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距离死亡,还有十二个时辰 是夜。 大魏王朝,平安县。 刺骨的寒冷,让许清宵瞬间清醒。 还不等许清宵反应,各种信息如洪流一般涌入脑海当中。 大魏王朝,女帝登基。 朝野动荡,妖魔乱世。 修仙异术,锦衣天卫。 随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信息涌入脑海当中,许清宵再次陷入了昏睡当中。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一阵阵轻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让许清宵缓缓醒来。 “大夫,清宵他伤势到底严重不严重啊?” “是啊大夫,你从看完清宵的伤势,就一直摇头不说话,您就直说吧。” 伴随着略显好奇的声音响起。 一道苍老声不由回应。 “这孩子被妖邪所伤,体内进了阴冥气,这是极寒之物,一旦入体,将会伤至筋脉,而后引起气血凝固,命丧黄泉。” 苍老的声音响起。 一时之间,众人有些沉默不语。 “那清宵还能活多久啊?” 另一道声音响起,询问着大夫。 片刻后,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至多十二时辰。” 声音落下,门外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而房内。 许清宵也缓缓睁开了眸子。 他的意识彻底恢复,而眸子当中充满着郁闷。 不仅仅是因为刚被判了死刑。 最主要的是,自己这才刚刚穿越,结果寿命不足十二个时辰? 这如何不让人难受? 是的,许清宵是一名穿越者。 而通过脑海中的记忆,许清宵得知自己穿越到同名同姓之人。 生活在一个妖魔横行的世界。 乃是大魏王朝,平安县一名衙役。 年仅二十岁,原本过得还算不错,甚至再熬几年,就能转正成为捕快,属于正儿八经的官家饭。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两天前,一名凶恶逃犯,一路逃窜到了平安县。 上面下令彻查排访,结果原主人极其倒霉,刚好发现逃犯,结果被一掌拍飞,体内中了阴冥气,即将要死。 用大夫的话来说,还有十二个时辰可以活。 但许清宵自我感觉,可能活不到十二个时辰。 因为体内一阵冰寒,血液似乎僵住了一般,无法流通。 这种地狱开局,让许清宵怎么不惆怅。 “脑阔疼。” “就算是废柴开局,我许某人也认了,开局只能活十二个时辰?这还怎么玩?” 许清宵牙疼的很。 因为通过记忆,许清宵还知道自己的身份信息,纯粹就是一个普通衙役,平安县孤儿背景,无父无母是标配,也没有个亲属。 若不是县老爷看自己可怜,给自己一份差事,估计就是给人打杂的命。 这样的身份背景,就算是知道怎么破解也有心无力啊。 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说是地狱开局一点都不为过。 吱嘎! 也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推开。 几道人影出现在许清宵眼中。 是县里的同僚,皆是衙役,为首的是陈捕快,穿着蓝衣四方帽,腰配着一柄刀,四十多岁,满脸胡渣,此时此刻显得有些沉默。 其余同僚也皆是如此。 毕竟许清宵至多活不过十二个时辰,自然也笑不起来,更说不出什么东西来安慰。 “清宵,你好生休息,大夫说你问题不大,好好休养即可,莫要劳神。” 陈捕快强行挤出一张笑脸,他实在是无法将实情说出口,只能这样安慰,希望许清宵不要有太大的负担。 但床榻上,逐渐醒来的许清宵有些苦笑。 “陈大人,你们方才在外面说的,我已经听到了。” 许清宵开口,有些苦笑,让众人无需安慰。 只是这话一说,众人顿时尴尬起来了。 房间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不过不等陈捕快继续出言安慰,许清宵的目光落在了大夫身上。 “大夫,当真没有任何办法解决吗?” 许清宵不喜欢坐以待毙,虽然开局如此恶劣,可若是有机会他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不然就这样死去,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随着许清宵的询问。 年过六十的大夫愣了一下,他目光落在许清宵身上,略加思索,随后叹了口气道。 “其实也并非没有办法,相反办法有三条,只是这三个办法,都难以完成。” 大夫沉思,说出这番话来,前半句话让人升起希望,但后半句话又让人绝望。 “大夫,反正横竖都是死,倒不如说一下,或许真有奇迹发生呢。” 许清宵继续开口。 既然有办法,那么就代表着有一线生机,所以许清宵不打算放弃。 看许清宵如此执着,大夫叹了口气,他明白人的求生欲有多强,想想也是,许清宵年仅二十岁,正值青春,换做是任何人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想到这里,大夫的声音继续响起。 “这三个办法,说也简单,但做起来极难。” “其一,你体内有阴冥之气,此乃极阴极邪之物,想要去除,就需要至刚至阳之物,老朽知晓有一种丹药,名为金刚琉璃丹,这枚丹药乃是雷音寺特制,六十年才能炼制一炉,用许多妙用,每一颗价值连城,纵然是平安县首富倾尽家产,也换不来十之一。” 他出声,道出第一个办法。 的确,这个办法还没说完,许清宵就知道没戏。 雷音寺可是三大佛门之一,高高在上,即便是佛门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也不可能拿出一枚如此珍贵的丹药,送给自己这种底层。 “其二呢?” 许清宵继续问道。 “其二也简单,这种阴邪之物,怕的就是纯阳之气,若你在十二个时辰内,突破至武者八品境,增强体魄,活血强神,可以剔除干净。” 大夫说出第二个办法。 这第二个办法一说,在场众人皆然摇头。 如果说第一个办法很困难,那第二个办法更加困难。 武道十品,一品一重天。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到现在还是一个不入品的武者,从不入品到八品,这是一口气跨越三个品级啊。 嗑药也做不到。 要知道,武道八品,足可以去南豫府做首席捕快,这个办法不是行不通,是根本行不通,只存在于理论。 “那第三个办法呢?” 许清宵还是有些不死心。 他继续问道,清秀的面容上露出坚毅之色。 “这第三个办法,就是异......” 大夫开口,正准备说明第三个办法时,陈捕快的声音忽然响起。 “大夫,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陈捕快似乎知道大夫要说什么,立刻出声打断,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让众人有些好奇。 “陈大人......是老朽唐突了,有些胡言乱语,还望陈大人莫要怪罪。” 大夫的脸色有些变得难看,他也意识到说错话了,立刻朝着陈捕快一拜。 而后者摇了摇头,扫了一眼许清宵,不由叹声道:“我明白赵大夫救人心切,只是救人也有规矩,来人送赵大夫离开,时辰不早了。” “还有,给清宵煎点药。” 陈捕快下令,让人送走赵大夫,随后坐在许清宵床头道。 “清宵,世事无绝对,我待会去找县太爷一番,金刚琉璃丹弄不到,但你这也算得上是因公而伤,无论如何帮你弄些补血丹药还是没问题。” “或许一切都有转机,你也别太灰心。” 他出声,依旧是再安慰着许清宵。 而床榻上的许清宵,所有心神都落在了赵大夫还未说完的第三个办法上。 很显然这第三个办法牵扯到了什么东西,以至于不能乱说。 但这第三个办法,对比前面两个办法相较更容易一些。 不过许清宵没有追问。 他知道陈捕快的性子,而且若是追问下去,赵大夫估计也不敢继续乱说。 故此,许清宵忍住心中疑惑,但希望的种子已经埋在了心中。 他不可能就这样自暴自弃。 天知道死了以后,会不会继续穿越,若是不会的话,那岂不是血亏? 很快。 赵大夫走了。 陈捕快等药煎好后,也带着人离开了。 随着众人离开。 房间内陷入了寂静。 基本上空无一物的房内,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除了一盏枯灯之外,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宁静。 过了片刻钟。 许清宵端起床头上的灰碗,一股极其浓烈的中药味扑鼻而来。 没有任何犹豫,为了活命,许清宵一口饮下这碗药。 或许是因为良药苦口,也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 随着汤药入腹,一丝丝暖意从腹部扩散开来,让许清宵更为精神了。 “呕。” 剧苦遍布味蕾,许清宵忍不住干呕,但最终他忍下来了。 缓缓吐出一口气,许清宵起身,他扭动着身子,根据脑海当中的正阳拳操练起来,尽可能地让自己身子柔软起来,不至于如此僵硬。 大约半个时辰后。 天下起了小雨,许清宵也稍稍好转了一些,至少不像之前,难以动弹。 披上一件长衣,配上一柄短刀,许清宵将挂在墙壁上的斗笠摘下。 推开了房门。 咔嚓! 一道闪电划过天穹。 大夜弥天,月明星稀。 丝丝小雨连绵落下。 许清宵离开了家中。 距离死亡倒计时,还有十一个时辰。 第二章:破局之法,旁门异术 轰轰! 雷鸣声炸响。 已是丑时。 平安县一片漆黑,又逢雷雨,更显寂静。 雨落如珠,拍打在屋檐之上,垂檐角而落。 然而就在此时。 一道人影出现在寂静的街道之中。 人影步伐不算快,顶着斗笠,来到一处民宅之外。 此人正是许清宵。 得知自己生命不足十二个时辰,许清宵既是沉闷又是无奈。 可得知还有办法解救自己,许清宵说什么也不想放弃。 他虽不知陈捕快为何阻止自己了解解救之法,但许清宵也不想自暴自弃。 冒雨前来,许清宵目的也很明确,他是来找赵大夫的。 无论如何,他必须要问到解救之法。 轰。 又是一道雷鸣声。 许清宵已经来到赵大夫家门之外,他轻微敲了敲门,立在门下静心等待。 “谁?” 半响后。 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略带警惕。 “衙门的人,转告你家老爷,有要事。” 许清宵自报家门,十分直接。 “请大人稍等。” 听到是衙门的人,后者立刻喊了一声。 大约三十个呼吸。 赵大夫的声音响起,不过并未开门。 “敢问是哪位大人?” 如今是深夜,突然官差拜访,是真是假也无人知晓,虽说平安郡县太平,但提防一番肯定没错。 “赵大夫,是我。” 许清宵出声。 当下,赵大夫没有迟疑了,立刻让人拆开门板。 “清宵小友,快快入内,你身体有恙,本身就寒气入体,若是再冷着了,麻烦更大。” “二明,快点准备火炉,去,快去。” 待看到的确是许清宵,赵大夫立刻拉着许清宵入内,有些急忙道,同时也让学徒为许清宵准备火炉。 “赵大夫,深夜拜访,有些唐突,火炉就不必了。” 许清宵摆了摆手,他体内的确寒冷刺骨,但暂时还是能扛得住,用不上火炉。 “无妨,小事而已,快快落座。” 赵大夫为许清宵摘下头上的斗笠,而后又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想要披在许清宵身上。 只是许清宵心有感激,但还是摆手拒绝。 “赵大夫,突然拜访,想来您应该明白我的意图,还望大夫医者仁心,见我可怜,为我指点迷津。” 许清宵开门见山,说罢朝着赵大夫深深一拜。 已到生死关头,许清宵没有任何心思,也不想拖泥带水,不如直接了当更好。 是的。 其实一听到是许清宵的声音,赵大夫心中就已经明白许清宵是为何而来了。 药房内有些安静。 油灯滋滋作响,赵大夫有些沉默,他有些后悔方才乱说话。 “老爷,火炉来了。” 也就在此时,学徒提来了火炉,这是用来煎药的炉子,偶尔也可以直接当火炉用,烤烤身子取取暖。 “行了,你上去休息吧。” 赵大夫点了点头,将火炉接过,放置许清宵面前。 深红色的煤球散发热量,但许清宵却感觉不到一丝丝暖意,体内的寒气让他只觉冰寒。 “赵大夫,我已是将死之人,没多少时间了,还望赵大夫可怜。” 许清宵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目光有些平静。 这句话虽是乞求,但也蕴含着另外一层意思。 自己快要死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希望你可怜我,指出一条明路,未来是生是死,也怨不得阁下。 许清宵不想如此。 但眼下他没有办法,赵大夫似乎很顾忌什么,迟迟不肯说,许清宵也只能出此下策。 果然。 此话一说,赵大夫神色微变,他看向许清宵,目光中有些愠怒,人到六十,他岂能听不出许清宵这句话蕴含着什么? 但很快他平复了怒意,最终深吸一口气,摇头叹道。 “罢,罢,罢,既然是老朽乱语之因,那老朽也承担这乱语之果。” 权衡之下,他做出了选择。 赵大夫的目光落在许清宵身上,随后开口道。 “老朽知道你求生心切,不过这第三个办法,其难度可能不亚于前面两种,但也有可能比前面两种要简单的多。” “清宵小友,你可听说过异术?” 赵大夫开口,道出第三个办法。 “异术?” 许清宵抬起头来,眉头微皱。 脑海也在不断搜寻这个词汇。 很快,许清宵有些记忆了。 “大夫说的是,朝廷严禁的异术?” 许清宵有些疑惑道。 “是。” 赵大夫点了点头,确定了许清宵的猜想。 这一刻,许清宵彻底明白为何之前赵大夫提到第三个办法时,陈捕快直接打断的原因了。 异术。 不仅仅是朝廷严禁之法,更是各大名门正道都严禁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有仙,有妖,有魔,有邪,有佛,有武。 仙有仙法,武有武道。 但无论是仙道还是武道,修炼起来都极其困难,越到后面越为困难。 而有一种东西,可以让人快速变强。 这种东西就是‘异术’。 这种异术一旦修行起来,可以瞬间让人某一种能力变得极强。 比如说修仙者主修的是元神,但想要提升元神不仅仅需要日复一日的淬炼,而且还需要红尘历练,悟道人生。 而武道修炼,则是提升气血体魄,需要日复一日的淬炼体魄,操练武功。 但借助异术之法,可以在一瞬间增强元神,亦或者提升气血体魄。 一口气节省几十年甚至长达百年苦修。 可这种异术却拥有极其可怕的副作用,动不动就让人迷失心智,甚至一些可怕的异术,会让人变成妖魔,为祸人间。 其概率高达十之八九。 就是说十个修炼异术之人,有八九个化为妖魔,为祸人间。 自然而然,天下名门正道,乃至于妖魔两道都禁止修行异术。 足矣明白,这异术的可怕。 这一刻,许清宵的确愣住了。 他没想到赵大夫所说的第三个办法,竟然是异术。 不过回过神来。 许清宵还是直接问道。 “赵大夫,异术能救我的命吗?” 他目光如炬,看向赵大夫。 “要看什么异术,你身中阴冥之气,属极阴之毒,如若你能找到至阳异术,倒是可以自救。” 赵大夫如此说道。 “异术还有至阳之法?” 许清宵有些惊讶了,这不是歪门邪功吗? “自然,异术分多类,而且异术初始,也的确是为了辅佐修行,只是后来被各种心术不正之人弄坏罢了。” “毕竟人性贪婪,不过清宵小友,这异术之路老朽劝你还是莫要尝试,毕竟修行异术,十有八九都会迷失心智,亦或者化魔成妖,为祸人间啊。” 赵大夫忍不住劝道。 异术这种东西,算不上是什么辛秘,赵大夫知晓其中凶险,所以出言相劝。 “至阳异术?” 许清宵没有理会赵大夫的劝阻。 自己都快死了。 还担心什么凶险不凶险,即便是百分之一的可能,许清宵也会尝试,毕竟不尝试就是死。 “赵大夫,哪里可以得到异术?” 许清宵继续问道。 “这个老朽就不知道了。” 赵大夫直接摇了摇头,他对异术有些了解,是因为这本就不是什么辛秘,再者人活到六十岁,阅历丰富罢了。 至于哪里有异术,这他怎么知晓。 “当真不知道吗?” 许清宵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后者有些苦笑。 看向许清宵道。 “清宵小友,我就是一个大夫,这异术之说,也不是什么辛秘,能说上一点,可你问我哪里有异术,我怎可能知晓?” 赵大夫有些哭笑不得。 异术是天下禁书,无论是朝廷还是名门正派,只要发现有人私藏异术,全家问斩,这可不带任何一点含糊的。 所以寻常百姓自然不晓。 赵大夫知道这么多东西,一半是道听途说,另外一半是职业特性,毕竟做大夫的人脉自然宽广,知晓的事情也比常人多一些。 听到赵大夫如此回答,许清宵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 “赵大夫,今日前来,无论如何都唐突了,我许某人也不是什么坏人,今日之恩情,铭记于心,若是侥幸活下来了,必会偿还解惑之恩。” 许清宵点了点头,他朝着赵大夫作揖一拜,行大礼。 “无妨,无妨。” 赵大夫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明白许清宵是逼不得已,所以之前的一点矛盾,倒也算不上什么。 当下,许清宵不在多说什么,他基本上是个将死之人,没心情闲聊,打算就此离开。 只是待许清宵准备离开之时,赵大夫的声音又忽然响起。 “清宵小友,稍等。” 他开口拦住许清宵。 当下,许清宵有些好奇,不知对方要做什么? 赵大夫起身,来到药柜面前,一阵翻箱倒柜,过了一会拿着一个木盒走来。 “清宵小友,这盒子当中有一枚上等补血丹,你体内有阴冥气,吞服这枚补血丹,可以活血强身,至少可以免去一些痛苦,也能让身子骨灵活一些,权当做是老朽的一点心意了。” 赵大夫将盒子递给许清宵。 “这......” 许清宵有些感触,他看着对方递来的盒子,有些惊讶,但许清宵没有时间矫情,因为他确实需要这种东西。 “赵大夫,多谢了。” 许清宵再次真诚致谢,接过盒子后,转身离去。 此刻。 雨小连绵,天穹依旧如墨。 第三章:案牍库,藏有异术 寅时。 天还未亮。 住处当中。 许清宵打开了盒子。 一枚褐红色的丹药浮现在眼前。 丹丸不大,许清宵直接吞服,也不管有没有什么副作用了。 体内的寒气愈发浓烈,说实话能坚持走回来已经算是体魄不错。 很快,随着丹药入喉,不到片刻钟就起了反应。 似一团火焰,在腹部燃烧,让许清宵浑身舒坦了许多。 火焰蔓延四肢躯干,如同浸泡在温泉之中,快活无比。 待过了一小会,许清宵起身又操练了一遍正阳拳法,将浑身筋骨彻底舒展开后,便开始思索解救之法了。 “异术?” 眼下赵大夫给的三个自救方法,前两个根本行不通。 唯独异术这条路可以尝试一番。 但异术这种东西,极其难寻,更何况区区一个平安县,怎可能会有异术? 有些脑阔疼。 房间内,许清宵没有点起油灯,漆黑一片。 黑暗之中,许清宵闭上双眼,脑海当中只有两个字。 【异术】 他隐约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一些信息,但或许是因为刚穿越,信息接受的不是很完全,所以想不起来。 如今生命只剩下最后十个时辰,许清宵不想耽搁。 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然而越是如此,人越是心烦意乱,也越是容易心急。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已到辰时。 天早已经亮起来了,房屋内许清宵坐在凳子上,依旧闭目思索。 也就在此时,一阵轻微地脚步声缓缓响起。 睁开眸子,当下敲门声出现。 “清宵哥,是我。” 一道声音响起,许清宵起身打开房门,入眼的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男子。 也是平安县的衙役同僚,只是许清宵不太记得此人名字。 “怎么了?” 许清宵有些好奇,询问对方来访何意。 “清宵哥,我来给你送药了,这是衙门里给你准备的良药,可以缓解你体内的寒气。” 对方开口,提着几包药材。 “这种药可以救我命吗?” 许清宵问道。 后者顿时有些尴尬,他手中提的药材,怎可能直接救许清宵的命。 这东西勉强只能缓解一下痛楚。 看到对方表情,许清宵也明白这药材的作用了。 他没有说什么,回到位置上继续沉思着。 见许清宵不搭理自己,后者也不置气,毕竟已是将死之人,任谁都有些可怜,哪里会去计较这个。 “清宵哥,药我帮你煎了吧,虽说作用不是很大,但至少有些作用。” “而且清宵哥,其实也不是一定没有解救的办法,我听说上面派了人下来,特意去抓伤你的逃犯。” “若是抓到了他,指不定就能找到解救之法。” “不过我也很纳闷,这个逃犯从南豫府大牢逃出来,明明往北行可以逃出生天,非要往南行,好死不死来我们平安县,等真抓到他,无论如何我也要好好体验一下我们县衙的酷刑。” 来的衙役有些话痨,本意还是想安慰安慰许清宵,也免得许清宵太过于消沉。 只是这一番话,让许清宵突然愣住了。 可以北行?却往南行? 是啊,南豫府朝北是连绵大山,荒无人烟,即便是府差亲自捉拿,想要在连绵大山中找到一个活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往平安县跑,到处都是人,极其容易暴露。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做不出来啊? 他为什么要往人多的地方走? 难道是有什么目的吗? 这一刻,许清宵大脑运转的飞快,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纠结这个,可眼下也没什么可以去值得思索了。 “等等!” 许清宵运转着大脑,努力地回忆受伤之前的记忆画面。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却很模糊,无法连贯。 “南豫府!” “北行南下?” “平安县!” 一个个词汇在脑海当中闪烁,可始终没有眉目。 “冷静。” “许清宵,冷静下来。” 心急如焚之下,许清宵深吸一口气,他努力地使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乱了心神,否则的话,越急越乱,越乱越急,陷入死循环那就真没得救了。 一刻钟后。 许清宵的心神稳下来了。 他开始回忆,搜索记忆。 又是一个时辰,到了巳时。 突兀之间,破碎的记忆恢复如初,一幅幅画面出现在许清宵脑海当中。 两天前,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正常巡逻郡县。 只是在一间民房中察觉到了异样,只是敲了敲门,还没有真正走进去时,一道人影便冲了出来。 这道人影难以看清楚容貌,可让许清宵记忆深刻的是。 这道人影浑身弥漫着寒气,身体仿佛结冰了一般,随意拍了自己一掌,就导致阴冥气入体。 寒气! 寒气! 也就在一瞬间,仿佛是一道闪电在脑海当中划过。 所有的信息也连串起来了。 “这个人是武者,而且还是修炼了异术的武者。” “他缠绕阴冥之气,显然是遭到了异术反噬,估计情况比我还要恶劣。” “他不去北行逃生,反倒是南行,而且偏偏选平安县,肯定是有所图谋。” “他在找解决阴冥气的办法。” 许清宵思绪豁然开朗,根据仅有的信息,一点一点推理出来。 任何事情都不是偶然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傻子。 明知道北行可以逃生,即便是朝廷再重视,也总比来平安县强百倍。 可这个人为什么要来平安县? 走投无路?神志不清?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平安郡县对他来说很重要,对于一个修炼异术之人来说,什么最重要? 当然是自己的命,毕竟修炼异术会遭到极其可怕的反噬。 所以他是来找化解之法的。 平安县,极有可能有化解之法。 只是,这个化解之法是什么? 许清宵运转着大脑,他疯狂思索。 可问题卡在了这里。 一个小小的平安郡县,有什么化解之法? 地势?宝物?还是......其他异术? 许清宵一个一个设想,一直到异术的出现。 砰! 刹那间,许清宵站起身来,他目光中露出震撼之色。 区区一个平安郡县,肯定是没有什么洞天福地,若是有的话早就被朝廷征走了,怎可能等到现在? 至于宝物就更别说了,平安县就算真有宝物,早就献了上去,私自藏起来,也不可能被一个逃犯知晓。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平安郡县藏有异术。 而这个异术极有可能是至阳异术,可以解决他身上的阴冥之气。 是的。 是的。 一定是这样的。 许清宵深吸一口气,他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想没错。 只是新的问题出现了。 倘若真有异术。 这异术在何处? 也就在许清宵苦思不得其解之时,一道声音打断了许清宵的沉思。 “清宵哥,药我已经煎好了,过了半个时辰你记得喝,可别忘记,不然烧干了就麻烦了。” 是方才来的同僚,提醒自己喝药。 听到对方声音,许清宵不由询问道。 “小兄弟,我不在的这两日,县衙有没有特别古怪的事情?比如说那里加防了?” 许清宵开口问道。 “特别古怪的事情?除了那个逃犯以外,那里还有什么古怪的事情。” “不过加防倒是有些,咱们县衙的案牍库加防了好几人,也不知道为何。” 对方如此说道,让许清宵来了精神。 “案牍库?” 案牍库乃是存放卷宗之处,自女帝登基,为稳定天下,各地城池下至郡县村镇都必须要设立案牍库,所有衙役捕快办案行事,必须要有人记录每一个细节。 以卷宗记载,藏于案牍库,若有人平反冤屈,无有卷宗,当地县官轻则摘帽,重则发配,大型案卷都需要备好一份,送往府城,倒也不担心有人烧毁案牍库,以此蒙混过关。 “清宵哥,你问这个作甚?” 对方好奇问道。 “没什么,只是问问,那如今谁在案牍库守着?领头之人是谁?” 许清宵问道。 “领头的是陈捕。” 后者老实回答。 许清宵点了点头,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清宵哥,保重身体,我就先走了。” 眼见许清宵不说什么,后者也拱手告别,许清宵回之一礼,随后便关上房门。 “案牍库中有异术。” “虽不完全肯定,但十之八九。” “只是如何潜入其中,又是个麻烦啊。” 许清宵有些苦笑。 他感觉老天爷再捉弄自己,给了个希望,又设置一道难关。 平日里案牍库就不能随意出入,需要有相关令箭,更何况如今被加防一道的案牍库,自己想要潜入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领队的还是陈捕快。 这可是十品武者。 入了品的武者,力大如牛,身经百战,玩硬的十个自己打不过人家一只手。 玩软的,以陈捕快的性格脾气,只怕更不可能了。 难。 难。 难。 许清宵头都是大的。 想活命当真就这么难吗? 有些郁闷的许清宵不由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只是嘴唇刚碰到茶水之时。 忽然之间,许清宵眼中一亮,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四章:调虎离山,金乌淬体术 房内。 随着脑海当中灵光一闪,许清宵想到了办法。 调虎离山。 如今平安县头号大事是什么? 那就是南豫府跑来的逃犯,如今南豫府都派人前来抓捕逃犯,平安县自然要全力配合。 一旦让逃犯溜了,县太爷也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案牍库中即便真有异术,也比不上这个逃犯。 而许清宵的办法,就是放出假消息,只有这样才能将人骗走。 只是这样做被发现的话,下场也很惨。 轻则杖刑三十,重则视为通敌,要下大牢。 但事到如今,许清宵还有什么担心罚不罚的。 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担心那么多都是空谈。 想到这里,许清宵打算立刻动身。 但很快许清宵摇了摇头。 “不行,直接去的话,有些太唐突了,要找个合适的理由。” 许清宵忽然意识到自己就这么突然过去,容易引人疑惑,万一陈捕快多了个心眼,那岂不是麻烦了? 思索一番,许清宵有了主意。 他要演一场苦肉戏。 就如此时间流逝,转眼之间便来到了辰时。 平安县衙。 正阳洒落在县衙当中,因为逃犯的原因,县衙的差役比以往严谨了许多。 毕竟这个节骨眼上,若是有半点出错,那可不是掉脑袋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案牍库的位置,就在县衙旁。 也就在此时,许清宵的身影出现在案牍库门外。 他浑身湿漉漉的,寒气从体内扩散而出,太阳高照但依旧显得有些瘆人。 “谁?” “是清宵。” “清宵,你这是怎么了?” 随着许清宵的出现,案牍库的守卫一个个紧张起来,不过当看到来人是许清宵后,稍微松了口气。 为首的陈捕快最先回过神,看着如此瘆人的许清宵,立刻上前搀扶。 “陈大哥,出事了,我自知死路一条,打算给自己选个风水宝地,却不曾想在往北十里左右的山头,看见了那日的逃犯。” “我不慎被他发现,但好在的是这人估计也受了严重的伤势,没有追赶我,只是我一时心慌,体内寒气破了出来,估计是快活不长了。” “陈大哥,你快快带人去搜查,那贼子估计没有逃远,若是能活捉他,也是大功一件,也能替我报仇啊。” 许清宵说话都有些颤颤巍巍,他浑身寒气逼人,甚至凝气化水,滴落在地面上。 这就是许清宵的苦肉计。 为了能调虎离山成功,许清宵不再压抑体内的寒气,任其而出。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寒气出体之后,竟然影响如此之大。 此时此刻,许清宵浑身僵硬,仿佛在冰窖内待了三天三夜一般。 如果说赵大夫之前给自己判命十二个时辰,许清宵感觉自己最多只能再撑两个时辰了。 “什么?逃犯在北山头?” 陈捕快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许清宵误打误撞之下,竟然发现了逃犯踪迹。 而且联想到上面曾经交代过,这个逃犯修炼过异术,遭到反噬,所以伤势很重。 可以说找到了逃犯的踪迹,基本上就可以拿下。 若是能拿下这种逃犯,对他来说可谓是天大的功劳,甚至还可能因此进入南豫府当差? 一想到这里,陈捕快有些蠢蠢欲动了。 “陈大哥,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那贼子伤势很重,他见着了我,却没有伤我,显然是伤势严重。” 许清宵看陈捕快还犹豫不定,当下不禁继续下猛料,企图引走陈捕快。 的确,再听完许清宵的话,陈捕快按捺不住了。 “行,清宵老弟,你先去衙门好好修养一番,哥哥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陈捕快开口,随后看着众人道:“留下两人守案牍库,再派人去衙门,告知逃犯下落,其余人随我走。” 陈捕快有些激动了。 南豫府跑来的逃犯,目前可是重犯,一旦抓住这可就是五等功劳啊。 大魏律例,功分五等,提职获爵靠的就是功勋,一个五等功,足可以让他坐上平安郡县捕头之位。 当然他也不傻,不可能一个人过去,带几个兄弟一同调查,若真发现了逃犯,也不会直接上手,毕竟官职虽好,但也得有命享啊。 “陈大哥,你快快去,莫要管我,再拖延的话,贼子真要跑了。” 许清宵让陈捕快赶紧去,不要管他,毕竟送自己去衙门休息,那这处心积虑的调虎离山就白设计了。 “行!” 陈捕快也知晓其中的利害,他没有多说,带着数十人离开。 当下,案牍库内就只剩两人了。 “清宵兄弟,走,我带你去衙门里休息。” 两人搀扶着许清宵,打算送他去衙门休息。 然而许清宵当即摇了摇头道:“不用,随便找个地方给我就好,我走不动了,要是死在衙门里,也惹人嫌弃,倒不如把我放进案牍库里吧。” 许清宵连忙拒绝,让两人随便给自己找个地方。 当下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的确,许清宵浑身寒气逼人,阴气凝水,看起来极度虚弱,给人一种随时嗝屁的感觉。 要是带到衙门里,真死了也麻烦,毕竟死在衙门就妥妥的工伤殉职,到时候赔偿的银子可就多了,而且影响不好。 县老爷估计也不想看到这一幕,倒不如放进案牍库内,若是真死了,回头好好下葬就行。 想到这里,两人点了点头,随后左右搀扶许清宵走进案牍库内。 平安郡县的案牍库不算很大。 随着两人搀扶,许清宵进入了案牍库。 库内有几十座书架,上面皆然摆放着一些卷宗。 “清宵兄弟,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事你喊一声就行,我们听到就进来。” “是啊,有什么事就喊一声,我们听得见。” 两人开口,只因许清宵身上的寒气太过于逼人,导致两人感到身寒,这要是寻常之事,他们到不在乎什么,可许清宵毕竟是中了寒毒。 若是自己也染上了,他们可不愿白送人头。 “行,劳烦两位兄弟了。” 许清宵点了点头,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待两人走后,许清宵缓缓吐出一口寒气,随后强打起精神,尽可能的稳住体内气脉,随后立刻起身,开始翻阅卷宗。 他没有多少时间,北行十里路,按照陈捕快等人的脚力,来回最多三刻钟,毕竟是入了品的武者,步行速度肯定快。 不过加上一点喊人和搜查,自己的时间最多就是五刻钟,一刻钟十五分钟,也就是说自己只有七十五分钟的时间。 若是在这个时间内找不到的话,那就麻烦了。 很快,一份份卷宗被许清宵展开,他速度极快,只要看到是卷宗就直接省略,其目的是异术。 一刻钟后。 许清宵放下手中卷宗,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不能这么找,这书架三四十座,一个个找,莫说五刻钟,就算是五个时辰也难以找到。” “异术这种东西,显然不可能放在卷宗案牍之上,应该是单独放置。” 许清宵有些心急,一时糊涂了。 想清楚这点后,许清宵没有在书架上寻找,而是往里面走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单独置放的地方,亦或者寻找柜子。 异术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架上肯定不可能。 必然是放在柜子内,或者是比较隐蔽的地方。 按照这个思路,许清宵认真寻找。 又是一刻钟过去,依旧没有任何线索,他已将所有柜子全部翻开,还是没找到异术。 但许清宵没有着急,反倒更加冷静。 “不在书架之中,也不在柜子内,这房间也就这么大,难不成藏在角落当中了?” 许清宵微微皱眉。 闷着头找肯定是最不好的办法,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东西,就必须要用推理。 等等! 就在刹那间,许清宵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将目光看向房顶。 四横八纵的房梁设计出现在眼中,很快一个盒子就出现在许清宵眼中。 “果然。” 许清宵有些苦笑不得,怎么古代人都喜欢将贵重的东西放在房梁上啊? 不过没有任何犹豫,许清宵搬来一张椅子,踩在椅子上,而后压制体内的寒气,鼓足一口气奋力一跃。 地面与房梁大约两丈高,椅子也有半米左右,想要跳上房梁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现在还被寒气侵蚀,身体僵硬的不行。 许清宵也不蠢,手中拿着一块木板,奋力一跃,对准房梁上的盒子一砸。 砰!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下一刻,盒子落地,许清宵虽想要抓住盒子,可惜身体僵硬可怕,有心无力,只能看着木盒摔落在地,发出响声。 “清宵兄弟,怎么了?” 只一刹那间,门外的两名差役顿时听见动静,不由出声询问,想要进来看看。 “不要进来,我寒气出体了,难以控制,怕伤到你们,我先运功压一下。” 许清宵立刻出声,这要是两人进来,那就麻烦了。 果然此话一说,门外两人不敢入内了。 毕竟小命重要啊。 “那行,清宵兄弟,你稳住,等陈头来了,就没事了。” 两人不敢入内,也只敢站在外面安慰一句。 待两人不说话了,许清宵深吸一口气,他捡起木板,放到原位,又将椅子移开,随后才捡起木盒。 木盒上有锁,许清宵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找钥匙几乎做不到。 强行开锁,必会被察觉。 但事到如今,已经没得选了。 咔! 随着许清宵鼓足全力,铜锁瞬间扭断,当下木盒打开,一本蓝色小册映在眼内。 而小册上也赫然写着五个字。 【金乌淬体术】 第五章:一刻入品,逃犯杀来 金乌淬体术。 随着映入眼前的文字出现,许清宵瞬间明白,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异术。 不过这是摘抄版,用的大魏文字。 许清宵按住心中的激动,将小册缓缓打开,开始认真阅读。 “心观太阳,神化金乌,至阳之气,金乌淬体。” 晦涩的开篇出现,让许清宵有些不明,但好在后面略显白话一些,没有这么晦涩。 许清宵看的津津有味,整篇异术不足千字,可却仿佛为许清宵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通过脑海当中的记忆,许清宵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有仙有魔有佛有术有武。 而最主要的两大体系,分别是武道与仙道。 武道修体,仙道修神,皆分十品,由十至一。 体魄修行,讲究稳扎稳打,凝血养身。 元神修炼,就更讲究稳定,毕竟身体出了差错,可以通过丹药来调理,但元神出了差错,神仙来了也没用。 这篇异术,虽然名称金乌淬体术,看起来好像就是普通淬体之法。 可随着许清宵阅读完后,才彻底明白为什么异术会被天下严厉禁止了。 金乌淬体术,心观太阳,神化金乌,气凝至阳,淬炼肉体。 换句话来说就是,心中观想太阳,幻想自己是一只金乌,天地之气凝聚为至阳之气,用来淬炼肉身。 只要淬炼一遍,就可以蜕变肉身,增强气血。 这是什么概念? 正常修行武道,需要强身健体,勤学武功,再搭配各种药物才能一点一点增强体魄与气血。 而且最重要的还得看功法。 修炼的功法是不是上乘功法,若是上乘功法还好,若不是的话,就更难修行了。 这金乌淬体术,无需功法,无需稳扎稳打,也无需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只要淬体一次,就能增强体魄,提升气血。 这就等同于是开挂一样。 只要修炼一次,就能增强一次,相当于一次节省数年甚至是十几年的苦修。 但好处虽然很多,可真正让许清宵咂舌的是最后一段。 【修炼此术,每次淬体可脱胎换骨,增其体魄,凝其精血,直至熬炼出大日圣体,但每次修行,都会引阳气入体,轻则肉身自焚而死,重则衍生金乌杀念,沦为妖魔】 这才是许清宵真正咂舌的地方。 这篇异术可直接熬炼出大日圣体,凝聚金阳气血,可每一次修炼都有可能引火自焚,甚至诞生金乌杀念,沦为妖魔。 这就是一把双刃剑。 而且每一次都是一半的概率,这几乎就是必死。 正常情况谁敢尝试? 除非必死之人。 刚好的是,许清宵就是这种必死之人。 深吸一口气,许清宵没有再胡思乱想了,他收起心神,将其目光落在异术上。 异术最后一页,是一张观想图。 三足金乌太阳图。 许清宵将观想图牢牢记下,随后开始闭目。 心观太阳。 神化金乌。 气凝至阳。 随着许清宵的观想,脑海当中浮现一颗金色的太阳。 也就在此时,一缕缕的金色微光覆盖在许清宵身上,刹那间寒气凝水,瞬间浸湿了衣裳。 这就是异术的恐怖之处。 无需资质,也无需任何要求,只要修行就能成功,无论是人还是妖。 随着许清宵不断观想。 脑海当中的太阳,刹那间化作一只金乌,而后破茧而出一般,振翅高飞。 噗。 这一刻,许清宵的肉身沐浴金光,如同一颗小太阳一般,闪耀发光。 他的气血快速运转,体内的寒气在一瞬间驱逐而出。 寒气出体,整个案牍库如同冰窖一般。 一道道至阳之气从体内孕育而出,体魄筋脉也在这一刻蜕变。 咔咔咔。 清脆声响起,许清宵金光闪烁,他这是在淬体,到了关键时刻。 这一刻,仿佛是一团火焰在腹部而生,随后游走全身上下,可怕的灼烧感袭来,让许清宵感到巨疼。 但在生死面前,许清宵没有喊疼,反而硬着头皮熬着。 一丝丝黑色污垢从毛孔中排斥而出,但刹那间被金光燃烧化作黑烟。 “噗。” 一刻钟后。 许清宵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这口黑血浓稠黝黑,是体内的寒毒以及肉体杂质。 也就随着许清宵吐出这口黑血,一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袭来。 筋脉畅通,气血翻滚,筋骨有韧,精神抖擞,更主要的是整个人仿佛力大无穷一般,体内孕生出一层皮膜。 “入品!” 只一瞬间,许清宵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入品了。 武者十品,入品就是踏入第十品。 而第十品名为‘养身’。 蕴养肉身之意,常人想要入品,需要自幼习练武功,蕴养气血,增强体魄,同时配合一些药材,使气血之精凝聚出一层皮膜。 拥有这一层皮膜,普通刀枪可划伤表层皮肤,但无法刺入其中,相当于穿了一件金丝甲一般,可以做到刀枪不入。 同时体能还会增强数倍,力气,速度,反应都可以得到提升,以一敌十轻而易举。 所以皮膜,这就是入品的代表。 甚至这不是普通的入品,这是一步到位,全身凝聚皮膜,刚刚入品最多只能在腹部凝膜,保护重要器官等,但自己修炼一番异术,全身凝聚皮膜。 一口气抵达十品接近圆满之境。 这异术,也当真太不可思议了吧? 但还不等许清宵开心,这一刻一只金乌神兽出现在脑海当中。 这只金乌浑身染血,目光凌厉可怕,充满着杀意。 “不好,金乌杀念。” 许清宵明白这是什么东西,金乌杀念,可让人精神崩溃,沦为只知杀戮的妖魔。 该死。 第一次修行就凝聚出金乌杀念,要这么倒霉吗? 许清宵是真的有些郁闷。 第一次修炼异术,竟然直接凝聚出金乌杀念,这种东西根本无法阻挡。 之前是必死之局。 眼下也还是必死之局啊。 “怪不得无论是天下名门正派,还是王朝都极度禁止异术,入魔的概率太大了,而且即便是没有入魔也可怕,修炼一次就能入品,节省数十年乃至几十年的苦修。” “换谁能顶得住?” 许清宵有些绝望,但也总算知道为什么异术被严令禁止了。 让一个寻常武者,两刻钟内入品,直接省去十几年的苦修,先不说会不会入魔。 就算侥幸逃过一劫,没有入魔,等正常修行一段时间之后,还是会忍不住继续修练异术。 如同赌博一般。 辛辛苦苦打工一月俸禄,在赌桌上只需要不到十个呼吸就能翻倍或者赔光。 颠覆价值观。 而这异术则颠覆修行观。 可许清宵难受的是,自己第一次修练就凝聚出金乌杀念。 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哪怕是来个真火自焚许清宵都能接受,用金乌杀念来对付自己,未免有些大题小做了吧? 不过想想也正常,境界越弱,意志越弱,自然风险越大。 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劫吧。 “淦。” 心头怒骂一句后,许清宵彻底放弃了,现在除非是来了个神仙,不然的话自己必死无疑。 而金乌杀念也的确恐怖,染血的金乌振翅而飞,强大的精神力直接控制许清宵。 莫名的杀意出现,许清宵呼吸变得急促,大脑仿佛充血似的。 血液沸腾。 狂躁,不安,愤怒,各种负面情绪一股脑全部出现。 只是就在许清宵即将入魔的刹那间。 突兀。 一道惊雷之声在脑海当中炸开。 一座巨大的宫殿出现在脑海之中,这座宫殿宏伟壮观,星辰环绕其上,光芒冲天,仿佛是太古神殿一般。 宫殿呈现青灰色,一阵阵古老的声音自宫殿内响起。 声音铿锵有力。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 一道道洪亮无比的声音响起。 这些都是儒道圣言。 充满着浩然正气。 恐怖的浩然正气,几乎在一瞬间将这只染血的金乌镇杀。 可怕的杀念,瞬间消失,各种负面情绪也在这一刻全部退去。 案牍库内。 许清宵就如同走了一遭鬼门关一般。 他浑身湿透,额头上大汗淋漓。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许清宵大概也猜得出什么。 金乌杀念没了。 被突如其来的宫殿镇杀。 “这就是我的金手指吗?” “可以抵挡杀念?” “还是说,可以抵消异术的副作用?” 许清宵大脑运转的极快。 他不傻也不蠢,瞬间便知晓这宫殿可能是自己的金手指,其效果要么就是可以镇压这种邪祟杀念,要么就是可以抵消异术带来的副作用。 如果是前者的话,关键时刻可以派上用场。 可如果是后者的话,那简直就是......神技啊。 异术之可怕,许清宵算是领悟到了。 这东西太诡异了,如同魔盒一般,是福是祸都说不准,但恰好又能勾起人心中的贪欲。 若是可以抵消异术带来的副作用。 那简直就是无敌。 别人视为毒蛇猛兽的异术,到了自己手上,比神书还要珍贵百倍。 也就在许清宵琢磨之时。 几道恐慌声响起。 “逃犯杀来了,快去衙门喊人过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砰。 下一刻,案牍库的大门被一道人影直接轰开。 是方才守门的差役。 而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许清宵眼中。 南豫府......逃犯。 第六章:交易,南豫府来人 平安县。 案牍库。 随着房门被轰碎。 许清宵有些发愣地看着眼前之人。 他不明白是不是自己上辈子得罪了老天爷,开局只剩下十二个时辰的寿命就不算,千辛万苦,绞尽脑汁得到了异术。 结果第一次修练异术就凝聚出金乌杀念,若不是金手指出现只怕也已经死了。 死里逃生两次,现在又把逃犯弄到自己面前来。 这是要玩死自己的节奏啊? 节奏快点许清宵能理解,可这也太快了吧? 案牍库门外。 一个中年男子阴冷无比地站在许清宵面前,男子穿着黑色麻衣,面容极其消瘦,身体也散发出可怕的寒气。 对比许清宵之前的寒气,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直接使地面开始结冰,两者之间相差很大。 阴冷的目光,布满寒霜的躯体,如同一个怪人一般。 对方实力很强,能从南豫府大牢逃出来的狠人,肯定弱不到哪里去。 再者光是他身上弥漫出来的寒气,让许清宵有些畏惧。 好在的是,随着许清宵运转体内气血,这种冰寒感瞬间驱逐。 许清宵体内已经有一道至阳之气,专克阴寒邪祟。 若是再往前进一品,许清宵甚至感觉自己可以跨品杀人,不过现在许清宵不敢轻举妄动,对方至少是八品五脏境的武者。 相差两品,等同于两个鸿沟之宽。 冲动就是找死。 “你居然还没死?” 男子开口,他第一眼看向许清宵就觉得有些眼熟,稍稍一想便记起来许清宵是谁了。 他有些好奇,毕竟中了他的阴冥寒气,还能坚持到现在有些不可思议。 仔细端详,刹那间男子动容了。 “你体内的阴冥寒气已经没了,气血很旺盛,似一团火焰,你修炼了至阳异术,而且还入了品。” “将异术交给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只一瞬间,他便猜出许清宵修炼了至阳异术,不然的话区区一个衙役,中了自己的阴冥寒气,不但不死而且还入了品。 只有这一种可能性,所以他主动开口,让许清宵交出至阳异术,可以放他一马。 可惜的是,这种糊弄三岁孩童的言语,许清宵显然不信。 但他没有浪费时间,而是看向对方道。 “我可以将异术交给你,不过一物换一物,将你的异术给我。” “还有,不要想着杀我,我已经修炼至阳异术,领悟至阳神通,虽杀不死你,但足可以拖你一段时间,等到衙门里的人来了,你就算能逃也别想活着离开县内。” 这个时刻,许清宵怎可能直接交出金乌淬体术。 他要得到对方的异术,然后再吓唬对方,让其有所顾忌。 “就凭你?” “一个刚刚入品的人?” 后者冷笑一声,目光中尽是不屑。 “可以试试。” 许清宵往前走了一步,显得底气十足。 没办法,这个时候就不能怂,怂直接死,不怂最起码能骗过去,再不济拖他点时间,大不了一起死,同归于尽。 看谁亏。 果然,随着许清宵往前走了一步,中年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 “行,这是我的异术,将你的异术给我,我立刻离开。”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很果断,直接将一本小册丢给许清宵,也不担心许清宵耍计。 “拿去。” 许清宵将金乌淬体术丢给对方。 没有耍心机,也不敢耍心机,敌强我弱,吓唬住了就行,乱秀操作死的快。 接过金乌淬体术,后者直接翻开,只扫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或许真是被吓唬住了,但许清宵更认为是因为对方不想继续逗留,毕竟都杀到县衙案牍库来了,再耽误一会,衙门里的人可就真来了。 到时候想跑都跑不掉。 中年男子离开了。 许清宵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第三次死里逃生啊。 这才刚开局就这么紧张刺激,可想而知后面得多凶险,以后无论如何得谨慎得稳健,一定不能浪。 待人走后,许清宵也没闲着。 立刻来到受伤的差役面前,检查一下呼吸。 死了。 莫名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许清宵再看了一眼另一人,也死了。 或许这就是人命如草芥吧。 如若不是自己吓唬住了对方,可能自己也成了一具尸体。 只是不等悲伤弥漫,许清宵神色变得冷冽起来。 他走进案牍库,将烛火取下,而后点燃案牍库内所有的卷宗,包括木盒。 卷宗不厚,所以燃烧速度极快,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十几座书架被点着,大火吞没整个案牍库。 同时许清宵翻开异术,依旧是大魏文字,写着【太阴凝脉术】。 快速阅读,许清宵以最短的时间内,记下异术上所有内容,而后放在火架上燃烧,直至化成灰尘,这才心满意足。 待大火浓烈起来,许清宵走出案牍库,随后朝着自己心脏旁狠狠拍了一掌。 噗。 强大的劲力,让许清宵体内五脏一颤,气血更是涌动,一口映红色的鲜血吐出,染红了衣襟。 这样做是为了洗清所有嫌疑,自己中了阴冥之气的事情整个县衙都知道,无缘无故痊愈,换谁谁信? 这逃犯的出现,可谓是天赐良机,让许清宵有了一个完美说辞,而这个说辞的建立之下,必须要自己给自己一掌,否则圆不过去。 自残过后,当下许清宵开始演戏了。 “来人啊。” “救命啊。” “逃犯杀回来了。” 许清宵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同时倒在地上,一来是将戏演好,二来是这戏演过头了,因为真的很痛,所以表情很真实。 大脑更是晕乎乎的,让许清宵觉得自己有点脑瘫。 没控制不住力道,真伤到了。 此时案牍库大火弥漫,浓烟滚滚,这一刻县衙的人总算是来了。 县衙距离案牍库相隔不到几十米,但因为陈捕快调遣了不少人离开,只剩下几个普通差役。 方才他们就听到动静,可愣是不敢过来啊。 南豫府的逃犯来了,他们过去就是送死,所以躲在县衙迟迟不敢出来。 也就在陈捕快带着人火速赶回时,他们这才敢来。 许清宵脑袋晕乎乎的,不过在晕厥之前,倒也听到了陈捕快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家都被偷了?” 声音响起,许清宵也不强撑着了。 当场晕死过去。 亥时。 大夜遮天。 黑穹似墨。 随着一阵阵声音响起,许清宵的意识逐渐恢复。 “当真是奇迹啊,清宵小友体内的寒毒全部被祛除了,虽然五脏有些损伤,但开一副良药,修养数日就能痊愈,这当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赵大夫的声音充满着惊愕,也带着一些喜悦。 “痊愈了?这怎么可能?清宵可是中了阴冥之气啊,怎么好端端的痊愈了?” 陈捕快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言语当中满是震惊。 “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可以等清宵小友醒来问问。” 房门外的声音很大,但在许清宵耳中有些微弱。 此时此刻,许清宵头有些晕,但还是能发出点声音。 “陈大哥。” 随着声音响起,房门瞬间被打开。 几道人影也立刻走了进来,为首的便是陈捕快,他眼神依旧带着震惊,不过也很关切,走来第一时间就是询问许清宵身体如何。 “陈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怎么感觉浑身有气无力?” 许清宵开口,说出早已编好的谎言。 “清宵,你这次真是命大啊,你没事了,体内的阴寒全部没了,能活下来了。” 不等陈捕快开口,跟随在他身后的几个差役就已经开口了。 这是一件喜庆事,自然忍不住说出来。 “阴寒没了?陈大哥,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是县老爷给我找了灵药来吗?” 许清宵依旧明知故问,还假意是县老爷给自己找来了灵丹妙药。 “不是。” “清宵,我问你,案牍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晕死在地上?” 陈捕快摇了摇头,而后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案牍库?” “晕死?” 许清宵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急着回答,陈捕快可不是愣头青,反而聪明的很,做了几十年的捕快,破案能力是有的。 自己要是直接就回答,反而露出马脚,因为这不是正常人的第一反应。 所以他假装思索了一番,随后才开口道。 “陈大哥,我只记得,我在案牍库休息时,那逃犯突然又杀回来了,我当时半死不活,他没有管我,而是在案牍库内翻找着什么。” “最后在房梁上找到了一个木盒,随后狂笑大喜,再然后打开木盒就拿出一本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看完那书后,浑身冒热气,身上金光闪闪的。” “我本想趁他如此怪异时,拉他同归于尽,却没想到被他反应过来,拍了我一掌,还烧了整个案牍库就走了。” “剩下的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陈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清宵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他这番说辞其实就是要告诉众人,逃犯学会了金乌淬体术,然后打出至阳掌法,虽伤了自己五脏六腑,可误打误撞之间,将自己体内的寒毒逼出。 这就是许清宵的计谋。 只是还不等陈捕快继续多问时,一阵脚步声出现。 很快房门外,一名差役的声音响起。 “陈捕快,南豫府来人了,县老爷请您快快过去。”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 声音响起。 房内众人纷纷不由神色一变。 南豫府? 第七章:审问,危机再现 房内。 众人的神色纷纷一变。 上面两个字,对众人来说都莫名有压迫感。 平安郡县的上面,就只有一个南豫府。 大魏王朝,以郡、府、县、镇、村划分而定。 南豫府相当于前世的‘市’,平安县就是下至的县城。 府里派了人下来,那就是大官,随便一个也得压县太爷一个头。 陈捕快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起身,也没有多留下什么话,带着人干净利落地离开。 待陈捕快等人离开后。 房间内只剩下赵大夫和许清宵两人了。 屋内十分安静。 赵大夫没有说话,只是为许清宵煎着药。 许清宵也没有说话,而是平静地思索着事。 大约过了一刻钟。 等外面彻彻底底安静了许久后,赵大夫的声音响起。 “老朽难以相信,这样的困局,你都能破解,小友当真是人中龙凤啊。” 赵大夫的声音响起。 他忍不住感慨道。 许清宵体内寒毒尽散,或许在别人眼中难以解释,可他却比谁都清楚。 听到赵大夫所言。 许清宵没有遮掩什么,赵大夫是个聪明人,若是继续蒙骗反倒是有些小人。 “一切还是多谢您为我指出一条明路。” 许清宵缓缓起身,他虽有伤,不过休息了半日倒也还行,至少起身还是没问题的。 “唉。” 只是赵大夫没有承下这份情,而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清宵小友,你虽然逃过了这一劫,但还有一劫估计很麻烦。” 赵大夫出声,算是提醒一句。 许清宵顿时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寒毒解除了,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对于平安县来说,这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一个必死之人,突然痊愈。 任谁不有所怀疑? 如果是县衙处理这件事情,或许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南豫府派人过来,怎可能会善罢甘休? 异术,是禁忌。 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怕南豫府的人,很快就要找上门,如若圆不过去的话,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 这就是赵大夫说的劫。 “赵大夫,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但还望赵大夫能出手搭救。” 许清宵出声,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否则也不会留在这里,完全可以随着逃犯一同逃离。 但那样做只怕危险更大。 大魏王朝可不是吃干饭的,南豫府精兵无数,能人异士也不少,自己一个刚刚入品的武者,能逃到哪里去? 天涯海角,估计都要被抓回来,倒不如留下来殊死一拼。 毕竟只要找不出自己修炼异术的证据,南豫府也不敢真做什么,无非是重点看守罢了。 许清宵是在赌。 赌对了,一切危机全部化解。 赌输了,反正横竖也是一死。 至少自己拼过。 “唉,老朽有心却无力,此番涉及的东西太大,动辄便是株连九族,老朽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言,其余......” 赵大夫端起药壶,倒在了旧碗内,他后半段话没有说出来,可意思许清宵明白。 是的,牵扯到异术的事情,知情不报也是同罪,一旦发现就是株连九族。 赵大夫什么都不说,已经是天大的帮助,否则的话,只要赵大夫将那日见面的事情说出来,基本上自己就难以翻身。 故此,许清宵心中十分感激。 “多谢赵大夫,此等恩情,没齿难忘。” 许清宵由心感谢。 “无妨了,老朽已经六十,年轻时争强好斗,伤了气脉,活不了多长时间,若是再早十年,老朽恐怕已经报官。” “这碗药你等他凉一些再喝,有活血功效,你喝完后好生休息。” 赵大夫留下汤药,随后带着药盒离开。 “大夫慢走。” 许清宵送赵大夫离开门外后,便回到了房内。 他平静地看着桌上的药汤,沉默了好一会,最终将药汤倒掉。 并非是不相信赵大夫,只是许清宵更愿意相信自己。 房内安静无比。 许清宵静静坐着。 他知道,南豫府一定会派人来审问自己。 而审问的问题,无非是三个。 其一,自己见到逃犯,为何没死? 其二,自己寒毒如何驱散而出? 其三,自己怎么入的品? 这三个问题,最为关键,任何一个没解释清楚,就是天大的麻烦。 不过既然敢留在这里,许清宵倒也有些把握。 收回心神。 许清宵脑海当中开始回忆第二卷异术。 太阴凝脉术。 这是逃犯给自己的异术,以金乌淬体术交易而来。 许清宵有些好奇,想要研究。 南豫府派人来了,估计至少要等一会才能找自己,先抓逃犯才是首要任务。 自己的事情,应该不急。 只是,还不等许清宵思索时,一阵阵脚步声出现。 “这么快?” 许清宵皱眉,他没想到县衙这么快就派人来了? 果然,随着脚步声愈发靠近。 房门再次被打开。 不过让许清宵惊讶的是,来人不是县衙官差,而是一群穿着蓝衣官差。 官差胸前,绣着‘南豫’二字。 这是南豫府的官差。 每一个都显得冷峻,产生莫名的压迫。 “许清宵!” “奉程大人口谕,抓你前去县衙大牢审讯。” 为首的官差开口,他鹰钩鼻,目光冷冽,右手搭在刀柄上,做出一副随时出手的姿态。 面对这等情况,许清宵没有反抗。 这群人没有一个低于十品,尤其是为首的官差,至少是九品武者。 自己要是敢出手,估计当场毙命。 所以没有任何挣扎,许清宵伸出手来。 当下两名官差走出,直接上了刑具。 重十斤的枷锁以及脚锁。 脚锁牵着一颗铁球,至少二十斤重。 若不是入了品,这种刑具加持在身上,别说走路了,坐着都累。 “敢问大人,我犯了何事?要上刑具?” 许清宵开口询问,毕竟演戏要演全套,刑具都上了,要是沉默不言,不是不问自招? 然而后者没有回答,只是带着许清宵离开此地。 从许清宵家中,再到县衙,平日一刻钟便能到,但戴上枷锁,足足花费了三刻钟的时间,许清宵才来到县衙。 此时此刻。 县衙灯火通明,透过大门依稀可以看到不少官差在内。 不过许清宵去的不是县衙内,而是直接去大牢。 这区别很大。 在县衙审问,属于没有切确的证据。 而在大牢审问,要么就是有足够的证据,要么就是准备严刑逼供,不然不需要去大牢。 一路上许清宵都表现得有些慌张,不过内心十分冷静。 他知道南豫府派下来的人不会轻而易举放过自己。 只是没想到如此重视自己。 逃犯都不抓,先来审问自己,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南豫府,也轻视了朝廷对异术的重视。 县衙大牢。 入口不是很大,反倒是显得有些矮小简陋,毕竟平安县这种地方没有多少银两可以放在大牢内。 整个大牢内也弥漫着古怪的味道,很难说得上,脏乱差是基本的,屎尿味也不少。 不过平安县的大牢基本上都是扣押一些小偷小摸,很少会有重犯。 许清宵戴着枷锁,还有脚锁,已经算得上是重犯了。 故此大牢内两旁关押的犯人,都带着惊讶的目光扫来。 昏暗的大牢,只有简单几盏灯油照亮。 许清宵跟随着前面的官差一路走进去,很快便来到了审讯之处。 一张凳子,还有一张桌子,以及老旧的刑具,就别无他物。 “程大人,罪犯已经带来。” 鹰钩鼻的官差忽然开口,他抱拳弯腰,朝着无人的地方一拜,恭敬无比道。 下一刻。 一道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在门外等候。” 声音显得有些懒洋洋,但散发出来的威严,却让人莫名心悸。 没有任何废话,扣押许清宵前来的官差,纷纷倒退离开。 整个审讯之地,就只剩下许清宵和一个没有露面的程大人了。 “程大人,在下实在不知犯了何罪,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啊。” 许清宵第一时间开口,他在为自己澄清。 这是一个正常犯人的行为举止。 能从南豫府下来的人,绝非是草包,不去抓拿逃犯,而是直接来审讯自己,就足以证明这个人很有手段。 所以许清宵不希望在这种细节上,被他看穿。 “先不用急着澄清。” “本官也不是那种颠倒是非黑白之人。” “你只需回答本官三个问题,若是答的上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与你无关。” “明白吗?” 黑暗中,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显得懒洋洋,可许清宵更加警惕和严谨了。 “还请大人提问,属下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清宵显得惶恐道。 “武昌一年,三月三日,丑时三刻,你被朝廷逃犯所伤,中了阴冥寒毒,是与不是?” 对方的声音响起,这是第一个问题。 “是。” 许清宵没有犹豫,直接回答。 “武昌一年,三月四日,未时二刻,你突然出现在案牍库,说在北行山头,见到朝廷逃犯,是与不是?” 对方再次询问道。 “是。” 许清宵依旧回答。 “同年,同月,同日,待人走后,你被搀扶至案牍库内时,是否窃取异术,自行修炼?” 第三个问题出现。 刹那间,一道人影缓缓走出,出现在油灯之下。 第八章:赵大夫招供 随着声音响起。 一道身影缓缓出现。 是一个极其年轻的男子,只是肤色很白,白的有些吓人,给人一种极其虚弱的感觉,他戴着一顶乌黑色长帽,手中把玩着一块玉石。 没有穿官服,而是穿着一件蓝绿色的锦衣,腰系蟠龙玉带,富贵之气扑面而来。 可目光当中,却蕴含着冷酷,这就是程大人。 第三个问题,让许清宵一怔。 但几乎是一瞬间,许清宵的回答也响起。 “大人,何为异术?属下听不明白。” 他没有否认,而是用这种方式回答,审讯是一门有讲究的学问。 可以从神色、神态、以及说话方式来判断。 许清宵早已经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如果直接否认的话,就意味着自己知晓什么是异术,因为对于一个正常差役来说。 异术这种东西,太过于遥远。 只是,许清宵的回答,并没有让对方打消怀疑。 反倒是引来进一步的询问。 “没有修炼?你体内的寒毒是如何驱散?” “而你又是如何入品的?” “许清宵,我看过你的卷宗档案,你修行武道数十载,也没有入品,甚至说距离入品还相差甚远,一夜入品,你还说你没有修行异术?” 程大人的声音愈发冷冽。 直接指出关键问题。 这一刻,许清宵深吸一口气,他眼神充满着惶恐与不安,先前所准备的所有说辞,他都舍弃了。 “大人,我当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被贼人拍了一掌,就晕死过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清宵原先的说辞,其实就是逃犯修炼金乌淬体术,而后给了自己一掌,至阳之气入体,逼出了阴冥寒毒,而后自己因祸得福,入了品。 可当看到这个程大人之后,许清宵就明白自己不能这么说。 这个人,并非等闲之辈。 如果把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恐怕适得其反。 谎言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可以不断找漏洞,而你要不断的去圆谎,想要弥补一个谎言,就需要另外一个谎言,反反复复几次,你难以自圆其说。 所以不明不白的回答,胜过编造谎言。 “不知道?” 后者忽然收敛气息,面容略显得温和,看向许清宵道。 “其实你莫要慌张。” “修炼异术,的确是重罪,但你是因伤修行,情理上可以饶恕,再者我见你气血旺盛,似火焰一般,而你目光有神,无入魔化妖的可能性。” “你大可直接承认,南豫府也需要你这种人才,毕竟你不过二十岁就已经入品,又修行过异术,未来也有不少好处。” “我今日找你,也并非是找你麻烦,主要还是追捕凶犯,你修炼的异术,恰好可以克制他,若你能帮本官抓到凶犯,本官升职了,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许清宵,莫要错过这次机会啊。” 对方的声音响起。 他语气温和,仿佛是肺腑之言,十分诚恳。 但这番话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或许真会上当。 许清宵两世为人,不说是个老狐狸,但也没这么愚蠢,这种哄骗之言,他一个字都不信。 “大人,属下当真不知异术是何物,也根本没有修行过这种东西,属下真的迷糊。” “不过,若是大人需要我帮忙,属下也不是不可以承认,只是抓凶犯有些困难。” 许清宵露出谄笑,继续装糊涂。 “唉。” 然而对方摇了摇头,惨白的面容上,露出失望之色。 他没有多说什么了,只是轻轻拍了拍手。 下一刻,隔壁牢房当中瞬间响起了惨叫之声。 “啊!!!” 凄厉的惨叫声,让许清宵顿时动容。 因为这声音是赵大夫的。 几乎是一瞬间,许清宵内心燃起怒意。 这家伙有点狠,也聪明的很。 整件事情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赵大夫,只要稍稍盘问一番,就能得知那天赵大夫与自己说过的三个解救之法。 想来陈捕快之前被召过去,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了。 所以这个姓程的第一时间抓来了赵大夫。 但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等自己死不承认时才动手,形成一种压迫感。 让人恐慌。 这审讯手段很高明,但也很卑劣。 一切事情要讲究证据,这个姓程的根本不讲究章法,直接动私刑,不按套路出牌,是个狠人啊。 这一刻,许清宵满心的愧疚,但他更加明白一点的是。 如果赵大夫说出实情,自己只怕要倒大霉了。 而且赵大夫也要倒大霉。 大魏律法,知情不报,视为同罪。 惨叫声足足持续了十息,许清宵不知道对方使用的是什么刑具,但无论是任何一种刑具都很残酷,他心中愧疚,但更担心赵大夫因刑而言。 “赵大夫。” “本官只是奉命行事。” “异术之事,涉嫌太大,本官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不过你放心。” “只要你能说出实情,本官以性命起誓,恕你知情不报之罪。” “你只是个大夫,医者父母心,本官完全可以理解,绝不会加害于你,甚至还会禀告上头,对你嘉赏。” “可若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官可以保证,你走不出这大牢。” 程大人的声音响起。 他没有严问,相反他在攻心,甚至不惜以性命起誓。 这一刻,许清宵的确有些心悸了。 因为换他是赵大夫,估计已经招出来了。 毕竟自己与赵大夫非亲非故,没必要搭上性命来帮自己。 许清宵沉默,他不语不言,也努力地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 “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还望大人明鉴,饶草民贱命啊。” 赵大夫虚弱无比的声音响起,带着哭腔乞求道。 “冥顽不灵。” 冰冷无比的声音落下。 刹那间,又是一阵极其凄厉的惨叫声。 声音撕心裂肺,伴随着一阵阵挣扎铁链的声音,从隔壁牢房传来。 每一道声音,都死死地印在许清宵脑海当中。 “大人!我当真不知道啊。” “大人,求你放过草民啊。” 求饶声刺耳。 许清宵内心饱受煎熬。 他的确想要活命。 但如果牺牲别人,来换取自己的性命,许清宵做不到。 再者自己是穿越者,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自己一人死就算了,没必要拉上无辜之人。 这一刻,许清宵内心有些动摇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 赵大夫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招,我招,大人,我全招,许清宵找我询问过自救之法,是我告诉他异术可以自救,我根本就没想到他当真会去修行异术。” “大人,草民也是受到牵连,此事与草民无关啊。” 赵大夫的哭声响起。 他受了刑罚,普通壮汉都难以抗住,何况他一个花甲老人? 果然,随着此话落下。 程大人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行,招了就好,本官说了,放你一条生路。” 声音落下,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许清宵身上。 “许清宵,你还有何辩解?” 一瞬间。 人证已经出现,种种线索都指向自己,想要抵赖否认几乎不可能。 整件事情最大的破绽,就是在赵大夫身上。 换句话来说,赵大夫招了,那么自己百口莫辩。 但就在一刹那间,许清宵脑海当中闪过一道光。 一瞬间意识到不对。 是的。 不对。 这人是不是赵大夫? 如果是赵大夫的话,为何要分隔两个牢房? 怕自己见不得血腥吗? 这显然不可能的,反倒是在一个牢房,还可以用酷刑吓唬自己。 可为什么要弄两个牢房? 有诈。 另一个牢房内的人,不是赵大夫。 是模仿赵大夫的声音。 这不是普通世界,这可是有仙魔的世界,就算是古代,也有易容术。 模仿别人的声音也不是一件什么难事。 对! 他在诈我。 许清宵在一刹那间想到了许多事情。 虽说此人来自南豫府,可南豫府的人也不能私自动刑,要是问出了什么东西还好说,问不出什么东西,你私自用刑就是大罪。 自大魏王朝,女帝登基后,对各方官员都给予了极大的限制,为的就是稳固朝廷。 而且无论自己猜的对不对,没有见到赵大夫,就绝对不能承认。 “大人!赵大夫污蔑我!” “我要与他对质!” “属下真的没有修炼异术,要是大人非要将罪名加在属下身上,那属下也无话可说。” “大不了就当个替罪羊,能为大人升官做出贡献,也是属下的荣幸。” 许清宵开口,不但说话,而且还讥讽了一句。 反正好话不听,不如直接点。 此话一说,牢内的程大人笑了。 惨白的面容露出浓烈地笑意,显得有些违和。 “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县,竟然能有两个意志坚定之人。” “当真是本官失算了。” “既然如此,就当做是本官多虑了,还望李县令恕罪。” 他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牢房门被打开了。 一行人出现在门外。 为首的是一名老者,穿着蓝衣官服,镀金银鹊,头顶官帽,神色有些不太好看,身后站着平安县的捕快衙役。 一个个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程大人为府君大人办事,严厉一些自然正常,下官也清楚,只要能调查清楚,证人清白最好。” 李县令的声音响起,不温不火,同时来到许清宵身旁。 “既然已经查清了,下官可否将他带走?” 他继续问道,面容依旧是平静。 “行,不过我还有几句话要跟这位小友说说。” 程大人笑了笑。 众人一愣,但也没有多说,只是看向许清宵。 第九章:异术真正可怕之处 众人有些好奇。 不知道南豫府下来的大人还要问什么。 但没有人阻止。 李县令也没有说什么。 当下,程大人的目光落在了许清宵身上。 他面上依旧带着笑意。 “清宵兄弟莫要怪罪本官。” “异术之事,对朝廷来说是大事,天大的事情。” “你没有修行异术,其实本官很开心。” “毕竟修行异术可不是一件小事,一旦开了这个头,就是无尽深渊。” “你可知为何?” 他开口,依旧是谈论异术的事情。 但这番话让许清宵有些好奇,不过许清宵没有蠢到接话询问,而是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能证明清白,属下就已经开心了。” 许清宵不上当,这个程大人绝非小人物,鬼知道是不是挖坑等自己跳。 而对方似乎已经料到许清宵是这样回答。 他温和一笑,如果脸上有点血色,说不定还挺好看的,但如此惨白的肤色,就显得怪异的很。 “没事,就当做是本官告诫大家,给各位提个醒。” 程大人轻笑一声。 随后开口道。 “异术之恐怖,在于每一种异术,都可让人入魔化妖,失去理智从而制造杀孽。” “但也有一些人运气极好,没有入魔和化妖,只是这样更加可怕。” “只要修行了异术,就一定会凝聚魔种,侥幸逃过第一次,即便是你不再去碰异术,可这个魔种会随着时间不断变强。” “哪怕你这一辈子再也不碰异术,可只要给予魔种一定时间,将会彻底爆发出来,也就是说早晚有一天会入魔化妖,而那个时候实力越强,魔性也越强。” 他出声,将异术的可怕之处告知众人。 但众人却皱眉,似乎有些听不懂。 或许是因为太深奥。 后者没有尴尬,相反继续说道。 “换个意思来说。” “任何人修炼异术,等同于体内产生心魔,这个心魔会自动修炼,一旦等心魔的实力超越了你的实力,将会直接夺舍,从而只知杀戮。” “而心魔的修炼速度,是远超正常修炼速度,所以魔性越来越强时,你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修炼异术,因为只有异术可以让你在一瞬间变强。” 他用简单的比喻,说出异术真正的可怕之处。 众人这次听明白了,一个个露出惊愕之色。 “可,如果再修炼异术,假如运气好,又没有入魔呢?是不是镇压住了?” 有人忍不住提问。 “愚蠢。” 下一刻,不等程大人开口,李县令的声音响起。 “魔种无法斩灭,即使你运气再好,连续逃过两劫,但蕴藏的危险更大,你提升实力,只能说暂时压制了魔种,等过一段时间,它依旧会出现,而你依旧要面临着生死选择。” “并且越到后面,魔性越强,大魏王朝立国之前,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诞生一尊大魔头,一念之间便是百万浮尸,这就是为何天下正道严禁异术的原因。” 李县令的解释,让众人不由咂舌。 但最为心惊的便是许清宵。 他没有想到异术竟然如此恐怖。 他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而且还打算以后不修炼异术。 可现在看来,自己不是逃过了一劫,而是陷入了一个长期死循环。 不修炼异术,修行速度缓慢,早晚有一天会被魔种给超越,从而沦为妖魔。 修炼异术,每次都是生死选择,渡过去了,危机更大,渡不过去,当场回家。 好家伙。 当真是好家伙啊。 许清宵彻底意识到异术的可怕了。 自己还真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啊。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解决吗?” 有人继续开口,问出了许清宵想问的问题。 这一刻,依旧是李县令的声音。 “异术之祸,从古至今都难以解决,若能解决的话,也不会如此严禁。” “你们自己想想,若是可以解决魔种问题,完全可以让人修行异术,若是入魔化妖,只需要请强者在一旁镇守,入魔当场格杀,没有入魔就能为朝廷所用。” “何须天下严禁?” 李县令这番话更加说的明白。 是啊,要是有解决办法,大不了喊来一批死士,请强者在一旁镇守,有人入魔直接杀,没入魔留下来重用,假以时日天下高手如云。 一统山河还不是指日可待? 所以这就意味着,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许清宵的确有些慌了。 自己不会拿了反派剧本吧? 开局就修练异术邪功,到最后一刻爆发,成为最后魔头,然后被天命之子击杀? 有点脑阔疼。 但心中的各种疑惑,许清宵都憋着。 因为现在还没有彻底解除危机,不管如何,先活着再说吧。 “呵呵,既然都是一场误会自然最好,清宵兄弟,我见你心智不错,而且也因祸得福,体内融入至阳之气,既入了品,又有些纯阳之气。” “若是不想待在县内,大可来南豫府找我,过些日子南豫府就要新招一批捕快,可以试试。” 对方开口,热情招揽许清宵,如果没有之前的事情,还真让许清宵以为他是在招揽自己。 “大人高看了。” 许清宵说了句场面话。 “行了,李大人,今日有些唐突,事情调查清楚了,本官还要处理逃犯的事情,若有任何情报,及时传达。” 说完这话,他直接离开大牢内。 “程大人慢走。” 李县令喊了一声,而后目送对方离开。 待对方离开后,李县令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看了一眼许清宵道。 “快给他松绑吧,送他回去好生休息。” 说完此话,李县令也离开大牢内了。 待李县令离开后,留下来的几名同僚顿时激动起来了。 “清宵啊清宵,你可差点把我们都吓死了。” “我果然没有看错,清宵肯定没有偷学异术。” “清宵哥,你是不知道,你要是承认自己偷学异术,咱们所有人都要跟着倒霉啊。” 几人叽叽喳喳开口,同时也快速为许清宵解锁,一个个都显得心有余悸。 “怎么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迷迷糊糊的啊。” 许清宵这话不假,整件事情他有些迷,虽然大概能猜到一些,可具体详情却不明不白的。 “我跟你说,是这样的,一个时辰前,南豫府的人来了,就是刚才那个程大人,他把整件事情听完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要审讯你。” “不过再审讯你之前,这个程大人已经审讯了赵大夫,不过苦了赵大夫,白白挨了一顿打,花甲之年无缘无故受了罚。” “县太爷一开始还好,看到赵大夫受罚了,就有些不满,然后跟这个程大人迂回几番,否则的话你也得上刑。” 年轻同僚如此说道,将事情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一番。 “赵大夫上刑了?” 许清宵皱眉。 “废话,南豫府下来的人,一个个心狠手辣,我算是看明白了,能爬上去的没有一个不狠。” “如果不是赵大夫上刑,你估计也要上刑,还好县太爷对咱们都不错,没让你上刑。” “但话说回来,如果你真修炼了异术,县太爷的乌纱帽肯定没了,咱们也都要受到牵连,所以你是不知道,在牢外的时候,我们一个比一个紧张,生怕你真修炼了。” “但万幸没有。” 三人你一言我一言,让许清宵彻底明白了。 看来自己当真是运气好。 差一点就出事了。 还好灵光一闪。 现在想起来的确后怕,一旦自己承认了,县太爷的官位肯定不保,这帮同僚估计也别想有什么好下场,自己修练异术,难保他们不修练。 连坐虽然不人道,但通过李县令方才所说,许清宵彻底明白异术有多可怕了。 也彻底明白,朝廷对异术的严禁程度有多夸张了。 之前许清宵还觉得,自己以后不修炼就没事了。 现在想来,还真是自己太年轻了。 “走走走,清宵,咱们去酒楼喝点,给你压压惊。” 他们开口,拉着许清宵去压压惊。 许清宵没有拒绝。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绝对还没结束。 那个程大人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尤其是最后那一番话,看似是在警惕众人。 其实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所以现在最好是什么都不要乱说,也什么都不要去想,当个普通人,等熬过这段时间再说。 唯一让许清宵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就是。 赵大夫受了刑。 这是被自己牵连的。 许清宵有些惭愧。 而与此同时。 是夜。 平安县附近山脉中。 程立东骑在一匹马上,静静注视着夜色。 身后跟随着数十名官差。 他极其安静,散发出一种威严。 而此时。 身后的鹰钩鼻下属忽然开口。 “大人,这个许清宵太过于可疑,要不要安插两人在身旁?或者说直接杀了,也免得留有祸患?” 他是程立东的下属,跟了几十年,自然知晓程立东在想些什么,所以主动开口,为其排忧。 然而程立东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无比道。 “不行!” “若是在其他县,杀一个差役自然无妨。” “可惜,李县令上面有人,我们这番强势,已经引他不满,若是再强杀一名差役,告到府君哪里是小事,但要是到了朝廷里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新朝刚立,陛下严法,朝堂当中波涛汹涌,没必要为这种事情影响到府君。” “再者,一个刚刚入品的武者,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就算他真的修炼异术,第一次侥幸活了过去,第二次也必然原形毕露。” “到时无非是麻烦一些,眼下的事情,是尽快抓捕那名逃犯。” “此人身上,牵扯的事情太大了,府君不能等。” 他出声。 一番话,冷酷且有凌厉。 第十章:天地文宫,七座雕像 是夜。 已是丑时。 天穹漆黑如墨。 许清宵浑身酒气的回到家中。 在酒楼足足喝了两个时辰的酒,许清宵没有喝太多,甚至喝一回还要去外面催吐一些。 好在的是,已经入品了,身体素质好了不少,酒精免疫也增强了一些。 许清宵不敢喝醉,生怕自己酒后胡言。 吱。 回到家中,许清宵第一件事情便是洗了把冷水脸。 过了片刻,待简单洗漱一番后,许清宵便坐在家中沉思着一些事情。 李县令的每一句话,还在脑海当中回荡。 许清宵真没想到,这异术竟然如此可怕。 只要开了头,就没有回头路。 修炼是死。 不修死的更快。 这不是明摆着把人逼上邪路吗? 自己好说歹说也是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五好青年,让自己修炼邪功,许清宵万万不愿意。 如果不是为了救命,许清宵碰都不想碰一下这个鬼异术。 但没有办法。 现在已经上了贼船,想下来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希望自己脑海当中那座宫殿了。 想到这里,许清宵闭上双眼。 他开始沟通脑海当中的宫殿。 随着许清宵心逐渐安宁下来,下一刻昏昏欲睡感袭来。 许清宵没有抵抗。 刹那间,意识昏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等许清宵醒来时,一座宏伟气派的宫殿出现在许清宵面前。 宫殿宏伟。 白玉砌成,但格局不同的是,寻常宫殿理应该是雕龙画凤。 然而这座宫殿雕刻的图案,皆是笔墨书画,充满着文雅。 带着所有的好奇,许清宵来到了宫殿之外。 足足九丈之高的玉门敞开着,牌匾之上写着四个大字。 【天地文宫】 这是四个古字,许清宵看不懂,但却能瞬间理解,显得十分古怪。 “天地文宫?” 站在门外,许清宵有些惊讶,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一座文宫。 儒家? 即便是再不懂,许清宵也猜得到这东西跟儒家有关。 “难不成我适合当读书人?” 许清宵心中满是好奇。 但皱了皱眉,他脑海当中对儒家一点信息资料都没有。 想了一会,许清宵想不出什么东西来,故此便收回心神,朝着殿内看去。 大殿内,十分空旷,不过两旁皆有雕像立于文宫之内。 细细数来,左三右四,一共七座雕像。 皆栩栩如生,手持书卷,亦或毛笔,或古琴,不过也有几座比较特殊的。 譬如手握长剑,或端坐王椅,有文有武,甚至还有女子,这让人更加好奇了。 走进文宫内。 许清宵观摩着这些雕像。 这些雕像栩栩如生,但许清宵一个都不认识,雕像底座上也没有名字。 许清宵对于儒道没有任何信息。 也不清楚这七人是谁。 只能往前继续行走,看看能不能有新的收获。 而随着许清宵继续前行,很快大殿之中,一块块石壁印在其中,石壁之上赫然写着四个古字。 【妖魔图录】 将目光扫去,每一块石壁都是玉石打造而成。 石壁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文字或者是图案。 但一直往左边看去,第一块石壁上有东西。 许清宵将目光看去。 一瞬间,神色有些惊讶了。 是一只怪异的鸟,有着三足,周围有火焰图案。 而在石壁的下方,有一行古字。 如牌匾上的文字一般,不认识但能看懂其意思。 【三足金乌,天地妖神,身化太阳,映照诸天,至刚至阳,性格凶残,曾有十日当空之景,后被绝世大能射杀,只留一只,怨恨滔天,杀念无穷】 【当前境界:十品后期,三个月内将突破至九品】 【若能镇压,可凝聚金乌真火】 三行古字出现,许清宵有些咂舌。 他没想到这文宫当中竟然会有妖魔图录,更没想到的是,这妖魔图录居然能详细介绍妖魔的信息,包括境界信息都能显露出来。 但很快,许清宵苦闷了。 这金乌杀念,三个月就能突破至九品,根据李县令所说,一旦魔种境界超越自己,将会被夺舍。 也就是说,自己眼下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在三个月内突破至九品。 要么好好享受这三个月,然后等死。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如果自己能镇压住金乌杀念,可以凝聚金乌真火。 虽不知金乌真火是什么东西,但听起来就很不错。 “九品。” 许清宵脑阔有点疼。 武者第十品是【养身境】,蕴养肉身,强身健体,内养五脏,外练筋骨。 自己通过金乌淬体术,完成第一次淬体,得到了巨大的增幅,一刻入品,但还没有达到圆满境。 现在要让自己在三个月内突破到九品【气脉】境,这就有些搞事了。 十品是养身。 九品则是气脉。 身强体壮,淬炼五脏筋脉之后,便要凝脉,所谓凝脉是凝聚武者气脉。 十品武者,身强体壮,可以随意举起百斤重物,刀枪不入,而且还能抵抗一些水火之伤。 而下一个境界,则是凝聚‘气脉’,拥有气脉便可以蕴养出‘内气’。 一旦踏入气脉境,拳脚之间,不需要打中敌人,就能击伤敌人。 可以理解为气功。 但这个世界的人,更愿意称之为‘内气’ 有内气和没内气区别很大,一个九品武者,照面之间就可以击败数十名十品武者。 平安县的捕头,也仅仅只是十品大圆满,例如陈捕快估计也就是十品后期。 他们资质还不错,平日偶尔也会用一些药膳,调养身体。 但他们如今年纪最小的也有四十岁,想要突破到九品,估计至少还要十年。 自己刚刚入了品。 想要突破到九品,二三十年都不足为奇,当然这前提是不修炼异术的情况下。 “这不是逼人上梁山吗?” 说实话,许清宵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为何朝廷严禁异术了。 依靠异术入了品,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必须突破到九品。 说实话给三年许清宵都觉得有点急促,何况三个月? “三个月肯定不够。” “只能继续修炼异术。” “但再修炼异术的话,文宫能不能继续压制?” 许清宵立刻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很尴尬。 唯一的好处就是,之前只有十二个时辰,现在自己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相比较之下还是有些充裕。 但对比现实,还是很难。 “必须要想办法,不能被异术牵着鼻子走,能依靠自己最好还是依靠自己,如若不能的话,只能再动用异术了。” 许清宵心中暗道。 他手头上还有一卷异术。 太阴凝脉决。 这卷异术,记载的恰好就是气脉之术,只是许清宵不敢尝试修练,先不说文宫能不能继续压制,即便是能继续压制,回过头又诞生一头妖魔杀念。 那就得爽死了。 一头妖魔就有些顶不住,两头妖魔更顶不住。 收回心神。 许清宵继续研究这座文宫。 文宫外面看起来宏伟无比,但里面却显得有些简陋。 七座雕像。 妖魔图录。 除了这两样东西以外,几乎没什么东西。 非要说的话,还有一个池子。 池子不算很大,大约三尺深,三尺宽,呈现正方形。 立于大殿左方,里面空空如也。 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但能出现在这文宫内,肯定是有用的东西,或许是一种机关,不过许清宵猜不出来这个池子的作用。 或许注满东西进去有用。 只是宫殿内没有清水之类的东西。 总不能凭空注射东西进去吧? 再仔细巡视了一遍,依旧是一无所获。 许清宵这才离开文宫,但临走之时,许清宵将七座雕像认认真真印在脑海当中。 若是有机会,他打算去调查一番,若是能调查清楚,或许有所帮助。 退出宫殿后。 没过多长时间,许清宵缓缓醒来了。 房内一片漆黑。 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 下意识看向窗外,依是大夜弥天。 扫了一眼月色,呃......掐算不出现在什么时辰。 不过看这个夜色,应该没有过太长时间。 当下,许清宵躺床上休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大起大落,精神一直紧绷,得好好休息了。 随着许清宵闭目。 很快便入睡下去。 一转眼,便过去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 随着阳光折射而来,许清宵逐渐睁开了眸子。 看向窗外,晴空万里。 睡两个时辰已经可以了。 对于一个入品武者来说,每日能睡一两个时辰就可以保持精神充沛。 到了九品,甚至可以不需要睡眠。 这就是习武的好处。 简单洗漱一番后。 许清宵走出房内,沐浴着金阳,操练一番拳脚,舒展筋骨。 而后便离开家门。 他要去找赵大夫一趟。 昨日听同僚说赵大夫受了刑罚,许清宵心中有些愧疚。 一切的事情,都是因自己牵扯出来的。 若是不闻不问,显得自己忘恩负义。 路上,许清宵拿出仅剩不多的银两,买了不少东西,东西虽然不是特别好,但也是心意。 就如此。 三刻钟后。 许清宵来到了药铺。 只是对比以往,赵大夫家的药铺算是热闹。 今日却有些萧条。 平安县不大,好事坏事都能快速被传出去。 赵大夫被衙门抓去严刑逼供一番的事情,肯定被传出去了。 平民百姓最怕的就是惹上什么官司,所以来的客人也少了很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越是如此,许清宵心情越是愧疚自责。 有些犹豫,不知该进不该进。 但也就在这时,药铺内的学徒看到了许清宵。 立刻迎了上来。 “清宵大人,您还真来了,掌柜的有请。” 声音响起,让许清宵有些惊讶。 第十一章:周秀才,儒家之说 平安县。 赵氏药铺。 随着店里的伙计喊了一声,许清宵有些惊讶。 “掌柜的请我?” 许清宵有些好奇,他提着东西走了进来。 “是啊,掌柜的料事如神啊,说您今天会来,没想到真的来了。” 伙计开口,接过许清宵手中的礼物,恭敬说道。 “掌柜在何处?” 许清宵问道。 “掌柜正在楼上养伤,您随我来。” 伙计领着许清宵上楼。 后者跟了过去。 很快,便来到了二楼。 “先生,清宵大人来了。” 来到房门口,伙计喊了一声,禁闭的房门内传来了一道虚弱声。 “请他进来。” 声音很虚弱,许清宵更加有些愧疚。 推开房门,病榻上的赵大夫便出现在眼前。 他很虚弱,躺在床上,头上束着一根白布,强撑着自己的身子,想要起身。 “赵大夫,莫要起身。” 许清宵快步走了过去,搀扶着他。 “无妨。” 走近一看,赵大夫的脸色有些惨白,看起来也十分虚弱。 但稍稍看去,赵大夫胸口上有烙痕。 这是铁烙所伤,虽有包扎,但依稀能看到一点点,白布上侵满了黑血,可以想象到赵大夫遭受了怎样的拷打。 只一瞬间,许清宵又是愧疚又是愤怒。 “王八蛋。” 许清宵攥紧拳头,他由心怒骂一声,赵大夫乃是医者,口碑极好,平日里救死扶伤,如今年过六十,却还被严刑拷打。 这如何让许清宵不怒。 听到许清宵的声音,赵大夫当下按住了许清宵的手,摇了摇头道。 “过去了,都过去了,活下来就很好了。” 赵大夫有些虚弱道。 此话一说,许清宵也稍稍冷静了一些。 “赵大夫,此事是我许某人亏欠了您,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 当下,许清宵开口,满是歉意。 “莫要觉得亏欠什么,其实我没有招供你出来,是知道一旦招供出来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 “包庇罪可不是什么小罪,口头上的许诺,永远只是白纸一张,我并非是为了你,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 “再者,你没有做错什么,想活命,这很正常,不过好的是,这一劫我们都撑过去了。” 赵大夫摆了摆手,他看得很开,活下来就是好事。 至于没有招供出来,其实主要是为了自己。 他不是三岁孩童,自然不信南豫府来人说的话。 “无论如何,也得感谢您。” 许清宵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由心感谢。 不过很快,赵大夫的声音继续响起。 “程大人应该与你说过异术的弊端吧?” 他忽然开口,提到了这件事情。 许清宵知道赵大夫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不语。 “算了,人都有自己的劫,你为求生,走上这条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过,清宵,若是有朝一日,你如果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为了无辜百姓,有时候要做好抉择,否则这将是我毕生的过错。” 赵大夫开口,他内心也纠结的很。 实际上他原本是想要供出许清宵,可若不是医者仁心,再者怕牵累到更多无辜之人,否则已经说了。 尤其是知道异术真正可怕之处,赵大夫却开始纠结起来了。 若是有一天,许清宵真正化妖入魔,到时候死的就不是许清宵一人了。 而是许许多多的无辜百姓。 就因为如此,他彻夜未眠。 毕竟医人不医心。 “赵大夫,你放心,若真有那个时候,我不会伤害无辜的。” 许清宵点了点头。 他明白赵大夫担心什么。 但若是有一天,自己当真把控不住,不会任凭自己这样化魔的。 伤及无辜,许清宵做不出来。 得到许清宵答复,赵大夫点了点头,虽然不知许清宵是真是假,但能有这样的回答,已经可以了。 不过很快,许清宵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赵大夫,我问你个事情,你了解儒家吗?” 许清宵开口,询问赵大夫。 脑海当中的天地文宫,或许能够镇压住魔种,但自己不知道开启的方式。 不过许清宵猜测,与儒家有关系,所以才会询问。 “儒家?” 赵大夫有些好奇。 “是的,儒家。” 许清宵点了点头。 紧接着赵大夫摇了摇头道。 “我对儒家不算了解,不过县私塾先生应该知道,他好歹也是咱们县有名的秀才,虽说没有中举,但也是个读书人。” “你问这个作甚?” 赵大夫好奇道。 “赵大夫,我体内有异术魔种,属于邪祟,而儒家是浩然正气,或许可以压制体内的魔性,当然这是我的猜测。” 面对赵大夫,许清宵没有撒谎,事实就是道。 此话一说,赵大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稍稍思考一番不由缓缓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我时常听周秀才说过,什么读书人蕴气,可百邪不侵之类的。” “这样,你找我店里的伙计,让他准备一份补气药,周秀才的妻子有些气虚,你替我送过去,再顺便问问,银两就不收了,权当做是学费。” 赵大夫很是激动,直接帮许清宵想好了一切。 “这就不用,药材的银两我出,赵大夫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许清宵不想继续亏欠赵大夫,他起身拿出仅剩的银子,虽然不多但却是一种心意。 “唉。” 赵大夫明白许清宵的想法,他没有多说,只是轻叹一声。 “赵大夫,你好生休息,如果有任何需要我代劳的,尽管吩咐。” 过了片刻,许清宵不想继续打扰赵大夫,他起身告别,一番话也很真诚。 “恩,去吧。” 赵大夫点了点头,而后目送许清宵离开。 不多时,许清宵提着一包药材,走出赵氏药铺。 平安县不大,九村二十四街,周秀才居住的地方也不算远,以如今许清宵入了品的体质,快步起来不到一刻钟便来到了周秀才家中。 简单的院子,房屋有些平矮。 门外有人在扫地,是一个妇人,约莫四十岁左右。 “敢问周先生是否在内?在下衙门差役许清宵,赵大夫让我给他送些药材。” 许清宵提着药材走来,上前询问。 “官差?” 听到许清宵是官差,妇人有些惊讶,但听完后半句话后,当下露出温和笑容道。 “他正在里面读书,大人快进屋休息。” 妇人开口,邀请许清宵入内休息。 大魏王朝,无论是旧朝还是新朝,百姓对官差都比较敬畏,哪怕是个差役,也得尊称一声大人,尤其是许清宵这种差役。 有道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再者许清宵是过来送药的,自然要显得客气一些。 “恰好有些事要找周先生问问,还望见谅。” 许清宵随着妇人走了进去。 “这是哪里话,大人当真是生疏了。” 接过药材,妇人领着许清宵走进院内,而此时一名中年男子手握一本书,在院内细细阅读。 男子年龄也约莫四十岁左右,有些清瘦,穿着青衣,显得十分朴素,一根青布束发,树下看书时弥漫着一种文人气质。 “周凌,有客人来了。” 妇人开口喊了一声,当下正在树下看书的周凌回过神了。 “客人?” 周凌抬起头来,将目光落在许清宵身上,目光中充满着好奇,但也立刻起身以示尊重。 “这是咱们县的官差大人,叫......” 妇人开口,只是一下子忘记许清宵叫什么。 “许清宵。” 许清宵提醒了一句,后者当下讪笑一声,随后继续说道:“是老赵让他给咱们送药来的。” 妇人如此说道。 一听此话,周凌顿时明白,朝着许清宵温和一笑:“原来是官府的人,来来来,请入内休息。” 周凌十分温和,倒不是官差身份,他是大魏的秀才,在平安县开私塾,地位不差,平日里捕快见到了他也得喊一声周先生。 许清宵不敢托大。 “先生客气了,只是小小差役而已。” 许清宵如此说道。 周凌笑了笑,带着许清宵走进大堂内。 随后直接开口道。 “清宵小友,想来还有其他什么事情找我吧?” 周凌虽是读书人,但也不是书呆子,看得出许清宵找他还有另事。 “倒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请教先生几个问题。” 许清宵微笑道。 “恩,你说。” 走进堂内,周凌为许清宵倒茶。 “如今大魏新朝,女帝登基,对官员管制越来越严格,而且重用读书人,我虽小小差役,但也有一些梦想,若是未来能当上个捕快,可连一点文化都没有,岂不是显得太过于庸碌。” 许清宵略显讪笑道,让人感觉很憨厚。 此话一说,周凌顿时笑了笑。 “不错,很不错。” “你想的很对,如今女帝登基,重用读书人,你虽从事衙役,可你想的一点都没错,未来想要升官,必须腹内有才气。” 许清宵一番连夸带捧,让周凌很是受用。 而许清宵也顺势问道。 “那敢问先生,儒道一脉,是怎么划分的?” 他直接问道。 “儒道一脉?” 周凌缓缓开口道。 “儒道一脉,如武者一般,划分十品,只是儒道想要提升品级,依靠的不是打坐修练,也不是强身健骨,而是才气。” 周凌回答。 “才气?” 许清宵有些好奇。 “恩。” 周凌点了点头。 “那如何才能拥有才气?” 许清宵继续问道。 “儒者想要获得才气,有三种办法,第一种便是读书,所谓读万卷书,就是这个意思。” “第二种办法,则是书写文章,诗词歌赋,不过需要得到天下人观摩,所以一般来说都是要著书,当然还有个地方可以积攒才气,那就是科举之地。” “至于这第三种方法,就很高深了,是悟道,若能顿悟,一朝半圣,若不能顿悟,一生于此。” 周凌说出儒道体系。 许清宵有些明白了。 第十二章:圣言,异变出现 儒道十品。 才气入品。 读书,写文章,悟道。 这三个许清宵都能理解。 不过这些问题都不是许清宵想问的问题。 “先生,这儒道一脉,若是修炼到后面,是不是就可以唇枪舌战,口绽莲花,言出法随,一篇文章斩杀千军万马啊?” 许清宵询问道。 此话一说,顿时引来周凌哈哈大笑。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儒道怎可能如此至强,还唇枪舌战,口绽莲花,言出法随。” “若能有这般威力,那天下人都去修炼儒道了。” 周凌笑道。 毕竟许清宵说的太夸张了。 “不是吗?那儒道的作用是什么?” 许清宵有些好奇了。 他真以为儒道是那种才高八斗,一诗镇国这种的,没想到竟然不是? 毕竟这个世界有仙有佛。 “非也非也。” “儒道一脉,修身养性,治国平天下,蕴养浩然正气,延年益寿还是可以,但打打杀杀不行,一诗镇国,更是天方奇谭。” 周凌摆了摆手。 而后继续说道。 “那敢问先生,若是儒道一脉,只能修身养性,若是遇到妖魔邪祟该怎么办?” 许清宵继续问道。 说到这里,周凌显得有些自信道。 “儒者,蕴养浩然正气,偶尔也会强身健骨,有一定实力,当然一品大儒论实力,是打不过一名四品武者,可面对妖魔邪祟就不一样了。” “清宵小友,别看我连入品都没有入,但也养了一部分浩然正气,前些日子县不是来了一名逃犯吗?据说修炼了异术,属于邪道之人。” “他若是在我面前,根本无法靠近我三丈内。” 周凌很是自信,尤其说到邪祟之事。 “无法靠近三丈内?” 许清宵有些惊讶。 南豫府的逃犯有多强,他是见识过的,周凌看起来只能说正常,但许清宵只要愿意的话,一拳就可以轰死他。 所以许清宵有些怀疑。 似乎是感受到许清宵的怀疑,周凌继续开口道。 “浩然正气,乃是天地至阳之气,先天可以克制一切妖魔。” “我这种还算一般,若是那种能将文气化形的存在,一句话便可镇杀妖魔,当然只能镇杀妖魔邪祟。” 周凌很认真地说道,甚至搬出儒道大家来哄抬自己。 许清宵不由点了点头,他虽然不完全相信周凌说的话,但也认同这个观点。 儒者为天地,修身养性,凝聚浩然正气,邪魔歪道,怕的不就是这种至刚至阳之物吗? “那先生,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啊,你听说过文宫吗?” 许清宵没有说出天地文宫这四个字,只是简单的说文宫二字。 此话一说,周凌有些沉思了。 “文宫?” 他沉吟一声,过了一会摇了摇头道:“有一点点印象,但不记得了,不过我查查资料,或许能找到。” 周凌的回答,让许清宵心头一喜,不过面上许清宵表现得很平静。 “那就劳烦先生了。” 许清宵回答道。 “小事,不过要等我查查,也不确定是否真能找到。” 周凌笑了笑。 而很快,之前在门外扫地的妇人,也就是周凌的妻子,此时此刻端来了几盘热菜,一脸笑容道。 “大人,我做了几个小菜,尝尝。” 周凌妻子将菜肴摆在桌上,盛情许清宵吃饭。 “不用了,不用了,这已经打扰了先生和夫人,怎还劳烦夫人为我做饭,也莫要叫我什么大人,叫我清宵就行。” 许清宵开口,这一口一口的大人,有些承受不起。 “没事,吃顿粗茶淡饭而已,既然不见外,就留下来吃。” 对方笑呵呵地说道。 周凌也点了点头道:“没事,正好到了吃饭的时候,一边吃一边聊。” 两人既然都这样说了。 许清宵也只能顺命了。 一顿饭许清宵吃了一个时辰,大多时间还是在听周凌谈论儒道。 周凌是秀才,对儒道自然了解,不过太过于深度的东西,周凌就不知道,这也在理解范围内。 一直聊到了酉时,尽管周凌夫妇二人还拉着自己吃饭,许清宵是没这个脸皮。 这才认识人家多久啊,硬蹭两顿饭有点过意不去。 临别时。 周凌从书房中拿了数十本书,厚厚一叠,递给许清宵。 “清宵小友,这些都是一些大儒著作,你仔细看看,尝试着理解,说不定可以因此凝聚才气,从而入品,即便是不入品,平日里多看看书,修身养性也是好事。” “也不急着还我,看完再说。” 周凌是个爱读书的人,如今见到许清宵对读书有兴趣,自然心有好感,备好一份藏书,借阅给许清宵。 “多谢先生。” 许清宵接过这些书籍,满是感激道。 “无妨,我乃读书人,本就有义务传道授业,若是有朝一日,清宵小友能成为真正的读书人,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周凌笑道。 这番话虽然是客气之语,但也有道理,他身为夫子,传道受业,倘若有朝一日,他门下弟子有人成为读书人,他也可以获得文气。 若是有人能成为大儒,对他来说好处极大,当然这概率很低很低罢了。 许清宵告别周凌。 心中满是感激。 县的人都很不错,性格善良,也十分淳朴。 带着书籍,许清宵往家中走去。 待目送许清宵走后。 周凌的妻子走来道。 “这人还不错,礼貌的很,不像其他官差,流里流气。” “说不定以后还真能成为个读书人。” 她夸赞许清宵道。 “恩,这年头县里少有这种有上进心的年轻人了。” “不过能不能成为读书人,还是要看悟性,哪里是个人都像为夫这么优秀?” 周凌自信道。 “瞧你得意的,连入品都没入,还觉得自己很优秀,指不定人家明天就入了品。” 周凌妻子笑骂了一声。 “明天入品?娘子,清宵小友看起来是不错,但一日入品?你这是羞辱为夫这些年的努力啊,要是清宵能一日入品,从今往后家里的杂活我来做。” 周凌有些不服气了。 只是后者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去处理其他事情。 就如此,两刻钟后。 许清宵也回到家了。 不过此时,一个差役同僚出现在家门口。 “清宵哥。” 见到许清宵,后者立刻走来,喊了一声。 “怎么了?” 许清宵有些好奇。 “没什么大事,就是县老爷让你最近休息好来,养养伤,给你放月假,不过每日得去衙门里点卯。” 他开口,告知许清宵这件事情。 “点卯?” 许清宵顿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看来李县令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不过这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谁敢保证自己真没修炼异术。 一个将死之人,突然好了,谁敢相信? “行,这没事。” 许清宵点了点头,笑着答应。 “恩,清宵哥,你也别觉得什么,其实县老爷也是为了避免别人说闲话,这南豫府下来的人,一个个铁血无情,压根就瞧不上咱们。” “为了没必要的争吵,你就委屈点。” 他继续出声,安慰许清宵。 “明白,你回去告诉县老爷,我受委屈无所谓,关键是咱们县衙不能受委屈,县老爷也不能受委屈。” 许清宵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那行,还是清宵哥聪明,来,清宵哥,这是衙门给你准备的药材,都是补血养身的。” “还有这是十两银子,是衙门的补偿。” 得到许清宵这番话,对方也笑颜逐开,将一袋银子交给许清宵。 十两银子半斤多重,垫在手中有些沉。 差役月俸是一两银子。 大魏王朝的经济体系还是比较稳定,最小的货币是铜钱,一两银子等同于一千文钱,而一文钱可以购买两张饼。 等同于前世两千块左右。 差役的身份其实就是临时工,所以一两银子也差不多,转正之后月俸二两,逢年过节有点其他福利,也还算不错。 衙门一口气补偿十两银子,等同于是一年的俸禄,还算是厚道,当然死了的话补偿更多。 “多谢县老爷。” 辛辛苦苦赚来的银两,许清宵自然接下,这可是自己的血汗钱啊。 过来通信的同僚走了。 许清宵推开了房门,将书籍放在屋内,随后关上房门,开始挑灯看书。 天色渐晚。 许清宵拿出第一本书。 【圣言】 书籍不算特别厚,但也不薄,许清宵翻开第一页,上面标注着著书者。 ‘文圣’ 编著者。 ‘言北斗’ 通过今天与周凌的对话,许清宵知道文圣是谁,天地之间第一位以儒入圣之人。 儒道圣人。 基本上所有读书人都要读他的书,从而树立自己的观念,明白自己的路。 而文圣没有名字,准确点来说,即便是有名字也不能直呼,必须要以文圣尊称。 读书人,无论是在大魏还是对整个天下来说,都是受人尊重的存在。 但奈何读书这种东西需要天赋,毕竟不是人人会读书,再者太平年间,百姓丰衣足食,有吃有喝,娱乐项目也多。 什么勾栏听曲,什么赌牌蹴鞠,还能修仙问道,能静下心读书的人很少。 这就是许清宵主动上门询问,周凌很开心的原因。 翻开书籍第二页,前言浮现。 【人之一生,不过百年,草木一生,不过一瞬,人生苦短,所为几何?】 【应如钱权,不得其意,应如美色,不得其悦,应如饕餮,不得其心。】 简简单单的前言,许清宵逐渐沉下心神。 他一页又一页的翻开。 每一个字都认真阅读,每一句话也都会认真去理解。 就如此,足足两个时辰过去。 已是深夜。 许清宵将圣言第一卷第一篇全部看完。 洋洋洒洒数万字,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道理,同时每一个字都让许清宵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也就在这一瞬间。 突兀之间,脑海当中的文宫忽然震颤。 而与此同时,宏伟的声音响起。 “人之一生,不过百年,草木一生,不过一瞬,人生苦短,所为几何?” “应如钱权,不得其意,应如美色,不得其悦,应如饕餮,不得其心。” 宏伟的声音响起。 仿佛醍醐灌顶一般,让许清宵觉醒智慧。 刹那间。 许清宵晕了过去。 第十三章:再次入品,儒道十品 再次睁开眼睛。 是天地文宫。 整座文宫,传来了宏伟之声。 【人之一生,不过百年,草木一生,不过一瞬,人生苦短,所为几何?】 【应如钱权,不得其意,应如美色,不得其悦,应如饕餮,不得其心。】 这是圣言。 许清宵恢复意识,他有些惊讶,同时也笃定这座天地文宫与‘儒道’有着密切关系。 没有多想,许清宵走进文宫当中。 几乎是一瞬间,许清宵便发现不同的地方。 池子里弥漫着大量白色气体。 如同氤氲一般。 而且还在不断增加,足足过了好一会,整个池子灌满了大量氤氲之气。 下一刻,所有的白色烟雾,全部朝着大殿当中第一座雕像涌去。 白雾缠绕雕像,显得朦胧而神秘。 许清宵目光紧盯在其中。 自己必须要在三个月内突破到九品,对于许清宵来说,他压根不想继续修炼异术,眼下能不能压制住魔种,就全得靠这座天地文宫了。 所以文宫任何变化,几乎都关系着自己未来命运。 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到最后,栩栩如生的雕像,开始龟裂,一寸寸的裂开,传来了响声。 许清宵不敢发出声音,而是静静看着。 他没有任何妄动,生怕引来什么破坏。 最终,雕像从头到脚全部裂开,一块块的白色碎片落下,而后又化作淡淡的白雾,如同水流一般,涌进原先的池中。 而雕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活人。 是的。 一个活人。 许清宵有些咂舌。 他没想到,这雕像之中居然还藏着人? 不过想想,这天地文宫也并非是实体,倒也能理解。 “是绝世大能吗?” 许清宵心中又产生好奇。 作为一名穿越者,这种套路许清宵还是能够理解的。 老爷爷一类的金手指,许清宵更加熟知。 但可惜的是,这不是老爷爷,反倒是一个年轻人,而且相貌极其英俊。 五官精致,面容细腻,肤色如雪,一袭长发,以淡青色的玉冠束发,上面还有一根青色发簪。 而且浑身上下散发着仙人气质。 似谪仙。 看模样就知道很不凡。 只是,还不等许清宵率先开口。 俊美男子的目光已经落了过来。 他有些迷茫,看向许清宵。 “我是谁?” 声音悦耳,温润如玉。 但这个问题,许清宵愣了愣。 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上来就问我是谁? 我哪里知道你是谁啊? 按理说不应该是直接问这是什么年代?然后低声沉吟一句,没想到我居然沉睡了这么多年,小友多谢你救我出来,为了报答你这卷无上心法便传授于你。 许清宵有点难受了。 本来看到有个人出现,还以为是老爷爷,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局。 可不管内心再怎么难受,许清宵还是立刻上前道。 “晚辈许清宵,见过前辈。” 许清宵开口,礼仪十分到位,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但肯定比自己一个差役好十万八千倍。 能塑雕像在这种地方,来头怎可能会小? “许清宵?” “我叫许清宵吗?” 俊美男子有些好奇问道。 完了。 是个傻子。 许清宵心头凉了半截,还想着对方带自己起飞,可没想到这人不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反而听不懂人话。 “前辈,晚辈叫做许清宵,晚辈并不知前辈是谁。” “不过前辈可以好好思考一下,可能刚刚复苏,记忆尘封。” 许清宵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开口。 心中期盼着这人只是短暂失忆,待会就能想起来一些事情。 果然,这话一说,后者点了点头,有些呢喃道。 “你叫许清宵。” “记忆尘封?” 他站在原地,紧皱着眉头,不断的回忆和思考。 许清宵不敢打扰,只能在一旁静静等候。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终于,这俊美男子出声。 “我想起来了一些。” “是一场大战,赤地无垠,鲜血染红了大地,天穹落下血雨,很多哭声,还有嚎哭声,很惨,很惨,是人间炼狱。” “其他的,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他的声音响起。 许清宵仔细思考一番,根据这几个关键词,有一些猜测。 看着沉思的许清宵,俊美男子不由好奇道。 “这位兄台,你将我复苏,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吧?” 他现在脑海当中没有任何关于自己的信息,唯一的记忆,还是十分破碎,没有任何帮助,所以只能将希望放在许清宵身上。 “前辈,晚辈也不清楚,而且这座宫殿是在晚辈的脑海当中。” 许清宵有些尴尬,说明情况。 “脑海?” 后者沉思,似乎不太理解什么是脑海。 “呃,或许用元神来形容,前辈更好理解。” 许清宵换了个词汇。 “元神?” 后者依旧是有些迷糊。 行吧。 许清宵不纠结这个东西了。 “前辈,晚辈虽然不知您的身份,但根据前辈的记忆,有些猜测。” 许清宵如此说道。 “猜测?还请兄台解惑。” 对方没有居高,反倒是十分温和儒雅。 “前辈言重,晚辈有些惶恐,喊我一声清宵即可。” 许清宵可不敢托大,人家现在处于失忆状态,自己要是占人家便宜,回头等记忆恢复,一个不开心可能自己就要倒霉了。 还是稳重点好。 “前辈,您刚才说唯一能想起来的是一场大战,赤地无垠,天穹血雨,世人悲哭,显然是一场大战。” “一场旷世大战,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如此恐怖。” “而这座宫殿名为天地文宫,与儒家有关,或许您是儒家修士,在千百年前,甚至更早,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您为了拯救天下苍生,从而牺牲自己。” “此番壮举,可歌可泣,大仁大义,受万民敬仰,世人尊敬,以至于后来被其他前辈,塑造真身雕像,立于文宫之中,滋润其神,蕴养出新的生命,您想想有没有这个可能?” 许清宵连吹带夸推测了一番。 不过这番推测,也并无道理。 能被立雕像的人,绝对不是小人物,也不是随便做了几件好事就能塑像。 所以这个推测有一定可能。 许清宵这番推测说完,俊美男子又陷入了沉思当中,口中一直呢喃着几句话。 “天下苍生,牺牲自我,可歌可泣,万民敬仰,世人尊敬。” “可歌可泣,万民敬仰。” 他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随后眼中一亮,露出欣喜之色。 “前辈想起来了什么?” 许清宵一看,也不由跟着欢喜,而后询问道。 “没想起什么,不过我觉得你推测的很对。” 俊美男子摇了摇头,他没想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是觉得许清宵说的很有道理。 许清宵:“......” 有些沉默,不知该说什么,但许清宵依旧保持着微笑,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坏的印象。 两人无言。 略显尴尬。 不过尴尬一会后,许清宵便想到了一些事情,不由询问俊美男子。 “前辈,晚辈想问个事,就是这个池子是什么东西?” 许清宵指着不远处的池子,询问这个俊美男子。 他始终搞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或许眼前的人懂。 但让许清宵失望的是,俊美男子只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道。 “兄台见谅,我不清楚。” 还在失忆中。 见对方也不明白,许清宵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池子。 池子内白雾弥漫。 有一种云起云落的感觉,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一点别的变化了。 得了,估计还要慢慢挖掘。 许清宵有些无奈。 因为没有多少时间了,三个月可能一转眼就过去了。 如果想不到任何解决办法,自己就只能继续冒险,修行异术。 不过虽然没有任何信息,但许清宵大约猜到了一些。 这池中的氤氲气,应该跟自己读书有关系。 至于这到底是什么,还不清楚。 但至少明确的知道一件事情。 那就是,氤氲气越多,殿内其他六个雕像也会复苏。 眼下许清宵只期盼两件事情。 第一,这个俊美男子早点恢复记忆。 第二,其他雕像复苏后,不能失忆。 否则的话,接下来的日子,就只能想吃什么吃什么了。 再等待了一会,依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后,许清宵打算离开这里。 他不知道外面过了多长时间,若是一直昏睡着,万一有什么事错过就不太好。 当下许清宵来到俊美男子面前道。 “前辈,您慢慢想,晚辈还有些事情,要先行告退,等过些时候再来找你。” “好,兄台慢走。” 俊美男子很明显处于非常懵的状态,听到许清宵要走,也并无阻拦。 当下,许清宵没有多说,身影逐渐消失。 少许。 等到许清宵醒来时,天色有些明亮,约莫一下时间,大概过去了两个多时辰。 不过在宫殿内待的时间,明显不止两个时辰。 “宫殿与外界时间流逝不一致?” 许清宵敏锐地发现这个信息。 这是一个有用的信息,若是两者有时间差,自己可以好好利用,或许有效果。 不过接下来,许清宵没有多想什么。 而是拿起桌上第二本书,开始继续阅读。 眼下唯一的希望,就在文宫之中,所以不能停止读书。 一本本书被许清宵认真翻阅。 周凌一共给了十六本书。 也不知为何,许清宵感觉大脑一片清明,思维比之前活跃了许多。 一些比较晦涩难读的行文,许清宵一眼便能领悟其中意思。 十六本书。 许清宵只花费了不到五个时辰便全部阅完。 而就在这一刻。 淡淡的微光覆盖在许清宵周围。 刹那间,似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般。 一道道白色气体从书中涌入体内。 这是。 浩然正气。 许清宵目光露出惊愕之色。 凝聚浩然正气代表着......入品了。 儒道十品。 养气境。 第十四章:你入品了?你唬我? 许清宵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一夜入品了。 儒道十品。 第十品名为【养气】 蕴养浩然正气之意。 心有浩然气,下笔如有神。 这十六本书当中,有一本是专门讲解养气境的,所以许清宵知道养气境的重要性。 儒者养气,心有浩然之气,可体现文骨,下笔之时也会有浩然之气。 这种浩然之气,对普通人来说没有任何感触,但修为越深之人,越能感应到其中的非凡。 尤其是妖魔,浩然正气乃是天地之间最为至阳之气,比雷霆之力还要至阳。 所以昨日周凌说邪祟不敢靠他三丈,也不是完全吹嘘。 三丈或许夸张了一点,但一丈应该是有的。 这还是周凌没有入品的原因。 苦读数十年圣贤书,外加上教书育人,却还没能入品,足可见儒道入品有多难。 而自己仅仅只是看了十六本书,居然就能入品? 这......有些离谱啊。 “难道我应该走儒道路线?只是被武道耽误了?” 许清宵心中产生了好奇。 修炼武道数十年,愣是没有入品,还是借助异术才能入品。 可修行儒道,甚至说自己压根就没想过入品的事情,结果一夜入品。 两者的差距有些过大啊。 这如何不让许清宵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线? 但很快许清宵摇了摇头,有些自言自语道。 “或许是跟文宫有关系。” 许清宵不是对自己没有自信,主要是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特长,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优点,把自己想的太优秀也不好。 再者天地文宫这东西,本身就与儒家有关系,两者相连一下倒也合情合理。 “无论如何,儒道这条路应该是适合我,但武道不可荒废。” “只可惜这不是儒道世界,否则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主修儒道。” 许清宵很快便确定了想法。 既然自己儒道有天赋,那就好好学,但武道是主要的。 毕竟这不是儒道世界,做不到那种念一首诗就能凝聚异象攻击别人,也无法一篇文章镇国。 但儒道一脉也是有好处的,修生养性,延年益寿是基础,强大的儒者,秉承天地气运,克制邪祟,镇压妖魔,甚至还可以弹劾一切。 换句话来说,看谁不爽就可以喷谁,你还不能拿我怎么着。 毕竟承天地气运,皇帝也只是天子,胆敢杀儒,会导致国运不昌。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方方面面都还不错,尤其适合混迹朝堂。 但前提是要成为大儒,有威望有名声,而且得天地认可,不然的话普通儒者,真要敢指着皇帝鼻子臭骂一顿,明天就会因为左脚踏入朝堂而被流放。 许清宵自然不做这种春秋大梦,也不奢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大儒。 说来说去踏上儒道还是希望能镇压体内的邪祟魔种。 “今日还是要去找一趟周先生啊。” 沉思一会,许清宵决定今天还是去找一趟周凌。 毕竟整个平安县唯一的儒生就是周凌。 许清宵知道,很多事情尽可能不要去找别人,自己多想想,免得引来麻烦。 可很多东西自己也不懂不明白,现在又是非常时期,许清宵也不敢轻易离开平安县,万一离开,坐实畏罪潜逃那岂不是倒了血霉? 所以许清宵还是打算去找一趟周凌,麻烦归麻烦一点,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但看了看天色,现在还早,过去打扰不太好。 故此,许清宵开始正儿八经的修炼。 虽然前几日踏入武道十品,可一直没有时间真正开始修炼。 眼下衙门给自己放了一个月的长假,没什么事做,许清宵可以安心修炼了。 走出房门,沐浴着金阳。 许清宵先是打了一套拳法。 拳法无名,是衙门里传出来的,用来强身健体,格斗防身,同时也能让血气沸腾起来。 武者修炼,主要修炼的就是肉身。 气血最为关键。 武道十品,据说越往后气血越可怕,据说七品之后是质变,每一滴血都如同灵丹妙药,可以为普通人续命。 但这只是据说,至于七品,距离许清宵太遥远了。 如果不是异术,可能连十品都需要再耗费十几年的时间。 如今入品了。 许清宵操练这套无名拳法也有不同反应。 通过记忆得知,以前修炼拳法,也就是招式看起来凶猛一些。 然而现在操练拳法,拳风阵阵,每一招每一式,都显得十分霸道凶狠。 随着打了几套拳,许清宵浑身有些燥热,气血翻滚。 当下许清宵盘腿而坐,开始修炼正阳功。 拳法无名。 但正阳功可是朝廷给予的功法,有名有姓,而且来头也很大。 是天下最为上乘的武道功法之一。 当然指的是原版,差役能修炼的正阳功,自然被阉割过,属于基础版,等你有了功勋,升迁晋级之后会给你新的功法。 有点影响,但问题不大,毕竟出身于微末就这样,肯定要吃点亏,但也能为后代子孙造福。 许清宵开始修炼正阳功。 沐浴着金阳。 体内气血翻滚,一道道血气在运转周天,蕴养肉身,等肉身达到圆满之时,便可化血为气,开拓气脉。 想要踏入第九品,凝脉境。 需要引气血冲击气脉,而血气冲击气脉将会消失,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形容,就是用气血转换成养分,先滋润气脉,然后一鼓作气开拓。 所以这个过程叫做‘化气养脉’ 一条气脉,都需要百道气血来蕴养。 许清宵修炼金乌淬体术,已经蕴养出十道气血。 还差九十道。 然而足足两个时辰,莫说一道气血,就连一缕气血都凝聚不出来。 想要快速凝聚,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进食补血药材或者是一些妖兽肉。 但这种东西价格都极贵,许清宵没钱,有钱也不见得舍得买。 毕竟这种东西也不是说快速提升,还是需要长期进补。 不如买套大宅子,以后等升值。 老话说的好,早买一套房,胜读十年书吗。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武道修行没什么限制,你要是愿意,一整天坐在这里练功都行。 无非就是随着不断练功效果越来越差罢了。 “相比之下,修炼一次异术估计就能凝聚数十道血气,怪不得有人敢冒险修炼异术。” 心中对比一番,许清宵更加明白异术的好处了。 正常修炼,十年不见的入九品。 然而异术修炼,一次节省几年苦修,换谁谁不心动? 不过这些想法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许清宵便没有继续乱想了。 眼看着天色不早。 许清宵起身,回房收拾一下,将书籍打包好便离开了房内。 朝着周凌家走去。 路上许清宵也买了些东西,屡次打扰也总要买点东西表示表示。 戌时两刻。 许清宵来到了周凌家门外。 天已经暗沉下来了。 房内点着灯火,大门紧闭着。 随着许清宵敲了敲门,很快周凌的妻子吴氏的声音响起。 “谁啊?” “是我,清宵。” 许清宵喊了一声,当下脚步声临近,院子的门被打开了。 “清宵,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快些进来。” 吴氏见到是许清宵后,有些惊讶,但还是立刻请许清宵入内。 “这是给先生买的一些东西,还望笑纳。” 许清宵将手中之物交给对方,有些客气道。 “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清宵,下次可别这样了。” 吴氏有些惊讶,不过虽然说是这样,可别人上门送礼,自然心中高兴,对许清宵好感倍增。 待接过礼物,吴氏有些关心问道。 “吃过了吗?我给你做两个菜吧。” “不用不用,今日前来是找先生问些事情,先生在忙吗?” 许清宵问道。 “没忙什么,在看书呢,你直接去找他就好,我给你热两个菜。” 吴氏摆了摆手,也不顾许清宵说什么,直接走向厨房去热菜。 而许清宵苦笑一声,但也没有多耽误,立刻去书房找周凌。 书房灯火通明。 周凌正在阅书,外面的动静没有扰到他。 只是随着许清宵进来,周凌才发现有人来了。 “你怎么来了?” 周凌有些惊讶,现在都已经戌时,一般来说没什么要事都不会去串门的。 “先生,学生今天来是找先生问些事情。” “哦,还有.......学生入品了。” 许清宵开口,也没有犹豫什么,直接说出自己入品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入品,许清宵自称学生,毕竟周凌是他的引路人,自称学生到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哦,原来是入品了,这个我懂。” “什么?” “你入品了?” “你唬我?” 听到许清宵入品,周凌还很淡然,但下意识回答一句后,周凌顿时反应过来了。 入品? 儒道入品? 他读书数十载也差临门一脚,许清宵昨天还对儒道一窍不通,今天就入品了? 周凌不敢相信。 下一刻,他凝聚体内几乎没有的浩然正气,加持在双目之中。 而后仔仔细细端详许清宵。 果然,就在这一刻,许清宵周围环淡淡的白气。 这是浩然正气,做不了假。 这种才气,普通人看不出来,唯有读书人或修道之人或武者开天目,否则无法看到。 而当才气浮现时。 周凌愣住了。 他痴痴地愣在原地,浑身僵硬,手中书籍掉落在地也没有任何动静。 第十五章:大圣人! 周凌是真的懵。 一夜入品。 这倒不是说破天荒的事情。 但对于平安县来说,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平安县也有不少读书人,可近些年来唯一参加过科举的就是自己。 落榜归落榜,但好歹参加过啊。 再者自己也养气十年,距离儒道十品就差临门一脚了。 然而今天许清宵出现,告知自己他入品了。 等同于说自己几十载的苦读,还不如人家一天? 换谁谁不心态炸裂? 最最最最最绝了的是,许清宵一天前还是个武夫,衙门差役,这是什么概念? 用文盲来形容是最为贴切的。 也就是说,一个文盲随便看了点书就入品了。 自己自幼读书,看圣人言,读大儒卷,还要等待三年五载才能入品,怎么能让人心里平衡。 可几乎是一瞬间。 周凌冷静下来了。 他之所以反应这么大,一夜入品是一点,但更主要的是,许清宵昨天还是个文盲,今天就入品,这种反差让他震惊。 如若是换个儒道世家的人一夜入品,震惊依旧震惊,只是不会这么大。 现在镇定下来后,周凌脑海飞快运转。 “此子天生就是个读书的料啊。” “一夜入品,未来至少是个六品正儒,是个可塑之才。”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周凌竟然可以培养出一位正儒出来,这当真是我周凌一生之光啊。” 镇定过后,周凌第一反应就是喜悦。 他不但是读书人,而且还是先生,许清宵是他引路的学生,若是没入品,担当不起许清宵老师之称,可如今许清宵入了品,自己完全可以承受老师二字。 所以许清宵自称学生也不足为过。 而对于一名教书夫子来说,最大的荣耀是什么?桃李满天下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学生成就。 自己是不是儒者无所谓,重点是教出儒者,毕竟读书和教书又是两码事。 但很快,周凌又想到一些事情。 “糟了,我方才太过于失态,只怕会影响我在清宵心中的形象。” “哎呀,周凌啊周凌,你活了四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一下子失了神啊,这要是在学生心中留下一个不好印象,岂不是让人觉得自己不行吗?” “不行,不行,我要镇定,一定要镇定,要拿出先生的气派,不能让清宵看不起我。” 周凌脑子飞快运转。 他终究是人,也好面子,所以自然有些担心,怕许清宵瞧不起自己。 故此,周凌冷静下来后,轻咳了一声道。 “清宵,你这天赋当真是绝佳,一夜入品,着实让我有些惊讶,不过惊讶之意,并非仅仅只是入品,而是你出身于微末,却能一夜入品,难得,难得啊。” 周凌感慨了一声,算是为自己稍稍解释一番。 “先生夸奖了,这一切还是得拜先生所赐,若不是先生借我儒书,领学生入门,只怕学生这一生都入不了品。” 许清宵连忙开口,他心里有数,如若不是周凌,自己想要入品,或许得要好几年,甚至有可能死之前都接触不到儒道。 “非也,非也,我借你儒书,也只是尽责而已,主要还是你的天赋不错。” “不过,清宵,我厚些颜面,自称一句老师,有些话还是要提点你一二。” 周凌开口,有些严肃。 “哪里,先生领悟入门,老师二字担当的起,谈不上厚颜,还请老师指点。” 许清宵由心而言。 听许清宵这般开口,周凌心情愉悦了很多,至少许清宵记得恩情,也尊师重道,人品上佳。 “一夜入品是好事,放眼整个平安县,或许百年难得一遇。” “但若是放在南豫府,说十年难得一遇也不算夸张,可若是再往上的省地,就只能算得上悟性绝佳,再往上放眼整个大魏,你并非第一人,称不上绝佳,但也不会太差。” “至于放眼天下,一夜入品,就数不胜数了。” “我说这么多,是希望你要明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这个道理,这件事情是好事情,值得庆祝,你也可以自豪,只是一定要切记,这只是一个开始,只能证明你天赋很好,适合读书,却不能证明你未来一定有多高的成就。” 周凌说这番话的时候十分认真。 说实话,他羡慕许清宵的天赋,也没有贬低许清宵的成就。 但方才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他都是肺腑之言,也是警醒之语。 担心许清宵因为自己一夜入品,就觉得自己绝世聪明,从而心生狂傲,眼观短浅。 这番话说出,许清宵明悟,他心里更加明白这个道理。 “请先生放心,学生不会将平安县视为天下。” 许清宵很明白这点,毕竟天下之大无穷也,自己所在的环境,无非是一口井,即便是去了南豫府,也不过是换了一口大点的井。 他不想当蛤蟆,自然也不会坐井观天。 “恩,很好,其实老师说这么多,也是提醒提醒你。” “毕竟儒道这一脉与其他体系不一样,若是有朝一日能大彻大悟,一夜成圣,跨越十品都不是不可能的。” “平日还是要多读书,多去感悟这红尘,从而领悟儒家真谛。” 周凌认真说道,但这番话的意思就有些夹杂私货。 想告诉许清宵,别看自己还没入品,说不定有朝一日自己一夜成圣。 弯道超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这个概率之小,周凌没说。 “一夜成圣?” 许清宵还当真是第一次听这个说法。 儒道顿悟,一夜跨十品,这个就有些恐怖了。 “恩,此话乃是文圣亲口说过,哦,对了,你还记得昨日找我问的事情吗?” 周凌点了点头,他没撒谎,一夜成圣的确是文圣亲自说过,写在言圣卷内。 不过提到了文圣,周凌忽然开口,提到昨天的事情。 昨天的事? 许清宵瞬间便想到文宫。 不过他没有直接开口,反倒是略有些讪笑道。 “呃......先生,昨日畅谈太多了,学生一下子不知道具体问了什么。” 许清宵开口。 他虽然很想要了解文宫,但却不能详问,不然容易引人怀疑。 毕竟若是假意不是特别在乎,问自己为什么知道文宫,完全可以回答自己道听途说来的,就顺口一问,鬼知道真有。 如果特别在乎。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一个文盲,去询问这种东西,多少有些猫腻吧? 而看到许清宵有些迷茫,周凌当下开口提醒。 “就是文宫。” 周凌开口。 然后还不等许清宵说什么,周凌便继续开口道。 “我昨日翻阅了不少资料,算是找到了一些相关资料。” “你看。” 周凌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籍,交给许清宵。 书籍上面赫然写着【圣行】 “这是古籍,不知真假,其内容是记载圣人的言行举止以及一些生活,其中文宫一词在里面出现过两三次。” “所谓文宫,便是圣人居住的地方,后世人称之为文宫。” 周凌耐心解释道。 而许清宵将这些信息牢牢记住,明面上一直保持着一种平静姿态,并没有显得自己特别急迫,怕引来猜忌。 “懂了。” 许清宵随意回答,其实他想继续询问关于文宫其他信息的,譬如说有没有七座雕像之类的话。 但这番话许清宵不好直接询问,只能先按捺住。 “对了,你是从何处知道文宫的?” 周凌也有些好奇地询问许清宵。 毕竟文宫这个词汇,常人说不出来,他身为读书人,也需要翻查资料。 “回先生,只是前些时候,听说书先生提到过,所以就好奇问问。” 许清宵随便扯个谎掩盖过去。 果然,此话一说,周凌不由失笑。 “少去听说书先生的话,他们虽说阅读不少古籍传记,但都会自行修改,编造故事,供世人消遣,当不得真。” 提到说书先生,周凌便不由想到昨日许清宵提到的儒道体系,什么唇枪舌剑,什么一诗镇国,有些离谱。 “明白。” 许清宵点了点头。 不过许清宵继续开口。 “先生,这文圣是谁啊?厉不厉害?现在还活着吗?” 许清宵开口询问,这个问题到没有什么不妥,毕竟文圣,天下文人之圣,常人有些好奇很正常,更何况许清宵现在也正式入品,除了没有功名以外,算得上是读书人。 所以听到许清宵这般询问,周凌也认真回答了。 “清宵,圣人不能用厉害来形容。” “这是天下文人之圣,是我辈读书人一生的追求。” “而且每一位文圣,都是经天纬地之存在,古今往来都罕见,尤其是第一代文圣,文武双全,武道通神,儒道至圣,只可惜生于至暗时代,没有留下太多东西。” 周凌很严肃,提到圣人,自然不能怠慢,哪怕圣人已经逝去许多年,但这种敬畏是天然的。 “第一代文圣?文武双全?” 许清宵眼神中兴趣浓郁。 “恩,从古至今,这天地之间一共有五位圣人,上一位圣人七千年前仙逝,而第一代文圣相隔太远,传闻诞于至暗时代,人族最为羸弱之时。” “据说那个时代,人族差一点就要灭绝,若不是文圣出世,力挽狂澜,解救天下苍生,只怕就没有当世之繁华了,也正是如此,第一位圣人我辈读书人也敬称大圣人。” 周凌所说,让许清宵更加好奇。 尤其提到的......至暗时代。 第十六章:逃犯再现 至暗时代。 妖魔乱世,苍茫大地,到处都是灾难,人族唯一的信念就是活下去。 然而在这个时代,出现了一位惊天动地之人,那便是第一代文圣,也就是大圣人。 武道镇压八荒,儒道教化天下。 文武通神,为绝世之人。 房间内,吴氏摆放的菜肴没有被动过一下,周凌讲解大圣人的传闻,令许清宵既是震撼又充满着向往。 已是子时。 许清宵依旧待在周凌家中,再听完大圣人的传闻后,许清宵心中不由感慨万分。 “不过我所能知道的事情,都极为片面,毕竟大圣人距离我们太过于遥远,很多事迹都记录在古籍中,若是你感兴趣的话,去各地府省书院或许有相关书籍。” 说完大圣人的一些相关信息后,周凌告知许清宵,可以去各地府省有书院查阅书籍。 “明白了先生。” 许清宵点了点头,他也明白大圣人的事情,周凌自然不是很懂。 不过许清宵心中也有其他思索。 “我脑海当中的文宫,属于那一代文圣的?” 文圣从古至今有五人,自己脑海当中的天地文宫是那一代文圣,这个就不好判定。 虽然心中有很多疑惑,想要继续询问周凌,不过许清宵还是压下来了。 其一是周凌不见地知道。 其二是没必要问太多东西。 实际上昨日回去之后,许清宵就有些后悔询问关于文宫的事情,虽然可以随便扯个谎掩饰过去,可这是面对周凌。 如若是被南豫府那位程大人听到了,那就麻烦了。 往后还是得依靠自己,尽可能的不要去过多询问,我现在是非太多,不怕被人出卖,就怕把别人害了。 许清宵心中有思量。 就好比赵大夫,仅仅只是与自己说过些话,却受到无妄之灾,这样的事情许清宵不希望发生第二次了。 “清宵,闲聊过去,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看看你有没有想法。” 周凌出声,温了一杯茶,询问道。 “什么事?” 许清宵有些好奇。 “你已经儒道入品,算得上是真正的读书人,若是你想更好的发展,可以去参加府试科举,不知你愿不愿意?” 周凌缓缓开口,说完此话,又喝了口茶。 “参加科举?” 许清宵听到这话有些惊讶了。 他还真没想过参加科举,毕竟自己是差役,也是一名武者,按理说未来的升迁路不应该是捕快,捕头,金牌捕头吗? 做到顶,估计就是锦衣卫这种机构的老大。 读书?科举?这貌似有些遥远。 “恩,科举。” 周凌点了点头,语气十分笃定道。 “可先生,我毕竟只是一个差役,去科举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妥?” 许清宵想了想,给予这个回答。 他倒不是不想去科举,只是觉得有些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读书不问出处,你是差役或不是差役又能如何?你心有浩然气,无非就是少读了两年书罢了。” “再者,下个月十五,就是南豫府府试科举,倒不是希望你能一次中举,而是在儒林内露个面,南豫府有不少读书人,你能结识也算是积攒人脉。” “清宵,你难道愿意一辈子待在这个郡县?” 周凌前两句话没有让许清宵触动,但最后一句话却让许清宵触动了。 是啊。 自己难道一辈子待在这个县内?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许清宵不奢求成王作祖,但也不甘心在一个小县渡过余生。 再者,有异术的威胁在,许清宵更不可能待在这里。 去外面的世界,的确可以。 只是许清宵本想着苟一段时间,他性子比较稳健谨慎一些,所以不想毫无根底的离开平安县。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同样的也会吃人。 如今周凌开口,让自己去参加科举,让许清宵感到有些不适,没做好准备。 不过许清宵倒也明白周凌的意图。 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去参加府试,明显不可能通过,但主要目的是让自己多认识人,有自己的人脉,算是未雨绸缪。 “参加府试,不是要先参加乡试吗?而且学生也没有任何功名,直接参加府试,应该不可以吧?” 许清宵开口,他虽入品,但科举之路不应该是按部就班吗? 自己连童试都没参加,直接参加府试,有点夸张啊。 “寻常人的确需要按部就班,不过你不一样,你已经入品了,可以省去童试,再加上有我的推举,可以省去乡试。” “清宵,我看你年龄也不超过二十,二十岁就入品了,到了南豫府,估计不少人愿意与你结交,到时候就能顺其自然跳出郡县这个小池子了。” 周凌摇了摇头。 直接参加府试的确不可以,但许清宵入了品,可以直接省去童试,毕竟参加府试的人也不是所有都能入品。 再加上有他的举荐,问题不大。 儒道一脉,功名其实不重要,重要的就是品级。 毕竟功名是朝廷给的,而品级乃是天地认可,朝廷哪里有天地大? 大不了换个朝廷。 可你总不能换个世界修炼儒道吧? 周凌的一番说辞,让许清宵有些心动。 仔细想想也对,要是没有异术的危机,许清宵还真无所谓,苟成大儒再去参加科举就很不错。 可有异术的危机,自己的世界必须要快速扩张起来。 一直待在平安县,始终感觉信息压制。 就好比一个儒道问题,必须要来找周凌询问,问东问西总会惹来怀疑。 若是去了南豫府,多读书自然而然什么都了解了。 环境影响格局。 确定这点后,许清宵也没有纠结了,点了点头道。 “那就劳烦先生为我举荐了。” 得到许清宵的回答,周凌满意地点了点头。 “恩,举荐是小。” “不过参加府试,也不仅仅只是让你真的走个过场,该读书还是要读书。” “这些日子,你要常来,我给你备好一些书籍,万一通过府试也是意外之喜。” 周凌开口说道。 不过实际上,让许清宵过来的原因,倒不是通过府试,而是不希望许清宵名次太差。 通过府试? 周凌肯定知道是不可能的,许清宵入品,只能说他适合儒道,但第一次参加科举就通过? 这本身就很难就不说了,最主要的是许清宵就没读过什么书。 这要是能考过府试。 他周凌这辈子都不入十品。 “行,那这些日子,学生要经常打扰先生了。” 许清宵点了点头。 “无妨,无妨,时辰不早了,要不就在这里歇息?” 周凌笑了笑。 白白捡个一夜入品的学生,他周凌已经乐开花了。 毕竟许清宵只要稍加指点一二,通过府试,再去京城科考,说不准就能中举,万一成为前三甲,那他就得乐开花了。 自己中不了举,但自己学生高中,那名气不得响彻十里八乡?甚至南豫府都得尊自己为座上宾了。 这波啊,这波就叫做曲线救国。 当然私心归私心,爱才也是爱才,周凌好说歹说也是个读书人,自然不会过格。 “先生客气了,我回家休息,对学生来说,这个时辰也不晚。” 许清宵委婉拒绝。 在别人家住,他不习惯,还不如回家算了。 听到许清宵这样说,周凌也没多说什么了。 起身告别周凌,许清宵就要走。 周凌也跟着起身送许清宵出去,不过末了,周凌压低声音道:“对了,你入品的事情,不要乱说,尤其是不要跟你师母说。” 他莫名的来了一句,让许清宵有些好奇,不过这也没什么,许清宵点了点头。 很快,周凌与吴氏将许清宵送出门外,这才回到宅内。 许清宵没有多想,直奔家中。 是夜。 从周先生家中回自己家,必须要抄小路,走大路的话远就不说,而且容易碰到同僚,到时候一番寒暄,总是麻烦。 所以许清宵一如既往走小路回去。 然而随着许清宵走着走着。 莫名,许清宵感觉有些不对劲。 身体有些燥热。 有点不太好的感觉。 只停顿一小会。 许清宵继续前行,打算快点回去,怕出现什么状况。 半刻钟后。 许清宵停在原地。 因为身体太过于燥热了。 仿佛站在烈阳之下一般,浑身又痒又热,十分难受。 “怎么回事?” 许清宵皱眉,他立刻盘腿坐下来,运转正阳功,想要稍稍压制一番。 可惜正阳功没有任何一点作用,甚至有一种火上浇油的感觉。 好在许清宵没有慌神。 他立刻调动体内的浩然正气,看看能不能压住。 而随着浩然正气的出现,就如同一道寒泉涌入体内。 所有的燥热和不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凉快。 爽。 很爽。 这种感觉让许清宵忍不住身子轻颤。 然而,就在许清宵还在体悟这种爽感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你竟然可以压制住金乌之力。” “同时修炼两种异术吗?” “你胆子真大啊。” 声音响起,很快一道极其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许清宵眼中。 是那个南豫府逃犯! 刹那间,许清宵快速起身,目光极其戒备地看向对方。 第十七章:交易 许清宵有点郁闷了。 怎么这个家伙阴魂不散啊? 南豫府的官差就是废物吗?连个逃犯都抓不住? 不对,他受伤了。 心中有些郁闷的许清宵,突然之间察觉到对方身上的伤势。 很严重,气血紊乱就不说,手臂上全是血,已经渗透出来了。 看来上面的官差还是有点作用。 既然受伤了,许清宵稍稍松了口气,自己好说歹说也入品了,不至于连个伤患都打不过吧? 后者似乎一眼看穿许清宵的想法。 他从阴暗处走出来,披头散发,显得有些狼狈,其目光盯着自己,但眼神中没有杀意和凶意,反而十分平静。 “劝你收起愚蠢的想法。” “你不过刚刚入品。” “我早已经踏入八品,虽然受了重伤,不过想要杀你的话,太容易了。” “就好像象和蚂蚁一般,受伤的大象也能轻易踩死一只蚂蚁。” 他语气很冷漠,眼神中也闪过轻蔑。 不过话虽霸气,但许清宵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说你强你就很强? 唬我? 许清宵不上当,依旧保持戒备。 砰。 只是下一刻,中年男子面前的一块石头崩碎,这块石头至少有半米宽,如今化为一堆粉末,被风吹动。 “现在信了吗?” 后者的声音响起。 许清宵内心咂舌。 一脚把这么大块的石头踩成齑粉,这不是什么难事,但许清宵做不到。 很显然他没有撒谎,有些脑阔疼。 “你找我有什么事?” 许清宵没有继续戒备了,反正戒备也没用,倒不如直接点。 看得出来,对方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不然自己现在应该是一具尸体了。 “跟我来。” 他没有多说,要带许清宵离开这里。 不过不等许清宵想什么,他继续开口道。 “你敢耍心机,我可以保证在你蹦跶之前杀了你。” 这句话一说,许清宵所有想法没了。 没办法,这就是我为鱼肉的下场。 实力。 还是实力啊。 有实力自己何须被人牵着鼻子走。 但许清宵倒也不是真的没有底牌,对方显然没有察觉到自己体内有浩然正气,所以要是对方敢乱来,许清宵也不介意露出底牌。 大不了一起死。 当然如果有言和的可能性,许清宵还是愿意的,毕竟两人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即便是有,许清宵也不会主动出击。 当下,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此。 过了两刻钟后。 一处荒山当中,明月洒落,林间有些幽静,男子没有继续前行了。 他停下脚步,将目光看向许清宵道。 “你想不想摆脱异术麻烦?” 他的声音响起,让跟在身后的许清宵有些惊讶。 “什么意思?” 许清宵好奇。 “就是这个意思。” “你应该知道异术的危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快三个月,最慢半年,你体内的金乌杀念,将会彻底爆发出来。” “到时候,你不想死也得死。” “但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麻烦。” 他平静开口,而且猜的很准,说出许清宵现在的处境,同时也说出自己有办法解决。 只是许清宵不蠢,直接开口道。 “阁下当我蠢吗?若你能解决异术的麻烦,只怕朝廷第一时间就要供你为国师了,你还会沦为逃犯?” 许清宵又不蠢。 异术的副作用是成妖入魔,如果单纯只是说损害身体,相信朝廷也会培养出一支精锐部队,大不了就玩概率,一百万人哪怕有一百人活着都赚。 毕竟武者品阶,一品一重天,越到后面越是强大。 所以当对方说能解决自己麻烦时,许清宵死活不信。 有这本事还会沦为逃犯? 大魏王朝恨不得供着你,天下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都把你当爹来养着。 糊弄谁呢? 只是随着许清宵这番话说出,后者摇了摇头,没有丝毫尴尬。 “你理解错了。” “根源麻烦,我肯定无法解决,我的意思是说,可以让你再不依靠异术的情况下,快速突破到九品,甚至八品,七品。” “这样一来,算不算解决麻烦?” 他开口解释清楚。 这样解释,许清宵就信了。 要说根治,许清宵死活不信。 但要说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许清宵还真信。 毕竟异术带来的危机,不就是比赛修炼速度吗,如果自己能比魔种境界高,就能压制住,可以多活几年。 可自己比不过魔种,那自己就得死。 “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如果是说帮你逃出去,那就别想了,我现在也被盯着。” 许清宵直接开口。 对方显然是有求于自己,总不可能是看自己长得帅吧? 但如果是想让自己帮他逃出去,这个就免谈。 带他出去,不如他自己大摇大摆出去,说不定遇到脸盲还真逃了。 “不需要。” “我出不去,即便是出去了,也活不了几天。” 他摇了摇头,告知许清宵不是逃离。 而许清宵没有说话,等对方开口。 “我要你帮的忙很简单,帮我带一句话和一样东西给一个人就行。” 他出声,说出自己的目的。 “带给谁?” 许清宵问道。 “这个你不需要管,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后者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告知许清宵太多事情。 “可以。” 少知道点东西是一件好事,许清宵答应下来了。 倒不是许清宵愿意干这份事,主要是看对方的态度,显然自己不答应的下场就是死,不如直接点,也别浪费时间。 “好,是个聪明人。” 对方有些没想到许清宵竟然这么干脆,但他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取出一本小册,交给许清宵。 “三个月内,你一定要前往长平县,然后在你住的客栈,不管用什么画一件衣服就行,什么衣服都可以。” “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联系你的。” “而你也只需要将这件东西给他就好,再帮我传一句话,明月山上明月光,缘法自在阴阳中。” 他一字一句说道,显得极其严肃。 许清宵微微皱眉,在沉思着什么。 “有什么不妥吗?” 见许清宵在沉思什么,后者不由问道。 “这是两句话。” 许清宵认真道。 逃犯:“......” 他有些懵,这么严肃的时候,许清宵纠结这个做什么? 你觉得很好玩吗? 他有些生气,但许清宵的声音继续响起。 “行,一句两句无所谓,不过我的好处呢?” 既然事情确定了,就要谈谈好处了。 “只要将事情办好,到时他们会给你好处,你放心不会少,无论是灵丹妙药亦或者是道术神通,都可以给你。” 后者自信道。 但许清宵有些不舒服了。 哦,说了半天,原来是空头支票啊。 看到许清宵的表情,后者也有些莫名尴尬。 “我从南豫府逃出来,你觉得会带什么宝物吗?” 他解释一句。 这话一说,倒也合情合理。 “银两有吗?” 白干活肯定没动力啊,最起码你给点银两吧? 后者沉默。 意思很简单。 “我现在去抢点,你要多少?” 沉默一会,他开口,想出这个办法。 “算了。” 许清宵摇了摇头,平安县都是苦命人,抢穷人的钱没意义。 “事我会做好,你放心吧。” 许清宵答应下来了,不过这是口头答应,至于做不做另说,最起码现在情势所迫,必须要答应下来。 “我自然放心,以你的资质和有限资源,半年内想要踏入九品,不亚于登天难,你继续修练异术,也是死路一条,合作是你唯一的出路。” “对了,我提醒你一句。” “你修炼的金乌淬体术,极其霸道,如果你不继续修练的话,魔念会时时刻刻出现,就好像刚才,若不是另外一种异术帮你压制,将会短暂时期失去理智。” “而且魔种还好,只是让你短暂失去理智,真正可怕的是,你不修炼,他就吞噬你的气血。” “换句话来说,如果你的体魄不强,每日修炼都是在帮它修炼,甚至到最后你十日的苦修,还不够它一天吞噬的多,” “你自己要好好衡量,虽然修练是死路一条,但不修,死的可能更快。” 说完这话,男子已经朝着暗中走去,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里了。 许清宵听完这话后,有些惊讶。 对这异术更加感到郁闷。 不过乘对方没有消失,许清宵快速开口道。 “你没什么好处给我,帮我做件事情。” 他出声,喊了一句。 “什么事?” 后者背对着许清宵。 “南豫府来的人,有一个姓程,他对我威胁很大。” 许清宵开口,多余的话没说,点到为止,相信对方明白什么意思。 “明白了。” 对方点了点头,而后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当下,许清宵独自一人站在树林间。 他沉思了接近半个时辰,最后也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十八章:儒道刻诗 回到家中。 许清宵第一时间便将小册取出。 他翻开小册,阅读其中内容。 一个逃犯,死都不怕,却非要将这东西送出去,肯定藏着什么大秘密。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许清宵肯定要研究一番。 只是一刻钟后。 许清宵眉头不由紧皱了。 这书很古怪,是一些名言名句,完全没有任何信息。 “反派也读这种书的吗?” 油灯下。 许清宵皱着眉头。 书的内容没有任何信息,就是纯粹的名言名句,这东西到处都有。 “拼死也托我带出去,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但其中有加密手段,或许这是个密码本。” 许清宵猜想这是密码本,需要密码数字,然后对应页数和字数,就可以得其奥秘。 想到这里许清宵有些来气了。 既然把东西交给自己,就说明看重自己是个守信之人,结果还藏了一手? 防小人许清宵没话说。 正人君子都防就有些过分了。 有些无奈,许清宵再看了一遍,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全部记在脑海中后,许清宵将小册放在油灯之上。 没错,许清宵烧书。 他没那么蠢。 南豫府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无非是目前腾不出手,这玩意是不是密码本许清宵不确定,但若是带在身上,万一南豫府的官差发现了。 自己怎么解释? 直接烧了,等离开了平安县,再临摹一遍问题也不大。 儒道入品后,许清宵记忆也得到了增强,倒也不怕出错。 退一万步来说。 真出错了又能怎样? 你又不知道原本,只要自己一口咬定,那这就是真品。 小册被点燃,许清宵丢进盆子里,随后开始思索今天的事情了。 南豫府逃犯说的话,依旧在耳边响起。 不修炼异术,魔种会吞噬自己的气血,还会时不时扰乱心境。 这异术也太恐怖了吧。 这两个麻烦,让许清宵有些寝食难安啊。 吞噬气血,阻碍修行,这让本就修炼速度一般的自己,岂不是变得更拉跨? 还时不时的会侵蚀心智,进入短暂疯魔期,这个就更麻烦了,一旦平安郡县出现什么怪事,肯定会算到自己头上。 如果被逮到现场,那想不死都难。 这是比定时炸弹还要恐怖。 所以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继续修练异术。 可继续修练异术,文宫能不能继续压制?这又是一个问题。 能压住,一切好说。 压不住,当场等死。 捏着指骨,许清宵认真衡量。 “不过,方才我体内气血涌动,但浩然正气却可以压制住魔念。” “看来儒道还是有用的,只是我体内的魔念不算强,到了后面就不知道能不能压制住。” “这很冒险,不能完全寄托在浩然正气上。” 许清宵思索着。 这就是选择困难,许清宵其实也想着一鼓作气,莽一次。 但莽错的后果就是死,让许清宵极其纠结。 毕竟小命要紧啊。 可就在此时,脑海当中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令许清宵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清宵兄台,在吗?” 随着声音响起,许清宵顿时知道是谁的声音。 美男子的声音。 当下,许清宵闭上眼睛,刹那间便意识便来到了文宫之外了。 天地文宫。 无论多少次观看,都能给人不一样的震撼。 踏入文宫内。 俊美男子便快速走到面前,一脸兴奋道。 “清宵兄,我大概知道我是谁了。” 他开口,让许清宵也激动起来了。 “是谁?” 许清宵有些迫不及待道。 “人族大英雄。” 后者激动无比道。 “大英雄?” 许清宵有些好奇。 “你昨日说的话,我反复思考了许久,突然之间我灵光一闪,想起了一部分曾经的事情。” “日月沉沦,赤月临空,妖魔出世,为祸人间,我记得我是在封印这尊大魔,但记忆太过于破碎,详细的事情我不知道。” “不过通过昨日说的,我大概推测的出来,我应该是与妖魔同归于尽,但有人将我的神魂放置在文宫内,等待复苏。” 俊美男子将自己破碎的记忆串联在一起,告知许清宵。 只是这些信息并没有什么作用。 “敢问前辈,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许清宵问道。 如果对方知道自己叫什么,他还可以去找找相关资料,不然凭借这一段描述,压根就找不到任何信息。 “不知道。” 俊美男子摇了摇头。 得,又是白费功夫。 许清宵有些难受了,为什么别人穿越,不是觉醒系统就是来个简单易懂的金手指。 自己觉醒金手指,还整的跟探秘一样,这种节奏写法,真不怕扑吗? 许清宵心中吐槽。 “清宵兄,我能给的信息就是这些,其他的估计要慢慢想,如果可以的话,还需要麻烦清宵兄帮我调查一番,在下感激不尽。” 俊美男子朝着许清宵抱拳感谢。 只是许清宵有些苦笑道。 “前辈,倒不是许某不愿,只是许某也摊上了麻烦,恐怕命不久矣,有心无力啊。” 许清宵有些诉苦道。 他现在也是心烦意乱的很。 异术当真是个毒瘤,一旦接触就是无尽深渊,让你寝食难安。 说实话许清宵真有一种直接莽起来的冲动了。 大不了就死,总比这样慢性死亡要好一万倍,至少自己拼了,无悔! “许兄有何麻烦?” 俊美男子好奇问道。 许清宵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给对方听了。 半个时辰后。 随着许清宵将所有事情全部说完后,俊美男子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怪不得妖魔图鉴上会有三足金乌的信息。” “不过许兄,你莫要担心,这座文宫可以压制魔念,你大可直接修炼,莫要担心。” 俊美男子开口,说出一则让许清宵惊讶的信息。 “文宫可以完全压制住魔念吗?” 许清宵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就是修炼异术的副作用。 若是文宫可以完全压制,那岂不是可以无止境的修炼? “非也。” “妖魔之念,难以根除,我唯一知道的是,这座文宫来头很大,可以镇压魔念。” “而且许兄不是已经入品了吗,以文宫镇压自身,便可以让你修行异术,从而不至于被反超。” “当然若是魔念晋级九品,儒道也要晋级九品,否则的话,无法镇压。” 俊美男子解释道,同时也告知池中的东西是什么。 “同品可修行异术?” 许清宵大概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异术这种东西,只要修行就会产生副作用,无非是说第一次更危险,后面要好一点,但依旧存在着危险。 而现在借助文宫的力量,自己可以修行异术,只要儒道品级跟得上自己武道品级,那就没有问题。 这是一个喜讯。 许清宵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修练,提心吊胆。 现如今看来,是不需要了。 “那也是说,我还可以修炼其他异术了?” 突兀之间,许清宵思维启发道。 “可以。” 后者直接回答。 “同时修炼两种异术,会怎么样?” 许清宵问道。 “不清楚,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就算有的话,也不需要担心什么,反正又解决不了。” 后者的回答很简单,但说的很有道理。 “我明白了,多谢前辈赐教。” 许清宵拱手道。 “无妨,区区小事而已。” “而且我记得好像还有一个办法,可以镇压住魔念。” 他摆了摆手,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 同时又联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只是暂时想不到。 许清宵很有耐心,站在一旁静心等待。 此时此刻,俊美男子在许清宵眼中就如同一座宝藏一般。 “我有些记忆,十分杂乱,需要时间想想。” 他开口,认真思索着。 许清宵点了点头,不敢打扰他,静心等待。 过了好一会。 他露出喜色。 “我想起来了。” “儒道一脉,每提升一品,都可以用才气刻印一篇文章或者是诗词在体内。” “而且无论是诗词还是文章,都有奇效,你要不尝试一下?” 俊美男子开口,说出儒道之法。 “刻印诗词或者文章在体内?” 许清宵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恩,我记忆中是有的。” “你可以尝试一下,试一试又不要紧。” “你有诗词吗?没有我帮你想一首?” 俊美男子出声,还担心许清宵没有诗词,打算自己临时作一首诗。 “那就多谢前辈了。” 还能白嫖到一首诗,许清宵肯定开心啊。 不要白不要。 此人来头极大,不是大圣人也跟大圣人有关联,他作的诗词,至少也是半圣诗吧? 白捡啊! 许清宵心中大喜。 “好,等我酝酿一下,许兄,你也莫要一口一口前辈,叫我美男子就好。” 俊美男子点了点头,同时让许清宵不要喊他前辈,叫他美男子。 许清宵:“......” “辈分不可逾越,晚辈不敢。” 叫美男子? 这话许清宵喊不出来,还不如叫前辈。 当下,许清宵立在一旁,静待佳诗。 一刻钟后。 俊美男子忽然一笑,显得胸有成竹道。 “有了。” 说完此话,他下一刻缓缓开口道。 “许兄命在夕。” “好在还有我。” “绝境取生机。” “一波就起飞。” “许兄,如何?” 俊美男子深情无比地念完这首诗。 念完之后,还一脸得意地看着许清宵,问好不好。 许清宵:“......” 如何你妹啊。 这是诗吗? 这是数来宝啊。 不对,数来宝最起码押韵,你这个连韵脚都没有。 文圣? 就这? 许清宵满腔的郁闷,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只能硬着头皮道。 “好诗。” 第十九章:绝世诗词,凝圣器,铸神通 许清宵虽然不是什么真正的读书人,但起码的九年义务教育还是上过。 俊美男子念的诗,这能叫诗吗? 但没办法啊,人家失去了记忆,能一刻钟作一首诗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许清宵能理解。 但拿这首诗刻在自己体内,许清宵死活都不肯。 “前辈,我想了想还是我自己作一首诗吧,毕竟您身份太高了,我怕我压不住。” 许清宵找了个委婉的理由,如此说道。 “这倒也是,忽略了这点。” 俊美男子丝毫没听出来这是许清宵找的理由,反倒是点了点头。 “那你刻吧,我在一旁帮你看着点。” 俊美男子点了点头,让许清宵刻印。 “呃......前辈,怎么刻?” 许清宵也想刻啊,只是不知道怎么操作。 “你跳进池子里,调动才气,以神化笔,观想诗词文字即可。” “不过有两点你切莫要记住,无论是诗词还是文章,一旦刻印就必须要贯通。” “不能有迟钝,否则会刻印失败,十品刻印,只有三次机会,一旦错过这三次机会,就需要等到下次了。” “而且你刚入品,才气不足,最好不要刻印文章之类,诗词就好。” “明白吗?” 俊美男子认真说道,让许清宵千万注意这点。 “多谢前辈指点。” 许清宵点了点头,同时大脑当中开始搜索诗词文章。 有一点很不错的是,许清宵前世就是文科生,而且对古华夏的诗词文章特别感兴趣,所以读过许多,也背过不少。 唐宋诗词五百首就先不说了。 文章赋序,许清宵也都略懂一二。 只是考虑到才气问题,所以只能刻诗词。 这第一篇诗词该刻什么好呢? 许清宵认真思索。 过了半响。 许清宵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篇诗词。 当下,许清宵在脑海当中反反复复背诵,毕竟要一气呵成,万一出错了岂不麻烦? “全文很长,前半段不需要完全刻印进去,取之部分即可。” 许清宵将目光看向池中的才气,他衡量了一番,决定去掉前段,只要精华。 当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许清宵跳进池中。 池子不算很大,也就勉强能够盘腿坐下,想要舒展一下都不行。 随着跳进池内。 这一刻,所有的才气涌上前来。 许清宵闭上眼睛,以神化笔。 才气凝聚,化作一支毛笔,浮现在许清宵头顶。 “天地有正气。” “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 “上则为日星。” 此时,许清宵脑海当中响起一道宏伟之声。 这是正气歌。 为千古诗章。 乃是古人文天祥对浩然正气的理解。 许清宵思考了很久,自己第一篇文章刻印什么,思来想去最终想到了这篇诗词。 正气歌。 儒道不是修练浩然正气的吗? 正气歌最适合浩然正气啊。 有句话说的好,不找最好的,只找最合适的。 正气歌理论上应该挺适合的。 然而许清宵不知道的是,正气歌不仅仅是合适这么简单。 轰!轰!轰! 随着许清宵头悬的文笔落下,出现在他身后刻印文字时,整座文宫开始震颤起来了。 一束束炽烈的光芒在文宫内交织。 仿佛秩序之链一般,不断交织,诞生各种道。 “绝世诗词?” “此子不凡啊。” “而且看样子,这篇诗词比较适合刚入品,能打下牢固的根基。” “怪不得他不要我的诗词,看来是有所准备。” “的确这首诗,比我的要好一些。” 俊美男子几乎在一瞬间便察觉到这是什么,他失去了记忆,可有些东西是天生就知道的。 当看到许清宵竟然赋诗绝世,他忍不住露出震撼之色,也比较了一番自己作的诗词。 文池内。 许清宵刻印的诗词,乃是正气歌。 这是绝世诗词,刻印在体内,有莫大的好处。 随着一个个古字出现,烙印在许清宵背部,这些文字蕴含着才气,也蕴含着道与理。 “哲人日已远。” “典刑在夙昔。” “风檐展书读。” “古道照颜色。” 正气歌,全文三百多字,池内的才气全部干涸,用的刚刚好。 而随着这篇诗词刻完。 刹那间,文宫静止了。 但许清宵盘坐的文池,却在不断扩张。 六尺。 一丈。 三丈。 六丈。 九丈。 十二丈。 十八丈。 二十四丈。 三十六丈。 足足扩充到三十六丈,文池最终停止扩张。 只是更大的变数出现。 池中涌入一缕缕紫色的浩然正气。 紫为极色,这是最高品质的浩然正气,每一缕都胜过许清宵之前一池子的浩然正气。 “这不可能!紫色的浩然正气。” “古今往来不曾有过。” 俊美男子彻底绷不住了。 有些记忆印在灵魂之中,他瞬间就明白这紫色浩然正气有多可怕。 “文池三十六丈,有天罡之数,儒圣之资啊。” “能拥有文宫之人,看来他真的很不凡。” 俊美男子自言自语。 这座文宫内的文池,是许清宵的文池,也正是因为这个文池,他才能复苏。 而正常儒生,刚入十品,文池三尺,许清宵之前就是三尺。 可如今许清宵的文池,足足有三十六丈,不仅仅大而且还符合天罡三十六之数。 这是一种象征,代表着未来极有可能踏到儒圣之境。 而且还能孕生出儒道神通。 也就在此时,俊美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当下他立刻开口道。 “文池过十丈,可以凝聚文器。” “许兄,快点幻想一种器物,可以打造出你的儒道文器,有大用。” 俊美男子想到一件事情,他立刻出声,提醒许清宵,怕他错过。 随着声音响起。 许清宵顿时就有些懵了。 啥? 幻想器物? 幻想什么器物啊? 能不能早点说啊。 我现在哪里能想出来啊。 许清宵有点懵了。 他哪里知道幻想什么啊。 “不要胡思乱想,快,不能拖延,聚气阶段若是错过,就只能等下次了。” “笔墨纸砚都可以,只要与儒道有关系的,你尽管想。” 俊美男子的声音响起。 让许清宵快点想一个出来,不能耽误,一旦耽误的话,等同于失去一次机会。 “笔墨纸砚。” 许清宵闭着眼睛,脑海当中顿时浮现一根毛笔,毛笔通体翠绿色。 但忽然之间,许清宵灵光一闪。 当下翠绿色的毛笔身上,出现日月星辰,山川草木。 捏脸技术哪家强? 许清宵最擅长的就是捏脸了,虽然现在是捏笔,但差不多一个意思。 笔长二十四厘米,宽四厘米,通体翠色玉石而铸,有日月星辰,依有山川草木,笔头缠凤,笔尖有龙。 您还别说,带上龙凤,土是土了一点,但架不住炫酷啊。 龙凤都加上了,再来点霞光不过分吧? 等等! 再加点诗词啊。 许清宵顿时来了精神,当下他尝试性的刻印诗词看看。 刻什么诗词呢。 笔就这么长,不能写太多,写太多就不美观了。 一两句话就好。 想到这里,许清宵又灵光一闪。 今天灵光还真多。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没错,就是这句话,易经开场白。 也符合儒道。 而随着文字烙印在文笔上,一道道浩然之气凝聚。 刹那间文宫再次震颤。 文宫内。 俊美男子再一次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圣器!” “好家伙,这家伙是文圣转世吧?” 俊美男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站在那里,稍显沉思,可惜一点其他记忆都没有。 感觉很厉害,还是因为本能反应。 到最后,一根翠绿色的文笔,出现在许清宵面前。 而许清宵也缓缓醒来,睁开了眸子。 但刹那间,许清宵皱眉了。 “谁把我的文器换了?” 看着落在面前的文笔,许清宵有情绪了。 这根文笔与自己幻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龙凤呢? 日月星辰图呢? 没有日月星辰图,我的山川草木图呢? 就算都没有,我自己写的字怎么都没了? 许清宵皱着眉头,坐在文池内思索着。 而与此同时,俊美男子的声音响起。 “这是你的初生文器,与你观想的不一样,需要你不断提升儒道品级,文器才会随之变化。” 随着对方声音响起。 许清宵这才明白了。 “许兄,先不要动,感悟一下体内的浩然正气,文池三十六丈,符合天罡之数,或许能诞生儒道天赋神通,你试试看。” 俊美男子开口。 许清宵也不开玩笑了,立刻感应自己体内的浩然正气。 果然。 体内的浩然正气,形成了一个古字。 【言】 同时相应的信息也出现。 过了片刻,许清宵明白这是什么天赋神通了。 这个言字,是言语的意思。 自己的言语,加持浩然正气,有奇异效果。 至于具体是什么效果,那就不知道了。 要等以后慢慢挖掘。 挥了挥手,翠绿色的文笔化作浩然正气消失。 看着三十六丈宽,约莫两丈高的文池,许清宵有些艰辛地爬了上来。 “多谢前辈。” 爬上来后,许清宵朝着俊美男子恭敬一拜。 但这一次,后者摆了摆手道。 “许兄,你随手一作,便是绝世诗词,文池三十六丈,更是能凝聚圣器胚胎,只怕来历也绝对不凡。” “你我还是同辈吧,莫要再坚持了,否则在下受不起。” 俊美男子不再托大了,之前许清宵一口一口前辈,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可看到许清宵天资如此可怕,万一真是大圣人转世呢? 那自己怎么顶得住? 所以同辈不亏,甚至还有点小赚。 “这.......” 许清宵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莫要坚持了。” “许兄,你文池三十六丈,打下极其牢固的根基,如今儒道一脉,你将不会遇到任何瓶颈,想要晋品也不是难事,要多多读书,然后好好去理解。” “只要凝聚的才气越多,晋级速度就越快。” “儒道一脉,不像武道仙道,提升太快怕根基不稳,所以许兄也莫要压着,该升就升,说不定儒道品级高了,可以完全压制魔念。” 俊美男子出声,这话倒是让许清宵一喜。 “明白了,前辈。” 许清宵拱手谢道。 “都说了,不用再喊前辈了......” 后者有些无奈。 然而许清宵已经离开了殿内。 “前辈,在没有弄清楚您的身份之前,我还是这样叫着吧,咱们各论各的。” “对了,前辈,若想到什么,或者是有什么事,您直接喊我,我马上来。” 许清宵的声音逐渐消失。 下一刻。 再睁开眼时。 窗外已经亮起来了。 房间内安静无比。 时辰不算很晚,许清宵第一反应就是去周凌家读书,故此打算洗漱一番。 可就在这一刻。 盆内的东西吸引住了许清宵。 【安县平】 不对。 是【平安县】 第二十章:陈星河 盆内满是灰烬。 但灰烬中有几个字,字体烫金,字是魏字。 【平安县】 “原来玄机藏在这里啊,不是密码本。” 许清宵有些惊讶,他瞬间明白了。 南豫府逃犯给自己的小册有玄机,得用火烧。 这下子许清宵有些郁闷了。 本来还打算临摹一份给接头人的,可没想到其玄机就在原本上。 到时候把临摹版的交给别人,人家拿回去一烧,一看发现不是,那自己岂不是倒霉了? 而且平安县又藏着什么秘密? 一个又一个问题出现,让许清宵有点想不明白。 将盆内的烫金字取出,许清宵用力揉碎,化成淡淡的金粉,紧接着装一盆水倒进杂草中。 不管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又接了一盆水,许清宵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已是辰时。 许清宵来到书桌面前,取出一张白纸,随后在纸上写字。 这是许清宵的习惯,当事情变得复杂和多了以后,许清宵便习惯把事情列清楚,然后一件一件去做,严格执行。 除非发生意外。 许清宵在纸上动笔,大脑也在飞快运转。 首先第一件事情,武道提升,有儒道压制着,所以可以继续修练异术,三个月内必须要抓紧时间突破到九品,这是当务之急,重中之重。 第二件事情,离开平安县,去南豫府,参加府试,无论府试通过还是不通过,不能继续待在平安县了,地方太小,想要获取一些信息都难。 第三件事情,调查南豫府逃犯真正目的,查清其中真相。 随着许清宵在纸上不断落墨,所有的事情顿时变得清清楚楚。 理清楚就舒服多了。 眼下的三件事情都比较急,至于其他事情可以暂时缓一缓。 确定好后,许清宵起身,将笔随意一放。 随后,许清宵在房内开始练功。 或许是因为修炼的是异术,不敢抛头露面,所以没有出房。 盘腿坐在床榻上。 许清宵开始第二次修炼金乌淬体术。 或许是有文宫的镇压,再加上自己已经达到养气境。 许清宵倒也不怂,直接开始修练。 心观金乌,身化太阳。 至阳之气一缕缕地涌入体内,虽然是一缕缕增加,但每一缕都胜过之前一道气。 至阳炼金身。 许清宵感觉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了,这种感觉很畅快。 筋骨皮肉都得到了熬炼。 金乌吼声也在脑海当中阵阵响起。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出现,同时暴虐之意也浮上心头。 但不等这暴虐之意弥漫开来,体内的浩然正气直接镇压,如同寒水遇火苗一般,当场浇灭。 这一刻,许清宵彻底放下心来了。 许清宵肉身有一层淡金色光芒,如同朝阳沐浴一般,筋骨肉身熬炼,让许清宵的体质越来越强。 金乌淬体术,如若修炼到大乘,可以凝聚出大日圣体。 那是一种极其强大的体质,每一滴血液都可以镇杀妖魔。 若不是异术的副作用,只怕这种东西将会无比珍贵。 但回头想想,如果没有副作用,是个人都能修炼,还能变强,那这方世界的人早就进军宇宙了。 许清宵抛开脑海当中的杂念。 随着一个时辰的修行后,许清宵心情畅通,实力有明显的提升,就好像一个饿了数几天的人,饱餐一顿似的。 最主要的是,仅仅只是一个时辰的修行,体内便凝聚出五道金乌气血。 每一道金乌气血都胜过之前十道。 换句话来说,一天的修行等同于之前五十倍有余,甚至按照质量换算的话,说是百倍也不足为过。 按照这个修炼速度,三个月内踏入九品,并不是一件难事,可能都用不上三个月。 此情此景,许清宵忍不住感慨。 “异术,永远滴神。” 修炼完后,许清宵起身,他要去找周凌。 起身离开后,许清宵扫了一眼书桌上的白纸,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一些东西,看了看时间有点晚,许清宵没有烧毁,就放置在桌上。 随着许清宵离开家中后,不过临走之前,许清宵锁门时耽误了一会。 一刻钟。 一道人影跃墙而入,是一个三十岁的男子。 身影十分敏捷,而且动作也干练,直接开门,房门上了锁,但对方仅仅用一根铁丝便开启。 待入内之后,男子的目光直接落在书桌上。 白纸染墨。 他将目光看去,当下眉头紧锁。 此人是程立东的手下,今日过来是程立东交代,让他过来查一查许清宵的底细。 之所以安排在今天,是不想要打草惊蛇,想要等待许清宵露出马脚。 恰好今日许清宵在书桌面前待了这么长时间,所以他才忍不住过来一探究竟。 但让他皱眉的是,这纸上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 “这是什么文字啊?” 他有些郁闷,纸上的文字根本就不是大魏文字,从来没见过,不过看起来十分简单。 他没有抽走这张纸,而是取出一支小笔和一本蓝册,照着上面的文字写下来。 写完之后,他悄然无息地离开,门窗依旧是关好,不希望许清宵发现有人闯入,十分谨慎。 巳时。 金阳当头,三月有这样的天气算是很不错。 阳光洒落在树林中,一道青色身影缓缓出现。 是一名男子,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束发戴冠,长相十分俊俏,一举一动都显得儒雅。 陈星河走在林间小道中,顶着金阳,但额头上没有汗珠,有一定的养气。 他气质不错,长得也俊俏,眉目更是清秀,带着一点少许冷峻,显得极其君子。 过了半响。 陈星河稍稍止步,从背后的书篓中取出灰色水袋,淡淡地浅尝一口之后,这才继续赶路。 “先生连夜送信让我来他家,到底是什么事?” 一路前行,陈星河有些好奇。 他是周凌的学生,也是隔壁县有名的才子,三代人都是读书人,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今年二十四岁足,正在预备府试。 只是就在昨日,自己老师派人送信,让自己赶来,这就让陈星河有些好奇了。 不过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来,大魏王朝,儒道礼乐,天地君亲师。 老师是第五位,仅次于父母,老师有事,做学生的不可不来。 陈星河倒没什么,就是很好奇自己老师急忙忙的招呼自己过来做什么。 好在的是,距离周凌家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 再加把劲就到了。 而此时。 周凌家中。 许清宵一刻钟前便来了,如果不是路上买了不少东西,只怕会更早到。 再次送礼,吴氏依旧是各种责备,就连周凌也说了几句。 不过许清宵倒也说的直接,周凌领他入儒道,这就是师父,学生给老师也的确要送礼,就当做是束脩之礼。 这样一说,周凌接收下来了,如此一来就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师徒关系,以后许清宵走出去,别人问家门的时候,可以说一声师承周凌。 非要讲究的话,其实就差一个拜师礼,但这个倒无所谓,穷乡之地也不需要这么繁琐。 书房内,师娘吴氏去做饭了,只剩下许清宵和周凌二人。 “清宵,昨日我为你备好了一些相关书籍,下个月十五就是府试,这里一共有一百五十七本书。” “每一本书你都要细细去看,好好体悟,切莫因晦涩而略过,也莫要心浮气躁,读书需要耐心,不像习武,你可明白?” 周凌开口,指着第一个书柜上的书籍如此说道。 看着书柜上摆放整齐的书籍,许清宵心生感动,周凌藏书几千卷,整理出一百多本,估计耗费了一个晚上,瞧了瞧周凌略显疲倦的面容,显然一夜未睡。 如何不让许清宵心生感动。 还是古人心地善良啊,育人子弟,无有内外。 “多谢老师。” 许清宵拱手行礼,由心感谢。 周凌点了点头,紧接着继续说道。 “清宵,这趟让你参加府试,为师觉得还是有些不妥,所以连夜写信,找了我一位学生过来,叫陈星河,算起来你与他是同门,你到时见他,喊他一声师兄即可。” “他今年也要去参加府试,不过你这师兄出生比你好,书香门第,而且略有才华,虽说他还没入品,但也快了,比为师要好一些。” “除了性子有些清冷,还有些高傲以外,其实为人还是很不错,心肠不坏,若他说了你几句,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周凌开口,说出这件事情。 “学生明白,请老师放心,学生初入儒道,很多方面还需要学习,不会有什么记恨不适。” 许清宵明白这个道理,人嘛总有高傲的,再加上读书人在这世界地位也算不错,尤其是在穷苦之地,更受尊重。 所以有点心高气傲能理解,自己两世为人,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也就在许清宵刚说完此话。 突兀之间,外面便传来了一道声音。 “学生陈星河,拜见老师。” 声音响起,周凌不由露出笑容。 “刚说就到,走,清宵,我带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说完此话,便走出书房,而许清宵也跟在身后。 第二十一章:老师,你酸我? 随着周凌来到玄关处。 吴氏已经打开了院门。 只见一个俊俏男子正立在门外,书生穿着青衣,束发戴冠,背着一个书篓,却没有任何一点别扭,相反更显儒气。 而且此人缠绕浩然正气,才气横溢,差不多快要入品了。 许清宵如今已经入品,而且文池三十六丈,有文圣之资,自然能看到其他儒生的养气实力。 “学生陈星河,见过老师。” 当看到周凌,陈星河立刻行礼,或许是有外人在,所以更显得十分庄重。 “恩。” 周凌点了点头,随后立刻开口道。 “星河,这是为师刚刚收的新学生,名叫许清宵,是你的同门,此番南豫府科举,他与你同去。” “让你过来也是要与你讲讲这次府试的事情,顺便你与他结伴同读。” 周凌指着许清宵这番说道。 而许清宵立刻拱手一拜。 “师弟见过陈师兄。” 许清宵十分客气。 而陈星河的目光不由落在许清宵身上。 陈星河没有想到自己老师喊自己回来是为了让自己与别人同读。 但看了看许清宵。 恩,长相还算不错,十分清秀,就是穿着打扮一般。 比之前那几个要好太多了。 想到这里,陈星河点了点头,比较清冷的面容稍缓了一些。 “恩,许师弟客气了。” 他淡然回了一句,在常人看来似乎有些冷淡,可在周凌眼中却有些不一样。 因为以前也有些学生与陈星河见过,但陈星河给人的态度很傲,回个恩字已经算不错了,却没想到还会多说一句。 这就有些奇怪了。 周凌略显不解,可实际上陈星河倒不是不懂礼数,只是他十分在乎容貌,对于长相普通之人,实在是不愿搭理。 许清宵长得还算不错,称得上英俊,虽不如自己,但也差不了多少,若是换上一身衣服,或许能与自己比之。 所以陈星河对许清宵略有好感。 “进去说吧。” 周凌开口,带两人入了书房。 书房阴凉,陈星河将书篓脱了下来,而后落座下来,许清宵也跟着坐了下来,不过目光是落在周凌身上。 “星河,老师喊你过来,也不仅仅是为了同读之事。” “这次府试,老师多方打探也知晓了一些事情,所以才连夜派人找你。” 见陈星河到来,周凌直接开口,说出找他来的根本原因。 “今年府试不一样了吗?” 陈星河开口,从这句话就能判断得出陈星河不止一次参加过府试。 许清宵不说话,他只是静静听着,毕竟对于儒道以及科举他根本没有任何信息来源,也没有任何底子,所以认真听要好一些。 “恩,今年府试不一样了。” “新朝第一年,大魏陛下极其看重的就是科举,以往府试都是由府君审阅,前三甲者送往京城,由大学院进行复查。” “而今年府试所有文章试卷,都必须要直接送到大学院,由大学院审查,取之各地府三甲,交予当今陛下,由陛下批阅。” 周凌缓缓说道,讲解今年的不同。 此话一说,陈星河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陛下亲自批阅?” 他开口,显得惊讶。 许清宵也有些惊讶了,府试并非是京城科举,大魏王朝大大小小也有四五百个府,每个府前三算起来的话,也有一千五百多篇文章。 皇帝日理万机,每日批阅奏折的时间可能都不足,怎可能去看府试文章? 京科文章还好说,毕竟代表着大魏三年内读书人的最高水平,府试一年一次,这看得来吗? “君王勤政。” 许清宵心中嘀咕了一声,但没有说什么。 “恩,新朝已至,女帝登基,这是古今往来没有的变数,陛下勤政也理所当然,至于具体是为何,这是圣意,我们接触不到也莫要去妄加猜测。” “但对于我等读书人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你们来说,若是写的文章被选为前三甲,能被圣上批阅,是天大的好事。” 周凌也不知道为什么,唯一能知道的是,皇帝如此重视读书人,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明白了,既如此的话,那学生今年就不藏拙了。” 陈星河开口,他点了点头,说出一句极其装逼的话。 此话一说,许清宵和周凌不由一愣,周凌还好不是第一次接触,许清宵就有些愣了。 这话听起来很有逼味十足啊。 “行了,这几天你们先好好读书,为师也帮你想想,看看这次府题会出什么,若是押中了的话,事半功倍。” “先去吃饭吧。” 周凌没说什么了,稍加休息后,便喊上两人吃饭。 “我不是很饿,看书即可。” 陈星河摇了摇头,他起身从书篓中取出一本书,独自阅读。 周凌知晓他的性格,便喊许清宵去吃饭。 “清宵,你去吃饭,习武之人不能饿着。” “恩。” 许清宵也不矫情什么,他的确有些饿了,所以起身离开。 只是听到周凌说的话,陈星河有些好奇了。 待许清宵离开后,陈星河不由开口。 “老师,清宵什么来历?” 陈星河语气平淡道。 “没什么来历,是县里的衙役,不过是读书的料,为师起了爱才之心。” 周凌回答道。 “衙役?” 陈星河这回惊讶了。 若说是什么穷苦读书人,还没什么好说的,一个衙役? 并非是陈星河瞧不起许清宵,而是读书不是识字就行,门门道道太多,诗词歌赋,文章论策,这些东西那个不是需要积累数十年甚至是几十年的知识? 而且许清宵是衙役,那么就意味着没有太多时间读书。 所谓寒窗苦读,大部分的读书人,基本上孩童时期就要识字,然后开始看各类书籍,不得分心,有些穷苦读书人更是不去务农,妻子养家。 这种事情比比皆是。 故此陈星河才会惊讶。 当然最主要的是,许清宵还要去参加府试,这才是其根本。 “恩,衙役不能读书吗?” 周凌问道。 “倒也不是,清宵师弟学了多少年?” 陈星河并不会瞧不起许清宵,他虽然傲,但不会歧视他人,只是颜控清冷罢了。 “算起来,三四日应该有了。” 周凌细算一番,给予出这个答案。 “三四日?老师,您这是在跟学生玩笑吗?” 听到这个回答,陈星河这下子平静不下来了。 学了三四天,就要去参加府试? 这不是开玩笑吗? “不要激动。” “为师有自己的打算,总而言之,你只需记住,你这师弟天赋异禀,是一块璞玉,这趟让他参加府试,并非是希望他入选,而是认识一些人,为以后做打算。” 周凌拍了拍陈星河的肩膀,他不好说出许清宵一夜入品的事情,不是怕打击陈星河,而是 后者瞬间明白周凌的意思了。 “明白了。” 陈星河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了。 “行了,为师去用膳,我让你师娘给你端来一些。” 周凌说完此话,负手离开。 不过临走时,陈星河再次出声。 “师父,我快入品了,最迟下月。” 陈星河很淡然,他看着手中的书,显得清冷英俊,而且很有逼格。 然而负手而离的周凌,再听到这话后,只是淡然道。 “哦。” 说完此话,便去食房了。 留下有些懵的陈星河。 ??? 这什么意思? 师父,你耳背吗? 我说我快入品了。 你给我这个反应?你不应该是震惊吗? 哦是什么意思啊? 假装淡定?你以为你这样很帅吗? 好啊,你酸我。 周凌的回答,让陈星河无法淡定,可满肚子的牢骚他也不敢说,只能低着头努力看书,势必要在府试之前入品。 而与此同时。 平安县一处无人山脉。 一群人聚集,面前的是三具尸体。 为首之人是程立东。 他面色依旧惨白,仿佛病入膏肓一般,拿着一块手帕,捂住嘴鼻,但其目光却阴冷可怕。 “程大人,我们已经损失七个兄弟了,再这样被他耗着,只怕兄弟们都要死在这里。” 有人开口,低着头神色尴尬,但又不得不说。 “我需要你告诉我吗?” 程立东冷冷看了他一眼,后者立刻身子微颤,头低的更深一些了。 “他修炼了第二卷异术,应该就是平安县藏的异术,解决了他体内的阴毒,突破了品阶,不然在我面前,他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不过无需担心,我差人送信给府君,三日内上面会派真正的高手缉拿他。” “眼下唯一让你们做的事情,便是看守好来,不要让他逃了。” 程立东开口,他背对着众人,语气森冷道。 “是。” 众人听令。 而也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快速赶来。 “大人。” 他飞奔而来,跪在程立东面前道。 “大人,属下今日发现许清宵在家中书写什么,待许清宵离家之后,便潜入其中,将他书写内容摘抄下来,请大人过目。” 对方开口,同时将自己的册子递了上去。 “书写?” 程立东沉吟一声,随后接过册子,缓缓翻开,很快几行字出现。 但很快程立东皱眉了。 因为这些字不是大魏古字,十分古怪。 他拔出长剑,在地上照着小册一笔一划对着写。 字体古怪。 程立东根本不懂,尝试性写了写,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等回去后找府君,让府君大人请一位儒师前来,以文心通来书写这些文字,或许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程立东心中暗道。 “走。” 下一刻,程立东开口,带着人马离开。 而地面上,则留下简体字痕迹。 其内容是。 【第一,绝对不意气用事】 【第二,绝对不漏判任何一件坏事】 【第三,绝对裁判的公正漂亮】 第二十二章:押题,程大人再请 大魏王朝。 武昌一年。 三月二十五。 平安县。 一连十天,许清宵在周凌家中待了足足十天。 这十天来,每日就是看书还有练字。 看书还好,对于许清宵来说可以疯狂吸收各类的知识,补充盲区。 但这个练字就让许清宵有些难受了。 他写的字不算难看,但问题是不工整,这对于读书人来说是大忌,尤其是即将要去参加府试。 大魏王朝各类科举,不仅仅对你个人才华看中,写字也是一个硬标准。 所谓字如其人,如果一篇文章交上去,歪歪扭扭,乱七八糟,这对审稿批阅的考官来说是一种折磨,对自己也是一种折磨。 当然若是你的文章真能惊天地泣鬼神,那就没事了。 许清宵能写出这种文章吗? 许清宵自己都不信。 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练字。 只是过程痛苦不堪。 先是练握力,两指捏筷,筷头筷尾各系着一块石头,各自重两斤左右,然后维持平衡,不能有一丝颤抖,持续两个时辰。 而后便是练字体,如同写字帖一般,一个字写一千遍,以此类推。 好在的是,许清宵身为武者,架得住折腾,这要换做是一个普通书生,如此高强度的练字,别说两个时辰了,半个时辰手腕就要断掉。 但许清宵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四月十五日,便是南豫府试之日,前前后后二十七天的时间,许清宵必须要抓紧时间去练习。 用周凌的话来说,不奢求能把字练好来,但最起码工整简洁就行,印象分不能丢。 好在的是,练字过程虽然痛苦,可十天的时间,许清宵已经能做到工整了。 字体还行,至少自己看起来还不错。 而且如今也可以做到一边练握力,一边看书,不耽误进程。 这十日来,陈星河则一直在书房内写文章,写好了就给周凌看,周凌看完就开始讲解。 日子过的比较枯燥,但又显得十分安详。 读书就是这样,枯燥且无味,但这也是寒门摆脱阶级的唯一捷径。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读书是最快的捷径,也是唯一的捷径。 至少比起从商来说,读书人的地位先天就压制富人,别看有些财主请读书人为他做事,可说到底接触到了最上面,再有钱也比不过一个夫子的地位高。 许清宵明白这点,前世吃过一次不读书的苦头,这一世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侧房内。 许清宵收回心神,开始练字。 提笔挥毫,字体不大,却又十分工整。 一连十个字,许清宵一气呵成,而后再写十个字。 连写的十个字,极其工整,后面写的也工整。 一个时辰后。 许清宵练到手腕酸痛这才作罢,将毛笔放置一旁,许清宵活动了一下筋骨,舒展腰肢,再揉了揉手腕。 也就在此时,周凌的声音响起。 “清宵。” 听到喊声,许清宵立刻起身,朝着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当中,周凌准备好了一块板子,上面夹着一张白纸,陈星河坐在书桌上,见到许清宵点了点头。 许清宵也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两人相处十日,关系还算可以,不过陈星河的确比较清冷一些,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有问必答,十分尽责。 “清宵,先坐。” 周凌让许清宵先坐下来。 待许清宵落座下来后,周凌手握毛笔,在白纸上写下几个词汇。 【安国】 【兴国】 【藩王】 【边境】 【妖魔】 五个词汇出现,许清宵有些好奇,但没有说话等待着周凌下文。 “清宵,星河,此番为师研究了数十日,前些日子更是与几位同窗探讨过,今年的府试之题,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五个问题了。” 周凌颇有些自信道。 押题这种东西,其实是个技术活,押中了事半功倍,押不中也没什么关系,就当没押过。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这五题上。 而周凌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开口。 “女帝登基,创千古之奇谈,大魏王朝建国七百四十三年,国运昌盛,然而新朝出现,却是变数。” “自古以来,未曾有过女子称帝,朝廷上下皆有不服,庙堂之外,也出现许多反对之声,尤其是民间百姓,更是容易被调控。” “如今妖魔乱世,世人皆道是女帝登基,带来的不详,故此对于当今陛下来说,需要安国之策,来管控国家,否则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国运不通。” “为师之所以如此自信,就是因为此番府试卷文,都必须要呈现京都,这种待遇唯独京科才有,然而京科还需要等待半年之久。” “陛下等不及了,所以才会这样。” 周凌开口,字字珠玑。 他站在国家的角度,来思考皇帝的想法,同时又从府试进京这个角度来推测府试之题。 可以说,这个观点合情合理。 许清宵点头,认可周凌所说的每一句话。 姜不愧是老的辣,思路清晰。 “兴国之策,是备题,自上位陛下七征边关,国库空虚,百业待兴,安国虽重要,但兴国依旧重要,这一点你们也要注意。” 周凌说道,兴国是他的备选,按照顺序来说,自然比不过安国重要,如今皇帝需要的是安定国家,若不安定怎可能兴盛起来? 许清宵望着兴国,这段时间他也熟读了许多史书,尤其是关于近代的史书。 大魏王朝建国七百四十三年,太祖开国,连出三代武帝,连年征伐,奠基大魏之威,外伐内攻,管你仙道魔道,王道之下统统臣服。 而后又连出五代文帝,治理国家,安国兴商,使得经济飞快发展,也正是因为五代文帝的诞生,导致大魏王朝武将被压,文官突出。 崇文抑武的下场,永远是不好的,边关屡屡造次,五代文帝皆以宽仁之法,意图同化,可惜狼是喂不熟的。 边关侵入,闹出‘靖城之耻’,北方蛮夷差一点打到京都来,若不是大魏王朝底蕴雄厚,再者加上蛮族屠城,引起神人共愤,各方宗门也纷纷援手,只怕当真要杀入京都。 而随着靖城之耻一年后,大魏王朝第八位皇帝,建康帝驾崩,迎来第九位皇帝,也是一位充满着奇迹的皇帝。 因为这位皇帝是庶出,并非是皇后所生,反而是一名姬妾所生。 理论上根本当不成皇帝,可就是因为靖城之耻,建康帝明白大魏需要一位武帝了,天下百姓也知道,大魏需要一位武帝,文武百官也清楚大魏需要一位武帝。 所以这位庶出的皇子,奇迹般的继承了皇位,国号武元。 以武字为国号,就足以彰显他的气魄。 接下来五十年,武元帝确确实实撑起了大魏骨气,御驾亲征七次,北伐了七次,杀了不知多少蛮族,铁血手段,被誉为马上的皇帝。 然而可惜的是,因长年累月征伐,不知受了多少伤,而且离开朝堂许久,第七次北伐大败而归后,变得疑神疑鬼。 再者大魏王朝七次北伐,骨气是有了,可钱没了,国库空虚,税收年年上涨,以致于民不聊生。 最直接的就是官员俸禄,衙役月俸一两银子,是除了大魏开国以来最低俸禄。 也就在一年前,武元帝驾崩,留下一个巨大的烂摊子撒手走了。 武帝前半生可谓是丰功伟绩,七次北伐是何等热血?又是何等气魄? 但后半生让人惋惜,忠奸不分,疑心四起,乱杀无辜,刚愎自用,最终谥号武伐。 有北伐之意,也有凶恶之意,总而言之,事后事,后人评。 而武元帝还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没有子嗣,准确点来说是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本以为朝廷重臣会从其他藩王哪里,或者是从皇室中挑选一位继承皇位。 可令天下人没有想到的是,年刚过二十四岁的武元帝独女,登基称帝。 引来天下纷纷。 而周凌以【兴国】备选的原因就是在于,武元帝七次北伐,打空了国库。 所以很有可能会以这个为题。 对应最近看的史书,许清宵明白周凌为何以这个为备题。 随后,周凌指着后面三题道。 “藩王,边关,妖魔,这三题出现的概率不会很大,但也有可能会出现。” “自武元帝登基,各地藩王培养后代崇武,如今引发一系列问题,或许会出现在试题之中。” “边关就无需多说什么了,边关之乱,永恒不变,不灭其族,难以平乱,但灭其族,难如登天。” “这妖魔之乱,与异术有关,不过理论上不会以这个为题。” 周凌指着最后三道题。 实际上他是想要好好讲解这三题,只是有心无力。 无论是藩王还是边关,亦或者是妖魔,与他相隔比较远,朝堂政事,军机重事,他一个读书人知晓一二已经算不错了,到底是怎样的他肯定不知。 至于妖魔就更别说了,有专门的机构去处理,也不懂。 他终究只是一个教书人,知道很多国家大事,但也仅仅只是知道,能凭借这点信息量推测出五个题目,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许清宵认真吸收着这些信息点。 然而就在此时。 一道声音在外响起。 “敢问许清宵是否在内?” “南豫府程大人有请。” 声音响起。 打破了这方宁静。 第二十三章:师弟,你为何不问,程立东惧我否? 突然响起的声音,扰乱了这方安静。 周凌微微皱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许清宵眉头有些紧锁。 “这家伙还没死吗?” 许清宵心中嘀咕,还以为这个程大人会死在平安县,没想到还活着。 看来南豫府逃犯不过如此嘛。 收起心中的想法,许清宵走了出去,不过周凌与陈星河也跟着一同出来了。 走到房门外。 许清宵将大门打开。 果然,南豫府的捕快整齐地站在门外,一共八人,穿着捕衣,系着长刀,目光冷峻,而为首之人,是那个鹰钩鼻男子。 他神色亦如之前一般,给人的感觉就很阴狠,不是个善茬。 “见过阁下。” “不知程大人找我有何事?” 许清宵朝着对方作礼问道。 “大人的事情,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怎么可能知晓,劳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后者显然不想透露什么,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可否让我先回家一趟?” 许清宵缓缓开口,提出一个要求。 “大人还在等,就不要耽搁了。” 后者语气冰冷,一点面子都不给。 许清宵有些尴尬,只是还没继续开口,陈星河的声音响起了。 “是哪一位大人有请?当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陈星河向前走了一步,站在许清宵身旁,目光盯着鹰钩鼻,神色清冷,略显倨傲,似乎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听到陈星河的声音,鹰钩鼻这才注意到许清宵身后的两人。 他扫了一眼陈星河,锦衣儒袍,是读书人。 但并没显得特别惊讶,而是平静道。 “南豫府,试百户,程立东,程大人。” 鹰钩鼻开口,道出程立东的身份。 准百户? 这是从七品的官职,放在南豫府也算得上是大人物,在平安县也是可以横行霸道的存在。 县令老爷正七品,官职上要比程立东高一些,不过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县令负责管理的,而程立东这种是特派机构,负责办案抓人。 品级是差了半级,但权力上比县令大一些,上面办案自然是有特权的。 许清宵还真没想到,这程大人竟然是一位准百户,他之前还猜测是个捕头,没想到是个准百户。 “准百户?” 陈星河喃喃自语一句,而后看向许清宵道:“清宵,师兄陪你一同去。” 他开口,对准百户没有丝毫畏惧,相反还要主动与许清宵一同前去,看看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此话一说,许清宵心头一暖,陈星河陪同自己过去,无非是给自己撑场面,也免得受人欺负。 但程立东找自己牵扯到了异术,许清宵还是不希望陈星河蹚浑水,故此有些委婉道。 “星河师兄,我一人去就行,对方是衙门的人,不好对付。” 许清宵善意开口,陈星河毕竟是一介书生,平时动动笔墨还是可以的,真去了衙门怕他接受不了。 只是此话一说,陈星河显得十分淡然道。 “师弟是觉得我怕他们吗?” 他语气平静,如此问道。 许清宵没有回答,倒不是怕不怕吧,毕竟人家是准百户,实打实从七品的官员,而且还是执法官职,一个个都是狠人。 陈星河只是一个书生,连功名都没有,自然担心。 见许清宵不说话,陈星河有些不愉了。 “清宵,师兄问你,程立东是人吗?” 陈星河问道。 只是这话一说,鹰钩鼻几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这话什么意思?骂人吗? 但他们又不好发怒,毕竟也没有实质性的辱骂。 “是。” 许清宵也有些搞不懂自己这位师兄要做什么。 这十天的接触,许清宵对自己这位师兄唯一的感觉就是,比较清冷高傲,心肠是好的,但傲意也遮掩不住。 “那不就行了吗。” “他程立东是人,我陈星河也是人,他程立东是官,我陈星河是读书人,师弟何不问问,他程立东惧我否?” 陈星河面容清冷,眉宇之间更是傲然无比道。 他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对方来势汹汹便知道来者不善,所以才会出头帮帮自己这位师弟。 没想到的是,自己这师弟竟然担心自己害怕这区区程立东。 倒不是陈星河自大,而是身为读书人,只要有理在手,何惧一切? 他今日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装逼,而是为了给许清宵上一堂课。 此话说出。 许清宵有些发愣。 好家伙。 自己这师兄当真有点东西啊。 我许某人佩服。 而鹰钩鼻等人再听完这番话后,也有些发懵。 他们倒不是没有接触过读书人,但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见。 当真是好胆啊。 不过惊讶归惊讶,该办事还是要办事。 “时辰不早了,还望两位不要拖延。” 后者开口,不过比起之前来说要尊重了一些。 “师弟,走吧。” 陈星河淡然开口,许清宵也没有拖延什么,跟着对方离开。 不过临走之前,周凌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早些时辰回来,不要拖太久,为师明日请了徐青徐夫子过来,可别怠慢了徐夫子。” 周凌的声音响起,将徐青徐夫子这几个字说的很重。 鹰钩鼻几人一听,神色微微一变,显然他们知道徐青是谁。 七品儒家。 曾经在皇都翰林院待过,如今告老还乡,是个大人物,虽没有权势,可话语权很重。 周凌这番话是再警告,过去查事可以,配合调查也行,但人不能出事,要是回不来就要闹了。 鹰钩鼻扫了一眼许清宵,他心中有些好奇和惊讶。 怎么短短十天内,这个无名之辈巴结上了读书人? 还有这年头读书人这么喜欢管闲事吗? 虽心中好奇,但明面上却一句话不说,沉声带人离开这里。 三刻钟后。 平安县衙。 县衙有大门和侧门,一般大门都是禁闭,唯独有人击鼓鸣冤才会打开,否则都是走侧门。 许清宵跟着对方,跨过侧门,一步步走向内堂。 越过衙门审案之地,内堂当中程立东坐在左边第一位,上座自然是李县令。 双方各自的捕快差役都站在身后,一个个面色平静,倒是这两位大人,喝着茶有说有笑着。 待许清宵到来后,两人的目光一致落在他身上。 “许清宵,见过县老爷,见过程大人。” 见到李县令时候,许清宵满是笑容,而喊程立东时,笑容收敛了不少,只是浅笑。 “书生陈星河,见过李县令,见过程百户。” 对比许清宵的表情,陈星河就显得傲然一点,他身为读书人,虽无功名与官职,但好说歹说也是即将要入品的儒生。 未来成就不见地会比这两位差,喊一声李县令和程百户,也只是尽礼罢了。 “陈星河!你便是陈星河吗?哈哈,本官听过你的事迹,遂城县第一才子啊。” 听到陈星河自报家门,李县令当下露出惊讶之色,随后满是夸赞。 “李大人夸奖了。” 陈星河点了点头,不过依旧显得清冷。 至于程立东却有些好奇,瞥了一眼陈星河,又看了一眼许清宵,有些好奇许清宵一个差役,怎么好端端跟读书人攀上关系了? 鹰钩鼻来到程立东身旁,微微低下头,耳语了几句后,程立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收敛起来了。 “清宵,今日本官来找你,倒也不是大事,只是想要看看你伤势如何,再问些小事。” 程立东开口,他看向许清宵,只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许清宵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短短十几天没见,可许清宵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他说不上来。 是异术吗? 不是。 程立东瞬间做出判断,不是异术。 “伤势还好,没什么大碍,程大人有什么想问的?” 程立东再打量许清宵,许清宵也在偷瞄程立东,他想看看程立东有没有受伤,只可惜看不出来。 “没大碍就好,清宵,本官想问下,那日在案牍库,逃犯有做了什么事,或者是拿了什么东西走吗?” 程立东随意问道。 “这个.......让属下好好想想。” 许清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假装苦思。 少许,许清宵摇了摇头道。 “大人,此事我就不清楚了,当时逃犯出现,我已经晕了过去,哪里知晓这些。” 许清宵看的出来,程立东压根就不是想来问这个,就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异样,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罢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清宵继续装傻,反正说多错多,少说点话对自己有好处。 “明白了。” “既然如此的话,就只能等府君派人来了,这个逃犯早晚会被抓,无非就是死捉和活捉罢了。” “行了,那就不麻烦清宵小兄弟了。” 程立东又喝了口茶,十分平静道。 “大人言重了,配合调查是职责之内的事情。” 许清宵点了点头。 也就在此时,李县令的声音不由响起。 “清宵啊,既然你伤势痊愈,何时回来归职?” 声音响起。 许清宵当下开口。 “大人,属下可能无法归职了,周夫子收我为徒,如今正在潜心读书,差不多下个月就要去南豫府参加府试,还望大人见谅。” 许清宵说出自己读书的事情。 这一刻,内堂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露出惊愕之色。 尤其是那些差役捕快,一个个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读书? 就你? 第二十四章:五天内离开平安县 整个内堂所有人都有些懵了。 谁都没有想到,许清宵竟然说要去参加府试? 这不是离天下之谱吗? “清宵,你这是在玩笑吗?” 第一个开口的人,是陈捕头,他认识许清宵四五年了,虽说许清宵长得清秀英俊,可问题是许清宵是什么货色他知道啊。 让他去练练武还可以,让他去读书?这不是开玩笑吗? 而且还直接去参加府试? 这是把大家当傻子吧? 李县令也懵圈了。 府试。 这是什么概念? 正常读书人,想要考取功名,必须要经历童试、会试、县试。 然后才能到府试,府试过后便是郡试,最后便是京科。 有道是童试有名,会试文才,县试举荐,府试扬名,郡试跃门,京科化龙。 许清宵一个衙役,说去读书也不足为过,哪怕说去参加童试,众人也不会产生如此激烈的反应。 可许清宵直接说要去参加府试。 能参加府试的人,那个不是有名有望的秀才。 许清宵? 他参加府试?怎可能不惊。 只是不等许清宵回答,陈星河先开口了。 “清宵师弟资质不错,是块璞玉,老师在我面前多番美赞他,读书看的是悟性,若有资质,读书一日,胜过他人苦读一年。” 陈星河淡然的声音响起,算是帮许清宵解答了一切,也顺便证实许清宵没有说谎。 当下,众人不得不信了。 陈星河没必要为许清宵撒这个谎,能不能参加府试,查一下就能查到。 当下,李县令不由开口。 “没想到我这小小一个县衙,居然出了一位读书人,陈贤,你从衙里取二十两银子,权当做是给清宵府试盘缠。” “清宵,莫觉得少,衙里的经济条件你应该比我们都清楚,钱不多心意在。” 李县令会做人,证实许清宵真的要去府试,也不管能不能通过,二十两银子先送过来,以表心意也算是对读书人的支持。 二十两银子不少。 眼下虽然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不过不代表银子没用。 “多谢县老爷。” 许清宵谢道。 “无妨,清宵,好好读书,好好科举,要真是能中个府试,便有功名在身,可以进咱们县里的文祠,光宗耀祖。” 李县令笑呵呵地说道。 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武者,读书人少,尤其是地方读书人,当然这种读书人指的是有功名,随便读点书的肯定没用。 李县令自然不觉得许清宵能中府试,只是客气一二,当然只要许清宵现在坚持,说不定有一天能腾飞。 “程大人,既然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可以走了吗?” 许清宵看着程立东,面色平静道。 他可不想待在这里,多待一秒都不舒服。 “恩。” 程立东淡淡然地嗯了一声,面上依旧是温笑,若不是脸色过于惨白,看起来是挺温和的。 告别众人了,许清宵与陈星河告退。 走出衙门外。 许清宵开口。 “星河师兄,我打算回家一趟,收拾点东西,直接去老师家中,也免得东西跑动。” 许清宵打算回去一趟,收拾行李没骗人,但还要看些东西。 “行,师兄在老师家等你,不过注意安全,若你晚上没来,师兄知道怎么做。” 陈星河点了点头,不过他也给许清宵兜个底,若是清宵晚上没回来的话,他会去衙门找人的。 “劳烦师兄记挂。” 许清宵作礼,而后一人离开。 回家的路上,许清宵走的不急,反倒是有些慢,原本一刻钟就能走完的路程,花费了接近一刻半。 待回到家中后,许清宵来到房门前。 拿起铜锁,仔细看了一下锁孔,果然出了问题。 走之前许清宵放了两根头发进去,若是无人动锁里面的发丝自然不会消失。 “果然在监视我。” 许清宵很自然地推开房门,知道程立东监视自己就行了,其他的不需要多说什么,留个心眼就好。 走进房内,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白纸。 白纸上的字,都是简体字,而且上面的内容都是乱写的。 许清宵没蠢到把未来计划写在纸上,写东西只是习惯,但写的内容就不一定是想法了。 想到程立东已经派人来过,许清宵现在很期待程立东看到这些内容是什么表情。 只可惜程立东不认识简体字,不然这三句话估计能让程立东郁闷好一段时间吧。 不过想到程立东,有一件事情让许清宵很好奇。 怎么程立东还活着好好的? 按理说,不应该的啊。 就算活着,最起码也得受点伤吧?怎么还有空来找自己? 南豫府跑出来的逃犯,是不是打不过啊? 许清宵有些好奇。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道身影悄然无息的出现在房内,推开了房门。 随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许清宵立刻回过头。 是南豫府的逃犯。 “你怎么来了?” 许清宵神色一变。 这光天化日之下,这家伙怎么来了? 这要是被程立东的手下看到了,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啊。 这不是害人吗? “别慌,我跟在你后面很久了,没有人跟踪你。” 后者不以为然,甚至还坐下来喝了口茶。 “有什么事?” “速说。” 除了一开始的惊讶,许清宵也迅速镇定下来,但还是让对方有事说事。 他可不想惹上什么是非,尤其现在程立东还对自己产生戒备。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离开平安县。” 后者开口,说出找许清宵的目的。 “四月十我就会走,参加府试。” 许清宵回答,干净利落。 “府试?” 后者有些惊讶,显然他也不相信许清宵能参加府试。 “瞧不起人?” 许清宵看向后者,有点不开心了。 “没有,只是有些惊讶。” “对了,东西还在你那里吗?” 对方有些尴尬,随意问了一句。 只是此话一说,许清宵心头一咯噔,但明面上很平静道。 “我藏得很隐秘,要我给你看吗?” 许清宵硬着头皮道。 “不用,藏好了就行,你一定要记住,此物必须要交给他们,若是出了差错,我可以保证你的麻烦会很大。” 他开口,语气带着威胁,但很快又继续开口。 “当然,若是你送到他们手中,你想要的一切,他们都会给你。”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早些日子出发,不要拖太久。” 他提醒许清宵道。 “为什么?有什么麻烦吗?” 许清宵有些好奇。 “我准备动手了。” 他出声道。 “动手?” 许清宵微微皱眉。 “你在这里,我不好出手,这个程立东是准百户,朝廷命官,死在这里麻烦会很大,尤其是对你来说。” “你走了,我动手,天衣无缝,没有人会怀疑你的。” 对方语气很严肃,也让许清宵明白他一直没有动手的原因。 之前还以为是他打不过程立东,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这人还行,能为自己考虑,是个好人。 “好,我尽快离开,争取在四月五日之前离开平安县。” 许清宵思索一会,给予了这个回答。 现在是三月二十五日,四月五日之前,十天之内走也差不多了。 “五天内,不要拖延,我时间不多了,如果不出手解决这件事情的话,就帮不了你。” 然而对方摇了摇头,将时间缩短到五日内。 “好,我争取五天内离开,不过你有信心吗?” 许清宵问道。 他对这家伙的实力还是有些怀疑,毕竟程立东看起来不是善茬,还是一位准百户。 “三七开。” 对方给予回答。 “你七他三?” 许清宵有些疑惑。 “不,他七我三。” 后者摇了摇头,给出一个让许清宵有些失望的答案。 “那你还去?” “不是送死吗?” 许清宵有些想不明白。 “不去也是死,总而言之,你放心,我不可能会被他们活捉,五天内,要么我死,要么他死,剩下的事情与你无关。” 他的声音有些坚决。 许清宵点了点头,他问这么多其实就是担心被活捉,若是被活捉,严刑拷打之下,可没有什么真汉子。 “行,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许清宵一直没问此人的名字。 “吴言。” 后者微微一愣,但还是说出自己的名字。 “吴言?” 心头念了一声这个名字,有一些古怪,但等许清宵再抬起头时,后者已经走出门外了。 他来的无声无息,走的也无声无息。 待对方离开后,许清宵也没有做什么逗留。 将房内的东西收拾一番,其实要带的东西不多,两三套衣服就没什么了。 收拾完后,许清宵离开家中,朝着县内走去。 来到赵大夫药铺中,许清宵将家中的钥匙以及五十两银票交给了伙计,让伙计转交给赵大夫。 之前的恩情,许清宵也不知道怎么回报,索性就送银子吧。 放二十两银子在自己身上,剩下五十两银子给赵大夫,当做了却恩情。 而此时。 平安县衙中。 程立东站在庭院内,他仰望着白云,眼中尽是沉思。 过了许久,程立东目光露出坚定之色。 “许清宵。” “定然修炼了异术。” 他捏着指骨,低声自语。 声音响起,身后的鹰钩鼻神色一变。 第二十五章:周凌赐字 平安县衙。 程立东站在庭院中。 神色笃定。 “大人,既然可以确定,那为何不直接缉拿他?修炼异术不是小罪,哪怕只是怀疑,都可以抓他去大牢。” 鹰钩鼻走上前来,他看向程立东忍不住出声道。 “不用。” “我虽然笃定他修炼了异术,但没有实质证据。” “说来说去还是与新朝有关,异术要除,可不能像以前一般。” 程立东摇了摇头。 紧接着继续开口道。 “你派两个人去盯着他们,就说是府试之路比较辛苦,担心他们安危,护送他们去南豫府。” “等他到了南豫府,有没有修炼异术,请一位儒者亲自来鉴就能知晓真假。” “习异术者,体内有魔种,我等看不出来,但儒者修炼浩然正气,天生便克制这种邪祟,他们一眼便能察觉。” “只要他去了南豫府,对我等来说便是瓮中捉鳖。” 程立东交代下去。 不抓拿许清宵,说来说去还是担心给府君引来麻烦,但只要许清宵不离开他的视野就没有任何问题。 无非是时间早晚罢了。 “是,大人。” 鹰钩鼻点了点头。 也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快速出现。 “报!程大人,我等发现逃犯踪迹。” 随着声音响起,庭院当中程立东神色瞬间一变。 “带路。” 他十分冷漠地喊出这句话,而后众人快速离开。 而此时。 周凌家中。 已是戌时二刻。 天色早已暗沉下来。 内堂中,吴氏将饭菜摆放好在桌上,热腾腾的菜肴散发出香味,周凌,陈星河,许清宵三人分别落座。 “饭菜好了,你们赶紧吃。” 吴氏招呼了一声,随后朝着门外走去。 很快,房间内便只剩下三人。 不过周凌有些沉默,陈星河也在思量着什么,许清宵则显得很平静。 他两个时辰便来到周凌家中,然后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出,当然修行异术的事情不会说出。 大概意思就是,自己中了阴冥之毒,而后毒发之时恰好遇到逃犯,对方窃取平安县异术,简单修行一番之后,给了自己一掌,却没想到以毒攻毒奇迹般的恢复了。 虽然听起来有那么些不可思议,但至少道理和逻辑上是能说通的。 不过事情说完了,周凌和陈星河却一言不发,让许清宵有些沉默。 “先生,师兄。” “学生牵扯异术之事,涉及太大,或许会影响两位,若是先生担忧的话,清宵绝不会坑害先生,也不会牵扯到师兄。” 许清宵开口,他说话很平静,毕竟这种事情牵扯很大,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的确确修炼了异术。 若是以后真的查出来了,陈星河与周凌也会受到审讯,所以许清宵说这话倒不是什么以退为进,而是真心实意。 “莫要胡言。” 周凌摆了摆手,他直接打消了许清宵这个念头。 “老师,异术之事牵扯太大,学生并非做作,而是由心而言,尤其是对于星河师兄来说,若是真牵扯到了,可能影响仕途,清宵担当不起。” 许清宵很认真,他担心牵连,倒不如现在撇清干系,这样一来的话,也不会坑了别人。 至于接下来的路,大不了就自己一个人走得了,反正天大地大还怕没口饭吃吗。 “清宵,胡言了。” “你放心,为师根本就不是担心这个,你有没有修炼异术,我与星河一眼便看的出来。” “为师主要担心,这个程立东会对你不利。” 周凌摇了摇头,他并不是因为许清宵招惹麻烦而沉默,反倒是担心程立东对许清宵不利而沉默,在想办法。 并且周凌语气很坚定,相信许清宵没有修炼异术。 “有何惧之?此番府试,学生定能高中,到时候有功名加身,他若是敢对师弟不利,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陈星河出声,一句话显得十分霸气。 “不。” 周凌又摇了摇头。 “星河,你还是太年轻了。” “异术之罪,远远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自古以来,异术都是各朝各代的禁忌之物,莫说朝廷了,整个仙道也严令禁止。” “私藏异术,满门抄斩,修炼异术,株连九族,从古至今,因异术而死的人太多太多了。” “好在的是,新朝当立,陛下登基之后对各方进行打压,削弱权力,朝堂涌动,否则的话,换做是武帝在世之时,只要清宵被怀疑,至少要遭受牢狱之灾。” “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周凌认真解释异术之祸,这一番话让许清宵有些庆幸生在了对的年代。 “那如何才能化解?总不可能一辈子蒙受冤屈吧?” 陈星河替许清宵问道。 “为师就是在思考如何化解。” “不过刚才想到了化解的办法。” 周凌如此说道,引来许清宵注意。 “想要化解,其实办法无非两个。” “其一,清宵这次参加府试中举,有功名在身,除非是府君出手,否则的话,任凭程立东如何怀疑,拿不出绝对性的证据,也不敢动弹清宵。” “其二,请一位六品的正儒,凝聚浩然正气,睁开儒道法眼,鉴别魔性,若无魔性,就算是府君出手也不行,但想请一位六品正儒帮忙很难。” “整个南豫府就一位正儒,而且目前并不在南豫府内,但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为师一定会出面,想尽办法找到这位正儒,请他为清宵证白。” 周凌说出两个解决办法。 而这两个办法说出之后,无论是许清宵还是陈星河都觉得有些难度。 中府试。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许清宵连书都没有读多少,参加一次府试怎可能直接中举? 至于请正儒来也有些牵强,六品正儒是什么概念?走到哪里都是人上人,各地读书人都要参拜的存在。 在往上一品,就是大儒啊,名扬一国的存在。 一个六品正儒,可能连府君都请不来,周凌虽是读书人,有一定人脉,可请一位正儒来帮忙,牵强的很。 但无论如何,至少还是有办法的,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异术如此害人,为何不焚烧毁之?” “弄得人心惶惶。” 陈星河出声,略显得好奇,觉得这种东西这么害人,为什么不烧毁得了。 “异术如洪水,堵不如疏,焚烧之法,也存在许多麻烦,复刻抄录难以解决,再者烧毁一卷异术,并不代表这是孤本。” “大魏王朝收集异术,会让儒道大家去研究,从而想出克制之法,并且若是有人修炼其异术,也好分辨出来,单纯的烧毁并不能解决根源麻烦。” 周凌给予回答。 但说完这句话,他看向许清宵道。 “清宵,你莫要有什么负担,总而言之,若是你真没修炼过异术,身正不怕影子斜,即便是遇到麻烦,为师想尽办法也会帮你渡过难关。” 周凌神色笃定。 声音说完,许清宵点了点头,但心情莫名有些异样。 因为他修炼过异术。 可这番话他说不出口,并不是害怕周凌会举发自己,而是许清宵担心将周凌与陈星河牵扯进来。 “行了,先吃饭吧,清宵,这几日你好好读书,莫要乱了神。” 见许清宵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周凌开口,让两人不要在想些什么,先吃饭再说吧。 许清宵没有多说,低头吃饭。 子时。 大夜弥天,月明星稀。 书房内。 许清宵缓缓将笔放下,白纸上已经落满数百字,字体工整,简而干净。 可许清宵的心,却一直没有平复下来。 他已经练字一个时辰了。 可越练,字越乱。 心不静,字不平。 放下手中毛笔,许清宵站起身来,透过窗户看着黑穹明月。 心情莫名复杂。 晚饭过后,许清宵心情一直静不下来。 尤其是得知修行异术者,株连九族就更加静不下心了。 曾经一直以为,修行异术无非是自己倒霉,可今日才明白朝廷对异术到底有多严厉。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被发现修炼异术,岂不是牵连到了周凌,甚至包括陈星河。 周凌为自己先生,尽心尽力,也没有嫌弃,可若是自己坑害了他,这道坎许清宵内心过不去。 是夜。 许清宵沉默了许久,他脑海当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 他想要离开。 自己一个人前往南豫府。 甚至他想要逃离南豫府,这样一来即便当真被发现了,也与周凌无关。 没有正式拜过师,算不上师父,可若是拿着师父的举荐信去参加府试,这层关系就定下来了。 也就在许清宵思前想后之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是周凌。 他提着一盏油灯走了进来。 “先生。” 许清宵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时辰周凌还没入睡。 “清宵。” “时辰不早了,要休息了。” 周凌开口,他提醒许清宵休息。 “哦。” 许清宵点了点头,只是想了想,他微微叹了口气,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周凌的声音再次响起。 “清宵,我今日见你有些心事,为师虽然不懂,但也能猜到一些。” “不过,你听为师先说。” “圣人言,差而不教,非师也,慧而不教,自学也。” “这天底下没有好与坏之分,一切遵循本心,为师看的出,你是一块璞玉,虽你我只有数十日的交集。” “但为师不会看错人,你心肠极好,懂得是非,善明辨恶,无论发生了什么,为师都相信你,也明白你有苦衷。” “你莫要担心什么,好好读书,但一定要勿忘本心之善。” “为师来找你,一是醒你早些休息,二是来为你赐字,你愿意否?” 周凌一番话让许清宵有些发愣。 显然,周凌察觉到了什么。 是啊,许清宵今日的表现,的确有些古怪,周凌教书这么多年,察言观色自然熟练,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傻子,隐约猜到了一些。 但让许清宵发愣的是。 在这样的情况下,周凌还愿收自己为徒,并且以圣言教诲自己。 让许清宵着实感动。 足足过了半响。 许清宵回过神来,他看着周凌,随后缓缓跪拜在地。 “学生许清宵,请先生赐字。” 第二十六章:启程,南豫府 是夜。 周凌家中。 望着跪拜在地的许清宵,周凌没有去扶,而是缓缓开口。 “清宵,为师思来想去,赐你守仁二字,希望你守有常德,仁义为先。” 周凌所有的言语,都汇聚在这赐字之上。 守仁? 许清宵心中咀嚼这二字,他明白其意,但还未彻底明白,不过依旧是朝着周凌一拜。 “多谢老师赐字,学生铭记于心。” 许清宵出声,由心而谢。 “早些休息吧,这些日子还是要多去读书,其余事其余说。” 周凌点了点头,来到许清宵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谢老师指点迷津。” “老师,学生打算过几日就出发,去南豫府。” 许清宵起身,他看向周凌说道。 “急吗?” 周凌问道,他虽然不知许清宵为何要提前走,但并没有多问,只是问了句急不急。 “恩。” 许清宵应了一声,没有给予正面回答。 当下,周凌想了想,随后提着油灯道。 “早些时辰出发也好,可以熟悉熟悉南豫府,什么时候走?” 周凌问道。 “月底三十。” 许清宵说出时间,他与吴言商量好了时间,越早越好。 “行,我让你师娘为你准备好行李。” “清宵,好些休息。” 周凌没有多说什么了,手中的油灯晃动,朝着门外走去。 许清宵望着周凌的背影不语,待周凌走后,他缓缓回到书桌面前。 一切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也烟消云散。 脑中只有周凌说的六个字。 其余事,其余说。 深吸一口气,许清宵看着书桌,随后重新换上一张白纸,取来毛笔,沾染点墨,在白纸上写下两字。 【守仁】 一遍遍的练字,一遍遍的思索,直至天明,许清宵这才收笔,但也没有入睡,而是开始练功。 读书要读。 但练功也要练。 好在的是,异术修炼起来,并非是那种邪祟功法,修炼起来有淡金色微光环绕,反倒是像纯阳功法。 气血沸腾,金乌淬体,又是一道道金乌气血在体内凝聚。 十品为养身。 九品为凝脉。 金乌淬体术,淬炼过一次肉身,如今凝聚金乌气血,可以尝试性的凝脉。 打破桎梏,凝聚气脉,如此一来便可以产生‘内气’,产生巨大的变化。 拥有内气之后,就可以做一些寻常武者几乎不可能做的事情,譬如说踏水而行,亦或者是说凝聚剑气等等,一品一重天。 不过许清宵没有打算现在凝脉,自己才刚刚踏入十品武者,如果再突破到九品,难免不引起他人怀疑。 所以许清宵打算离开平安县,去了南豫府再提升品级,再者还有一点便是,能不能凝脉成功也是一个问题,不如好好蕴养一下身体,等有足够的信心再说。 一个时辰后。 待许清宵修炼完毕,整个人神清气爽,一夜未睡的疲倦一扫而空。 他尝试性的挥舞几拳,拳风阵阵,身体也结实了许多,细细感悟一番,自己一拳的力量,至少有五百斤左右,在平安县不敢说第一,但进前三不足为过。 甚至许清宵明显感觉得到,自己每修炼一次金乌淬体术,身体都会得到改善,如此长期下去的话,或许有朝一日能凝聚出大日圣体。 就不知道这大日圣体有多强了。 练功完毕,许清宵简单洗漱一番,便从书架中取出一本书籍开始认真阅读。 读书过程中,体内的燥热也逐渐冷却,浩然正气也在运转,全方位地压制魔性,这种感觉很直接。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许清宵将手中书籍放下,他如今已达养气境,说不上过目不忘,但记忆超群还是能做到。 一本书籍,看过一遍大概也能记住。 然而读书并非是死记硬背,重点的是‘理’与‘解’,理是明理,明白书中文字阐述的道理是什么。 解是解开自己的思维,用自己的想法,去解释文字,让自己更好的明白与领悟。 许清宵手中的这本书籍,名为人欲论。 所谓人欲论,指的便是人**望,书籍内容让许清宵有些不太适应。 圣人也,灭人欲而存天理。 世界为何有那么多战争纷乱,为何有那么多无辜屠杀,在于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君王如此,百姓亦如此,读书之人应当克制这种人欲。 克己善我,时时刻刻保持一种理智,不得纵欲。 听起来很有道理,可仔细一想,人无欲则自亡,一个人没有欲望,没有追求,只知道追求缥缈虚无的大道,若人人如此,那这个世界岂不是没了? 这种极端思想的儒书,让许清宵有些不敢苟同。 可让许清宵好奇的是,这本人欲论却摆在书架上端第一位上,足以证明这本人欲论的重要性。 也就在许清宵思索时,陈星河出现。 他也是来取书。 见许清宵面前摆放的人欲论,不由询问道。 “师弟看过这本书?” “刚刚看完。” 许清宵点了点头回答道。 “有何感触?” 陈星河直接出声问道。 “有些严厉,不太理解。” 许清宵不敢乱点评,古代读书人思想十分固执,将一些大儒或者是圣人立为目标或者偶像,要是敢乱说几句话,轻则翻脸,重则老死不相往来都有可能。 “恩。” “人欲论,乃是朱圣所写,第五代文圣,虽有些严厉,但字字珠玑。” “我辈读书人初看时的确会有些不适,毕竟人皆有欲,克制己欲本身就是一件极难之事,但多看几遍,细细领悟,便会发现其中之精妙。” 果然,陈星河推崇这篇人欲论。 “师兄,欲为人性,克己人欲,否为人也?” 许清宵忍不住问道。 欲望是人性质根本,若是克制自己的欲望,那还是不是人? 然而陈星河摇了摇头。 “师弟,你理解错了,这人欲论,并非是说要灭绝人欲,其根本是不要过度释放欲望,譬如娶妻生子视为天理,但三妻四妾则为人欲。” “三餐而食,视为天理,山珍海味,视为人欲。” “欲望太大,则无穷也,古今往来,烽火连天,尸骨如山,皆因人欲,若能克制,便绝人祸。” 陈星河阐述朱圣之理。 许清宵明白这番话,但还是继续问道。 “敢问师兄,天理又是如何划分?人欲又是如何划分?” 许清宵问道。 “朱圣已经在天理策中所写,不过老师家中应该没有天理策,等去了南豫府,师兄为你找来。” 陈星河无法完全回答许清宵这个问题,但书中记载,所以打算等去了南豫府给许清宵找来相关书籍解答。 “劳烦师兄了。” 许清宵客气一声,同时又忍不住继续问道。 “师兄,朱圣之论,是当下文坛的主流吗?” 许清宵问道。 “这是自然,朱圣为天下第五位圣人,后世文人受其影响,主流是必然的,不过也并非只有朱圣之论,上四代圣人以及近代也有一些其他思想。” “而且文坛哪里有什么主流之分,只要思想是对的,既可百家争鸣,也可百花齐放,只是朱圣之言在大魏极其盛行,朝廷半壁江山都学朱圣言论。” 陈星河解释一番。 许清宵算是明白了。 他之所以问这个,其主要原因就是担心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自古以来文人相轻,尤其是党派之争,还有思想之争,党派之争还好说,争的是利益,而且要根据大局来定,彼此之间还不会直接撕破脸。 而且圣上最讨厌的便是党派,故此也不敢显露的太直白。 可思想之争不一样,你要是侮辱我的信仰,我就要想方设法的除掉你,拳打脚踢是常事,碰到几个极端的,那可不是闹着玩。 所以许清宵就担心,自己不太喜欢这种言论,万一说错点话,那岂不是平白无故得罪人?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故此,明白这点后,许清宵心中暗暗告诫,无论如何思想之争不要去参与,反正谁势力大就跟着谁,其他的闷头读书就好。 陈星河取书离开了。 过了一会,门外来了人,是两个捕快,程立东的人,不过这次过来两人没有嚣张跋扈,反倒是有些客气的说明来意。 要护送两人去南豫府,怕许清宵和陈星河路上遇到什么危险。 众人明白程立东的意思,而且这个理由也不好推辞,故此也就答应下来了。 就如此。 转眼之间过了五天。 已是月底。 许清宵要提前走的事情,周凌告知了陈星河,对此陈星河倒无所谓,毕竟早点去也有好处。 平安县到南豫府,一路上就算不遇到什么事,也要差不多五日左右的行程。 四月三十。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是程立东手下准备的,这还不错至少省了一笔路费。 院外。 周凌与吴氏将东西交给许清宵与陈星河。 行李不算多,一份干粮一份衣裳,干粮用来应急。 周凌的话不多,只是说了几句勤勉之话。 吴氏则各种叮嘱,虽相处时间不长,但许清宵的品行和善,一段日子下来自然有些感情,多番叮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已是辰时。 金阳高照。 许清宵与陈星河朝着周凌与吴氏恭敬一拜,而后坐进了马车当中。 程立东的捕快手下,左右牵马,一语不发地护送两人。 驾! 随着一道喝声。 马蹄绝尘。 滚滚黄沙掀起。 人睹物,物思人,十年寒窗望高中。 【大魏读书人】 【风起平安】 【第一卷完】 第一卷自我感言 首先是给各位读者老爷们致歉。 更新不稳定就算了,又少又慢,七月自己都看不下去,给自己弟弟锤一拳先。 其次感谢到目前为还在支持七月的读者老爷们,给大家鞠个躬。 然后说一下第一卷的一些事情,以及第二卷的故事。 第一卷取名为【风起平安】 其实意思跟主题内容基本上达到七月的预想。 主角许清宵,遇到必死之局,为解局再入局,然后将世界背景以及体系说出来。 【异术体系】,这个是看了【长生志异,开局菜市口被斩首】这本书而有感,两者的相似度一致,不过七月有自己的一些其他设定,取得是【修行得付出代价】这个设定。 厚着脸皮喊一句大佬牛批吧。 剧情设定,目前八万两千字,基本上都是在描述世界背景,大部分的剧情还没有展开,说慢热也慢,说不慢那就是违心话了。 因为转换风格问题,七月写这本书太太太太费劲了,用绞尽脑汁都不足为过。 尤其是用词方面,还有人设方面,这个人是什么人,他会说什么话,都要仔细思考。 就好像【赵大夫】、【周凌】、【程立东】、【陈星河】、【许清宵】 七月得不断切换人物思维,站在他们的角度,去说话,去做事,去写剧情,不然的话就特别尬。 这五个人物,剧情戏份不多,但七月个人还是比较满意,至少性格方面做的还行。 至于七月的文笔,呃......的确很稚嫩,说难听点,比较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新人嘛,大家多多理解。 风起平安的剧情,到这里结束了。 【死局】-【破局】-【入局】-【换地图】 与大纲百分之九十五相似。 至于成绩方面,恩,毫无疑问,差的令人发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七月心态很好,写这本书的时候就知道前期成绩不会特别好。 但也不至于差到不能写。 4900个收藏,距离5000还差100。 虽然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追读,但感觉还算挺活跃的,至少每天有一两个打赏,不少读者老爷给我送推荐票,甚至还有月票,荣幸万分。 接下来第二卷,则是【南豫扬名】 本书目前两条线,一条是异术修行,一条读书科举。 第二卷肯定不会跟第一卷一样慢吞吞的去讲故事,应该会加快点速度,并且制造的剧情也会贴切网文,毕竟爽文是王道,又不是什么名著。 好了,第一卷感言说完。 接下来到了感谢读者老爷的环节了。 感谢彼岸星空的另一边、年华不染尘、我不识书2020、书友2021...178、流火望月、昨日死、一只小晨曦吖、友书书友书书、陈棂eye等书友的打赏。 也感谢pedo1235、不曾去过倒悬山、书友2018...463、王九十八、心彩自然、书友2018...606、peter730524、黑色21、哈雷彗星、江南彦语、观小白、瞌睡马、北风的王子、夏目贵志、风岚天龙、书友2021...746、书友2020...792、帝都小马、青石啊啊、巫马行、杨华峰、萧骑天蝎、握拳11等人的月票支持! 也谢谢所有目前还在支持我的读者老爷们! 鞠躬! 下周一开始,每天固定两更!!!!! 爆发爆发!!!!!! 第二十七章:死战 平安县。 子时。 轰。 雷鸣声炸响。 大夜遮天,乌云笼罩整个平安县。 这是四月第一场大雨,已是子时,整个平安县早已经安静下来了。 而在平安县外。 一处荒山当中。 大雨倾盆,拍打着树枝,雷雨声轰鸣,让人莫名感到不安。 雨中。 程立东浑身湿透,他手中握着一把短剑,发丝沾在脸庞上,惨白的面容,显得格外严肃。 他目光中毫无波澜,任凭雨水打落在身。 锵。 轰。 伴随着一道雷鸣之声,取而代之的还有一道刀鸣之声响起。 是一道影子,速度很快,白色的刀背在雷光之下折射刺目。 吴言的身影出现,他握紧手中大刀,以极快的速度杀出,刀影重重,夹杂可怕的杀念。 唰。 只是刹那间,程立东手中短剑飞出,与大刀碰撞,发出清脆之声。 “吴言,与府君合作可以护你周全,你虽修炼异术,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解救,至少让你快速入品没有问题。” “合作,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 程立东没有真正出招。 大雨倾盆之下,他手中的短剑寒芒四起,其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吴言,进行劝阻。 只是这番劝阻之言,在吴言眼中有些似曾相似。 “程立东,你莫不是觉得我傻?” “修炼了异术,已是必死之局,你糊弄别人还好说,骗我没有任何意义。” 吴言的声音更加冰冷。 手中的大刀在微颤。 “好,我不以这个来与你交易。” “我和你单独交易。” “告诉我武帝遗宝在何处,我放你一条生路。” 程立东出声,这里没有其他人,一些话可以说出来。 “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只是放我一条生路吗?” 吴言问道。 “一人一半,武帝遗宝,价值连城,我们二人各分一半,至少你可以解决你的燃眉之急,我也可以借此机会飞黄腾达。” “吴言,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屈辱与不甘,但若你死了,一切都是空谈,无论你恨谁,也无论你有什么目的,活着就有希望。” 不得不说,程立东这一番话很有说服力。 吴言沉默了。 他静静地站在雨中,似乎真的在衡量。 见到此景,程立东继续开口。 “我可以立下武道誓言,甚至立下投名状都行,我程立东不是好人,但我有野性,你也有目的,我们可以合作。” “我会一步一步爬上高位,到时候无论你有什么心愿想法,我都可以帮你。” 程立东继续说道,这番话很现实,也说出他内心的想法。 他态度诚恳,眼神之中是渴望。 后者沉思不语。 “吴言,你我联手,必可闯出一番事业,我不屈于他人之下,但我看的出来,你有心事,一定要完成。” “我现在可以放你离开,只要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但你不要企图逃离,平安县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你逃不走的。” “府君派了更厉害的高手,他们若是出现,不会活捉,合作,当真是你的出路。” 程立东见吴言一直不说话,他忍不住再次开口,期盼可以打动吴言。 “好,我可以与你合作,但我有三个要求。” 大雨之下,吴言终于开口,他答应合作,不过提出三个要求。 “莫说三个,三十个都可以。” 见吴言开口,程立东大喜过望,惨白的面容上露出喜色。 “不要答应的太早。” “我要活着离开,无论如何都要活着离开。” “我要南豫府府君的首级。” “我还需要一枚玲珑七窍丹,你可以弄到吗?” 吴言提出三个要求。 但这三个要求都很苛刻。 “放你走,这个可以做到。” “南豫府府君的首级,不是不可以,但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我做不到,需要得到武帝遗宝,蛰伏数年,我可以帮你完成。” “至于玲珑七窍丹,十年内我会帮你弄到,如何?” 程立东给予回答。 “十年的时间太长,三年,三年内你必须要弄到。” 吴言摇了摇头,将时间限制到三年。 “好。” 程立东毫不犹豫答应,而后开口道。 “告诉我武帝遗宝的秘密,三年内我会帮你弄到玲珑七窍丹。” 他看向对方,目光斩钉截铁。 “直接告诉你,你当我蠢吗?” 吴言笑了笑,眼中满是轻蔑。 “你不告诉我,我如何相信你?” 程立东反问道。 “我可以告诉你一些相关信息,但核心还在我手中,等我活着离开,我会联系你,如何?” 对方说出一个办法。 “可以。” 程立东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两人都有顾忌,交易谨慎也很正常。 “武帝遗宝,需要阴阳之力才能开启,里面藏着丹神古经。” “这个信息,够吗?” 吴言缓缓出声,道出一些程立东急迫想要知道的事情。 “丹神古经?” 只一瞬间,程立东瞳孔一缩,眼神中满是震撼。 他知道丹神古经是什么。 丹道第一神书,传闻当中丹神古经记载着武道破境之法。 武道十品,一品一重天。 想要突破难如登天,资质,天赋,毅力,气运,缺一不可。 尤其是越到后面,其品阶越是恐怖。 一生卡在一个境界,根本不算什么稀罕事。 可若是得到了丹神古经,就可以无止境的突破,只需要找到丹方所需要的药材,便可炼制出破境丹。 吞服之后,直接突破其境界,根本不需要等待。 所以程立东如何不激动? 又如何不兴奋? 他如今是八品丹田境武者,想要突破至七品,可能一生无望,但有了丹神古经,自己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突破到七品。 有生之年甚至有可能达到一品境。 堂堂南豫府府君,也不过是六品武者,自己一旦得到丹神古经,超越府君太简单了。 “这点不够,武帝遗宝在何处?” “还有,阴阳之力意味着什么?” 他询问道,觉得这些信息不够,让对方再说出一些重要的信息。 “武帝遗宝在何处,你觉得我会说吗?” “不过阴阳之力我可以告诉你,所谓阴阳之力,便是......” 吴言开口,他第一句话倒没什么。 可第二句话,却牵引着程立东的心神。 程立东知道吴言不会这么说出宝物藏在何处,但阴阳之力他不清楚,所以有些分神。 可就在刹那间。 锵。 刀影再次杀来,刀气割开了雨水,杀意浓烈,直接朝着程立东脑门劈去。 “该死。” 程立东大吼一声,以极快的反应能力,抬手出剑。 短剑与大刀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下一刻,程立东浑身颤抖,可怕的刀气扰乱了他内气流动,虎口开裂,鲜血迸裂。 唰。 被突然偷袭,程立东反应极快,他有一定的戒备,只是吴言所说的话,让他实在难以凝聚心神。 否则的话,不会吃这个大亏。 噗。 一口鲜血吐出。 程立东目光瞬间变得极其阴冷。 他知道吴言方才说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刀,他根本就不想与自己合作。 只是为了杀自己,所以抛出诱饵引自己上当。 好心机。 明白一切后,程立东再无犹豫,他运转内气,步伐迅捷,短剑杀出。 雷光之下,剑影快如闪电,直接斩断吴言手筋脚筋,更是一剑刺在吴言肺部。 他招式凶猛狠毒。 吴言虽已踏入八品,可受了重伤,再者也是刚刚踏入八品。 程立东早些年便入了八品,且没有任何伤势,两者之间悬殊极大。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说出一切,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吴言,莫要做无谓挣扎。” 可短剑刺肺,程立东将吴言钉在了树桩上,却依旧没有杀他。 丹神古经,对他诱惑太大了。 大到即便是吴言一心想杀他,他也舍不得杀了吴言。 “狗贼。” “你当我信你吗?” “哈哈哈哈,给我死。” 被钉在树桩上的吴言,不但没有任何一丝恐惧与绝望,反而露出一种疯狂的神情。 下一刻,他伤口凝聚阴冥寒气,可怕的寒气瞬间弥漫在短剑之上,而后又直接覆盖在程立东双手中。 唰。 只一刹那间,程立东倒退数十步,体内内气涌动,他看着双手,青筋暴跳。 他又上当了。 吴言拔刀,根本不是想要乘自己不备,而是故意激怒自己,以自己生命为代价,释放出阴冥寒毒,毒杀自己。 这人太狠了。 比自己还要狠。 程立东怒急之下,却没有慌了阵脚,而是在第一时间逼出寒毒。 可寒毒太可怕,一缕缕寒气覆盖在双手中,难以逼退。 到最后程立东以指凝气,直接划开手腕筋脉,散发寒气的血液喷涌而出,虽然有损身体,但至少不至于让寒气彻底蔓延入体。 “你与我无大仇。” “却敢露面,而且故意卖出破绽,” “为的就是想要杀我。” “你不想杀我。” “正常情况下,你也不会杀我。” “因为你知道我们之间差距太大。” “有人指使你一定杀我。” “是谁?” 解毒过程之中,程立东脑海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他一句句问出,目光冷冰冰地看着吴言。 然而对方寒气弥漫全身,早已经冻僵,绝了生机。 “谁在指使?” “杀我?” “是交易吗?” “他敢露面,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所有关键的东西,都交给别人了。” “接头人换了,秘密不在他身上。” “而对方想让我死。” “是谁?” 程立东不断思考,大脑飞快运转。 咔嚓。 轰! 随着一道雷霆炸响。 程立东脑海当中浮现一张清秀的面容。 “许清宵.......” 低沉的呢喃声响起。 程立东冷着脸,撕开袖子包扎自己的伤口,他身子剧烈颤抖,寒气还是入了体,不过不会致死,只是麻烦很大。 可在这一刻,他知道是谁想要让自己死了。 也知道武帝遗宝的线索了。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咳咳咳.......” 猖狂的笑声响起,随后便是一阵咳嗽。 再然后,程立东的身子倒在了地上。 第二十八章:吃人妖魔,危机 四月五。 通往南豫府的官道。 天穹一洗如碧,几朵白云悬挂,不算刺眼的阳光洒落地面。 一辆马车缓缓朝着南豫府走去。 “距离南豫府还有三个时辰的路程,前面有个茶铺,有南豫府地道的凉茶,两位府试辛苦,我们哥俩打算请你们喝口茶,稍作歇息,不知意下如何?” 马车上,赶车人开口,这是程立东的手下。 这几日接触,陈星河虽然清冷高傲,不太与这两人交谈,可许清宵是个人精,最开始互相有些提防,但到后面许清宵时不时搭话,再为两人讲解一些事情,偶尔没事的时候也说点故事,解解一路的乏味。 也正是这一番言语交谈之下,两人对许清宵放下了戒备,甚至关系还算不错。 毕竟他们只是下属,程立东的属下罢了,跟许清宵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再者程立东就算怀疑许清宵修炼了异术,可最起码现在看起来许清宵没什么问题啊。 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 “行啊,早就听闻南豫府凉茶极其出名,肯定要尝一尝,不过茶钱我来付,两位兄弟一路护送,还让你们付茶钱,岂不是显得我等没有礼数。” 许清宵将车帘掀开,满是笑容道。 “客气,客气,不就是两茶钱吗,清宵老弟,我们哥俩好歹也是个捕快,月俸还行,茶钱还是我们来。” 后者开口。 他叫杨豹,另一人叫杨虎,是两兄弟。 性格不错,也善谈,再者许清宵和陈星河是过来府试的,不说中不中,至少是个读书人,这年头基本上都尊重读书人,尤其是这种当差的。 指不定某一天许清宵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所以客气一番也正常。 没有为茶钱去争什么。 许清宵笑着点了点头。 末了又回到车厢内,陈星河依旧是在读书,这几天许清宵也经常读书,只是读到一半都会停下来思索。 主要是晕车,古代道路建设一般般,即便是官道也有些陡坡,马车稍微行快一点,整体就摇摇晃晃,让许清宵一阵反胃恶心。 这还是身体素质好,要换常人估计已经吐了。 反倒是陈星河,纹丝不动,让许清宵不得不服。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 终于,马车来到一处茶铺。 然而,茶铺十分荒凉,虽然铺子还在,不过没有一个客人,并且铺子外也干干净净,也就一个老汉,正在收拾着东西。 “掌柜的,怎么大白天收拾东西?不做生意了?” 赶车的杨豹看到这一幕,不由喊了一声,询问老汉。 正在收拾的老汉,看到杨豹穿着官服,当下不由恭敬起来。 “回官大人,不是老汉不做生意,南豫府最近出了些怪事,有妖魔吃人,府里贴了告示,我哪里敢继续做生意啊,只能先回去歇息歇息,等事结束后再来。” “不过两位官老爷要是想喝点凉茶,我现在给您弄去。” 看到官差,老汉很是恭敬。 “妖魔吃人?什么胡话?这里距离南豫府都不过三十里路,当真有妖魔,府都早就有人过来镇压了。” 杨豹开口,他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虽说天下妖魔乱出,但不代表妖魔多如牛毛,就如同偷盗抢劫一般,哪里都有这种事情,但不代表时时刻刻,到处都有偷盗抢劫。 无非是问题的严重性罢了。 听到杨豹这样开口,老汉顿时哭着张脸道。 “官老爷,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可没办法啊,府里的通知都下来了,您看这是告示,我准备待会贴上,再离开这地。” “几位官老爷稍等,我去准备凉茶。” 老汉将府里的告示摆在桌前,他也难受啊,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他家的凉茶好喝,每日至少有好几两银子收入,可如今一个吃人的妖魔,搞得人心惶惶。 他也难受啊。 “行,劳烦店家了。” 杨豹倒不是那种欺负百姓之人,只不过一路上的确口渴难耐,再者说好请许清宵喝口凉茶,若是扫了兴致岂不是丢人? 待老汉去准备凉茶时。 许清宵也从马车中走下来了。 他见外面没什么动静,索性下车看看。 “豹哥,虎哥,怎么了?” 许清宵走下马车,有些好奇地看着两人。 “倒没什么,茶铺的掌柜说,南豫府出了个吃人妖魔,府都下了告示,警惕百姓。” 杨豹指着桌上的告示说道。 “吃人妖魔?” 许清宵有些惊奇,他将目光落在告示上。 【告示】 武昌一年。 三月二十五。 有妖魔乱法,目前官府正在紧密调查,望各地行商贩旅,游客行人多加注意。 一旦察觉异样,立即报官,不可逗留。 南豫府,府都衙门告示。 章印:大魏南豫府府君李广新。 --- 告示十分简单。 两世为人的许清宵知道一个道理,字越少事越大。 “妖魔乱世,在穷乡僻壤之地也就算了,敢在南豫府周围作恶,这不是找死吗?” 许清宵收回目光,他有些好奇。 妖魔害人,不算是什么极其稀罕的事情,但一般作案地点都会选择一些穷乡僻壤,毕竟天高皇帝远,小地方出了事也很难调查。 朝廷虽然一度派兵镇守,也建立了许多机构组织,但效果很差。 选择府都这种地方,还是比较少的。 就好像皇都基本上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一旦发生那可就是有辱国体。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部分的百姓都希望去城里住。 “是啊,南豫府下大大小小几百个县乡,发生妖物袭人的事情不少,但府都可从未听说过,这妖魔胆子太大了。” 杨豹点了点头,认同许清宵所说的话。 “妖魔之祸,早晚会被朝廷肃清,我听人说,陛下已经派人设立新机构,名为锦衣天卫,打算从各地选拔俊杰,而且与道门合作。” “专门就是解决这些妖魔,还有修炼异术之人。” 杨虎出声,他听闻过一些信息,故此直接说出来。 “锦衣天卫?” 许清宵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名称,有点像锦衣卫,不过锦衣天卫听起来有些高大上。 “恩,锦衣天卫,直接听命于陛下,掌握天大的权力。” “据说锦衣天卫去大魏各郡府县镇乡,各地官员必须要全力配合,拥有先斩后奏之权。” 杨豹也跟着出声,道出更多的信息。 “各地官员全力配合,先斩后奏?” 许清宵咂舌,这权力还真是大到离谱。 光是全力配合就意味着朝廷有多重视,这个先斩后奏就更绝了。 对于一个王朝来说,司法是脊梁骨,任何事情无论大大小小,必须要走一套流程。 是杀是放,由各地各府层层上报,最终由大理寺一一审查。 终身制担责,而且层层留名。 一旦发现冤案,最倒霉的就是大理寺官员,然后一层一层都要倒霉。 司法,是国之根本。 而先斩后奏就是凌驾于司法之上,这是一把双利剑,毕竟人无完人,真做错了什么事,或者是杀错了什么人,你无法掌控。 自古以来,最大的权力,无非就是先斩后奏。 好家伙。 若是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跟这种人打好交道,不然被这种人盯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许清宵心中留了一个心眼。 他修炼异术,不管会不会被查出来,可倘若被人发现一些,奏报上去,这帮人可不像程立东一般,顾忌这个顾忌那个。 一刀劈了再说。 也就在许清宵思索时,老汉端来了几碗凉茶。 杨豹放了几枚铜钱,热情地招呼许清宵饮茶。 凉茶清澈,呈现淡绿色,许清宵端着茶正准备喝下时,突兀之间,体内浩然正气涌动。 只一刹那间,眼眸有些清凉,再看向手中凉茶发现淡淡白雾腾起。 “有古怪!” “不要喝。” 许清宵直接出手,极其迅速,打掉杨豹与杨虎手中茶碗。 砰。 茶碗落地破碎。 两人有些不解,但他们不蠢,几乎是一瞬间将手放在刀柄上,警惕周围。 马车内的陈星河有所感应,当即走了出来。 “茶有问题。” 许清宵没有浪费口舌,四个字说清楚问题。 嘶。 杨豹杨虎兄弟顿时惊愕,同时将目光死死地盯着老汉,眼中满是杀机。 “大人,大人,冤枉啊,冤枉啊,老汉哪里敢乱来。” “大人,这凉茶是我亲自熬制,不可能有问题啊。” 老汉直接吓蒙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惊恐不已。 “豹哥,你看住他,虎哥,劳烦你护着我师兄,我进去看看。” 许清宵皱着眉头,这茶一定有问题,体内的浩然正气察觉出诡异,所以自我保护。 如若不然的话,他也察觉不出什么。 至于这个老汉,他有没有问题许清宵不知道,至少要进去调查一番。 “清宵兄弟,我陪你一同进去。” 杨虎开口,他紧握长刀,担心许清宵一个人遇到危险。 “不用,对方用毒,就不会很强,而且我许某好歹也入了品,无惧邪祟。” 许清宵摇了摇头,他如今好歹也是十品武者,体内更是有浩然正气。 对方用毒,就强不到哪里去,不然还需要用毒? 简单的逻辑,让许清宵做出最好的判断。 “行,若是半刻钟内许兄没出来,我们先杀此人,然后再杀进去。” 杨豹拔刀,落在老汉脖子上,认真说道。 此话一说,老汉当场晕死。 而许清宵点了点头,没有顾及什么。 “师弟,我陪你一同进去。” 陈星河开口,他不想待在这里受人保护。 “不用,师兄稍等。” 许清宵不等陈星河继续说什么,直接走进茶铺之中。 第二十九章:砸缸 茶铺内。 许清宵的步伐缓慢,他神色警惕,浩然之气运转。 对付邪祟运用浩然正气最为妥当,至于刀枪一类估计没什么作用。 虽然知道对方用毒,实力强不到哪里去,但许清宵还是打起了十二分警惕。 茶铺内部不大,铺子里就两张桌子,大部分的桌子都是摆在外面。 一些熬制凉茶的工具摆放着。 没什么大问题。 许清宵走进内部看看,几口大缸出现,运转浩然正气,大缸周围弥漫淡淡的绿光。 打量周围,许清宵挪移着步伐,待来到水缸面前,许清宵揭开盖子。 一缸缸的凉茶晃荡着。 所有凉茶上都漂浮着一层绿光,常人无法看清,唯独拥有浩然正气的儒者。 “凉茶内早已经放了毒。” “其余地方没有邪祟。” “下手的地方不是这里。” “是在前面。” 许清宵暗自思索着,茶铺内除了缸里的凉茶有毒以外,就没有任何异样。 而且这不是某种毒药,应该是一种秘术,与邪祟有关系。 至于喝了这凉茶的毒性是什么,许清宵不知道。 但大概知晓了一些信息。 想到这里,许清宵走出茶铺,朝着杨豹杨虎两兄弟点了点头,让他们安心。 的确,看到许清宵出现后,两兄弟松了口气,不过不等他们询问什么,许清宵来到车厢内,取出两个水袋,再折返其中灌凉茶。 灌满两个水袋之后,许清宵再一次走了出来。 “老哥,把他弄醒。” 许清宵喊了一声,杨豹点了点头,稍稍晃了一下老汉。 后者闭着双眼,还在昏迷状态。 不过许清宵看的出,这老汉在装死。 “醒不来就杀了,再找个地方埋了,回头去府里邀功,两位老哥得记我一份功劳。” 许清宵开口,笑着说道。 此话一说,杨豹杨虎两兄弟有点懵了,这种事情他们哪里敢做啊,放以前都是大罪,更何况现在。 只是下一刻,老汉猛地睁开眼睛,跪在地上哭喊道。 “大人,几位大人,我真的是被冤枉了,我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卖茶佬。” “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要是下了毒,我不得不好死,我绝子绝孙,大人您一定要明鉴啊。” 老汉是真的慌,他鬼知道自己送两碗凉茶就发生这种事情,早知道这样就不送了。 都怪自己,太人情世故了。 “掌柜的,我知道你没有下毒,你也没这个胆。” “我问你几件事情,你好好说,说不定还能得到点赏银。” 许清宵来到老汉面前,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啊。” 听到许清宵这番话,茶铺的店家更加激动。 “行了,先冷静,听我说。” 许清宵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这凉茶什么时候熬制出来的?” “谁来过你铺内?” 许清宵神色严肃问道,这种冷静的盘问,让杨豹与杨虎兄弟两人眼中一亮。 不知道的还以为许清宵是捕快。 不过想想,许清宵之前好像就是衙役,所以倒也能接受。 “回大人,铺里面有三缸凉茶,都是三日前熬制出来的,一般熬茶一天,散茶一天,凉茶一天。” “至于谁来过我铺子,大人,自前日告示下来之后,老汉我就没做什么生意了,前天来的人多,非要说谁进过铺子,我.......我......我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老汉哭丧着脸说道。 他这话没有撒谎,许清宵看得出来,合情合理。 毕竟三天前的事情,有几个能记住?电视剧里面动不动出现那种记忆力超群的路人甲,全是假的。 别说店家了,随便拉个寻常人过来,问问三天前未时三刻在做什么,有几个能记的? 除非你去一条龙,不然不可能记住。 “三天前。” 许清宵心中思索,很快他继续开口问道。 “那我问你,这两日卖的凉茶多吗?” “或者是说,我们之前有没有人来这里喝茶?” 许清宵继续问道。 老汉想了想,而后回答。 “昨天有些人,不过不多,十人不到,今日就您几位大人了。” 老汉回答。 “就我们?” 许清宵微微皱眉。 “怎么了?清宵老弟,有什么问题?” 杨豹看许清宵皱眉,不由询问。 “没什么。” “行了,掌柜的,方才有些打扰,但事出有因,您多多包涵,回头若是有什么好事,府里会派人给你赏银的。” 许清宵笑了笑,扶起老汉,给杨豹和杨虎两人一个眼色,后者顿时收起刀刃。 “无妨,无妨,赏银什么的,老汉不在乎,只要能早些将凶手抓拿归案就是好事。” 仿佛是劫后余生一般,老汉哪里还会惦记什么赏银不赏银。 “两位老哥,劳烦你们二人将缸里的茶水倒了,也免得出什么事。” 许清宵出声。 “行。” 两人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走进茶铺内。 哐!哐! 两道砸缸声响起,许清宵有些愣,要不要这么直接啊?倒掉就好啊。 很快,杨豹杨虎两兄弟走出来,面上还带着笑意。 “清宵老弟,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两人询问许清宵。 而许清宵有些苦笑,从钱袋子里取出一点碎银,摆在老汉面前道:“店家,这是一点心意,您拿好。” 将银子摆放在桌上,老汉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水缸值几个钱啊,用不着用不着。” 老汉显得诚惶诚恐道。 许清宵没有接过老汉还回来的碎银,而是看着杨豹和杨虎两兄弟道。 “两位老哥,天色不早了,咱们走吧。” 随着声音响起,两人点了点头,一同回到了车内。 在老汉的目送下,逐渐离开。 一刻钟后。 官道上。 陈星河的声音响起。 “清宵,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莫要冲动冒险,你虽然有些功夫在身,但也只能对付对付毛贼,若是遇到邪祟妖魔,只怕会吃力。” “不炫耀的说,师兄即将就要入品,真要有妖魔邪祟出现,他反倒要怕我,下次一定要谨记,知道吗?” 陈星河出声,一番话既有责备许清宵冲动鲁莽,又有一些关心和教导。 “多谢师兄指点,方才也是有些乱了阵脚。” 许清宵略显苦笑道。 周凌不允许自己说出入品的事情,许清宵也就没有说过自己的儒道品级,导致陈星河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读书人。 不过许清宵也没有证明什么,他知道对方是关心自己。 而杨豹与杨虎兄弟二人则忍不住开口了。 “清宵老弟,你是怎么知道茶里有毒的啊?” “是啊,我们两瞧了半天都看不出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两人好奇,原本喝茶喝的好好,许清宵突然来一句茶有问题,吓得两人现在都有一些惊魂未定。 “哦,我年轻时学会一些医术,略懂一些毒药,凉茶性冷,喝起来味甜,但闻起来会有一种药苦,只是刚才闻了一下,发现有些刺鼻,再加上有些警惕,所以就断定茶有问题了。” 许清宵随便胡诌了个理由。 他总不可能说自己入品了,所以看出来的吧? 此话一说杨豹杨虎露出惊叹之色,陈星河也不由点了点头。 倒不是真听懂了,而是听起来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再加上许清宵说起来也很认真,让人不由相信。 “茶水中有毒,就证明这贼子想要谋财害命,不过根据老汉所说的,茶里的毒,应该不会让人立刻中毒,有延迟效果。” “换句话来说,这家伙应该会在某个地方,等待我们上钩,清宵老弟,咱们要不要来玩个引蛇出洞?假装中毒,引他们出来,再将这贼子生擒?” 杨豹思维还是比较活跃,通过这些信息判断出一些可能,想要借助这次机会,引蛇出洞。 “不。” 许清宵立刻摇了摇头,直接拒绝杨豹的主意。 “我等实力不算强,虽说入了品,可对方在暗,我们在明,若是对方实力不如我们,那还好说,可若是对方单纯只是谨慎一些,那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没必要冒险,两位老哥只需将这件事情汇报上去,府衙自然会派人调查,虽然主要功劳不在我们,但提供线索这功劳也不差。” 许清宵认真无比的分析。 是,如果能引蛇出洞,抓住贼人,是一桩功劳。 可问题是,有那个实力吗? 万一判断失误呢? 命只有一条,不谨慎一点不行,想要功劳是好事,但也得有命要。 许清宵这一番话,让杨豹杨虎两兄弟醒悟。 “清宵老弟想得周全,是我莽撞了。” 杨豹点了点头,显得有些惭愧。 “无妨,这是小事,待会我们正常行驶,不要快也不要满,两位老哥如往常一般,该笑就笑,该大声就大声,一切照常就行。” 许清宵不觉得自己很聪明,只是谨慎一些罢了。 “行。” 两人点头。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这水袋中我装满了有问题的凉茶,回头去府衙上交过去,砸缸的银子要讨回来,公是公,私是私。” “但无论如何,官差做事,不要让百姓付账。” 许清宵平静道。 此话一说,车内的陈星河微微一愣,外面的杨豹杨虎两兄弟也不由一愣。 但没有人说话。 杨豹直接掏出碎银,还给许清宵。 “清宵兄弟提醒的好。” 杨豹由心而谢,同时对许清宵产生了巨大的钦佩。 第三十章:抵达南豫府,偶遇故友 杨豹杨虎兄弟二人对许清宵钦佩不已。 其原因倒也简单。 自古以来官差办案,都是特权而行,吃吃喝喝一点,哪怕是砸毁点东西,店家也不会说些什么,毕竟官差保卫的是太平。 也权当做是一种保护费。 除非是砸损的有些严重,不然哪里有官差给百姓银子的? 许清宵这一番话,一来是品性崇高,二来是给两人提个醒。 也是新朝已立,各种变法改革打压的都是官员,小事不做好,或许来日就会因为这种小事倒霉。 当然最重要的是品性。 果然,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马车依旧均速而行,杨豹与杨虎明面上说说笑笑,暗中却在警惕打量周围,若是有任何突发情况,两人会直接拔刀。 车内的许清宵也有一些警惕。 谁都不敢保证到底会不会遇到危险,如若真有危险,就是一场恶战。 好在的是,一路上有惊无险。 接近三个时辰的时间。 马车终于来到了南豫府外。 与之前不同的是,官道上的人流量越来越多,一辆辆马车行驶,行商,小贩,书生,形形色色。 马车内。 许清宵掀开帘子,其目光注视着前方的古城。 南豫府城,目测高有十三四丈,呈现青灰色,古城斑驳,至于有没有刀剑痕迹许清宵看不见,相隔数百米压根看不清,不过修补的痕迹倒是很明显。 是攻城器导致的,火石一类的撞击伤痕,即便是经过修补也无法遮掩。 “清宵老弟,南豫府到了,你瞧瞧,气派不气派?” 杨豹指着南豫府大声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南豫府是他家的, “气派。” 许清宵违心的点了点头,虽说古代建筑充满智慧,可见过现代钢筋大厦,许清宵还真气派不来,除非有各种特效,比如说什么圣光啊,龙影之类的。 不然许清宵实在不敢苟同。 “清宵老弟,不是哥哥我吹,南豫府可是长平郡最宏伟的古府,历经大魏十朝,是大魏建国古城。” “而且里面可是有长平郡会都没有的东西。” 看着南豫府,杨豹自信满满。 “长平郡都没有的东西?是什么?” 许清宵好奇了。 郡会是什么?用现代化来说就是省会,省会基本上都是最发达的城市,什么都优先。 如何不让许清宵好奇。 “文武楼。” 杨豹自信道。 “文武楼?” 许清宵还以为是什么勾栏春楼呢,没想到是文武楼。 这是什么东西啊? 许清宵的确来了兴致。 “豹哥,文武楼是何物啊?” 许清宵好奇道。 “清宵老弟这就孤陋寡闻了。” “这文武楼,是我们南豫府独一无二之地,所谓文楼,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去的地方,里面的姑娘,一个个清秀水灵,才貌双全,不过需要互相相中才能快活,麻烦的很。” “这武楼就简单多了,没有那么多麻烦的事情,五百八十八枚铜钱就可以快活一下,往上还有八百八十八,一千二百八十八,最贵的也不过三千八百八十八。” “哪里的姑娘,虽比不上文楼的清倌人,但胜在武技高超,让人欲罢不能,老哥我虽然没多少银子,但要是兄弟不嫌弃,请你享受个最贵的,如何?” 杨豹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激动,一旁的杨虎也精神抖擞。 而许清宵懵了。 淦,这还不是勾栏吗? 还以为是什么呢,无非是素场子和荤场子。 有些脑阔疼,许清宵倒不是自命清高,也不是说不好女色,主要是爱干净。 不是嫌弃这行业的人,就怕染上什么不好的病,古代可没有拦精灵,万一中招了怎么办? 呃,不对,是啊,古代没有拦精灵,自己可不可以做出来?然后赚取银子呢?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 只是陈星河的咳嗽声响起了。 “咳咳。” “两位好意,我替清宵谢过,不过这次前来主要还是府试,不可分心。” 陈星河出声,他是正经人,不喝花酒也瞧不上这种东西,听到两人要带许清宵去快活一番,他自然出声拦下,担心许清宵乐不思蜀,堕落温柔乡。 “多谢两位老哥的好意,这个就算了,若是喝喝酒还是可以。” 相比陈星河不接地气的拒绝,许清宵就委婉许多了,两人讪笑一声,也就顺着许清宵的台阶下。 “恩恩,那行,回头一起喝酒。” “还有,在南豫府遇到什么事,清宵兄弟一定要找咱兄弟,别的不说,至少在南豫府混了这么多年,人脉还是有些。” “说实话啊,就刚才清宵老弟的行为处事,真适合来当捕快,你要是来咱们南豫府,三五年必能当个捕头。” “只可惜啊,去读书了。” 杨豹由心而说。 许清宵遇事的反应能力,以及行为处事极其老练圆润,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哈哈,有机会的,指不定府试没考过,还是回来当差,要真来了南豫府,两位哥哥可要好好关照我啊。” 许清宵这番话不是玩笑话。 读书的根本原因,是为了压制体内魔性,压根就不是真想读书。 就算读书真读好了,未来的命运最终无非就是两个。 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站队失败,剥夺官职,五马分尸。 政治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毕竟你面对的,可是古今往来最聪明的一帮人,没一个傻子。 所以当官什么的不要太想,当官差就没什么问题,毕竟是皇帝家的忠实打工仔。 听过宰相造反的,有听过官差造反的吗? 就算真闹到造反这一步,赢了就是从龙之臣。 输了,一般带头的都会说一句,放过我手下,他们是无辜的,我投降。 基本上皇帝也会答应,一来成全仁义,二来都是自己人,杀一个少一个。 不过这些都是许清宵瞎想的。 “那感情好,你要是来,我和杨虎跟着你混。” 杨豹认真说道。 许清宵也跟着笑了笑,是不是客气话无所谓,反正人家客气,你跟着客气就行。 两刻钟后。 马车来到南豫府城下。 近距离观看南豫府城墙,有点震撼了,厚厚的城墙,代表着大魏前几朝的财力,也代表着无数百姓的苦难。 自古以来,兴亡苦百姓。 没有感慨,也没有吟诗,许清宵老老实实下马,跟随着杨豹杨虎兄弟二人审查过关。 取出平安路引后,算是身份证明,再有杨豹杨虎兄弟二人在,通关过得很顺利。 走进城道中,杨豹与许清宵并肩而行。 “清宵老弟,最近可不要出去,刚才城防兄弟告诉我,南豫府外的确有妖魔痕迹,府里现在一团糟,据说过些日子可能要宵禁,你要是有什么事非得出去,也要跟我说一下。” “免得出了什么差池,可别怀疑,之前是奉命盯着你,现在是兄弟说点真心话,老哥我看人很准,你是个好人,程大人看走眼了。” 这几日的行程,让杨豹与杨虎兄弟二人对许清宵好感倍增,所以这番话也是掏心窝。 “明白,老哥。” 许清宵听得出对方是心窝话,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小半刻钟。 杨豹兄弟二人带许清宵来到了一处酒楼。 开了两间上房,是杨豹兄弟二人付的钱,任凭许清宵怎么说,两人都不肯收回,让许清宵不知该说什么。 许清宵这建交手段,让一旁的陈星河有些羡慕。 他性子清冷,不愿与人交流什么,有些好友,但都是读书人,做不到许清宵这样八面玲珑。 “清宵兄弟,我们两兄弟先过去了,有什么事去府衙找我们就行。” 开好上房后,两人叮嘱掌柜一番事物后,便告辞离开。 许清宵亲自送两人走出客栈,也引来不少人目光,毕竟让官差护送,多多少少有些排面。 待两人离开后,许清宵与陈星河便打算回房休息。 只是就在此时。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陈星河!陈兄!” 声音不大,但许清宵听得很清楚。 回头看去,是一个清秀男子,一袭白衣,朝着陈星河走来,面上尽是笑容。 “王儒兄。” 陈星河略显惊讶,但还是立刻回礼,同时看向许清宵道。 “清宵,这是王儒,是为兄的朋友。” 陈星河为许清宵介绍道。 “见过王儒兄,在下许清宵,字守仁。” 许清宵也立刻作礼回之。 “见过清宵兄。” 王儒扫了一眼许清宵,随后也回之礼仪,同时好奇看向陈星河。 “王儒兄,清宵是我师弟,我们二人师出同门。” 陈星河解释了一句,后者恍然大悟,随后又朝着许清宵淡淡行礼。 许清宵也立刻又回了个礼过去。 文人就是这点繁琐,你回了礼,我必须要回,回来回去,累个半死。 不像武夫那么干净利落。 卧槽,清宵,好久不见啊,走,哥带你去新场子玩。 卧槽,老哥,是你啊,别,还是老弟带你去新场子玩。 这多直接啊,既显得尊重,又不失礼仪,更通俗易懂。 “陈兄,咱们当真是有缘分啊。” “而且你来的也巧,今夜李鑫兄摆设盛宴,宴请各地才子,你既然来了,就一定得来,可莫要推辞,李鑫公子对你可是有印象,正好你师弟也来了,一同见识见识也好。” 王儒先是感慨一声缘分,而后拉着陈星河参加晚上的盛宴。 “李鑫公子吗?” “行,何时?” 陈星河念了一声,紧接着询问什么时候。 “酉时一刻就开始,还有两个多时辰,听说还来了一位大人物。” “陈兄你先歇歇脚,愚弟还要办些事情,申时二刻来找你,到时我们好好聊聊。” 王儒似乎有什么事,略显着急,所以语速很快,说完之后便直接离去。 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看见这一幕,陈星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清宵,先歇歇,晚上一同去参加盛宴。” 陈星河开口道。 “恩,不过师兄,若是带我不太方便,师弟可以独自休息休息。” 许清宵不知道李鑫是谁,但看样子有些来头,再者许清宵也知道,文人相轻,圈子互相鄙视,万一自己凑过去惹来什么麻烦,还不如不去。 “无妨,无须担心,师兄在南豫府有些名气,没什么不方便,哪怕是李鑫公子也要对师兄礼让三分。” “哦,对了,李鑫公子是南豫府府君之子,品行不错,喜欢广结好友,你去了他反而高兴。” 陈星河淡然开口,尤其是‘有些名气’这句话,说出来时,更清傲了些。 恩,有被装到。 第三十一章:许清宵的社交能力 客房内。 许清宵将行李放下,随后直接躺在床榻上。 连续几天住在马车内,自然不舒服,睡觉都要缩着脚,哪里有床睡得安稳。 稍稍休息一会后,许清宵便起身开始练功。 一连五天,许清宵都没有修炼过。 如今好不容易一个人,许清宵自然不会懒惰。 前前后后过了二十天,距离三个月入九品,只剩下两个月了。 急,许清宵倒不是特别急。 依靠金乌淬体术,剩余两个月内踏入九品,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房间内。 许清宵肉身再次出现淡淡金光。 气血沸腾涌动,一道道金乌气血凝聚而出,前前后后也有数百道金乌气血在体内。 眼下有两条路可以走。 凝聚金乌气血,蕴养肉身。 以金乌气血,开拓筋脉,完成凝脉。 许清宵暂时选择第一种,他打算等到过些日子再突破,晚一点最好。 没必要急于一时。 一个时辰后,许清宵收功。 随着这段时间的修炼,许清宵也愈发感觉体质的蜕变。 可以说每天都有不同变化,无论是体魄还是反应能力,全方位的提升。 只是具体有多强,许清宵并不了解,但举个例子,若是遇到杨豹杨虎兄弟两兄弟。 许清宵感觉一只手就能击败二人。 他们两人也是十品武者,但许清宵有自信一只手击败。 “豹哥说过,府衙里面有一种东西,名叫震鼓,可以测试武者的力气。” “若是有机会,可以去测一测。” 许清宵心中思索,关于武者体系,他也是一头雾水,说来说去还是知识缺乏。 “要去看书,南豫府有书院,藏书百万。” “府试就算了,虚无缥缈的东西,多读点书,等府试结束后就离开南豫府,隐姓埋名去其他府。” “程立东死了也麻烦,难保上面不会瞎猜。” “如果他没死就更麻烦,这家伙估计对我有意见。” 一件件事情浮现在许清宵脑海中,他在规划未来。 南豫府只是一个落脚地。 过来主要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府试,主要还是为了摆脱嫌疑,让吴言有机会动手。 其次就是来看书,自己最大的问题,就是信息量太少了,必须要多读书来弥补自己的知识盲区。 要看书。 多看书。 许清宵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哦,不对,还要去参加盛宴。” 差一点准备直接出发的许清宵忽然想到晚上还有一个宴会。 想到这里,许清宵不由叹了口气,但也没什么好说的。 缺乏娱乐性的古代,最大的爱好就是设宴聚友,文人有文人的玩法,粗人有粗人的玩法,甚至孩童老人也有自己的玩法。 毕竟到了晚上,除了去逛花楼以外,你找不到什么其他娱乐方式,撑到死也就是个赌牌。 对于晚上的宴会,许清宵想的很明白。 扩展一下自己的社交人脉,方法也很简单,见人就夸,你文采好就夸你文采,你丹青好就夸你丹青,要是文采都一般般,就夸你长得帅。 试问一下,谁会觉得自己长得不帅? 这种社交手段,许清宵简直不要太熟练,前世陪领导出差,靠的就是口才好。 就如此,又是半个时辰不知不觉过去。 随着一阵敲门声响起,让许清宵放下手中书籍。 “来了。” 应了一声后,许清宵站起身来,将门打开便看到王儒与一名丫鬟装扮的女子出现。 “见过王儒兄长。” 许清宵很是客气,同时眼中略带着一些不解。 “清宵贤弟,你师兄说晚些赴宴,让我带你先去,这套衣服是你师兄特意让我准备的,你先换好衣裳。” 王儒对许清宵十分客气。 “换衣服?” 许清宵看了一眼自己的素衣,干净是挺干净的,不过的确没有文人墨客的感觉。 “好,劳烦王儒兄长了。” 许清宵接过丫鬟手中的托盘。 “清宵贤弟,你先更衣,我在楼下等你。” 王儒说了一声,便帮许清宵关上房门。 待房门关上后。 许清宵开始更衣。 陈星河为自己准备的衣袍是绸缎锦衣,整体为白色,上衣一尘不染,下裳边角有点青色花边,整体看来简约而不失雅。 换上衣裳,许清宵用一根簪子随意束发。 古代没有镜子,即便是普通的黄铜镜,也不是便宜货,好在上等客房都有黄铜镜。 看不到全貌,只能稍稍看看自己的样貌。 还行,挺帅的。 简单整理一番,许清宵推开房门,朝着楼下走去。 来到一楼,王儒正在饮茶,等待着自己。 “王儒兄长。” 许清宵喊了一声。 后者顿时回过头,待看到许清宵后,王儒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清宵贤弟?” 王儒有些惊愕。 许清宵之前给他的感觉,只是略显清秀罢了。 可穿上这套衣服之后,显得儒雅无比,清秀的样貌,也有一种天翻地覆的变化。 让人直感俊美不已。 文人其实十分在乎颜值,毕竟一个满脸横肉的人,一口一口圣人言,岂不是显得违和感十足? 许清宵换上衣服后,变化的确很大,不仅仅是样貌,主要还是气质。 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的确有道理。 许清宵这一身衣服换了之后,满是儒雅气质,导致面容看起来俊美的很。 “怎么了?” 许清宵有些搞不明白了,而后者摆了摆手,有些讪笑道。 “没什么,只是贤弟换了一身衣裳,就如同换人一般,俊俏了许多。” “不过想想也是,能与陈兄结伴而来,清宵贤弟自然不差。” “贤弟,时辰不早了,我们一同走吧?” 王儒连说了几句,看了一眼天色,略显着急。 “好,劳烦兄长带路。” 许清宵点了点头,便跟着王儒一同前行。 设宴的地方,距离酒楼不远。 步行一刻钟左右,便来到设宴地。 【明心斋】 是一处大宅,门外有白玉古兽雕像,左右各自一座。 宅门很气派,数十名武者镇守,都是入了品的武者。 入品武者,在平安县都可以当个捕快,到了南豫府却只能给人看门,这就是大城市啊。 “见过王公子,敢问这位是?” 宅门迎客的仆人走来,满脸堆笑地看向王儒。 “这是我好友,是陈星河的师弟,叫许清宵。” 王儒开口,告知对方许清宵的身份。 “明白了,两位公子里面请。” “王儒王公子驾到。” “许清宵许公子驾到。” 后者只是例行询问而已,待确定无疑后,便大声喊道通报其中。 很快,有丫鬟从宅内走出,引领王儒与许清宵入内。 “清宵贤弟,你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吧。” “愚兄提醒你几点,待会若是畅聊之时,你有什么见解,最好想想再说。” “你第一次来,尽可能多结识点朋友,能来这里的人,都是南豫府有头有脸之人。” “关系处好了,以后在南豫府顺风顺水,哪怕是去了长平郡,都有些人脉关系。” 王儒与许清宵并肩而行,压着声音告知许清宵一些注意事项。 “明白,多谢兄长提醒,愚弟牢记。” 许清宵点头。 宅院很大,越过前堂,假山耸立,又有小桥流水,完爆前世所谓的大别墅,真正的园林。 也就在越过一座小桥后,几道人影出现在前方。 “志远兄,是志远兄吗?” 王儒露出喜色,高呼开口。 前行的几人顿时停驻,而后回过头来,看到是王儒,当下也露出笑容。 “王儒兄,好些日子不见啊。” 男子满是笑容,与王儒作礼,而王儒也快速回礼。 “是啊,上次云岭一别,甚是想念,甚是想念啊。” “哦,对了,志远兄,这位是许清宵,陈星河的同门师弟。” “清宵贤弟,这是赵志远,是柏庐书院,徐夫子得意门生。” 王儒为两人介绍。 许清宵当即作礼。 “见过志远兄,一直听闻师兄提到过志远兄长,未曾想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许清宵社交能力可谓是满级。 话一开口,让王儒不由一惊,而赵志远更是一愣,紧接着便是愉快。 而且夸起来还没有任何直白,既有文采又不显得直接。 这是个好人啊。 “清宵兄客气了,客气了,都是虚名,都是虚名。” 赵志远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了,只能一口口的虚名虚名来回应,但对许清宵好感倍增。 “哦,对了,这两位也是我的好友,这位是锦云县林宁,这位是永凌县王兆。” 赵志远开口,向王儒与陈星河介绍这二人。 “原来两位便是林宁和王兆啊,这些日子时不时听到家师提到两位之名。” “说两位才华横溢,学富五车,让我日后遇到定要好好结交,清宵见过两位兄长。” 许清宵回礼之后,露出兴奋之色,朝着两人如此说道。 此话一说,两人不由一愣。 他们在各地也算得上是才子,但来到南豫府就一般般了,可许清宵这番话太过于真诚,不像是假的啊。 一瞬间,两人莫名喜悦起来。 “清宵兄言重了,我们二人也仅仅只是多读了几年书罢了,学富五车,才华横溢不敢当,不敢当。” 两人谦虚有礼,但嘴巴上说不敢当不敢当,面上的笑容浓盛无比,哪里像不敢当的样子? “清宵贤弟,当真是谦虚有礼,待会一定要好好喝上几杯。” 赵志远笑了笑。 仅是简单的见面,几人对许清宵好感倍增,让一旁的王儒连连称奇。 不过众人没有耽搁,一同结伴而行。 只是走在路上,王儒有些好奇,压着声音问道。 “清宵贤弟,我问你个事啊?” “你老师.......或者你师兄.......呃......” “有没有夸过我?” 王儒开口,略显得不太好意思。 许清宵:??? 第三十二章:府君押题 面对王儒的询问。 许清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硬着头皮说夸过,有些虚伪,说没夸过,又伤人自尊。 想了想,许清宵只能笑着回了句自然提到过王儒兄长,然后再来几句为人仗义之类的话,让王儒笑颜逐开起来了。 古人的社交一般都比较含蓄腼腆,尤其是文人,大多数的内心想法都是,我行你不行,除非你文采真的惊为天人,不然的话都出自于书香门第,拜的是名师。 谁会认为自己资质差? 所以除非是关系特别好,或者是特意巴结,不然的话大多数见面就是问个好。 反观许清宵就不一样。 跟着王儒等人同行,接下来不管遇到谁,许清宵可谓是巧舌如簧。 “这位兄长俊俏不凡,当真是美如玉,实在是让愚弟自感不如。” “敢问兄长是否已经入品?为何见兄长周围环绕浩然正气,当真是羡煞愚弟了。” “能和诸位在一起,当真是我毕生的荣幸,还望诸位莫要嫌弃愚弟笨拙啊。” 许清宵的社交能力,在这次宴会上,可谓是出类拔萃。 基本上任何与许清宵对上眼神的,都逃不过一顿夸赞,而且许清宵夸人还不是那种随便夸夸。 知道你才华好,就夸你才华,看你长得俊俏,就夸你相貌,听说你要参加府试,连忙夸你高中。 总而言之,你是最棒的,我要向你学习。 在许清宵这一番甜言蜜语之下,基本上与许清宵见过面的文人,哪一个不是喜悦激动。 参加聚会,最大的爽点是什么? 就是被人认出,被人夸赞,当然若是能在宴会上赋诗一首,得到大家认可自然是最好的。 许清宵满足了众人赴宴的美梦,也因此结识了不少人脉。 南豫府的才子,府下九县的才子,有书香门第,也有富家子弟,总而言之这些人都记住了许清宵。 对许清宵充满着好感。 也是,毕竟以往大家的社交方式,都是比较腼腆,若不认识都是朋友互相介绍,然后坐下来喝两杯酒。 想要关系处得好,需要的就是时间。 君子之交淡如水。 许清宵就不一样,上来就夸,把人夸的晕头转向,对于一成不变的君子之交淡如水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 不过许清宵这样的行为,也引来了不少人反感。 心中鄙夷。 只是当许清宵来到对方面前时,又是一番夸赞轰击,心中的鄙夷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便是。 “许清宵,当真有双慧眼啊。” 简简单单的一个开场,前后不到半个时辰,许清宵的好友莫名多了不少。 约许清宵去家里玩的有十五人,约许清宵宴会结束后一同去酒楼的有十二人,约许清宵下次一起踏青的有九人,甚至已经有四五人相继约许清宵去花楼逛逛。 文人相约基本上都是关系好才约,尤其是去花楼这种地方,不是特别看中你,或者是说关系特别好,基本上不会去约。 毕竟花楼这种地方,多多少少有些不雅,能一同去关系极好。 而且夸人的好处不仅仅只是认识朋友,自己的名气也有所提升,方才许清宵便听到有人在聊自己,也是各种好词形容。 一个人夸自己,别人会觉得这人应该还行。 十个人夸自己,别人会觉得这人可以啊。 一百个人夸自己,别人会觉得这人真厉害,得见识见识。 口碑就是这样形成的。 许清宵称之为。 【人情世故】 “宴会开始,请诸位公子落座。” 也就在此时,随着一道高喊声响起,大部分正在交谈的文人顿时朝着宴会中落座去。 设宴地方,是一处空阔的院子,左右各自摆放木桌,一共四排,每排十桌,一桌可坐两至三人,若是关系好不嫌挤坐四人也无妨。 “清宵兄,来这里坐。” “清宵兄,这里这里。” “清宵兄,坐这里近一些。” “清宵兄,坐我身旁,好好聊几句。” 此时,随着许清宵入内,社交好处顿时体验出来了。 当许清宵走进院中,不少人满脸喜色邀请着,一个个都想拉着许清宵同坐畅聊。 一些还未曾与许清宵打过交道的文人不由惊讶,连忙询问他人许清宵是谁,感觉名气很大的样子。 一旁的王儒看到这一幕,心中莫名有些羡慕,他与在场不少人关系还不错,认识好几年,可愣是没一个叫自己,反倒是许清宵才不过认识他们半个时辰。 居然这么受欢迎? 好家伙,长得帅真的这么吃香吗? 王儒有点小情绪。 可就在此时,许清宵开口。 “多谢诸位好意,不过愚弟是随王儒兄长一同前来,待会还要等我师兄过来,就不好打扰诸位。” 许清宵开口,委婉拒绝众人。 众人盛请,这是好事,但若是处理不当就是坏事,无论答应谁都会冷落其他人的热情,反倒是与王儒坐一起,既不失礼格,又不让人心冷。 毕竟自己的确是跟着王儒一同赴宴,真要跟别人坐在一起,岂不是打了王儒的脸? 而许清宵这番话一说,王儒心里舒坦了许多,莫名觉得许清宵知礼不忘恩啊。 先前那一点点的不愉快荡然无存,王儒带着许清宵落座下来。 前面第三位,不算近但也不算特别远。 落座下来后,许清宵立刻与周围几人作礼,自报家门一番后,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太懂人情世故也不是一件好事,想要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就得事事注意,有点累人,但好处也不少。 今日这场宴会结束后,自己在南豫府遇到点事,估计都能直接摆平,不至于给师兄惹麻烦。 叮。 很快,清脆的琴声响起,伴随着一个个歌姬从院外走了进来。 这些歌姬面容娇美,肌肤细嫩,穿着薄纱,随音而舞,偶尔的若隐若现,更是撩动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许清宵静静地欣赏着,没什么非分之想。 古代歌姬表演再好看,也比不过现代的表演,一两次或感新鲜,但仔细去看会发现也就这样。 若不是歌姬长得漂亮,许清宵的确也欣赏不来。 “黑色。” 许清宵喝了口果酒,心中喃喃自语。 一段精彩的歌姬表演结束,众人轻拍桌子喝彩。 而此时,一道身影也院内走出。 二十岁出头,锦衣富贵,白绿相交,腰系美玉,束冠羊脂,面容也俊俏。 人一出现,王儒压低着声道:“这就是李鑫,李公子,南豫府府君长子。” 王儒告知许清宵对方的身份。 不过扫了一眼,许清宵发现众人见到李鑫仅仅只是稍稍点了点头,并没有那种起身喊一句见过李公子。 反倒是一个个悠闲自在,该干嘛干嘛。 啧。 古代文人就是拽啊,府君之子,这是什么概念?前世市高官的大儿子,别说同龄了,就算是一些比他大十几岁的人,也要恭恭敬敬喊一声李总好。 这帮文人也不是说不给脸,但压根没有那种恭维,反倒是一副,我来赴宴是给你面子的态度。 好家伙。 好家伙。 当真是好家伙。 许清宵逐渐摸索出一些门道,再看看李鑫,脸上没有一点不愉,反倒快步来到主位,端起桌上的酒杯道。 “诸位,因发生一些小事,导致耽误了时辰,还望诸位莫要生气,李某自罚三杯。” 李鑫开口,快速喝了三杯酒,算是自罚。 “李公子毕竟是府君之子,府内事务繁忙,这点我等是知道的,今日邀宴,不胜荣幸,敬李公子一杯。” 有人开口,第一个举杯,众人也跟着举杯,毕竟李鑫自罚三杯也算是给足众人面子,而众人虽然直白,可又不是傻子。 “我等敬李公子一杯。” 这一刻,众人纷纷举起酒杯,朝着李鑫敬酒。 后者也痛快饮下。 酒过三巡之后,一个又一个节目表演出现。 大多数离不开琴棋书画,奏乐跳舞,一些杂耍游戏,前半段时间都是欣赏节目。 一直等到亥时。 众人也喝的差不多了。 随着一些琴师离开,院子安宁了不少。 “诸位,今日邀约,其实所谓两件事情。” “一来是,府试在即,李某作为府君长子,自然要为诸位设开功宴,待府试过后,李某还会宴请诸位。” “二来是,此次府试,极为重要,新朝第一次府试,可谓是万众瞩目,家父这些日子与不少儒道大家交流,尝试押题,今日也就是为这件事情,耽搁了一些。” 李鑫出声,道出这次宴会的目的。 不过他这话一说,满堂哗然。 “府君为我等押题?” “新朝第一次府试的确重要,却没想到府君竟愿为我等押题。” “李府君当真是我辈楷模啊。” 众人第一反应是惊讶,紧接着便是兴奋与激动。 押题。 通俗点说,就是猜考试题目。 民间允许押题,毕竟出题者皆然是朝中大儒,不会泄题,真要泄题,不需要朝廷触发,天地自然会有时候感应。 能成为大儒者,也不会是这种人。 不过押题这东西,有很多讲究,地位越高的人,猜测的越准。 毕竟这是个很简单的逻辑关系。 了解出题者是谁,又是什么性格,从这里开始挖掘,其实能猜到部分。 所以府君押题,的确不得不让人激动啊。 “那敢问李公子,府君大人押的是什么题?” 有人回过神,忍不住问道。 李鑫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手。 当下,院外便走来几个家仆,抬着一块石板,板上有一张白纸。 白纸上赫然写着两个字。 【安国】 第三十三章:请清宵兄作诗 安国。 随着府君押题的出现。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白纸上。 许清宵有些惊讶,没想到府君押的题,竟然和老师猜的差不多一样。 看来自己老师有点东西啊。 “安国之题吗?倒也符合当下情景。” “恩,大魏王朝立国七百余年,武帝七伐,却依旧无力回天,国家社稷摇摇欲坠,安国之题,合情合理。” “若以安国为题,想来北边依旧不太安宁啊。” 议论声响起,众人念念有词,望着安国二字,他们心中感慨万千。 历代的文人,无非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国不安宁,何来盛世? 若无盛世,又怎能读书? “诸位,这是家父所猜之题,今日请诸位前来,也是畅聊此题。” “当然具体是否,还是要等府试开考才能知晓,家父也只是猜测一二罢了。” “在座各位,有想法的可以开口,畅谈无言,互相交流。” 李鑫出声,指着白纸说道。 位座中,王儒喝了口果酒,压着声音与许清宵道。 “李鑫公子也要参加府试,这题八九不离十,府君用了心,好好琢磨一下。” 王儒压着声音提醒许清宵,让他用心去听和琢磨。 许清宵点了点头,也明白这次宴会的主要目的了。 “府君之子都参加府试,看来陛下真的很在乎这次府试。” “将押题说出,让大家参考,无非是验题和拓展思维。” “古人不是傻子啊。” 许清宵心中瞬间判断出一些信息。 李鑫请大家来吃饭,美曰其名是说府君押题,给大家提个醒,其主要目的,为的是验证自题,以及拓展思维。 想来李鑫应该写好了相应文章,看看大家的思路是不是一样,或者从中优选。 喝了口果酒,许清宵也没多说什么,他对这个题目有一定思路,但好不好不知道,先听大家怎么说。 “李公子,诸位公子,安国之题,我的确有一些见解。” 有人开口了。 能来这个宴会者,皆然都是有头有脸,读过几年书的人,若是能出个风头,自然是好事。 随着他开口,众人纷纷点头,李鑫更是笑道:“荀公子请说,我等洗耳恭听。” 后者穿着青灰色长袍,将酒杯放下,看着众人道。 “所谓安国,其意安定国家。” “然,武帝七次北伐,却饮恨瀚海,边疆之乱,北境蛮夷,始终对我大魏虎视眈眈。” “蛮夷不除,边疆不定,何以安国?” “所以,在下认为,若府试真以安国为题,其核心在外。” 他出声,字字珠玑,字正腔圆,饱含着感情,对边疆之乱,蛮夷祸根充满着愤怒。 声音落下,不少人点头,皆为认可。 “荀公子所言极是,李某也是如此思考,外乱不止,国家何以安定。” “靖城之耻犹在眼前,蛮族之恨,铭记于心。” 李鑫感慨,他认可对方所说。 而由他带头认可,众人的声音逐渐响起。 “恩,蛮夷不除,何来安国,边疆不定,空谈盛世。” “是啊,武帝年间,若不是一场大雪,蛮夷早就被灭,当真是意难平。” “如今陛下登基,想来也要做一番事业,若能根除蛮夷之祸,乃大魏之福,就怕难以根除,又惹来一场靖城之耻,那就是泼天的罪过。” “自古女子称帝,前所未闻,开万象之原始,辟千古之奇谈,也不知能否齐名。” 众人议论,或许是喝了不少酒,说的话越来越放肆,尺度也越来越大。 许清宵连忙咳嗽一声,端起酒杯道。 “诸位,大魏国耻,犹记在心,但我等也莫要萧条,理应牢记耻辱,为国报效,为君分忧,为百姓造福,来,共饮一杯。” 许清宵出声喊道。 这要是还让他们继续说,估计说着说着就要开始喷皇帝了。 万一事情传到皇帝耳中,自己无缘无故被牵连就麻烦了。 不管当今皇帝是什么性格,能不能听忠言,反正想要好好活着就别作死。 许清宵这一番话说出,众人皆有感染,纷纷举杯共饮。 不过让许清宵有些惊讶的是。 涉及到皇帝,好像大家并不是特别在乎,尤其是李鑫,按理说他是府君之子,更加顾及这个东西,却没有任何阻止的迹象。 想来应该是文人言语比较自由。 但不管如何,许清宵还是谨慎一些,免得祸从口出。 饮酒过后。 众人继续围绕安国这个话题去谈。 但大多数谈论的还是外族入侵话题。 许清宵沉默不语,只是认真聆听,不过内心有自己的想法。 众人所说很有道理。 只是许清宵却感觉,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毕竟要真是这个意思,那皇帝也就别当了。 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 外面的事情再怎么样,终究有冲缓余地,即便是蛮夷再杀到靖城,他也做不到灭国。 战线布局,民心问题,资源分配,以及治国安家,哪一个不能让蛮夷头疼的? 光靠杀有用吗? 肯定是没用。 所以【安国】,绝对不是边境问题。 百无一用是书生,让书生去谈战争历史,无非就是纸上谈兵,一堆马后炮。 不去战场,不了解真正的战争,所谈的一切都是扯淡。 所以皇帝应该没这么蠢,让一群书生谈论战争。 这个安国。 应该是......经济。 恩。 经济问题。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外部问题小于内部问题,以史为鉴,大多数国家破灭,其原因就是内部出了问题。 而这个内部,无非就是两个。 朝堂与百姓。 藩王、权臣、党派,为朝堂之根。 经济、农业、生活,为百姓之源。 朝堂的事情,轮不到一群书生来指手画脚,那种级别的战斗,用脚指头都能玩死一批人。 所以如果皇帝以‘安国’为题。 其根本应该是‘安治国家’。 如何让国家安宁,让百姓吃饱喝足。 一旦百姓吃饱喝足,就会减少许多争纷,而且百姓对国家也会产生巨大的信赖。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外族打进来了,关我屁事?反正无非是日子再苦一点,甚至恨不得赶紧打进来。 可若是百姓吃饱喝足,还有闲钱去勾栏听曲,真要打仗了,谁不气? 我每天过得美滋滋,你来破坏我幸福生活?爷跟你拼了。 所以安国之策。 应是百姓,百姓之源,应是柴米油盐,而这一切都应是银两。 通俗一点就是。 铜板子。 许清宵心中笃定了方向,但明面上不说,他是读书人,但不是圣人。 说出去干啥?显摆自己很有能耐?然后被人抄题? 好话可以一直说,又不要钱。 这种东西还是少说,人家认可不认可都是一回事,没必要出这个风头。 恩,猥琐发育,稳住。 宴会上。 待许清宵回过神时,却发现众人有些悲苦,原本还很热闹,突然一下画风就变了。 “国家耻辱,历历在目,我等读书人,只能寒窗苦读,却不能为国贡献,当真是羞愧啊。” “是啊,当世的繁华,离不开先辈们的牺牲,北境蛮夷,不如猪狗。” “待有朝一日,我能入兵部,去北境征战,我定要杀的蛮夷绝后。” 话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的开始抨击北境蛮夷。 许清宵在周凌家读过不少书籍,其中有提到过北境蛮夷的。 北境蛮夷是大魏子民心中的一根刺,时时刻刻都在刺痛着天下人。 蛮夷之流,天生适合当武者,身强体壮,而且筋脉自通,这是种族优势。 十个大魏士兵打不过一个蛮夷,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好在的是,老天爷给了你体能上的天赋,就会在智力上削弱,大部分蛮夷智力都一般。 他们入侵大魏,烧伤抢掠都是小事,重点是一些惨无人道的虐杀。 靖城之耻,不仅仅只是打到京都附近。 而是以种种惨无人寰的手段,虐杀着中原百姓。 这才是真正的愤怒点。 这也是大魏立国以来,最想要做的事情,横扫蛮夷,统一北方势力,再韬光养晦,一举镇压边境,完成史无前例的大统一。 不过九代君王都做不到,这一代其实更难做到。 最有希望的还是武帝,只可惜还是败了。 “蛮夷之罪,罄竹难书,此情此景,当真想作诗一首,以泄心恨,奈何文墨不足,难登大雅。” “在场可有人愿赋诗一首吗?” 李鑫开口,他痛斥蛮族,想要作诗,可惜文化不足,就将目光看向众人。 这一刻,场面安静下来了。 倒不是没有人会作诗,只是突然作诗有些难度,临场发挥倒不是不行,可这么多人看着,万一念的不好,岂不是成了笑话。 许清宵坐在下方,他喝了口酒,非常能理解大家的感觉。 毕竟读是读了几年书,写写文章还行,反正想到什么写什么,作诗就不一样,没点文化真做不出来。 又要应景,又要应情,还要押韵,又不能是口水诗,万一说错了,惹来笑话,可是毁名声的事情。 能理解。 不过就在此时,有人忽然看向许清宵,不由起身笑道。 “李公子,我听闻陈星河,陈兄作诗极好,不过陈兄貌似没来,他师弟许清宵倒是来了,不如请清宵兄吟诗一首?” 这人开口。 面上满是笑容,看着许清宵如此说道。 只一瞬间,众人的目光全部聚来。 许清宵有些懵了。 哈? 让我作诗? 我会作个毛啊,毛你知道吗? 还有,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 不对,我刚才还夸过你,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对我? 好啊好,我要记住你的名字,以后再也不夸了。 许清宵是有点懵了,他喝酒喝的好好,突然让自己作诗? 他才不干。 自己这点文化,作出来的诗就是丢人现眼,不干不干。 第三十四章:以词晋品,震撼全场 不是许清宵谦虚。 听大家聊天扯淡,许清宵也蛮喜欢的,毕竟通过闲聊可以得知一些信息。 可让自己作诗,怎么作? 问题是,好人缘在这一刻的副作用出现了。 “是啊,是啊,清宵兄一看就是才华横溢,作一首吧。” “我很看好清宵兄,来来来,清宵兄,莫要谦虚。” “恩,星河兄作诗的确有名,清宵贤弟既然是同出师门,肯定也不差。” “清宵贤弟,来吧。” 许多人开口,许清宵之前夸过他们,得来了好人缘,如今这种事情,大家自然要夸回来。 这就是君子之交。 首座上的李鑫有些好奇了,平日里请大家作诗,要么就是你争我斗,要么就是有人念完之后,各自评论哪里哪里不好。 哪里会有这么客气过? 这个许清宵,看来有些来头啊?是个人才,自己竟然不知道,得好好结交一番。 李鑫心中思索,他出生富贵,自幼读书,跟在府君身后,人情世故自然耳目渲染,知晓遇到人才得要结交。 说不定某一天对方飞黄腾达,就是自己的人脉了。 他第一次见许清宵,可众人却对许清宵热情似火,还如此客气,如何不让人觉得这是个人才? “清宵兄,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听诸位如此夸赞,想来清宵兄作诗极好,可否赏个脸,作诗一首?” 李鑫开口了,主动邀请许清宵即兴作诗。 这一刻,许清宵更加郁闷了。 面对着众人的起哄,再加上东道主都这样开口了,真要推辞,那岂不是打人脸了? 可硬着头皮作诗,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唔......那就抄诗吧。 作诗不太会,抄诗许清宵还是会的。 不过许清宵不打算走文抄公这条路线,毕竟当文抄公也不是一件简单事,有些诗词放前世那是千古名诗。 但你穿越了怎么可能随便抄? 诗要应景应情,你来一句望庐山瀑布,请问庐山是那座山? 这个还能硬扯,可要是一些典故诗词,你怎么硬扯?大家都不理解啊。 所以想要当文抄公,必须要熟知历史,然后进行魔改,不然真硬着头皮背,词好意不同,GTE不到爽点啊。 只是面对众人的期盼,许清宵只能起身叹了口气道。 “我入学不过半载,还在摸索学习,不过诸位让我作诗,愚弟只能献丑一二。” “不过并非是诗,而是词,是我为一位将军所作,并非即兴。” 许清宵开口,先是贬低自己一番,然后再说出这不是即兴,重点是为别人所作,而不是自己有感而发。 这一番话说出,引来众人更加好奇了。 “为他人所作?谁?” “当真有些好奇啊。” “词也可以,诗词诗词,皆一样。” “为一位将军?有趣,有趣。” 众人满是好奇。 而李鑫稍稍压了压手,示意安静。 宴会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沉默。 许清宵扫了一眼众人,心中依旧是无奈,但既然被逼到这个程度了,也就硬着头皮上了。 呼! 深呼吸一次,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下一刻,许清宵开口了。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许清宵富有感情开口,当词念出,许清宵莫名有些感觉。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许清宵抬头望去,仿佛眼前并非是庭院,而是满目疮痍的战场,又仿佛是一片空阔。 这一刻,众人屏住了呼吸。 许清宵的声音,仿佛有感染力一般,让人莫名沉寂。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 “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低昂的前奏结束之后,许清宵声音攀升,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格外的清脆,也格外的有感染力。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更是让在场所有人莫名感到激昂。 “靖城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许清宵的语气一转,声音既高昂,又充满着悲愤不甘。 靖城的耻辱,尚未洗雪,臣子的愤恨何时才能泯灭。 这一句话,戳中了在场所有人的内心。 众人攥紧了拳头,仿佛靖城之耻就在眼前一般。 “驾长车,踏破连云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蛮夷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最后三句话,许清宵更是慷慨激昂,目中有火,壮志凌云。 而这一首词,也让在场众人都震撼住了。 驾驭战车,踏破连云山营垒,壮志同仇,饿吃蛮夷之肉,渴饮蛮夷之血,我要从头收复旧山河,再回京朝圣报捷。 好! 当真是好! 这一刻,满堂的文人皆然回过神。 他们第一反应便是叫好。 尤为李鑫,更是激动的失态叫好。 没有人会想到,许清宵竟然能作出一首这样的词来。 简简单单不到百字,却能将大魏子民对靖城之耻的愤怒表达而出。 既有耻在,也有壮志凌云。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这句话如雷贯耳,劝大魏子民莫要虚度年华。 要时时刻刻记住,靖城的耻辱,还未洗刷,大魏的牺牲,终要有个说法。 “好!” “好啊。” “清宵兄,当真大才。” “千古名词,千古名词,这是千古名词啊。” “靖城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说的太好了,许兄,当敬你一杯。” “未曾想到,这般宴会之上,能听到这番名词,此生无悔,无悔啊。” 宴会上,众人一一回过神来,他们激动的站起身,朝着许清宵敬酒夸赞。 虽然他们作诗赋词能力差,可鉴赏能力不差啊。 许清宵这首词,立意绝好,用词精妙,前半段劝阻世人莫要空度人生,后半段以靖城耻为由,表达心中之意,首尾呼应,当为好词。 可以说,今日晚宴过后,许清宵之名,必会大放光彩。 这就是聚会的好处,若有真材实料,便可扬名。 “清宵兄,愚弟比你年幼一些,方才作词,可为千古流传,愚弟佩服,敬您三杯。” 李鑫第一时间走了下来,想要与许清宵敬酒。 但就在这一刻。 一道道纯白之气缠绕许清宵周围。 才气涌动,凝聚一道道浩然正气。 众人惊愕,望着许清宵,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这是晋品了。” “清宵兄晋品?” “是入品吧?” “不,是晋品,九品开窍。” “九品?清宵兄原来早就入品了?” “嘶,看清宵兄不过二十岁出头,早已经是入品儒者?我当真是惭愧啊。” “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二十岁便晋九品,前途无量,我老师年过百岁,也才勉强入了九品,清宵兄当为大才。” “一词晋品,这种奇观未曾想我能亲眼目睹。”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立在原地,有些痴呆地看向许清宵。 他们苦读诗书十多年,为的是什么?从官从政是其次,主要的还是晋品啊。 官职是朝廷封赏。 而品级是天地认可。 朝廷大还是天地大?这个问题不用想都知道。 众人羡慕,但心中也明白一件事情。 许清宵之名,自今夜后,至少传响南豫府,甚至传到长平郡。 不,很有可能举国皆知啊。 这首词慷慨激昂,为千古名词,一经流传,绝然举国文人皆知。 只这一首词,许清宵这一生都无需在做其他,便可在史书中留下一笔痕迹。 这才是众人羡慕之地。 如今更是以词晋品,如何不让人羡慕? 又如何不让人震惊? 大才! 大才! 大才啊! 要说最为激动之人,便是李鑫。 他是府君之子,从小被寄予厚望,未来肯定是从政,只是想要超越自己父亲很难,可若是能结识一位大儒,那就不一样了。 许清宵不是大儒,可二十岁便抵达九品,又赋千古名词,极有希望成就大儒。 自己若是与许清宵结好,未来如有神助。 不止他一人如此想到,在座众人皆是如此。 而在场当属最懵的,就是许清宵本人。 许清宵死活没想到,自己念首诗词,竟然晋品了? 要不要这么简单啊? 怎么儒道升级这么快?有没有一点挑战难度? 不过无论心中多懵,才气入体之后,化作一道道浩然正气,涌入大脑内。 这些浩然正气,仿佛有指引一般,朝着脑中涌动。 轰! 一道轰鸣之声在脑中炸开,这一刻许清宵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仿佛脑中所有的东西,全部被扫净一般,七识开窍。 这是儒道九品。 开窍。 人若开窍,过目不忘,提升智慧。 而就在此时。 浩然正气凝聚双眼,在孕育新的儒道神通。 只是刹那间,天地文宫浮现在脑海之中,镇压住体内所有浩然正气。 “清宵兄,等无人之时,入文宫完成晋升。” 俊美男的声音出现,他以文宫压制许清宵的才气。 “好。” 许清宵心神回应。 下一刻,周围才气散去,一切恢复如常。 睁开眸子。 只见一张张呆滞震撼的面容,映入眼前。 场面一度很安静。 为了合群,许清宵也安静下来了。 第三十五章:第二个儒道神通 有道是只要我不觉得尴尬。 尴尬的就是你们。 看大家都不说话,许清宵也不说话。 互相看着互相。 过了一会,众人震撼的内心总算是平复下来了。 “清宵兄,大才啊,李某佩服,佩服!” 李鑫端起酒杯,能见证千古名词诞生,还能看到许清宵以词晋品,无论是任何一样,都可以名震南豫府,前者更是可以享誉大魏王朝啊。 三十年功与名,八千里路云和月。 字字珠玑啊。 李鑫折服,他朝着许清宵一拜,文人之大礼,代表着难以言说的尊重。 李鑫一拜,众人也立刻回了神,纷纷朝着许清宵一拜。 这是认可,也是尊重,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大魏文坛又多了一位俊杰。 许清宵的路,能走多远,他们无法估量,但一定比自己要远。 “诸位言重了,只是有感而发,算不上什么。” 许清宵回之大礼,逼装完了,也要懂得谦虚,不然就显得有些狂妄。 “不不不,清宵兄,你这首词,可谓千古名词,字字珠玑,如雷贯耳,我等虽作不出这样的名词,但也有鉴赏能力。” “清宵兄才是言重,来,诸位,敬清宵兄一杯。” 李鑫是个实在人,或者说在座众人都是实诚人,不敢去贬低只有崇敬。 众人端起酒杯,又敬了一杯。 此时,李鑫忍不住问道。 “清宵兄,敢问这首词可有名?” 李鑫问道。 “满江红·怒发冲冠。” 许清宵不假思索道。 这首词乃是前世岳飞所著,其背景故事很符合靖城之耻,所以许清宵才会拿出来,应景应物。 再者许清宵也解释了一番,这不是自己为自己作的,而是为一位将军。 靖城之耻,自然有许多将军愤怒不平,所以完全可以代入,等自己回头看看书,找到一个将军人设套进去,就天衣无缝了。 至于内容,许清宵只做了一点点改动,这个世界没有贺兰山,但有连云山,没有匈奴,所以改成了蛮夷。 不做微调的话,难以融合这个世界。 “好!” “好一个怒发冲冠。” “清宵兄大才啊。” 众人拍掌,对这个名字感到十分满意。 “清宵兄,你这首词,是为那个将军所写?” 李鑫继续问道,这个问题一出,众人皆然好奇。 “这个就不说了,显得有些献媚,以后再说吧。” “诸位,时辰也不早了,愚弟想回去休息休息,稳固一下才气,扰了诸位兴致,自罚三杯再走。” 许清宵哪里知道这首词适合那位将军啊,所以赶紧找个理由开溜。 不过也是实话,许清宵想赶紧回去,刻印第二篇文章。 儒道十品,每提升一品都可以凝聚儒道神通以及刻印儒道文章,他不想耽误,赶紧回去再说。 “言重了,言重了。” “清宵兄去吧,稳固才气最为重要。” “清宵兄,明日我去找你。” “清宵兄,明日有时间否?我订好酒楼,一同饮酒去。” “罚酒就不必了,清宵兄速去,莫要影响自己。” 众人纷纷开口,理解许清宵的心急,换做是他们自己,恨不得直接离开。 “多谢诸位谅解。” 许清宵照样罚酒三杯,随后转身离去,王儒跟在其后,也与众人告别。 望着离开的许清宵,众人有些感慨。 宴会也莫名没什么意思,不过有人忽然开口,看向李鑫道。 “李兄,不是说今日有位大人物吗?是谁?” 声音响起,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永平郡主与世子,不过他们临时有事,所以没来。” 李鑫开口,说出对方来历。 “郡主?世子?” “永平郡主,永平世子?这两位怎么来南豫府了?” “居然是他们?当真是大人物啊。” 众人开口,有些震撼。 “本想介绍与诸位,但这两位太忙,也不好催促什么。” 李鑫有些苦笑。 郡主,世子,这是永平王的儿女,是王之后裔,李鑫哪里敢催促什么,全凭对方喜乐。 众人能够理解,倒也没说什么。 而此时。 许清宵一路朝着酒楼走去,他步伐略急,身后的王儒紧跟。 “清宵贤弟,今日盛宴,你可是出尽了风头啊,能与陈兄同门而出,想来就不一般,日后待清宵贤弟金榜题名,踏上金銮殿,可不要忘记愚兄啊。” 王儒跟在身后,他是引荐人,自然与许清宵关系算近,如今跟来也是为了稳固情谊。 “兄长提携之恩,愚弟铭记于心,自然不会忘记。” 许清宵客气的回应一句,王儒这人还算不错,不过他现在有事,比较急,所以不想耽搁什么。 得到许清宵的回应,王儒兴奋起来了。 “清宵贤弟,当真是品行高尚,佩服,佩服。” 王儒跟在后面激动说道。 很快,两人回到客栈。 许清宵显急,与王儒简单说了一句,便蹭蹭上楼。 王儒理解,没有任何怨言,甚至特意找了小二,让小二注意点,若是有人大肆喧哗之类,要及时制止,免得吵闹到许清宵。 待许清宵上楼后,不到片刻,陈星河的身影忽然出现。 “王儒兄怎么还在这里?是在等我吗?” 陈星河有些惊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方才一直在研究诗词,所以耽搁了许久,没想到王儒还在楼下。 “陈兄,陈兄......” 看到陈星河出现,王儒立刻拉着对方,显得十分激动。 “这么激动作甚?” 陈星河满是好奇。 “行了,我知道,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的确有些不好。” “走吧,你我一同去宴会,我向李鑫公子赔个礼就行。” “不过陈某之所以拖延,倒不是有意之,恰好有感而发,作了一首词,打算在宴会之上,献丑一番。” 陈星河误以为自己迟迟不去,引来有人不悦,所以王儒特意赶来提醒。 故此他显得有些无奈,也说出自己没去的原因。 灵光迸发没办法,想了一首好词。 其实之前是诗,但作了半天诗作不出来,索性就改成词了。 整体还不错,有韵有味,算得上是上等之作,谈不上绝词,但绝对比等闲之辈好太多。 “陈兄作了词?” 听到作词,王儒激动了。 “恩。” 陈星河傲然地点了点头。 “那感情好啊,走走走,陈兄,趁着人还在,莫要耽搁了。” 王儒很是激动。 许清宵是陈星河的师弟,能作出千古绝词。 陈星河是许清宵的师兄,这要是作首词出来,那岂不是惊天动地? 没有任何多想,王儒急忙拉着陈星河。 而陈星河也已然习惯这一切。 唉,太优秀了,没办法。 两人消失在大街中。 而客栈内。 许清宵已经回到房中,进入了天地文宫内。 “恭喜清宵兄,一个月内,竟晋升两品,当真大才也。” 文宫中。 俊美男子早已等候多时。 许清宵踏入儒道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直接升两品,这晋级速度快到没谱了。 “前辈就莫要笑话晚辈了,敢问前辈,现在刻印文章,来得及吗?” 许清宵苦笑一声,升不升品是其次,主要是能不能压住体内的魔性,这才是根本。 “来得及,我以文宫压制你的才气,没有让你真正突破,你速速去文池中刻印文章。” 俊美男子如此说道。 许清宵点了点头,便没有废话,直接跳进文池内。 如上次一般,盘坐在文池之中。 有了第一次经验,第二次许清宵刻印文章就简单多了。 而且文章许清宵也选好了,就满江红吧。 诗词刻印。 浩然正气在周围形成飓风。 比第一次要简单许多。 紫色的浩然正气,形成一个胚胎,之前是散乱的,如今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胚胎,似乎在孕育着什么东西。 “观想器物。” 俊美男子的声音响起。 许清宵顿时回过神来,开始观想第二件文器。 第二件文器凝聚什么呢? 升品太快,让许清宵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啊。 以后没事得想想,不然万一又升品了,岂不是尴尬? 临时抱佛脚,肯定是不好的行为。 戒尺。 许清宵脑海中想到了一样东西,普通的文房四宝,莫名就觉得有点low。 要整就整点常人没有的。 就戒尺了。 想到这里,许清宵开始观想一把戒尺。 三尺长就好。 龙凤就算了,戒尺正反绘画天地,再加点师言进去,以后万一混的不行去当夫子,也省的去买戒尺。 三尺长的戒尺很快浮现。 尺正面绘天穹云彩。 尺背面绘大地山河。 刻有师德劝言。 确定无误后,第二件文器也凝聚而出。 与此同时,文笔也浮现而出,或许是晋级九品,文笔也发生了细微变化,笔杆上有龙纹痕迹。 文笔追赶着戒尺,两件东西仿佛有灵智一般,你追我赶,环绕周围。 欣赏了一会自己的作品后,许清宵挥了挥手,当下两件文器没入体内。 紧接着,紫色的浩然正气没入体内,凝聚在双眼。 这是儒道神通。 第一个儒道神通是【言】,许清宵还没搞懂,不过今日盛宴上,许清宵感觉之所以能引起众人共鸣,或许与自身的儒道神通有所关联。 至于到底是不是,就很难分辨了。 而第二个儒道神通。 凝聚于眼。 【儒道神目】 可观一切法,一切物品,妖魔鬼怪无所遁形,这个神通很好,比言字神通要好太多,最起码有作用。 待文章刻印结束后,许清宵又一次的从文池中爬出来。 第三十六章:大才显世,南豫动荡 从文池中爬出来后。 俊美男子便出现在许清宵面前。 望着俊美男子的面容,许清宵有些嫉妒。 “恭喜清宵兄,又添绝世诗词,可惜我失去记忆,说不定可以写几篇文章,免得后续不足。” 俊美男子上来道喜。 而许清宵恭敬无比。 “前辈言重了,能有这份心,清宵莫名感动。” 许清宵客气了一句。 与此同时,他继续开口道。 “前辈,我已离开平安县,如今到了南豫府,打算过些时候就去柏庐书院看看,或许能找到前辈身世。” “只是前辈是否记起一些信息,也方便晚辈去寻找。” 许清宵开口,他打算天一亮就去柏庐书院,看看书去。 顺便查找一番信息,看看能不能帮他恢复记忆。 “好,劳烦清宵兄了。” “不过记忆的话,我还是没有恢复太多,但与大圣人有关,这个我可以确定,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俊美男子回答道。 他失去记忆,一直没有恢复,唯独知晓的就是这一点点。 “明白了,前辈也莫要着急,等晚辈细细翻查之后,定会尽快告知。” 许清宵确定这几个词汇后,作礼告知。 “劳烦了。” 俊美男子有些感激。 许清宵也没多说什么,离开了文宫之中。 客房内。 待许清宵睁开眸子后。 浑身不由感到一种畅快,尤其是大脑,更是空明无比,体内浩然正气涌动而行,既压制着魔性又在蕴养身体。 “九品开窍,八品修身。” 儒道一脉,十品是养气,蕴养浩然正气。 九品开窍,开智慧之窍,过目不忘,聪慧思敏。 八品则是修身,毕竟这一脉没有什么实质攻击能力,做不到武者一般,毁天灭地,但可以修养身息。 而这个修身,并不仅仅只是修养身体,而是脾气。 毕竟一个儒者,动不动就发怒,别人说一句就难受,看到别人好就嫉妒,那这种能叫做儒者吗? 修养身体,开阔心胸,这就是八品的境界。 体内的浩然正气,就是在蕴养身体,若是踏入八品又是另一重境界,不急不躁,上善若水,从而符合天地自然规律。 而无论是武道,仙道,妖道,还是儒道,前期都比较一般,不是那种恐怖的提升。 虽然有一品一重天的说法,但这是相互比较的说法。 但自七品之后,就不一样,每一品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基础信息,许清宵还是知晓的。 扫了一眼天色。 有些微亮,已是寅时。 许清宵如往日般练功。 一个时辰后,许清宵浑身热气腾腾,以浩然正气压制燥热的金乌之力后,便起身离开。 他要去柏庐书院看看。 推开房门,来到楼下时,便看到师兄陈星河,还有王儒。 不过陈星河有些失魂落魄一般,双目无神,朝着楼梯走来。 “师弟见过师兄。” 许清宵作礼。 然而陈星河失了魂,径直走过,愣是没有回答。 这让许清宵有些疑惑了。 将目光看向王儒。 后者也满是尴尬,拉着许清宵下来道。 “清宵贤弟,你这几日就不要打扰你师兄了,给他点时间缓缓。” 王儒出声,面上尽是尴尬。 “发生什么事了?师兄他怎么了?” 许清宵好奇皱眉。 “倒也没什么,就是昨日送你回来后,我刚好遇到陈兄,而你师兄吧,他刚好也作了一首词,我就拉他去宴会。” “我想着吧,你们师出同门,清宵贤弟一首满江红,惊艳全场,陈兄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结果没想到的是.......” 王儒说到这里的时候,就不说了。 而许清宵大概明白前因后果了。 啊......这。 倒不是许清宵瞧不起陈星河,而是满江红乃是前世岳飞将军所著,结合背景时代创作的千古名词。 能被后世崇敬就足以证明这篇词有多好了。 陈星河不差,可跟岳飞将军比的话,还真是......比不过。 脑补一下当时的画面。 应该是大型社死场面。 得意洋洋的拿出自己作品,结果惨遭打脸,搁谁受得了? 尤其是自己刚刚入学不到一个月。 非人打击啊。 咳咳。 轻咳一声,许清宵有些尴尬,而王儒则开口道。 “清宵贤弟这是准备去哪里?” 他问道。 “去柏庐书院,看看书。” 许清宵直接回答。 “看书?贤弟当真是大才啊,明明如此有才华,还要去看书,我等真是羞愧,若是贤弟不嫌弃的话,愚兄引路,毕竟你刚来南豫府,路况不清。” 王儒连忙开口,带许清宵去柏庐书院。 “劳烦了。” “不劳烦,不劳烦,清宵贤弟。” 王儒哪里有半点抱怨,他恨不得一直跟着许清宵左右,沾染沾染才气也是赚的啊。 两人走后。 此时,一道道身影,也穿梭在南豫府大街小巷。 某酒楼中。 一名儒生握着一张白纸,当着数十人面前,缓缓写出满江红·怒发冲冠。 待书写完毕,引来阵阵惊叹。 “好词!好词啊!” “当为千古名词。” “好一句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好,好,好。”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好啊。” 喝彩声阵阵,引来酒楼少许人瞩目。 “诸位,这首诗词,乃是许清宵,许守仁所著,你们是不知道,这位守仁兄有多非凡,一词写下,才气入体,晋升九品,他如今不过二十岁,刚刚学业月足,有大儒之资啊。” 书写满江红的儒生,满脸涨红道,他一夜未睡,待宴会结束后,第一时间就喊来好友,分享宴会之事。 此番言语一说,更是让众人震撼不已。 而同样的事情也不断在发生。 一处宅院。 一名书生疯狂敲着大门,显得格外激动。 天还未彻亮。 宅院开了,书生直接冲了进去,来到卧房之外,引得卧房之中的老者起身。 “先平,你这是作甚?怎么天还未亮你就跑来?” 老者有些愠怒,什么事不能等天亮再说? 大清早的扰人休息,读书人不要睡觉的吗? “先生,先生,您快看,快看。” 后者没有畏惧,而是将抄录的白纸,递在老者面前,这位老者早已开窍,在南豫府极有威望。 他沉得住气,将目光看向白纸上。 过了片刻。 老者浑浊的目光露出惊色。 下一刻如视宝物一般地端着。 “靖城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连云山缺。” “好,好,好,好一句靖城耻,犹未雪,好,当真是好,绝词,绝词。” “不,千古名词,这是千古名词啊,这是你写的吗?” “不,不可能,你若是能写出这种名词,你早就入品了。” “谁,是谁?” 老者从之前的昏睡迷茫,到现在精神抖擞,甚至目光有神,揪着自己学生衣领问道。 “先生,这是昨日李鑫公子宴会上,一位叫做许清宵之人所作。” “他已才气入体,晋级九品,而且年不过二十。” 后者有点被吓到了,但还是如实回答。 “年不过二十?九品?嘶!” “走,去找陈夫子去,我换身衣服,不,不换了,走走走,跟我一起走。” 老者激动无比,想要换衣服,但回头一想,还换个毛啊,赶紧走啊。 “找陈夫子作甚啊?” 后者有点迷,他只是过来汇报一下,师徒一起欣赏下作品,干嘛去找陈夫子? “找陈夫子挖人啊,废话那么多,赶紧的。” 老者怒吼一声,便快速离开。 又是一处大宅院中。 一名儒生一路狂奔,手中捧着抄录满江红的白纸,一个不慎,中途摔了一跤,好在没有脏到诗词。 起身之后,直接冲回家中。 “父亲。” “父亲。” “别睡了,别睡了,快来看。” 儒生回到家中,一路冲进父亲卧房,而且毫不犹豫撞开房门。 吓得床榻二人直接蹦起。 “你这是作甚?” “毛毛躁躁!” “成何体统。” 中年男子怒吼,他心脏狂跳,感觉差点就没了。 “父亲,你快看,快看啊。” 后者不知怎么去述说,直接将诗词递给其父。 “看,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你能写出什么破东西?” “什么烂词也让我看?简直是......” 中年男子勃然大怒,敢情吵醒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看一首词? 他正要雷霆大怒之时,可当目光落在诗词上,整个人却愣住了。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词字不多,不过百字。 但让他浑身一颤,如获至宝一般。 “绝词,绝词,当为天下绝词啊。” “儿啊,这是你写的吗?这是你写的吗?” 中年男子激动起来了,吓得一旁的妻子有些懵。 “父亲,孩儿昨日参加李鑫公子的盛宴,这是盛宴中许清宵所作,他师兄是陈星河,不过他师兄就一般,这位清宵兄作词更是引才气入体,晋升九品。” “而且父亲,这位许兄才不过二十岁,如今朝堂四大书院鼎足,此人必有大才,若能为应天书院招来此等大才,想来也是功劳一件吧。” 他出声说道,后者目光有神。 下一刻,直接跳下床榻,抓起衣裳快速穿了起来。 “走,随父去见刘夫子,若这首词真是此人所作,为当世大才,快,走。” 他说话间,已经穿好衣裳,拉着自己的儿子,奔向门外,留下一脸懵的妻子。 南豫府。 府君宅。 同样也发生类似的事情。 第三十七章:回府君,此人名为许清宵 府君宅。 李广新看着面前的诗词。 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瞳孔也比平时扩大了些。 “千古名词。” “千古名词。” “千古名词啊。” 他身为府君,虽未走儒道,但好歹也算是一方大官,鉴赏能力绝对是比这些儒生强太多。 常人看满江红,最多只是觉得这篇词写的很好。 但他却能感受到这篇词汇将会给大魏带来怎样的波澜。 靖城之耻,对大魏来说,是天大的耻辱。 五代帝王,文治天下,国泰民安,号称万国之国,八方来朝,天下共尊。 可以说在靖城之耻发生之前,大魏王朝几乎是达到了巅峰。 然而,随着北方蛮夷挥军南下,铁骑踏破了大魏多少城池。 屠杀万万百姓。 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杀伤抢掠皆是常态,从北而下,十室九空,大魏国运降到最低。 这一场战,打的大魏羞愧难当,打的建康帝病卧床榻,仙药难回。 打的大魏文武百官成了哑巴。 若不是天不亡大魏,只怕江山早就易主,后虽然出现武帝,七次北伐,可终究无力回天。 北方的蛮夷,直至今日依旧还在叫嚣,迟早有一天会打入京都,扬言要让当今圣上为他们接风洗尘,沦为床榻玩物。 这是何等的大辱? 虽直至今日,北边蛮夷除了叫嚣之外,没有实质性碰撞。 可这根刺,永远在大魏臣民心中。 如今许清宵这篇诗词,简直是说到无数人的心坎里去了。 “靖城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连云山缺。” 李广新深吸一口气,久久难以平复。 “父亲,此人乃当世大才,需要孩儿拉入您麾下吗?” 李鑫开口,询问自己的父亲。 “不可。” 李广新摇了摇头,直接拒绝。 “此等大才,年近二十,便晋级九品,又著千古名词,未来不同凡响。” “入我麾下,为父无脸,再者这等大才,也绝对不会屈于为父之下。” “鑫儿,你方才说这篇词,是他为一位将军所著,是谁?” 李广新直接拒绝,同时好奇许清宵这篇词是为谁而作? 听到这话,李鑫有些尴尬。 “孩儿问了,但许兄没有回答。” 李鑫有些尴尬。 “没有回答?” “聪明,聪明,当真是聪明绝顶啊。” 李广新忍不住感慨。 “这有何聪明?父亲,孩儿愚钝,实在不明。” 李鑫有点愣了,虽然说许清宵的确是大才,夸归夸,可没必要强行夸吧? “你不懂正常。” “自靖城之耻,大魏国策而变,武将为主,文臣为辅,即便是陛下上任,略微打压,但这大魏依旧是武将为主。” “七次北伐,封了多少王侯?” “朝臣之中,有多少将领想率兵北伐?这篇词一出,就如同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 “臣民之恨,历历在目,靖城之耻,尚未雪洗,无论是为功还是为名,北伐是注定的事情。” “而这些将领之中,为首几个更是参与过北伐,心中之恨比我等要强烈百倍。” “这许清宵没有道出为谁而作,当词传入京都,那几位如今已经封王成侯之人,想来会自己代入进去。” “名词配名将,为千古美谈,他们视权利为云烟,却在乎名,若能流芳百世,千古流传,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恩情?” 李广新为李鑫认真分析,这一番话让李鑫震撼不已。 他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但仔细一想,当真是如此。 名将也好。 大儒也罢。 他们心中为国家,为百姓,为天下,而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到了这个境界,钱权如过往云烟。 他们要的是,千古留名。 这才是大人物的最高理想,当然也有一些隐士高人,厌倦一切,这种境界更高。 可在朝堂之中,就做不到这个境界。 许清宵这篇词,是为一名将军所作。 词是千古名词,只需要时间去发酵罢了。 而这首词是为谁而作? 朝堂当中那几位顶天立地的将军,封王者有,国公者有,他们的人生已经到了巅峰。 在往上就是大不逆,所以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追求,非要说有追求的话,那就是期盼子嗣后代有能臣。 可若是有人为他们赋词一首,这首词是千古名词,他们自然欣喜。 千古过后,世人念及此词,必想此人,流芳百世,此乃无上的荣耀。 而对他们来说,许清宵便成为了他们的恩人。 天大的恩人。 这样的恩人,扶持一把不是人之常情? 细细想来。 李鑫只觉浑身汗毛竖起,目露震惊。 “许兄,什么都不做,便已为自己铺好康庄大道,平步青云之路啊。” “此人智慧,简直如妖。” 李鑫感慨,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但隐藏着惊天手段,这种智谋说是如妖,也不足为过。 不过很快,李鑫不由皱眉道。 “可父亲,孩儿当时询问许兄,许兄给孩儿的感觉,好像是不知道为谁所作,这是怎么回事?” 李鑫问道。 李广新冷笑一声。 “你懂个屁,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真真假假,以假乱真,你还是太年轻了。” 随着李广新如此说道,李鑫顿时点了点头。 可就在此时。 一道声音从外面响起。 “报,府君大人,准百户程立东求见。” 下人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父子对话。 “程立东?” “让他来。” 刹那间,李广新神色变得十分平静,浓厚的威严弥漫,他挥了挥手,让李鑫站在一旁。 很快,程立东缓缓走进大堂之中。 “属下程立东,见过府君大人。” 程立东似乎有伤,他单膝跪拜之时,动作有些僵硬。 “事情办得如何?” 李广新没有关心程立东的伤势,当差的受伤是正常,既享了权力,又不想付出代价,这可能吗? “府君,南豫府逃犯吴言已被属下斩杀,尸首也带回来了,但未找到密谋之物。” 面对李广新,程立东不敢抬头,他低着头颅,毕恭毕敬。 “没找到?” “真的吗?” 然而李广新眼中露出寒芒,落在程立东身上。 “府君,吴言做事谨慎,而且宁死不从,请府君明鉴。” 程立东出声,如此说道。 “不可能。” “他逃出南豫府,就是为了传递信息,吴言死不死,与本君无关,但那件东西一定要找到。” “程立东,本君再问你一遍,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李广新眼中冷意极浓。 “府君,吴言宁死不屈,属下也没有办法,不过平安县中,的确有一件怪事。” 程立东双膝跪下,显得有些诚惶诚恐。 “说。” 李广新吐出一个字,威严十足。 “回府君,吴言逃至平安县,打伤了一名衙役,按理说这衙役体内有阴冥之毒,活不过十二时辰。” “但恰好就在第二日,这名衙役发现吴言行踪,去县衙汇报,躲进案牍库。” “未曾想吴言调虎离山,也来到了案牍库,再遇这名衙役,再次打伤,结果这名衙役竟然不治而愈,驱散寒毒,甚至借此入品。” “而且平安县中,有一卷异术就藏于案牍库内。” “所以属下想,这名衙役或许与吴言有过交集。” 程立东阐述的很清楚,他也不敢藏私,因为这些东西派个人去平安县都能问出,所以没必要藏着。 “不治而愈?” “当真是天大的笑话,吴言修炼太阴凝脉术,体内寒毒惊人,就算是本君也得小心防备,区区一个衙役,竟然不治而愈。” “而且平安县中的异术,是一本至阳异术。” “他,要么修炼了异术,要么就是与吴言达成关联,吴言为他驱散寒毒。” “无论是那一种,他都犯了滔天大罪,此人现在正在何处?” 李广新冷笑道。 他瞬间推测出前因后果。 “回府君,此人在南豫府。” 程立东回答道。 “哦?你抓来了?” 李广新问道。 “回府君,属下没有切确的证据,所以无法抓捕,再者平安县令也给予制止,所以属下不敢动弹。” 程立东回答道。 “那为何说他在南豫府?” 李广新有些皱眉。 “此人不治而愈后,便弃武从文,如今要来南豫府参加府试。” 程立东答道。 “笑话。” “弃文从武?参加府试?这种蒙骗孩童的话你也信?” “程立东,你莫不是在这里胡扯?” 李广新真的怒了。 府试是什么? 各县才子才有资格参加的,不是说你想参加就参加? “府君,属下岂敢乱语。” “此人拜师周凌,得周凌之举荐,方可参加府试。” “这一点,属下也不知如何解释,的确奇怪。” 程立东也无奈啊。 因为事情就是这个事情。 “周凌?” 李广新皱眉,在思索周凌是谁。 然而李鑫却瞪大了眼睛。 “周凌?你说的这个衙役,叫什么?” 李鑫最先反应过来。 “回公子,叫许清宵。” 程立东回答道。 声音响起。 李广新父子瞬间愣住了。 许清宵? 大才许清宵? 衙役? 修炼异术? 两人皆瞪大眼睛。 让程立东有些沉默了。 什么意思? 你们认识? 第三十八章:属下有九成把握 看着李广新父子两人的表情。 程立东眉头不由皱起。 他杀了吴言之后,身负重伤,但好歹捡回了条命,对于程立东来说,许清宵很重要。 他可以断定,吴言将所有东西都给了许清宵。 但他不会将这条线索告诉府君的,因为许清宵他程立东吃定了,皇帝来了都没用。 至于异术的事情,他说出来也是情理之中,这瞒不住他也不想瞒。 反而他希望府君给他权力,直接抓拿许清宵,到时候什么事情都能盘问出来。 他就不信许清宵能咬牙坚持,毕竟他只是受人所托,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只是让程立东没想到的是,府君似乎知道这个人。 这不合理啊。 算时间来说,许清宵才不过刚到南豫府,一天的时间,许清宵难不成还能翻天? “平安县,许清宵,他师兄是否叫做陈星河?” 李鑫开口,询问程立东。 “回公子,是。” 程立东毫不犹豫回答,陈星河他印象很深刻,非常能装。 “不可能。” 刹那间,李鑫直接摇头,否认程立东。 “公子难不成认识这个许清宵?” 程立东没有急着否认,而是好奇。 “认识。” “昨日我设宴,许兄在宴上作千古名词,才气入体,晋升儒道九品。” “你说他修炼异术?当真是天大的笑话,儒者,修浩然正气,修炼异术之人,必心术不正,怎可能晋升九品?” 李鑫出声,他无条件支持许清宵,昨日一面,他就视为知己,甚至当做偶像,结果现在程立东说许清宵修炼异术。 大魏律法,修炼异术者,诛九族,无视职位。 “千古名词?才气入体,晋级九品?” “公子,我们说的可能不是同一人。” “这个许清宵,一个月前还不过是平安县衙中的衙役,属下调查过,许清宵从未读过书,怎可能一个月晋升九品?” 程立东愣住了。 许清宵修炼异术,武道入品,这点他知道,但你要说许清宵晋升九品? 他不信。 死都不信。 “平安县,师承周凌,师兄陈星河,二十岁,是否?” 李鑫问道。 “是。” 程立东点了点头。 “那就是一个人,程立东,你是不是办事不力,想要捉羊敷衍我父?” 李鑫开口,他有些愠怒,毕竟自己崇敬之人,被程立东安上这么一个大罪,他自然无法接受,对程立东有些怨言。 程立东不过是一个百户,他爹的属下,又不是自己属下,无需在乎对方感受。 “公子,我程某虽然办事不牢,但也绝对不会捉羊糊弄,还望府君明鉴。” 听到李鑫这番话,程立东面色有些冷漠,但他没有对李鑫置气,而是看着李广新说道。 “父亲,无论如何,孩儿都不相信许兄修炼过异术,这可能是误会。” 李鑫出声,依旧坚定许清宵没有修炼过异术。 “好了。” 李广新开口,他目光落在程立东身上。 “你是如何判定?” 李广新问道。 “回府君,属下与府君猜测一般,有九成把握。” 程立东认真说道。 “九成?” 李广新看着程立东,他知道程立东是什么人,做事极其严谨,敢说九成基本上就是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换作是任何人,他绝对不会迟疑,估计已经让程立东抓人了。 但换成这个许清宵,就有些麻烦。 一来,许清宵这首名词,只怕已经名传南豫了,南豫府内有几位夫子来头很大,必然会去找许清宵。 二来,许清宵才气入体,晋升九品,光是这一点就基本上可以说明许清宵应该不会修炼异术,毕竟修行异术之人,大多数心术不正,是有失德行之人。 三来,待这首词传到朝中,就如方才所说,到时候那几位大人物若是欣赏许清宵,这才是惊天麻烦。 光是这三点,他就不敢妄动许清宵,而且他也不希望许清宵修炼异术。 毕竟许清宵怎么说也是南豫府的人,真以后成了大儒,也算是他在任的一份功绩,甚至自己这个儿子,也可以与许清宵交好。 以目前的情势来说,自己儿子完全可以与许清宵结交,倘若有朝一日,许清宵成了大儒,自己儿子的官路也会好走许多。 可偏偏这个时候,程立东说出这件事情,让李广新实在是有些为难。 “你有证据吗?” 异术之事,容不得玩笑,李广新看向后者,他如此问道。 “这个,属下没有的确没有。” 程立东想了想,他的确没有证据,如果有的话只怕在平安县就已经扣押了许清宵。 听到这话,李鑫与李广新两人顿时松了口气。 “没有证据,仅仅只是凭借猜测,不可定罪。” “这样,程立东,本君允许你暗中调查,如今许清宵已然在南豫府扬名,再加上府试在即,我等执法,不可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可放过一个坏人。” “你暗中调查,但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他已晋升九品,虽未有功名,但早晚问题罢了。” “若是没有十足证据,不可妄动,否则自行负责。” 李广新开口。 他一方面是希望许清宵没有修炼过异术,这样一来许清宵此人对自己有大用,能帮助到自己儿子,甚至帮助自己。 但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许清宵真的修炼过异术,不然不治而愈怎么解释?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一旦真修炼了,那不管许清宵有没有作出千古名词,国法面前,众生平等。 “属下......明白了。” 程立东心中还是充满着疑惑,他还是不相信许清宵晋升九品的事情。 要知道自己第一次见到许清宵时,除了刚刚武道入品,就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可一段时间不见,居然儒道九品。 这种人物,在南豫府都可以横着走,自己要是见到,也得毕恭毕敬喊一声先生。 武帝之前,五代文帝,若不是靖城之耻,文官的地位更高,尤其是儒道强者,受天地认可。 这......不可能。 程立东所有的计划全部没了。 他本希望得到府君授权,派人直接捉拿许清宵,而后好好审问一番。 现在看来,自己若是没有足够证据的前提之下,敢妄动许清宵,只怕府君不会饶过自己。 “属下明白。” 可心中无论有多少不甘,程立东只能平静回答。 “行了,你下去吧,好好休息几日。” 李广新挥了挥手,程立东没有逗留,转身离开。 待程立东离开后,李鑫的声音响起。 “父亲,孩儿不信许兄会修练异术,他绝非是那种人。” 李鑫开口,为许清宵解释。 “不要多说。” 李广新摇了摇头。 “你现在记住几件事情。” “第一,保持距离,不要走的太近,现在可以搭好关系,但适当保持关系,修练异术,株连九族,一旦许清宵真的修炼过,为父也会被牵连。” “第二,暗中也调查,若他真的修炼过,一定要告诉为父,绝不能隐瞒,到时还有退路。” “第三,待府试过后,为父去新阁宴请府中名流俊杰,到时会请来一位正儒,是否修炼异术,他能看出一些端倪,若是那位先生说没有,那就是没有,若是那位先生说有。” 说到这里,李广新没有多说了。 “孩儿明白。” 李鑫也知道异术之罪,涉及多大,所以他没有多说什么。 “还有,程立东此人野心极大,为父觉得他一定有什么瞒着。” “你将他今日所说可以告知许清宵,卖人情也好,问出点东西也好,你自己把握。” “去吧。” 李广新说到这里的时候,让李鑫离开。 “是,父亲。” 李鑫也不多说什么,他现在的确想见到许清宵,将这件事情告知许清宵,倒也不是卖人情,只是他不相信许清宵会修练异术。 其主要原因很简单,许清宵昨日在宴会上的表现,折服在场众人,李鑫也不例外。 成了许清宵的迷弟。 待李鑫走后。 房间内。 李广新显得有些沉默不语。 他目光落在写着满江红的白纸上。 许清宵有没有修炼异术。 他现在真的不知道。 若换任何一个人,他也有十足把握。 可偏偏是许清宵。 能写出这种词作之人,怎可能心术不正。 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儒生修炼异术。 但.......自古以来,也没有听说过儒生不可以修炼异术。 “希望是我猜错了。” 李广新心头自语。 而此时此刻。 已是巳时二刻。 整个南豫府已经沸腾起来了。 许清宵住的酒楼,早已被重重包围,许多读书人相聚而来,就是为了一睹许清宵。 但此时,一道道声音响起。 “清宵兄不在酒楼,去了柏庐书院,诸位,不要傻等了。” “夫子,夫子,许清宵在柏庐书院,不在此处。” “走走走,柏庐书院,快去柏庐书院。” 人们议论,刹那间一道道身影朝着柏庐书院奔去。 第三十九章:夫子前来,名词入京 午时。 柏庐书院。 这是南豫府最有名的几座书院之一。 曾出过一位五品大儒,风光近百年。 基本上被誉为南豫第一书院。 平日里也有不少人会来书院借阅书籍,亦或者与朋友相约而来,饮茶闲谈。 但今日,柏庐书院的人明显有些夸张。 里里外外有三层人,大半个南豫府都的文人全部来了。 满江红·怒发冲冠。 这篇词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便成为了全城读书人追捧的名词。 而且传播速度极快,只怕等不到今日过去,满江红将传遍整个府都。 “齐夫子来了,齐夫子来了,快闪开,快闪开。” “陈夫子也来了,快让开,让开。” “应天书院的刘夫子也来了,这位大人物都来了,这个许清宵当真是大才啊。” 随着几位老者的到来,人群涌动,各种议论之声响起,尤其是应天书院的刘夫子到来。 更是引起轩然大波。 大魏王朝,有四大书院,是大魏文人挤破头都想入内的书院。 岳麓书院,嵩阳书院,白鹿书院,应天书院。 这四大书院皆然出过半圣,尤其是白鹿书院更是出过一位圣人,朱圣。 故此白鹿书院号称天下第一书院,虽有所争议,但大部分人还是服气,能出圣人足以代表一切。 南豫府都,有名流儒士,其中地位最高的便是应天书院刘夫子。 但齐夫子和陈夫子也绝非等闲之辈。 夫子,是一种尊称,有德行之人,才能被称之为夫子,教书的也算。 这三位夫子,皆已是八品修身之人,品级上高许清宵一品,但地位决然不同。 武道一品一重天,是武力上的变化,不过大魏治国,也不全看武力,七品武者给八品武者做事的也比比皆是。 但儒道一品一重天,是地位上的变化,受天地而封,不得质疑,上下品阶森严划分。 三位夫子到来,数千名文人儒者,几乎是同一时间朝着他们三人一拜。 “我等见过三位夫子。” 学生们礼拜。 三位夫子也回小礼,这是德行素质问题。 “没想到刘夫子也来了,看来待会是一场苦战啊。” 走在左边的齐夫子开口,他穿着碧蓝色的儒袍,看向中间位置的刘夫子笑道。 刘夫子穿着素衣,白发用青布束着,显得十分俭朴。 “非也,非也,在下只是听闻南豫府出了一位大才,想见一见,没有争抢之意。” 刘夫子说明来意,他之所以过来,倒不是为了抢人,而是想看看这个大才是谁。 他来自应天书院,即便是有爱才之心,也无法让许清宵去应天书院。 毕竟四大书院,可不是通过举荐就能进去的,品级,品德,素养,立意,需要考核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就算是皇帝的儿子,也只能以旁听身份去书院学习。 想要真正成为书院的学生,依旧要通过如此严酷的选拔。 刘夫子不抢人,齐夫子和陈夫子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毕竟他们虽然在地位上与刘夫子齐平,可架不住人家的来头大,真要向许清宵抛橄榄枝,基本上争不过刘夫子。 “没想到南豫府都之中,竟然平白无故冒出一位大才,这满江红一词,荡气回肠,道尽千百将军之恨,既是劝言又不失激昂慷慨,比我等这种迂腐要好太多了。”‘ 一袭白袍的陈夫子开口,他由心感慨满江红这篇绝词。 方才他细细端详半柱香的时间,来来回回看了数十遍,可谓是赞不绝口。 所以他心中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许清宵引入自己书院之中,若是许清宵不嫌弃,他愿意收许清宵为学生。 “是啊,这首词若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所著,我倒不会太过于惊讶,但偏偏是一位年轻人所作,此人忠国,未来若能入兵部,或许有生之年可看到我大魏铁骑,横扫蛮夷。” 刘夫子点了点头,他做出极高的评价。 这一番话,让其余两位夫子惊讶,也让周围文人惊愕。 到了刘夫子这个程度,一般极少夸赞他人,反倒是指点的多,这般夸赞足以证明,满江红这篇词到底有多好了。 “字如人,词达意,能作出这等绝词,心中有宏图之志,几位越说,我倒是越想见见这位大才了。” 陈夫子感慨,三人对许清宵皆是赞赏有加。 当下,三位夫子并肩而行,走进柏庐书院之中。 书院之内早已经人满为患,已经不让人入内,但三位夫子到来,柏庐书院的院长亲自过来迎接,无论如何都腾出了位置,让三位夫子入内。 南豫府内,没有人敢得罪这三位夫子,就算是府君大人也不敢得罪。 随着这三位夫子入内,一路上周围的学生纷纷行礼作揖,不敢逾越,毕恭毕敬。 三人没有逗留,一路走进书楼中。 来之前他们就知道许清宵在书院读书。 书院内有许多文人,但书楼中却十分安静,读书不得喧哗,这是规矩。 三位夫子走入书楼中,一道身影便走来,十分恭敬道。 “三位夫子,他便是许清宵,不过正在读书,好像已经浑然忘我了,需要我喊一声吗?” 说话的人是王儒,他压着声音。 许清宵来柏庐书院读书,的确有不少人打扰,后来都被王儒给挡住了。 他知道许清宵是想要来看看书的,若是接二连三有人打扰,怎么能认真看书? 可现在夫子来了,王儒只能硬着头皮过来说一声,如果夫子真找许清宵有事,他也只能去打断许清宵了。 三为夫子将目光看去。 书楼中。 透过书架,可以看到许清宵端详着一本书,在认真阅读,目不转睛,时而点头,又时而皱眉,显然已经忘我。 “不可。” 刘夫子的声音响起,他看了一眼周围,随后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了出来。 齐夫子和陈夫子没有多说,跟着刘夫子一同出去。 待出去后,刘夫子这才出声。 “许清宵嗜书如命,府试在即,他一词扬名,却能不动尘心,来书院读书,此乃我等读书人楷模,也是尔等需用心学习之处。” “传我话去,若无重要之事,莫要打扰许清宵,我们在外等待即可。” 刘夫子开口,他对许清宵更加看好了。 宴会作词,名扬南豫,若是寻常文人,只怕恨不得到处呼朋唤友,一同鉴赏绝词,受众人之夸赞,得众人之羡慕。 然而许清宵不但没有呼朋唤友,也没有到处张扬。 而是能沉下心来读书,这一点让刘夫子刮目相看。 “此等心性,未来至少大儒。” “看得出来,许清宵此子阅书之时,浑然忘我,不出十年,我大魏又要多一位大儒了。” 陈夫子和齐夫子分别出声,他们再一次对许清宵做出更高的评价。 书院之中,数千文人再听到此话后,再一次咂舌。 大儒。 这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啊,这个级别,可上达天听,直言圣上,可辩天下一切事,朝中朝外皆奉为座上宾。 即便是江湖中的仙道之辈,也要礼让三分。 受天地而封,立大儒之根。 十年之内,许清宵就能成为大儒,这夸赞未免有些太高了吧? “两位夫子,我等平日也未曾聚过,不如去一旁的亭内稍作休息,既等许清宵,也可谈论一些事情?” 刘夫子忽然开口,他看向齐夫子和陈夫子,如此说道。 “好。” “刘夫子客气,请。” 两人面带微笑,三位夫子朝着柏庐书院亭中走去。 而众文人看到这一幕既是羡慕又是惊讶。 南豫府三位夫子,皆然在这里等候着一位读书人。 这种事情前所未闻。 而实际上,书楼之中。 许清宵的确已经到了忘我之境。 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窍的原因,这些繁琐的古文,在许清宵眼中,简直比白话文还好理解。 而且书中内容,也让许清宵时而喜悦,时而困惑,时而思索。 此时此刻,当静下心之后,许清宵总算明白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个道理了。 倘若真正静下心来读书,会发现世界之大,想象之广。 读书当真有趣啊。 一本本书籍在许清宵手中掠过。 这次过来看书,许清宵已经做好了准备,能看多少看多少书。 不管什么种类的,反正看就完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许清宵看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翌日。 许清宵依旧在看书。 然而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许清宵浑然不知。 大魏京都。 如往日一般。 然而一道道身影穿梭在各地宅院之中。 不到一个时辰。 整个京都沸腾起来了。 一处恢弘的宅府之中。 一名白发老者,看着手中的绝词,眼神之中充满着激动。 “好,好,好,好一句驾长车,踏破连云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好,好,好。” “未曾想到,当世竟然还有这等读书人,有如此之壮志。” “什么?这首词是为一位将军所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有人会为我作词,这个读书人叫什么?待他日后入京为官,老夫一定要好好提携提携他。” 爽朗的声音响起。 但同一时刻,在京都之中,出现了十几道。 第四十章:天不生我许清宵,儒道万古如长夜 这一日。 整个大魏京都沸腾了。 只因一首绝词,传遍整个大魏。 最为热闹的是国公府,基本上所有大魏国公在今日都开怀大笑,而后更是吩咐下人,大摆宴席,宴请其他好友。 四大书院也引来一阵阵的喧闹,满江红这首绝词,第一时间便被四大院诸多学生观摩讨论。 各种争论之语也层出不穷,但没有一个人认为这首词有问题,所有的争议,无非是这首词是谁所作,又是为谁而作。 但很快安详的大魏京都,顿时又吵闹起来了。 是几大国公掐起架来了。 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几位国公身经百战,本身就是以武服人,能用拳头解决就不会用口舌解决。 据传闻几大公国掐架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篇绝词。 这些国公都认为这首满江红是为他们而作,彼此不服,互相揭短,一揭短就按不住脾气,相互打起来了。 最绝了的是,有人跑去劝架,结果也打起来了。 总而言之,这一天京都彻底沸腾,叫骂声彼此起伏,甚至老一辈的打起来也就算了,年轻一辈也打起来了。 武夫就是这样,打架是解决纷争的最好办法。 此时。 大魏宫廷内。 宏伟大气的养心殿中。 一张龙銮摆在其中。 金黄色的纱布遮盖着龙銮,大殿之中空阔无比。 一名绝美女子跪拜在下,毕恭毕敬。 而纱布之中,依稀只能看到一些轮廓。 玲珑曲致,高挑而立,透过纱布,依稀可见一双美腿。 但真正让人惊叹的,并非是玲珑一般的身材,而是一种气势,站在那里,便让人生畏。 这是大魏女帝。 举世之奇女子。 她立在龙銮之下,一张白纸漂在她面前。 “陛下,这首名词,已传入京中,七位国公因这首名词,大摆宴席,皆然认为这词是为他们而作。” “但七位国公互相盛情,却惹来祸端,方才探子来报,七位国公互相斗殴,连带着几位国公的后人也打起来了。” “还有一些侯爷,也加入其中,还望陛下出面,制止干戈。” 跪在下方的绝美女子缓缓开口,她声音极为悦耳。 “一首千古名词,引来国公争斗也属正常。” “不过贵为国公,互相斗殴,终究是有失朝廷颜面。” “婉儿,替朕拟一道旨意,名词之争,待书作人来了京都自行去问。” “皇城脚下斗殴,有辱国体,自行领罚,伯爵之上免除罚,其余参与斗殴者,领七十军棍或罚俸三月。” 女帝的声音有些空灵,她缓缓开口,传荡大殿之中。 “婉儿遵旨。” 女子叩首。 而后又继续开口道。 “陛下,四大书院也有些消息,几位大儒对这篇名词赞不绝口,能同时被文臣武将看中,这种人要不要提前召来京都,为陛下效力?” 她开口问道。 “不用。” “天下大才皆有傲性,主动招来反而不好。” “再者,能写出这种词章之人,想来也是主伐之人,如今朝堂纷争已经激烈,若将这种人招来,对局势更不稳定。” “若再北伐,将要伤及大魏之国本,一切顺其自然,也警告其他人,不要打此人主意,一切随然。” “再有,各地府试在即,此为大事。” 女帝的声音响起,十分平静,但这意味着坚决。 “是,婉儿知晓了。” 跪在地上的婉儿点了点头,她身为女帝的贴身女官,知晓很多事情,尤其是朝堂局势。 自陛下登基之后,朝堂一直主张再次北伐,但国库空虚,武帝七次北伐,打空了大魏,不当家的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如今若是再来一位大才,要求北伐,局势只会越演越烈。 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她没有多说什么了,缓身退了出去。 此时。 大殿之中。 大魏女帝的目光再一次落在白纸上。 满江红的绝词映入眼中。 但很快白纸自焚,化烟而逝。 “北伐北伐,一群武夫,只知攻伐,不知养晦。” “硕大的国家,哪里不需要花钱,国库空虚,我连盖宫殿的银两都没,还要打打打打打。” “父皇,你要是在天有灵,就派个会赚钱的能臣给我吧,再这样下去,孩儿只能当个昏君了。” 女帝的心声响起,随后极其无奈般地取出一本古书。 古书赫然写着【他心通】三个字。 半个时辰后。 一道旨意从宫内传出,制止了京城乱局。 各大国公骂骂咧咧的在家休息,至于其他人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罚俸或者是军棍二选一,伯爵之上都没事,没有爵位的一个个老老实实去领军棍了。 这年头本身俸禄就少,他们身为贵族但也没多少银两,尤其是一些国公之子,更没什么银两使。 罚俸?罚俸是不可能的,宁可去挨军棍,又不是没挨过打。 没办法,大魏现在就是这样,缺钱,上上下下都缺钱。 但不管如何,这场纷争安定下来了。 就如此,时间转眼之间,便过去了数日。 武昌一年。 四月七日。 距离府试还有不到三日的时间。 可这阻止不了许清宵仰慕者的热情。 柏庐书院这几日人影频繁,皆是想要一睹许清宵之容,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人。 只可惜的是,这几日时间,许清宵几乎化身书呆子,在书楼内一直看书。 而且听闻许清宵什么书都看,柏庐书院的书楼共有三层,藏书七万卷,许清宵已经将第一层和第二层的书全部看完。 如今正在第三层看书。 这种阅读速度众人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许清宵开了窍,过目不忘,所有书籍只需扫一遍便能记住。 至于三位夫子,则每日都会过来等候。 许清宵越是在认真看书,他们对许清宵就越是喜欢。 或许这就是读书人的古怪之处。 与众不同。 辰时。 书楼当中。 许清宵神色变得有些激动。 这几天阅书数万卷,一来是读书理解,二来是了解天下局势,但最重要的还是搞懂自己脑中文宫。 如今许清宵总算发现了一些线索。 他手中的书籍,名为圣居注。 类似于起居注,记录了大圣人的起居生活,以及一些圣人言论。 是真是假许清宵不知道。 不过其中记载了‘天地文宫’,只是不够详细,简略提了一笔。 而让许清宵激动的是,上面提到了一件事情。 圣人门徒。 第一代文圣,也就是大圣人,门下有七位极其杰出的弟子。 不过皆然死在至暗时代。 这七位门徒,皆是半圣,其中有一位弟子,模样俊美至极,才华无双,有成圣的资质。 但那个年代太过于黑暗,这位弟子以身封印妖魔,解救苍生。 模样俊美,才华无双,圣人门徒。 这以上三点除了才华无双之外,其他两点都符合那文宫之人啊。 想到这里,许清宵快速翻阅,发现没有其他线索后,便翻阅其他书籍。 两个时辰后。 许清宵又找到了部分线索。 ‘朝歌’ 圣人大弟子之名。 【朝歌,大圣人首徒,生时星辰而颤,天有仙乐,紫气东来,三岁作诗,五岁绝词,十岁名扬天下,二十岁立意,二十五岁成就大儒,后拜师圣人,为圣人首徒】 【三十岁踏入半圣,前无古人之举,奈何时逢天地大魔乱世,朝歌半圣牺牲自我,封印绝世妖魔,后世人修其圣像】 【此为上古书籍记载,后世人王博通查阅而出】 --- 关于圣人门徒的事迹,记载的很少。 通过这几日的阅读,许清宵也了解很多事情。 所谓至暗时代极其遥远,要用万年来计量,是否有这么一段历史都不能完全确定。 唯一能确定的是,世间有大圣人的痕迹。 但那段历史太过于久远,大圣人的传闻还有不少,其门徒就很少了。 那个时代,太过于黑暗,毁了各类书籍,差一点断绝人族,没有献文记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且有很多书籍,都是后世人杜撰编写,茶后谈资可以,但真较起真来就有些上不了台面了。 但许清宵却相信其中的内容。 因为脑海当中的天地文宫,恰好有七座雕像,而且两者的特征极其符合。 “大圣首徒。” “还好我没有逾越。” “这回算是捡到宝了。” 这一刻,许清宵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啊。 自己有天地第一位圣人首徒的帮助,还怕区区一个异术魔种? 想到这里,许清宵不由将手中书籍放下。 看了数日的书,的确有些累了。 许清宵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已是正午。 连续几日不吃不喝不眠,略显疲倦,但最主要的还是饿了。 朝着书楼下走出去,许清宵心情很愉快。 得知俊美男子的身份,自己基本上就没了后顾之忧了。 心情好啊。 大好。 好到许清宵走出书楼,沐浴第一缕阳光时,不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更是忍不住开口。 “天不生我许清宵,儒道万古如长夜。” 许清宵的声音不大,语气之中更多的是一种自信。 人嘛,开心的时候就喜欢说点话。 只是当许清宵伸展完懒腰后。 下一刻,他愣在了原地。 因为......数千双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感谢最单纯大佬的白银盟! ...... ..... ..... 先懵一下,准备洗个澡码字,刷新一下,突然发现有一个白银盟。 我整个人懵了。 真的。 感谢最单纯大佬的白银盟啊!!!!! 手太残,人生第一个白银盟,加二十更,以表谢意。 前面十更,我争取一周内完成。 后面十更,上架后偿还。 同时也感谢以下打赏的读者大大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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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宵小友,当真是大才,能有如此之志向,未来不可限量。” 声音响起,是一位老者的声音。 穿着一件素衣,站在不远处的亭中,面容和蔼看着自己说道。 这是刘夫子的声音。 许清宵方才那一句话说完,他也着实愣住了。 他见过狂妄才子,却未曾见过如此狂妄的才子,但细细想去,许清宵不是狂妄。 而是志气远大。 只因这句话实在是太霸气了。 非常人可言。 也非常人敢言。 这一刻,刘夫子动了爱才之心。 而随着刘夫子开口,众人也彻底回过神来,齐夫子与陈夫子也在瞬间回神。 “好,好,好一位当世俊杰,好一句儒道万古如长夜,清宵小友,当有大儒之资啊。” “言虽狂妄,但却重在立意,老夫活了七十余岁,也从未见过清宵小友这般志气宏图之人,小友可愿意过来一聚,与老朽几人闲聊?” 陈夫子捻着胡须,眼中满是笑意,请许清宵过去入座。 听到三人的声音。 许清宵当即看了过去,三人周身环绕浩然正气,是入了品的儒者。 当下许清宵作礼,满是苦笑道。 “三位先生,方才只是胡言乱语,当不了真,当不了真。” 许清宵朝着三位夫子作礼,随后又看向众人也缓缓作礼道。 “诸位,方才许某一时失言,算不得真话,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诸位切莫怪罪。” 此时此刻的许清宵,唯一的念头就是想着如何挽救人设。 自己明明立志当个谦谦有礼的读书人,绝对不能成为狂妄之辈。 不能。 绝对不能。 “放心,清宵兄,我等自然不会怪罪。” “清宵兄当真是大才。” “天不生我许清宵,儒道万古如长夜,许兄,不,许万古,万古兄,万古兄大才啊!” “万古兄大才。” “许万古,好,好一个许万古。” 再听到许清宵的解释后,众人纷纷开口,他们哪里敢怪罪许清宵。 文人相轻这是没错的事实,但这个相轻也要看双方地位的。 如果许清宵没有作出千古名词,比如说在李鑫盛宴上来一句,天不生我许清宵,儒道万古如长夜。 那许清宵没了。 整个南豫府所有文人都要提笔来喷。 可许清宵作千古名词,才气入体,晋升儒道九品,如今才不过二十岁。 狂妄一点怎么了? 嚣张一点怎么了? 还有这句话更让人感觉像是一种立意,这更让众读书人佩服。 所以大家会意错了,开始称其为许万古。 这下子许清宵更懵了。 许万古是什么意思啊? 别搞事啊。 许清宵想要开口解释,然而王儒快速走来,拉着许清宵往亭中走去。 “清宵兄,这三位是南豫府的三位夫子,莫要怠慢了。” 王儒看许清宵一直不来,心急之下只能将许清宵拉过去,免得落个怠慢之罪。 随着王儒走去,许清宵心中是有苦叫不出,因为这群人已经越来越离谱了。 “十年大儒,百年亚圣,千年半圣,万载文圣,大魏万古出个许清宵啊。” “能亲眼见到如此大才出世,我这一生也无悔了。” “儒道万古如长夜,能有这般立意,清宵兄大儒之资已定,说不准当真有半圣之资。” “半圣?大魏多久没出圣人了,用朱圣之言,五百年后,便有圣人出世,许清宵未来或许能成圣啊。” “当代圣人吗?若能亲眼目睹圣人,我后代子孙都要引我为傲啊。” 整个柏庐书院喧哗无比,众人各自议论,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夸张,开始还好一点,吹自己有大儒之资。 现在好了,直接就是亚圣,半圣,到最后连圣人都来了。 文人就是这样,看你不爽的时候,喷你十八代祖宗。 但看你顺眼的时候,把你夸成天上的星星,比作世间之极。 许清宵有点头大。 但此时此刻,也来到亭中。 三位夫子立身。 许清宵也没有逾越,朝着三位夫子深深一拜。 “在下许清宵,字守仁,家师周凌,拜见三位夫子。” 许清宵谦谦有礼。 家师? 三人一听,心头莫名有些难受,他们皆然对许清宵产生了爱才之心,只是没想到许清宵已经拜了师。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又不是说不能拜第二位老师。 “清宵小友坐,莫要拘束。” 齐夫子第一个开口,面上带着笑容,让许清宵落座下来。 “三位夫子先坐。” 许清宵请三人先落座,礼仪方面可谓是做到了滴水不漏。 三人一笑,落座下来,许清宵这才缓缓坐了下来。 待落座后,刘夫子出声了。 “清宵小友,年仅二十,却能作出满江红这种千古绝词,可谓是少年英雄啊。” 刘夫子夸赞了一句。 “先生过誉,千古绝词太过赞誉,无非是学生阅书有感,作词一首,担不起千古二字。” 许清宵这话有些违心,满江红用千古绝词来形容,完全不过分。 但毕竟不是自己所作,而且真是自己所作,许清宵更不能自夸自擂啊。 “清宵小友太过于谦虚了,须知过刚易折,慧极必伤之理。” 陈夫子出声,他认为许清宵太过于谦虚了,读书人可以谦虚,但不能谦虚过度。 谦虚是好事,是为人处世,可太为人处世,反倒不好。 “学生受教。” 许清宵点了点头。 懂了。 “清宵小友,听闻你读书刚刚足月,这是真是假?” 齐夫子出声,这是他最想问的问题。 此话一说,刘夫子和陈夫子也不由看向许清宵。 “不是。” 许清宵摇了摇头。 此话一说,三位夫子顿时松了口气。 他们之前也是听闻许清宵读书才一个月,就晋升九品,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看到满江红这首名词后,又产生了动摇。 如今当面询问,得到了答案。 读书一个月就晋升九品,这太夸张了。 “满打满算,二十七日。” 但接下来,许清宵一番思索后,给予了这个回答。 君子不欺这个道理许清宵懂。 刘夫子:“......” 陈夫子:“......” 齐夫子:“......” 二十七日? 不足一个月? 三人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二十七天。 晋升九品。 这是什么人啊? 细细想来,那些大儒好像升品速度都没有这么快吧? 要不要这么夸张? 看着三人不语,许清宵也知道他们内心想法,只是知道归知道,许清宵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谦虚啊。 真要谦虚,那就是凡尔赛了。 场面莫名尴尬,大家都不说话。 许清宵也跟着沉默。 同时也有些好奇,怎么自己老是遇到这种情况,难不成开了沉默光环? “咳咳......” “清宵小友,当真乃我南豫府大才,二十七日,便晋升九品,我等......惭愧啊。” 齐夫子开口,他后半句话显得极其惭愧。 这话不假。 活了七八十岁,还在八品待着,简直是羞愧难当。 只是不等这几位继续开口。 突兀之间,一群官差快速奔来。 官差的突然到来,让众人满是好奇。 亭中,许清宵莫名有些紧张起来了。 但好在的是,这群官差不是来找自己的。 “三位夫子,大事不好了,南豫府外有妖魔出世,残害无辜百姓,府君来请三位夫子出手相助,联手镇压妖魔。” 为首的捕快急促开口。 声音响起。 亭中三位夫子顿时起身。 书院中的文人也震惊了。 妖魔出世? 第四十二章:通风报信 有妖魔出世? 随着捕头的声音响起,众人皆然充满着好奇。 三位夫子在第一时刻起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清宵小友,突有急事,来日好好聊聊。” 齐夫子开口,留下这句话便跟随着官差走了。 其余两位夫子也是如此。 “三位夫子慢行。” 许清宵本想说注意安全,但想了想还是不说,到了这个程度懂进退,不需要自己去提醒。 不过让许清宵有些好奇的是,妖魔出世,请夫子过去作甚? 口诛笔伐吗? 写文章骂妖魔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也可以上去试一试啊。 之前周凌说过,这个世界的儒道,不是那种舌枪唇剑,所以许清宵实在想不出儒家怎么诛妖。 只能等这几位夫子回来再问了。 不过还不等许清宵说什么时,又是一道人影越过人群,直接来到许清宵面前。 是李鑫。 “清宵兄,有急事,随我来。” 李鑫开口,面色严肃,仿佛有什么大事一般。 许清宵没有询问,而是起身跟着李鑫离开,王儒想跟在其后,但李鑫却开口道。 “王儒兄,此事只能与清宵兄一人说,还望王儒兄见谅。” 事关重大,李鑫不敢让其他人旁听,所以只能请王儒不要跟来。 “好,那清宵兄,我在客栈等你。” 王儒识趣,李鑫贵为府君之子,特意来找许清宵,而且如此紧张肯定是大事。 王儒没有跟来。 李鑫一路拉着许清宵离开,走出柏庐书院,左拐右转,大约一刻钟后,来到了一处宅院内。 “清宵兄,这是我在府都中的私人宅院,里面说话。” 李鑫出声,请许清宵入内。 “好。” 许清宵没有迟疑,直接走进府宅之中。 李鑫入内,将门关上,宅院比较萧条,虽然看得出有打扫的痕迹,不过没有一点生活气息,应该是买来等升值一类的空房。 “许兄,此事事关重大,愚弟无奈之下,才将您请来,还望许兄莫要见怪。” 李鑫开口,先是致歉,对许清宵恭敬的很。 “贤弟言重了,如此着急,想来是要事,只是愚兄不解,到底是何事?” 许清宵心中有点猜想,但不能确定,所以询问对方。 此话一说,李鑫也不废话,直接答道。 “许兄可认识程立东?” 他问道。 “认识。” 听到这个名字,许清宵就明白自己猜想对了。 不过让许清宵有些难受的是,这程立东怎么还没死啊?看来吴言凶多吉少了。 “你与他有仇吗?” 李鑫再次问道。 “无仇无怨。” “不过程立东程大人,前些日子去过平安县,那时我遭遇人生绝望之际,不曾想天无绝人之路,我侥幸活了下来。” “但程大人却一直认为,我修炼了所谓的异术,李兄,说句实在话,当时我连异术是什么都不知道。” “直至今日才知道什么是异术,对此也是深感无言。” 许清宵没有隐晦说出,反倒是很直接,就是一副我不怕被人猜忌的样子。 此话一说,李鑫顿时点了点头,随后继续开口。 “许兄,我自然相信你没有修炼异术。” “只是这个程立东以一些莫须有的借口,说当时许兄病入膏肓,无药可治,却突然自愈,难圆其说,所以一口咬定许兄修炼了异术。” “让我父亲下令,缉拿许兄,严刑审问。” 李鑫说道。 当下,许清宵心头有些皱眉了,这家伙还真狠啊,都来了南豫府还不放过自己? 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却死盯着我不放? 看我许某人不爽吗? 只是许清宵没有急着询问李鑫他父亲是如此抉择的。 反倒是冷哼一声。 “我许某不喜争利,但也由不得他人诽谤,李兄,可否请你帮忙,我想见一见府君,与他程立东当面对质。” “不,我现在便去找王儒兄,让他召来诸位文人,当着众人面与他对质。” “我许某人做事,一向问心无愧,我辈读书人,虽无缚鸡之力,但亦有腔热血。” 许清宵怒了,当然这是假的。 对质他也不怕,反正对方没有证据,眼下这样做无非是装给李鑫看的。 正常人被冤枉第一反应就是要去对质,这才正常,如果第一反应是其他,那就证明这人心里有鬼。 果然,随着许清宵如此愤怒,李鑫更加笃定程立东冤枉好人了。 “许兄,我也是这般认为的,不过你放心,我父亲明察秋毫,他第一反应就认为不可能。” “不过此事牵扯异术,碍于法理,家父只能让程立东调查,但只允许暗中调查,不得缉拿不得扣留,不得审讯。” “待吩咐过后,家父特意让我来找许兄,算是提前透底,许兄,家父对你十分看重,毕竟你是我们南豫府的大才,请许兄放心,若是程立东敢冤枉你,家父第一个不同意。” 李鑫这番话算是表了个态度,只要程立东没有十足的证据,就别想找你麻烦。 听到这话,许清宵内心是松了口气,而明面上则先是致谢,很快又继续愤怒。 “这程立东为了立功,如此污蔑我,这口气我难以咽下,再者即便是暗中调查,也让我大感不悦,这等罪名,如粪水一般,不敢碰之也不敢触之。” 许清宵依旧愤愤不平,这下不是装的。 试问一下,自己好好读书,认真学习,偶尔参加宴会,唱着歌,吃着美味,突然有个人跑过来说一句。 布壕一丝,喔系差佬,你被布了。 谁还有心思看书读书。 有道是不防君子防小人,程立东明显是个小人,从平安县审讯自己那一刻开始,许清宵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是那种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之人。 此话一说,李鑫点了点头,认同许清宵所言。 你要说其他事情还说,这异术之罪,就是粪水,形容的一点没错,谁碰上谁恶心,你没修炼也恶心,你修炼了更恶心。 但很快李鑫继续说道。 “许兄这等遭遇,愚弟同情,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李鑫之言,让许清宵好奇了。 “怎么解决?” 许清宵问道。 “功名。” 功名? 许清宵有些好奇了。 “恩,若是许兄有功名在身,那就不是程立东这种职位能动弹的了,大魏律法,功名在身的士子,上不受刑罚,下不进牢狱。” “除非是大案,而且即便是大案,也轮不到程立东来管,至少也是家父这个级别。” “许兄,愚弟再给你透个底,今年府试,陛下极其看重,府试前三十三名者,可破例加持功名,当然是大魏各地府试加起来的前三十三名。” 李鑫说出一个辛秘。 一瞬间许清宵明白了。 一般来说功名必须要入京科举,中举之后才有功名,往常府试过关,就相当于是拿到了京科的入场券。 而郡试则属于当地科举,考过了郡试没有功名,但可以当官,不过只允许在郡内当官,各地县府都可以,不能跨郡。 有人自知中不了举,就去郡试,或者先去郡试试一试,郡试过关了,再去参加科举,过不了回来当官,过得了就人上人。 而这一次的府试给功名,当真是破天荒啊。 不过想想,女子称帝,也是破天荒的事情,细细对比倒也没什么。 “愚兄明白了,不过府试能不能过都是一个问题,还必须得前三十三名,有些难度啊。” 许清宵点了点头。 但对于这次府试,许清宵没多大期盼。 作词作诗,许清宵还能文抄一把,大不了修修改改。 写文章。 许清宵心里有点数。 肯定不行啊。 “许兄此言差矣,能作出满江红这种名词,想来许兄文章也绝对惊人。” “说实话即便是许兄摘得头榜,我等也绝不惊讶。” 李鑫开始拍彩虹屁了。 而许清宵笑了笑,谦虚的说了几句话,大致内容就是我不行我不行,我觉得你更行。 李鑫则惶恐不已,各种言语就是,我不行我不行,还是许兄牛逼。 两人商业互吹一阵后,也就没有其他什么事了。 李鑫这么急着找许清宵,也就是为了这事,之前许清宵一直在书楼看书,他不敢打扰,毕竟夫子都不去打扰,自己去打扰显得有些不妥。 如今说完了,李鑫也不打算耽误许清宵。 后日就是府试,赶紧回去备课才是王道。 两人告别,临走时李鑫忽然开口,说府试过后,他父亲要设宴请参加府试的俊才相聚,邀请许清宵过去一趟。 许清宵不傻,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了。 待两人告别。 许清宵则朝着住处走去。 步伐不算慢,而且也没有胡思乱想什么。 南豫府的府君让程立东暗中调查自己,想来自己时时刻刻都被盯着。 甚至很有可能李鑫刚才的通风报信,就被对方瞧见了。 但这个无所谓,瞧见了就瞧见了,程立东再怎么样他也不过是个准百户,在府君面前还是个小角色。 只是与李鑫告别之后,许清宵不想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万一程立东真就在暗中观察自己,这种表现只会让程立东更加笃定自己修炼了异术。 程立东啊程立东。 这人,一定得死。 不然自己心不安啊。 街道上,许清宵心中笃定着。 可就在下一刻。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是....... 程立东。 第四十三章: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给最单纯盟主加更】 望着前方熟悉的人影。 许清宵只感冤家路窄。 莫名之间,许清宵感觉这个程立东是不是自己的宿敌啊? 算起来的话,已经有三次见面了,而且每一次见面都是来找麻烦的。 一时之间,许清宵莫名有些感慨,做人还是不能太装逼。 吴言在自己面前装逼,结果应该是没了。 “见过许大才。” 前方,程立东的出现,没有让许清宵感到害怕。 今非昔比,名声大有名声大的坏处,但也有好处,若换做前些日子,见到程立东时,许清宵的确有些害怕。 但现在不一样了。 先不说府君已经下令,让程立东只能在暗中调查,就算府君没有下令,他程立东也不敢动自己一下。 宴会过后,整个南豫府谁人不知他许清宵? 真要敢动自己一下,别的不说,整个南豫府的文人都不会放过他程立东。 “程大人客气了,大才二字担当不起。” 许清宵神色平静,拱手笑了笑。 “如今整个南豫府,谁不知道许清宵,许大才之名,如何担当不起?” 程立东笑了笑,就是脸色太惨白了,笑起来都让人不舒服。 “程大人,我还有事,如若没什么事的话,就先行离开了。” 许清宵没心情和程立东在这里扯皮,商业互吹也要看人,程立东不值得他互吹。 “许兄有些不近人情了,无论如何我们也算是认识,这么急着走,是怕程某吗?” 程立东拦在前方,看来是有事要说了。 “倒不是急,府试在即,早点回去预备才是主要之事,不想耽误。” 许清宵笑了笑,回答的很自然。 “明白了。” “不过不知可否耽误许兄半刻钟的时间,想与许兄闲聊一会。” 程立东摆明了有事,许清宵微微沉默,态度没有强硬,而是开口道。 “程大人说。” 许清宵出声。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许兄请。” 程立东作出请意。 许清宵没有多说,跟着他走了。 很快又是左转右拐,来到了一个宅院外。 程立东打开宅门,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许清宵扫量了一眼宅院,比方才的宅院还要大一些,南豫府的地价好像也不便宜。 他在扫量宅院。 而程立东回过头来,察觉到许清宵的目光,不由开口。 “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宅府,不过平日程某当差,不怎么住,有些荒芜,连茶水都没有,还望许兄见谅。” 程立东开口解释。 而许清宵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有些难过,他还以为这是程立东贪污枉法来的宅院,大魏律法对官员贪污有一百多条刑罚,随便一条都能让程立东脱一层皮。 如今听到是祖宅,许清宵自然有些失望了。 “程大人有什么事直说吧,许某的确要回去预备府试。” 既然搜集不到什么证据,许清宵也就不想浪费时间了。 有事说事。 “那行,许兄是聪明人,程某也就不绕弯子了。” “东西在你手中吧?” 程立东面上带着笑容,询问着许清宵。 “十两。” 许清宵伸出手来,缓缓开口。 “什么意思?” 程立东皱眉,他不理解许清宵这话什么意思。 “为人解惑,收人钱财,十两回答。” 许清宵很直接,他跟程立东关系又不好,问就要回答?自己时间不是钱吗? 虽然觉得许清宵有些怪异,但程立东还是掏出一张银票,面值十两。 “不在。” 许清宵摇了摇头。 “呵......许兄,我还没说是什么东西,怎么许兄就直接说不在?莫非许兄知道是什么?” 程立东笑了笑。 然而许清宵又伸出手来。 “十两。” 程立东:...... 有些气,但程立东没有废话,依旧掏出十两银票给许清宵。 银票到手,许清宵继续开口。 “不知道。” 许清宵回答道。 程立东:...... 你不知道你要我十两银子? 不对,是二十两。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许兄,我们都是聪明人,我既然来找许兄,就是抱着赤诚之心,吴言临死之前,与你接触过,他已经把东西给了你。” “但我可以断定,你一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东西意义很大,关系到一件宝物。” “许兄,我可以明着说,这件东西可以改变你我二人的命运,若是你愿意,我们联手合作,并且你修炼异术的事情,我永不再提。” “如何?” 程立东语速很快,同时将事情推测的很精确。 然而许清宵没有迟疑,再一次伸出手来。 “十两。” 程立东:...... “够了,许兄若是在这样装疯卖傻,就别怪程某追查到底。” “虽如今许兄已在南豫扬名,但修炼异术之罪,就算成了大儒,也难逃死罪。” “而且许兄弃武从文,我思来想去,是想要通过儒家浩然正气压制魔性。” “你在平安县,不治而愈,这一点解释不清,而后弃武从文,通过浩然正气压制魔性,这一点虽从未闻过,但也合情合理。” “光是这两点,就足以让许兄提心吊胆,但只要你我合作,我可以坦诚而对,竭尽全力帮助许兄,同样许兄也要帮我。” “还有,我程某没有多余银两了。” 程立东有些气了。 自己正儿八经跟许清宵谈正事,结果许清宵就是在这里装疯卖傻,回答一次就是十两,自己月俸才不过十两银子,等同于是两个月的俸禄全被许清宵白嫖去了。 如何不气? 唉。 听到程立东说没钱,许清宵不禁又有些失望,看来大魏是真的穷,一个准百户,只能拿出二十两银子。 想要收集程立东贪污的罪证应该是难了。 叹了口气。 许清宵摇了摇头道:“程大人,你刚才说的话,许某一句都听不懂,不过许某愿意为程大人去暗中调查,只是调查需要经费。” “别的不说,许某毕竟当过差,有些经验,只要经费给的足,争取调查清楚。” 许清宵一脸认真道。 “你在耍我?” 程立东目光一冷,注视着许清宵。 感受到程立东的目光,许清宵很想点点头,但考虑到自己实力不足,还是咽下这口气。 “许某反倒觉得,是程大人耍我。” 许清宵回答的很平静。 程立东明显把自己当傻子吧? 合作? 怎么合作? 先合作,把东西交给你,然后合作结束,你把我杀了。 绝啊。 难以想象,小小一个南豫府竟然出了您这位卧龙。 “许兄,我知道你对程某有成见,但之前都是奉命办事。” “许兄,我大可告诉你,吴言的东西,价值连城,但凭借你一人之力,绝对无法获之,甚至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与我合作,是你最好的选择。” “并且,我可以立下誓言,同生共死,我绝对不会害你。” “再有一点,如今你走儒道一脉,未来前程无限之好,我走武道一脉,互不相干,但可以互相弥补,有些事情你不好做,我程某可以为许兄做。” “而许兄只需要在朝中稳固地位,拉程某一把,你我里应外合,武将我最大,文臣你最大,到时候整个大魏,都是由你我做主,岂不快哉?” 程立东认真说道,甚至开始画饼描述未来。 说实话,许清宵惊讶了。 好家伙。 好家伙。 这画饼能力太强了。 这要是再给你整把来福,我搞把AK,一步一个脚印,岂不是可以做大做强,一统山河了? 有一说一,论志气,程立东简直是许清宵见过最有志气之人。 一个准百户,梦想着一统山河。 要不是这家伙品行不端,许清宵还真有想法跟他合作合作。 没别的,就是看中他的志气。 “许兄,你觉得如何?” 此时,程立东继续问道,他声音降了许多,一脸期盼地看着许清宵。 许清宵沉默,只是扫了一眼天色,而后缓缓道。 “半刻钟到了,程大人,有缘再见。” 说完此话,许清宵转身离开。 他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这个程立东已经疯了,疯就算了,还把自己当傻子,这点许清宵忍不了。 “许兄,你听我说。” “许兄。” 程立东没想到许清宵走的这么果断,当下连喊几声。 而许清宵直接跑路。 嘴里嘟囔着一些古怪的话。 什么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让程立东愣在原地。 足足过了半刻钟后。 宅院当中。 程立东攥紧着拳头,他目光冷的可怕,注视着前方。 “许清宵。”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他声音如蚊,但目光似有火山,怒意极浓。 他恨。 恨为何不相信自己。 他气。 气许清宵装疯卖傻。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程立东拳头攥紧。 几乎是同一时刻。 程立东与许清宵脑中都浮现一个念头。 弄死他。 既然许清宵死活不愿合作,程立东断了念想,他一定要找到许清宵修炼异术的罪证,否则难以泄愤。 而许清宵的想法很纯粹。 程立东不死,他心不安。 这是个狠人,也是个疯子,与其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不合作,就会像疯狗一样咬着自己。 所以干脆一点,让他消失。 至于如何让程立东消失,就要慢慢想了。 第四十四章:突破口,儒者降魔【给最单纯盟主加更】 客栈内。 许清宵与王儒随意闲聊了几句后,便独自一人回到了客房中。 后天就是府试了,王儒也不好打扰,看到许清宵回来了,他就没什么说的。 府试在即。 基本上大部分的儒生都在备考。 整个南豫府也贴了不少告示,要求大家尽可能的安静,一些闹市也全部停业,就是怕扰到儒生们府试。 客房中。 许清宵从行李中取出一张白纸和一根毛笔。 客栈有墨石,倒了点水,许清宵开始研墨。 程立东此人对自己威胁太大了。 野心大,手段狠,而且智商还在线,这才是许清宵头疼的事情。 仅仅与吴言交手,便猜到吴言将东西交给了自己。 好在的是自己已经把东西烧毁了,所以程立东绝对找不到线索,除非自己说出来。 东西涉及很大,许清宵相信程立东之前说的话,不会欺骗自己。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时候说真话比说假话效果更好。 但涉及什么? 线索就是平安县啊。 这谁猜得出来? 许清宵没有纠结吴言交给自己的东西,这个不是重点,解决程立东才是眼下重中之重的事情。 想到这里,许清宵开始在白纸上写计划了。 不过第一件事情,不是程立东,而是入品。 府试结束后,自己找时间入品,理由也不是没有,就说才气入体,有所感悟,一鼓作气之下突破九品。 不是很合理,但不牵强。 所以第一件事情就是入品,武道九品。 第二件事情才是程立东。 这家伙多活一天,自己就要防备一天,如今自己彻底得罪他,估计这家伙也不会放过自己。 换句话来说,眼下的局面只会是一种。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怎么弄死程立东。 这就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了。 这家伙看样子应该不贪污受贿,野心大的人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 做事也认真,公是公私是私分的很清楚,在平安县就看得出来。 除了脸色惨白以外,好像没什么缺点。 仔细想了一会,程立东这个家伙好像还真没什么毛病,想要弄死他,难度很大。 这很麻烦。 自己身为儒生,肯定做不得杀人越货的事情,违背良心也违背道德规律。 重点还是道德,良不良心是其次,毕竟跟他有仇。 子曰,以直报怨,程立东想要搞死自己,那自己搞死他,这个立场上是没有问题。 但道德问题最大,儒道上的立场,人家找自己麻烦是本职工作,自己的的确确犯了错,然后你不服,还要杀人家。 当然其根本原因还是......打不过。 要是打得过,许清宵会找到合适的理由。 即便是自己晋升到九品,也打不过程立东,这家伙是八品武夫,一品一重天,难以跨越。 体内的浩然正气也没用,程立东又不是邪祟。 “呃......要不让他也修炼异术?” 突兀之间,许清宵脑海当中浮现了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一出,刹那间如树苗发芽一般,瞬间生长为参天大树。 是啊,让这家伙也修炼异术,如此一来的话,他要是敢举报自己,自己就反举报,看看大家是相信一名读书人,还是相信一名武夫的话。 有句老话说的好。 人们不愿意相信一个麻匪叫做张牧之,人们更愿意相信他叫张麻子。 这计划不错。 许清宵定了主意。 不过怎么样才能让这家伙心甘情愿的修炼异术呢? 拿出异术,告诉对方,你修炼了异术,我就把秘密告诉你? 摇了摇头,程立东不蠢,不会上当的。 许清宵皱眉。 他想不到如何让程立东心甘情愿的修炼异术。 “不能代入我的想法,要代入他的想法。” 许清宵摇了摇头,他站在自己的角度,根本无法想出办法,必须要站在程立东的角度才能想出办法。 当下许清宵闭上眼睛,开始代入程立东。 “假设我现在是程立东,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两个。” “弄死许清宵,或者得知秘密再弄死许清宵。”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得知秘密是不可能了,所以就只能弄死许清宵,但府君只允许我暗中调查这件事情,明面上我不能动他,只能各种跟踪。” “可问题是,即便是跟踪许清宵,只怕这个小王八蛋也不会露出马脚。” “直接杀他,不妥,会给我带来麻烦,而且线索就彻底断了。” “我必须要找到足以让他绝望的证据,这样他才能被我掌控。” “什么证据,可以让他彻底绝望?” “绝望!” “证据!” 许清宵的眉头越来越紧,他已经彻底代入程立东了,连自己都骂,代入的很深。 呼。 许久之后,随着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将油灯吹灭。 房间瞬间昏暗。 安静。 安静。 落针可闻。 许清宵屏住了呼吸,脑海当中一个又一个念头闪过。 最终,许清宵猛地起身。 因为他想到了突破口。 赵大夫。 这是唯一的突破口。 自己绝对不可能成为突破口,而知道自己修练异术的人,目前只有两个半。 一个是自己,一个是赵大夫,还有半个是周凌,毕竟周凌只是很隐晦的开口,是否知道还不确定。 而且程立东也不敢去招惹周凌。 他唯一可以控制的人,就是赵大夫。 所以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赵大夫。 想到这里,许清宵没有迟疑。 他起身走出客房,找来了小二,让小二带路去府君宅。 许清宵不知道程立东会不会想到这一点,但防范于未来,万一程立东想到了,离开南豫府,去找赵大夫,那就麻烦了。 不仅仅是担心暴露问题,更担心的是程立东如今怒火中烧,对赵大夫不利,那就不好了。 许清宵相信,这个家伙敢做,一句彻查异术,上面也不会说什么,毕竟针对的只是一个郎中大夫罢了。 一路狂奔。 许清宵来到了府君宅。 “何人?” 府君宅外,八个差役武者守夜,配着刀,凶神恶煞地看向许清宵。 不过当看到许清宵模样后,面容温和了一些。 “在下许清宵,是府君之子李鑫好友,麻烦几位进去通报一番,我有要事找李兄。” 许清宵开口,自报家门,同时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几人。 礼多人不怪。 十两银子很多,但事关重要,也不拘小节了,反正不是自己的钱。 “许清宵?许万古?” 对方听到许清宵自报家门,顿时露出惊讶之色,下一刻面容更加温和了。 “先生稍等,我立刻通报,银两就算了,使不得。” 宰相门前七品官,府君门前的衙役也绝对不是普通人。 知道许清宵的来头,哪里敢收下银两,直接开门入内去通报了。 而其余几人则时不时打量着许清宵,若是对视,后者必然讪笑谄媚。 这就是名声的好处啊。 蹭蹭蹭。 没有过太长时间,李鑫的身影快速出现在许清宵面前,赤着脚十分激动。 “清宵兄,怎么了?” 深夜造访,肯定是有要事,李鑫直接询问,充满着好奇。 “贤弟,帮愚兄一个忙。” “无论如何,我未离开南豫府之前,看好程立东,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离开,至于原因,等府试结束后,我会解释。” 许清宵将李鑫拉至一旁,而后声音压的极低,在李鑫耳边低语。 “好,明白。” 李鑫识趣,没有多问,回答的很简单,但态度很坚决。 “多谢。” 许清宵作礼,后者立刻摇头,认为许清宵太客气了,随后想邀请许清宵入内休息。 但许清宵拒绝了。 以府试在即为由委婉拒绝。 后者也没有强留,再目送许清宵离开后便进了府宅中,不过临进之前,看着门口的差役道。 “许兄今日找我之事,你们权当做不知,这些是本公子的一点心意。” 说话间,他取出一张银票,五两银子,的确是一点心意。 “我等明白。” 府君门下当差的最不缺脑子,吩咐了就不会乱来。 而此时。 再次回到客栈中。 许清宵长长吐出一口气。 有些如释重负。 但依旧是有一块石头压着。 望着外面的明月,许清宵心情有些复杂。 本以为破了局。 没想到还在局中。 不过好就好在,自己有主动权。 思索一番后,许清宵也没有忘记正事,他来到床榻上,准备进入文宫,告知俊美男子一些好消息。 此时,月明星稀。 南豫府,二十里外。 一座大山中。 刺耳无比的低吼声响起。 一条红白相间的巨蛇穿梭在山林间。 巨蛇粗有一丈,体型更是有数十丈,看起来极其渗人。 是蛇,不是蟒。 大山东部。 巨蛇一路横推,扭动身躯,月光之下显得更加恐怖。 只是来到山脚之时。 一道身影赫然出现。 “妖孽,放肆。” 怒吼声响起,一道道浩然正气环绕此人周围,在黑夜之中闪烁发光。 这是刘夫子。 面对妖魔,他浑然无惧,一声怒吼,震的蛇妖惊吼。 吼。 尖锐的嘶吼声响起,巨蛇不敢冲撞,而是扭身就跑。 待巨蛇转身。 刘夫子纹丝不动,没有上前追击的意思。 原因无他。 大儒镇魔,儒者慑妖。 八品修身,能做的就是震慑妖魔。 简单点来说就是,妖魔奈何不了儒者,但同样的,儒者也奈何不了妖魔。 等到了大儒那个境界,会有一些手段,不过还是不如武夫或者修士那般直接。 南部地区。 陈夫子的怒吼声响起。 北部地区。 齐夫子的怒吼声也响起。 最终西部地区。 南豫府的官差武夫,早已磨刀霍霍。 第四十五章:府试之日,陈星河的志愿【为最单纯大佬加更】 许清宵没有忘记俊美男子。 若不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只怕从柏庐书院出来后,就要来找俊美男子了。 天地文宫。 当许清宵的身影出现后,此时文宫内的俊美男子也再次化人。 每次许清宵离开后,俊美男子都会重新化作雕像立于文宫之中,思索自己的记忆。 “清宵兄,可有什么线索吗?” 俊美男子开口询问,他现在日日夜夜都是在思索自己的身世。 许清宵没有绕弯子,面上带笑。 “前辈,晚辈的确找到了一些线索。” “此文宫乃是大圣人打造而出,而大圣人门下有七位弟子。” “大殿之中也的确有七座雕像,只是这七人的信息,无法全知,毕竟时间相距太远,无从查证。” “但晚辈还是找到了一些信息,大圣人门下首徒,名为朝歌,才华无双,绝世容貌。” “而且生时星辰而颤,天有仙乐,紫气东来,三岁作诗,五岁绝词,十岁名扬天下,二十岁立意,二十五岁成就大儒,拜大圣人为师,成就半圣之尊。” “但奈何生于至暗时代,为人族之薪火,燃烧自己,照亮世人,封印绝世妖魔,从而陨落。” “不知前辈有所记忆吗?” 许清宵也不敢完全断定这个朝歌就是眼前的俊美男子,但两者相似度极高,概率很大。 此言说完,后者愣在了原地,他眼神迷离,似乎在回忆什么。 “圣人首徒。” “才华无双。” “绝世容貌。” “三岁作诗。” “五岁绝词。” “大儒半圣。” “为天下而牺牲。” “对。” “对。” “太对了,这就是我,这就是我,我就是朝歌,没错,清宵兄,我就是朝歌。” 俊美男子激动无比地开口,他忍不住大喜,说自己就是朝歌。 “前辈想起来了吗?” 许清宵也露出喜色,这般询问道。 “没想起来,但这是一种直觉,我一定是朝歌。” “清宵兄,此等大恩,没齿难忘,只可惜我记忆还未彻底恢复,但我感觉你说的这些,可以帮助我恢复部分记忆。” 俊美男子的回答,让许清宵一愣。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本以为他想起来了什么,没想到是直觉啊。 啊......这。 不过想了想,的确相似度太高了。 反正不管如何,能在这座天地文宫之中,还能被立像,肯定是大有来头。 不是圣人首徒,也差不到哪里去,索性许清宵直接开口道。 “既如此,晚辈许清宵,见过半圣朝歌。” 许清宵行圣人大礼。 半圣,在儒道的地位极高,次于圣人,但也相差不了太大,具体差在哪里,许清宵不知道。 比自己厉害千万倍是肯定的。 这个时候不抱大腿,什么时候抱? “清宵兄客气了。” “我朝歌曾经是半圣,可眼下也不过是一道残魂罢了,既然弄清楚我的身份,从今往后你我还是平辈相称,莫要再说些什么了,朝某认真的。” 朝歌开口,他态度很认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清宵也就不强求什么了,谦虚过头的确不好。 “见过朝歌兄。” 许清宵再次一拜。 后者也回之一礼。 旋即,朝歌继续开口道:“清宵兄,我感觉有些记忆正在恢复,先思考一番,若是能帮你寻得解决异术之法,第一时间告知你。” 朝歌如此说道,没有忘记许清宵如今的麻烦。 听到这话,许清宵有些感动,不愧是半圣,品行就是好啊。 “那如此,便不打扰朝歌兄了,愚弟告退。” 许清宵点了点头,他其实也巴不得朝歌恢复记忆,哪怕是想不出解决异术麻烦的事情,最起码能记起一些其他东西也是好事。 可以指点指点自己。 “多谢清宵兄。” 朝歌还是感谢许清宵,而许清宵也没有打扰了,退出天地文宫,至于朝歌也瞬间化身雕像,立在文宫之中,回忆身世。 四月九号。 随着一抹金阳刺破黑暗,南豫府再次热闹起来,由于明日便是府试,相比较之下要安静了许多,至少各条街道少了许多喧哗。 各地酒楼周围也肃清了不少。 明日便是府试。 许清宵如其他儒生一般,待在酒楼当中。 除了小二送来一些食物,其余便没有人打扰自己。 府试在即。 许清宵心态很平,毕竟拿名词是不可能的,入个围就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前世的教育,也只是让许清宵熟知一些诗词歌赋罢了。 至于文章,许清宵完全没看过,也就是在周凌家中学习了如何写文章罢了。 但这个写文章,就是一些章法,开头怎么写,中间怎么写,结尾怎么写,包括一些用词。 真要写,许清宵自认为写不出什么绝世文章。 不过写不出,不代表可以不好好学。 文章写法许清宵不研究,白纸上许清宵缓缓写下四个字。 【安国】 【兴国】 这是老师的押题,府君的押题也是安国。 但许清宵的目光,却落在了兴国之上。 安国与兴国其实本质上是有共同点的,想到前些日子在宴会上众人所说的点,许清宵便有些想法。 若以安国为题。 大部分的目光,的确会放在北方蛮夷或者是边境上面。 不杀蛮夷,何以安国? 不定边境,何来安国?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今年这个府试也不需要如此隆重。 这几日在柏庐书院看书,许清宵翻阅最多的便是史书,尤其是近代史。 想要好好在这个世界混下去,了解历史是最重要的,尤其是自己是个读书人。 未来必要入官场,无非是文官或者武官。 让自己选,许清宵肯定是想选武官,没事练练武,看人不爽就打,打赢了赔钱,打输了买房,日子过得肯定很快活。 但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想要安稳享受,就得深度了解朝堂争斗。 朝堂的争斗,往细致来说,就是拉帮结派,文武对立,权力,经济,各种因素在内。 可往粗略点来说,其实就是皇帝的游戏。 明君跟你讲道理,暴君跟你掀桌子。 好在如今的圣上,是个讲道理的人。 按套路出牌,所以从近代史中,许清宵得知了一个信息。 大魏很穷了。 甚至说穷到极致。 七次北伐,不穷才有鬼。 既然穷,那么这个时候还囔囔着我要去北伐,我要带领大家踏平北方蛮夷,选我做龙头大哥,我要打上月球,肯定不受皇帝待见。 所以许清宵不想以‘北伐’这个点来写文章。 而是从‘经济’这个点来写文章。 许清宵不敢保证自己想的东西,能不能符合皇帝的心意。 但至少有句话说的好,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都写北伐,那多没意思,写篇经济文章,至少也能让人眼前一亮。 说不定皇帝一喜欢,夸奖两局,哪怕过不了府试,也算是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想到这里,许清宵开始继续琢磨了。 如此,一张张白纸被许清宵写满了字。 不过白纸上的字都是简体字,而且内容也杂七杂八。 什么今年过节不收礼,什么世上只有黑丝好,稀奇古怪。 一直到第二日寅时。 天还未亮。 敲门声便惊醒了沉思的许清宵。 “清宵。” 是师兄陈星河的声音。 许清宵立刻起身,将房门打开后,便看到一脸清冷的陈星河站在面前。 “师弟清宵,见过师兄。” 有数日没有见过自己师兄,再次相见,愈发感觉师兄气质不凡啊。 “再有两个时辰,便是府试开考之时,随我一同去府院,免得耽误时辰,坏了大事。” 陈星河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变化。 “多谢师兄提醒。” 许清宵点了点头,也没有收拾什么,直接跟着陈星河走了。 两人下楼,此时楼下站着王儒以及几位结伴而行的儒生,再见到陈星河后,淡然一笑。 不过看到许清宵后,一个个眼神露出激动之色。 看着这一切,陈星河莫名有些难受。 也莫名回忆起前些日子宴会上的事情。 不过很快,陈星河心态平静下来了。 自宴会之耻,这几日他半步没有走出房间,原因无他,研究府试文章。 陈星河肯定不会怪罪许清宵什么,只是自己丢人罢了。 但争胜之心还是有的,自己这位师弟作出千古绝词,他第一反应是高兴。 不过作词而已。 文章才是儒生重中之重。 陈星河并不是看不起许清宵,而是觉得许清宵入学才不过一个月,虽真有天赋,但也不可能速成。 府都之试,他陈星河一定要让许清宵知道,师兄就是师兄。 也一定要让南豫府的文人知道,他陈星河才华横溢。 当然有一件事情陈星河很难受,那就是许清宵入品的事情。 自己老师竟然没有告诉许清宵已经入品,害的自己还在许清宵面前说那么多羞耻之言。 现在回想起来。 耻辱! 耻辱! 大大的耻辱啊! 呼。 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陈星河内心恢复平静。 府都之试。 是他证明自己的考试。 清宵师弟。 就由师兄来告诉你,什么叫做才华。 想到这里,陈星河走出客栈,而其余人则跟在身旁并行。 一路上众人都没有说话。 但其目光皆然落在府院当中。 一刻钟后。 许清宵来到了南豫府院。 此时,府院之外,早已经人满为患。 --- --- 说个事,前几天的单章七月打算删了,感谢最单纯大佬的白银盟,让本书成绩上涨了许多,也感谢黑色21盟主打赏,包括每一位支持七月的读者老爷们,所以单章删除,毕竟有了成绩,可以好好写。 谢谢大家! 第四十六章:府试开始,试题安国 自古以来文人考核的文院都比较简朴。 尤其是朱圣以后,杜绝铺张浪费,简约为美,甚至各地一度开始比穷,尤其是关于文人这方面。 当然科举的贡院不一样,毕竟涉及到的是皇家,是大魏王朝。 南豫府的贡院,就有些寒酸,没有瓦砖覆盖,用的是草垛,铺在建筑上。 牌匾也没有涂抹金漆之类的东西,一切看起来简朴。 此时,卯时还未到,整个南豫府贡院之外,已经聚满了文人才子。 府院门口,更是站着二十名捕快,配着长刀,冷峻地看着众人。 文人科考,无论是科举还是府试,都极为严格,但有舞弊,轻则终身不得入仕,重则发配三千里。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只是扫了一眼,府院中只有二十名捕快,这明显有些少,按理说府试应该是南豫府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不应该这么少的。 还没有细细去想,此时许多人围了过来。 “阁下就是许万古,许清宵,许兄吧?” 有人走来,朝着许清宵作礼道。 “万古不敢当,在下正是许清宵,诸位?” 许清宵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几人有些好奇,同时对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牙疼。 许万古,这也太给面子了吧? 而随着许清宵刚回答,几人顿时露出大喜之色。 “我等乃碑林县读书人,昨日刚到南豫府,便听闻许兄宴会作词,一首满江红,道尽我辈读书人心中之愿,今日一见,许兄果然是气宇轩昂,英气逼人啊。” “是啊,是啊,许兄大才,我等自读过您的名词之后,几乎夜夜无眠,只盼着能早点一睹面容。” “许兄,我等有个不求之请,许兄可否给个落名,这样即便我等府试败了,至少也没有白来一趟。” 几人开口,各种夸赞之词说出,宛若一副小迷弟的样子。 所谓落名,其实就是签名。 明白对方来意,许清宵也十分客气,点了点头后,几人更加喜悦,掏出册子,翻开第一页,将一支细小的毛笔递给许清宵,甚至还准备好了墨袋。 沾上一点墨汁,许清宵在上落名。 很快,几乎是一瞬间,许清宵给三人落名,刚落名结束,还不等许清宵放下毛笔,又是四五人走来,其目的也是一致。 找自己喜欢的读书人落名是一件常有的事情,也是一件比较有逼格的事情。 许清宵为人随和,可谓是来者不拒。 还没有到卯时,众文人要么在耐心等待,要么就是在闲聊。 突然听到许清宵出现,而且还在给人签名,一瞬间如石落古潭,激起千层浪。 “快,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许万古来了。” “什么?许万古来了?” “许万古在给人落名,咱们赶紧过去啊。” “许万古未来至少也是大儒,有大儒落笔,以后裱在家中,可以给儿孙增福啊。” “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许万古是谁啊?听都没听过,找他落名做什么?” “什么?许万古是许清宵?写满江红的那个?兄台,等我一起。” 人群瞬间沸腾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跑去要个签名也不亏。 此时。 许清宵周围人群涌动,里里外外围了几百人,全部是过来求落名的。 人群当中,王儒等人努力地维护秩序,许清宵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慌,几百个男人如狼似虎一般地扑向自己,这谁顶得住啊? 而一旁的陈星河,却面容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实际上,陈星河很想问一句。 要不要我的落名? 但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看了一眼被众人追捧的许清宵,陈星河有些羡慕,但意志更加坚定。 今日府试之后。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陈星河才是南豫府最有才华的人。 到时候你们求我陈某给你们落笔,我陈某也不给。 也就在陈星河脑补时,突兀之间,一道声音响起。 “请问阁下是陈星河,陈兄吗?” 这是一名清秀儒生,手中拿着小册和毛笔。 “是。” 这一刻,陈星河内心兴奋起来了。 总算有人认识我陈某了。 很好,看你有一双慧眼,我给你落个名,第一个落名,以后可以向你后代子孙吹嘘了。 陈星河心中如此想到。 而后者也将小册与毛笔递出道:“听闻陈兄是许万古的兄长,能不能帮我要个落名?” 清秀男子激动无比地说道。 下一刻,已经伸手过去的陈星河缓缓收回了手,神色清冷道。 “自己要。” 说完此话,他往后退了半步,眼观鼻,鼻观心,开启自闭模式。 此时,府院之外的热闹,也引来院内的注意。 南豫贡院。 考场当中,九名老者站在不远处,注视着外面的喧闹。 “再有一个时辰,便是府试之时,外面为何如此喧闹?” 中间为首的老者略微皱眉,这般询问。 “回赵大人,方才打听一番,好像是许清宵来了,这些文人有些激动罢了。” 有人回答,告知原因。 “许清宵?作满江红的许清宵吗?” 他询问了一声,而后继续说道。 “能作出千古绝词,的确了不起,英雄出少年是好,但也不需要这般对待。” “让人制止一下喧哗,卯时一到,开院门。” 赵大人缓缓说道。 这位赵大人来头很大,来自翰林院,负责南豫府府试主考。 从京城来的人,的确就是格局大。 许清宵之名,名扬南豫,正常读书人哪怕是多读了几年书,见到许清宵时也会客气一番,毕竟有为青年谁不想结识一番? 可这位赵元大人,不但没有任何惊奇,相反一如往常一般。 想想也是,大魏翰林院毕竟是天下仕子聚集之地,怎可能会有平庸之人。 很快,贡院内派人制止了府外的喧哗。 随着有人制止,许清宵这才松了口气,王儒等人更是气喘吁吁。 好在的是一切安宁下来了。 这帮文人实在是太凶猛了,若不是官差来制止,许清宵感觉这帮人都要上手摸自己。 不过,也就在此时,李鑫走来了。 与许清宵作个礼后,给了许清宵一个眼神。 许清宵顿时明了,以微笑回应后,两人没有说什么。 就如此,一直到卯时。 “入内。” 随着一阵钟声以及一道嘹亮的声音,府试要开始了。 贡院之门打开,二十名官差聚集在一起,众学子排成四队,挨个进入。 先是拿出路引证明,而后拿出府试入考证明,最后便是检查身上是否有小抄或者是衣着上有没有痕迹。 严格检查过后,这才放人入内。 名气的好处在这一刻瞬间体现出来了。 许清宵原本排在后面,但众人纷纷让行,硬生生让许清宵排到了前列。 没过一会功夫,许清宵便领取号码牌,走进贡院之中。 南豫贡院,共有四个考场,许清宵是甲号考场,随机抽选。 入了贡院,许清宵基本上是跟在陈星河身后走。 他第一次参加府试,很多东西都不懂。 “师弟,随我来。” 入了贡院,陈星河低声开口,让许清宵跟着自己。 两人并肩而行,走进内堂中,领三炷香,朝着四方而拜,堂中四方都挂着圣人画像。 不过这些画像都不是真正的本人,而是虚构出来的,是一种修饰。 拜过圣人后,再走过内堂,左为甲乙考场,右为丙丁考场。 “师弟,你去左边,我与王儒兄往右,好好考试,待结束后,客栈碰面。” “哦,对了,这是给你的笔墨纸砚拿着。” 陈星河开口,指着左边入口,同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包袱,这是为许清宵准备的笔墨纸砚。 “多谢师兄。” 看到对方递来的笔墨,许清宵接过,来之前陈星河便为许清宵准备好了,他担心许清宵掉了,所以一直拿在手中。 随后三人彼此作礼,便各自离开。 告别过后,许清宵朝着甲等考场走去。 不多时,考场全貌出现在许清宵眼中。 横竖两排,比较小的空间,前面没有遮挡物,只是一张书桌,每个考场都由两名考官来回检查。 交出号码牌,有人指引许清宵的位置。 比较靠前,第七位。 入了考场,许清宵动作轻缓一些,考场规矩最严格的一条就是不能喧哗。 待进入自己的房间中,许清宵这才明白科考有多严格了。 小小的房间内,比较阴暗,左右各有一个桶子,一个是专门方便的,另外一个盛满了清水。 府试只有一场,时间是三个时辰。 入座后。 许清宵便静心等待了。 接近半个时辰过去。 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聚集此地。 扫了一眼天色,已经到了卯时三刻。 辰时正式开始考。 也就在此时,一名老者来到许清宵面前,这是审考官。 六十余岁,白发苍苍,面上带着笑意,看向许清宵道。 “许大才?” “见过先生。” 许清宵起身作礼。 后者摆了摆手道:“莫要如此,好好考,为我南豫争些光彩。” 老者笑道。 而许清宵也笑着点了点头。 待老者走后,许清宵也没闲着,将小包袱当中的笔墨纸砚一一摆放好。 等摆放好后。 许清宵开始提前研墨。 不过研着研着。 许清宵的目光不由落在这几支毛笔上。 因为自己也有一支笔啊。 而且还是文器。 不知道......用自己凝聚的文器写文章,会有什么效果? 也就在许清宵思索时。 又是一道钟声响起。 辰时已到。 众学生纷纷起身,而审考官也站在中心位置,开始念诵考场规矩。 待考场规矩念完之后,一道洪亮无比的声音响起。 是主考官赵元的声音。 “府试开始。” “试题。” “安国。” 当声音落下,传遍整个府院。 不少人露出惊讶和喜悦之色。 第四十七章:安国策 随着主考官说出本次府试的试题后。 许多人都露出激动之色。 今年的押题,各地都做的不错,安国这个题目已经被揣摩出来了。 其实这也简单,毕竟出题之人是当今皇帝,满朝文武大部时间都是揣摩圣意。 能猜到也不算什么意料之外。 根据国情来猜题,一切都说得通。 既已公布试题。 众人便安坐下来,开始准备措词了。 许清宵没有继续思考要不要用自己的文笔来考试。 这个可以等科举的时候尝试一下。 整理好书桌面前的纸张,许清宵闭上眼睛开始沉思。 试题是安国。 在意料之中。 眼下【安国】试题,无非两种写法。 蛮夷北伐。 国家经济。 第一种,许清宵已经否决了,至于这第二种,许清宵还在酝酿措词。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烧完。 基本上所有学生已经开始动笔了。 赵元将目光看向左右的仕子,很快其目光落在了许清宵身上。 一炷香的时间。 许清宵还未曾动笔,这有些奇怪。 考试时间是三个时辰没错。 但真正用来考试的时间,其实只有两个半时辰,最后半个时辰是抄录,学生们第一遍文章是写在自带的纸张上。 等修改确定后,再抄录于贡院卷宗上,最终呈上。 “作词虽好,但我也听说这许清宵入学还未足一月,文章并非绝词啊。” 赵元开口,他并不是瞧不起许清宵,而是阐述一种可能性。 周围两位老者没有搭话,他们是比较看好许清宵的,不过主考官这样说,也无法反驳什么。 的确,作词作的好,不代表写文章就好。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许清宵迟迟没有动笔。 甚至许清宵闭上了眼睛,脑海当中浮现许多信息。 写什么文章,许清宵知道。 如何写,许清宵也知道。 但以什么开头,又以什么结尾,这些必须要想好。 写文章讲究的一气呵成。 这样才有精气神在内。 作词作诗可以慢慢来,调整韵脚以及更改词汇。 怎么写呢? 久久思考后,许清宵睁开了眸子。 他放平了心态,目光注视着碧蓝天穹。 忽。 一阵风吹来。 卷起许清宵的发梢。 纸张吹动,传来簌簌之声。 刹那间,许清宵笑了。 提笔。 染墨。 许清宵面上带着淡然微笑,他知道该怎么写了。 第一行标题。 【大魏安国策】 许清宵很是大胆,他给自己的文章直接取名大魏安国策。 当第一笔落下之时,许清宵书写速度极快。 一个个字落在白纸之上,或许是因为想通了,也或许是因为开窍了,许清宵的字体整洁有神。 每一个字都注入了他的精气神。 【魏,历先帝北伐数七,民生凋敝,饿殍遍野,窃以为安国之策,在定百姓,复社稷,安天下】 许清宵以北伐做文章开头,直接指出大魏国库空虚,引出自己想说的话。 大魏王朝,七次北伐,国库空虚,打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资格去打仗。 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打仗苦的是百姓,不打仗苦的也是百姓。 大魏王朝建国如此之久,五代文帝,治理国家,国泰民生,虽有靖城之耻历历在目,但不可否认的是,五代文帝让百姓安家居业,风调雨顺。 也正是因为五代文帝的治理之下,武帝才可七次北伐。 所以想要打仗不是不可以,但得先赚到钱。 这是许清宵第一段文章的核心意思,写法自然用了大量古词,不可能如此直白。 当第一段写出之后,许清宵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落笔第二段。 如果说许清宵写的第一段,还比较委婉,那么第二段就彻底放开了。 所谓安国,离不开钱利,许清宵以大魏七百年历史为基,出过无数俊杰,历代皇帝,文治武功,文人之中又出过一位圣人,靖城之耻过后,又出了一位武帝。 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基本上七百年王朝,什么没做过? 所以北伐之争,不是大魏当下所急,民生大计,才是大魏眼下需要思考的事情。 百姓需要休养生息,大魏也需要休养生息。 所以百姓要赚钱养家,大魏王朝也需要赚钱养国。 【民穷则无粮,国穷则民乱】 许清宵第二段落下之后,挥笔写下第三段。 这一段更是犀利。 【学生以为,古今往来,千百王朝,皆慕千秋万代,然沧海桑田,王朝替换,为天地常理,更换之因,九成于民,国穷则民乱,民乱则生变,变而改天命】 许清宵第三段开头,已经不是用词犀利这么简单了,甚至可以说是胆大妄为。 以历代历朝的更换为基调,来形容当下的大魏,但出发点却极其直接,几乎没有任何修辞手段,说出王朝替换之根本原因。 是啊,古往今来,王朝被推翻几乎九成都是因为帝王昏庸,国家体系混乱,百姓吃不饱饭,叫苦连天,最终引来民变,而后有人顺天而行,推翻旧朝,立下万世之新朝。 前面三段,是许清宵的开场白,阐述观点,引据经典,确定立场。 那么接下来的内容就是解决办法了。 你提出问题所在,那么你就必须要解决,不然的话提问题谁不会提? 骂皇帝那个文人不敢骂? 骂了你就要提出解决办法,无论好坏,你可以提出来,如果真的是良策,这顿骂皇帝挨了。 如果提出来的解决方法不怎么样,最起码你用心了,这顿骂皇帝忍了。 如果你提出方法不解决,那皇帝就只能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了。 而解决方法,许清宵早已经有了准备。 他的解决方法很简单。 想要让国家富裕起来,就得让百姓先富起来,而想要让百姓富裕起来,只有一样东西可以做到。 银行。 没错,就是银行体系,而且是国家为主体的银行。 如果许清宵穿越到的世界,是唐宋元明清任何一个朝代,许清宵绝对不会提出银行这个设想,原因无他,三个问题绝对无法解决。 第一,监管问题。 第二,山寨问题。 第三,通货膨胀。 但在这个世界,许清宵昨日研究了一天,发现银行体系在这个世界简直是神器一般的存在。 让儒者来监管,儒道入品者,皆有品行,若搜刮民脂民膏,无需他人出手,天地也不容之。 所以监管问题可以得到极好的管控。 山寨问题,那就更不要说了,这个世界有仙道,想要制造防伪银票简直不要太轻松。 换句话来说,有山寨能力的绝对不缺钱。 最后的问题就是通货膨胀,这个问题更好解决了,通货膨胀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滥发乱印。 以儒监管。 就算天子想要印钱也不行,你要是非要印,那也不是不行,所有儒生文臣第二天撞死在你金銮殿,看你印不印? 你要想摆烂?那我闭嘴,反正最倒霉的肯定不是大家。 许清宵的解决办法,就是银行。 大魏有钱庄,但这些钱庄十分古板,存放银两还要收你保管费,而且收取的还不少,并且各府的钱庄互相不流通,南豫府的就只能在南豫府用。 去了别的府,你还得找票贩子换取当地银票。 一旦跨了郡,找票贩子都没用,极其麻烦。 想到这里,许清宵下笔如有神,他将银行这个设想丢了进去。 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 足足半个时辰后。 许清宵写完银行的作用之后,开始书写银行的好处了。 银行最直白的好处是什么? 简单点来说就是一句话,取之于民用于民。 有句老话说的好,要想富,先修路,道路修好了,贸易就发达,但修路费谁来出? 当地府衙出吗? 有钱的府衙能出,没钱的呢? 大家一起出? 这现实吗?肯定不现实,先不说大家能不能齐聚一条心,就算是能齐聚一条心,问题又来了。 我家又不做生意,我干嘛修路? 我家穷我拿不出钱,但修了路我一定得占便宜。 古代底层百姓的尔虞我诈,往往归结与四个字,鼠目寸光。 为一文之利而大打出手的绝对不少。 有人一定会想着占便宜,有人也一定会气不过。 可对于当地来说,对于国家来说,这种怄气的意义在哪里? 没有意义啊。 可若是让王朝来修路呢? 国家可不会在乎谁占便宜谁不占便宜,反正你是大魏子民,你想摆烂想咸鱼都随便你,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而大魏王朝将百姓之银两贷款给当地府衙,修路建设,利息不高,也给你足够的时间,等你当地经济发达起来了,从府衙税收慢慢偿还。 这就是取之于民用于民的解释之一。 一张张白纸被许清宵写满。 到最后,许清宵越写越激动,越写思路越开阔。 又是一个时辰后。 终于,许清宵写到了结尾。 他深吸一口气。 而后缓缓落笔。 【学生以为,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天,民富则国强,但国富民更强也,民穷则衰,国穷则运不通,此策为安国之策,大魏钱庄,利于今时,功在千秋,利后世之君,福万代百姓】 【学生·许清宵·南豫府·府试答卷】 写到这里。 安国策结束,前前后后二十七张白纸,写了足足一万多字。 许清宵长长吐出一口气。 待落笔放下之时。 这一刻。 突兀之间。 异变出现了。 第四十八章:安国之策,文宫五响【为最单纯大佬加更】 南豫贡院。 当许清宵落笔之后。 异变突生。 是风。 大风卷来,吹散天穹之上本就不多的白云。 一张张白纸被吹的簌簌作响。 很快,有不少人的白纸被吹散,这些读书人立刻起身捡取,有些害怕。 辛辛苦苦写的文章,若是损坏了,那才是麻烦。 “怎么回事?” 赵元站起身来,他看向天穹,没有邪祟,可怎么会突然卷起大风? 下一刻。 一道惊呼声响起。 “大人,你快看,许清宵桌上。” 有人惊讶,指着许清宵所在的方向喊道。 刹那间,不仅仅是这三位监考,即便是对面而坐的考生们,也不由将目光看向许清宵这里。 只见,书桌之上。 写下安国策的白纸,绽放出极其璀璨的光芒。 炽烈的白色光芒,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所有人都愣住了。 考生们惊呼,还以为是仙法,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三位考官也惊愕了,他们注视着这一幕,目光当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不仅仅是他们,整个考场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束直插云霄的光芒。 除了一个人。 陈星河。 此时此刻,陈星河进入忘我状态,书写文章,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是什么?” “怎么会有一道虹光?” “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位置是甲等考场。” “甲等考场?许清宵,许万古好像就在甲等考场啊,这莫不是许万古引来的异象?” “有可能,当真有可能。” “嘶,早听闻许清宵在宴会之上,著作满江红,引才气入体,晋升九品,今日府试之上,许清宵又写出绝世文章吗?” “一定是许兄,许万古引来的异象,一定是,一定是。” 所有考生皆然沸腾,有人猜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知晓发生什么事情,目瞪口呆。 最为激动的是李鑫,他攥着拳头,激动无比道。 “肃静!” “喧哗者,剥夺府试资格。” 众考官纷纷开口,他们内心也很激动,可还是维护考场秩序,待众人安静后,他们便想赶往甲等考场亲眼看看发生了什么。 可考场不得擅自离开,包括他们也是如此,只能攥着拳头,显得心急。 而随着惊虹冲天。 府君宅内。 正在批阅府内事务奏折的李广新,突兀之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力量。 他起身,走出大殿,一眼便看到东南方向的惊虹。 几乎是刹那间,他眼中露出震撼之色。 “白虹贯日。” “这是白虹贯日。” “天地异象。” 李广新愣住了,他身为大魏南豫府府君,位高权重,掌管一府民生大计,见多识广,何等风浪未曾见过? 但今日的景象,让他不得不震惊啊。 “是贡院!贡院!” 李广新几乎是一瞬间动身,他化作一道残影,速度极快,似风一般,朝着贡院奔去。 白虹贯日,乃是祥瑞之兆,是天地异象,若是在他境内发生这等事情,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天大的功绩啊。 不仅仅府君宅中。 整个南豫府上上下下,数百万的百姓也都亲眼目睹这等奇迹。 有些百姓更是跪在地上,高呼神仙显灵,一些老者更是惊呼,而后大喜着宣告,天降祥瑞,南豫府未来要风调雨顺了。 南豫府外。 官道之上。 三驾马车缓缓行驶,马车当中坐着三位夫子,他们降妖归来,几日的降妖,也让他们有些疲倦,此时正在车内休息。 然而就在此时,随着惊虹出现,三位夫子仿佛有所感应一般,瞬间惊醒。 掀开车帘,不等家仆开口,便已看到这直入云霄的惊虹。 “白虹贯日,竟然是这等异象,南豫府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出现如此祥瑞?快,快,快,去府内。” 刘夫子惊愕,待回过神后,立刻让马夫快速赶车。 “白虹贯日,其方向是......府院,刘夫子,陈夫子,是府院的方向,难不成有人写出绝世文章,引来天地异象?” 齐夫子瞪大了眼睛,他敏锐地发现,白虹所在的地方,好像是府院方向。 “是府院方向,但不一定是贡院内,我等还是快点过去,等去了才知道。” 陈夫子开口。 三位夫子还算是能沉住气,若是能将呼吸声控制一下,那就更完美了。 南豫府贡院内。 冲天的惊虹直入云霄。 演化出来的异象,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许清宵。 他自认为自己这篇文章写的很不错,至少自己心里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可没想到的是,这篇文章竟然引出这等异象。 要不要这么夸张? 光环有点大吧? 但很快,许清宵回过神来。 所谓文章策论,就是先立意,告诉大家我要说什么,而后便是这个问题有多严重,紧接着就是解决方法。 文章好与坏,无非两点,立意好不好,方案好不好。 客观角度来说,许清宵认为自己的立意极好,因为它尖锐地指出大魏当下的问题。 而且还是致命问题,牵扯到的不仅仅是皇帝,而是国家,天下百姓,上至皇权贵族,下至黎民百姓,所以立意极好。 而解决方案好不好? 那肯定是极好啊。 大魏钱庄这个理念,可以说是划时代的东西,而且若是能在儒家监管之下,就是利国神器。 你说有没有缺点? 那肯定有啊,但这个缺点跟钱庄没有任何一点关系,是看皇帝怎么使用。 若能善用,利国利民。 若不能善用,则害国害民。 可这不影响大魏钱庄的影响啊。 这个钱庄,可以说是镇国神器,胜过千军万马。 综合下来。 这文章好不好? 好。 而且好到无可挑剔。 一般这种都称之为绝世文章,也可以称之为千古策论。 然而,也就在此时。 大魏京都。 铛! 铛! 铛! 铛! 铛! 皇都东域,宏伟壮观的文宫当中,伴随着五道清脆且震耳的钟声响起。 惊动了整个大魏国都。 “是圣钟,圣钟自响五下,是绝世文章,有人写出绝世文章。” 一尊大儒的声音响起,显得极为激动。 “圣钟五响,当为绝世,利国利民,是何人写出绝世文章?” 又是一尊大儒的声音响起,充满着震撼。 “好,好,好,时隔五年,大魏竟然又显绝世文章,好,好,好啊,天赐大魏,天赐大魏。” 一道道声音响彻整个皇都。 引来无数猜想,绝世文章,或为立意镇邪文章,或为国为民之策论,无论是那种,对大魏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大魏皇都内。 一道声音也随之响起。 “回陛下,星天院传来消息,南豫府显天地异象,为白虹贯日。” “京城内,大魏文宫,圣钟五响,乃为绝世文章出世。” 悦耳的声音响起,很快一道平静声音落下。 “查,是何人。” “让星天院再查,此等异象者,文或武。” 声音落下。 一名绝美身影,离开宫殿之中。 而大魏文宫中,冲天的浩然正气没入天穹之上,速度快到肉眼难以察觉。 万里之外。 南豫府都。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 一幕让众人更加惊愕的画面出现了。 恐怖的浩然正气,如同一条大江一般,倾盆一般地落在许清宵身上。 如此浓厚的浩然正气,全部涌入体内,注入文池之中。 浓厚的浩然正气,没入体内之时,化作一道道紫色之气。 一炷香的时间。 府君,以及三位夫子还有不少儒生全部聚集在府院之外。 里面在考试,他们不能入内,这是大魏律法,再大的事情也绝对不能违背,否则是大罪。 “这是圣人之气。” 刘夫子指着这些浩然正气,身子忍不住颤抖道。 “自西边而来,是大魏国都。” “国都?那就是文宫了,白虹贯日,唯有绝世文章才能引来这等异象,再者如此可怕的浩然正气加持,若不出意外,唯独许清宵,许大才能做到吧。” 齐夫子与陈夫子分别开口,他们推测的很精确,只是看似一番话说的平静,但内心早已掀起千层浪花。 “前有千古绝词,后有绝世文章,许清宵,许万古,当真是没有叫错的外号啊,此人,我一定要好好培养,好让我大魏再添一位圣人啊。” 刘夫子开口,当然他口中的圣人,只是比喻,亚圣也是圣,半圣也是圣,当然圣人也是圣。 只是刘夫子话一说完,齐夫子和陈夫子不服了。 “刘夫子,你不是说不争吗?” “是啊,刘夫子,你不是说好不争吗?出尔反尔,何以君子?” 两人有些不爽了,之前说好不争,如今看许清宵有如此大才,现在反悔?你还是不是君子啊? 然而刘夫子扫了二人一眼,紧接着缓缓道。 “此等大才,哪怕我背负骂名,也要悉心培养,我现在写信,告知老师,两位既然觉得我非君子,那我就当一回小人吧。” 刘夫子懒得搭理他们。 不是君子就不是君子。 这种大才摆在面前,我放着不要?我又不是傻子。 “好,既然刘夫子如此不要脸皮,那我也不要了,齐兄与我一起,压着这个匹夫,不要让他写信。” 陈夫子怒吼道,喊上齐夫子,直接动手,让刘夫子写不出信来。 “三位夫子,周围还有人呢,莫要如此,丢了身份。” 一旁的李广新看到这种情况,忍不住立刻开口,好言相劝,毕竟周围都是人看着,不怕弄出笑话吗? “你区区一个武夫,有什么资格参与我等读书人的事情,这没你的事,自己去一边看。” “就是,一介武夫,也配谈论文道?” 齐夫子和陈夫子是真来气了,直接动手,也不管有没有人,反正绝对不能让刘夫子写信,这要是写信,许清宵绝对跟他们没半点关系了。 至于李广新,好言相劝,结果换来的是一顿骂,当下李广新往旁边走了几步,表面上讪笑,内心却咬着牙。 “鑫儿,好好给爹考上,以后成了大儒,给我往死里整这三个老东西!” 李广新沉得住气,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而府院之中。 随着文池注满。 许清宵也正式踏入八品。 儒道八品。 【修身境】 甲等考场。 寂静可怕。 三位考官,也彻底无言。 二十岁的八品儒生。 古今少有啊。 而且许清宵这才入学一个月整啊。 哦,不对,是二十九天。 二十九天晋升八品。 这要是再给他几年,那还不得起飞了? 静。 静。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望着安静的众人。 晋品过后的许清宵,又一次的保持沉默。 免得场面更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