误会了。”哪知刘玉之却摆了摆手,从容的说道:“我有一策,或可解当下之危。” 什么!?听到这话,彭双不由精神一震,也立即追问道:“此话当真!?” 刘玉之并没有忙着解释,而是说道:“之前,萧将军突袭敌军粮草大营的策略,我已略有耳闻,只是不知,是否成功。” 彭双如实说道:“现在鬼族大军围城,消息根本传不进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此策,萧将军必定已经实施。” “恩……”听完他的解释,刘玉之沉吟了一下,接着道:“这样,明日,我会动员城内百姓,与将军一同守城,届时,满城皆兵,所有百姓,皆着兵甲,手持长戟,严阵以待,军容肃杀,震慑敌军。” “这样可以吗?”彭双忍不住皱眉问了一句。 “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若萧将军那边已经成功焚毁敌军粮草的话,那鬼军经过今日一战,未能破城,明日,又见城中如此多的守军,自知已无法短时间内破城,且无后续粮草,犹豫之间,必然退兵。”刘玉之道。 说着话,他又解释道:“将军所部,兵力已不足以守城,若不这样,那鬼军粮草即便被毁,见柳城空虚,他们只会进攻的更加凶猛,只有用假象,让鬼军觉得,柳城的守军,还有很多,他们短期之内,是没有希望破城的。” “可这……”彭双有些忧虑道:“若鬼军仍旧展开强攻,届时……” 毕竟,百姓不同士兵,他们是没有上过战场的。 彭双的忧虑,刘玉之能够明白,他也立即正色说道:“将军欲与柳城共存亡,本官这里,亦是一样!” 没想到,他一介文官,区区县令,竟有如此骨气,彭双不由又看了他一眼。 要知道,当时世道混乱,买官卖官者甚多,贪官污吏,更是多不胜数,在彭双的心里,多数县令,理应是那种贪生怕死的鼠辈才是。 第22章 退兵 当天晚上,刘玉之就开始动员城中百姓。 他这个县令,自到任以来,可以说是改变了柳城很多,不仅将一县之地治理的极好,更是公正廉明。 尤其处理内政,颇为在行,短短数年,就将这个苦恶之地,变成了产粮大县,使许多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因此,他在柳城当地,是非常有声望的,当地百姓,也极其爱戴他这个父母官。 现在鬼族大军围城,柳城岌岌可危,若城破,此处百姓,必会惨遭屠戮,血流成河,这一点,百姓们自己也很清楚。 因而在刘玉之的动员之下,许多青壮,为守护家中父母妻儿,纷纷呼应。 第二天,赫连勃再次率军来到城下,准备对柳城进行最后一次强攻。 在他心里,今日一战,柳城若能破,自然最好,若再久攻不下,己方就只能撤退了,因为已经没有后续粮草了。 此时此刻,柳城的城关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兵,长戟林立,军容肃杀。 当然,这其中有着不少城内青壮,在冒充守城士兵,彭双的兵力,已经不足以摆下如此阵势了。 未等赫连勃进攻,柳城城门却突然打开,紧接着,彭双策马而出,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大批精锐的士兵。 两军对阵,于城关下,彭双一勒缰绳,继而一扬手中长刀,震声喝道:“尔等小贼!谁敢出来与我一战!” 他微拽缰绳,骑着战马,在城下来回走动,震声怒喝,气势汹汹。 与此同时,城上所有的守军也开始高举手中长戟,齐声呐喊,为其助威。 此等气势,似有万军,鬼军副将见状,也忍不住轻砸马腹,凑到了赫连勃身旁,低声道: “将军,先前我部将领,正是被此人斩首,足见其人勇武,定是中原大将。” 赫连勃闻言,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了看城上严阵以待的守军,接着又看了看主动开城叫阵的彭双,微微皱眉道: “柳城兵力,如此充足,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啊,难怪昨日陷入苦战。” 听他这么说,副将不由动了动嘴角:“将军,观其规模,若今日我军再行强攻的话,恐怕还是会和昨天一样,且我部仅剩的干粮,也不足以支撑了。” “你且言明自己的看法。”赫连勃看了副将一眼。 副将道:“若今日攻城,还是没有成功,那我们就又在柳城前耽搁了一日,要是这时候,吕伯麟主力大军饶袭我军后方,截断我军退路的话,那到时,想退也退不了了。” “恩……”赫连勃也开始犹豫了起来。 副将所言,他心里也明白,本以为,柳城守军,已兵力不足,今日必能破城,可没想到,却是如此情况。 而见他沉思起来,副将也再次劝道:“对方兵力充足,且士气如虹,又依仗城防据守,敢问将军,可有十足把握,两日之内,攻破柳城?” “这……”赫连勃眉头皱的更深了。 “既如此,那末将建议,还是退兵吧,以防有变。”副将说道。 赫连勃再次看了看城关,道:“可若如此退兵,我心有不甘啊!” 粮草被毁,眼前城关又无法攻破,迁延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副将心里的想法,他也立即说道:“将军,即便今日再度强攻,照柳城防卫来看,我部也是徒增伤亡,且又在此迁延一日,将军不可犹豫啊!晚一日撤退,就是给吕伯麟多一日时间啊!” 他数次相劝,且言语之间,愈发焦急,赫连勃权衡利弊,片刻之后,也忍不住狠狠握了握拳,接着咬牙说道:“好吧!传令下去,全军轻装北撤!” “是!末将这就下去传令!”副将闻言大喜。 赫连勃不知柳城防卫真假,以为守军兵力充足,再战一日,也是徒劳,最重要的是,粮草的被毁,让他担心会被困死在柳城前。 刘玉之正是抓住了他这个心理,以疑兵之计,成功退敌。 鬼军是来的快,撤的也快,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鬼族大军,城上假扮士卒的百姓们纷纷暗松了一口大气,紧紧绷着的神经也为之一松,之前站得笔直的身体,也立时软了下来。 城门处,见鬼军已退,彭双刚准备拨转马头回城,哪知刘玉之却从城上探出了半个身子,正色说道:“彭将军当作势追击!” 啊?现在好不容易诈退了鬼军,己方区区两千兵力,还要追击? 彭双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仰头看向城上的刘玉之,略微思索之后,道:“好!再信你一次!” 说着话,他也一拨缰绳,手中长刀朝前一指,大声喝道:“杀——” 他一声令下,率领千余士卒,开始沿着鬼军撤退的方向追击,不多时,消息也传到了赫连勃那里,后者闻言,也当即说道:“看来,柳城兵力,远不止这些啊,不在此处停留,是对的。” 其副将,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若非如此,敌军岂敢追击。” 赫连勃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开始下令道:“传令,弓弩手射住对方阵脚……” 刘玉之说作势追击,彭双又不是傻子,当然能够听明白,在装模作样的追了一阵,遭遇对方弓弩手之后,他也就势返回了柳城。 回城之后,他也立即寻到刘玉之,哈哈大笑道:“刘大人,此策果然可行,未费一兵一卒,便诈退鬼军,在下佩服。” “哎?”刘玉之摆了摆手,含笑说道:“刚才,其实是很冒险的,我的心,可是一直悬着呢。” 说着话,他又紧接着道:“若鬼军粮草还在,必不会退,照此来看,萧将军定是已经成功。” “恩……”彭双也点了点头,未等他说话,刘玉之又道:“此战,全赖萧将军兵行险着,若非如此,柳城固然难守,只是不知,萧将军现在如何了。” 第23章 错失良机 这是一处密林,萧远和一干袭营的将士正在林中休整。 他只三千人,打的就是突袭战,成功之后,也不可能在野外与数万大军交锋,那跟找死没什么区别,因此,只能隐藏行踪。 人们或坐于地上,或靠在树边,都在等待着消息。 “将军。”叶诚走了过来,递给了萧远一个水袋,说道:“也不知道现在柳城情况如何了,派出去打探的兄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萧远接过,拔去塞子喝了两口,道:“我们已经奇袭成功,鬼军断粮,三日之内,必然退兵,我们要相信彭双。” 他俩正说着,正在这时,一名探子也急匆匆跑了过来,接着在萧远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说道:“禀将军,鬼军已退。” “哦?”听到这话,萧远不由精神一震,与叶诚对视了一眼:“看来,柳城守住了!” 后者更是满脸兴奋之色,忍不住说道:“将军,我部以一万兵力,退敌八万!成功了!” 这场战争,萧远兵行险着,如无他断掉敌军粮草,柳城必失无疑,当然,彭双那边也是功不可没。 下面的将士们听闻这个消息,更是全都激动了起来。 等鬼军退后,萧远这边也开始率军回城。 此时柳城,依旧防备森严,看着城下集结的士兵,与己方穿着一样的盔甲,城上守军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纷纷面露惊喜之色,有士卒更是兴奋的一蹦多高,连连叫喊道:“将军!将军!是萧将军他们回来了!” 彭双也在城防上,自然都看到了,这时候,萧远位于队伍的最前方,亦开始冲着城头高喊道:“彭双!”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彭双面露激动之色,连连吩咐道:“开城!快开城!” 说着话,他也快步走下了城防。 不多时,城门打开,萧远率军入内,彭双也忙迎了出来,见其安然无恙,他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将军,我们成功了?” “成功了!”萧远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说道:“守住柳城,你功不可没!” “此战凶险,如无将军奇袭,断难退敌。”彭双也激动的说道,他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直来直去,喜欢谁,讨厌谁,都会表现在脸上。 随后,众人边往城内走,彭双边向萧远汇报了此次守城的情况,更言明了如果没有刘玉之的相助,恐怕危矣。 听完他所说之后,萧远点点头道:“早在进入柳城之时,就曾听当地百姓说,县令刘玉之,为官清廉,爱民如子,治政极佳,此人,值得深交啊。” 说完,他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看向了叶诚问道:“对了,此间军情,是否已传于吕帅?” “早在袭营之后,按照将军指令,末将已着人骑快马汇报了,相信此时,吕帅应该收到消息了。”叶诚回到。 “恩。”萧远点了点头,说道:“此时此刻,如果吕帅收到军情,一定会回缩战线,以我军主力,拦截要道,则这断粮的八万鬼军,将前不能破柳城,后不能回师,活活饿死荒野之中。” “好啊!”彭双听完,也激动的说道:“看来,这场战争,我们要全面胜利了。” 他们这边,以为吕伯麟会回缩战线,堵截这八万鬼军,可结果,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而此时此刻,吕伯麟那边也确实已经收到了军情,他当初的军事部署,是以柳城为饵,诱使鬼军主力,他自己,则是率军收复之前被鬼族占领的城池,同时趁势向前挺前。 因此,他与萧远这边,战线是不同的。 眼下,中军大帐中,已经收到军情的吕伯麟正在与众将议兵。 他先是环视了一周,接着开门见山道:“刚刚收到柳城战报,萧远夜袭敌营,八万鬼军粮草被毁,迫不得已,已经退兵了。” 什么!?听到这话,帐中众将不由纷纷对视了一眼,许多人眼里,都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有人说道:“柳城居然守住了!?” 另有人不屑道:“以一万兵力,退敌八万,不过侥幸而已!只能说,萧远的运气太好……” 前番点将守城之时,这些将领,个个推脱,贪生怕死,不敢驻守,现在却又这般言语,由此也可见,这支军队的高层,其实是非常腐败的。 “现在姑且不论这些。”吕伯麟打断了众人的话,说道:“关键的问题是,八万鬼军已退,我军现在,当如何行事。” 他话音刚落,就有偏将抱拳说道:“经吕帅谋划,我军现在,已收复全部失地,且鬼军主力已退,照此看来,用不了多久,鬼族必然求和,因此,末将建议,我们最好还是等朝廷旨意吧。” “恩……”偏将的建议,可谓正合吕伯麟心意,他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八万鬼军,战力不弱,若我军拦截,敌军为突破防线,必定死战,且极有可能,鬼族内部的支援会让我们背腹受敌。” 说着话,他又轻叹道:“吕家军,不能这么打啊。” “末将赞同吕帅的决策。”这时候,许多偏将也都开始纷纷附和。 吕伯麟又道:“此次朝廷令我军出征,我们要的,也是战争的胜利,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显然,这支军队是他的家底,而这些偏将,也都相当于是他的家将,他是想保存实力。 吕伯麟不愿拦截八万鬼军,他的担忧,在于自身的利益上,而他此刻,已收复全部失地,鬼军也开始全线后撤,这场战争,已经打了很久了,鬼军乃异族,不同中原帝国有那么辽阔的疆土,入侵不成,兵败之后,他们的求和,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果然,没过多久,鬼族这边见已无法再讨得好处,再打下去,军力已经不支,迫不得已,只能遣使进入中原,面见当今天子,表示愿意议和。 其实按目前的战况,中原这边,是完全可以趁势进军,歼灭鬼族的。 可当时的帝国,已经处于衰落边缘,即将崩塌。 第24章 天子 帝都皇宫,玉成殿。 这里是皇帝商睿最喜欢来的地方,他已经好几个月没上朝议政了。 此处,是他即帝位以后,劳民伤财,耗费无数金银,打造而成,极尽奢华。 此时此刻,商睿正卧靠在池边,他的脑袋枕在一名娇媚的女子腿上,两侧亦是各有两名美人服侍。 池以玉石砌成,装满美酒,期间群女追逐嬉戏,银铃般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他左侧的美人正用芊芊手指喂他吃着水果,右侧美人则是拿着一杯美酒,撒娇的说道:“陛下,再饮一杯嘛……” “恩,好,好,再饮一杯。” 正在商睿极尽享受的时候,殿外的小太监却壮着胆子走了进来,低身说道:“陛下,董丞相求见。” 商睿闻言,顿时就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不见不见,这个老家伙,烦死人了。” “可这。”太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丞相说,有要事要禀报陛下,若是陛下不见,他便不会离去。” 听到这话,商睿不由眉头大皱,可丞相董华,乃三朝老臣,而今如此言语,眉头紧锁之后,他也是不悦的说道:“让他进来吧。” “诺。”太监应了一声,接着转身离去。 不多时,董华一身官服,快步走了进来。 当时的官服,有点像汉官,非常大气,董华的年纪,也在六十左右,他进来之后,先是看了看殿内的情况,接着眉头大皱,刚准备上前,可正在这时,一名追逐嬉戏的女子,却不小心刚好撞了一下董华。 那女子轻纱披肩,身姿曼妙,撞上董华之后,先是轻呼了一声,接着见是当朝丞相,也立即变为娇笑,连忙施礼道:“丞相。” 施礼过后,她也再次与他人追逐嬉戏起来。 此情此景,令董华是气的不轻,他疾走两步,来到商睿面前,施礼说道:“陛下!还请斥退闲杂人等,老臣要说的,是军国大事。” “丞相这是什么意思?”商睿顿时就不乐意了,立即说道:“这些美人,都是朕的爱妃,丞相有事说事,无事就不要打扰朕的雅兴。” “可这!”董华急道,可商睿乃天子,如此言语,他也无可奈何,顿了半晌,也只能是汇报道: “陛下,而今,吕伯麟将军已收复失地,击退鬼军,战事停歇,鬼族业已遣使进入我国,准备议和,陛下当会见其使者,言明战和之事。” “哦?鬼军退了?那不是很好吗。”商睿先是说了一句,接着又道:“此事,丞相全权处理就可以了,何必要来问朕呢。” “可是陛下……”董华急道。 “哎?”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商睿已毫不在意的打断了他:“先帝走时,嘱托丞相,要好生辅佐朕,若事事要朕亲为,那要你们这帮大臣,又有何用呢?” “这……”他这话说的,令董华不知如何作答,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试探性道:“臣的意思,最好还是答应鬼族的议和,至于战后赔偿等事……” “行行行,就按丞相说的办,还有事吗,无事丞相且退吧。”商睿再次打断了他,这时候,旁边的美人也开始拿着一片水果,喂到了商睿嘴边,妖媚的唤道:“陛下。” “嗯……”商睿张嘴,吃下水果之后,见董华还站在那里,甚是碍眼,他也不由皱起眉头道:“丞相还有事?” “陛下!”董华再也忍不住了,正色说道:“您乃天子,统御万民,为天下之君,当勤政于国事,怎能沉溺酒色,整日在此与侍女嬉笑,这,这成何体统。” 听到这话,商睿的神色冷了下来,也马上不悦的说道:“丞相是在数落朕吗?” “微臣不敢,只是陛下此举,实在有失天子威仪。”董华连忙弯腰说道。 “哼!”听到这话,商睿先是冷哼了一声,接着就是恼羞成怒,继而推开左右美女,起身指着董华,怒声喝道: “岂有此理!朕乃天子!若不能穷身心之快乐,算什么享有天下!” 他是皇帝,震声怒喝,董华也吓了一跳,连忙跪伏于地,颤声说道:“陛下息怒……” 帝国这边,接受了鬼族的议和,随后,朝廷旨意也抵达前线,即令吕伯麟班师回朝。 这也是吕伯麟最愿意看到的结果,收到圣旨之后,他也立刻开始回师。 大军准备班师,所有将领也都齐聚,准备举办庆功宴,可在得知吕伯麟并未拦截八万鬼军,而是任由其轻松撤退之后,萧远顿时有点傻眼了。 他并不认为吕伯麟是个没有一点才能的人,只能说,吕伯麟的心思,他根本不了解。 他不了解,彭双那就更忍不住了,也当即就找到了吕伯麟,准备与之理论一二。 眼下,大厅中,吕伯麟正位于帅案,在提笔写着什么,他的心情很好,因为这场战争胜利了,他不仅保住了自己的家底,回都之后,更会得到天大的封赏。 等他落笔之后,这才抬头扫了眼站在下面的萧远和彭双,出声问道:“有事?” “吕帅。”萧远抱了抱拳,率先开口道:“我部烧毁敌军粮草,八万鬼军,被迫撤退,此间军情,当时已经传于吕帅,末将实在想不明白,吕帅为何不设伏拦截。” 他话音刚落,彭双紧跟着道:“没错!我部将士,血战柳城,好不容易换来的战机,吕帅为何如此行事!” 他的语气,非常激动,夹杂着一股愤恨,吕伯麟听完,也当场恼羞成怒,重重一拍帅案的同时,也冷声喝道:“放肆!你二人是在质疑本帅吗!?” 厉喝过后,他也紧跟着训斥道:“一个小小的千夫长,也敢在此大放厥词!还不退下!” “可是!”彭双急道。 可萧远,已然是看出来什么了,他内心失望的同时,也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彭双,接着插手施礼道:“吕帅息怒,末将告退。” 说完话,他拉着彭双就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二人的背影,吕伯麟不由再次冷哼了一声。 这时候,偏将邓青站了出来,此人乃吕伯麟心腹,是凭着家族关系一路升上来的,此时,萧远走后,厅内也只剩他和吕伯麟两人。 他先是瞥了眼萧远和彭双的背影,接着面朝吕伯麟,施礼说道:“吕帅,两个小小的步军军官,竟敢对吕帅如此无礼!若非吕帅大度,他俩还焉有命在!” “哎?”吕伯麟摆了摆手,道:“此二人,多少有些战功,难免骄狂,本帅也懒得与他们计较。” “可是吕帅啊。”邓青忧虑道:“刚才之事,萧远二人,当有以下犯上之嫌,即便吕帅大度,不怪罪他们,那他们也未必领情,恐心中多有不服啊。” 说着话,他又接着道:“且萧远等人,皆是陈达旧部,并非我吕家军,吕帅当斟酌一二啊。” “哼!”听到这话,吕伯麟冷笑了一声,撇嘴说道:“小小军官,有何作为,不必理会。” 吕伯麟这个人,已经年近五十了,此次奉命出征,所率部队,号称吕家军,且朝堂形势复杂,他政敌不少,需保存实力,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愿直面与鬼军硬拼的原因。 而邓青之所以如此挑拨,明显心怀嫉妒,要知道,这次战争的胜利,班师之后,所有将领,必然全部会得到嘉奖,邓青这是在担心自己战功不够。 另一边,出了大厅之后,彭双还表现的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他怒声说道: “吕帅所行之事,令人不敢苟同!而且在庆功宴上,绝口不提我部功劳!还有刘县令,他竭力辅助我部,防守柳城,怎能无功!可是吕帅呢,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那又如何?”萧远苦笑道。 “我是在替将士们不值!替刘县令不值!”彭双大声道。 “好了。”萧远摇了摇头,道:“说这些废话,毫无用处,此事过后,你我二人,前程堪忧。” 第25章 前途堪忧 八月十六,吕伯麟班师之后,恰逢五十大寿。 作为此次抗击鬼军的主帅,成功将鬼族打的求和,他的功劳,可想而知。 不仅得到了帝国天子的封赏,其在朝堂的地位,更是大大提升,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他举行宴会的地点,也是在帝都将军府。 萧远和彭双二人,也在受邀之列。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帝都,皇城之地,其繁华程度,自不用多说。 宽大无比的街道,根本就不是柳城那种小地方可以比拟的,所有的道路,都是用那种青石地板所铺垫,严丝合缝,堪比现在的水泥道路。 各处街道上,人来人往,商旅络绎不绝,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萧远一身锦衣,以木簪束发,整个人看起来,如同翩翩公子,非常的俊朗。 这套衣服,还是他领完军饷之后才买的,服装与华夏汉服一般无二,与他同行的彭双一样也是便装,不过后者此刻的表情,却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边走着,彭双还忍不住感叹道:“这里的酒楼,好大啊……” 他这是典型的乡巴佬进大城,萧远笑着看了他一眼:“你也是第一次来帝都?” “是啊。”彭双点了点头,目光还在到处打量着。 “快走吧,时间快到了。”萧远说了一句,随后两人又经过了几条街道,这才寻到将军府。 此时此刻,府邸门前,真可谓车水马龙,前来祝寿的达官贵人不知道有多少,那是一片喜气洋洋,亦有吕府管家带着数名下人,在那里忙前忙后。 天子脚下,遍地大官,帝都也是有钱人最多的地方,吕伯麟的地位可不低,有此情形,也在情理之中。 好在,对一帮军中将领,吕伯麟另有安排,萧远和彭双二人,也很快就被管家引入了府内,并带到了一间单独的大厅。 等他们两人到的时候,厅内已经有很多人了,萧远大致扫了一眼,这里的人,全部都是当初抗击鬼军,吕伯麟的部下。 人群中,偏将居多,再不济的,也是校尉,都比两人级别要高,进来之后,萧远没有办法,只能是朝着众人抱拳说道:“见过诸位将军。” 有人瞥了萧远一眼没有做声,有人则是继续与旁人攀谈着什么,哪有一人理会。 萧远笑呵呵的放下了手,也不生气,彭双则是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时候,吕伯麟也大步流星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他,厅中众将连忙停止交谈,纷纷身子一正,齐齐抱拳道:“吕帅。” “哎?都不必多礼。”吕伯麟摆了摆手,随后走到了正上方的位置。 紧接着,没等他说话,一名偏将已主动迎了上去,同时掏出了一个锦盒,递于吕伯麟的同时,更是满脸笑容的说道: “吕帅,此乃末将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吕帅务必收下。” “这是……”见到锦盒,吕伯麟不由挑了挑眉毛。 不过他却并没有接过,而是伸出单手将其打开,等见到里面的礼物之后,他也忍不住轻吸了口气,接着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高将军能来为本帅祝寿,本帅已经很高兴了,这礼,太贵重了。” 锦盒内,是一颗龙眼大小的珍珠,其价值,少说也得千金。 而见他推辞,那高将军连忙说道:“今吕帅五十大寿,末将略备薄礼,以表敬意,若是吕帅推辞,就是瞧不起末将啊。” 他这话说的,就跟真的一样,吕伯麟闻言,面上也开始装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 而其他众将见状,则是开始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吕帅,此乃高将军的一片心意,您就不要再推辞了嘛……” “这……好吧……”最终,吕伯麟是表现出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收下了珍珠。 而他收了此礼之后,接下来,其他众将也开始纷纷献礼,人们送什么的都有,可无一例外,都是珍贵物品,其中有价格不菲的玛瑙,也有上等玉石,更有金银翡翠。 这里面,尤其偏将邓青送的礼物最为珍贵,那是一对玉狮子,通体晶莹,色泽光润,即便是不懂行的人看来,那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这些将领的出身,都比较好,简单点来说,都是有后台的。 见此情形,萧远和彭双不由对视了一眼,与这些人相比,他们两个实在是太穷了! 可这时候,人们都已经送上了自己的礼物,唯独萧远和彭双二人没有动作,邓青也不由看向了两人,开始冷笑道: “怎么,吕帅五十大寿,萧将军和彭将军莫不是空手而来?” “这……”萧远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他和彭双是有准备礼物的,可如今看来,他们哪好意思拿出来!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拿出了一个锦盒,随后递向了吕伯麟。 后者接过,打开一看,见是一套普普通通的茶具,脸上也闪过了一抹不悦之色。 见状,萧远有些难堪的说道:“吕帅,末将实在俸禄微薄,因此……” “哎?”他话还没说完,吕伯麟就打断了他,并笑呵呵的说道: “无妨无妨,萧将军能来为本帅祝寿,心意就已经到了,至于礼物不礼物的,那都无所谓。” 可他话虽如此,但任谁也能听出来,他语气中对萧远的疏远。 厅中众将,更是冷眼看着萧远,纷纷发出了讥讽之声。 正在这时,吕府内的下人们,也开始纷纷端上了菜肴和酒水,吕伯麟不再就此事多说,而是回到主位,伸手说道:“列位都请入座。” “吕帅请——”人们纷纷落座,身前各置一案,而萧远和彭双,也被不知不觉间安排到了最末尾处。 接下来,则是由邓青带头,端着酒杯环视众人道:“列位,今吕帅五十大寿,我等共敬吕帅一杯。” “恭贺吕帅——”人们也跟着齐齐端杯呼道。 吕伯麟亦是爽朗一笑:“好,好,大家共饮,喝!” 这里的官场风气,萧远已经看出来了,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种莫名的失望,也有种厌恶。 第26章 柳城校尉 这顿饭吃的,萧远形同嚼蜡。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唯独晾着他和彭双,也没有人和他二人碰一杯酒。 这种明显的孤立气氛,使他浑身难受,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难道就因为他们两人出身贫寒,没有钱送重礼,就这么差别对待吗。 彭双更是心中憋着一口闷气,不住仰头喝着闷酒。 宴会过后,到了第二天,吕伯麟也再次召见了萧远和彭双,因为这时候,对于此次对鬼族一战,朝廷的任命和封赏已经下来了。 被管家引入吕府,于大厅中见到吕伯麟之后,两人也齐齐抱了抱拳,施礼说道:“吕帅。” “不必多礼。”吕伯麟坐在正上方的椅子上,说完话,他也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接着道:“你二人的任命,已经下来了。” “哦?”听到这话,彭双神色明显有些激动了起来,萧远亦是心中一震,对于自己的前程,只要是人,都会紧张。 且此次一战,两人战功极大,嘉奖下来,如果不出意外,肯定会连升好几级。 可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吕伯麟却是声音平淡道:“朝廷的意思是,由你二人继续率本部人马,驻守柳城,萧远任柳城校尉,彭双为副尉。” “什么!?”彭双闻言,顿时就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说实话,若论战功,他们两个,怎么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因为至关重要的两场战役,都是他们两个打的。 破月城,防守柳城,这两场战斗,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更重要的是,在破月城之前,中原军队,一直是被鬼军压着打的,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萧远一战扭转了整个战局。 若无他和彭双,这场战争,恐怕根本没有赢得希望。 可是现在,两人战功却明显被掩盖! 而见彭双如此表情,吕伯麟则是瞥了他一眼,放下茶杯道:“怎么?你有什么异议吗?” “这不公平!”彭双性子耿直,心直口快,也当即愤怒的吼道:“刚才来时,就听说邓青升任了前将军,就那废物,贪生怕死,毫无用处,十足鼠辈!他有什么本事能升任前将军!” “而我与萧将军,奋勇杀敌,破月城,血战柳城!以战功而论,凭什么还不如邓青!” “难道就因为昨日吕帅大寿,邓青送了重礼吗!” 他接连发问,直来直去,吕伯麟的脸色也当即沉了下来,继而狠狠一拍身侧桌案。 ‘砰’的一声,他也跟着站起了身形,指着彭双怒声喝道:“放肆!此乃朝廷任命!你想干什么!” 听到这话,萧远连忙不动声色的扯了一下彭双,接着朝吕伯麟说道:“吕帅息怒,彭双绝无犯上之意,我等二人,对此次任命,没有异议。” “这!”彭双闻言,满脸焦急的看了萧远一眼。 他还想与吕伯麟争辩什么,可萧远明白,再争下去,毫无意义不说,吃亏的也只能是他们两个,因此,他也忙朝彭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多言。 见状,彭双深吸了口气,继而朝吕伯麟抱了抱拳,闷声闷气的说道:“彭双遵命。” “哼!”吕伯麟冷哼了一声,又扫了两人一眼,才不冷不热道:“既如此,那你二人就不要在都城久留了,当尽快回柳城赴任。” “是,属下告退。”萧远施了一礼,接着拉了拉彭双,两人离开了吕府。 一出吕府大门,彭双那是再也忍不住了,不由怒声说道:“刚才为何不让我继续与他争论?” “有用吗?”萧远看了他一眼:“吕伯麟位高权重,我们的任命,说是朝廷旨意,说白了,有无战功,还不是他说了算,再者,他本来就看不惯我们两人,你再争论,就该被降为步卒了。” 说着话,他又继续道:“如今世道,官场黑暗,军中亦是如此,你参军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就是不服气!像邓青那种鼠辈,也能升任前将军!他有什么本事!一遇战事,贪生怕死!跑得比谁都快!”彭双脸色涨红的说道。 萧远微微摇了摇头:“不服气也不行,你有钱吗?”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算了,回柳城吧。” 从这一刻开始,萧远也正式成为了朝廷任命的六品武官。 数日后,两人回到柳城,此时因战事已过,鬼族投降的原因,柳城也恢复了往日的那种景象,街道上也开始出现了叫卖之声,行人络绎不绝。 回来之后,萧远当即集合军队,开始在城外建造军营,准备作为军队长期驻扎之地。 这一天,就在他在城外指挥手下士兵的时候,柳城县令刘玉之却寻了过来。 听闻他的到来,萧远停下手头的工作,连忙迎了出去,毕竟,他以后都要驻守柳城了,免不了要常常与县令打交道,何况刘玉之这个人,他觉得还是值得深交的。 两人见面,互相见礼之后,刘玉之也率先开口道:“本以为,将军经上次一役,多半会在吕家军中晋升,没想还是调回了柳城。” 听到这话,萧远不由苦笑了笑:“刘大人不也是一样,防守柳城的功劳,被上面抹去,不知安在谁头上了。” 刘玉之闻言,那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哎?这些,早在预料之中,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如今官场,就是如此,我早已习惯了。” 说着话,他又道:“将军也不必多想,脱离了吕家军,说不定更好,不是吗?” “哈哈,刘大人所言极是。”萧远也跟着爽朗一笑。 聊完天后,刘玉之也顿了顿,说道:“这次来,也是有正事要找萧将军。” “哦?”萧远疑惑的挑了挑眉。 刘玉之提醒道:“现在,将军已为柳城校尉,而我等上官,皆为安阳郡守,当是时候拜会一下了。” 当时,以郡县制,柳城乃县,属安阳郡下辖。 而现在,萧远在这里任六品武官,虽有自己的军队,但他的上官,还是安阳郡守,且其军饷和粮草供给等东西,也都是由郡守拨发的。 若非刘玉之提醒,他还真不清楚有这档子事,闻言之后,也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刘大人提醒。” 第27章 公子 一郡之首,乃当地最高行政长官,治理十余县,萧远在其辖内任职,拜会其人,也是必须要走的一个流程。 没有办法,在刘玉之的提醒下,他于第二天上午,也在军中挑选了一匹战马,随后快马加鞭的赶往了郡城。 此行,因是拜会郡守,因此,萧远并没有穿盔甲,而是换了套干净的白色锦衣。 一路疾驰,在即将抵达安阳郡城的时候,前方道路,却突然传来一阵阵马儿的嘶鸣声,夹杂着女子的惊叫。 “吁——”因未看清情况,萧远也下意识的一勒缰绳,停在了当地。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拉车的马儿似乎是因为什么受惊了一样,根本不受控制,正在狂奔不止,而赶车的车夫,亦是早已被摔下了马车。 一名白衣女子正手扶马车边缘,站在车上,满脸的惊慌之色,在马车身后,则是有一名丫鬟模样的人在慌忙追赶着,同时嘴里不住喊道:“小姐!小姐——” 此时,萧远还骑着战马,位于道路中央,道路一侧,则是极陡的斜坡。 眼见前方还有一人,那马车根本停不下来,车上的白衣女子也开始惊声叫道:“公子小心,快快让开——” 她话音刚落,马车的车轮已撞上一处凸起的石块,巨大的颠簸之中,整辆马车顿时倾斜,她人也跟着被甩飞了出去。 如此情况,萧远根本来不及多想,出于救人的本能,他当即一拍马背,纵身而上,人在空中,他右手一下子揽住了那女子的腰身,左手也瞬间抓住了道路一侧的一块巨石。 与此同时,马车翻落坡下,撞击声中,顿时四分五裂。 萧远和白衣女子,则是身子吊在半空,他稍稍侧头看了看已经碎裂的马车,接着左臂猛一用力,又带着女子回到了地面。 这时候,那追赶的丫鬟也跑了过来,焦急的喊道:“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听到呼喊,惊魂未定的白衣女子才算回过神来,接着俏脸上也出现了后怕之色。 而此时此刻,萧远还和她保持着搂抱的姿势,反应过来之后,他也连忙松开了右手,并退后了两步,拱手说道:“刚才情势危急,姑娘勿怪。” 听到这话,白衣女子也想起了刚才两人身体的亲密接触,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红红的,极为动人,并以手搭在腰际,朝着萧远款款施了一礼,小声说道:“多谢公子相救。” 说着话,她也美眸流转,稍稍抬头,偷偷打量了萧远一眼。 萧远的相貌,是非常俊朗的,尤其一身白色锦衣,发饰又是汉朝那种,以玉簪束发,用公子如玉来形容,绝对不为过。 此时,萧远也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对方,这一看之下,他不由微微一愣。 因为这个女子他见过,正是前番柳城防守战,到城关去过的顾家大小姐,顾雪。 善良又漂亮的女孩,总是会让人产生好感。 愣神之后,萧远也开始问道:“刚才怎么了?” “不知何故,马儿受惊,刚才若非公子相救,后果不堪设想。”顾雪回到。 “原来如此。”萧远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现在姑娘的马车已毁,若要回柳城,恐怕还得走几十里路啊。” 听到这话,顾雪明显愣了愣,而后好奇的问道:“公子怎知我要回柳城?” “哦,这个……”萧远顿了顿,笑呵呵道:“我之前,在柳城见过姑娘。” “公子见过我?”顾雪更加疑惑了。 “是的。”萧远简单的回了一句,见时辰已不早了,他也不愿多谈,便牵过了自己的战马,说道:“路程遥远,如姑娘不嫌弃,就先用我的马吧。”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方,顾雪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连忙说道:“这不行,刚才公子相救,已不知如何言谢,何况公子还要赶路……” “哎?”萧远摆了摆手,道:“不必言谢,我要去的地方是安阳,已近在眼前,此马,于姑娘而言,更加重要不是吗?” “可这……”顾雪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有缘再见。”结果,萧远是直接说了一句,也再次拱了拱手,而后直接迈步离去。 他说走就走,顾雪不由伸了伸手,轻唤道:“公子……” 萧远没再回应,已越走越远。 见此情形,顾雪还想前追几步,可这时候,其身边的丫鬟却开始说道:“小姐,刚才可吓死我了。” “没事,刚才多亏了那位公子,不过他……好奇怪啊。”顾雪眼睛还盯着萧远离开的地方。 丫鬟也侧头看了看,可却说道:“不过刚才那位公子,倒是挺英俊的,而且,而且还赠马于小姐,难道这就是英雄救美?” “就你多嘴。”顾雪脸上又是一红。 她真的很美,一身白衣似雪,脸红红的,动人至极。 而这里,离安阳城确实没有几步路了,抵达城内之后,萧远也直接寻往了郡府。 郡府比县府是要气派多的,在萧远来到这里之后,没等其上前,门口的侍卫已左手按刀,右臂单抬,冷声喝道:“来人止步!郡府重地,不得靠近!” 这是正常的情况,萧远也没多说什么,而是直接从腰间掏出了自己的军牌,递向侍卫道:“我乃柳城校尉,特来拜会郡守大人,烦劳通报一声。” 侍卫闻言,上前接过军牌翻看了一下,确认之后,态度也有所转变,抱拳说道:“将军稍后,在下这就前去通报。” 说着话,他也转身进入了郡府。 此时此刻,安阳郡守余安民正在郡府大厅与一名青年男子喝着茶,听闻侍卫禀报之后,他放下了茶杯,笑呵呵道: “这个柳城校尉,好大的架子啊,到任数日,才想到来拜会本官。” 听到这话,与其一同饮茶的青年不由来了兴趣,忍不住问道:“哦?就是那个破月城,防守柳城的萧远?” “正是此人。”说着话,余安民也朝侍卫扬了扬头:“让他进来吧。” 第28章 钟白 不多时,在侍卫的带领下,萧远进入了郡府大厅。 见到他,那名青年男子连忙站起了身,并朝余安民拱手说道:“郡守大人,既然萧将军已经到了,想必是有公事要和大人相谈,在下也就不便叨扰了,告辞。” “哎?无妨,钟公子又不是什么外人。” 哪知余安民却摆了摆手道:“公子快请坐,稍后,你我还要共饮几杯呢。” “这……”那青年闻言,只好又坐了回去,并朝萧远歉意的笑了笑。 他的容貌非常英俊,年纪与萧远差不多,也是一身锦衣打扮,以玉簪束发,是个标准的公子哥。 萧远并不认识他,不过对方这般礼貌,他也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还礼。 这时候,余安民也瞥了眼萧远,继而不冷不热的说道:“萧校尉官职不大,架子倒是不小啊,这都到任好几天了,才想起我这个安阳郡守。” 听到这话,萧远无奈,只能是拱手施礼道:“大人勿怪,下官到任之后,因军营未建,士兵多未安排,因此,为军务耽搁,今日到访,也是特地向大人赔罪的,希望大人见谅。” 他这么说,余安民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也开始说道:“萧校尉就不要站在那里了,入座吧。” “谢大人。”萧远说了一句,在其侧下方入座。 “来人呐,上茶。” 等府内仆人将茶水端上来之后,余安民则开始伸手介绍道:“萧校尉,这位是钟白,钟公子,祖上乃我帝国功臣,世袭子爵位。” 在当时,爵位难得,在某种时候,比官职更为重要,就像余安民,其虽为安阳郡守,但却并无爵位在身,而这个钟白,虽不为官,但却是标准的权贵之家。 而以他的家世和爵位,想要当官,估计非常简单,也难怪余安民会对他那么客气。 听完介绍之后,萧远也朝着钟白拱手说道:“原来是钟公子,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萧将军太客气了。”钟白也笑呵呵的拱了拱手。 场面上的客套寒暄之后,萧远也将话题转到了驻军上,向余安民说道:“郡守大人,根据朝廷的旨意,我部一切军需,当由郡里拨发,此事,不知大人是否知晓。” “恩。”余安民点了点头,道:“朝廷指令本官已经收到了,关于你部粮草军械等问题,萧校尉大可不必担忧,郡里会如期下发的。” “如此,下官明白了。”萧远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他还真怕这个郡守给他来个推三阻四,到时候,就不是小麻烦那么简单了。 此时,已近午饭时间,照面打过之后,三人又交谈了几句,余安民表面上自然开始留萧远吃饭。 后者推辞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席间,气氛还算可以,并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也没有什么冷嘲热讽,至少在表面上,萧远现在还看不透这个郡守大人,不知其为人如何。 不过他对钟白的印象,还是比较不错的,觉得此人是个谦谦君子,又颇重礼仪。 等吃过饭后,他也开始向余安民告辞,准备返回柳城,后者也并未多留。 此行已和上官打过照面,任务已经完成,只是他没带什么礼,也不知那郡守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 不过在他出了郡府之后,钟白却紧跟着走了出来,并在身后唤道:“萧将军留步。” “钟公子?”萧远脚下一顿。 钟白跟上几步,随后与萧远同行,边走边道:“将军也不要老是钟公子钟公子的叫,听起来怪别扭的。” “这。”萧远干笑了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钟白接着道:“早就听闻,将军以五百精锐,大破月城,后又以三千勇士,突袭敌营,焚毁鬼军粮草,解柳城之围,此间军事决断,令人心折,在下亦是钦佩不已,早就想与将军结交,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啊。” 说着话,他又道:“还好,今日在郡府碰上了将军,若将军不弃,可愿交我这个朋友?” 哦?萧远心中一动,此人专门寻出来,就是说这些的? 可对方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只能是回到:“如此,荣幸之至,只是钟公子太抬举在下了。” “你看,都是朋友了,还这么见外,我可喊你萧兄了。”钟白笑着说道。 “哈哈,好,钟兄。”萧远也爽快的一笑。 “能交上萧兄这个朋友,今日不虚此行,既是朋友,那萧兄往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可一定要知会一声。” “一定,一定,钟兄也一样。”萧远亦是含笑说道。 初次见面,两人颇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不过是否真是朋友,以后还有待斟酌。 等两人分开之后,萧远也暗暗摇了摇头,随后租赁了一辆马车,回到了柳城。 柳城驻军,都是他前番防守柳城的本部人马,多为陈达旧部,经血战之后,除去将士伤亡,现在的人数,大约在六千左右。 眼下,将士们已伐木砍林,正在搭建营盘,军营中,也随处可见两人一组扛着粗大木头的士兵。 萧远这个低级军官,没有什么后台和人脉,虽遭高层排挤,但前番战事过后,他在本部中的威望,现在是毋庸置疑的。 见到他,门口的几名长戟兵也立即腰杆一直,打招呼道:“将军!” “恩。”萧远点了点头,而后随意巡视了一圈军营。 现在营地,还未建成,非常简陋,等他回到主帐之后,也坐于几案后,拿起案上的竹简,随意翻看了起来。 好在,这个世界的文字,竟与汉字一样,他全部识得。 男耕女织的时代,当时世道又混乱,普通百姓,能有口吃的,已经很满足了,十之八九,都是目不识丁的,也根本没有钱去识字。 只是这里,不属于任何一个时代,萧远也根本不知历史进程,他更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柳城,将是自己今后安身立命之处吗? 这些都是未知数,谁也不清楚明天会发生什么,他想从文字中,多了解一些东西。 第29章 喜交朋友 安阳城主街道。 钟白正漫步在大街上,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仆人。 “公子,不在安阳多游玩几日吗?小人听说,这里还是有不少好去处的。”一名仆人凑上来说了一句。 “算了,本公子也没什么兴致,此次安阳之行,也是奉家父之命,来拜会一下安阳郡守的,既然任务完成,我们也没必要在这里逗留了。”钟白随口回了一句。 接着,他又微微笑了笑,道:“不过临走之前,倒是还要去一趟柳城。” 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仆人闻言,忍不住道:“公子,不过一个小小的柳城校尉而已,公子何等身份,未免太抬举他了吧?” “哎?你不懂,多一个朋友,没有坏处。”钟白也不多作解释,说话之间,几人也来到了一处酒楼,刚要入内,正在这时,前方街道却突然发生一阵大乱。 钟白不由脚步微停,驻足望去。 人群骚乱之下,惊叫四起,一匹快马,正疾驰而来。 马上是一名官兵,此时正在猛抽马臀,不断大喝道:“让开!统统让开!” 他似乎有什么紧急情况要向上面汇报,无视人群,手中马鞭不断抽打,战马风驰电掣。 街道上的行人纷纷避让,杂物散落一地,推搡之下,有人摔到了地上,也有人撞到街侧的一车货物。 那车货物堆得极高,上面都是一个个装满东西的麻袋,兴许是还没来得及捆绑,货物歪斜之下,上面的麻袋也顿时掉落。 而那之下,正有一名五六岁的小男孩,正不知所措的到处张望,寻找着自己的父母。 那麻袋很大,一看就极为沉重,若是砸下,小男孩不死也得重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斜里忽然传来一声大喝,紧接着,一道身影急射而来,瞬间抱起小男孩,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只脚下微动,身子已脱离麻袋落下的范围,接着剑未出鞘,以剑鞘支起麻袋,手腕一抖,麻袋又飞回了原位。 要知道,他可不是用手抓起麻袋,而是用的剑鞘,而那麻袋,还不知有多重呢。 那是一名青年男子,穿着打扮,并不华贵,只是普通的布衣,身材也算不上魁梧。 这时候,骚乱已过,那小男孩的母亲也寻了过来,连忙抱过孩子,朝着青年男子不住谢道:“多谢壮士,多谢壮士……” “哎?举手之劳,不必言谢。”男子豪爽的一摆手。 亲眼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酒楼前的钟白不由微微一笑,忍不住赞道:“此人好高的身手!” 说着话,他也领着仆人进入了酒楼,可无巧不巧,没过多久,那救人的男子也走了进来,显然是要在这里吃饭的。 这间酒楼,客人不是很多,男子进来之后,先是下意识的打量了一圈,接着在钟白不远处坐下,便开始招呼小二上酒。 他只一人,因此很好招呼,不多时小二便将酒菜端了上来,男子也开始大吃大喝。 邻桌的钟白不由饶有兴致的多看了他几眼。 席间无话,很快,那男子已吃饱喝足,然后起身喊道:“小二,结账。” “哎,来咯。”店小二忙跑了过来。 可是很快,男子脸上就露出了尴尬之色,伸入怀中掏银子的右手也半天没有拿出来,店小二也一直在瞅着他。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干笑了一声,接着脸色发烫,为难的说道:“小二哥,可不可以打个商量……” “客官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店小二已经看出来了,且早已收起笑容,直起身板着脸道:“客官莫不是要吃霸王餐?” “不不不,在下行走江湖,从未如此,小二哥不要误会。”男子连连摆了摆手,脸色涨红之下,他也解释道:“之前银子一直在身在,只是不知何时丢掉了,不然,我将这把剑先押在你这里。” “你这把破剑,能值几个银钱?”店小二不屑的瞥了眼桌上的利剑,随后说道:“客官若再不结账,莫怪本店对你不客气了!” 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以男子的身手,若真想吃这顿霸王餐,店小二又岂能拦得住,显然,他身上的钱,要么被偷,要么不小心丢失了。 这时候,见男子还在尴尬的解释,店小二也当即就准备叫人。 “且慢!”钟白站起了身,直接说道:“不要为难这位壮士,不就是一顿酒钱吗,我替他结了。” 说着话,他也直接掏出银子,甩手扔给了店小二:“这些够了吗?” 哟!那么大一个银元宝,店小二立即眼冒绿光,也连忙拿在手里掂了掂,紧接着,脸上也再度堆满笑容:“绰绰有余,绰绰有余,公子慢用,小人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店小二退下之后,男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难免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钟白,因为两人素不相识,刚才钟白随手扔出的银子,已经足够一个普通人家生活很久了。 他愣神之后,也下意识说道:“公子这是……” “哎?”钟白笑着摆了摆手,道:“区区银钱,何足挂齿,壮士乃豪杰,身上财物,定是被盗贼所窃,以至一时窘迫,怎能在此受辱。” 他这番话说的,非常有技巧,不仅没有折了男子面子,更是称其为豪杰,令男子大为受用,心中感激的同时,也立即抱拳说道:“公子解围,令我不至受辱,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他日以后,梁原必定登门拜谢!” “哦?壮士叫梁原?”钟白先是说了一句,接着也拱手施礼道:“在下钟白,今日能结交壮士这等豪杰,也是在下的荣幸,今日之事,壮士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只当你我交个朋友了……” 这就是钟白,翩翩公子,喜交朋友,从不吝啬金钱,他的府中,不知有多少江湖侠客,更是世出名门。 第30章 小姐,是那公子 在安阳结识梁原之后,于第二天,钟白也来到了柳城,准备向萧远辞行。 虽然两人只有一面之缘,但萧远对他印象不错,得知他是来向自己辞行的,也立即换了一身便装,随后两人结伴,来到了城中。 对方声称要交他这个朋友,且刚刚相识,临走之前,还特意告别,如此礼貌,萧远当然也是要尽尽地主之谊的。 毕竟,现在他是柳城校尉,也好在前番战事过后,他得到过一些封赏的金银,虽然不多,但也够平时所用了。 两人同行,身后跟着钟白的仆人,而他们两个,年纪相当,都是一身锦衣,以玉簪束发,看起来,就是两个翩翩公子哥。 不多时,两人已来到柳城最大的酒楼,望月楼。 此时,二楼的位置,看着刚刚走进酒楼的萧远,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接着朝旁边的一名白衣女子连连说道:“小姐小姐,你快看,是那位公子。” “啊?”正在喝茶的顾雪先是一愣,接着微微探身朝下看去,顿时也有些发愣。 前番马车出事,本以为,萧远只是个过客,没想,竟在这里遇见。 回过神来之后,她也立即轻声吩咐道:“快,告诉掌柜的,去将他引到那间雅间去,另外,上最好的茶。” “是。”丫鬟应了一声,连忙朝下走去。 她口中的那间雅间,实则就是她平日里的私人地方,而这座酒楼,也正是顾家的产业。 不多时,就在店小二刚准备迎上来的时候,酒楼掌柜却快步而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让开,同时连忙上前,冲着萧远笑呵呵的说道:“几位客官楼上请。” 说着话,他也伸手做出了邀请的动作。 萧远先是挑了挑眉,不过也没在意,便随着掌柜上到了二楼,被领入了一间雅间。 这处雅间,格外别致。 进来之后,萧远先是环视了一周,接点点头道:“不错,没想到一间酒楼,环境也能布置的如此雅致。” “呵呵。”酒楼掌柜笑了笑:“不知几位客官需要些什么。” 萧远想了想:“随便上些你们酒楼的招牌菜吧。” “好的,客官稍等。”掌柜说着话,也离开了此地。 不多时,茶水端上,钟白端起茶杯轻品了一口,随后微微挑眉道:“不错,好茶啊,没想到一间酒楼,竟拿此等好茶待客,奇怪。” “确实好茶。”萧远也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后,钟白笑着说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萧兄,此次当由我做东,不可争抢。” “你这是什么话?”萧远倒不是客套,真心实意道:“钟兄辞别,理应由我做东,你也不必再争。” “哎?还是我来。” “不行,再争抢,就没意思了……” 两人推来推去,正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了一道悦耳的女声:“两位公子不必争抢,这一顿,自有人请。” 随着话声,顾雪一身白衣款款走了进来。 她说完话,也是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雅间内的两人都是一愣,钟白是左右看了看,似乎有些不解,萧远则是在愣神之后,微微笑道:“原来是顾姑娘。” “见过公子。”顾雪以手搭在腰际,款款施了一礼。 “哦,原来你们认识啊,我说怎么有如此上好的茶水呢,敢情是佳人所赠啊。”钟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又看向萧远调笑道:“萧兄好眼光啊。” 这句话,使顾雪俏脸微微一红,萧远亦是尴尬的笑了笑,连忙说道:“钟兄不要乱说,我与顾姑娘,只是初识。” “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见两人尴尬,钟白也打了个哈哈,旋即再次喝了口茶道:“恩,茶是好茶,回味甘甜,清香萦绕。” 说着话,他又轻叹:“这茶啊,或归于瑶草,或归于嘉木,为植中珍品,若追溯起源,当以药物而论……” “公子此言差矣。”哪知顾雪却浅浅一笑,接道:“《尔雅》有曰:檟,苦茶,蔎,香草也,茶含香,故名蔎,茗荈,皆茶之晚采者也。” “茗又为茶之通称,茶之用,非单功于药食,亦为款客之上需。” 她说的很平静,钟白闻言,明显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一个女子,竟有如此学识,愣神过后,他也当即朝着萧远道:“萧兄,你说,谁说的对?” “当然是人家了。”萧远好笑的摇了摇头。 “萧兄,你。”钟白先是急了一下,接着反应了过来,又指着萧远,爽朗笑道:“好啊,见色忘义啊……” 顾雪脸色又是一红,却是美眸流转,下意识偷偷瞧了萧远一眼。 没等萧远说话,钟白再度哈哈一笑,接着不经意间,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目光定在了对面的墙壁上,稍稍挑眉道:“咦,这幅画倒是挺有意境的,只是……好像少了些什么。” 萧远和顾雪闻言,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雅间中的墙壁上,正有一幅竹画,画中,竹傲然生长,竹根有岩石,整幅画看上去,就像是此竹于夹缝中生存,破岩而立。 此画,描述很好,入木三分,看到这里,萧远也来了兴致,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前人所写的诗句,正应此景。 “姑娘,可有笔墨?”他突然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顾雪先是一愣,接着微微惊喜道:“小兰,快取笔墨。” 小兰是她的贴身丫鬟,闻言之后,应声而去,不多时,便已端来笔墨。 钟白略感诧异,萧远则是提起毛笔,沾了沾墨汁,接着应画而写: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他的书法,算不上很好,但前世为磨砺心性,也是自小练习,行云流水,有些潦草,更有一种恣意妄为的随性。 等他写完,也放回了毛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一时兴起,两位可不要取笑。” 钟白这时候已经有些傻眼了,他先是咽了口唾沫,接着忍不住赞道:“萧兄啊,没想你还有如此文采!今日一会,令我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顾雪则是忍不住看向了萧远,美眸动人。 第31章 初初心动 三人又交谈了一阵之后,知他二人聚会,顾雪也大方的退了出去,并未打扰。 等到外面,丫鬟小兰则忍不住开始问道:“小姐,那位公子究竟何人啊?” “正是之前守卫柳城的萧远将军。”方才通过交谈,顾雪自是已知萧远身份。 “啊?是他啊?”丫鬟有些惊讶。 其实顾雪也有些没想到,一个战场杀敌的将军,不仅没有她想象中的凶恶,反而翩翩公子,又有如此文采。 她微微笑了笑,道:“前番救命之恩,他却绝口不提,只此一点,足以说明他并非小人……” 见她笑颜,丫鬟先是偷偷看了她一眼,继而壮着胆子道:“小姐,你……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胡言!”顾雪微斥了丫鬟一句,却是俏脸再红。 雅间内,不多时,酒菜已被一一端上,等菜都上齐之后,钟白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朝萧远说道:“我与萧兄,一见如故,今日一聚,当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萧远也干净利落。 随后,两人开始推杯换盏,期间相谈甚欢,酒是上了一坛又一坛。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也都喝得有些晕乎乎了,这时候,钟白开始趁着酒意说道:“萧兄啊,有此佳人,当下手时则下手啊。” “钟兄在说笑。” “郎才女貌,有什么说笑的,稍后,就趁着这股酒劲,我与萧兄一起,为你壮胆,你就直接跟顾姑娘言明!” 萧远此时,也早已喝醉了,他舌头打结,有些晕乎乎的说道:“如……如何言明。” “你就直接跟她说,与姑娘一见倾心,明日便上门提亲!”钟白醉的不轻。 “好!说就说,谁怕谁!”萧远说着话,也摇摇晃晃的又与钟白碰了一下杯:“先喝!” “喝……喝……” 两人已经喝了很久了,光是美酒,都不知上了多少坛,因此,担心意外,顾雪便忍不住赶了过来,想要进去看看。 此时此刻,她刚好走到雅间外,也刚好将两人的醉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霎时间,她的俏脸就爬满了红晕,如同朝霞映雪。 如此言语,她哪里还敢进去,就在她心如鹿撞,准备返身离去的时候,雅间内,却突然传来餐盘掉地的破碎之声,紧接着,就是仆人的惊呼:“公子!萧公子……” 如此情况,顾雪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不由连忙走了进去,可进去一看,她却明显愣了一下。 只见雅间内的两人,一个趴在桌案上,另一个,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喝得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见状,顾雪那是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是无奈的吩咐下人道:“快,扶两位公子下去休息……” 这一顿酒喝的,直到第二天下午,两人才算醒来。 因不是饭点,酒楼内空荡荡的,顾雪也早已不在这里了,应该是昨日就离去了,洗漱过后,两人便随意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随后,钟白也开始向萧远告别。 “萧兄,告辞了,他日若有闲暇,到了扬州,一定要知会。”两人边往外走,钟白也边说道。 “一定,钟兄一路顺风,下次再来柳城,你我再一醉方休。”萧远跟着送他。 “哈哈!好!”钟白爽朗一笑,接着又突然凑近萧远,低声道:“萧兄啊,昨日醉话,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不过现在以我之见,不能如此。” “哦?”萧远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钟白又道:“那位顾姑娘,知书达理,乃温婉之人,萧兄行事,不能鲁莽,得循序渐进……” 他又开始出着馊主意,萧远一阵无语,面上道:“好了好了。” “哈哈——”玩笑开完,钟白也再次正色的一拱手:“告辞。” “珍重。”萧远拱手还礼。 两人分别,钟白带着一干仆人走了,萧远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之后,想了想,便准备前往顾府一趟,因为他的战马,还在顾雪那里。 顾府。 偏院的马厩旁,萧远之前赠于顾雪的那匹马儿,正在不紧不慢的吃着草,顾雪则是站在旁边,轻轻抚着马儿,低低的自语道:“马儿啊马儿,你的主人,为何还不来找你呢……” 正在这时,其贴身丫鬟小兰急急跑了过来,同时出声唤道:“小姐,小姐——”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顾雪不满的看了丫鬟一眼。 “那位公子,萧公子来了。”小兰喘着气说道。 “什么?”听到这话,顾雪心中一动,也当即说道:“快,随我去迎。” 不多时,她便亲自迎出了府门,并让小兰将那匹马儿牵了出来。 见到萧远之后,顾雪浅浅一笑,并以手搭在腰际,款款施了一礼:“见过公子。只是不知,昨日公子还好?” 见她提起这个,萧远想起醉酒之事,不由面露尴尬,干笑了一声:“在下不胜酒力,醉倒酒楼,定是丑态百出,让姑娘见笑了。” 顾雪闻言,忍不住抿嘴偷乐了一下。 萧远再尴尬,也连忙看向了战马,道:“今日冒昧打扰姑娘,在下此来,实则是……” 顾雪明白他的意思,也立即朝丫鬟说道:“快,将马儿还于公子。” 小兰闻言,递过缰绳的同时,却是说道:“公子此来,说是取马,实则是借此由头,想要来看看我家小姐的吧?否则,又怎会一直不取,直到今日。” 她言语中带着打趣,顾雪闻言,脸色大红,也立即轻斥:“小兰!” 说着,她亦慌乱不已的朝萧远道:“公子勿怪,丫鬟胡言乱语……”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和红红的俏脸,真的太美了,萧远也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就那么看着她。 他目光暖暖,察觉到他一直看着自己,顾雪脸色更红,也稍稍低下了脑袋,小声道:“公子,你……” “哈哈,有缘再会,在下先告辞了。”萧远脸上挂着笑意,拱手之后,牵着马儿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顾雪当即朝丫鬟羞愤的说道:“你刚才胡言什么!” “我只是想替小姐试试他,想看他有何反应嘛。” 丫鬟吐了吐舌头,又道:“本以为他会窘迫,可他行事,怎么总是如此出人意料……” 第32章 顾老头 萧远是一个现代人,遇到了自己心仪的姑娘,自然不想错过。 上次一事之后,他也开始隔三差五的约顾雪见面,或是游玩,或是闲逛街市,渐渐的,两人之间也越来越熟络。 他这完全是在约会,而在当时,男女婚嫁,讲究一个媒妁之言,自由恋爱那是少之又少。 可对于顾雪来说,已不知有多少次怦然心动的感觉了。 眼下,天空中一轮明月,皎皎月光下,萧远嘴里叼着一根野草,双手放于后脑,正躺在一处屋顶上。 顾雪坐在他的身边,两手托着下巴,看着天上的明月,悠悠说道:“好美的月色。” 她的双脚还在那里一前一后的随意轻轻晃悠着,配上她的容貌,配上她的姿态,煞是可爱。 他们两个,多日相处,已经很熟悉了,之间情愫,已越来越深,萧远闻言之后,也当即说道:“再美,也不及身旁之人。” “哼,就你会说。”顾雪微哼了一声,可心里却像喝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她内心欢喜,也轻扯了扯萧远的衣角:“对了,我有东西送你。” “哦?”萧远闻言,翻身坐起:“这么巧的吗,刚好我也有东西送你。” 说着话,他也拿出了一支发钗。 这支发钗,并不是什么纯金打造的,也没有镶嵌珠宝玉石,只是简单的装饰,却有股灵秀,刚好很配顾雪,也是萧远精挑细选的。 如此简单的礼物,可顾雪却欢喜不已,连忙夺了过来,视若珍宝。 看着她欣喜的模样,萧远微微一笑,接着从她手中拿过发钗,认真的替她插在青丝上。 “好看吗?”等他弄完,顾雪也笑吟吟的问道,并满脸期盼。 “好看是好看。”萧远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不太珍贵,便宜货。” “我偏要喜欢。”顾雪说了一句,继而拿出了一块玉佩,略微娇羞道:“本来,想为你做个香囊,可你又整日说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肯定不愿携带,便送你这个。” 这块玉佩,晶莹剔透,做工极美,更是顾雪自小佩戴的贴身物件,她自己是极为看重的。 毫无疑问,她显然是在送心爱的男人定情信物,虽未言明,但说话之时,微微娇羞的模样,已然明了。 望着眼前温婉娇羞的姑娘,萧远心头悸动,接过玉佩之后,也忍不住微微低头,将唇印了上去。 多少次他都想更进一步,可顾雪太过矜持,这一次,仍旧没有得逞,他刚接触,还未来得及品尝,顾雪已是将他奋力推开:“流氓!” “不是,这……”萧远有些无语。 顾雪更是羞的不敢抬头,心中一直如同小鹿乱撞。 赏完月之后,萧远也将她送回了顾府。 此时已经是晚上了,等到回府之后,顾雪刚要偷偷回房,可行至一半,身后却是传来了一声重咳。 听到这声咳嗽,顾雪心中不由一紧,她想逃,可没有办法,只能是转过身,低低的喊了一句:“爹……” 其父名为顾通,见状那是忍不住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厉声呵斥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一个女儿家,这么晚回来,成何体统!这要是传了出去,我这张老脸往哪放!” 当时可不同现在,顾通所言,为情理之中。 顾雪乃大家闺秀,她自知失礼的情况下,亦是低下脑袋,小声说道:“爹,女儿知错了。” “哼!”顾通那是气的一甩袖袍:“你以为,这段时间,你常常偷跑出府,为父真的不知吗!” “啊?爹……”顾雪有些慌了。 可顾通却不等她说完,已是再次道:“你所见之人,就是前番防守柳城,而今的柳城校尉萧远,为父没说错吧?” 没想到,父亲什么都知道,顾雪闻言,羞得越发抬不起头了。 顾通则是看了她一眼,暗暗摇头之后,语气也有所改变,那是满脸担忧的叹息道:“女儿啊,你是我顾家千金,当知书达理,可千万不能被别人骗了啊。” 听到这话,顾雪终于是抬起了头,一下正视顾通道:“爹,萧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她说的如此坚定,而见女儿这样,顾通那是一下就气的要死,不由指着她道:“萧大哥,萧大哥,什么萧大哥!” “萧远那个臭小子!一介武夫,全然不知礼也!若是真心待你,为何到现在还未曾拜会老夫!” “爹!” “真是女大不中留!以后不准再出府!那个臭小子,简直岂有此理!”顾通大怒。 实则顾老头这个人是很有意思的,他为人乐善好施,其女又温婉善良,家风极好,也并非是在说瞧不起萧远。 之所以恼怒,也是当时萧远这种自由恋爱的做法,让其无法接受。 而这个时候,其实萧远已经在准备此事了。 他也深深明白,时代的不同和社会环境的问题。 这一天,他是眉头紧皱,在军营中来回踱步。 媒妁之言,媒妁之言,这找谁做媒呢。 想了半天,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刘玉之。 顾通是柳城有名的大商人,刘玉之身为当地县令,必然与其认识。 想到这里,萧远也说做就做,当即骑马赶往了县府。 他和刘玉之之间,关系还是非常不错的,后者听闻他前来,亦是亲自迎出府门。 两人见面,拱手施礼之后,萧远被请入了厅内用茶,而后,直接禀明了来意。 他开门见山,刘玉之听完之后,先是愣了愣,接着不由爽朗一笑:“哈哈,原来萧将军是看上了人家顾家千金,好,好啊,郎才女貌,倒是一桩好姻缘。” “那,刘大人……”萧远有些微微紧张的问道。 “放心,既然将军开口,这个媒,我自是做定了。” 说到这里,刘玉之又笑吟吟的看着萧远道:“不过将军稍安勿躁,且待我先去顾府,探探顾家老儿的口风再说。” 第33章 几个菜啊 当天下午,顾府。 顾通正在府内品茶,一名下人急匆匆跑了过来,“老爷,县令刘大人来了。” “什么?”听到这话,顾通稍感意外,不过在顿了顿之后,他也连忙放下茶杯道:“快随我迎。” 很快,他就迎出了府门,见到刘玉之之后,自是爽朗而笑,拱手施礼道:“刘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哪里哪里,顾老爷太客气了。”刘玉之同样满脸笑容。 他们两个,以前就没少打过交道,之间已经很熟悉了,一番客套寒暄之后,刘玉之也被顾通请入了府内。 大厅中,两人分宾主落座,随后丫鬟小兰端上茶水。 这时候,顾通也开始试探性的问道:“不知刘大人今日造访,所为何事啊?” “这个嘛……”刘玉之停顿了一下,继而决定开门见山:“据本官所知,令爱还未婚嫁吧?” 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顾通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微叹道:“是啊,年纪不小咯,该嫁人咯,这两年来,提亲的人倒是不少,可都被顾雪那孩子给搅黄了,老夫也是操碎了心啊。” “呵呵。”刘玉之笑了笑,道:“令千金之事,顾老爷也不必太过担忧,这俗话说的好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有时候,大好的姻缘近在眼前,只是顾老爷自己不知罢了。” “哦?刘大人此话何意啊?”顾通忍不住挑了挑眉。 “有一人,与令千金两情相悦,可谓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刘玉之笑呵呵道。 听到这话,顾通的脸色微微一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正在沏茶的丫鬟小兰更是心中一紧,立即竖直了耳朵。 “刘大人所说,是柳城校尉萧远吧?”顾通怪异的看了刘玉之一眼。 “哦?顾老爷知道?”刘玉之微微愣了愣。 “哼!”哪知顾通是冷哼了一声,不悦的说道:“就那个臭小子!毫不知礼!我看不行!” 他虽是这么说,但却并没有严词拒绝,语气中,更夹带一股恼火萧远的味道。 而刘玉之闻言,则是当即说道:“这,这怎么就不行了?以本官之见,此乃天作之合,人萧将军一表人才……” “什么一表人才!此乃刘大人一面之词,还不知道是什么歪瓜裂枣呢!”顾通打断他道。 “哈哈——”刘玉之闻言,却是仰面而笑,笑着说道:“顾老爷啊,你可真会说笑,本官既愿管这闲事,岂会戏弄于你?再者,你顾家千金知书达理,她心仪之人,自无需多说吧,难道你还不信自己女儿的眼光?” “这……”他的话,令顾通无法反驳,是啊,那是自己女儿看中的男人,能是歪瓜裂枣? 他太了解自己女儿了,想到这里,心中虽已愿意,可嘴上却是说道:“无论如何,那臭小子失礼在先,此事没那么容易揭过!” 他如此言语,刘玉之多精明的一个人,自是已经窥探一二,暗暗好笑的同时,亦是说道:“这样,顾老爷,我这边回去之后,让萧将军亲自登门致歉,你看如何?” “哼!”顾通又冷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回应,亦没有拒绝。 见状,刘玉之心中明了,也当即站起了身,拱手说道:“既如此,那县府还有些公务要忙,本官就不便久留了。” “啊?刘大人这就要走?”顾通也忙跟着站了起来。 他们这边,谈着萧远和顾雪的事,丫鬟小兰沏茶之后,亦是慌慌忙忙的找到了顾雪。 一见面,她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小……小姐,我刚才在大厅都听见了,刘县令此来,原来是给小姐提亲的!” “什么!?”听到这话,顾雪吓了一跳,也顿时就急了,两只小手紧紧攥在一起,急急的说道:“不行!这要是让萧大哥知道了,会怎样想。” “哎呀小姐,您先别急啊。”小兰缓了口气道:“刘县令他,就是来帮萧将军说亲的。” “啊?”顾雪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就是喜形于色,惊喜不已的说道:“是真的!?” “嗯嗯。”小兰连连点头。 “那,那爹爹答应没有?”她紧张兮兮的问道。 “不……不知道老爷怎样说的呢,后面我就退出来了。”小兰道。 说完,她又接着道:“小姐,若是,若是老爷他不同意怎么办?” “哼!那我就和萧大哥私奔!”顾雪脸色微红的说道,同时心里也为此事,紧张到不行。 第二天。 刘玉之将结果告诉萧远之后,也好意的提醒道:“顾老儿面上如此,实则以我看,内心是不反对这门亲事的,且其为人乐善好施,并非爱慕虚弱之辈,也极疼女儿,他爱茶,初次见面,将军只需带些上好茶叶为礼即可,若备重礼,反而不好。” “明白,我这就去准备,此番,实在多谢刘大人了。”萧远语气真诚的说道。 “哎?能促成此等好事,本官乐意之至啊。”刘玉之摆了摆手。 随后,萧远认真打理了一番,又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备礼之后,亲自来到顾府,登门拜会顾通。 此行,让他有种见未来老丈人的感觉,要说一点都不紧张,那肯定是骗人的。 他紧张,听闻消息的顾雪,更是比他紧张了不知多少倍,更是在府内一直紧张的攥着小手,焦急来回踱步。 这一次,顾通并没有迎出府门,而是令管家将萧远引到了客厅奉茶。 见面之后,萧远也是连忙拱手作揖,标标准准的施了一礼,说道:“见过伯父,之前未曾拜会,实乃晚辈无礼,听闻伯父爱茶,特意选了些青叶,希望伯父不要嫌弃。” 他的态度,彬彬有礼,且一表人才,古装玉簪束发之下,公子如玉绝不为过。 顾通闻言,先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眼,接着才小声嘀咕道:“哼!这还差不多!” 说着话,他也摆了摆手:“坐吧。” “是。”萧远依言坐下,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紧接着,顾雪也移步走了进来,开始为两人沏茶。 她先是帮其父倒茶,等到萧远这里的时候,那是脸色红红,美眸流转,忍不住微羞的看了萧远一眼。 后者温暖而笑。 沏完茶,顾雪也以手搭在腰际款款施了一礼,再次看了萧远一眼便退下了。 等其走后,接下来,无非就是一些家长里短,顾通言辞之间,开始对萧远各种试探。 后者不卑不亢,一番相谈,顾通亦是暗暗点头,等到中午,自然开始留萧远吃饭。 后者也不推辞,反而在席间,开始频频与顾通推杯换盏。 一来二去,两人也渐渐喝的有些高了。 这事儿,也算是成了一半。 厅外,见父亲和心爱男人一直喝个没完没了,顾雪不由有些担忧的问道:“他们还在喝?” 丫鬟回道:“是的小姐,这老爷和萧将军……” “真的是!”顾雪跺了跺脚,也转身朝厅内走去。 等她进来之后,顾通刚好因为什么事哈哈大笑,见到女儿,高兴之下,亦是喊道:“雪儿啊,你来的正好,快去吩咐厨房,再热几个菜来。” “爹!你们还要喝到什么时候啊。”顾雪不满的说了一句。 “这丫头!”顾通故作不满的瞪了她一眼,继而酒醉之下,又朝萧远端杯说道: “来来来,萧老弟,你我再饮一杯……” “什么什么呀!什么就萧老弟了!爹!”顾雪闻言,差点都急哭了。 这可是自己心爱的男人和自己的父亲,这要是称兄道弟起来,那还得了!自己的幸福怎么办! “呃,呵呵,口误,口误,是为父口误了……” 第34章 秦人 拜会顾通之后,萧远心情大好,和心仪的姑娘之事,算是暂时敲定了,只等佳日。 至于军队方面,在他的治理之下,士兵每日操练,军中也一直处于安稳的状态。 这一天,他随意巡视军营一圈之后,也当即唤来了军需官。 后者听闻主将召唤,哪敢耽搁,连忙跑了过来,见到萧远之后,是立即弯腰抱拳道:“将军。” “我军的这批军械,为何还没有更换?”萧远直接问道,现在,将士们的盔甲武器,还都是以前的,大多都已破旧。 军需官闻言,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回将军,经将军吩咐之后,卑职曾数次前往郡城讨要,可……可郡守大人一直推脱,卑职,卑职也没有办法啊。” 这批军械,本该上月就送达军中的,萧远也早已写过书信递往郡府,现在听军需官这么说,他也皱起了眉头,继而摆了摆手示意军需官退下。 柳城属安阳下辖,在整个安阳,都是郡守余安民说了算,他克扣军饷粮草,中饱私囊,萧远心知肚明,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即便萧远去信上奏朝廷,以余安民的能耐,恐怕书信半途就会被高官拦下。 因此,他没有办法,只能是亲自去了一趟郡城。 安阳。 此地乃首府所在,繁荣程度,自然不是县城能比的。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萧远独自一人牵着一匹马儿,漫步在大街上,又穿过几条街道,前方发生的一幕小插曲,却让他微微驻足停顿了一下。 那是一个穿着粗衣麻布的男子,正在各处讨活计,可所有店铺的掌柜,却都不愿意用他。 “掌柜的,我年轻有力,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只要给口吃的就行……” “去去去,赶紧离开,我这里不用秦人。”掌柜的那是连连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 “这是为何?”男子不解道。 掌柜哼笑道:“秦地,乃蛮荒之地,秦人,更是毫不知礼!野蛮之人,就该回野蛮之地!” “你!”男子闻言,先是脸膛涨红,接着勃然大怒,忍不住一把揪住了掌柜脖领子,怒声说道:“你欺人太甚!如此羞辱!我秦人,也是华夏民族一员,何至列国卑秦!” “你,你想干什么!?”掌故大惊,也立即叫道:“来人!快来人——”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萧远也并没有前去插手多管闲事,只是这一幕,却让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到任柳城之后,他也曾拜托县令刘玉之,弄了不少竹简典籍,想要进一步探究这个世界。 而秦地,地处帝国边陲,贫瘠荒凉,乃苦寒之地,那里民风彪悍,尚武成风,听说,当初与西戎大战,当地百姓,还在耕作,却是拿起锄头,蜂拥前往战场。 那里穷、苦,又好斗,以至天下文人士子,多有笔墨卑秦,被各地诸侯所看不起,天子,更是早已将那里遗忘。 若有所思的离开此地之后,萧远很快寻到了郡府。 此时郡府内,经过通报,萧远已被请入了客厅。 待下人上茶之后,余安民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道:“萧校尉啊,今日造访,是为军械一事吧?” 他的相貌,算不上丑恶,只是有些微微发福,或许是常年的滋润生活,使他看起来红光满面的,而萧远今日前来,显然已在他预料之中。 听他直言,萧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拱手说道:“大人明鉴,将士们的兵甲,早已破旧不堪,下官也曾多次派人知会大人,如果可以的话……” “哎?”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余安民就摆了摆手打断他道:“萧校尉放心,柳城驻军所需,由郡城提供,此乃朝廷旨意,本官岂会私扣。” 他说是这么说,可这段时间,不知克扣了多少粮饷,萧远闻言,是暗自苦笑了一声,面上只能说道:“如此,就多谢大人了。” “哎?萧校尉不必客气,这些都是应该的。”余安民说着话,也站起了身:“你随我来。” 萧远跟着站起,然后和他一起前往府库。 在路上,余安民还边走边说道:“军械一事,萧校尉已着人催要多次,之前,不是本官不想给,而是时间实在紧迫,不过现在,已大体筹备完毕,正要派人送往。” 他不是很贪的吗?萧远有些摸不着头脑,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府库,随后,余安民命人将其打开,里面一捆捆的箭支,和盔甲兵器等,早已装载成车。 看到这些东西,萧远先是随意走了走,接着转头问道:“余大人,可否看看?” “这个自然,请。”余安民伸了伸手。 萧远随手拿起了一支羽箭,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稍一振臂,甩手扔了出去。 箭支急射,正中外面的一颗大树,钉入树干之后,箭尾还在一阵乱颤。 见状,余安民忍不住说道:“萧校尉好身手啊。” “余大人见笑了。”萧远微微笑了笑,接着又随意翻看了一下盔甲和兵器。 等他检查一番之后,余安民也开始问道:“如何?” “恩,很好。”萧远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本官就着人送往柳城营地了。”余安民再次道。 “那就有劳余大人了。”萧远也礼貌的施了一礼。 正在这时,余安民的儿子余泽也闻讯赶了过来,见到萧远之后,他也是直接说道:“萧远,本公子一直听说,你部军士,当初血战柳城,以一万兵力,退八万敌军,照此看来,你部战力,定是不弱!可我却不信!你敢与我郡军较量一番吗!?” 他的语气,很不客气,在这里,余安民更相当于土皇帝,他的儿子余泽,那就是太子,心高气傲,自然不在话下。 而整个安阳郡,是有郡军的,但郡军军纪涣散,上下兵士,经常于营中赌博醉酒,萧远一部,上下将士,则全部都是上过战场,经过血的洗礼。 真要拉郡军和柳城驻军打一场,恐怕余泽会死得很难看。 没等萧远说话,余安民已是出声呵斥道:“泽儿!不得无礼!” “父亲!”余泽则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余安民不由瞪了他一眼,接着连忙朝萧远笑道:“萧校尉见谅。” “哪里哪里,柳城驻军与郡军相比,战力定然不如,余公子这是在欺负在下啊。”萧远也打了个哈哈。 他的话说的很好听,余泽也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随后,余安民又是一阵虚伪的客套,萧远也耐着性子和其交谈了一会,这才离开郡府。 等他走后,余泽则是忍不住说道:“父亲,所有粮草军械,都该给我郡军,这批军械,也该给萧远扣了,为何给他?” “你懂什么!”余安民瞪了他一眼,道:“现在天下,已越来越乱,倘若生变,我们,是用得上柳城驻军的……” 另一边,萧远回到柳城之后,也顺路去拜访了一下刘玉之。 得知此次军械,余安民给的很干脆,刘玉之也是愣了一下,接着呵呵笑道:“咱们这个郡守大人,做事确实出乎意料啊,不过现在,朝廷正在强征天下赋税,多地又遭旱灾,数郡民众,已苦不堪言……” 第35章 将乱 同年夏,全国饥荒大爆发。 连年旱灾之下,泾、渭两水断流,江河涸竭,数郡之地,地面干裂,昔日滋养农田的湖泊,已形成了一块块的裂土。 接踵而至的灾害,使民众饥寒交迫,流离失所,逃难的百姓,数以百万计,社会动荡不安,政局不稳,生产凋敝。 值此之时,帝国不闻不问,灾荒范围,波及安阳,郡守余安民却依旧盘剥百姓,开始大肆囤粮,并责令各县,不得私开粮仓赈灾,反而要如数上缴赋税。 柳城。 这里虽然不是重灾区,但受到旱灾波及,当地百姓,仍旧颗粒无收,加上余安民之前的横征暴敛,家家已无余粮。 根本没过多久,百姓已食不果腹,饥荒遍地,再到后来,已开始啃食野草树皮充饥,全城一片死灰,随处可见哀嚎之人。 朝廷不予赈灾,余安民更是如此。 作为一名低级军官,这些政事,萧远根本无权干涉,也只能干瞪眼。 顾府大门前。 自饥荒爆发之后,顾家就开始拿出自家的屯粮,发于灾民。 顾通乐善好施,为人不错,其女儿顾雪,更是善良温婉,见此灾难,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但一城人口何其之多,一天两天还好,长此以往,灾民纷纷闻讯赶来,越聚越多,顾家凭一己之力,怎么可能支撑得住。 很快,顾通自家老底也快保不住了,可顾府门前,却是宛若集市。 之前,灾民无偿得到了顾家发的粮食,现在顾家发不起了,可人们却齐聚此地,开始纷纷指责起了顾通。 这就是人性恶劣的一面,要知道,荒灾发生之后,顾通就是不拿一粒米出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那是人家自己的。 可灾民不这么想,他们觉得是应该的。 此时顾府门前,闹事者不在少数,更有许多灾民开始起哄,吵嚷着顾家再不拿出粮食,便要砸了府门。 顾老头也是在府前竭力大喊着:“乡亲们!乡亲们听我说,非我顾通不愿周济大家,而是顾家实在无粮了啊!” “你骗人!你们顾家那么有钱!就是不愿拿出来!”有人开始嚷嚷。 “对!我们砸了这里,冲进去自己抢!”有人开始振臂大呼。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顾通一下就慌了,顾府中人更是连忙将其和顾雪护在了身后。 正在这时,街道上忽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整齐划一! 那是步军齐齐快步跑动之声。 不多时,萧远已骑着战马,手持马鞭,率军抵达。 过来之后,他是毫不客气,直接一鞭狠狠抽在了吵嚷最凶的一名男子身上,同时瞪目环视一周,厉声喝道: “大胆!谁敢闹事!?” 这一马鞭,又快又狠,那男子直接被抽翻在地,发出了痛苦的嚎叫。 而见军队,其他灾民亦是纷纷大惊失色,忍不住开始连连后退。 “统统散开!”萧远再次大喝,继而指挥军队道:“护好顾府!谁敢生事,格杀勿论!” “诺!”众士兵齐齐应了一声,开始长戟齐端,跑步上前,重兵布防。 眼见如此,灾民哪里还敢闹事,纷纷噤若寒蝉,一哄而散。 随后,萧远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顾通跟前,拱手说道:“伯父。” “萧远啊,辛亏有你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顾通忍不住颤声说道。 这时候,顾雪也凑了过来,轻声喊道:“萧大哥。” 萧远朝她点了点头,又朝顾通道:“伯父,而今灾民遍地,百姓啃食树皮,顾家这点粮,乃杯水车薪,你之前,无偿发给他们粮食,他们刚开始或许还会感恩,可一旦你不发了,他们就会吃了你的。” “唉!”顾通闻言,也是重重叹息了一声。 萧远又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和伯父说的。” “何事?”顾通连忙问道。 萧远沉吟了一下:“如今,天下要乱了,此地已不宜久留,以我之见,伯父当带着雪儿,速速离开这里。” “这……这……”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顾通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顾雪更是急道:“萧大哥!” “雪儿听我说。”萧远柔声道:“此次一事,必起刀兵,届时,我恐怕要上战场了,柳城亦是生死之地,不能再留。” 他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他隐隐已经感觉到,天下将乱,战事不远了! 如果到时候,他要领兵出征,不可能携带女眷,而柳城又是如今这般模样,他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见他说的认真,哪里像是开玩笑,顾通也不由正色了起来,皱眉之后,沉吟道:“萧远说的没错,柳城的现状,确实无法改变了,顾家得走,否则,将起祸事。” 说完,他又皱眉道:“可去江州,那里有我好友。” 萧远闻言,立即说道:“江州不错,那里临江,乃富饶之地,即便有乱,也不会波及到那里的。” “可是!”这时候,顾雪却急了,顿了顿之后,她直接说道:“我不走!我要和萧大哥一起。” “雪儿。”萧远皱眉看向了她。 见他不悦,顾雪顿感委屈,立即鼓起了小嘴,低低说道:“你说过,会娶我的……” 明白她什么意思,萧远解释道:“只是暂时分开,过后,我会去江州找你的。” “骗子!”顾雪是委屈满满,实则,她知书达理,是理解萧远的,不过是在发一些小脾气罢了。 萧远无奈苦笑,随后又望向了顾通,略微尴尬道:“伯父,我想……我想和雪儿单独说两句。” “咳!”顾通重重咳了一声,转身离开之前,还不望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女儿。 两人可还没成亲,不能太过火,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好听。 等这边人都散后,萧远和顾雪单独相处,没等他开口,后者已是再忍不住,主动抱住了他的腰身,将脑袋靠在了他身上,有些幽怨的说道:“萧大哥,真要走吗……” “恩。”萧远点了点头,轻轻抚了抚了她的青丝。 “可是,你会不会忘记我。”她说着话,忍不住抬起了头看着萧远,好看的美眸中,已是眼泪汪汪。 “怎么会。”萧远认真安慰。 “萧大哥,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等你……” 她认真又坚定的说着,早已泪流满面。 第36章 小人 两天后,在萧远派军队护送之下,顾家开始举家南迁。 离别的时候,顾雪自然又是依依不舍,掉着眼泪的同时,更是一步三回头。 身边的丫鬟见状,不由轻声安慰道:“小姐,萧将军这也是为我们好,他是军人,说不定真要上战场的。” “这才是我心仪的男人。”顾雪哭着说道:“可我担心他。” “萧将军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丫鬟又安慰道。 而见顾雪那依依不舍,微微哭红眼睛的模样,萧远自是心疼,可他却没有办法,只能狠狠心,因为眼下太乱了,顾家只有离开这里,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何况,他越发觉得,战事要逼近了。 他不住的挥着手,目送顾雪离开之后,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返回军中。 他一回来,彭双就迎了上来,忍不住说道:“将军,现在情况越来越乱了,我军作何打算?” “先整顿军队,随时备战。”萧远直接说道。 又过几日。 灾情越发严重。 眼见哀鸿遍野,县令刘玉之哪里还能忍受,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前往郡城,请求余安民开仓赈灾了。 可他得到的结果,几乎全是余安民的训斥。 这一次依旧一样,心灰意冷的刘玉之回到柳城之后,看着昔日还算繁荣的县城已无商铺开门,各处街道,更是或趟或卧着衣衫褴褛的百姓,他深深闭上了双眼。 回到县府,县丞高仪连忙迎了过来,出声问道:“大人,郡里可是答应开仓?” 刘玉之无力的摇了摇头。 “哎!”高仪重重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就知道是这个情况,大人有心,却是无力啊,朝廷不管,郡守大人更是如此,百姓苦矣……” 听到这话,刘玉之先是深吸了口气,接着猛的转头看向了高仪,正声说道:“开仓!” “什么!?”高仪闻言,当即就瞪大眼睛,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大人,若无上头指令,私开官仓,可是重罪啊!” “这官,不做也罢!开!”刘玉之厉声说道。 “这,这……大人三思啊,若是如此,恐有杀身之祸啊……”高仪结结巴巴。 结果未等他说完,刘玉之已是再度下令:“开!” 他是县令,乃柳城父母官,一声令下,县府开始开仓放粮,百姓闻之,蜂拥前往。 他是救了柳城百姓,可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余安民那里。 后者此时,正在郡守府内纵情声色。 大厅内,有雅乐传出,中间有数名歌姬,轻纱罗衫,正在莺歌燕舞,余安民坐在正上方的位置,身前置有一张几案,左拥右抱。 “来,大人,再喝一口嘛……”一名女子依偎在余安民怀里,媚态百出。 “恩,好,好……”余安民是红光满面,一会抱抱左边的侍女,一会亲亲右边的女子。 他这个郡守,每天的生活都是如此,以搜刮民脂民膏,穷自己之快乐,从来不会关心百姓死活,这次之所以不开仓,也是在为囤积粮草,想养着自己的军队。 正在他享受快乐的时候,府内管家却微微弯着腰身,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接着在余安民身边低身说道:“大人,柳城县丞高仪求见。” “谁?”余安民看了管家一眼。 “县丞高仪。”管家又重复了一遍。 余安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有些不悦道:“一个小小的县吏,他来干什么?” 虽被打扰雅兴,有些不悦,但余安民皱眉之后,还是朝管家说道:“让他进来吧。” 说着话,他也朝那些歌姬挥了挥手:“都先退下。” 雅乐停止,歌姬们停下了动作,纷纷以手搭在腰际,款款施了一礼之后都走了。 “妾先告退。”余安民身边的两名女子也齐齐说道。 “哎?你们别走,无妨,无妨。”余安民又将女子拉回了怀里。 不多时,在管家带引下,高仪快步走入了大厅。 他进来之后,先是整理了一下官服,接着直接跪伏于地,屁股高撅,开口说道:“小人高仪,参见郡守大人。” 他的模样,尽显卑躬屈膝之态,余安民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微微抬手道:“高大人起来说话。” “谢大人。”高仪起身之后,那是连忙屁颠屁颠的跑到了余安民的几案前,拿起酒壶,为余安民斟了一杯酒,然后又退到一边,微微弯腰垂首,恭敬而立。 后者瞥了他一眼,继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同时随意问道: “高大人啊,你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啊?不会又是和刘大人一样,来请求本官开仓赈灾的吧?” 他还以为,高仪是受刘玉之派遣,哪知后者闻言,却是连忙回到:“不不不,大人有所不知,刘县令不听上官指令,已私开官仓!小人此来,特为告之大人。”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余安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也忍不住推开左右侍女,猛的站了起来。 “刘玉之如此做法,简直是没把郡守大人放在眼里啊,更是犯了重罪,大人明察啊。”高仪又连忙说道。 “好个刘玉之!竟如此胆大包天!”余安民怒极,也当即扬声喝道:“来人!” “大人。”听闻他的喝声,很快就有人走了进来。 “持本官手令,立即前往柳城,捉拿县令刘玉之!” “是!” 等下完命令之后,他也再次看向了高仪,说道:“高大人,你的忠心,本官已经看到了,刘玉之无视本官法令,私自打开官仓,罪当问斩!等抓捕刘玉之之后,本官令你亲自监斩!” “小人遵命。”高仪连忙弯腰说道,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别看前番刘玉之决定私开官仓的时候,他像是在阻拦,实则,那是巴不得刘玉之犯错呢!因为一旦刘玉之完了,那柳城县令,就非他莫属了。 而在当时,为分封制,整个安阳,相当于是余安民的封地,在这里,他也是最高行政长官,斩一个县令,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第37章 不可声张 当天晚上,刘玉之府邸。 府外,军士迈步声传来,火把通明,几十名郡军,在高仪的带领下,聚集到了府门前。 “开门开门!快开门!”一名郡军腰挂战刀,粗暴用力的拍打着大门。 如此动静,自然是早已惊动了府内的人,不多时,刘府管家已将府门打开,“你们这是……” “起开!”没等他把话说完,郡军已是直接伸手一掌,将其推开,随后,在高仪的指挥下,一帮人蜂拥而入。 刘府管家年纪已经很大了,其忠心耿耿,操持刘府多年,被一掌推倒在地之后,也立即开始大叫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刘大人的府邸!” “哼!来的就是这里!”高仪冷笑,进入府内之后,更是直接挥手喝道:“搜!捉拿刘玉之!” “是!”郡军头目应了一声,刚准备有所动作,这时候,刘玉之已是听到动静赶了过来,他的身边,还跟着几名县府侍卫。 “老爷……”管家连忙跑了过来。 他想说些什么,刘玉之却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而后扫了眼已经将这里围起来的郡军。 “高大人?” “呵呵。”见他看来,高仪轻笑了一声,毫不避讳的说道:“刘玉之,你私开官仓一事,早晚难逃律法,本官也只是借你这个垫脚石,向郡守大人表以忠心,你也不要怪我。” “你!”刘玉之闻言,当即明白了过来,他气极说道:“高仪!我本以为,你乃同仁,可没想到,你却是如此卑鄙小人!” 说着话,他又道:“本以为,你身为县府官员,会系民众之事!不至辱没这身官服……” “刘玉之!”高仪打断了他,嗤笑道:“你这个人,就是太过迂腐!就像郡守大人说的一样,那些刁民,命如蝼蚁!死了也就死了!仕途,才是最重要的!你永远不懂得迂回上进,只懂得为那些贱民请命!此次开仓,郡守大人震怒,你已死到临头了!” “呵呵。”刘玉之笑了。 这时候,高仪也懒得再和他废话,而是直接挥手下令道:“拿下!” 随着他的命令,郡军齐齐上前,可这时候,刘玉之身边的几名县府侍卫却瞬间护住了刘玉之,其中一人将佩刀抽出了半截,瞪眼怒视郡军,大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刘大人为民请命,乃难得一见的好官,谁敢拿他!?” “大胆!”高仪见状,怒喝出声,一指那名侍卫,厉声说道:“此次捉拿刘玉之,乃奉郡守大人之命!尔等是要造反吗!?” 这可是个大帽子! 一时间,几名侍卫不由都暗吞了口唾沫,继而纷纷对视了一眼。 刘玉之则是深吸了口气,接着声音平静道:“你们都让开。” “大人!”有侍卫急道。 “不必多言。”刘玉之摆了摆手,因为他不想连累这些侍卫,真要反抗,也反抗不了,反而会被安上更大的罪名,也会招致更多的郡军。 而高仪见状,则是再度冷笑出声:“哼!算你刘玉之识相,拿下!” 看到这一幕,刘府管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悲声喊道:“老爷!” 刘玉之看了他一眼,从容的说道:“刘伯,我走之后,你且遣散府内众人吧,本官也没留下什么钱,就将府内的一些东西,都分于他们吧。” “老爷啊……”管家已是老泪纵横。 随后,刘玉之被郡军逮捕,并在高仪的命令下,准备于明日午时,押赴刑场,斩首示众。 眼睁睁的看着刘玉之被军兵带走,管家刘伯悲声痛哭,跪在地上好一会儿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柳城校尉萧远,与老爷一向交好,平日多有往来,现在,也只有他能救老爷,去找他,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想到这里,刘伯当即狠狠抹了抹眼泪,接着不理会众人,独自一人急匆匆出了刘府。 萧远就在柳城,刘玉之开官仓放粮这件事,他自然已经知道,此时此刻,他正在军帐中与彭双说着什么。 “刘大人一心为民,不顾余安民政令,私开粮仓,这件事,恐怕不会善了啊。”萧远说着话,也微微叹息了一声。 彭双说道:“此事,早晚传到余安民那里,若其问罪于刘大人,我们这边如何是好啊?” “恩……也不能正面与郡守冲突,否则,就是明着谋反,得想个法子才行。”萧远沉吟了一下。 他俩正说着,一名军士却迈步走了进来,接着施礼说道:“将军,刘大人府中管家称有要事,要求见将军。” 因萧远与刘玉之常有走动,其府中管家,他自然是知道的,闻言之后,也当即说道:“请他进来。” “是。”军士应了一声,不多时,已将刘伯领入了军帐。 后者进来之后,等军士退下,那是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悲声说道:“萧将军救命啊——” 管家已经一把年纪了,萧远见状,连忙上前扶起了他:“刘伯,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话。” 后者被扶起,颤巍巍说道:“将军,今日郡守下令,已着人扣了我家老爷,明日就要问斩啊!” “什么!?”听到这话,萧远亦是吃了一惊,接着立即问道:“你且细细说来。” 于是,刘伯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向萧远说了一遍,后者听完,眉头大皱的同时,也开始在帐中来回踱步。 “将军。”彭双见状,忍不住说了一句。 知道他的意思,萧远抬了抬手止住了他,继而停下脚步,又望向了管家:“刘伯,你此次前来,府内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刘伯摇了摇头。 “恩……这就好。” 刘伯见状,则是连忙说道:“将军,您与我家老爷,一向交好,可一定要救救他啊!” “哎?你放心,刘大人死不了的。”萧远说了一句,接着又道:“不过有一点你要切记,此事,不可声张。” “啊?是,是,小人谨记。” “你回去吧,一切按照刘大人走前说的办。”萧远又道。 “明白,明白。”刘伯连连叩谢,等其走后,萧远也看向了彭双,直接说道:“去准备一下。” 第38章 救人 第二天。 刘玉之身穿囚衣,披头散发,被押赴刑场。 高仪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一干郡军,边走,边大声说道:“此人,身为朝廷命官,却目无王法!今,郡守大人下令,将其斩首示众!” 此时街道两边,不知围满了多少柳城百姓,刘玉之为官,一心为民,更不顾自身性命,私开粮仓而救百姓,可想而知,人们听闻他要被斩首的消息,那是纷纷聚到街头。 “刘大人是好官啊!放过刘大人吧——” “放过刘大人吧……” 到处都是哀求之声,许多人更是忍不住跪了下来,拦截押送的队伍,其中有民众开始哭诉道: “刘大人治理柳城以来,公正廉明,处处为我等百姓着想,今日为何要将大人斩首啊……” 高仪见状,那是恼羞成怒:“尔等刁民!是要造反吗!来人呐!棍棒打散!” 随着他的命令,十多名郡军立即上前,开始以武力驱赶拦路的百姓。 百姓手无缚鸡之力,面对军兵,很快就被清理出了一条道路,随后,刘玉之也被押上了断头台。 他双手被缚于背后,身旁,就是手持大刀的刀斧手,高仪则是位于正上方的监斩位置,身前置有几案。 抬头看了看阳光之后,他也装模作样的喝问道:“刘玉之!死到临头,你可知罪!?” “哈哈哈哈——”刘玉之闻言,仰面而笑,笑声过后,他先是环视了一周下面聚集的无数百姓,接着正声说道: “饥荒遍地,城中民粮殆尽,百姓拔草为食,这些天,路上饿死了多少人!遍地哭声,本县身为一地之父母,唯一能做到的一件事,就是私开官仓,为了柳城百姓不至于绝名!我刘玉之虽死,无愧于天地!” “刘大人——”这段话一说出来,全场百姓,那是纷纷悲哭,无数的人,在那一瞬间,全都跪了下来。 一处隐蔽的地方,彭双忍不住说道:“天呐,如此好官,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这是什么世道!” “救人!”萧远则是冷声说了一句,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巾,蒙在了脸上。 而此情此景,看在高仪眼里,他是生怕有变,哪里还顾得上等午时,当即喝道:“时辰已到,斩!” 随着他的命令,刀斧手先是喝了一口烈酒喷在了大刀上,接着挥起大刀,作势就要砍下去。 刘玉之平静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支利箭,却冷然射来,正中刀斧手的胸口,强大的力道,也让他忍不住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高高举起的大刀,也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如此变故,上方的高仪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继而开始左顾右盼,慌乱的喊道:“有贼人劫法场,快!快斩了刘玉之——” 他话音刚落,法场左右两侧的一些店铺纷纷门窗大开,只一瞬间,不知从哪就冲出了上百黑衣人,个个黑巾蒙面,手持利刃。 阳光下,刀锋上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场面顿时大乱! “杀——”冷喝一声之后,萧远第一个迎着郡军冲了过去。 那些郡军,平日里喝酒赌博,让他们欺负欺负寻常百姓,他们能一个顶俩,可面对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兵,且是精锐步卒,刚一接触,胜负立分。 根本毫无悬念,只一轮冲杀下来,郡军就死伤一片,剩下的人,见对方如此凶狠,哪里还敢抵抗,纷纷嚎叫了一声,扔掉手中的兵器,拔腿就跑。 这个时候,上方的高仪还在惊慌失措的连连叫喊道:“保护本官!快来人!保护本官——” 他怕的要死,模样狼狈,头上的官帽,也早就不知掉到什么地方了,可此时郡军,早就被打散了,又哪里还有人去理会他。 慌乱之下,他弯起身子就要往几案下钻,可正在这时,一声暴喝却突然传来:“狗官哪里跑!” 随着喝声,彭双单手提刀,一把揪住了高仪。 见对方黑巾蒙面,目露凶光,高仪先是吓得尖叫了一声,而后颤抖着身子,连连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我性命啊——” “啊——”他话没说完,彭双已经挥起一刀,干净利落的解决了他。 鲜血喷洒,现场也更加乱了,这时候,萧远也纵身到了刘玉之跟前,手中战刀一挑,也将其绳索打开,接着二话没说,拉起他就走。 这时候的刘玉之,还处在发懵的阶段,他刚准备开口发问,拉着他疾走的萧远却环视一周,当即挥刀喝道:“撤!” 他的命令,果断又干脆,一众黑衣人闻言,当即收刀而退,训练有素,毫不停留。 而这熟悉的声音,不由令刘玉之心中一震,压低声音道:“萧将军,是你?” “还能是谁。”萧远回了他一句。 “可这!”刘玉之有些急了,显然是怕连累到了萧远。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萧远打断了他,一群黑衣人,那是来的快,撤的更快,场面虽乱,可围观百姓,却自发的纷纷让路,只片刻功夫,萧远一众已离开了这里。 一路急撤,很快,众人就来到了一片密林。 扯下黑巾之后,萧远也朝其中一名黑衣人问道:“有没有尾巴?” 黑衣人正是叶诚,闻言立即回到:“没有,那些郡军,都吓破了胆,无人敢跟上来。” “恩。”萧远点了点头:“换上盔甲,速速回营,把这些东西都烧了。” 等处理好一切之后,刘玉之也开始说道:“萧将军,你不该冒此险,若牵连进来,如何是好。” “哎?无妨,余安民是不会知道的。”萧远摆摆手道。 “可他一定会怀疑到将军这里的。”刘玉之急道。 “我明白。”萧远说了一句,继而拍了拍刘玉之的肩膀,微微笑道:“只是这段时间,事情没有处理好,还得委屈一下刘大人,不能露面了。” “哎!”刘玉之叹了口气,同时露出了一些担忧之色。 要知道,萧远不过六品地方武官,余安民乃封疆大吏,他是无法与对方起正面冲突的,一旦如此,就会直接被扣上谋反的罪名,会死得很惨。 第39章 全国平乱 安阳郡守府。 大厅内,余安民位于正上方的主位,他的下手边,还坐着一名中年文士,名叫蒋兴,有些才学,相当于郡府幕僚。 余安民更是一直把他当作军师来看待,多问策于他,其子余泽,也在厅内,三人似乎在交谈着一些什么。 又喝了口茶之后,余安民放下茶杯道:“先生啊,经你献策,我已将安阳大部分粮草,囤积军中,可供大军数年之用,只是不知何时才能用上啊。” 听到这话,蒋兴微微笑了笑,从容的说道:“大人勿急,马上就要用到了。” “哦?”余安民刚准备追问,哪知这时,一名郡军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接着单膝跪地,颤声说道:“大人!不好啦!刘玉之法场被劫,高仪高大人,也被贼人所杀!” “什么!?”这可不是小事,余安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厉声质问道:“哪里来的贼人,竟如此胆大包天!” “这……那些人皆黑巾蒙面,身份难以辨明。可他们却训练有素,下手果断,绝不是一般贼寇所为。”郡军答道。 “训练有素?”余安民眯了眯眼睛,接着又缓缓坐了回去,同时下意识看向了蒋兴。 后者见状,先是朝郡军微微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郡军连忙退下。 等其走后,他又面向余安民道:“大人,照军士所说,这批贼人,想必大人心中已经猜到是谁了吧?” 在这整个安阳,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和胆子,没等余安民说话,其子余泽也反应了过来,当即怒声说道:“是萧远!” “父亲!我这就调集郡军,捉拿萧远!” “哎?公子且慢。”蒋兴连忙拦住了他,说道:“现在去找萧远,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即便心里知道是他,那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无法问罪。萧远此人,可不是傻子,他既然敢劫,也正是掐准了这一点。” “那这!”余泽不服气道。 “哎?听先生把话说完。”余安民则是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示意蒋兴接着说。 后者继续道:“现在,叛贼吴渊,已在晋阳一带公然聚众造反,且势力越来越大,已有数郡沦陷,用不了多久,朝廷必会下旨平乱,届时,就是大人建功立业的时候!而柳城驻军,战力不弱,值此之时,大人当尽力拉拢萧远,他可是一枚好棋子啊!如果去找他兴师问罪,第一,起不了任何作用,第二,也会得不偿失。” 说着,他又道:“而刘玉之,区区小事,何足道哉,大人当以大事为重,不可因小失大。” 他的话,说的余安民颇为满意,缓缓点了点头之后,也看向了余泽道:“泽儿,先生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凡事要三思而后行,目光要放长远一些。” “是,孩儿谨记。”余泽连忙说道。 蒋兴说的没错,因旱灾原因,加之帝国越来越衰弱,晋阳吴渊,趁势起兵造反,他可不是什么善类,也不是什么农民起义,而是打着幌子公然叛逆,在势力做大之后,更是越发盘剥当地百姓,动辄则屠城,已经天怒人怨。 在这种内忧外患之下,晋阳周边城池,接连沦陷,叛贼吴渊,一路势如破竹,也越发加重了他的暴行,每下一城,必定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堪比当初鬼军。 帝都皇宫,朝议大殿。 偌大的宫殿内,金碧辉煌,地板打磨的铮亮,几乎能倒映出人的影子。 百官早已入列,个个身穿官服,分左右而站。 当时的官服,跟汉朝是差不多的,非常的大气,此时此刻,早已过了早朝时间,众臣在殿中等了足足有好一会儿,天子商睿才伸着懒腰,哈欠连连的走上了龙椅。 这种情况,众臣已经见怪不怪了,也都暗暗摇了摇头,接着齐齐跪伏于地,异口同声的高呼道:“臣等参加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商睿随意摆了摆手,他身穿龙袍,头戴冠冕,额前十二串玉珠,心不在焉的说道:“叛贼吴渊,已经剿灭了吗?” 若不是现在帝国形势堪危,那些老臣天天烦他,他才懒得上朝呢! 而见此情形,殿内众臣微微弯腰站在下面,不由都低着脑袋对视了一眼,接着,丞相董华站了出来,拱手说道: “启奏陛下,吕伯麟率军讨逆,已有数月,可战报传回,叛贼势力,越来越大,已有数郡沦陷,恐,有些抵挡不住了。” “什么!?”商睿眉头顿时一皱:“他吕伯麟不是常在朕面前夸耀,说他吕家军如何如何吗,怎么一个小小的叛贼,都无法剿灭!” “这……也与天灾有关啊陛下。”董华继续道:“自开春以来,多地遭旱,许多州郡的百姓,都开始拔草为食,流民四起,叛贼吴渊也正是利用了这个机会。” 说着,他又道:“眼下,许多州郡,都已经上书,请求朝廷拨款赈灾,以微臣之见,陛下当打开国库,拨款至各地方,抚慰黎民……” “你说什么!?”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商睿就直接打断了他:“朕的金玉殿都还没有完工呢!自己的钱都不够用,哪里还有钱去救那些贱民!” “可,可若朝廷再不拨款,解决这场旱灾的话,不知要有多少黎民百姓饿死荒野啊。”董华道。 听到这话,商睿是直接冷笑了一声:“千百年以来,这七灾八难的,时有发生,死一些人,不是很正常吗,能怎么着,黔首百姓,贱着呢!” 他是天子,竟说出了这样的话,众臣闻言,纷纷再次对视了一眼,丞相董华则是瞪大了眼睛,接着声音也加大了几分: “陛下!若再不拨款赈灾,帝国危矣!叛贼吴渊,断然难灭,还请陛下以国事为重,金玉殿可暂作停工!” 要商睿停了金玉殿,他哪肯愿意!那可是他强征天下赋税,劳民伤财,耗费无数金银,欲打造的天下第一宫殿,极尽奢华,现在,也只是动工到一半而已。 他也立即怒声呵斥道:“丞相休要胡言!小小叛贼,能有什么作为!那些贱民,死了也就死了!” 董华傻眼了。 可这时候,另一名大臣却连忙站了出来,弯腰施礼道:“陛下息怒,臣有一策,必能解决叛贼吴渊。” “哦?”听到这话,商睿立刻来了精神,连忙追问道:“爱卿有何计策,速速讲来。” 那大臣道:“现在,叛贼势力,已波及数郡,叛军人数,更是多达二十万众,单凭吕伯麟一军之力,恐怕难以平乱,微臣以为,陛下当立即下一道圣旨,昭告天下,责令各州郡县乡,自行招募兵勇,进行全国平乱。” 他的谏言,直接得到了商睿的认可,不由连连点头道:“爱卿所言,甚合朕意,就这么办!立即传旨!” 见天子连考虑都没考虑,便直接决断,丞相董华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可又无法开口。 因为此策,确实能最有效、最快速的解决叛乱。 可这一策,也直接导致了各地武装力量的趁势崛起! 第40章 出兵伐贼 扬州,钟府。 钟家乃世袭权贵,更是扬州数一数二的豪门,其府邸,也可想而知。 钟白一身公子哥打扮,脚步匆匆,正要去面见自己的父亲。 可就在他经过一处庭院之时,一处厢房的门却突然打开,紧接着,一名白衣少年悄悄溜了出来。 那少年身材纤弱,以玉簪束发,身着白色锦衣,腰间系着锦带,出了房门之后,先是贼头贼脑的左右瞧了瞧,当见到钟白之后,马上一惊,也立马就要转身偷跑回去。 结果后者是早已看到他了,见状立即沉喝道:“给我站住!” 听到喝声,少年噘了噘嘴,无奈之下,只能是转过了身,面向钟白,一副委屈的模样。 后者快步上前,来到少年跟前,见其装束,不由眉头大皱,忍不住说道:“你看看你!一个女孩子家,整日女扮男装,常常偷跑出府,到处惹是生非,成何体统!” “要你管我……”少年小声说了一句,同时还偷偷看了看钟白的脸色。 钟白闻言,那是气急败坏:“我是你哥!长兄如父,你再敢胡闹,看我不收拾你!” “哼!”听到这话,少年顿时就委屈的不行,也狠狠跺了跺脚,嚷嚷道:“哥,你总是这样!” “行了行了,这段时间,是非常时期,你不要再到处惹事了,好好待在家里,我还有事要找父亲。”钟白说完,直接走了。 可等他走后,少年则又探头探脑的跑了出来,他女扮男装,却难掩绝美容貌,不仅五官精致,且唇红齿白,睫毛浓密又长,特别是一双眸子,灵动又好看。 而钟白的父亲,早已卧病在床,现在的钟家,也全都是钟白在操持,等其寻到钟父之后,直接在床榻前跪坐于地,施礼唤道:“父亲。” 见是他,钟父强撑着坐了起来,声音憔悴道:“儿啊,有事找为父吧?” “是的父亲。”钟白开门见山道:“眼下,叛贼吴渊,公然造反,祸乱天下,时机已到,大事可期,我钟家,必将再创昔日辉煌!” “恩……”钟父沉吟了一下,又问:“你打算如何行事?” 钟白道:“儿准备散尽家财,招募兵勇,兴兵伐贼!特来请示父亲。” 听到这话,钟父先是深吸了口气,钟家的财力,是毋庸置疑的,他苍老的眼角先是动了动,接着道:“你有大志,为父知道,可兴兵一事,非同小可,光是有钱,是成不了事的。” “父亲说的是。”钟白道:“成大事者,金银,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要有人,得一将者,可胜千军,然而这些年来,儿广交义士,无论财力还是人力,皆已完备,大事可成!” “好。”钟父听他这么说,也直接点了点头:“去做吧,父亲支持你。” “谢父亲!”钟白再次施礼。 数日后,钟白在扬州起兵,直接言明要讨伐逆贼,为国锄奸,开始大肆招募兵勇。 短短两个月时间,钟府内,已甲士林立。 此刻,议事大厅内,钟白位于正上方的主位,下面两侧,则是站着他的心腹部下。 不多时,一名男子快步走了进来,接着抱拳施礼,震声说道: “听闻公子在扬州兴兵伐贼,梁原特率两百乡勇,日夜兼程,前来投奔,愿在公子麾下,效犬马之劳!” “好!”钟白闻言,正声说道:“有梁兄助我,何愁大事不成,快请入列。” 仅过片刻,又是一名大汉快步走了进来。 “公子前番救命之恩,在下永生难忘,今闻公子兴兵,特带五百甲士,愿为公子先锋!” “好!” 这一幕幕,都是钟白广结义士的结果,而他的府内,这些年来,更是不知养了多少江湖侠客,众人闻他起兵,纷纷拉着自己的朋友,前来入伙。 这支队伍,短短时间,已日益强大。 等军械打造完毕,粮草筹备结束,钟白也当即率领三万大军,挥师北上。 与此同时,柳城。 天子下令各郡县自行招募兵勇,平定叛乱的消息早已传达各地,此时军帐内,萧远也正在召集众将议兵。 彭双率先开口道:“天子虽然昏庸,但叛贼吴渊,更为可恨,此人于民众水火之中趁势造反,暴虐天下,多次屠城,听说,他每下一城,必定搜刮百姓,以穷己乐,此人不除,乃中原祸害。” 他开口就直言天子昏庸,在当时的封建王朝,已是杀头大罪,可帐中众将,却并没有人说什么,由此也可见,他们这帮人,是非常齐心的。 叶诚则是说道:“如何决断,全凭萧将军做主,我等愿听将军号令。” “没错!”其他人也齐声说道,接着都纷纷看向了萧远,等待着他的命令。 萧远闻言,站起了身,开始背着手在帐中来回踱步,片刻之后,他说道: “而今,天子已经昭告天下,下令全国平乱,可我唯一担心的问题是,我部粮草军械,皆受制于余安民,若出兵,必为棋子。” 他的分析并没有错,众将也都沉默了下来,可这时候,刘玉之却站了出来,拱手说道: “我观将军之志,不在于此,值此之时,将军必须出兵,否则,将永远困于柳城。” 萧远看向了他。 刘玉之接着道:“将军之前的分析,并没有错,我部粮草军械受制于余安民,后者也必定会将我军当作棋子,以供他建功立业,也必定会让将军作为先锋部队,为他攻略城池!” “可即便如此,将军也必须出兵!因为在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一旦有机会,将军就可脱离郡军,独自作战!而这次平乱,也是天赐良机!将军不可错过。” 他的话一说完,萧远双眼也闪过了一道幽光,继而环视众将,斩钉截铁的说道:“出兵伐贼!” 他采纳了刘玉之的意见,一旦下定决策,命令也下得果断干脆,丝毫没有优柔寡断。 众将闻言,纷纷身子一震,齐声应道:“得令!” 第41章 打硬仗的部队 安阳郡守府。 此刻余安民可谓满面春风,他笑呵呵的看着蒋兴道: “先生之前谋划,果然不错,这次剿贼,我余安民,必当建功立业啊。” 说着话,他又问道:“对了先生,萧远那边,答应出兵了没有?” 他虽然是安阳郡守,但萧远一部,乃驻军,并非郡军,余安民对萧远,是没有直接调动权的。 蒋兴闻言,则是微微笑道:“大人放心,萧远那边,已经答应出兵了,不日,就会率部抵达安阳。” “好!”余安民大喜,当即说道:“等各县兵勇集结完毕,本官要宴请众人……” 三日后。 各地县令齐聚安阳,这其中,有的县令带了三百人,有的带了五百人,也有多的,带了一两千兵勇。 加之余安民本部郡军,共计大军五万。表面看上去,阵势还挺大的,可实则,这些人都是临时拼凑出来的,乃乌合之众。 此时郡府大厅内,余安民正在宴请各地县令,当然,萧远也在其中。 两侧坐满了身穿官服的县令,人们身前各置有一案,上面有美酒佳肴,萧远的位置,就在余安民的下手边。 见众人已落座,上方主位上的余安民笑呵呵的说道:“今奉天子诏令,讨伐逆贼,诸位大人皆鼎力相助,本官在此多谢了。” “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等下官分内之事,也必当以郡守大人马首是瞻。”有官员连忙说道。 也有人开始拍起了马屁:“大人高义,兴兵讨逆,必将荡平贼寇,成就功名大业……” “哈哈!”余安民闻言,那是仰面而笑,接着端杯说道:“来,大家共饮一杯!” “我等共敬郡守大人——”人们连忙跟着端起了酒杯。 这场酒宴,表面气氛看起来还是不错的,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余安民也开始说道:“眼下,叛贼势力,虽然还未波及安阳,但距此,也仅有百里路程了。” 说着话,他环视一周,继续道:“因此,本官建议,当派遣一支先头部队,攻占丰城,为我方打开道路。” 丰城距离安阳,有两百余里,是吴渊势力控制下的一座坚城,城内叛军虽然不多,但此城,却扼守要道,安阳军队要想出去平乱,就必须得先过此城。 而众官员闻言,则是纷纷干笑了一声,接着都探身与左右小声攀谈起来,看似议论,实则是在逃避。 这支先头部队,毫无疑问,是要打硬仗的,凭各地县令的本事,保证谁去谁死,他们自己也心里有数,因此,谁敢搭话。 见此情形,余安民并没有说什么,似乎这都在他意料之中,顿了顿之后,他也放下酒杯看向了萧远,笑呵呵道:“萧将军。” “大人请说。”萧远声音平静,这又何尝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将军一向勇武,当初更是以一万兵力,硬是杀退了八万鬼军,而将军所部将士,个个都骁勇善战,此次收复丰城的任务,以本官来看,更是非将军莫属啊。”余安民说着好话道。 而他这话一说完,其他官员顿时都活了,开始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萧将军,此战,除了你,无人能担此重任啊……” 看着众人嘴脸,萧远无奈的暗叹了口气,若余安民是位明主的话,那什么都好说,他也根本不介意打先锋。 可是显然,余安民并没有将他当成自己人,眼下情况,说白了,就是要拿萧远当炮灰,为其攻略城池,真的平乱之后,恐怕萧远连一丝功劳都别想捞到。 但是萧远没有办法,只能是拱手说道:“既然各位如此抬举,重任在身,那在下也定当全力以赴。” “好!”余安民兴奋的叫了一声。 萧远又道:“不过以我之见,兵马未动,当粮草先行,以免到时出现意外。” “哎?”哪知余安民听完,却是摆了摆手:“不必如此,萧将军只管率兵攻打丰城,你部到了丰城,粮草即日就到。” “这……好吧。”萧远无奈。 等酒宴过后,他刚回到本部驻军之处,彭双等人就迎了上来。 “将军,今日宴上,情形如何?” 萧远看了几人一眼,苦笑道:“还能怎样,余安民让我军率先攻丰城。” “就知道是这样。”彭双说道:“打仗不怕,怕的是后面有人捣鬼,更不把我军将士当人看!” 叶诚则是问道:“那,现在将军作何打算。” 萧远沉吟了一下:“即便余安民不以我部为先锋,那丰城我们也是必须要打的!” 说着话,他又向叶诚道:“叶将军,你即刻派出探马,务必了解丰城的情况。” “明白!”叶诚抱拳应了一声,直接下去安排了。 第二天,萧远没有作任何停顿,直接率兵出安阳,扑向了丰城。 两百多里,将士们行军需要时间,等大军到时,已是几日之后了。 此时此刻,萧远正在作战前休整,不多时,叶诚也快步走了过来,插手施礼道:“将军,经过多方打探,丰城内的情况,已大致了解。” “哦?叛军兵力如何?”萧远直接问道。 “约一万人。”叶诚回道。 丰城并不是什么巨城,这里也不是叛军主力所在,而是吴渊的一处据点,萧远听完之后,先是沉思了一下,接着道:“敌军兵力,近乎两倍于我,实在不宜强攻,可要打开丰城,也没有任何捷径可走,明日,先试探一下城防虚实吧……” 一夜无话,次日,萧远兵临城下。 城关外的大平原上,长戟林立,六千将士,腰杆笔直,横看一条线,斜看一条线,列阵而待,场面充满肃杀之气。 迎风招展的旌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萧字。 城头上,叛军士卒,个个头上缠着布巾,身着布甲,手持长矛,亦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叛军将领周齐先是瞧了瞧城外,接着朝身旁的一名军官问道:“这是谁的军队?” “经过打探,是柳城校尉萧远所部。” “萧远?没听说过,无名鼠辈,也敢攻我丰城,简直可笑之极!” 第42章 用心险恶 周齐瞧不起萧远,他话音刚落,城关外已是发生了变化。 只见一人策马而出,单人单骑,到了一箭之地后,一勒手中缰绳,接着扬刀喝道: “城上的贼军听着!速速开城献降!否则,城破之时,尔等悔之晚矣!” 来人正是彭双,他扬刀叫阵,周齐闻言,鼻子都差点气歪了,立即一指彭双,怒声说道:“谁人可斩敌将!” “末将愿往!”一名彪形大汉立即说道:“三合之内,必斩其狗头!” “好!”周齐大悦:“史勇将军,敌军狂妄,令你速斩此人,以壮我军声威,届时,本将军重重有赏!” “得令!”听到有赏,史勇兴奋的一抱拳,接着取其兵器,快步走下了城头。 “驾——”不多时,城门打开,史勇策马而出,迎着彭双冲过去的同时,嘴里也大声叫喊道:“敌将受死!” 看着他气势汹汹的模样,彭双冷笑了一声,非但没有任何惊慌,反而是一砸马臀,迎着史勇,反冲了过去。 马蹄践踏地面,扬起微微尘土,两人很快碰面,兵器碰撞声顿时传来。 一击过后,彭双立即拨转马头,策马的同时,他也对准史勇,怒目圆瞪,当头就是恶狠狠的一刀。 他的兵器,是那种刀杆极长的大刀,全力施展之下,速度极快,声势惊人。 劲风袭来,史勇已来不及闪躲,只能横起手中兵器,硬接一击。 金铁交鸣声和战马的嘶鸣声几乎同时响起,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直接将史勇胯下的战马砸的四蹄跪地。 后者心头狂震,虎口早已撕裂,也露出了浓浓的惊惧之色,再抬头看时,眼中已只剩一抹冰冷的寒光,正朝他脖颈而来。 鲜血喷洒,断头掉地。 这时候,城上的周齐还在侧着身子挥手说道:“快!重重擂鼓!为史将军助威!” “将……将军……”鼓手狠狠咽了口唾沫。 “恩?” “史,史将军恐怕已经听不到鼓声了……”鼓手结结巴巴道。 “什么!?”周齐闻言大惊,也立即上前两步,看向了下方。 见史勇已经身首异处,他震惊的同时,也连忙朝左右说道:“这……这,谁敢迎战敌将?” 在这批人中,史勇已算得上勇猛了,可刚下去,一合不到,就被人斩首,众人闻言,哪敢出战,皆低下了脑袋。 “废物!都是废物!”见此情形,周齐气的大骂,可他自己,就更不敢出战了。 而这时候,见已斩杀敌将,萧远那边的所有将士,也都开始高举着手中长戟,齐声呐喊,为彭双助威。 后者骑着战马,甩了甩刀尖上的鲜血,继续朝城上喝道:“尔等贼军,就派这么一个鼠辈吗!可还有谁,敢与我彭双一战!” 此乃大将。 虽不得时,与萧远受困于柳城,但其身上,却有一股天生的虎将之威。 眼下,双方士气,已不成正比,周齐哪里还敢应战,那是连连吩咐道:“快!快关闭城门!” 不用他吩咐,随着史勇出战的一干叛军早已开始轰散着回到了城内,高大的城门也随着一阵‘吱呀呀’的酸牙声缓缓关闭。 彭双还想趁势追击,杀进城内,可却被城上乱箭射回。 无奈之下,他只能策马回到本阵,见到萧远之后,也于战马上抱拳说道:“将军,敌军胆小如鼠,尽派鼠辈受死。” “将军英勇,于阵前斩将,大振我军士气。”萧远赞了他一句,接着震声喝道:“听令!” 说着话,他猛的抽出了战剑,继而朝前一指:“攻城!” “咚!咚!咚咚——” 振奋人心的战鼓声响起,一架架的抛石机也被士卒们推了出来,开始填装石弹。 “放——” 随着一声令下,一颗颗巨大的石弹,在空中抛过一道道弧线,轰然砸在了城关各处。 轰隆隆的声音不时响起,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嚎,时不时的,总有叛军从城头掉落。 萧远这边,可是真正的正规军,不仅攻城器械完备,上下将士,更是历经过血战,战场经验丰富。 而叛军,大多不过流寇而已,连正规的盔甲都没有,如何见过这等阵势,许多人已开始在城上抱头鼠窜,周齐更是大惊失色,也在不断指挥着:“躲避!注意躲避——” “杀——”抛石机过后,萧远这边,开始发起了全军冲锋。 “杀啊——”主将身先士卒,在他一马当先的带领下,所有将士,都纷纷暴喝了一声,开始疯狂朝着城关涌去。 一架架的云梯,很快就被架到了城墙各处,无数的士卒,开始沿着云梯拼命向上攀爬。 巨大的攻城车也被推到了城门处,吊着粗大的尖锐木桩,由数人合力,对城门进行着一下又一下猛烈的撞击。 “放箭!快放箭!顶住他们——”城头上,周齐在瞪目大喝。 礌石滚木等守城用的东西,也开始被叛军扔下城头,一旦掉落,往往都是砸死砸伤一大片。 双方流矢乱箭,更是在上空不断劲射,不时有人中箭惨嚎。 大战已起,将士们的热血在抛洒,可在古代冷兵器战场,要想攻破一座城池,不是那么容易的,有时候,即便兵力占优,也围城数月都不得破,更何况,此次一战,萧远还是六千打一万。 这是一场凶狠的攻城战,好在,双方战力和士气不成正比。 第一日,萧远攻势凶猛,叛军虽越打越乱,但还是勉强守住了。 第二日,叛军已越打越胆寒,周齐也开始慌了,可丰城依旧没破。 战至此时,萧远已折损兵力两千余,在休整的时候,叶诚也开始说道:“将军,余安民答应给我军的粮草补给,到现在还没有到,我军所带随身干粮,已经用尽了,丰城,恐怕不能再攻了。” 听到这话,萧远直接说道:“不行!叛军已被我军打的心惊胆寒,此战,拼的就是将士之悍勇!如果现在放弃,那前面将士们抛洒的热血,将变得毫无意义!” 随后,萧远所部,开始食草而战! 余安民信誓旦旦,说是不用担心粮草,可如今,却又在拖着,可见用心险恶。 第43章 棋子 此时的余安民,业已率军出了安阳,距离萧远的位置,大约有五六十里左右。 眼下,与安阳城内一样,余安民正在宴请众人,饮酒作乐。 他位于正上方的主位,两侧皆是各地县令,身前各置一案,中间,则是有数名披着轻纱的歌伎,身姿曼妙,在起舞助兴。 席间,众人那是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余安民更是喝的红光满面。 须知,现在前线,正在血战!他们这帮人,却在这里享受。 他的军师蒋兴,就坐在他的下手边,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蒋兴微微侧了侧身,朝余安民低声说道: “大人,现在萧远正在猛攻丰城,对于我们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丰城破,萧远死,功劳尽归大人所有。” “恩,先生说的好,说的好啊……”余安民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一名郡军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接着单膝跪地,抱拳施礼道:“大人!” “停。”余安民抬了抬手,随着他的动作,雅乐停止,中间的歌伎也都停了下来。 “何事啊?” “萧远遣将拜营。”郡军直接说道。 “来者何人。”余安民又问。 “萧远麾下,大将彭双。” “哦?”听到这话,余安民忍不住站起了身,他当然知道彭双的名字,可还未等他再说什么,外面已有脚步声传来。 彭双身着盔甲,正浑身浴血,大步流星。 随着他的出现,厅内众人,也全都停下了喝酒的动作,看向了彭双。 后者无视众人,直接推开前面的歌姬,气势汹汹的走到了余安民案前站定。 看着他刚刚经历血战的模样,余安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随后连忙朝那些歌姬挥手道:“下去!快下去!” 等几名女子施礼退后,他也望向了彭双,干笑道:“彭将军,何……何为啊?” 彭双的双眼,是气的有些微红的,他先是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继而怒气不减道:“我军将士,正在前方浴血奋战!可你们,不予支援不说,却在这里饮酒作乐!” 怒喝过后,他也刺啦一声,直接抽出了腰间战剑。 见此情形,众人大惊,余安民更是吓了一跳,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了:“彭将军!你,你要干什么……” ‘砰’的一声,未等他把话说完,彭双已直接将战剑钉在了他身前的几案上,并一指剑锋,震声说道: “郡守大人请看!我军拼死杀敌,末将的战剑,因砍杀贼寇,早已崩缺!可大人答应的粮草,却迟迟不到!” 原来是这个!余安民闻言,不由暗出了一口长气,当即说道:“将军放心,粮草即日就到。” “大人所说,不足为信,不知又要等到何时!”彭双毫不客气。 在当时,上下有别,尊卑鲜明,余安民可是堂堂郡守,封疆大吏,比彭双的级别不知要高了多少,后者此番如此态度,已可问罪了。 但余安民此时,哪里又敢说什么,见彭双不是来杀他的,他反而心中宽了不少,马上又道:“若将军不信,本官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此保证!” “几日?” “两日必到。” “好!那末将就在这里等着!粮草不到,末将不走!” “这……”余安民先是顿了一下,接着又笑呵呵道:“好好好,本官这就命人下去安排……” 数日后,由彭双亲自押运,粮草抵达前线。 不过这个时候,萧远是早已攻破了丰城,并生擒了周齐。 城头上,见到萧远之后,彭双气愤难当的说道:“将军,余安民实在太过可恶!若非将军有所交代,当时,末将真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萧远心中,当然也是愤怒至极,他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杀了余安民,你也活不了,在我心中,你比他可要重要的多,且他是安阳郡守,朝廷命官,杀了他,是可以逞一时之快,但却收不了场。” 他是冷静的,可彭双性情中人,闻言之后,那是狠狠叹了口气:“哎!真是气死人了!” 两人正说着,城外,却来了大队人马。 眼下,因丰城已破的原因,余泽也是率领郡军,连忙赶了过来,想要分一杯羹。 他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有模有样的盔甲,后披披风,到了城下之后,直接朝身侧一人微微仰头示意了一下。 那人会意,立即开始朝城头高声喊道:“余将军在此!还不快开城门!迎将军入内!” 前番血战丰城,余泽躲着,未曾派一兵一卒支援,现在城破了,他倒是来的真快,而且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搞得就跟丰城是被他收复的一样。 城头上的彭双见状,鼻子都差点气歪了,也当即说道:“这狗东西!什么玩意儿!打仗的时候不见他,现在倒来了!” 随后,余泽率郡军入城,萧远也下了城头,准备回己方驻军之地,犒赏一下将士们。 可他刚刚下去,余泽正好进城,见到他之后,亦是出声喊道:“萧远!” 萧远懒得理他,可后者却轻砸了砸马腹,硬凑了上来,轻笑着说道:“这丰城,有一万贼军驻守,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攻下来了,不错不错。” 说着话,他又摇头晃脑道:“当然,若没有我郡军相助,你们也不可能收复丰城。” “你说什么!?”没等萧远说话,彭双已是大怒,瞪眼喝道:“收复丰城,乃我军将士血战的结果!与你余泽何干!你们除了在后面饮酒作乐,还做了些什么!?” “哼!”哪知余泽非但没有羞愧的意思,反而冷笑了一声:“本将军说有,它就有!” “你!” “好了!”萧远打断了两人,也懒得看余泽一眼,直接走了。 余泽这明显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想分一杯羹,看着萧远的背影,他亦是冷笑连连。 这时候,其副将也凑了上来,巴结的说道:“公子,郡守大人此策高明啊……” 第44章 入都勤王 回到己方驻军之处后,彭双依旧愤愤不平。 萧远手下将官,亦是如此。 有人说道:“协助?他余泽协助我军什么了?在后面喝酒看戏吗!?” “丰城一战,是我军两千将士拿热血拼下来的战果!凭什么分给余泽!” “郡军本该支援,不支援也就罢了,可却扣我军粮草,以至我军最后食草而战!他余泽这时候来分战功,简直脸皮厚到了极点!” 听着众将官不满的声音,刘玉之先是微微摇了摇头,接着站了出来,说道: “诸位不必恼怒,这是必然的结果,不过现在,在下倒是认为,我们的机会来了。” “哦?”众人闻言,皆安静了下来,萧远也将目光看向了他。 “将军。”刘玉之先是面向萧远,拱手施了一礼,继而说道: “根据传回来的消息,现在吕伯麟大军,正被叛军主力牵制,而贼首吴渊,则正率一支精锐,直逼帝都。” “届时,若帝都有危,天子必然南逃!” “你的意思是……入都勤王?”萧远马上反应了过来,双眼亦是微微一眯。 “没错。”刘玉之接道:“将军当放弃眼下战果,转战南方,再晚,就来不及了。” 没等萧远说话,彭双已是闷声道:“没有粮草,如何作战!” 他说的是个关键性问题,前番余安民给的粮草,只有五日用度,根本不够。 可刘玉之却道:“把丰城战果,全部送给余泽,换十日之粮,加之前番粮草,半月用度,足够将军星夜兼程,赶赴南方!” “不可能!丰城是我军血战才攻下来的!说让就让?天下哪有这样的事!”彭双立即大声嚷道。 萧远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先是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呵呵,一个小小的丰城,算得了什么?” 说着话,他也走到了军事地图前,片刻之后,直接指向帝都以南的一处地方,当机立断道:“若能换取粮草,我军即刻星夜兼程,赶赴玉阳!” 玉阳就在帝都以南,天子若逃,也必从此处过,而因战乱起于北方,那里是没有武装力量的。 而见萧远决断已下,刘玉之立即说道:“将军英明,余泽此人,并无任何才能,且贪得无厌,白白到手的大功,他绝对会答应。” 萧远决定以区区四千兵力勤王,这是需要极大决心和胆量的,事不宜迟,当天下午,他也直接去了余泽那里。 听闻他要见自己,余泽先是愣了愣,接着也没在意,便朝手下扬了扬头:“让他进来吧。” 此时厅内,余泽与其父一样,正搂着一名女子在玩乐,等萧远进来之后,他头也没抬,继续与女子卿卿我我的同时,出声说道:“萧远啊,坐吧。” “不必了。”萧远回了一句,直接开门见山:“在下此来,是专程为公子送一件功劳的。” “哦?”听到这话,余泽才算是抬起了头:“何意啊?” “丰城一战,是我军打下来的,但这个功劳,在下愿意全部奉送公子。” “什么!?”余泽闻言,先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继而颤声说道:“萧远啊,你,你这,这是何意啊?莫不是在戏耍本公子?” “在下句句属实。” “这……”余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接着眼珠一转,当即换了个表情,继而推开身边女子,伸手道:“萧将军,快,快请入座说话。” 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萧远微微一笑:“没有郡守大人的粮草支持,就无法行军作战,丰城之功,属于公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话虽如此,但何以证明丰城就是我攻下来的呢。”余泽倒是一点儿都不脸红。 萧远闻言,则是直接朝厅外扬声喊道:“押上来!” 随着他的话声,不多时,周齐就被五花大绑的押了上来,而他进来之后,也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道: “将军饶我性命!饶我性命啊——只要肯放过我,在下愿永世为奴,侍奉将军……” 周齐贪生怕死,余泽见状,忍不住问道:“此人是……” “此乃丰城叛军主将,如今已被公子所擒。”萧远笑眯眯道。 “哦?”余泽顿时精神一震,擒了对方主将,这足以说明一切了。 他目露精光,兴奋之下,也再次看向了萧远,笑容满面的说道:“萧将军送如此大礼,本公子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啊,哈哈。” 萧远说道:“当然,若论功劳,在下不敢与公子相比,但此番平乱,实为大事,若公子肯给我十日粮草,我必能攻下上菱!再为公子建功!” 上菱与丰城差不多,是叛军占领的另一处城池。 而听到这话,余泽眉头挑了挑:“你是说,你要十日粮草,去攻上菱?” “没错,若上菱破,功劳亦可分公子一半。”萧远道。 “这,当真!?”震惊之下,余泽又咽了口唾沫。 “千真万确。”萧远解释道:“若无公子手中的粮草支持,我手下的将士们,将会毫无作为,在下也只有与公子合作,才能建功立业。” 他这么一解释,余泽不由仰面而笑,说道:“萧将军啊,你终于识时务了,早这样,不就好了嘛。” “呵呵,公子说的极是。”萧远也笑了笑。 他表面上,说与余泽合作,又送如此功劳,后者本来就贪,此事更是毫不犹豫,直接就应了萧远。 另一边,钟白所部。 自扬州起兵以来,钟白已连下数城,击溃多地叛军,此时此刻,中军大帐中,他也正在召集众将议兵。 梁原一身盔甲,率先出列,抱拳说道:“公子,我军已收复四城,照此下去,平乱之后,公子之功,何人能及。” “哎?”哪知钟白却摆了摆手,他此刻正在凝视地图,片刻后,也转回了身形,幽幽说道:“此战,当入都勤王!玉阳,才是重中之重!” 要知道,天子诏令下后,各地起兵平乱的有很多,叛军吴渊是注定成不了事的,他的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这么多的地方武装力量,却偏偏只有萧远和钟白决定饶路玉阳。 也正应了那句:英雄所见略同。 第45章 天子南逃 当时天下,为分封制,最高统治者为帝国天子,而在其下,就是各个诸侯国。 这些诸侯国,已经存在很久了,大多都是当初开国皇帝一统天下后所封,他们虽尊天子为天下共主,但这场叛乱,却无一国出兵,都在隔岸观火。 也就是说,这场动乱,是发生在天子直辖属地内的。 帝国朝议大殿。 此时的皇帝商睿,正在胡乱发着脾气: “这些诸侯国君,当初都是帝国所封!如今叛贼造反,列国却视若无睹,皆不出兵,实在可恨!” 他的年纪,在二十多岁,发起脾气来,就像是败家子在乱砸东西。 而这些年来,列国之间多有征伐,现在也都在忙着自己封地上那点事,谁会理他。 这场叛乱,说到底也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皇权的逐步衰弱,与代代天子越来越昏庸有着直接关系。 等他发过脾气后,丞相董华站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平乱一事,随着各地起兵镇压,叛贼势力,已越来越小,可贼首吴渊,却率兵直攻帝都,欲与皇廷鱼死网破啊!” “什……什么!?”商睿闻言,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吕伯麟呢!吕伯麟怎么不拦住他!?” “吕伯麟被贼军主力牵制,在时间上,现在已经来不及回援了。”董华解释道:“而贼首吴渊,聚数万贼众,距离帝都,已不足两百里了。” “哎呀!”听到这话,商睿是一下子就慌了,也马上变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这这,这两百里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怕的要死,连语气都变了,哪里有一丝天子威仪。 众臣见状,站在下面,都纷纷微低着脑袋对视了一眼。 董华则是沉吟了一下,接着道:“陛下,为今之计,只有暂离都城,移驾玉阳,等战乱平定之后,再回都不迟。” 因北方多处战乱的原因,天子只能南逃,玉阳,也是最好的选择。 而商睿闻言,那是连考虑都没考虑,就连连说道:“好,好!就按爱卿说的办,快快传旨下令,再晚,可就来不及啦……” 与此同时,丰城。 萧远以丰城全部战果,换取了半月粮草,离开这里,已有数日了。 眼下,得知此消息之后,余安民是勃然大怒,当场狠狠一耳光扇在了余泽的脸上,怒声呵斥道:“是谁让你给他半月之粮的!” “爹……”余泽捂着脸颊,满是委屈的说道:“萧远将整个丰城战果都赠予我,如此功劳,儿如何不要。” “愚蠢!”余安民气的不行:“我早就告诉过你,以粮草控制萧远,让他替我们攻城,不断粮,就不给他粮!你却偏偏给了他半月粮草,现在,你去打上菱吗!” 余泽没声音了,军师蒋兴也叹了口气,说道:“事已至此,大人也不必再责怪公子了,萧远虽有大志,但其手下兵力,只余四千,是成不了什么事的,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他出来劝解,余安民只能是冲着余泽又冷哼了一声,这才作罢。 第二天,在蒋兴的建议下,余安民亲自率领五万郡军,准备一鼓作气攻下上菱。 上菱的叛军,与丰城是差不多的,只有区区一万,在余安民眼里,萧远仅以六千众,数日之间,就破了丰城,那己方现在可是有五万大军,对这上菱,他可谓是信心满满。 要知道,余安民的军械可是非常充足的,也是非常精良的,远非叛军可比,五万大军行进,更是绵延望不到尽头,一路上,旌旗招展,长戟林立,场面倒是摆的很大。 可大军刚刚路过一半,正在这时,一名郡军也骑着战马,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报~~~~”刚到近前,郡军已是翻身下马,继而单膝跪地,抱拳说道:“禀大人,前方发现敌军!” “什么!?”余安民闻言,先是吃了一惊,接着道:“再探再报!” “诺!”探子施礼而去。 等其走后,余安民骑着高头大马,也稍稍侧身看向了旁边的蒋兴,轻笑道:“先生啊,本官还说要去上菱讨伐贼军,没想贼军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呵呵,这不是更好吗,大人大可在此一举将其歼灭,也避免了我军去打攻城战。”蒋兴跟着笑道。 “恩。”余安民点了点头,随后震声喝道:“传令下去!准备迎敌!” “准备迎敌——”随着他的命令,传令兵开始策马奔走。 前面的一批敌军,确实是上菱的贼寇,其主将听闻丰城失守,周齐被擒,也是专门率军,准备夺回丰城的。 现在,两军在荒野相遇,没过多久,已在一处平原列开了阵势。 余安民这边,装备精良,表面看上去,气势是胜过叛军的,且兵力占优。 可叛军主将却根本不惧,两军遭遇之后,他是二话没说,直接抽出了战剑朝前一指,震声喝道:“杀——” 他一声大喝,人也策马带头冲了出去,身后的一万叛军,个个手持长矛,头缠布巾,开始疯狂大叫着冲锋。 如此情况,上来就打,余安民当即也慌了一下,随后连连指挥道:“放箭!快放箭——” 随着他的命令,前排郡军士卒开始撘弓上箭,乱箭齐发,可其箭雨,却是稀稀疏疏,绵软无力。 当时的硬弓,可不像现在,而是两角弯曲,极具张力,军中所用,没有个百斤以上的力气,是不可能将弓拉满的。 郡军军纪涣散,整日喝酒赌博,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懒散惯了,上下士卒,又哪里经历过任何战争。 余安民以为大军五万,一举就能剿灭叛军,可真正上到了战场,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 这完全就是一帮乌合之众,面对一万叛军的冲锋,阵型瞬间就被打乱,有不少士卒,都没见过这等血腥场面,看着鲜血溅洒的战场,更是吓得怪叫一声,扔掉了手中长戟,疯狂逃窜。 余安民更是惊慌失措的开始大叫道:“快!保护本官!快保护本官——” 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亦由此可见,郡军是何等的废物。 这场遭遇战,根本就没有打多久,从未上过战场的郡军,毫无战力可言,在余安民的贪生怕死下,很快丢盔弃甲,被叛军大败,最后,是仓皇逃回了丰城。 看着五万大军败退之势,上菱叛军主将那是仰面而笑,继而说道: “敌军数倍于我,却如此不堪一击,真不知道,周齐是怎么丢掉丰城的!” 第46章 亮旗 余安民败退丰城之后,开始据守城关,再不敢贸然进军。 数日后,玉阳方面。 此时萧远,率四千精兵,连夜奔袭,已距离此地不足五十里了。 这时候的天子,亦是已经开始向玉阳方向撤退。 这里是一处密林,萧远正和手下的将士们在做原地休整,叶诚也早已派出了探马,在前面打探消息。 不多时,探马回报,在萧远面前施礼说道:“禀将军,前方发生战事。” “哦?”萧远有些诧异,当即追问道:“在何处?具体情况如何?” “黑石谷,一支军队正与叛军决战,可是双方兵力,卑职无法得知。”探子回到。 “取地图来。”萧远直接喊了一声,等军士递过地图后,他展开细看了下去,随后指了指一处地方道:“在这里。” 他的身边,还有彭双刘玉之等人,闻言之后,刘玉之开始沉吟道: “没想到,另有一支军队,与将军一样,直插玉阳,照此看来,定是贼首吴渊为防止天子南逃,派出了一支贼军,企图绕路拦截,可却意外的碰到了这支军队。” “目前,也只有这种解释了。”萧远点了点头,随后又望向探子道:“可探知对方是哪支军队?” “这……”探子回想了一下,说道:“看这支军队的旗号,应该是扬州军,且帅旗之上,绣有钟字。” “扬州……钟字……”萧远先是眯了眯眼,接着猛然睁开:“钟白!” 既是扬州起兵,帅旗又是钟字,那还能是谁! 可众人并不认识钟白,刘玉之见状,也下意识问了一句:“将军打算支援?” “没错。”萧远幽幽说道:“若我军不予支援,扬州军战败的话,那天子南逃的退路,就会被叛军堵截,因此,必须先与钟白所部,合力击溃这支叛军。” 说着话,他当即冲着探子道:“再探再报!务必近前,探知战场局势,我军好择机用兵。” “得令!”探子抱拳而去。 黑石谷。 这支与叛军决战的军队,确实是钟白所部,眼下,他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因为地势原因,已被叛军围堵。 这场大战,在萧远还没有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战至此时,钟白兵力回缩,已被赶至一处绝地。 他早已浑身浴血,正以战剑支地,坐在地上休息。 “公子。”梁原走了过来,他的目光中有些忧虑,忍不住说道:“我军遇伏,因地势原因,已作数次冲杀,而今,兵力折损严重,将士们死伤过半,恐怕……恐怕……” 说到这里,他没敢再说下去,钟白则是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无论如何,必须突围!叛军依仗地势,只要到了开阔地带,他们的战力,是不如我军的!” “可是。”梁原顿了一下,接着话锋一转,道:“公子,以末将之见,还是由我率领一支精锐,突袭一处,再令全军作策应,护送公子出去!” 他所说,确实能成,可钟白闻言,却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以全军将士的性命,换我一人逃亡?” “这……”梁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马上又道:“公子心怀大志,只要能出去,回到扬州,必能东山再起!我等将士,死于沙场又如何。” “不可!”钟白直接喝止了他:“这些将士们,都是我从扬州起兵,一路跟随下来的,未能带他们建功立业,已是我之过,此时又岂能弃他们而去!” “此战,必须打下去!”说着话,他也猛的站起了身,继而环视一周,冷声问道:“众将可敢再战!?” 众人闻言,那是身子一震,齐齐说道:“刀山火海,愿随公子!” “杀!与他们拼了——”钟白大喝了一声,随即,再次发动全军冲锋,与围堵的叛军,展开了血战。 他这里的军心,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他手下的将领,更是个个唯他马首是瞻,因此,这场恶战,打的是异常血腥! 战场上,钟白玉簪束发,上好绸缎的锦衣,沾满血迹,俊朗的脸上,亦是如此,他单手提剑,不住挥砍敌军,帅旗所指,上下将士,一往无前。 可即便如此,但地势原因,他始终无法突围,很快,全军也陷入了苦战。 双方交锋的地方,早已血流成河,尸体成堆,雕翎斜插遍地,冷兵器散落的到处都是。 血战依旧在持续,此起彼伏的惨嚎声未曾间断,大战一个时辰之后,就在钟白领军奋力搏杀之时,叛军右侧,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这可不是小动静,而是大规模骚乱。 战场上,只要稍一留意就能看出来,毫无疑问,发现之后,梁原立即就冲到了钟白身边,向其汇报道:“公子,敌军右侧有变化,我们,似乎有援军!” “什么!?”钟白此刻,是带头冲在正前方的,注意力也全在这里,闻言之后,有些不可思议道:“援军?我们,我们何来援军?” “这……末将也不知,可敌军右侧,确实像被人从外攻击。”梁原回道。 “好!管他是谁!先杀出去再说!”钟白可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如此机会,他岂能错过,立刻下令开始向右突围。 随着他一声令下,扬州军调转矛头,直指叛军右侧,与援军开始里应外合。 外面的人马,当然是萧远了,在掌握了战场大致情况之后,他当机立断,率四千精兵,决定从右侧进军,撕开叛军围堵的防线。 他是从外面往里打的,就像一把尖刀,而钟白是从里往外打的,如此一来,相当于右侧叛军背腹受敌,前后夹击之下,也更加乱了。 本来,叛军是面朝钟白一方,可后面的人,却被萧远杀得大乱,开始脚步连退,这样一来,前后推搡,更有人于混乱之中,被绊倒在地,叛军一时之间,根本不知到底该打哪边,很快就被杀得大败。 这时候,萧远也位于战马上,举剑震声喝道:“亮旗!” 第47章 取酒来! 旌旗迎风,猎猎作响,上面一个大大的萧字。 正在突围的钟白见状,先是心中一震,继而开始大声喊喝道: “援军到了!我们的援军到了!叛贼已成强弩之末,杀啊——” 不仅是他看到了外面高高举起的旌旗,他手下的将士们也都看见了,此时再听他如此言语,上下士卒,无疑是从绝境中看到了希望! 先前苦战,绝境之中,钟白所部都不曾放弃,如今突围在望,可想而知,那是士气大振,战力陡增,上下士卒杀得也更凶了。 且钟白广结义士,此次起兵,追随他的将领们,可都是武艺不凡。 尤其梁原,他战剑在手,搏杀凶狠,左劈又砍,一剑下去,必有一人惨嚎倒地,叛军士卒,根本就无人可以阻挡他,死在他剑下的人,已经不知有多少了。 萧远那边,亦是如此,悍将彭双,是顶在人群最前方的,他手持长刀,冲锋陷阵,直接一头扎进了叛军人群。 骚乱四起,随着他的出现,无数的叛军立即就将他围了起来,十多杆长矛齐刺而来,彭双不闪不让,单手举刀,凭一己之力架住对方数十名士卒,接着欺身上前,猛一振臂,大刀的刀杆砸在一排士卒身上,顿时惨嚎四起,数人倒飞,带倒一片。 他的大刀,刚猛霸道,大开大合,如入无人之境,横扫劈砍之下,往往都不是一人被斩,而是一排士卒被击飞。 如此悍将,可胜千军,在战场上,他起到的作用实在太大了!更是极大的带动了己方士气。 而他如此勇猛,叛军谁敢争锋,在其出现的那片范围里,更是引得叛军士卒连连后退。 在这种情况之下,右侧叛军很快就顶不住了。而这边一乱,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叛军阵型,也相继发生了变化。 这时候,已经不是叛军在围堵钟白所部了,而是钟白和萧远前后夹击歼灭了右侧敌军,随后兵合一处,开始全面反压。 突围成功,地势开阔之下,钟白顿时信心大增,所部战力,也得到彻底发挥。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随着萧远的支援,战局彻底扭转,看着节节败退的己方人马,叛军主将先是怒吼了一声,接着咬牙说道:“撤!快撤!” 因为他再不撤,就要全军覆没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本就被打乱的叛军哪里还敢停留,那是立即调转过头,轰散而逃。 可后面是撤的快,前面正在交战的叛军哪里又来得及呢,不知有多少人在撤退的过程中,被乱箭射中,惨嚎倒地。 因叛军都是持长矛,头缠布巾,因此很好分辨,即便两军兵合一处,也不会混乱。 这时候,钟白也看到了萧远,他连忙疾走过来,惊喜的叫道:“萧兄!真的是你!” 他兴奋的心情,可想而知,听他叫喊,萧远朗声一笑,继而说道:“钟兄,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叛军已全面溃败,你我两军,当乘胜追击!” “萧兄所言极是!”钟白应了一声,接着立即开始指挥他的部下,对叛军进行追击。 双方由开始的恶战,演变成了追逐战,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一旦溃败,其势无法逆转,叛军那边可谓是丢盔弃甲,跑一路,是死了一路。 打到最后,几乎全部被歼,侥幸逃跑的,也成了散兵游勇。 追击过后,两军停了下来,开始作战后统计。 此战能胜,全在萧远这支军队出其不意的杀到,打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随后以士气碾压。 等两人再次见面之后,钟白是兴奋的哈哈一笑,说道:“萧兄啊,今日一战,若无你相助,钟白危矣。” “哎?”萧远摆了摆手,并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谈,而是说道:“钟兄不是在扬州一带平乱吗,怎么跑到这玉阳附近了?” “萧兄不是也一样吗?数百里跋涉,饶袭玉阳。”说着话,钟白却是看了萧远一眼。 听到这话,萧远笑着摇了摇头:“照此看来,钟兄接下来的打算,应是与我一样了?” “率兵勤王!” “率兵勤王!” 两人几乎同时说道,钟白再度大笑:“哈哈!如此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啊。” 之前,本以为此次一战,自己凶多吉少,可没想到,萧远竟在此出现,不仅救了自己,更是与自己看法相同,钟白是真的高兴。 笑声过后,他突然说道:“萧兄,我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萧兄愿不愿意。” “哦?钟兄且说。”萧远微微挑眉。 钟白道:“当初初次见面,就与萧兄一见如故,今日一战,萧兄更舍命驰援,且军事想法,又与我一样,钟白不才,若萧兄不弃,愿与你在此结为兄弟!” 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萧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愣愣的说道:“钟兄,你这是……” 还以为他是不愿意,钟白当时就有些急了:“萧兄可是看不起我钟白。” “不不不,钟兄误会了。”萧远回过神来,连忙摆了摆手。 “既如此,那就事不宜迟。” “啊?” “取酒来!”没等萧远再说,钟白已是扬声喊道。 不多时,军士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两个青铜杯,酒已升上,钟白那是直接抽出了一把匕首,然后在自己手掌轻划了一下,继而以手握拳,将两滴鲜血滴入了酒杯中,随后看向了萧远。 后者亦是如此,等做完之后,两人也各自端起了青铜杯。 “以天地为证,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在此歃血为盟!” 说着话,钟白一撩衣服下摆,面朝远处山峦,直接跪了下来,正色说道: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钟白。” “我,萧远。” “在此义结金兰,同甘苦,共患难!二人自此同心,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两人异口同声,神色坚定,说完之后,都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水。 谁能想到,他二人说结拜就结拜。 而在古代,人们重忠义,结义之下,更是如此。 第48章 救得天子 两人结拜之后,议兵也放到了一起。 中军大帐中,双方将领齐聚,中间放有一个简易沙盘,上面展现了帝都和玉阳之间各处地形样貌。 此刻,人们围聚沙盘前,萧远率先开口道: “现在率兵入都,肯定已经来不及了,而若帝都破,天子南逃,身后必有追兵,因此我意,当在必经之路上,设下伏兵,以接应天子。” “恩……萧兄言之有理。”钟白盯着沙盘,片刻之后,他指向了一处地方:“你看这里如何?” “斜林道?”萧远仔细研究之后,点了点头:“此处,两侧皆有密林,地势较高,可居高临下,乃伏兵最佳之处。” 说完,他又紧接着道:“这样,彭双率我部人马,伏于左侧,梁原率本部伏于右侧,而我和钟兄,则各领兵五百,作正面接应。” “好!就这么办!”略微考虑之后,钟白当即表示赞同。 他们这边,在帝都通往玉阳的一处要道上设下伏兵,天子那边,也确实早已南逃,因帝都毫无兵力防守的原因,贼首吴渊,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占了皇宫。 要知道,皇宫可是有禁军的,可商睿怕死,哪敢一战,是直接将皇宫拱手让人,导致了此次之祸。 可以想象,一个叛军首领,带着一帮贼寇,进入皇宫之后是个什么情形。 偌大宫廷,早已一片狼藉,银盘玉杯,那是洒了一地,宫女逃窜,太监亡命,尖叫四起。 吴渊手提战刀,是走在人群最前面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心腹手下,其他叛军,则是在入宫之后,便疯狂追逐,抢夺逃命的宫***笑和求饶声充斥皇宫各个角落。 这一幕幕,吴渊并没有阻止,他脚步匆匆,直奔朝议大殿而去,在路上,也顺手揪过了一名亡命的太监,厉声喝问道:“皇帝小儿呢!” 他瞪目之下,活像吃人的恶鬼,那太监吓得尖叫了一声,连连说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我问你,皇帝小儿呢!” “陛下……陛下前往玉阳了……” “那些公主嫔妃呢!” “都……都随陛下去了……” “可恨!”吴渊大怒,二话没说,直接一刀砍死了太监。 鲜血喷洒,他再次快步朝大殿而去,到了这里之后,琉璃玉石金銮殿,辉煌无比的大殿中,几根粗大的柱子上雕刻着龙凤,地板被打磨的铮亮,正上方的位置上,摆放着一张纯金打造的龙椅。 这是吴渊第一次进这帝国大殿,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大殿的辉煌所震撼住了,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也呆呆的走向了龙椅。 转身坐下,吴渊是忍不住暗吞了一口唾液,继而用手不断抚摸着龙椅,喃喃自语道:“龙椅……这就是龙椅……” 说着话,他也看向了下面的一名文士,脸上满是激动和兴奋:“先生,这皇宫,属于我们的了,这些金银财宝和美女,也都是我们的了……” “哎呀将军,现在不是享受的时候,天子已经南逃,眼下最要紧的,当是擒住天子,否则,各地兵马,将会源源不断。”文士急声说道。 经他提醒,吴渊也回过神来,继而连忙说道:“对对对,先生说的对,快,追杀天子!” 随着他的命令,叛军很快分出一队骑兵,开始沿途追杀。 天子商睿,携文武百官、后宫佳丽,一路逃窜,可这支队伍的速度可想而知,怎么可能快的过骑兵,仅半日不到,身后追兵已至。 此时此刻,商睿的心情是很慌乱的,他身穿龙袍,头戴冠冕,额前十二串玉珠,自小锦衣玉食,过着奢靡生活的他,何曾有过如此亡命。 “报~~~~~”正在这时,一名禁军策马奔了过来,接着在商睿面前跪下,急声说道:“陛下,叛贼距此,已不足十里了!” “什么!?”听到这话,商睿是大惊失色,连连尖叫道:“走!快走!” 一路的慌慌张张,可还是没能摆脱叛贼,这要是被追上,还焉有命在! 商睿慌,百官也都跟着慌,队伍继续亡命,没过多久,已到一处要地。 此地,两侧崇山峻岭,中间一条官道,地势险要。 可如今的商睿,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等他带着百官经过一处拐角后,却赫然发现,前方正有一支军队,严阵以待。 看到这里,商睿先是惊叫了一下,也立即变得更慌了。 更有官员开始悲声说道:“天呐,前有恶狼,后有猛虎,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前面的军队,正是萧远和钟白,见到皇帝之后,两人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接着带领一干士兵,快步朝商睿而去。 百官和商睿,皆搞不清楚前面是谁的军队,又是来干嘛,见此情形,商睿吓得连连后退,也立即有人高声喊道:“快!保护陛下——” 一干禁军开始手持长戟,快速将商睿护在了身后。 这时候,萧远和钟白也差不多走到了近前,继而两人齐齐单膝跪地,抱拳说道:“臣,萧远,钟白,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啊!?听到这话,商睿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颤声问道:“你们,你们是来救朕的?” “正是!”两人齐声说道。 “哎呀陛下,这是义军,这是平乱的义军!我们有救了啊陛下!”有官员开始惊喜的叫道。 “啊?”得到确定,商睿顿时反应了过来,继而就是喜形于色,连连说道:“两位爱卿,快起,快快请起。” “谢陛下!”两人起身,商睿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亦开始忍不住说道:“叛贼胆大包天,今日若无两位爱卿营救及时,帝国危矣啊!” 他话音刚落,身后杂乱的马蹄声已隐约传来,商睿又立马变得惊慌起来:“爱卿啊,贼军杀来了,还是快快走吧。” “陛下勿忧,还请速过此地,区区叛贼,就交给我们了。” “好,好,好。” 商睿那是连说了几声好,哪里还敢停留,忙带着百官和后宫嫔妃穿过了队伍。 第49章 贪生怕死 这支追杀天子的骑兵,并不是很多,只有一两千人。 在古代,战马是比较珍贵的,相当于交通工具,叛贼吴渊,也不可能有强大的骑兵,能有这一两千,已经很不错了。 当骑兵追至斜林道的时候,商睿业已经过此地,但这支骑兵可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直接无视了周围险要的地势,依旧风驰电掣,拼命奔驰。 两千战马,踩踏地面,扬起尘土,蹄声更是震耳欲聋。 可是很快,两侧山上,就瞬间站起了无数士兵,甲胄摩擦声四起,旌旗树立,紧接着,彭双和梁原几乎是同时朝前一摆手,震声下令道:“放箭!” 随着两人的命令,士兵撘弓上箭,对着下面,展开了齐射。 箭矢如雨,倾泻而下,又是以高打低,根本毫不费力,更相当于直射,只一瞬间,下面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嚎声,夹杂着战马的嘶鸣。 “吁——”更有不少骑兵开始一勒缰绳,可未等他们反应,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顿乱箭,将其钉翻马下。 “将军!有伏兵!”有人开始大叫。 还用得着他提醒吗!叛军将领又不是瞎子,他右手挥舞战刀,不断格挡乱箭的同时,左手也一拨缰绳,大声喊道:“撤!快撤!” 可他们已经进入了伏击圈,此时再想退,哪有那么容易。 在萧远的建议下,两侧伏兵,更是等他们彻底进来之后,才展开的行动。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两侧山岭,居高临下,对着下面的道路不断放箭,简直不要太轻松。 何况战马冲锋,遇伏之后,前面是勒住了缰绳,可后面的大队人马根本没反应过来,更是冲击在己方战马上,人仰马翻。 亦有不少叛军被摔落地面之后,不是被乱箭射死,就是被自己一方的战马活活踏死。 这两千骑兵,可谓成了真正的活靶子,一场伏击下来,那是全军覆没,战事过后,萧远这边也开始收缴兵器战马。 随后,与钟白一起,护送天子抵达玉阳。 玉阳乃县,其县令听闻天子到来,自是连忙开城,亲自迎了出来。 见到商睿之后,更是跪伏于地,高声呼道:“臣,玉阳县令恭迎圣驾——” 玉阳这里,是没有叛乱的,其县令,手中没有兵马,之前也不敢前去救驾,可商睿却并没有怪责他的意思,而是微微摆了摆手道:“爱卿平身,快去准备一下好酒好肉,朕饿了。” “啊?是是是,微臣这就去安排。”玉阳县令连连应道。 天子驾到,一个小小的县令可不敢怠慢,很快就准备好了酒宴,随后,商睿邀请萧远和钟白入席。 玉阳县令则是成了跑腿的,开始忙前忙后。 主位上,自然坐的是商睿,下方两侧,则是坐了皇廷一些大臣。 在封建王朝下,救了皇帝,那可是天大的功劳,没有什么比这更高的了。 等酒菜都上来之后,商睿开始说道:“这叛贼,真是太可恶了,要是没有两位爱卿,朕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他这话,当然是对着萧远和钟白说的,停顿了一下之后,他再次道:“对了,两位爱卿现在官居何职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钟白率先拱手道:“回陛下,臣世居扬州,并无官职,不过祖上却承皇恩,有爵位在身。” “哦?”听到这话,商睿先是挑了挑眉,接着试探性道:“扬州钟家?祖上可是战功卓著的钟越将军?” “正是。”钟白回道。 “哎呀!”商睿那是兴奋的叫了一声,大悦道:“忠臣,忠臣呐!” 这时候,得知钟白乃世袭权贵,一名皇廷大臣也连忙说道:“是啊陛下,钟家祖上,就是开国功臣,眼下,其后人更是千里救驾,真是天佑陛下,有此忠臣啊。” “是啊,是啊。”商睿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接着欣喜道:“钟爱卿此次之功,功盖天地,平乱之后,朕,定要大大封赏!” “谢陛下。”钟白先是说了一句,接着正色道:“此次平乱,若非萧远相助,出兵玉阳,绝不能胜,其功,当在钟白之上,臣,绝不敢居首功。” “哦?是吗?”听他这么说,商睿也将目光看向了萧远,同样问道:“不知萧爱卿官居何职,祖上又是何人啊?” “臣,现任柳城校尉,乃平民出身。”萧远直接道。 “平民?”商睿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又疑惑的说道:“柳城?在何处啊?” 一名大臣见状,连忙解释道:“啊,回陛下,柳城乃县,属安阳下辖。” “哦……”商睿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当然,萧爱卿也是有功的,朕同样会大大封赏。” 说着话,他也开始招呼众人道:“来来来,喝酒喝酒,陪朕共饮一杯。” “臣等共敬陛下——”人们齐齐端杯说道。 等一杯下肚之后,钟白放下了酒杯,开始说道:“陛下,现在贼首吴渊,已窃居宫廷,以臣之见,当尽早将其剿灭,也好护送陛下回都。” “这……”商睿刚刚逃亡,好不容易才进了玉阳,得到暂时的安稳,现在听钟白的意思,好像又要打回去似得,他哪敢啊,顿时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这时候,一名大臣拱手说道:“陛下,钟公子所言,臣以为不妥,现在陛下已到玉阳,当以萧将军和钟公子的部下驻守玉阳,防止贼军来犯,只要守好了这里,静等各地平乱即可。” 他这话说的,可谓正合商睿心意,后者立即点头:“没错没错,这才是上策啊钟爱卿,何必非要与贼首争锋呢。” 他是天子,这么说,钟白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了,只能放下了手。 可这时候,萧远却拱手道:“陛下,叛贼占领帝都,窃居皇宫,一日不除,皇权旁落,宗庙帝陵,也将毁于一旦,天下更会崩坏。” “这……”萧远的话,令商睿咽了口唾沫,继而结结巴巴道:“可,可若攻回帝都,两位爱卿,可有绝对信心啊?若爱卿战败,还有何人可保护朕啊。” 第50章 都城 商睿贪生怕死,全无皇帝决断。 萧远内心难免有些失望。 可事已至此,都城必须拿回来,贼首吴渊也必须剿灭。 他沉吟了一下之后,回道:“陛下,臣有一策,只是……恐陛下不愿意。” “哦?爱卿请讲。”商睿连忙道。 萧远先是看了钟白一眼,接着道:“若陛下首肯,以臣假扮玉阳县令,钟公子则身穿龙袍,假扮陛下,我二人,骗开帝都城门。” “爱卿的意思是……” “我押钟公子,向吴渊献降。”萧远解释道。 说白了,就是献上假天子,商睿闻言,不确定的问道:“可这,这可以吗?” “一定可以。”萧远信心十足。 不过他话音刚落,丞相董华已是怒声说道:“岂有此理!此策绝对不行!陛下乃天下之君,岂能由人假扮!且还押送天子!简直荒谬!” 这是一个老臣,萧远闻言,先是深吸了口气,接着解释道:“丞相不必激动,我所说,只是假扮而已,为的是战争的胜利,也绝不会辱没陛下。” “不行!若是如此,天子威严何在!?”董华依旧说道,迂腐不堪。 这都什么时候了,以萧远现代人的目光来看,只要能打赢,怎么都可以!更别说只是假扮一下了,又不会掉块肉。 这时候,钟白也开始说道:“陛下,萧远此策,实为上佳!若能骗开城门,我军即可兵不血刃的拿回都城!还望陛下采纳其言。” “这……”商睿犹豫了起来。 萧远继续道:“除此之外,还需借陛下玉玺一用,方能万无一失。” “什么!?”没等商睿说话,董华已是大叫出声:“假冒天子,已是大逆不道!现在竟还敢言玉玺!那是什么,那是帝国的神器!万一被逆贼所得,社稷危矣!” 他语气很是激动,先前萧远所说,商睿还有些犹豫,现在听到玉玺,也是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传国玉玺,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朕。” “哎!”萧远无奈,只能叹了口气,在他看来,那只不过是一块石头,与战争相比,胜负更加重要,可他不知道的是,帝国玉玺,在当时的时代,对人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钟白也是愣了一下,可是很快,他就起身站了出来,继而朝商睿跪地说道:“陛下!萧远所言,乃破敌之策,唯有如此,贼首吴渊才能上当,届时,我军攻下都城,也能迎陛下回都啊!” “陛下!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玉玺只是为骗过吴渊,到时,亦会回到陛下这里。”萧远跟着站了出来。 “陛下!臣也愿以项上人头担保!”钟白紧跟着道。 可商睿还是连连摇头:“不行不行,钟爱卿假扮朕一事,这个好说,可玉玺万万不可,两位爱卿不必多言。” 两人闻言,先是对视了一眼,接着无可奈何,只能是施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顿酒宴,再次进行了下去,不过萧远和钟白已是兴致缺缺。 等酒席散后,两人结伴同行,肩并肩走着,钟白轻叹了口气,先开口道: “陛下不肯用玉玺骗开城门,那要攻回都城,就只能采取强攻了,可都城城池高大,若是如此,叛贼以城据守,居高临下,胜负难料啊。” “当初进入帝都,其城防我有看过,若是强攻,凭我们的兵力,是不可能破城的。” 萧远接过话头,顿了顿,他又道:“要不,赌一把?” 他是具有冒险精神的,钟白明白他的意思,闻言摆了摆手道:“不行,若无玉玺,吴渊恐难上当。” 两人边走边讨论,片刻之后,钟白停下了脚步,道:“我看,还是再求见一次陛下吧。” “恐怕希望甚微啊。”萧远摇了摇头。 “萧兄等我消息。”钟白却是直接说了一句,随后转身快步而去。 此时离酒宴结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众臣早已散去,天子商睿则是回到了县令安排的住处,刚准备就寝,却有人禀报,说是钟白求见。 钟白祖上,乃开国功臣,这次又是救了商睿的性命,后者现在可是把他当成了宝来看,闻言之后,自没什么犹豫:“请钟爱卿进来吧。” “诺。”侍从应了一声,不多时,便将钟白引了进来。 进来之后,钟白一撩衣服下摆,跪地施礼道:“臣,钟白,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爱卿请起。”商睿伸了个懒腰道:“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 “陛下。”钟白起身,拱手说道:“今萧远一策,陛下当鼎力支持才对啊,不该拘泥于玉玺一事。” 怎么又是这事。 商睿听完,也有些不耐烦了,说道:“爱卿啊,你也知道,帝国玉玺的重要性,非朕不愿意,而是不可如此啊。” “这,陛下啊,玉玺之重,臣明白,可此策,只是暂借,并不会落到贼人之手,陛下完全不必有此忧虑。”钟白解释道。 “可这。”商睿还是拿不定主意。 见状,钟白再次跪了下来,正色说道: “陛下,钟家祖上,受恩皇室,世代效忠,从未有过二心,至臣这里,更是如此,如能剿灭叛贼,迎陛下回都,臣,就算九死,也心甘情愿!” “而叛贼窃居宫廷,就像萧远所说,必然盗贼四起,皇室遭窃,宗庙帝陵,毁于一旦,届时,就算贼灭,整个皇城,恐怕也成了一片废墟啊。” “陛下,关乎社稷,臣心痛不已,而陛下试想,若臣不是真心护国,又怎会如此。” “钟白,愿以钟家世代先祖起誓,若玉玺不能安全回到陛下身边,臣,甘愿九死!” “请陛下恩准!”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全部是他的肺腑之言,言辞之间,颇为激动。 而钟白绝对是有护国之心的,他的大志,在于匡扶社稷。 如此言语,商睿也被他的真诚感动了,幽幽说道:“朕,相信钟爱卿这一次……” “谢陛下!”钟白大喜,当即说道:“请陛下放心,臣,必当剿灭叛贼,迎陛下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