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天,我被迫营业 “杨嘉立,喝,给我喝!” “今儿非灌死你不可——” 杨嘉立听着耳边的叫嚣,颤巍巍站起身来。 他眼眶血丝密密,俱是醉意,其中一丝强撑着的冷静和清醒,像干枝上挂着的最后一片枯叶,摇摇欲坠。 强压下胃里的呕吐感,他对着旁边递过酒杯的男人笑说:“管爷,我真不行了。” 那男人嗤笑:“老爷们哪有说自己不行的,你这酒怎么陪的,也太废物了。” 杨嘉立干笑两声,心道,他不过就一被自家经纪人哄过来陪酒的小明星,这包厢里坐着的个个是款爷,财大气粗,嚣张横肆,全他妈逮着他一个人猛灌。 就这灌法,死人都能给灌活了。 要不是为了给自己的组合团队拉资源,不得不承受着,换了平时,有人敢这么不顾死活地灌他,按他这暴脾气,管他是谁呢,非得一拳头给他打回他妈子宫里,让他体会一把什么叫爱的供养。 杨嘉立撑着桌子,嗓子沙哑道:“管爷,我是真喝不动了,您就饶了我吧。” 那男人哼笑,目露不满和威胁:“杨嘉立,你混得还不如条狗,让你喝酒是给你面子,懂吗。” 他举起酒杯,声音渐冷:“要么喝了,要么滚蛋,自己选。” 杨嘉立猛地攥起拳头,指甲掐进了掌肉里。 半晌,他咬咬牙,一把夺过那男人手里的酒杯。 五十五度的白酒,一口干。 酒桌上瞬间爆发出哄闹的笑。 笑声之中,杨嘉立脚一软,人险些砸在地上。 眼前冒着金星,呕吐感不停上涌,胃像是烈火灼烧。 杨嘉立怀疑自己今儿可能要被玩死。 酒过三巡,那群款爷们还没尽兴。 其中一个又打起主意来,傲慢地指着杨嘉立,叫唤猫狗似的嚷嚷:“杨嘉立,你不是会唱歌么,愣着干什么,唱几首助助兴,去。” 杨嘉立捂着胃:“刘哥,您听我嗓子都喝成这样了,比干拉胡琴还难听,您不怕脏耳朵呀。” “让你去你就去,”那位刘哥丢过来几张钞票,不耐烦,“别给脸不要脸的。” 杨嘉立盯着那几张浸了酒水的钞票,深吸一口气。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行,那我给您唱个《舞女泪》。” 正好符合他现在的心情。 “我不听这个。” “那您说,您要听什么。” 那个刘哥踢开椅子,走到包厢里的点歌台前头,嘴角一勾,指着屏幕:“你就唱这首。” 杨嘉立抬起眼皮一看,差点没臊死。 这是一首黄歌,爹见骂,妈见打,扫黄打非办见了想下架。 和这首歌大胆狂放的词曲尺度相比,窑场沉浮几十年的鸡姐姐们都显得纯情娇羞,如池中白莲,高洁不染。 杨嘉立笑容快绷不住了。 他红着耳根,指着屏幕:“刘哥,这歌不大好吧,咱玩儿点清新脱俗的行不行。” 刘哥:“你当自己什么玩意儿呢,就一戏子,唱不唱?” 杨嘉立手里被强塞了个话筒。 音响里传出旋律,灯光像发了羊癫疯一般满包厢刺闪。 杨嘉立捏着话筒,感受着背后这些款爷调笑的目光,觉得自己像只被拔光了毛的鸟,又羞臊又无力,独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杨嘉立闭上眼,知道自己今儿估计得被羞辱玩弄到底。 他咬咬牙,正想破罐子破摔 第二章 情到浓时情转薄 杨嘉立做了个梦。 他梦见了他和叶霆大学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他和叶霆还在一起,蜜里调油的,每天撒出一大把狗粮,能把全校范围内徘徊的流浪狗活活噎死还有剩的。 他记得那次是叶霆竞选成为学生会主席的那天,结果一宣布,他就死活拉着叶霆去下馆子庆祝。 庆祝完,杨嘉立问叶霆:“要不要送你个贺礼,爸爸今天心情好,你要啥,说!” 叶霆一言不发,拉着杨嘉立的手,到了最近的一家情侣酒店。 杨嘉立被叶霆哄骗着弄上了床。 他看着床头站着的叶霆——还穿着竞选时的白衬衫、黑西裤,英俊又挺拔,是能让无数女生当作睡前脑内小剧场的臆想男主角,让骚零们满床打滚,饥渴到半夜鸡叫的长相,十足的天菜。 杨嘉立调侃:“白天在演讲台上假模假样装正经,晚上偷偷摸摸拉我到酒店搞基,霆哥,牛逼!” 叶霆没回答,选择当个说干就干的行动派。 两个为爱惹火的小年轻,不知疲倦,一折腾就到了凌晨四点半。 叶霆抱着杨嘉立去浴室洗澡。 杨嘉立虽然累得腿肚子都打颤,但生性爱逗趣儿,躺在浴缸里用浴球儿狠狠搓自己身子,一边搓一边戏瘾大发地嚷:“我再也不是那个二十岁的纯情男孩了,老子坚守二十年的处男结界今天裂了。叶霆,我好脏!” 叶霆抓着脑子脱线的杨嘉立狠亲了一顿,堵上他的嘴。 那时候天还乌蒙着,杨嘉立就趴在浴缸旁边的大理石台上,看外头璀璨的万家灯火。 杨嘉立闹腾够了,小声问叶霆:“你说咱俩会一直在一起吗,以后你会不会不要我。” 叶霆闭着眼:“不会。” “这么肯定?” 叶霆搂过了杨嘉立,伏在他耳边,认认真真轻声说:“宝宝,我会当你这辈子最忠诚的守卫。以后无论你走得多远,走到世界哪个角落,你一回头就能看到我,我发誓。” 杨嘉立心口一颤,微微回过头,和叶霆的唇碰在了一起。 他们情不自禁开始接吻。 杨嘉立口头放肆,接吻却被动得很;叶霆话少,接起吻来格外凶猛强势。 他们接吻的时候,天边恰好泛起熹微的晨光,城市黎明的灯火一盏盏陨落,街边开始出现小小的早餐摊,浓浓的人间烟火气,随着滚烫的豆浆热雾一起飘遍了整个城市。 那个瞬间实在太美好。 杨嘉立从梦里醒过来,整颗心还陷在梦里,难以自拔。 好半天,他才回到现实。 他看着窄小黑暗的卧室,看着空荡荡的床畔。 曾经说要当他这辈子最忠诚的守卫的人,现在怀抱里依偎着别人。 曾经发誓无论他走到世界哪个角落都会紧紧跟随的人,不知道在哪个路口,一转身走了,再没跟上来。 情到浓时情转薄。 杨嘉立这才慢慢明白过来:叶霆只是短暂地爱了他一场,爱完了,他就去爱别人了。 他们一起度过的那几年青春,就像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暴雨,过了就过了。 大家都在成长,谁也没有等着谁。 刺耳的闹铃声响起,把杨嘉立从思绪中拽出来。 杨嘉立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自嘲地笑了两声,关了闹钟,趿拉拖鞋进卫生间洗漱。 叶霆现在是再也不稀罕和他触碰的高高在上的人,不愁吃穿,不愁没人爱。 而他,还得继续 第三章 当狗十分钟(上) 杨嘉立从公司出来,心乱如麻。 他一边要找人打架似的往外走,一边在心里想:怎么能是叶霆呢,怎么他妈的能是叶霆呢? 是王霆李霆猪霆狗霆都可以。 唯独不能是叶霆。 杨嘉立觉得老天一定是看他最近过得太舒服,牙好胃口好,吃得棒睡得香,所以百忙之中抽出了一点空,往他头上砸了盆泼天的狗血,让他知道什么叫社会的毒打。 杨嘉立揉了揉太阳穴,阴沉着脸走出门。 李大李二还跟俩臭桩子似的杵在外头丢人现眼。 见到杨嘉立,他俩急忙迎上来。 李大问:“杨哥,怎么样,老板松口了吗。” 杨嘉立抬起眼皮看他俩一眼,干巴巴地说:“你们觉得呢。” 李二悄悄扯了扯李大的袖子,小声说:“别问了,应该是没成,你看他脸色,老驴拉硬屎也就这个表情了。” 杨嘉立翻了个白眼。 他清了清嗓子,装作毫不在意似的说:“我问你俩个问题。” 李大:“只要不是问支付宝密码,你问啥都行。” 杨嘉立双手插兜,眼睛看着别处:“就是,那个,啊,我有个朋友,他碰到了个难题,这个难题,只有他前男友才能帮他。但他当年又和前男友搞得很不愉快,你们说,他该不该拉下脸面去找他前男友?” 李大李二对视了一眼。 李二:“你说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杨嘉立正在晃荡的身子猛地一停,脸色连同耳根子肉眼可见地煮红了。 他瞪着眼睛,用眼神隔空撕裂了李二的嘴巴,恼羞成怒道:“算了算了,懒得跟你们说,烦死人了!” 他匆匆下了台阶,把俩臭桩子丢在后头,自己打车回了家。 回到狭窄的小出租屋。 杨嘉立踩着满地的小绵羊公仔坐在地上。 他先给自己弄了碗泡面,再从茶几底下掏出个小铁盒子。 铁盒子里装着他这么久以来收藏的所有手里有权势和资源的大佬的名片。 杨嘉立把一叠名片跟打桥牌似的一排摊开,然后拜佛似的鞠了三躬,厚着脸皮,开始逐个打电话。 可惜现实毕竟是现实。 这些大佬,要么不接他的电话,要么不耐烦一口回绝。 偶有那么一两个说愿意赏点资源支持的,也隐晦地提示杨嘉立——要先采菊东篱下,才能悠然见南山,若问献菊何处去,帝豪酒店六零八。 杨嘉立沉默几秒,丢下一句去你妈的,挂了电话。 这么一来,这些路子算是闭死了。 杨嘉立心更沉了,肃着脸往嘴里塞泡面。 泡面吃到一半,桌上的智能小音箱不知道怎么的就启动了,机械女声抑扬顿挫地说:“天猫精灵服务您,为您播放歌曲,《没有明天》。” 杨嘉立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 他滋溜一声把泡面吸进嘴里,恶狠狠地抓起小音箱:“连你这么个人工智障都赶在这时候来嘲笑老子,还没有明天,我他妈让你没有下一秒。” 他狠狠一丢,小音箱噗通掉进了水桶里,消停了。 杨嘉立抓了只抱枕捂在脸上,声音夸张又绝望:“太难了,我太难了。” 他没回床上睡,就这么坐在地上靠着沙发,想东想西,一夜没睡。 等天再次亮起,杨嘉立满眼红血丝,看着外头的天光。 他吸了吸鼻子,忽地腾一下站起身。 第四章 当狗十分钟(下) 杨嘉立进了叶霆的办公室。 宽敞的大办公室,采光条件极好,明亮爽气。 地上铺着巴洛克风格的地毯,和办公室整体严肃气派又前卫的风格挺合拍。 杨嘉立心虚地踩在地毯上,觉得自己像动画片里嘴蒙黑布,蹑手蹑脚去偷米的大老鼠。 叶霆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后面,埋着头批文件。 听到杨嘉立的脚步声,他连头都不抬,声音严肃又冷淡:“坐。” 杨嘉立在叶霆面前坐下,略有些局促不安,两只手苍蝇似的搓了几下。 叶霆带着钻表的手一直握着笔在文件上圈圈划划,态度极其冷,把杨嘉立就这么晾着,全然不理睬。 杨嘉立犹豫了几次,还是没能开口。 叶霆把手头的文件批完,合上,丢在一边。 他总算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杨嘉立:“你还有五分钟。” 杨嘉立眼睛瞪圆了:“不是说好十分钟的吗。” “从你进门到现在,你已经浪费了五分钟。” 杨嘉立急了:“你都没说那时候就开始计时了,怎么能这样,叶霆你你你你这这这这不是耍赖吗。” “杨嘉立,”叶霆的脸色一霎时冷了下来,眼神刀剑似的毫不留情刺向杨嘉立,“我已经给了你十分钟,不要得寸进尺。还有,注意你的用词和分寸,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杨嘉立一愣。 良久,他眼皮慢慢垂下,头也低了下来,尴尬地笑了两声,说:“知道了,叶总。” 他刚才着实是有些没分寸了,还以为叶霆是以前那个能跟他一起喊德玛西亚万岁的人。 他怎么会忘了呢? 叶霆现在是步上云端的真龙。 而他不过是还在烂泥浆里打滚挣扎的泥鳅。 二十岁的叶霆,爱他如生命。 而如今的叶霆,恐怕恨不得拿一把扫帚,像驱赶流浪狗一样,连砸带打,丝毫不听他的哀嚎声,毫不留情地把落魄的他赶出他的生命,免得在他光辉的人生履历中落下脏污。 是他妄想、僭越了。 叶霆看着忽然沉默下来的杨嘉立,喉结稍稍一滚:“还有五分钟,赶紧说事。” 杨嘉立绞着手指:“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个事,那个” 叶霆:“四分钟。” 杨嘉立:“我现在带着一个组合就签约在你集团旗下的一家经纪公司但是老板告诉我集团现在要砍项目所以我们很可能要被解散我想说您能不能高抬贵手再给我们个机会我们保证好好努力给公司赚钱,报告完毕。” 叶霆冷哼:“嘴巴挺利索。” 杨嘉立:“生活所迫。” 叶霆又哼一声,没立刻回答。 他站起身凑近了杨嘉立,正要说话,忽然闻到杨嘉立身上一阵隐隐的酒气,脸色骇人地猛然一沉:“你又喝酒了?” 杨嘉立傻愣愣点头:“出门前,小酌了两杯。” 壮士出发奔前线需杜康践行,杨哥犯贱找前男友也要小酒壮胆,多正常的事儿。 叶霆脸色难看极了,声音淬了冰似的:“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满身酒气的人,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俗气,和当年的你,一点都不像了。” 杨嘉立承受着叶霆的话中带刺。 他挠了挠头,笑着说:“当年是不知天高地厚,人都是要长大的,我也不能任性一辈子不是。都快没工作吃不上饭了,不得不乖乖低头当孙子,别人想怎么践踏就怎么践踏吧。” 第五章 小杨醉了以后(上) 杨嘉立背脊僵住了。 他没想到叶霆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原本都设想好了,叶霆要羞辱,要打要骂,他忍。 反正就十分钟,当狗就当狗,大丈夫就得像自己下边的如意金箍棒一样,壮大得了也萎靡得起,能屈能伸,男儿本色。 可他着实没想到,叶霆这个没有心的狗篮子会逼着他这个前男友,豁出脸皮给他的“新情人”选礼物讨人家欢心。 绝,真他妈绝,断子绝孙的绝。 杨嘉立犟着性子,别过脸:“我不会选礼物。” “你会,”叶霆定定地看着他,还挂着点点笑意,“小夏的性格很像曾经的你,闹腾,皮,小孩子心性,仗着身后有人就要上天。你喜欢的,他一定喜欢,我相信你选的礼物,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杨嘉立:“……”对个屁。 他挺想告诉叶霆,他被社会毒打这么久,性格早变了,早就不敢太折腾了。 人家小夏现在能仗着身后有叶霆,可他一转头,身后已然空空如也,谁来帮他? 杨嘉立低着头,想,有人疼着就是好啊。 不但不用愁没饭吃,还能收到一堆精心准备的礼物,可以无忧无虑地做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逼。 叶霆从抽屉里拿出张卡,推到杨嘉立面前:“这是买礼物的资金,你拿着。” 杨嘉立看着那张卡,没接。 叶霆手指在桌上点了两下,似是有些不悦:“最后问你一遍,拿不拿?” 杨嘉立死死盯着那张卡,手指几乎攥破了裤边。 叶霆见杨嘉立还没反应,点点头:“不乐意就算了,我不逼你。你出去吧,不要杵在这里,我很忙。” 杨嘉立握紧了拳头,眼眶里熬夜熬出的血丝愈发浓密。 好半天,他卸下一口气,把叶霆那张卡狠狠抓进了手心。 他装作什么也无所谓似的,笑得极其勉强,说:“好,既然是叶总的吩咐,我办就是了。叶总放心,礼物我一定好好选。我的脸面算个什么东西,怎么着也不能让叶总的心肝宝贝儿不开心不是。” 叶霆眼神幽深难测:“最好如此。” 杨嘉立一转身,有些狼狈地从叶霆办公室撤离。 叶霆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收回目光,看向桌上放着的那台日历。 他拿起日历,手指在那个画红圈的日期上反复摩挲,眼光骤然变得如湖水般幽深。 …… 杨嘉立出了集团大楼,去银行查了查那张卡里的额度。 一查,差点眼珠子都吓蹦出来。 卡里足足两百万。 杨嘉立沉默着把卡揣回口袋,在银行门口坐了会儿。 他早该想明白了,叶霆就是这么个人。 对待自己的心肝儿,他能一挥手洒出去上百万,只为讨人家一时欢心,宠溺至极。 对待已经无关紧要的货色,比如现在的他,可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 他想,就算他跪着磕头求叶霆大发慈悲,放他一条活路,留他一口饭吃,叶霆估计也懒得多看一眼。 杨嘉立心里憋了股酸气,掏出手机就给李大李二打电话。 当李大李二赶到他们聚会常去的那家叫“无羊生还”的羊肉大排档时,杨嘉立正捏着只烤羊腿儿,两个小虎牙咬死了羊腿肉,吃相极度凶恶,与其说是是在品尝美食,不如说是在给这只可怜羊儿上刑。 桌上的羊肉火锅还滋滋滚着红油,旁边摆着一箱子的啤酒,已经 第六章 小杨醉了以后(下) 叶霆把杨嘉立拖到了屋子里。 杨嘉立的小出租屋空间狭窄,叶霆忍着气,先把他脏兮兮的衣服给扒了,扒到杨嘉立浑身上下只剩件红蓝色超人内裤,才把人丢上床。 杨嘉立吐得虚乏,气力全失,任叶霆摆弄。 刚才还折腾得像只小猎豹的他,如今一沾着床,倒安静了不少,头发软趴趴地垂在额前,鸦睫低垂,呼吸浅浅,成了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睡得乖极了。 收拾完杨嘉立,叶霆把自己的西装也脱了下来。 高级定制的西服,被杨嘉立这么一吐,沾了液渍,算是废了。 叶霆冷着脸把衣服丢进了垃圾桶,给助理发了信息,让他拿套新的过来。 他找了条浴巾,进了杨嘉立这小出租屋的浴室,简单洗了洗。 洗完澡出来,杨嘉立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他眼里还带着朦胧的醉意,见着叶霆就哼哼:“喝水,要喝水” 叶霆保持冷漠:“自己倒。” 杨嘉立醉得脑袋都不清醒了,摇头晃脑:“喝水,就要你倒,你倒。” 叶霆毫无反应,语气也极差:“要么自己倒,要么就让那个李大给你倒。不是不想让我碰吗,不是还要李大抱吗,这时候想着求我了?” 杨嘉立微微抬起手,又无力地放下。 他歪过头,声调像是过山车似的冲降到谷底,失望又带点儿委屈:“你能给小情人送两百万的礼物,就不能给我一杯水喝吗,叶霆,我渴……” 叶霆眯了眯眼,坐到床边。 他猛地捏住杨嘉立的下巴,把他的脸强行掰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冰刺:“怎么,觉得自己委屈了?” 叶霆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语气也更凌厉:“我给谁送两百万的礼物,与你何干。你凭什么觉得委屈,我们早就分手了,怎么,还在自作多情?” 杨嘉立不舒服地挣扎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 叶霆本来心里头还憋了一大股怨想借此发作,可瞧见杨嘉立死死攥着床单,咳得脸红脖子粗,咳得声音都沙了,他终是咬咬牙松开了手,起身去了厨房。 弄了碗清爽肠胃的热汤,他冷着脸端到杨嘉立面前:“张嘴。” 杨嘉立迷迷糊糊坐起身,抻着脑袋凑了过来,咬住碗壁,如幼崽舐水,小口小口。 刚喝了没几口,他又咳嗽不停,眉毛紧皱:“苦死了。” 叶霆面无表情:“苦也要喝,张嘴。” 杨嘉立却晃了晃脑袋,醉醺醺的双眼瞧着叶霆,估计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脑子不知道跳到哪个频道去了,忽然言之凿凿道:“你不是叶霆。” 叶霆:“?”他不是叶霆能是谁。 杨嘉立抓着叶霆的袖子,很有些着急:“同学,放学了,能帮我找一下叶霆吗,我找不见他了,他人呢,他现在在哪儿呢?” 叶霆眉心跳了跳,有些烦躁:“你醉糊涂了。” 杨嘉立却好像认真极了,四处瞎张望着,一个劲儿地叫叶霆。 他又是掀开被子看,又是不听话地往床底下探看,他甚至把枕头拿开,看看叶霆有没有藏在下面。 叶霆瞧着这一幕,伸手揪住杨嘉立的领子:“清醒一点,我就在这儿。” 杨嘉立眼睛糊里糊涂一闭一睁的,盯着叶霆瞧了半天,决绝地摇头:“你不是叶霆,铁憨憨,别装了。” 叶霆强压住心里的火气:“我怎么就不是叶霆了?” “叶霆对我可好了,”杨嘉立一说起这个,粲然一笑,皓 第七章 你的报应就是我(一) 杨嘉立醒来后,对着镜子陷入沉思。 他看着自己红胀的嘴唇,心里懊丧。 喝酒误事,喝酒太误事。 居然还和叶霆亲上了,真他娘的操蛋。 他一向知道,自己一旦喝醉,那就是个能令文人骚客不约而同拍案叫绝的惊世大傻逼。 譬如大三那年,他跟哥们喝醉了酒回宿舍,也不知怎么办到的,就把宿舍楼下那只灰毛狗看成了叶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那只大狗子一起哐哐磕头要夫妻对拜。 这件事被叶霆知道后,向来一个冷脸都不舍得对杨嘉立摆的叶霆,足足黑脸两天没理他……当然,还有那只狗,从此经过这栋宿舍楼就夹着尾巴疯窜,生怕狗贞再遭玷污。 杨嘉立用湿巾擦了擦嘴,心里头有点苦涩。 明知道自己喝醉了酒要抽风,他还是没忍住,主要是心里难受。 他想到自己以前一朋友,因为老攻出轨养小情儿而分手,到最后,那出轨男混得如鱼得水,发达有钱了,而他却为了混口饭吃,被成功上位又别有居心的小情儿花高价雇了做上门按摩服务,明里暗里嘲笑羞辱了一通。他就去了一次,回来和杨嘉立痛骂自己前任以及那小情儿大半个月。 以前杨嘉立听着没什么感觉,如今,却好像明白了那种憋屈。 艰难地收拾好心情,杨嘉立出了家门。 他去了附近最繁华的顶奢商城。 难受归难受,既然叶霆发了话,为了讨口饭吃,他还得硬着头皮选礼物。 杨嘉立足足逛了三天的商场,选礼物选得细致又用心,像给猪蹄拔毛一般,一丝不苟,分毫细究。 选定礼物后,杨嘉立揣着礼盒去了叶霆公司。 叶霆正在办公室里头批文件,一眼没看杨嘉立,冷冷淡淡地说了句:“坐下。” 杨嘉立在小沙发上坐下。 等了许久也没见叶霆有动静,杨嘉立坐立不安,忍不住说:“要不我把礼物先放这儿,我还有事,我先……” 叶霆终于抬起了头,眼眸幽黑,深沉似湖:“坐着。等会儿小夏过来,我要让他亲自看。” 杨嘉立抿了抿嘴,闷闷地回答了个哦。 不多久,秘书进来通报:“叶总,夏少爷来了。” 叶霆一下子就放下了笔,眼睛里即刻带了笑,声音都柔和不少:“快,让他进来。” 秘书点点头,转身要去请人。 叶霆猛地又叫住她,嘱咐道:“你再去弄两杯牛奶西米露过来,记得多加蜂蜜。” 一直被干晾在旁边的杨嘉立一听,心口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大学时候,他最爱的甜品就是牛奶西米露。 他嗜甜,就经常扒拉叶霆的柜子抢他的蜂蜜,调成浓浓香香的一杯。 等要上课的时候,他就坐在叶霆自行车后座上,叶霆载着他悠悠行驶在学校的柳荫大道。 那时候,抬起头,天是蓝的,风是暖的,日子慢得不像话,耳边有学校人工湖里小鱼摆尾的咕嘟声,绿莹莹的柳条儿温柔晃动,好像在对情人暧昧低喃,而他,一低头就能喝着甜得沁骨的牛奶西米露,一歪头,就能靠上叶霆最坚实挺拔的后背。 杨嘉立从回忆里挣出来,再抬起头的时候,叶霆已经快步走到门口,亲自把小夏接了进来。 小夏皮肤白白的,眼眸黑润有光。他围着条灰白色的围巾,浑身上下的穿戴都格外贵气有品,好像蕴着层光,一看便知是浸在糖罐儿里,被宠着的一方。 杨嘉立瞥了眼自己洗得发白褪色的 第八章 你的报应就是我(二) 杨嘉立其实挺懵的。 为了给小夏选礼物讨他开心,他逛了足足三天的商场,看得眼睛都晕乎了,千挑万选才选出这么一款。 他敢说,他给自己选礼物都没这么用心。 杨嘉立腮帮子不自然地动了动,试探地问:“要不然我重新选?” 叶霆眼神有如冰刺,冷冷地扎着杨嘉立。 他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点着,不咸不淡:“礼物或许可以重新选,可是我的心意,和小夏的开心,你拿什么赔?你以为你是谁?” 杨嘉立骤然沉默了下来。 口袋中的手机猛地震动了起来,杨嘉立把手机掏出,侧过身一看,是李大。 他偷瞧了眼叶霆,没接这个电话,而是发了条短信,让李大晚点儿再打过来。 叶霆一直盯着杨嘉立,看到他把手机放回裤兜,忽然岔开话题,问:“谁给你打的电话?” 杨嘉立哼哼:“关您屁事。” 叶霆眯起了眼睛,眸色略略深沉:“不会是男朋友吧,不对,我记得你现在,单身?” 杨嘉立一听他这话,拳头一下子攥紧了。 和叶霆重遇,叶霆高高在上,而他落魄得狗都嫌,处境本就尴尬狼狈。 如今叶霆身边跟了漂亮的男孩子,说出这么一句话,杨嘉立怎么听怎么像嘲讽他没人要。 他咬紧了牙关,硬着头皮辩驳:“炮友,不行吗。” 这倒也没说谎,他和李大,确实是炮友。 一起放鞭炮的朋友。 去年过年,他还用摔炮把李大裤子炸了个洞,腚都他妈露出来了,说是炮友,有什么错? 叶霆听到这话,脸色倒没多大变化,只是笑容忽地更深了,眼神微微变化,浑身上下危险的气息更加浓郁。 他凉飕飕地又问了句:“哦?这么说,分手这么些年,你上过床?” 杨嘉立哈了一声,爽快回答:“那必须的。” 不上床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这人不睡觉实在扛不住啊。 至于另一种上床,那确实是没有。 大学军训的时候,杨嘉立他们那排的教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给他们训了句话,说男人这辈子要管好两个巴,一个嘴巴,一个……嗯。 杨嘉立深觉有理,把这话记在了心里,再加上他也不是滥情的人,于是和叶霆分手这么些年,愣是没谈恋爱,更没再和人上过床。 叶霆盯着杨嘉立的眼神更幽深了,像口看不见底的黑井,无端端让人害怕。 杨嘉立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样的叶霆,让他想到藏在暗处露着獠牙,虎视眈眈的猛兽。 他打了个寒噤,忙不迭地扯回正题:“叶总,我上没上过床都与你无关。现在的问题是,我礼物也选了,小夏不满意,你也不给我机会重选,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叶霆冰封的脸色没半点变化,仍直直盯着杨嘉立。 杨嘉立和他对视良久,颓然塌了双肩,苦涩地笑了笑:“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放我一马?” 叶霆慢悠悠低下了头,指间攥着笔,指甲发白:“你说呢。” 杨嘉立听他的语气,差不多也明白了。 合着叶霆根本没打算帮他,从头到尾,都是在把他当猴耍。 杨嘉立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他吸了吸鼻子,转过身朝着办公室门口去。 就在他要走到门口处时,叶霆忽然叫住了他:“你等等。” 杨嘉立顿 第九章 你的报应就是我(三) 雪越下越大。 杨嘉立孤独地坐在长椅上,揉着自己的脚腕,疼得嘶嘶抽气。 奋斗了几年的组合即将被解散,工作要没了,钱也没有,还被叶霆逼着讨他新情人的开心,更莫名其妙欠了叶霆八万多。 杨嘉立叹气,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他抬眼看了看逐渐变得白茫茫的城市,莫名有点儿恍惚。 他还记得小时候,每一天都是那么热闹满足,蹦蹦跳跳放学回来,吃完妈妈做的晚饭,跳上床睁着期待的眼睛等七点钟的动画梦工场,睡觉前,他会抱着姥姥备好的小暖炉到院子里,妈妈和姥姥在旁边剥豆子悄悄说大人的话,他就仰着小脑袋,和自家的大黄狗看冬夜的繁星满天。 后来他长大了,成了大学生,到了陌生的城市,日子没那么热闹了,不过好在,那时候的他有叶霆。 他还记得大三那年,他在外边出了个小车祸,大雪夜,叶霆直接开车飚了过来。向来高冷淡漠的叶霆,那天晚上眼眶红得吓人,把他抱得死死的,生怕他离开一般,高大的男人带着满身的落雪,在混乱的车灯和刺耳的救护车喇叭声中,带着细微的颤抖轻声哀求:“不要再吓我了,宝宝,我求你,别再吓我了……” 而现在。 杨嘉立往四周一看,空荡荡一片白,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曾经生怕他离开的人,现在或许正和新的情人饮酒交杯,甜蜜得一如既往,只是换了个人。 杨嘉立就这么坐在长椅上,直到天都黑了,身上落满了雪,他才自己对自己笑了两声,起身回家。 刚走了一步,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扯着自己的裤脚。 低头一看,居然是只小猫,在咬自己的裤脚。 杨嘉立蹲下身,摸了摸这只小猫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子,又瞧见长椅下边的小纸盒,瞬间明白了,这是只被抛弃的小流浪猫。 他把小猫重新放回纸盒子里,拍拍身上的雪,打算回家。 没走几步,后面忽然又响起细小的喵喵声。 杨嘉立转头一看,那只小猫居然又跑了出来,冒着大雪跟在他身后,用期待的眼睛看他。 杨嘉立皱眉,忍不住对它说:“别跟着我,我也不要你。” 他继续走,后面的喵喵叫一直没断,到最后,杨嘉立忍不住跑了起来,想甩开这只小猫。 跑了一段,他停下来转过头,发现那只小猫,跌跌撞撞几次摔进雪里,却一直没放弃,吃力地朝他奔来。 杨嘉立心口一颤,咬咬牙,把小猫直接拎起来,放回它的流浪盒,用力地合上盒盖。 他说:“老子自己都还欠了一大笔账,没钱养你,你找别人吧。” 说完,他再不管小猫,顶着大雪跑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在半暖不暖的屋子里弄了碗泡面,杨嘉立一边吃泡面一边看窗外。 天越来越黑了,雪也越下越大,半夜肯定要结冰。 黑暗的纸盒子里的流浪猫,多半会冻死。 他吃泡面的动作忽地顿住了,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似的定在了原地,在昏暗的屋子里沉默了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骂了声操,站起身,抓起钥匙就往外面跑。 跑回了那个小公园,杨嘉立跪在长椅前把下面的纸盒子抱出来,打开。 小猫已经冻得直发抖,杨嘉立看着小猫湿润的眼睛,总觉得它在哭。 杨嘉立和它对视了好一会儿,终于认输似的叹了口气,说:“我没有钱,买不起好的猫粮,你在我这儿只能吃苦,你明白吗。” 第十章 百因必有果 杨嘉立简直要乐疯了。 被叶霆明里暗里折腾这么久,几乎被逼入绝境,如今一朝峰回路转,他高兴得脚下踩了云朵似的飘乎。 给阿福买了一袋小鱼干,收拾出一只纸箱,铺了小毯子给阿福当临时猫窝。 干完这些活,杨嘉立进浴室洗澡。 逼仄的浴室也挡不住杨嘉立心中的兴奋和火热,他兴致上头,精瘦的身体光溜溜的,拎着花洒喷头当做话筒,对着白瓷墙面儿绅士地鞠了一躬,激情澎湃、热泪盈眶道:“谢谢大家,谢谢各位兄弟姐妹父老乡亲不远万里来听我的演唱会。下面给大家带来一首《好日子》,ic!” 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杨嘉立一个大大的飞扑倒在床上。 他翻过身看着天花板,眼眸盛了繁星似的发亮,脑子里勾勒的全是一片光明的美好未来。 他嘚瑟着身子钻进自己的小被窝,闭上眼,做了个美滋滋的梦。 梦里,他身高从一米七八长到了两米二,像套马杆的汉子,威武又雄壮,李大李二抱着他的大腿扯着嗓子哭嚎杨大哥你好猛我爱你就像老鼠他妈的爱大米。 而叶霆,变得瘦弱如豆芽,被捆山猪用的麻绳结结实实绑着,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身上套了件红背心,背心前边一个大大的囚字,身后还插了个木牌,牌上刻着大大的斩字。 他对着地上的叶霆不屑地冷哼,顺带挥起手里的小皮鞭,一下一下抽在叶霆身上,边抽边大喊:“叫你欺负我,叫你羞辱我,叫你带着新情人在我面前炫耀,抽死你,他妈的,爸爸今天抽不死你!” 一觉醒来,杨嘉立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有点舍不得梦中那份扬眉吐气和荡气回肠。 把梦在脑子里又回味一遍,杨嘉立下床洗漱吃早饭。 给阿福也弄了点水和食物,杨嘉立套上牛仔外套,出门去了公司。 李大李二正在公司门口等着他,俩二货估计昨晚也因为能上大晚会而乐得不行,此时此刻,他俩脸上的笑容,就像农业频道里家养母猪喜产八崽而乐得见牙不见眼的农民伯伯一般,充满丰收的喜悦。 杨嘉立招呼着他俩一起进了公司的小排练室。 三个人点燃了许久未有的热情,畅快淋漓地排练了四五个小时,练到最后,杨嘉立嗓子都哑了。 但他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只觉得热血贯通全身,眼前全是希望。 高强度地训练了好几天,杨嘉立还嫌不够完美,抱着歌曲的谱子回家,对着镜子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练,坐在窗户前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修改,往往坐下的时候还被夕阳余晖浸沐,再抬起头,已是繁星满天。 累是累,不过好在,这首歌被他修改设计得几近完美。 杨嘉立满怀信心地把成品录像打包发送给了晚会组委会,等他们审核给意见。 发送过后好几天,杨嘉立一天看手机八百遍,紧张又期待地检查有没有组委会回复的消息。 李二把杨嘉立这种频频低头看消息的行为嗤笑为“怀春少女”,杨嘉立一巴掌扇在他脑门,高声狡辩:“滚,老子这是等着收割胜利的嗜血猛汉,你懂个屁!” 心急如焚地等了快一个星期,也没等来组委会的回复。 杨嘉立到最后忍不住了,鼓起勇气给组委会审核负责人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杨嘉立客气地说明了来意,问他们审核得怎么样,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没有。 电话那边的人支支吾吾:“这个,哎呀,怎么说呢,你们这个演出……” 杨嘉立心里咯噔一跳,手心马上出了汗。 第十一章 谁也不会知道 杨嘉立手撑在洗脸台上。 他抬起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剑眉紧拧,双目喷着怒火,牙根因为生气而死死咬着。 太可悲了,连生气都这么帅。 他深吸了口气,把心里翻涌的情绪压下去,闭着眼喃喃念叨:“不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为了傻逼又何必,不生气……” 他状似平静地打开水龙头,抽过毛巾,洗脸。 洗完脸躺上床,他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又看了一眼,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知道是叶霆在背后搞鬼,施压把他的名额给弄掉以后,他心下火起,当即就给叶霆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是叶霆通通不接。 他不死心,又给叶霆发了短信,叶霆也一条都不回,装死。 杨嘉立把手机丢在一边,看着天花板,心里头又暴躁又压抑。 略微长胖了些的小阿福安静地躺在他旁边,杨嘉立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身子,小声说:“阿福,你要是只老虎就好了。” 阿福歪着脑袋眨着圆眼:“?” “你如果是只老虎,我就带着你,我负责绑了叶狗贼,你负责咬他,我们来一场人畜混合双打,打完了再把狗贼挂到门口的迎客松上喜迎八方来客笑对惨痛人生,想想都爽,他妈的。” 到了睡觉的点,杨嘉立把阿福挪回猫窝,自己拉了被子躺下。 入了冬,又逢大雪,天气冷得很,寒风透过窗缝呜呜地钻了进来。 杨嘉立大半夜被冻醒了,双手冷僵,双脚冰麻。 他狼狈地裹着被子去关窗,又摸了摸暖气片,冰冰凉凉的。 这间出租屋,除了便宜,再没第二点好处了。 墙皮脱裂,窗户漏风,经常断水断电,暖气、空调坏的时候比好的还多。 可他太穷,实在没多余的钱租更好的房子了。 杨嘉立瑟瑟发抖地裹在被子里,朝手心呵了几口热气,搓了搓手指上的冻疮,到柜子里把自己的几件羽绒服扒拉出来盖在身上,勉强抵寒。 将就着睡着后,他又做了个梦。 梦里,他看见叶霆站在浪漫的婚礼现场,他笑容温柔又宠溺,穿着黑西服,新郎模样,一步步朝着那端白西服的小夏走去,周围坐满了祝福的人群,他们的掌声和眼眸,伴着夕阳温暖的光,热烈而灿烂。 而他缩在无人问津的漆黑角落,周遭冷得像冰窖一样,十指冻疮全是血。 他用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看着叶霆的背影,看到叶霆小心翼翼又爱若珍宝地和小夏交换戒指、接吻,他支撑不住,沉沉闭上冻僵的眼皮,用最后一丝意识想,这时候要是有人能记得他,给他送一床被子,那该多好啊。 从这个噩梦中惊醒,杨嘉立心有余悸,喘了好久的气才缓过来。 沉默地吃了早饭,又给阿福弄了点猫食。 杨嘉立坐在屋子里沉默许久,看着依旧没有回信的信息,抓起外套出了门。 他到了叶霆的公司。 进了大厅,笑容浅浅的前台小姐拦住了他:“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杨嘉立挠了挠头,小声说:“我找你们叶总,上次我去过他办公室的。” 前台小姐挑眉,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紧张地问:“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杨嘉立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姓杨,我叫杨嘉立。” 前台小姐一听这名字,脸色一变:“很抱歉,那我不能让你进,请你出去。” 杨嘉立面色僵住了:“什么?” 第十二章 机会还是圈套? 听到叶霆叫他站住,杨嘉立脚步没停。 甚至溜得更快了一些。 积雪松软湿滑,他踏在雪地里,脚步显得一瘸一拐。 他刚想再迈出一步,背后突如其来一股强大的力道,拽得杨嘉立被迫转过了身,和面色冷肃的叶霆直直对视。 叶霆穿着一身黑色的brio i西装,外表儒雅绅士,贵气非凡,通身的气度却是专属于上位者的倨傲和不容反抗。 他紧紧攥着杨嘉立的手臂,眼神阴沉:“你脚受伤了?” 杨嘉立奋力挣开叶霆的手:“不用你管。” 他执拗地转过身,脱离叶霆的挟制范围,继续在雪地里艰难行走。 叶霆再度上前,用力掰过杨嘉立的身子,眸子深冷:“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杨嘉立也不知是失望心灰到了极点还是如何,声音平淡至极,“你无非是想把我活活逼死,把我能走的路一条条封杀干净。叶霆,如你所愿,歌我不唱了,晚会我也不上了,都给小夏吧,我不要了。” 他挣脱叶霆的控制,擦了把被融雪浸得湿冷发红的眼睛,转身离开。 叶霆看着他瘦削的背影,不知怎的,心里狠狠一揪。 他就站在原地,等杨嘉立又走了几步,他才沉沉开口:“我最后说一遍,站住,我们好好谈谈。” 杨嘉立没理会他,顶着偌大的风雪,一步步往远处走。 当他就要走到这条路的拐角处时,他忽然听到身后叶霆的脚步声加快靠近,下一秒,他脚下一轻,整个人直接被叶霆打横抱了起来。 杨嘉立当下恼了,像被缚住手脚的小兽,愤怒地挣扎,低吼:“你干什么!” 叶霆绷着脸,一言不发,抱着人就往公司里走。 杨嘉立抓住他的领带,恶声恶气:“我不跟你谈,放我下来!别抱我进你公司,你不是半步都不让我踏入么,放开我!来人啊,有狗贼光天化日强抢民……操。” 叶霆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半点放下他的意思,脚步反而更快了些。 杨嘉立急了,见到叶霆怎么都不松手,干脆抬腿想往叶霆身上踹。 脚刚一用力,脚踝处还没好全的伤口忽然不合时宜地迸发出剧烈的疼痛,疼得杨嘉立啊地痛叫了声,五官皱成了一团。 叶霆抱着一点也不安分的杨嘉立进了公司,上了楼。 他走进自己宽大舒适的办公室,小夏正坐在办公室的米白色沙发上,双腿交叠,手拿一份报表,杯中香醇的咖啡冒着热气。 听到脚步声,小夏抬起头,一看见被叶霆死死挟着的杨嘉立和叶霆冷峻到极点的脸色,感受到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挑了挑眉,默默放下咖啡杯,说:“我先出去,呃……晒晒太阳。” 叶霆抬起眼皮看了看外头纷纷扬扬的大雪,点头:“好。” 小夏快步走到外头,想了想,又贴心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叶霆把挣扎用力到脸红的杨嘉立放在沙发上。 杨嘉立撑着茶几就要站起来离开,叶霆重重地按住了他的肩膀,眼神仿佛要吃人似的幽深,语气带着十足的冷意和威压:“杨嘉立,是不是要我找个房间把你关起来,你才能乖一点?” 杨嘉立扯着嘴角冷笑:“你敢非法囚禁,我就敢报警。” 叶霆跟着笑了,摇了摇头,站起身,轻飘飘撇下一句:“你试试。” 他走到办公室左侧的原木柜旁,拉开抽屉,找到药箱,从里头拿了两支药膏,又走回到杨嘉立身边,在杨嘉立戒备的目光中,直接扒掉了 第十三章 偷偷摸摸 杨嘉立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他一边摸着口袋里那张还没签字同意的协议,心中思虑不停,一边扶着扶手,在昏暗少光的楼道中慢慢往楼上走。 走到离家门口还有几步的时候,他抬起了头。 只见阿福不知怎么的跑出来了,正蹲坐在家门口。 阿福的身边还半跪着一个男生,那男生摊开手,像是在喂阿福吃东西。 杨嘉立眨了眨眼,叫了声:“阿福。” 小阿福听到主人的声音,当即抬起小脑袋,见到杨嘉立,喵喵叫了两声就直跑到杨嘉立面前,蹭着他的小腿,黏糊起劲儿。 杨嘉立抱起阿福,在它毛绒绒的身体上抚摸了两下。 那男生见状,站起身,走到杨嘉立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你的房门没关好,猫跑出来了,我就……喂了一会儿。” 杨嘉立悄悄打量了他几眼,只见他穿戴简约不俗,白卫衣黑裤子,脸庞白净,乌黑的眼眸里浸润着微光,笑起来的时候,颊上还有两个酒窝,倒挺好看。 杨嘉立对他笑了笑,答道:“没事,谢谢你。” 那男生指着对面的房门,嘿嘿笑着说:“我是刚搬过来的,对这片不太熟,以后说不定要常常打扰了。” 杨嘉立也挺客气:“都是邻居,应该的。” 那男生笑容略带些腼腆,又说了几句谢,朝杨嘉立挥挥手,进了自己的屋子。 杨嘉立本没太放在心上,可当他扫到那男生关门的时候袖口下露出的腕表时,他的视线微微凝固了。 叶霆大学时的爱好之一,就是收集各种名贵的腕表,从名流戴过的古董表,到现代精工表,杨嘉立跟在他身边,在手表这方面涨了不少见识。 那男生手腕上带着的表,蓝金表盘,铂金针扣,亮海军蓝鳄鱼皮的表带,如果他没看错,这应该是百达翡丽golde elli一秒记/住网址系列,售价大概四十万上下。 杨嘉立心里存了疑。 能戴这么名贵的表的人,住在这种黑窟窿似的贫民楼? 他正皱着眉头琢磨,怀里的小阿福喵喵叫了几声,叫得他回过了神。 他打开自家的门,情不自禁地又看了对面的房门一眼,心里想,要么是他看错了,要么那人戴的是假货,否则也太不可思议了。 把这桩事儿暂且抛在一边,杨嘉立放下猫,给自己弄了碗泡面。 边吃泡面,他边把叶霆递给他的协议又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 协议写得很明白,好像没什么坑。 杨嘉立越看越疑惑,心想,难不成是叶霆这个狗贼被佛光普照,真的大发慈悲打算放他一马了? 当晚,杨嘉立果不其然因为这事儿失眠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两只眼睛像兔子似的红。 无精打采地走进厨房,杨嘉立双手撑在案台上,也没急着弄早饭,而是径自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掏出手机,一咬牙,给叶霆打了个电话。 这次叶霆倒也没摆架子,电话秒接通。 杨嘉立也懒得跟他寒暄,开门见山道:“到你那边,给你做两个星期的早饭,不管做得好不好,做满两周,所有的一切就一笔勾销,是这个意思吧。” 叶霆平淡地答:“不错。” “一切按照协议所写,你不能反悔,不能坑我?” 第十四章 夜深人静时 叶霆的别墅在近郊区。 杨嘉立坐着司机的车到达这栋别墅时,天已经全黑了,乌墨似的夜穹零星缀了几颗清清冷冷的星子,夜风还裹挟着积雪的寒气,冷得渗骨。 杨嘉立裹了裹衣服,站在灯火通明的别墅门口。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打开门走了进去。 踏入别墅的一刹那,他有种错觉,自己就是不知火舞的弟弟不知死活,像一只成天傻乐呵的绵羊,踏入了恶狼的魔窟,被獠牙毕露的猛兽盯上了还浑然不知。 他咕咚咽了咽,心想,就是进鬼屋也没进叶霆的别墅这么不安,真他娘的。 状似平静地进了别墅客厅。 杨嘉立抱着自己那点行李,左右瞄了一遭,只见灯光明亮,却瞧不见人。 他正疑惑着,环绕式楼梯上忽然传来脚步声。 叶霆像是刚洗完澡的模样,面容英俊,黑发微湿,穿了件宽松的浴袍,结实的胸膛半掩在浴袍下边。他手中拿着杯红酒,摇晃的酒液映着别墅里恰到好处的光亮。 叶霆啜了口红酒,打量着杨嘉立的穿着,说:“怎么穿成这样,裤子又破又褪色。” 杨嘉立不自然地遮了遮,轻哼:“这叫时尚,你懂个屁,又没花你的钱。” 叶霆轻勾了勾唇角,没说话。 他下了楼,在杨嘉立戒备的眼神中越过他,走到别墅门处,砰一声关上了门。 这关门声无端端激得杨嘉立浑身一震。 这么大一栋近郊别墅,关了门,就只剩他和叶霆了。 要是趁着这个好时机,月黑风高,拿把菜刀,溜进卧室,然后…… 杨嘉立偷偷摸摸地瞥了正在悠闲喝红酒的叶霆一眼,看见叶霆浴袍下掩着的胸肌和宽大的袖子里露出的一截强健的小臂,他抿了抿嘴,心想,算了算了,睡觉睡觉,梦里什么都有。 叶霆晃着酒杯,给杨嘉立指了个方向:“你的房间。” 杨嘉立拿着自己的行李进了房间,安静地收拾东西。 叶霆暂时也没去打扰他,拿着平板电脑给下属回邮件,处理各项琐事。 等他回完今天最后一封待处理邮件,他放下平板,拿着酒杯悄悄走到了杨嘉立房间门口。 房间里只开了盏小灯,暖和,却有些昏暗。 杨嘉立已经收拾完那点不多的行李了,背对着叶霆坐在床边,一只小小的猫咪躲在他牛仔上衣的口袋里,露出了个毛线球似的脑袋,正用爪子呼呼扒着杨嘉立衣服上一根掉出的线头玩儿。 杨嘉立就那么沉默地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灯光照着他的侧脸,他也没动,像具雕塑,缺乏生气。 叶霆隔着门框,没惊扰他,就这么远远看着。 他看了很久,不知怎么的,总觉得现在一个人呆着的时候的杨嘉立,和他记忆中的模样,有一些似有若无、难以言说的不同了。 叶霆把酒杯里剩余的红酒一气喝完,默默上楼,进了自己房间休息。 他做了个梦。 梦里一片昏暗,他模糊之中看到杨嘉立站在他前面不远处,背对着他,一步步往更远的地方走。叶霆有心想追上他,脚步却像是灌了铅似的挪不动。 他只能朝着杨嘉立的背影说:“杨嘉立,你站住。” 杨嘉立脚步没停,一直往更黑的地方去。 叶霆声音更冷更沉更具威胁:“杨嘉立,我让你站住,不准再走了!” 杨嘉立还是没回头,走得越来越快。 叶霆微微慌张,正想再喊 第十五章 当众羞辱 叶霆坐在杨嘉立床边,想了很多。 他看着杨嘉立乖乖的睡颜,心中一动,想起了大学时和杨嘉立在校外同居的那段时光。 那真是一段太值得怀念的日子。 在学校上完课,他就带着杨嘉立回到他们的屋子,他忙着学习和实践处理商务事项,杨嘉立就像个活宝似的在他身边闹腾。 每当夜幕沉降下来,外头万家灯火璀璨通明,他们就窝在无人打扰的私密空间,无需介怀同性恋的身份,无需介意任何同学老师的看法,他可以带着藐视、冲破禁忌的痛快,抓着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精力过剩的杨嘉立,做个天翻地覆,死去活来。 叶霆抚摸着杨嘉立耳边的短发,低下头。 他在杨嘉立的耳边轻声说:“我多希望你还能和以前一样,从身到心,从没有一刻想远离我。我也不会舍得让你难受,无论你怎么放肆,我都愿意疼你。” 说到这里,叶霆的眼神忽然阴郁起来:“可是你为什么要那么容易地说出分手两个字?” 他凑得更近,嘴角勾着,眼神却凉薄至极:“宝宝,你真的是惹我生气了。” 杨嘉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叶霆缓缓直起上身,深吸了口气,低沉道:“现在你已经住进了我的地方,那么,把你锁起来也好,关起来也罢,你再也跑不了。是你逼我用这些手段,所以,之前以及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不许怪我,这都是你该受着的。” 替杨嘉立掖好被角,低头在他唇上吻了几下,叶霆站起身走出房间。 他轻轻地关上房门,咔哒一声。 像极了猎物落网的声音。 …… 杨嘉立醒来的时候,是七点半。 匆忙起了床,洗漱过后,他按照协议约定,进厨房烙饼。 这烙饼他许多年没做了,手艺难免生疏,稍稍迟了些翻面,饼就糊了。 皱着眉头把焦糊的面饼丢进垃圾桶,杨嘉立想了想,打算找个类似木铲子的东西来辅助。 找遍了厨房也没有,他只能转向客厅,打开客厅的储物柜搜寻。 当他拉开储物柜里一个小抽屉时,他的视线顿时凝固了。 几盒还没拆塑封的套,几瓶透明的胶状液体。 还有一副……像是手铐的东西。 杨嘉立把那副铐子提起来,看着它亮闪闪的表面,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心想,叶霆这狗贼,床上玩儿得可是越来越狂野了,也不知道小夏那么单薄的身子吃不吃得消这个大变态。 叶霆洗完澡从楼上下来,穿了身修身的西装,看起来儒雅风范,英姿勃发。 吃早饭的时候,杨嘉立就一直在偷瞄叶霆。 他看着叶霆那白西装黑领带的正经精英模样,不由得腹诽,表面像个斯文人,床上连铐子都玩儿上了,装个屁的正人君子。 他心中感叹,小夏啊小夏,摊上这么个衣冠禽兽,苦了你了。 他正想收回目光,哪知道一直在认真回复下属邮件的叶霆忽然抬起头,对上了他偷瞧的目光。 叶霆皱眉,不悦道:“你看什么。” “没什么。”杨嘉立不自然地扭过头。 沉默半晌,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这栋别墅,就我们两个住吗,小夏呢?” 叶霆划着平板,面无表情:“他为什么要在这儿。” 杨嘉立撇撇嘴:“他不是你的现任么。” 叶霆抬起头看了杨嘉立一眼,眼眸中无波无澜:“他有他的房子,他可比你 第十六章 他的温情 杨嘉立整张脸被抽得偏了过去。 脸上火辣辣的疼,耳朵里嗡嗡鸣叫。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声响,一瞧见聂允亲自动手教训人,霎时间变得寂寂无声,都睁着眼睛不敢发话。 聂允是大流量,红得发紫,身后又有势力扶持,牌大,敢耍。 众人看着被打蒙了的杨嘉立,偷偷感慨,惹上聂允,这小子怕是混不下去了。 聂允目光平静而孤傲地看着杨嘉立,打出这一巴掌,他的面色没有半分变化,仿佛对他而言,教训这么个不懂尊重,冒犯前辈的刺头新人,是再正常不过,理所当然的事情。 杨嘉立缓过劲来,慢慢抬起头。 他的眼神霎时像一头狼崽子一般凌厉起来:“你动手打人。” “这不是打你,是教训你,”聂允淡淡地说,“教你混圈子的道理。” 杨嘉立用手擦了把唇角,心中的火气愈发旺盛。 他看着聂允那目空一切的眼神和漠然的态度,攥紧了拳头,一个没忍住,骂了声操,拎起拳头就要发狠地打回去。 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混乱之中,有人冲进人群,狠狠地分开了经纪人和杨嘉立。 杨嘉立站稳一看,是个中年男人,微胖,脖子上挂着工作牌,写着执行导演。 这个执行导演面容严肃,喝道:“怎么回事。” 李大还算冷静,抢在经纪人添油加醋之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一番聂允无理在先还动手打人的事情。 执行导演听了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一直抱胸站着的聂允看着执行导演,轻笑一声:“郑导,别来无恙。” 郑导看向聂允,原本严肃的脸庞瞬间笑开了花,亲热道:“聂老弟,好久不见。你今天能过来,实在是太好了,欢迎欢迎。” 聂允勾了勾唇角,浑身透着超脱的清高气度,不带感情地瞥了杨嘉立一眼,说:“今天过来,原本挺开心,可惜被三个不长眼的东西扫了兴致,不想彩排了。” 郑导急了:“哎哟,那可不行。聂老弟,你可别难为我,没了你这晚会阵容损失大了,你放心,这事儿我绝对给你处理好,你就安安心心地化妆彩排,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聂允这才微微点头,打了个哈欠:“行吧,就给郑导你这个面子。我困了,先去休息会儿,这三个新人,你看着办吧。” 他带着经纪人径自进了休息室。 经纪人关门前,对着杨嘉立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轻骂:“不识抬举的东西。” 等到门一关,郑导气势汹汹地指着杨嘉立:“你们三个,带着东西给我过来。” 等到了一个狭窄的走道,郑导转过身,一脚踢翻了李大用来装道具的小箱子。 他抱着胸,带着浓浓的讽刺冷笑道:“不是,你们三个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敢跟聂允杠上,是不想混了吗。” 杨嘉立刚想说话,郑导就指着他,骂道:“尤其是你,还敢动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你是什么东西,聂允又是什么身份,他受点伤全国媒体关注,千万粉丝心疼着,背后还有人给他撑腰,你呢,你有人能给你出气吗,你够格吗?” 杨嘉立扭过头,呵地冷笑了声。 郑导推了推眼镜,说:“别说是打你一个巴掌,他就是要你妈的骨灰,你……” 一听到你妈的骨灰这几个字,杨嘉立的脸色猛地变了。 他一伸手揪住了郑导的领子:“你说什么。” 郑导 第十七章 给我把头抬起来 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公馆门口。 司机开了后座的车门,弯着腰,对坐在后座看文件的叶霆说:“叶总,文南公馆到了,外头有小雪,请您当心。” 叶霆抬起头朝外边看了眼,点了点头。 司机问他:“需要我在这里等您应酬结束吗。” 叶霆眯着眼看了看天上飘下的棉絮般的小雪,看着那厚沉沉的云层,估计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等会儿估计还得越下越大。 他穿好西装外套,紧了紧领带,对司机吩咐:“你去一趟演艺中心,等杨嘉立彩排结束,你把他接过来,在公馆楼下等着,等我结束了一起回去。” 司机低低应了声好。 叶霆在侍者的引领下进了文南公馆。 推开门,宽敞有格调的雅间里头已经坐了一圈业内有名的投资人、大老板,这些权豪势要们喝酒喝得脸红耳赤,被吆喝过来陪酒的几个男女明星,顶着张漂亮的脸蛋,笑意盈盈的,一点不敢怠慢。 叶霆一进雅间,就有个老总站起来招呼他:“叶总,三催四请的,你可总算来了,今天这场就等你了。” 叶霆笑了笑,脱了外套递给侍应生,在空着的那张椅子上坐下。 他刚回国没多久,在场的有些人他还不大熟悉,那老总也是个眼尖的,知道叶霆现在接管了集团,权势极大,赶忙就担起东道主的责,挨个给他介绍起来。 当介绍到叶霆身边那个长相极好看,气度清高的男人时,这老总挤眉弄眼一番,笑道:“这位我就不多介绍了,叶总估计也见过,现在风头无两的大红人,聂允。” 聂允一见到叶霆,眉眼带笑,眼眸汪着水,乖巧地叫:“叶总好。” 那老总打趣道:“这个聂允,大牌得很,今儿过来陪酒,我看他谁都不乐意陪,到现在酒也没喝几杯,估计就等着敬叶总你的酒呢,哈哈。” 酒桌上响起心领神会的哄笑声。 聂允一听这话,连忙向叶霆举起酒杯,识趣道:“久仰叶总的大名,今天总算有机会能和叶总吃顿饭,这杯酒,我敬叶总。” 他一口干了,举着空杯,对叶霆笑了笑。 叶霆点点头,目光留意到聂允夹着酒杯的手指。 那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嫩白,又有男人的棱角又有女人的细腻。指甲里不知沾了些什么东西,像是点点鲜血,深红血痕衬映着白腻的皮肤,好看极了。 叶霆看着聂允的手指,淡淡夸赞了一句:“很漂亮的手。” 聂允笑容更灿烂,眼神又干净又仰慕。 对面坐着的俩小老板,瞧见这幕,窃窃私语:“瞧见没有,聂大明星发春了。” 另一个哼笑着轻声回答:“权势是最好的春药。叶霆现在多牛逼,又有钱有势,还俊,聂允虽然装得清高,还不是千方百计想爬床搭上叶霆,正常,正常。” “可我听小道消息说,叶霆前几天刚弄了个人藏到家里?” 另一个嗤笑:“家里放着一个,外头再花钱养个陪床的,少见多怪。” 那人哦了一声。 酒局十点散了场,众老总相继离开。 叶霆手臂搭着西装外套,走到公馆门前一看,雪果然下大了。 他刚把伞撑开,就听到聂允从后头赶上来,对着他有些温软地说:“好大的雪,我忘了带伞,叶总能搭我一段吗,我的车子就在那边。” 叶霆倒是面无表情,点点头:“嗯。” 聂允凑到叶霆身边,悄悄抓住叶霆的袖子,和他挤在同一柄伞下。 叶霆 第十八章 你后悔了吗 叶霆盯着杨嘉立脸上的血痕,眼神有一瞬间的要杀人一般的锋利骇人。 他捏脸的力道太大,掐得杨嘉立痛得嘶嘶吸了口冷气,用力地把叶霆的手从自己脸上打开,满目愤怒,活像是只被激怒逼到绝境的小兽发出的最后嘶吼,“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杨嘉立打掉叶霆的手,把头侧到一边,咬紧了牙关。 叶霆看着他犯犟的神情和紧绷的侧脸,语气中嗖嗖冒了冷气,问:“脸上怎么回事,被人打了?” 杨嘉立把口罩夺回来,重新戴上,依旧闷着头,不打算搭话。 叶霆嘴角的弧度慢慢降了下来,面色沉了些:“我问你,谁打的。” 杨嘉立的声音隔着层口罩布,听起来怪闷:“没谁。” 叶霆见他怎么都不肯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一伸手,直接掐着杨嘉立的下巴,把他的脸又掰了过来:“我让你说话。” 杨嘉立被他一茬又一茬的逼问给问得不耐烦了,拔高了声音:“操,问问问,你烦不烦,关你什么事。我这脸被谁打的?就是被刚才和你亲亲热热撑着伞一起雪地散步那个姓聂的狗操的玩意儿给打的!” 叶霆收回手:“他为什么打你。” “因为他老人家觉得我以下犯上,不配和他分享同一间休息室,还敢当众是教训,明白了吗。” 叶霆听着杨嘉立语气里的火气和隐隐的不甘,轻勾了勾唇角:“语气这么冲,觉得自己委屈了?” 杨嘉立撇过头,沉默。 叶霆看着他这幅样子,忽然笑了一声:“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他双腿交叠,闭着眼靠在真皮的座椅上,脸隐在昏暗的阴影里,看不太清脸色,只是语气听着夹了些冷意,像是嗤笑:“这是吃人的社会,规则分明。你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权势,一味凭借一股蠢劲儿胡闯乱冲,你以为自己是谁,以为自己身后还会有人给你撑腰吗?” 这话一出,杨嘉立的脸色当即僵了一下。 好半天,他的神情才缓过来,像是满不在乎似的哼了一声:“不用你说,我本来就没觉得还会有谁给我撑腰。” 说完这句,他歪过了身子,后脑勺向着叶霆,陷入久久的沉默。 叶霆看着他沉郁的身影,眉心一皱。 车子开到了别墅门口。 一停车,杨嘉立不顾外头大雪,拉开车门就下了车。 叶霆没动,透过车窗看着杨嘉立瘦削的身子微哆嗦着进了别墅。 等别墅的门被杨嘉立砰地关上,他才收回目光。 从西装裤口袋里把聂允偷偷塞进来的小名片掏出,他看着上面刚劲有力的聂允两个字,好半天,忽然笑了一下,只是笑意丝毫没有融去眼底的冰寒。 他把名片攥在手心,拳头捏得越来越紧,直到手背的青筋都恐怖地爆了出来,突突直跳。 司机在前头小心地提醒:“叶总,该下车了。” 叶霆这才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不急不缓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叶霆看着名片上被他捏得歪裂的聂允的名字,对着电话那头说:“你找人,帮我办一件事。” …… 夜色渐渐深了。 叶霆睡眠浅,半夜,一阵细微的声响吵醒了他。 他缓缓睁开眼,撑着身子坐起来,抬起眼皮往挂钟上一看,凌晨四点。 他皱了皱眉,穿上拖鞋,放轻了脚步走出自己的卧室,走到二楼楼梯口往下一看。 第十九章 酒局 叶霆把杨嘉立的双手紧紧按在墙上。 他靠得极近,几乎要和杨嘉立的身子贴在一起。 杨嘉立不适地挣扎了两下,冷着眼睛看向叶霆:“放手。” “还没告诉我答案,”叶霆掐着杨嘉立的手腕,面色虽然平静,那黑漆漆的眼眸中却好像藏着风暴一样汹涌的偏执,仿佛杨嘉立不给他满意的回答,他就绝不松手,“你听话,老老实实地告诉我,离开我,你后不后悔。” 杨嘉立怒了,声音微微发抖:“我后不后悔跟你有个鸡毛相关。怎么着,就想听我说我有多后悔离开你,没有你我混得有多惨多不如意,好让你虚荣心爆炸得意洋洋地看我笑话吗?” 叶霆脸色沉了沉,把杨嘉立压得更紧了。 他就像只盯上猎物的野兽,看着杨嘉立愤怒挣扎的脸,忽地笑了两下,轻声说:“以为你进了社会这么久,能学着识相圆滑点。没想到,还是这么不乖。” 杨嘉立回以一声冷笑,猛地抬起腿就想用腿关节去拱叶霆的档,让他滚远些。 叶霆余光看见了杨嘉立的动作,早有防备,杨嘉立腿一抬,他就下了猛力把杨嘉立整个人堵在墙面和自己之间,紧紧挟制住他的身子,让他动弹不得。 叶霆眯起了眼睛,声音凉飕飕的:“我记得大学的时候你很黏我,怎么,现在就这么不乐意和我待在一起?” “过去现在我分得清,”杨嘉立说,“我承认,大学的时候,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回到我们的小屋子,和你待在一起。但过去是过去,现在的你就是个狗贼,我一秒钟都不想待在你身边。” 叶霆本来嘴角还有点笑意,一听这话,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他冷道:“再说一遍。” “我一秒都不想跟你待在一起,”事已至此,杨嘉立也不想再和他虚与委蛇,干脆撕破了伪装,把心底里的不痛快全吐出来,他从牙缝里挤出声,“我不想和你再有联系,我宁愿大街上随便找个男人都不想被你碰一下。” 叶霆的脸色终于彻底黑了。 他低下头,看着杨嘉立因为生气和激动而颤抖的嘴唇,怒极反笑:“大街上随便找个男人,这话你还真敢说。” 杨嘉立犟着抬起下巴。 叶霆深吸了口气,说道:“你可能还没弄明白一件事。” 他扣紧杨嘉立的手:“如今,我握着主动权,你落魄潦倒无依无靠,如果我真的愿意,如果我真想下狠了手把你逼上绝路,我能让你主动掰开自己的腿,哭着,求我上你。” 杨嘉立回以简单粗暴的三个字:“你做梦。” 费尽吃奶的力气把叶霆稍稍推开一些,杨嘉立撒丫子就奔进自己的房间,砰一声把门关上,顺带上了锁,听动静,好像还把屋子里的沙发柜子压到了门后,十足的防火防盗防叶霆的戒备姿态。 叶霆没动身子,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杨嘉立紧闭的房门。 良久,他终于拍了拍自己的睡袍,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杯水,饮尽。 他手拿着玻璃杯,站在黑夜里,听着挂钟滴答的走针声。 他想,原本还没打算这么快动手的。 但现在看来,不必等了。 …… 杨嘉立避着叶霆,避了好几天。 叶霆睡觉他做早饭,做完溜回房间锁上门,等叶霆去上班了,他再像老鼠冒头一样,从自己那窝里钻出来,开始活动。 就这么躲躲藏藏过了些时日,杨嘉立略有些惊讶地发现,叶霆的表现也是出奇平静,像是完全忘了那晚把他逼到墙上的事儿,也不再试图动他 第二十章 要乖,知道吗 杨嘉立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 他一向知道自己的酒量,所以酒桌上总会克制着,保持一丝清醒。 但今天许是这酒不大对头,喝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后劲却格外大,他估摸着自己喝得也没那么多,可这会儿就已经有些发晕上头了。 他悄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掌心一片发烫。 旁边那胖老板还在灌他:“来,再喝一杯,今儿必须得陪我喝开心了。” 杨嘉立费劲地撑着眼皮,有点苦不堪言。 咬咬牙又喝下一杯,那胖老板还想接着灌,杨嘉立赶忙谢绝了,晃晃悠悠站起来,找了个借口去了卫生间躲酒。 扶着墙走进卫生间,他撑着身子站在洗手台前。 酒精的后劲一阵一阵涌上来,一次更比一次凶猛。 杨嘉立靠在墙上,身体发软,支撑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颤抖着找到了李大的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 杨嘉立也没管李大听没听懂,晕晕乎乎地对那边嘱咐着:“李大,是我。我快走不动道了,来接我一趟吧,我在……我在君庭……” 挂了电话,杨嘉立扶着墙慢慢走出洗手间,想先回包厢拿上自己的外套,再挪到酒店门口,等李大来接他。 谁知道刚走到一半,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 杨嘉立双腿一软,整个人就要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时,忽然有人把他给抱在了怀里,撑着他,没让他倒下。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看看你,怎么醉成这样。” 杨嘉立费力地抬起眼皮一看,是酒桌上那个一直灌他喝酒的胖老板。 杨嘉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抓着胖老板的袖子,大着舌头说:“头晕,要回家,我要回家。” 胖老板还挺耐心友善:“好好好,你别急,我现在就送你回家,我们走。” 杨嘉立微微地摇了摇头:“不用,门口,会有人,接我……” 他摇头的动作和喝醉了以后发软的声音,就像是在怀里撒娇似的,惹得胖老板脸颊顿时一热,嗓子不受控制地咕咚咽了一口,视线黏在杨嘉立白细的皮肤上,怎么也移不开。 他转了转眼珠子,咳嗽了一声,放轻了声音说:“外面堵车了,你的朋友要过来估计还得好一会儿,我先扶你去休息,等你朋友过来了,我再把你扶上他的车让你回家,好不好?” 杨嘉立这才像只幼兽一般眯着眼睛点点头。 胖老板环住杨嘉立的腰,把他弄到包厢外头,先让个服务生扶住了他,自己进了包厢,拿上自己的东西,对其他老板们嘿嘿道了个歉,两眼放光地快步走出包厢,像是赶着去干什么似的。 一直坐在上座的叶霆,深不可测的目光跟着那胖老板,直到他走出包厢。 聂允坐在叶霆旁边,亲热地又给叶霆倒了杯酒,说:“叶总点的酒,好大的后劲,我现在觉得整个身子都要软了。” 说着,他像是真要醉倒了一般,往叶霆身上靠了靠。 酒桌上其他人还在谈着别的话题,聂允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一只手在桌子下悄悄放在了叶霆的腿上,隔着一层西装裤,手指头轻轻摩挲了几下。 他放低声音,轻笑着说:“叶总,您不会是故意的吧,嗯?” 叶霆笑了笑。 他慢慢转过头来,看着聂允调笑讨好的神情,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滚。” 聂允笑容僵了僵:“叶总?” 叶霆抓住聂允桌子底下的那只手,毫不留情 第二十一章 叶狗暴力的一面 叶霆把躺在床上的杨嘉立翻了个面儿。 杨嘉立醉得迷迷糊糊的,意识完全不清醒,手脚都是软的,被叶霆肆意摆弄着也无力反抗,只能微微眯着眼,嗓子里几不可闻地闷哼两声。 叶霆取下自己的领带,蒙住了杨嘉立的眼睛。 杨嘉立本能性地觉得不安,小声哼哼:“要回家……” 叶霆脱掉自己的衬衫,露出精壮的胸膛。 他极为留恋地摸了摸杨嘉立发红发烫的脸,低下身子,在杨嘉立的耳边说:“欠着我的都没还,你还想回哪里去。” 他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扫着杨嘉立的唇角,眼睛里蓦然涌出一丝疯狂:“宝宝,你可能不知道,你离开我的这些年,我有多少次想着,直接把你绑回来,关起来算了,你就算不乐意,就算哭闹,我也绝不手软。” “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叶霆语气沉了下来,“与其这样,倒不如慢慢逼迫你,欺负你,让你处处受挫,除了我以外,谁也帮不了你,让你不得不依靠我,除了我身边,你无路可去,无处可逃,多好。” 杨嘉立半梦中还不踏实,眉头皱得极紧。 叶霆叹息一声,一边解开杨嘉立的衬衫,一边在杨嘉立脸上缓慢地落下一吻:“我的宝贝杨杨,不许怪我啊,这可都是你逼的我。” …… 杨嘉立醒过来的时候,头疼欲裂。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浑身上下就像被碾过一般,一瞬间从骨头缝里都冒出一股尖锐的酸痛。 杨嘉立疼得叫了一声,意识即刻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惊恐地坐了起来。 他依稀记得自己昨晚醉得不轻,趁着还有几分清醒的时候忙给李大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一趟,怎么如今却会在这么个看起来像酒店套间的地方。 杨嘉立掀开被子一看,胸膛上又青又红。 他已经不是十八岁未经人事的纯情少男了,这是什么痕迹,他很明白。 他手心冒着汗,颤抖着骂了句:“狗日的……”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门一开,叶霆围着条浴巾走了出来。 杨嘉立转头看见是他,眼睛霎时瞪得几乎要扯裂眼角,震惊道:“还真他妈是被狗日了。” 叶霆倒是面无表情,擦着头发,冷道:“你醒了,去洗漱。” 杨嘉立没说话,依旧用极度震骇的目光盯着叶霆,半晌,忽然抓着枕头就往叶霆身上丢去。 叶霆不耐烦地挥开丢过来的枕头:“干什么。” 杨嘉立却好像疯了一样,一个猛子从床上跳起来,随便抓起什么东西就往叶霆身上砸,边砸边吼:“你敢搞我,老子跟你拼命!” 只是他的脚刚踩到地板上,两条腿就不争气地一软,整个人趴倒在了地上。 叶霆看着杨嘉立狼狈的模样,冷哼一声。 径自穿上西装,叶霆对着镜子把领带打好。 他看着还瘫坐在地上的杨嘉立,说:“昨晚你喝醉了,被一个小投资方的老板带着开了房,我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才把你捞出来,别不知好歹。更何况,你又不是第一次和我上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杨嘉立摸着隐隐作痛的屁股,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叶霆,你他妈混蛋!” 叶霆没理会杨嘉立的骂声,走到杨嘉立身边,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再把人重新丢回床上。 “不舒服就在床上躺着,”叶霆说,“今天你哪儿也别去了,等会儿会有司机接你回别墅,你好好休息,别的事,等我晚上下班了 第二十二章 抓杨行动 办公室里啪啪声不绝。 孔武有力的保镖扬起手,又是一个重重的巴掌抽在了聂允的脸上。 聂允痛得惨叫一声,再抬起头的时候,嘴角已经有了血腥味。 叶霆对这一切漠然不闻,依旧坐在沙发上,脸色无波无澜。 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杂志的纸页,声音不咸不淡:“我没说停,就继续。” 那边保镖哎了一声,转过头对着满脸惊恐的聂允。 聂允受不住了,扯着嗓子叫唤起来:“叶总,叶总你别这样,我是哪里得罪了你,你告诉我,我改,别打了……” 叶霆看都没看他一眼,平静地说:“打。” 聂允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又是狠狠的一下。 这下好了,血直接从嘴角滴滴答答落到了地毯上。 听到这声脆响,叶霆才缓缓合上了杂志,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衬衫。 他走到聂允面前。 聂允已经被这顿突如其来的暴打弄得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抬着头,用又惊疑又畏惧的眼神看着叶霆。他有心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可刚动了动嘴皮子,嘴角就是猛烈的抽痛。 保镖从后面往他的背上直直踢了一脚。 聂允哀嚎一声,狼狈地趴在叶霆的皮鞋尖前头。 叶霆缓缓蹲下身来,用一根手指挑起聂允的脸,看了看他脸上的伤痕,笑了一下:“疼吗?” 聂允脸皮都在颤抖,轻微地点了点头,又惊恐地猛摇头。 叶霆慢悠悠地把聂允那只白生生的手捏住,看着那一根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 他抚过聂允的手指,语气明明挺温和,可是听在聂允的耳朵里,却有一种能沁到骨头里的寒意:“知道那天,我为什么说你的手很漂亮吗。” 聂允这下子连手指都开始发抖了。 叶霆回国不久,他对叶霆的了解,仅停留在旁人的议论和他仅有的几次见面。 他原以为叶霆是谦谦君子派,又有钱有势,又儒雅有礼,这样极品的靠山,让他几乎是在见到叶霆第一眼,就生出了爬上他的床的心思。 可如今,他看着叶霆,遍体生凉。 这个男人不动声色的儒雅表面下,藏着比恶魔还凌厉疯狂的残暴。 他甚至怀疑,叶霆会不会下一秒让人砍了他的手。 叶霆无视聂允手指的抖动,温和地说:“我说你的手漂亮,是因为你的手,和他的特别像。他的手也这么骨节分明,也这么白净修长,甚至你手背上这个疤的位置,都和他的一模一样。” 聂允已经被吓怕了,瑟缩着把手抽了回来。 叶霆笑容渐渐敛去,面无表情地看着聂允,说:“你本来应该珍惜这么一双漂亮的手,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到他的脸上。” 聂允一愣,脑海里一阵乱光,有些反应过来叶霆说的是谁了。 “他和我分手五年,我就怨了他五年,”叶霆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就算憋了五年的气,我也只舍得欺负欺负他,用些小手段弄他压着他,可要是真动手抽他打他让他疼,我可舍不得。” 叶霆掐住了聂允的下巴,笑得危险极了:“你倒是,很有胆量。” 聂允说话都结巴了:“叶总,我,我不敢了,我不知道他是,他是……” 叶霆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宛如死狗的聂允。 他抬起腿,锃亮的皮鞋慢慢踩住了聂允白生生的手。 他脚下的力度一点点加大,皮鞋的鞋底毫不留情地研磨着聂允的手。 第二十三章 守株待杨 杨嘉立逃了。 手拿了根晾衣杆,一路连跌带跑地逃出了别墅群。 后头的安保人员一直紧追不停,杨嘉立偶尔回过头看到那庞大的抓捕团队,都要心口一惊,想,叶霆这个狗逼玩意儿,也不知道别墅里藏了什么不得了的心肝宝贝,值得布下这么多安保看守么。 显然是吃饱了撑的。 他咬紧了牙关,把浑身的力气都使出来,疯狂奔逃。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后头的安保没再追上来,他才停下脚步,手扶着块陌生的公交车站牌,大口大口喘气。 等缓过劲来了,他坐在站牌前的长椅上,忽地有些纠结。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该找谁。 叶霆是什么性子,他很清楚——记仇,偏执,表面儒雅谦谦,内心却有着恶魔一般的残暴,对喜欢的人百般宠溺,对不喜欢的人,手段绝非狠厉二字可以形容。 杨嘉立现在一想到叶霆早上说晚上要找他好好谈谈,就一阵浑身发冷。 在长椅上落寞地坐了好一会儿,他正无助着,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个人。 他翻遍全身,最后从裤兜的口袋里掏出了张名片。 他盯着名片上“赵向海”三个字,犹豫了足足十分钟,还是硬着头皮,按着上面写着的联系方式,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一如那天的温和男音响了起来:“哪位?” 杨嘉立听到这声音,支支吾吾半天,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你好,那个,我是,我是……” 磨蹭好一会儿也没把话说明白。 杨嘉立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赵向海却还耐心得很,轻笑了一声,温柔道:“不着急,慢慢说,没关系的。” 杨嘉立红了耳朵,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总算是把话给说明白了。 赵向海听了他说的,沉默了一会儿:“你是说,你碰到了麻烦,需要暂时找个地方先避避风头,是吗。” 杨嘉立点点头。 听到赵向海那边忽然没声了,他心里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地说:“抱歉,赵总,我太冒昧了。如果很麻烦的话,那我自己……” “六点可以吗。”赵向海忽然截断他的话,问道。 杨嘉立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今天有个会议,估计要到六点才有时间,”赵向海说,“你告诉我个地点,到六点我开车过去,我们先聊一聊,你觉得可以吗。” 杨嘉立一听这话,心尖儿猛地一颤。 他急忙点头,激动得说话都颤抖了:“可以可以,谢谢,谢谢赵总。” 挂了电话,杨嘉立擦了把眼睛。 他抬头看了看乌沉沉的天,鼻子猛地一酸。 他一路走来,似乎一年比一年孤独无助。到如今,被叶霆逼到这个份上,偌大一个城市,他居然只能向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求助。 有些心酸又无奈地笑了两声,杨嘉立离开了这个公交站牌。 消磨时间到了傍晚五点,他在一个小面馆要了碗面勉强垫了肚子,戴上自己刚买的口罩,躲躲藏藏地先回了趟自己的出租小屋。 他和赵总约了六点在这附近一个路口见面,在此之前,他想回去收拾些东西。 遮遮掩掩地上了昏暗的楼道,杨嘉立迫不及待地溜到几天没回来的小出租屋门前,摘了口罩,掏出钥匙,开了门。 门内一片昏暗,扬尘扑鼻。 他用手扇了扇,刚把钥匙放在旁边的小鞋柜上,屋子里的灯光啪地一声亮了。 第二十四章 逼他就范 崭新的银行卡被推到了杨嘉立面前。 杨嘉立盯着这张卡,表情还有点不敢相信:“你刚刚说,你要怎么我?” 叶霆手指一下一下点着,面色平淡:“包你。” “包你妹,”杨嘉立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霎时被刺激得涨红了,眼眸中敛着被辱没后的躁怒,“我他妈又不是卖的,你这是羞辱谁呢。” 叶霆双腿交叠,慢悠悠地嗯了一声。 他看着杨嘉立那愤恨的表情,轻笑一声:“都已经被我上过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个现实的社会,我给你你需要的,你把你给我,很公平的交易。” 杨嘉立冷笑了两声。 包他,公平交易,亏得叶霆能说出这么无耻的一番话。 真他妈脸比木星还大。 杨嘉立无视叶霆的视线,冷着脸站起身,直接走到门前。 他用力抓住门把,想要把门扯开,可是外头的人拉得死紧,无论他怎么用力怎么狠拽,门也不见松动半分。 杨嘉立这下真火了,转过头,劈头盖脸地吼:“叶霆,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 叶霆依旧坐在沙发上,手指间夹着那张银行卡。 他晃了晃卡,说:“再给你一次机会,听话,把卡收下。” 杨嘉立呵地笑了声:“我把卡喂你吃了要不要,操。” 叶霆挑了挑眉,没被杨嘉立的抬杠惹恼。 他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轻叹一声,说:“杨嘉立,分手五年了,你唯一一个没有变化的地方就是,还像当初一样小孩子气,拎不清局势。” 杨嘉立捏紧了拳头。 叶霆缓缓站起身,拍了拍略微发皱的领口,淡然道:“我的性格,你不会不清楚。我想要的,我一定要拿到手,只要我还觉得新鲜的,我就非得玩腻为止。而你,我知道你所有的软肋,朋友、事业、梦想,你在乎的一切,我都能玩在股掌间,你明白吗。” 杨嘉立手指嵌进了手心。 他死死地盯着叶霆,半晌,生冷僵硬地挤出一句:“你是狗。” 叶霆低低地笑了声。 他看着嘴唇微微颤抖的杨嘉立,轻声说:“看来你现在情绪过于激动,没办法给我满意的答复,”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腕上黑色皮质的商务表,“这样吧,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思考,三天后的这个时间,我再来问你。” 他一步步走向杨嘉立,和杨嘉立凑得极近。 杨嘉立用眼神和近在咫尺的叶霆对峙。 叶霆勾了勾唇角,忽然伸出手,掐住杨嘉立的下巴要吻。 杨嘉立猛地拐过头,摆明了排斥。 叶霆眼神一沉,手中力道更大,强行把杨嘉立的脸给掰了过来,趁着杨嘉立还没来得及挣扎,把人死死禁锢在怀里,一低头就是一个略显粗暴的吻。 吻够了,他才把怀里挣扎的狼崽子松开,笑着说:“你只有三天,不要意气用事,好好考虑,晚安。” 等叶霆走后,杨嘉立躺倒在沙发上,满心无力。 他看着掉墙皮的天花板,胸膛里阴郁的情绪,像是墨汁滴入了清水,一点点染开、扩散。 在昏暗的屋子里孤独地坐到快六点,杨嘉立起身先下了趟楼。 他和赵向海还约了六点在附近见面。 出了居民楼,走到路口,杨嘉立抬眼一望,看到路对面停了辆宾利。 赵向海,一身正装,一只脚皮鞋尖点地,身形和黑夜微微相融,领口开了几颗扣子,随性又禁欲,俊逸的长相和儒雅的气质,在来 第二十五章 病兆 杨嘉立孤身走入鹤山墓园。 天还乌蒙着,朦胧的雾气尚未散开,整个墓园寂静肃穆。 杨嘉立瘦削的身形在晨雾中穿梭,熟门熟路地走到一道墓碑前。 简简单单的花岗岩墓碑,上头有张照片,是个笑起来很温暖的短发女人。 杨嘉立看了那张照片很久很久,什么话也没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提前准备好的帕子,安安静静地擦拭起墓碑来。 把墓碑上的灰尘都擦干净了,杨嘉立靠着墓碑坐下。 他仰着头,眯着眼看天边熹微的光,用很轻的声音叫了声:“妈。” 杨嘉立脑袋轻轻抵着墓碑,声音微弱得像在和谁说亲密的悄悄话:“最近过得不太好,可能又要吃药了。不过你也别担心,你儿子骨头硬着呢,也就那么点事儿,之前都能扛过来,这次也没什么,缓缓就好,真的。” 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我最近总是做梦,梦见我一推开家门,你就站在能看到夕阳的厨房里。你穿着那件花格子围裙,脸上都是汗,额头上还粘着头发。你一边忙着煮饺子,一边拧着眉头,责怪我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招呼我快来吃晚饭。整个屋子都是饺子的热气,特别暖和。” “可是每次,我都没来得及再尝一尝你做的饺子,梦就醒了。” “醒来以后我才想起来,我哪儿还有家呢,早没啦。” 杨嘉立抬头看着渐渐变亮的天,眼眶悄悄地泛了红:“妈,我都快不记得你做的饺子是什么味道了。” “我也……我也快忘了有人疼着,是什么感觉了。” 杨嘉立吸了吸鼻子,说:“还有件事儿,我说了你不能怪我。就是几年前你死活不让我跟他在一起那男的,他现在又回来了。不过不是因为对我还有感情,他现在可讨厌我了,想尽办法羞辱我泄气,现在又逼着我给他当床伴。” “他现在权势通天,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妈,你别骂我,我这也算为义捐躯了。反正也就这一条贱命,也没谁会心疼了,死了算他的,我没在怕的。” 杨嘉立靠着墓碑,自言自语到了中午。 从墓园出来,他的脸色更灰白了。 来接他的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吓得一哆嗦:“脸这么白从墓地出来,大白天吓死个人了喂,”他清了清嗓子,又问,“小伙子,你到底去哪里。” 杨嘉立呆滞地看着窗外,说:“去……附属医院。” 司机载着他到了附属医院。 杨嘉立空手进了医院,出来时,手里拎了个药袋子。 袋子里大多是调理脾胃和治疗跌打损伤的药丸药膏。 杨嘉立悄悄走到没人能看见的角落,从袋子底下拿出一个小药瓶,拧开药瓶盖子看了看里面散发着腥苦味道的白色药片,然后偷偷撕掉了药瓶上的标签,把药瓶单独塞进了自己衣服的内兜。 从角落出来,他一脸平静,又找了附近一家饺子馆吃午饭。 他点了份西葫芦馅的饺子,正要往嘴里塞,耳朵猛地听见对面一桌的说话声。 他抬头一看,对面坐着一家三口,穿戴打扮都挺朴素,看着家境不太好,但他们脸上的笑容却是实打实的灿烂和幸福,就像冬日里的太阳,暖得沁骨。 那个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朋友,正在给他妈妈唱他新学的儿歌。 他用稚嫩的声音轻声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少不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他妈妈用力鼓掌:“东东好棒, 第二十六章我不想死 杨嘉立听到叶霆的指令,愣了一下。 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叶霆,看着叶霆晦暗难测的目光,手不知不觉地攥紧了床单,攥得指骨扯紧了皮肉,指甲发白。 叶霆语气依旧低沉:“把腿张开。” 杨嘉立身子轻微地抖了一下,两腿却像是灌入了铅铁,沉重地挪不开。 他在抗拒。 叶霆盯着杨嘉立的反应,看到杨嘉立明显的抗拒和不安,心里禁不住地抽了一下,冒出了一股子酸涩和尖锐的刺疼。 叶霆强压下这股情绪,心里头那一阵阵翻涌而起的,想把杨嘉立强占,想让他再也不敢抗拒自己,不得不依靠自己,想把他绑起来关在自己身边再不许他离开的疯狂念头,激得他还是继续发出了喝令:“最后说一遍,张开。” 杨嘉立上下牙齿小声地打架。 他看着天花板,深深呼气吐气,半晌,闭着眼,缓慢地分开了腿。 叶霆解开腰上围着的浴巾,关了灯。 昏暗的房间内,一时只剩下加速的心跳声和闷哼。 结束后,杨嘉立被叶霆抱着去浴室洗澡。 躺在浴缸里,热水从头上浇下来,杨嘉立却死气沉沉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有泡沬进眼睛的时候,他才会伸手抹一下。 叶霆把人给揽紧了,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之前说过,我可以让你主动掰开腿求我,你看,我做到了。” 杨嘉立盯着水面上飘着的泡沫,嘴角轻微地扯了一下。 叶霆看着他的侧脸,依旧没能从杨嘉立的脸色中看出半分情绪来,心里那股烦闷不由得愈发旺盛起来。 他在水下攥紧了杨嘉立的手腕:“就不想跟我说些什么?” 杨嘉立低着头沉默。 叶霆眯着眼:“一句话也没有?” 杨嘉立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眼叶霆,哗地从浴缸里站起身,到旁边抓了条毛巾擦干了自己,出了浴室。 叶霆看着他的背影,胸腔里仿佛有只猫在抓在挠。 按照他的步调和计划,用些手段把杨嘉立弄回来困在自己身边,已经算是成功了大半,再往后,就是逼着杨嘉立剖心吐口,让杨嘉立从身到心都归属于他。 可如今,他虽然用包养的由头把人给绑住了,他却并不安心。 这样的杨嘉立,和他预料中的,相差太大。 他预想着,按照杨嘉立那小火药桶一样的性子,那皮紧欠收拾的折腾个性,被自己这么强行囚在身边,一定 上蹿下跳地闹腾,抖足了精神和他斗法,就算明面上弄不过他,暗地里也要耍几个小花招来让他吃个瘪。 他都做好了应付的准备。 但现在眼前这个人,却是意想不到的默然和沉郁。 叶霆总觉得现在的杨嘉立,好像慢慢变成了一棵浸入冬寒的小杨树,掉光了生机蓬勃的叶子,只剩下灰突突的枝干,沉默地立在风里,枯颓无声。 睡觉的时候,叶霆看着闭着眼还皱眉的杨嘉立,把他往自己这边揽了揽。 挂钟滴答滴答地轻响。 大约半夜两点,叶霆被身边窸窸窣窣地响动给吵醒了。 他睁开眼往旁边一瞧,杨嘉立还睡着,只是不大老实,脑袋微微动着,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 叶霆凑近了一些,仔细地听。 杨嘉立迷迷糊糊地吃语:“天黑了,天黑了,我快要走不动了……” 叶霆拧了拧眉,不解。 杨嘉立又说:“都没了,都走了……” 第二十七章抽他的血 叶霆的目光陡然变得晦暗。 他语气低沉了些,对着手机那头的聂允反问:“他一句话也没有?” 聂允小心翼翼地回答:“他和那两个成员坐在过道里,彩排间歇有不少人去看他们的笑话,也跟着说了些混账话。那俩成员倒还有点反应,表情挺不忿,但他……” 聂允顿了一下,声音更弱了:“他就一直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吃盒饭,什么话都没说,无论别人笑得多起劲,也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听不见似的。” 挂了电话,叶霆半躺在老板椅上,眉头一直没展开。 他有种直觉,杨嘉立一定在瞒着他什么事。 傍晚下班,叶霆推了所有的应酬,开车直接回了家。 推开家门,却没在厅里看见杨嘉立的身影,叶霆眯了眯眼,略有些不悦。 他先给晚会那边打了个电话,人家在电话里头告诉他,彩排早结束了,演职人员也早就离开演出中心了。 叶霆心里猛地冒出阵不好的预感来。 他赶忙上了楼,把每个房间的门都推开仔细搜了一遍,还是没能找着杨嘉立。 叶霆心口微微一紧,一股焦躁的感觉直直从胸腔攀升而起。 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吩咐手下,让他们立刻去查杨嘉立的行踪,赶快把人绐抓回来的时候,余光一瞥,瞄见二楼阳台,有道身影静静地坐着。 叶霆放下手机,走到落地窗前一看。 杨嘉立正席地坐在阳台上,一动也不动。他带过来的那只小猫,也安静地躺在他的腿上。一人一猫浸沐在傍晚夕阳的余韵里,被斜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广阔的苍穹下,杨嘉立和那只猫就像雕塑一样横亘其中,孤独无声。 叶霆慢慢推开落地窗,走到杨嘉立身边。 杨嘉立感受到有阴影罩住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又把脑袋低下了。 叶霆蹲下身子,对着杨嘉立的侧脸问:“刚刚我在找你,为什么不出声。” 杨嘉立动作轻缓地摸了摸腿上的阿福:“没听见。” “是没听见还是故意躲着我,”叶霆掰过了杨嘉立的脸,逼着他和自己正面对视,“回答。” 杨嘉立沉默了一会儿,站起了身。 他拍了拍衣服,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情绪:“你是不是想做。” 叶霆眉心微微一皱。 杨嘉立挥开叶霆的手,转过身:“我去洗澡。” 他沉郁地走到落地窗前,正要进屋,叶霆几个步子追了上来,把杨嘉立的身子掰了过来,用力地按在了墙上。 叶霆看着杨嘉立黯淡的眼眸,眼中情绪奔涌不定:“你什么意思。” 杨嘉立平静地回答:“你找我,不就是要做吗,我会配合。” 叶霆按着杨嘉立的手陡然加重了力道,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怎么,反抗不了被我包养,现在是打算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了?” 杨嘉立没说话,垂着眼皮,看不清眼眸中的神色。 叶霆看着他这幅模样,心里烦躁又郁结,忽地怎么都下不去手了。 当晚,虽然依旧和杨嘉立同床共枕,叶霆也没压着人做。 第二天早上,杨嘉立照例烙了饼,两个人沉默着吃了早饭。 吃完早饭,叶霆没像往常一样打好领带去公司。 他盯着杨嘉立把烙饼用的电饼铛放回了储物柜中,又看着他喂了猫,这才慢悠悠地扫了眼腕表,把一件外套丢给了杨嘉立。 杨嘉立接过外套,问:“什么意 第二十八章你在吃什么 抽完血,叶霆带着杨嘉立上车回家。 车内气氛一路都陷在沉默之中,压得人胸口发闷。 杨嘉立一直盯着手臂上那个小小的针口看,眼里没什么神采,看着病恢恢的。 叶霆坐在他身边,余光观察着杨嘉立的动作。 当杨嘉立终于放下了手臂,把头扭向车窗外时,叶霆开口道:“体检报告很快就会出来。” 杨嘉立看着窗外划退的行道树,没什么反应。 叶霆抓住他的手腕:“在此之前,有没有什么要先和我交代的,说实话。” 杨嘉立喉结稍稍滚了滚,说:“没有。” 叶霆眯起了眼睛,语气中带上了威胁:“真的没瞒着我什么?” 杨嘉立扯开了叶霆的手,趴在窗台上,保持沉默。 叶霆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口那阵愈发灼烫的焦躁感。 自从当年斗倒他哥,在叶家成功拿权上任集团一把手以来,他一直以冷静强势的面貌对待、处理一切,这么多年来,无论碰上什么境况,他也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压抑难忍。 他想,要不是现在对杨嘉立下不去手,他一定会用上更多手段,逼他开口。 体检报告是第三天中午寄到的。 报告没有寄到杨嘉立那里,而是直接寄到叶霆的公司,送到了叶霆手上。 收到报告的下一秒,叶霆把手头正在处理的文件给推到了一边。 他双手轻微颤抖着撕开了纸封的胶条,从里头取出一叠整齐的报告单。 恰在此时,医院那边的电话打了过来。 叶霆一边接起医院的电话,一边目光急切地扫着报告上的文字。 打电话过来的是负责解释报告内容的医生:“叶先生您好,关于杨先生的身体情况,有这么几个地方需要和您说明。” 叶霆语气陡然沉了:“说。” “您关照过,需要特别留意重大身体疾病方面,”医生有些上年纪了,说话总是习惯性的慢慢悠悠,听得叶霆直皱眉,“我们对杨先生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从结果上来看……” 叶霆骤然捏紧了手机。 老医生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没有重大生理疾病,请您放心。” 听到这话,叶霆心口一松,整个人刹那间冒了阵虚汗。 医生接着絮叨道:“虽然没有临床上定义的重大疾病,但有几点还是需要多多留意。首先是杨先生的胃部情况,从检查和问询结果上看,杨先生由于长期饮酒,胃粘膜有一定的损伤,其次……” 叶霆听着那老医生细细慢慢的话语,微微点头。 把老医生提到的一些关键点在报告上圈划好,叶霆又一次确认着问:“这么说,目前他只是有些小毛病需要调养,没有……难以治愈的……” 医生笑了笑:“请您安心。” 叶霆悄悄松了口气。 回过劲来,想到杨嘉立连日来消沉的模样,他又皱着眉发问:“既然身体上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我看他总是—副病恢恢的模样。” 这下可把医生给问住了。 老医生沉吟半天,小心翼翼地回答:“关于这一点,我认为您还是亲自去问杨先生比较妥当。我想,应该是个人情绪影响比较大,或许是最近有什么让他不舒心的事儿?” “闹情绪,”叶霆愣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叶霆在落地窗前抽了支烟。 烟雾袅袅之中,他看着窗外繁华的城市远景,眼神中疯 第二十九章布下天罗地网 杨嘉立身子猛地抖了抖。 身后那宛如淬了冰一般的低沉男声在黑夜里悠悠响起:“在吃什么。” 杨嘉立原本正在旋瓶盖的手瞬间僵住。 叶霆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杨嘉立呆在原地,就算没转过头,也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幽深又灼烫的视线。 叶霆一步步走到跪坐在小柜子前的杨嘉立身后,眯着眼看着他鬼鬼祟祟的背影,声音更沉了些:“拿出来。”杨嘉立背对着叶霆,弓着身子。 叶霆一伸手,把杨嘉立整个人强行掰了过来,看着杨嘉立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厉声命令道:“把你在吃的东西给我。” 杨嘉立被迫转过身。 方才那阵急剧的惊慌掠过后,他强行平静了心绪,撇过头:“我还没吃。” 叶霆仔细打量着杨嘉立的神色:“把手摊开。” 杨嘉立犹豫几秒,伸出双手,张开。 手心空空如也。 杨嘉立硬着头皮说道:“我都说了,我还没来得及吃,东西都在柜子里。” 叶霆打开灯,蹲下身把抽屉整个抽出来,再把抽屉里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全倒在旁边,小瓶子四下滚动,骨碌骨碌响。 叶霆深深地看了杨嘉立一眼,开始一瓶一瓶地检查起来。 杨嘉立一直站在旁边,神情偶有紧张,脸色微微发白,额头冒了些汗。 叶霆把药瓶子全都翻遍了,把瓶子上的标签也都仔细读了一遍,发现这些基本上是些维生素、咀嚼片一类,其中最不寻常的也就是一瓶褪黑素和一瓶护肝药。 叶霆指着这堆瓶子问杨嘉立:“吃这些干什么。” “调理身体的,”杨嘉立摸了摸鼻子,从中取岀那瓶褪黑素,倒出两片在掌心,“起来是想来吃两片这个,睡不着,吃这个安眠。” 叶霆没说话,把那瓶褪黑素夺过来,又认真观察了一会儿。 他双眼带着迫人的气势问:“没撒谎?” 杨嘉立悄悄攥紧了拳头:“没。” 叶霆点点头,看着杨嘉立被灯光照得明暗斑驳的脸庞,有些凉飕飕地说:“好,那么这些药瓶,我先收走了。我会让人把里面装的药片都检查一遍,看看到底是什么,再还给你。” 杨嘉立身子僵了僵,强作自然道:“随便。” 叶霆捏住了杨嘉立的下巴,语气中带了浓浓的威胁和危险:“如果让我知道你在骗我,我会让你哭都哭不岀 产。 拉着杨嘉立重新上了楼,在床上躺下。 杨嘉立一直背对着叶霆,盯着房间里昏黑的角落。 挂钟还在滴答作响,深夜寂寂。 等身后的叶霆再次睡安稳了,杨嘉立悄悄扭头看了他一眼,松了口气。 他蜷着身子,动作轻微地从睡衣的袖子里掏出一个没有标签的小药瓶。 借着光看了看药瓶,他偷偷往嘴里塞了两片药,再把这个药瓶轻轻往床下一丢。 药瓶顺着地毯,无声地滚到了床底下。 第二天起床后,叶霆一刻不停地赶到了公司。 开完晨间例会,叶霆走进办公室,助理也跟了进来向他汇报事项和行程。 “叶总,您今天下午三点和盛茂的执行总裁有个电话会议,四点需要参加商创联合会的启动仪式,除此之外,您明天需要前往法国,和法国方的团队接洽,暂时安排的是五天的行程,机票和住宿都已经预定好了。” 叶霆低着头看文件:“好,知道了。” 第三十章觉察 杨嘉立当真是醉得厉害了。 被叶霆强行拽入怀中,他动作却还不老实得很,一个劲儿地巴望着李大的方向,那双醉眼里全是急切,口中喃喃:“不走,不走……” 叶霆脸色冷极了,攥住杨嘉立的手腕,不让他再靠近李大一分。 李大看叶霆对杨嘉立这强抓硬拽的模样,一时心里也存了疑。 他挠挠头,小声对叶霆询问:“叶先生,你到底是杨哥的什么人?” 叶霆森森的目光在李大脸上扫了一眼:“你不必知道。” 李大抿嘴住了口。 叶霆把闹腾着的杨嘉立在自己怀里按严实了,嗅了嗅杨嘉立身上浓浓的酒味儿,眼眸中顿时涌起不悦。他对着李大问:“怎么好端端的喝成这样?” 李大轻叹了口气:“每年如此。” 叶霆没明白,眼神示意李大往下说。 李大扌单了把肩上薄薄的一层落雪,叹息道:“这不马上就到杨哥他妈的忌日了吗。杨哥他妈前年死了,这事儿给杨哥挺大打击,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他总有一两回喝成这样的。” 叶霆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他对杨嘉立他妈妈并无好感,自然没什么感触。 打发走了李大李二,叶霆把不老实的杨嘉立横抱起来塞进了车内。 杨嘉立歪躺在座椅上,脸和耳朵被酒劲儿醺得发红,双眼迷离,一路都在小声叫唤着不走两个字。 叶霆把他带回了家,强行给他洗了个澡,再把人弄到了床上。 杨嘉立身子还是像从前一样瘦削,分别五年,似乎也没长多少肉。皮肤一如从前的白净,此刻酒劲冲泛,又浸过了热水,白腻的皮肤上微微冒了片红。 叶霆盯着人看了很久,脱了自己的衣服。 他俯下身,把杨嘉立揽在怀里,在杨嘉立的耳畔、唇角慢慢亲吻。 叶霆在杨嘉立的唇上不轻不重地厮磨一会儿,吹着热气轻声说:“明天我去法国出差一趟,五天。我不想闹个不痛快,所以今天顺从一点,听话。” 杨嘉立昏昏沉沉之中,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 叶霆一边按住杨嘉立的手腕,一边小心地亲吻他。 杨嘉立被挟制住了双手,似乎不舒服得很,头微微撇开,嘴里还不忘小声哼叫:“妈,妈,李大……” 叶霆听到杨嘉立的哼声,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他停下亲吻的动作,凑过去仔细地又听了会儿。 杨嘉立一直在喃喃念,可是除了妈和李大,再没叫其他人。 叶霆心里莫名有股火气,带着些许酸涩和不甘。 叶霆掐住杨嘉立的下巴,把他掰了过来,压抑着哄劝道:“叫一声叶霆。” 杨嘉立双眼无光,没张口。 叶霆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凑得更近了些,语气更加急切和胁迫:“你听话,叫一声叶霆。” 杨嘉立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叫。 叶霆哄劝了好一会儿,没等到杨嘉立叫他的名字,脸上的表情由阴沉转向平静再到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凉飕飕道:“看来还是不乖。” 他松开手下了床,拉开抽屉,从中取出那副铐子。 叶霆冷着脸打开铐子,把杨嘉立的双手往上一提,拷在了床头。 杨嘉立似乎感觉到情况不对,像只投入罗网的猎物,焦灼不安地奋力挣扎,挣得金属铐子在床头上碰撞出凌厉冰冷的声响。 叶霆这次没再压着,一低头咬住了杨嘉立的嘴唇。 紧 第三十一章爆发前夕 杨嘉立醒了。 脑子昏昏沉沉,眼睛被光刺得生疼。 两天前叶霆那次暴风骤雨般的疯狂侵占,让他到现在全身上下还泛着酸痛,手腕上被铁铐子磨割岀的一道深深的红痕,还没褪去,格外显眼。 杨嘉立在床上坐了很久,看着外头簌簌的落雪,心里头却乌沉沉的。 他忽然想起,曾经他也能笑得很开心。 和叶霆在一起的,最幸福的那四年,像这样的雪天,他会毫无顾虑地一个熊抱窝进叶霆怀里,叶霆会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然后悄悄把他抱得更紧一些。漫天飞雪的静谧中,他可以安心感受着叶霆手心的温度,偷偷做一个白头到老的梦。 但才过了这么些年,这个梦就全然变了样。 他像只没尊严的宠物一样被囚进了这个别墅,不是以叶霆心上人的身份,而是叶霆豢养的一条狗。他的义务是脱了衣服张开双腿,让如今的叶大总裁在忙碌之余发泄精力,直到他玩腻,找到下一个好看的男孩子为止。 杨嘉立发愣地看着手腕上的红痕。 现在是一副铁铐子,以后还会有更多折磨人的手段。 叶霆会继续逼他屈服,逼他开口说不想说的话,逼他被折磨到痛叫出声。 杨嘉立走到卫生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越看越觉得整个人的精神气仿佛已经被消磨殆尽,死气沉沉。 他安静地洗漱完毕,走回卧室。 床头柜上的手机正在震动,是李大打来的电话。 杨嘉立接了电话,听到那边的李大用兴奋的嗓音说:“杨哥,你起了没有,今儿晚上晚会正式演出,我和二狗这就出发了,你也早点到,千万别迟了!” 杨嘉立干涩地扯了扯嘴角,说了声好。 挂了电话,他勉强提起精神,整理了东西打算出发。 出发前,他趴下身子,从床底下把那小药瓶攥出来,打算服药。 轻轻松松地旋开了瓶盖,杨嘉立猛地觉得不太对劲。 他有个旁人不大知道的习惯,像这样的瓶子,他每次总是下意识地把瓶盖旋得死紧,下一次打开的时候,要用力拧好一会儿才能打开。 可这次,一拧,瓶盖就开了。 杨嘉立皱着眉,怀疑这药瓶是不是被动过。 时间赶得紧,他也没来得及细想,吞了药片就背上包出了门。 坐车到了演出中心。 和李大李二一起上妆换了服装,配合导演组的安排又走了一遍流程。 他们伎挤在过道里,一直等到八点,工作人员才招呼他们到后台,预备上场。 热闹紧张的后台,李大李二瞧着舞台上的灯光,呼吸粗重了。 杨嘉立默默拍了拍他们的背,安慰道:“都排练那么多遍了,放轻松。” 李大点点头,顺了口气。 李二把紧张劲儿化作了撒欢的劲儿,从背后抱着杨嘉立说:“杨哥在,咱不紧张,今天咱们肯定是舞台上最靓的崽儿。” 杨嘉立勉强笑了笑。 李二瞧见杨嘉立这张被修饰过后的脸露岀笑容,哎哟一声,流氓兮兮地挑起杨嘉立的下巴,调笑道:“哟,瞧我们可爱的杨哥,本来就帅,一化妆一做发型,再一笑,好俊俏的少年郎,要不要陪爷玩耍玩耍……嗯?” 杨嘉立正要让他收敛些,身后猛不丁响起一声冷笑。 杨嘉立扭头一看。 冷笑的是个男生,长相俊俏,一双圆眼生得特别好看。 这人杨嘉立知 第三十二章绝望处 王洋被杨嘉立吓着了。 刚才还闷头闷脑,像个木头桩子似的麻木的杨嘉立,这会儿突然像是刺激狠了,目光骤然变得凌厉凶狠,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王洋咕咚咽了一口,硬着头皮嘴贱道:“你敢动手!你敢打我一下试试!” 李大李二急急忙忙冲了上来,把杨嘉立给往回拉了些。 李大拍着杨嘉立的后背,小声劝:“杨哥,别冲动,别跟他一般见识。” 杨嘉立眼神像刀子似的,仍旧直直刮在王洋身上。 王洋见到杨嘉立被拉开,这下又疇瑟了。 他哼地冷笑了声,拍拍被杨嘉立揪皱的衣领,讽刺道:“又是在台上给你妈哭丧炒作又是装模作样想打人又不敢动手,这给你能耐的,没本事就别装蒜,蠢货。” 杨嘉立声音突然阴冷下来:“道歉。” 王洋假模假样地用手裹着耳朵:“你说什么,尖声尖气的我听不见。” 杨嘉立重复:“道歉!” “要我道歉,”王洋哈哈笑了几声,摊摊手,无辜道,“戳穿你炒作的小把戏了,那可真不好意思,我给你,还有你泉下的母亲道歉了,真对不起呀。” 在场的人,许多都知道,王洋镜头前是单纯天真的少年,台下那就是个狂傲疇瑟,学历还低的嘴贱货,这毫无诚意的道歉一出口,周围人面面相觑,好气又好笑。 王洋看着杨嘉立紧握的拳头,说:“怎么着,又想打人了?” 这次,他倒是主动凑了过去,像是料定杨嘉立没胆子动他。 他到了杨嘉立跟前,手指轻碰了碰自己的脸:“装得倒挺像样,今儿这场子风向往哪边吹你懂不懂。来,往这儿来一下子,借你一个胆子,你敢动吗?” 杨嘉立看着王洋的脸。 王洋不屑的笑容刚扯开一丝,杨嘉立忽然说:“敢。” 王洋还没反应过来,杨嘉立已经挥起了拳头。 砰一下子,一拳砸上了王洋的脸! 王洋被这一拳打得惊惶倒退几步,狼狈地跌在别人的身上。 后台瞬间乱了。 杨嘉立像不要命一般烧红了眼,盯着王洋就要狠揍。 好在李大李二一直玩儿命地拉住他,一直到工作人员全都围了过来,巡场导演狠狠骂了一顿,这场闹剧才被终止。 晚会还没散场,杨嘉立连同李大李二一起被轰出了演出中心。 站在演出中心正大门,李大看着杨嘉立的表情,担忧道:“杨哥,你没事吧。” 杨嘉立死死咬着牙关,红着眼。 李二搂了搂杨嘉立的肩:“算了吧杨哥,别理那种傻叉,他才是装逼呢,真该让他那帮粉丝看看,他们的偶像在台下是个什么恶臭的嘴脸。” 劝了好一会儿,杨嘉立勉强摇摇头。 他哑着嗓子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没事。” 李大还是担心:“真没事儿?” 杨嘉立低低地嗯了一声。 自己打车回了别墅,刚一开门,杨嘉立就匆匆奔上卧室,从床底下把药瓶子掏出来,往嘴里塞了片药,又大口大口喝了水。 等他缓过劲来摊开手才发现,他的手一直在发抖。 指甲不知什么时候划破了掌心,一片鲜血。 杨嘉立沉默着洗了手,洗漱上床。 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翻来覆去好几次才睡着。 杨嘉立是被连续不断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昏昏沉沉中接 给猫哥的所有小天使 小可爱们,接到通知,前男友这本书今天要上架啦! 估计大家也没有很意外。 这都第五次了…… 回头想想,从第一本生娃到现在,已经一年了。 这途中走了很多的小读者,也新来了很多的小伙伴,还有许多许多的小可爱一直陪着我走到现在。 我虽然最近有点沉默(三次元事儿实在是多),但是其实大家绐我的评论吐槽我都看过!很多小可爱的名字都熟了!看到你们出现真的贼亲切贼暖心,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 好的,扯回正题,说说上架。 千字,五分,奶茶,红包广场。 说完了。 ……不行我再说点。 看书其实还挺便宜的,价格实惠,每一章都是作者顶着发际线倒退的风险抓耳挠腮地在搞,大家要是没耽币,可以蹲蹲红包广场,也可以蹲蹲我这里的粉丝红包,应该不会不够看。 然后关于接下来文的安排一一 首先,叶狗即将进入一个炎热干燥能焚焦躯体的地方接受爱的暴击。 差不多到这儿剧情就已经进入大转折了,磨刀霍霍向叶狗,已经迫在眉睫了。我也不知道咋说,反正非常酸爽极度舒适就对了 王洋这小傻帽也该锤一下子了。 很多之前埋了小伏笔没揭开的谜底也要慢慢铺开说明白了。 偏执、病娇、强制爱、酸爽反虐、甜宠……给你们狠狠炖上一大锅。 千言万语一句话:啥都有,快往下看啊 精彩的才刚刚开始,不要走!!!(走也给你们逮回来 关于上架后的更新:那么肯定是比上架前要更多的,我就是想少更,编辑也不会同意,编辑同意了,天理也不会同意。 最近慢慢处理好事儿了,时间也逐渐宽裕起来,真的是可以多加更了。 自我感觉坑品还是可以的,请大家相信,嘿嘿。 然后这里感谢一下我现在的编辑月月姐,非常负责任而且还挺暖一编辑,大家要投稿,戳她没跑了! 最后的最后,这本书会从第二十六章开始倒v,看过的小可爱注意一下奥。 今天第一天上架,按照前几天咱定好的约定和我立下的fg 爆一爆吧,看我这个懒人能更多少 努力掉落大量更新! 谢谢大家支持! 贼爱你们。 第三十三章无处可逃 凌晨三点四十二。 杨嘉立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死死的,只露出半个脑袋。 明明房间里暖气充足,窗户也关得密不透风,他却依旧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发冷,嘴唇以及手指一直在颤抖,像条冬夜里冻得瑟瑟发抖手足曲僵的流浪狗。 他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耳朵里的嗡鸣没有一刻停止。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他听见无数人在毫不留情地对他耻笑,在眦牙咧嘴地诅咒他暴毙,那些恶毒的词句和羞辱的语气,就像一把把锋利冰凉的刀,直直剜进他的胸膛,他疼得浑身发颤,却只能听见旁人痛快淋漓的笑声。 杨嘉立强撑着身子打开床头柜,慌张地吞了片褪黑素。 凌晨四点,他终于昏昏沉沉睡着了。 也不知做了什么噩梦,睡梦中杨嘉立仍皱紧了眉头,小声吃语哀求:“别打我,你们冤枉我了,别打我,别打 凌晨五点,只睡了一个小时的杨嘉立又睁开双眼。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大口大口喘气,就像一条即将窒息的鱼。 杨嘉立下了床,头发凌乱,满眼都是血丝。 床头柜上的手机又叮叮当当地响起来,把杨嘉立吓得整个人猛然抖了一下。 他有些惊惶地抓过手机,是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下意识地点了接通,手机还没放到耳边,他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道阴冷愤恨的声音,高声唾骂:“臭虫,你去死吧!你打王洋一拳,会有无数人在你的尸体上打拳!你等着吧,你不得好死,你……” 杨嘉立猛地按断了电话。 通话刚断,手机又开始连续不停地震动。 各种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源源不绝地涌进他的收件箱,全是不堪入目的辱骂。 杨嘉立知道自己的手机号估计是被人肉出来了。 这些短信他一条都没敢点,仓皇地把手机关机,甚至取出了手机卡。 他撑着床头,胃里一阵一阵地恶心,胸口发闷。 悄悄挪到窗边,杨嘉立把窗帘拉开一条小缝往下看。 天还乌沉着,到处都是一片黑。 别墅楼下的人少了许多,但还有少部分固执的媒体记者蹲在附近,不肯离去。 杨嘉立合上窗帘,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 日历上的这个日期,被他画上了大大的黑圈。 他妈妈的忌日。 杨嘉立在屋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进厨房,打开饼铛烙饼。 自从他妈妈走后,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去妈妈墓前和她说说话。 妈妈以前总夸他烙饼手艺学得好,烙的饼好吃,他就每次都烙几个饼带过去,放在他妈妈的墓碑前,一年都不落下,像冥冥之中他和妈妈的最后一丝联系。 把烙好的饼装进袋子里,杨嘉立又换了身衣服,套上件黑色的羽绒服,带上口罩和黑色棒球帽,绕过正门,从后院轻手轻脚地出了别墅。 刚走出别墅没三两步,他就听到后面有一声极为兴奋的高喊:“他出来了!” 杨嘉立回头一看。 等了将近一夜的各路媒体、狗仔,甚至是部分搞直播的,举着各种设备,一个个盯着他满脸兴奋地冲了过来,像漫天飞舞的蝗虫。 杨嘉立拔腿就跑。 中途,他被地上什么东西猛地绊了一下,整个人磕在地上,脑门即刻磕破了个口子,汩汩往外冒血。 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狼狈 第三十四章叶霆失态 法国,巴黎。 经过了长达六小时的商务会谈,叶霆和法方集团代表共同在合作协议上签了字,握了手,宽大的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走出会议室,法方集团负责人直夸叶霆年轻英俊有手腕。 叶霆淡淡笑了笑,气度飞扬。 法方集团负责人又热情招呼着,用法语说道:“既然合作初步谈成,我想请叶先生共进晚餐,我知道巴黎一家很不错的餐厅,叶先生觉得怎么样。” 叶霆点了点头,答道:“十分荣幸。” 法方集团负责人推了推眼镜,看着身边站着的自己的女儿,笑呵呵地说道:“那好,我先把事情收尾,就让我女儿斯特范娜带叶先生先过去吧。” 这位斯特范娜小姐上前一步,浑身上下带着法国女性的优雅和风情。 她对叶霆伸出手,笑着:“叶先生跟我来吧。” 叶霆握着她的手,回以绅士的一笑。 刚走出几步,叶霆的助理忽然在后头叫住了他:“叶总。” 叶霆转过头,皱了皱眉:“有事?” 助理小声说:“国内的媒体都已经打过招呼了,只要您这边开口,他们就可以开始压舆论,压下热度,阻止网络骂战。” 叶霆点点头,忽然问道:“他有打电话过来吗。” 助理一愣,倏然反应过来,摇摇头。 叶霆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也没有杨嘉立的任何电话短信。 他勾着唇角,眼底凉薄一片:“还是不乖。” 助理问他:“那现在怎么处理?” 叶霆把手机放回口袋,沉吟一会儿,摇了摇头,轻叹:“让他低个头求求我,怎么就这么难,非得闹情绪……”他看向助理,“继续待命,等他打电话过来了,再告诉我。” 助理有些为难:“可是……” 叶霆抬起眸子,刚看了助理一眼,助理就闭上嘴,讪讪应了声:“明白了。” 斯特范娜带着叶霆去了附近一家奢华的餐厅。 法方负责人还没来,餐桌旁只坐了叶霆和斯特范娜两人。 斯特范娜金发耀眼,面容美艳,她看着对面坐着的身材英挺,丰神俊朗的叶霆,眼中映着十足的光彩和几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她笑意盈盈开口说道:“叶先生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成就,令人佩服。我非常想和叶先生交个朋友,如果叶 先生有空,不妨在巴黎多住几天,我可以亲自当导游,带叶先生好好游览巴黎的美景。” 叶霆笑了笑,刚想回答,余光瞥见助理又站在不远处朝他挥手机。 叶霆挑了挑眉,对斯特范娜温和道:“请稍等。” 他离了餐桌,走到助理身前,看着助理略微发白的脸色:“他打电话来求了?” “没有,”助理握着手机,脸上的神情和刚才迥然不同,有着一丝古怪的不安,“不是杨先生的电话……” 叶霆皱眉,语气重了:“我说了,这次的事情,等他亲自向我开口再处理。” 说罢,他转过身就要走。 助理也顾不上别的了,极其失礼地拉住叶霆的袖子:“叶总,等等。” 叶霆转回身,略略不耐:“还有什么事。” 助理拿起屏幕发亮的手机:“不是杨先生打来的电话,是……”她声音忽然颤了颤,“是国内负责验药的人打来的。杨先生偷偷服用的药片的检验报告出来了。” 叶霆听到这话,心里忽然咯瞪了一下。 他看着助理脸 第三十五章杨杨哭了 出租车停在了路口。 杨嘉立拿着自己的东西下了车。 他裹紧衣服,吸了吸鼻子往远处看,墓园就在前边了。 他压下心里那些阴暗泛滥的情绪,把口罩戴好了,低着头往前走。 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忽然响起呼啸声,好几辆车急速停在了杨嘉立身边。 车门打开,那些原本堵在别墅门前的媒体记者们竟然追着杨嘉立的出租车赶了过来,一个个扛着设备,满眼放光,直直冲到杨嘉立身边。 杨嘉立慌了,抬腿就想跑。 可惜这次前后都有不少车停着,狗仔们把杨嘉立团团围住,不让他有走的机会。 杨嘉立站在人群中,满眼惊惶,像个迷了路的小孩儿。 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层层的摄像机和话筒伸到了杨嘉立面前,刺耳的喧闹声爆炸般在耳边响起。 “杨嘉立,请你谈谈事件发生后你的想法。” “能说说你为什么要殴打王洋吗?对于粉丝的唾骂你是什么看法?” “请问网上传言的,你有暴力倾向,还曾经进过少管所,是真的吗。” “……上次对聂允出言不逊也是你,请问你到底是恶意炒作还是有其他目的?请回答,请你回答!” 杨嘉立用手遮着眼睛:“不是,我没有,走开……” 他想伸手拨开眼前的人,可是却被人死死堵在里头不让他走。 场面正混乱着,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突然飞过来一个鸡蛋。 啪一声。 鸡蛋准准地砸在了杨嘉立头上。 蛋壳裂开,粘稠的蛋液顺着往下淌。 杨嘉立傻了。 他摸了摸脸上黏糊糊的蛋液,抬眼往外头一瞧。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外又涌过来一批人,他们个个口罩蒙脸,眼含愤怒,怒火直射被围在人群里的杨嘉立,就像看着仇人。 其中有个人高声喊了句:“绐洋宝报仇,砸他!” 瞬间,又是几个鸡蛋和番茄凶猛地砸了过来。 杨嘉立呼吸几乎要窒住了,他大口喘气,脸色变得惨白,用力想要推开人群。 谁知这些狗仔记者们就是像一堵墙一样拦在他面前,把他闷在里面。 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的手伸了出来,强行扯掉了杨嘉立的口罩,逼得他整张脸彻底暴露在人群的视线和摄像机的镜头中。 脸一露,这些记者们便像是疯了一般,闪光灯不停闪烁。 杨嘉立捂着眼睛,声音惊惧:“别拍了,你们别拍了!” 又有个人费力钻进人群内围,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直播的画面。 他对着直播画面笑嘻嘻地说道:“直播间的粉丝们,我现在追上他了。作为王洋的粉丝……哎哥你别推我,今天我给大家一起讨个公道出口气,恶有恶报,支持的刷一波礼物评论,来!” 直播间瞬间爆出一大波弹幕评论。 “其实长得挺帅的,就是干的不是人事,反杀他!” “这种臭虫就别看颜值了吧,死就完事儿了。” “我刷了一个火箭了,主播能不能代我揍他一拳,我好气啊。” “死妈货,还有脸出来呢,正义网友会让你好过?弄他弄他!” 群情激愤之中,又是一枚鸡蛋恶狠狠砸在杨嘉立身上。 直播间里的网友再次打了鸡血似的欢腾,刷出了一长串的“干得漂亮”。 第三十六章黑暗中回首 杨嘉立好像听不见声音了。 他能感受到还有刺眼的镁光灯对着他闪烁,但那些刺耳的喧闹声,仿佛突然从脑海里消失了,只剩下细微的嗡鸣。 他没再反抗,就站在原地,神情麻木,任由他们拍。 就像个罪人,在正义的讨伐之下,终于无力抵抗,认罪伏诛。 媒体们趁着这个好机会,又是前后左右一顿猛拍。 等他们终于拍够本儿了,他们才收起器材,假模假样地安慰了杨嘉立几句,心满意足地坐车离去。 有个女记者离开前,心里有些过不去,掏出张纸巾给杨嘉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蛋液和血渍。 她叹了口气,拍拍杨嘉立的肩膀:“别哭了。” 杨嘉立一点反应都没有,像座雕塑。 女记者劝慰道:“行了行了,你知道错就好,以后不要再打人了,知错就改,大家还是愿意原谅你的,知道吗……来,眼泪擦干净。” 把剩下一包纸巾塞到杨嘉立口袋中,她跟着团队离去。 杨嘉立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等到周围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自媒体还在拿着手机左右拍的时候,他缓缓抬起头,眼眶血红,眼神已经变得空洞至极,没有半分活气。 他看着满地的碎饼,缓缓跪下身子。 颤抖着把袋子打开,把地上的碎饼一块一块地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袋子里。 重新把袋子裹紧怀中,他转身走向墓园。 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大雪,天上的浓云已经聚拢了。 明明是白天,却昏暗得像是近夜。 杨嘉立沉默地走着,身边还有几个笑嘻嘻的自媒体主播在拍他。 有人扯了扯他的衣服,说:“你站住,让我们再拍会儿吧,大家都等着看呢。” 有人拦住了他的路:“你先别走,直播间里王洋的粉丝在等你道歉。这样吧,你看镜头,认真地道个歉,我帮你直播出去。你干什么呢,快点啊!” 杨嘉立无神地看了他一眼,加快了脚步。 他走进阴森森的墓园。 那几个拍个不停的自媒体人还想跟着进去,负责看守墓园的老大爷刚吃完饭,剔着牙从屋子里走出来,瞧见这几个扛枪带炮的,眼睛一瞪,操起手边的鸡毛扌单子暗暗两下:“干什么来的!” “我们……拍……”这几个自媒体人面面相觑。 老大爷瞅着他们手里的相机,骂道:“这里头是墓地!你们扛着相机怎么回事,这里头是葬着你妈还是怎么 着,滚出去!” 那几个人不服,还想往里头溜。 老大爷扬起鸡毛扌单子:“滚出去,滚!” 终于把这最后几个瞎拍的给轰走,老大爷啧了一声,转回墓园。 他抬起眼皮一看,杨嘉立那瘦削的身影渐渐走远了。 他刚想叫一声,浑身忽然冻一哆嗦。 大爷裹了裹衣服,眯着眼看天,估摸着马上要下雪,忙钻回了温暖的小屋子。 杨嘉立一步一步往墓园里走。 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身子。 好像听见谁在叫他,那声音很急切,让他停下脚步。 他慢慢转过头,看着身后一片昏黑,冒着红血丝的眼眶里忽地掉下颗眼泪,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低下头,他双眼麻木,慢慢走入无光无亮的墓园深处,整个人终于没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叶霆 第三十七章死亡面前 车子迎着黑夜,飞驰在马路上。 昏暗的车内,助理把手机轻轻递给了叶霆。 她小声说:“叶总,你……看看这个。” 叶霆看着那发亮的屏幕,呼吸发颤,伸手接过了。 屏幕里是微博上的一段视频,下面配了一行文字:终于帮王洋小可爱报一拳之仇啦,恶人自有天收,姐妹们都进来爽一下,画面极度令人舒适。 叶霆点开视频。 他听着视频里嘈杂的人声,看着晃动的画面。 他的目光紧紧聚焦在画面中心那个人身上。 他的杨杨,像个罪犯一样被所有人围在中间,辱骂、嗤笑、讽刺,像洪水一般向他涌去。他脸上沾着蛋液和血渍,狼狈得像个小丑。他手里拿着几块碎饼,捂着眼睛嚎啕大哭。 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帮他。 全都在欺负他,辱骂他,用东西丢他。 杨嘉立的哭声从手机里传出,叶霆听着听着,整张脸变白了。 心脏处仿佛有一股剧烈的疼痛,沿着神经刺遍了全身。 杨杨哭了,他的杨杨哭了。 不是闹情绪,是抑郁,是得病 叶霆一只手撑着座椅,呼吸霎时间粗重。 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鹤山墓园。 天已经真正的黑了,雪下得也极大,刺冷阴暗。 叶霆下了车,脚步紊乱匆忙地到了墓园门口。 老大爷从管理室钻出个脑袋来,头上戴了话都冒白气儿:“你们几个,干什么来的。” 叶霆眼睛血红:“找人。” 老大爷眯着眼一想,点头说:“哦,找那个男的吧,高高瘦瘦长得挺好看的。” 叶霆逼近一步,焦急上火:“他人呢。” “还在里边呢,”老大爷叹气,“从早上待到现在,快一天了,没见他动过,下雪也不挪窝,这孩子感觉好像蔦儿巴了,是不是有点……哎,我也不敢跟他说话,你们自己去看看吧。” 叶霆闯进了墓园。 黑漆漆的墓园,安静无声。 墓园深处,杨嘉立坐在一块墓碑前,毫无生气。 他身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不言不语不动,两只手握着几块烂碎的烙饼贴在靠近胸口的地方。 等叶霆走近了,他才看到,杨嘉立低着头。 有眼泪从他脸上滴下。 叶霆胸口窒闷,心里急痛,嗓音沙哑地说:“杨杨,是我,我回来了。” 杨嘉立没有抬头,连手指都没动一下,像是死在了这个漆黑的雪夜。 叶霆急了,颤抖着扶住杨嘉立的手臂:“杨杨,杨杨?” 杨嘉立还是没动,麻木僵硬。 “你别吓我,”胸口弥漫着慌张,叶霆伸手,想把杨嘉立抱起来,“杨杨,走,我带你回去,来,站起来。” 杨嘉立突然有了点反应。 他缓慢地抬起头,空洞失焦的眼看着叶霆。 叶霆看着他的眼眸,猛地一股刺痛压迫住了呼吸。 杨嘉立呆滞地看了一会儿,又缓缓低下了头,轻靠在冰冷的墓碑上。 叶霆还想伸手碰他时,只听杨嘉立用很虚弱的嗓音,小声说:“是从小黄死的时候开始的。” 叶霆停住了动作,难得耐心地问:“什么小黄。” 杨嘉立双眼发空,像在回忆什么:“姥姥养的一条小狗,眼睛黑黑的,见到我,它会摇尾巴,还会笑。它陪我长大到 第三十八章断念 叶霆心口疼得直抽。 他看着杨嘉立脸上直淌的眼泪,和他又麻木又挣扎的目光,只想赶紧把杨嘉立抱进怀里,带他回家。 杨嘉立看着簌簌的落雪,声音里逐渐带了呜咽。 他抬头望向叶霆,眼眸被微光照亮:“后来,就到了大学。” “我最幸运的,就是在大学的时候遇到了你,”杨嘉立轻声说,“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四年。” “除了妈妈和姥姥,从来没人对我那么好过,从来没有。” “我喜欢蜂蜜,你就藏了一柜子蜂蜜。我喜欢牛奶西米露,你每天都会给我带。我永远记得,下雪天坐在你的自行车后座,靠着你的背的时候,我有多安心。那四年,一分一秒我都舍不得忘掉。” “但是当我看到你给小夏牛奶西米露,却忘了我也很喜欢这个的时候,当我看到你记得小夏的毕业典礼,却忘了那天也是我的生日的时候,我就知道,那四年的幸福是我偷来的,早就结束了,你喜欢的再也不是我了。” 叶霆胸口猛烈一缩,心脏绞痛。 他半跪下来,慌张地抓着杨嘉立的手臂:“不是,宝宝,不是……” 杨嘉立眼神一点一点黯淡了下来:“和你分手后,我就打工去了。” “妈妈的病很重,再也拖不了了,医生说,已经回天乏术了。” “我不信邪,我偏要救她。我一天打四份工,一天就睡五个小时,我什么活都愿意干,我想赚很多钱,绐她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设备。” 杨嘉立眼皮一颤,眼泪糊了满眼。 他呜咽着说:“我妈妈昏迷了,我偷偷跟她说,你别走,这世上我只有你陪着我了,你睁开眼行不行,再多留几年行不行。我干活干得没力气了,我真的尽力了,可是我还是只能看着妈妈情况一天天恶化,到最后,眼睁睁看着她的心跳变成了直线。” “她走了以后,我没哭,心里好像麻木了,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后来有一天,我在楼下碰到一个小孩,他妈妈在骂他怎么还在玩,还不回家吃饭。我上了楼,打开岀租屋的门,里面空空的,黑漆漆的一片,什么声音都没有,什么光也没有,好像和这个世界隔绝了。” “那个时候,我才真的反应过来,我身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再也不会有人担心我吃饱了没有,有没有挨饿受冻,有没有辛苦受累,有没有在外面受委屈,有没有被人欺负,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在过年的时候给我包一顿饺子,偷偷往我口袋里塞一个小红包。” “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也再也没人疼我了。” 杨嘉立抬起头,眼泪干涸,眼神空空。 他看着叶霆,轻声说:“叶霆,再也没人疼我了。” 叶霆乱了。 他慌慌张张地把杨嘉立抱在怀里,急切地说:“不会的,不会的。雪天很冷吧,我带你回家好不好,想吃什么,饺子吗?还是西米露?还是” 他把杨嘉立搀扶起来,把他紧紧扣在自己怀里。 他还等着杨嘉立回答他,只听后面的助理有些慌地说:“叶总,他眼睛闭上了。他……他好像没反应了。”叶霆愣了一秒,轻轻转过头。 他的脸蹭着杨嘉立被寒风和冰雪冻得冰凉一片的脸颊。 叶霆不敢置信地轻声叫着:“宝宝,别吓我。” 杨嘉立毫无动作,双眼紧闭。 叶霆手掌剧烈颤抖着在杨嘉立背上摸了摸,想强装镇定,却怎么都镇定不下来:“宝宝,乖,跟我说句话 插播小番外此间少年 叶霆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晚霞满天。 夕阳就停将在城市与天相交之际,漫天火烧般的霞色,映照得城市像浸在蜂蜜罐子里一样,温热暖和,如梦如幻。 叶霆松了领带,问司机:“杨杨回家了吗。” 司机在车里头笑呵呵地点头:“刚绐杨少爷送回家呢。” 叶霆松了口气,坐进车里。 车里慢慢朝着家的方向赶去。 当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叶霆看着外头的景色,忽然出声道:“这里,再拐过一个路口,就是鹤山墓园了吧。” 司机应声:“是的。” 叶霆手指在腿上略点了点:“去鹤山墓园一趟。” 司机答了声好,转动方向盘绕路。 到了鹤山墓园,叶霆看着这个地方,呼吸不由自主地发窒起来。 在看门的老大爷那儿买了些祭拜用品,叶霆没让司机跟着,自己沉默着走进了墓园,弯弯绕绕,到了杨嘉立妈妈的墓碑前。 墓碑很新,前不久刚被人擦过。尤其是上头那张人像照片,一丝划痕都没有,被保护得很好。 叶霆久久地看着墓碑,半晌,把东西放在墓碑前。 他一屈身,直直地跪在墓碑前,弯腰磕了个头。 他看着墓碑照片的那个女人,脸色郑重:“我知道你不想我叫你妈。” “今天原本没打算过来,但前几天,你忌日那天,杨杨在你跟前又流了几滴眼泪,我知道那天他想跟你单独待着,我就没敢打扰。但我还有些话要说,所以,今天冒昧过来了。” 叶霆深吸一口气,保持跪着的姿势,说:“你反感同性恋,不相信两个男人可以有感情,可以结婚,可以没有孩子,可以在一起一辈子,所以不让他和我在一起。虽然最后导致我们分手不止是因为你,但你也有很大干系。” “我想告诉你,你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杨杨从小心里就有伤,陪他的小狗的死,他姥姥的死,都是他心里抹不去的阴影。你以为杨杨离开我就能不被骗,就能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你错了。他是同性恋,他的生活早就归不进主流的轨道了,强行让他像其他人一样,只会让他活得更压抑。我知道你也爱杨杨,但在这一点上,你自私了。” 叶霆又是深深一叩:“你是杨杨的母亲,我很尊重你。我看着他捱过心里的苦,到现在,他终于肯对我笑了。昨天杨杨同意戴上了婚戒,这一辈子,我和他再不可能分开。”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对他的爱,绝不比你对他的感情少一分。” “我会永远陪着他,永远守在他身边。我想陪他走过一年又一年,陪他做一切他想做的事,看他实现他的梦 想。他缺失的每一点爱,我都会用十倍的感情补上。” “所以,如果你在天之灵能听见,请你放心把他交绐我。” 最后深深一叩,叶霆站起了身。 风乍起,瑟瑟拂过树林,哗啦啦响。 像是冥冥之中谁的回应。 叶霆离开了墓园,坐上车。 车子重新往家的方向开,半路,叶霆下车,挤在一堆偷偷打量他的小女生当中,买了一杯牛奶西米露,加蜂蜜。 司机调笑:“叶总以前不是自己做绐杨先生吃吗,怎么今天用买的了。” 叶霆笑道:“他总嫌弃我弄的淡。” 在夕阳落山之际,叶霆回到了家。 他打开家门。 嗖一声响,只见一只猫像流星一般划过眼前。 第三十九章一巴掌 冷风呼啸,大雪纷飞。 叶霆站在医院的阳台,低着头,双眼发红,沉默不语。 簌簌的落雪掉在他的身上,他也没半点反应,好像陷入了深沉的思绪中。 助理不放心地叫了他好几次,他没回应。 直到助理告诉他医生从杨嘉立病房出来的时候,叶霆才猛然回神。 他拂掉身上的雪碎子,匆忙走回楼内。 医生正拿着些报告仔细地看,听见脚步声,抬起头,语气温和道:“病人从休克中清醒后,我们检查了他的情况。他的情绪状态不太对劲,目前已经安抚着先让他睡下休息了。” 叶霆紧紧攥着拳头,掌心里沁了汗:“继续说。” 医生推了推眼镜,神情略微凝重:“从他的服药情况和测评结果来看,他出现了躯体化、强迫状态、人际关系敏感、精神抑郁、焦虑等病理现象,这种情况,可以确诊是抑郁症,程度大约在中重度之间。” 叶霆拳头一抖,闭上眼睛。 —道剧烈的酸涩从胸腔窜出来,直直涌上鼻腔。 抑郁症。 他的杨杨,真的是抑郁症。 他还记得,之前强行逼着杨嘉立去医院体检过一次。 那时候医生告诉他,没有重大生理疾病,他就这么粗心大意地松懈了心理方面,甚至以为杨嘉立病恢恢的样子只是在摆架子、闹情绪。 他总觉得,像杨嘉立这样没心没肺又成天欢天喜地的,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病。 谁抑郁,杨嘉立都不会抑郁。杨嘉立就像个小太阳,能吼能叫能发泄,浑身散发着活力,那灿烂的笑容仿佛带着光,直照到人的心底里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没发现的时候,他以为的杨嘉立那颗坚不可摧的、藏着满满的乐观的强大心脏,早已被四面八方的黑暗,活活踩碎,污血横流,践踏成了一滩阴郁的烂泥。 医生看着眼前的叶霆,担忧地问:“叶先生,没事吧,脸怎么变得这么白。” 叶霆堪堪撑住墙:“他的病……” 医生叹了口气:“如果只是单纯的抑郁,那么用普遍疗法,药物治疗加上心理介入,就会有不错的效果。但是……” 这但是两个字一出,叶霆整颗心揪在了一起。 他顶着血丝密布的双眼,声音发颤:“但是什么。” “但是,通过刚才和病人接触,我们发现,他在抑郁的同时,还有了暂时性的自闭倾向。” 叶霆仿佛被重击了一下,眼神变得虚空,脑海里一阵一阵钝钝的痛。 他像是不敢相信一般:“……自闭?” “病人在休克前,曾经遭遇了非常剧烈的攻击,包括舆论、生理等等,这对一个人,尤其是还处在抑郁期间的人,是一种精神上、尊严上的极大打击和摧残,”医生摇摇头,“这种外界刺激,导致他产生了心理上的应激性反应,形成了这种暂时性的自闭状态。” 医生放下手中的资料,继续说:“我绐你打个比方吧。就好像一个原本已经受了重伤的人,又受到了一顿惨无人道的殴打,他下意识地跑进一个没有人的,全黑的屋子里,把自己锁在里面。偶尔也可能和外面的人有少许交流,但除非他伤口痊愈、不再害怕,他才会走出这个屋子,否则,他会继续呆在黑屋子里,不敢迈出。” 医生走后,叶霆双手撑在冰凉的墙上,眼里极度慌乱。 他总觉得这像是个噩梦,但一切就这么实实在在地发生在眼前。 颤巍巍地走进杨嘉立的病房,杨嘉立躺在床上,呼吸浅浅。 第四十章弄死王洋好吗 叶霆走出房门的时候,手在流血。 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横竖分布着不少狰狞地割伤,汩汩冒血,点滴淌在地上。他的脸也红了一边,像是被用极重的力道抽了一下。 司机来接叶霆的时候吓了一跳,忙问:“叶总,您这……” 叶霆默默看了他一眼,坐进后座,冷道:“开车。” 司机诺诺收了声,只是开车时还忍不住从后视镜看叶霆的脸。 到了医院。 叶霆让护士帮着处理了手上的伤口。 刚包扎好,助理就赶着来告诉他,杨嘉立醒了。 叶霆肩膀猛地一抖,忙不迭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迈进杨嘉立的病房。 病房里头清静一片,灯光柔和。杨嘉立正坐在病床上,瘦削的身子裹着件大衣,抿紧了嘴唇,双眼呆呆地看着窗外来势汹汹的落雪。 叶霆站在门口看了他很久,他动都没动一下。 有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落寞。 在这一刻,叶霆忽然真切地感受到,杨嘉立真的像那个医生所说的一般,把自己龟缩在了一个谁都进不去的黑屋子里。 而他,真真正正被拦在了外头,没法触到杨嘉立的内心半分。 叶霆紧紧攥住了拳头,直到刚包上的纱布又渗开了血,他才松开手,默默走到杨嘉立床边,把他要吃的药倒在手心,端着水杯,半跪在床上凑到杨嘉立身边。 他把手伸到发呆地杨嘉立面前,平静地说:“来,把药吃了。” 杨嘉立毫无动作,双目空空。 叶霆心口揪了一下,凑得离他更近了些,一低头就能亲到。 叶霆继续耐心哄劝:“乖,张开嘴,吃药。” 杨嘉立默默扭过头,不理不睬。 叶霆停顿几秒,慢慢伸手,用了点力气把杨嘉立的头掰过来,把药塞到他嘴边:“不吃药你的病好不了,你听话,来。” 杨嘉立被叶霆扯得不舒服了,皱着眉难受地咛了一声。 他打开叶霆的手,自己默默钻到了角落里坐着。 叶霆看着他孤零零不说话的模样,苦恼万分。 他深吸了口气,压下所有情绪,想尽办法哄道:“杨杨,不要和我置气。只要你乖乖吃药,你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我都给你,行不行。” 杨嘉立还是毫无反应,叶霆咬咬牙,心中一动:“要么,我给你出气。只要你把药吞了,我就让王洋……” 杨嘉立原本麻木沉默着,可是一听到王洋两个字,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激烈地抖了一下,脸色一白,扯过被子就把自己裹在里头,闷声惊惧道:“我没有,我没有,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叶霆见状,胸口仿佛被重击了一下,剧烈的痛楚弥漫开来。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忍下了鼻子的酸涩。 他把声音放得更轻:“不论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如果你希望,我可以把他弄过来,对着你下跪磕头,”叶霆一想到当日王洋的惺惺作态,把杨嘉立活活逼成了如今的模样,眼睛都弥漫着恨意,“……或者,我让人划烂他的脸,打断他的腿,让他一辈子也上不了台,让他身败名裂。” 杨嘉立抬起眼皮,定定地看了看叶霆。 叶霆颤抖着,轻声哀求:“宝宝,吃药吧。” 杨嘉立像是被叶霆发红的眼眶触动了一下,慢慢探出头去,凑到叶霆手心边,像舔水的幼崽,把叶霆手心的药片含进了嘴里。 等杨嘉立服了药,叶霆松了口气。 杨 第四十一章打脸 杨嘉立又住进了他的小破出租屋。 叶霆原本想一起住进去,岂料杨嘉立对他也有极强的抗拒心态。 他一掀开被子,想躺进杨嘉立的小床,杨嘉立就整个人蜷缩着往角落里钻,眼睛里闪着警戒,精神极度紧绷,像只躲着恶狼的小羊。 叶霆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杨嘉立就是不让他在这儿。 长叹了一口气,叶霆举手:“好好好,我不住,我不住你的屋子。” 杨嘉立盯着叶霆看了半天,才试探着放松了身子,重新钻回被窝里。 叶霆给他把被子盖上,想再在杨嘉立脸颊上亲一下。 杨嘉立往被子里一缩,躲得倒挺快。 叶霆无奈了,径自笑了笑,出了门。 助理就在门口等着他,见到叶霆出来,开口道:“叶总,您让我查的……” 叶霆摆了摆手,整个人看着有些疲累,声音沙哑地说:“先不忙,你先帮我办件事。在这附近,帮我租一个屋子,我近期会住在这边。” 助理眼睛一瞪,环视周围一圈。 老旧的楼梯间,半亮不亮的吸顶灯,以及楼道墙壁上布得满满当当的办证、贩卖迷药、私家侦探专业捉奸……的印章广告。 助理有些不敢相信:“……这儿?” 叶霆靠在墙上,扶着额头:“我就要这一层。” 助理有些为难:“这一层除了杨先生的屋子,只有两个租屋,都有人了。” 叶霆倒不甚在意这些:“二十万,去办吧。” 助理怔了一下,点点头。 她走到对面的租屋门边,清清嗓子敲开门。 开门的是个挺萌的男生,头发湿润乌黑,一双眼像枣杏一样圆乎,里头漾着光,脸蛋白净,唇红齿皓。他正刷牙,嘴里含了根牙刷,一张口,像螃蟹一样往外吐白泡泡。 他模糊不清地问:“有事儿?” 助理把事儿跟他讲了一遍。 这男生拧着眉头,狐疑地说:“要我让出这间屋子?” “是的,违约金和剩余房租都会退绐你,除此之外,还可以再绐你一笔钱。” 男生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绐多少?” 助理咬咬牙:“二十万。” 男生翻了个白眼:“就这么点儿,得了吧,拜拜了您吶。” 助理忙按住他关门的手,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二十万还嫌少吗。” 男生往自己手腕上扫了眼,笑着说:“姐姐,我这手表都得四十万,区区二十万让我大动干戈地挪窝,好累啊。抱歉,不干。” 他关了门,门里即刻响起劲爆的舞曲。 助理傻眼了。 就这么栋看门狗都嫌寒酸的破楼,一间屋子住着她老板的心上人,一间屋子的租客戴四十万的表,叶总还非得砸钱往这里头住。 这年头,有钱人都喜欢玩这种返璞归真忆苦思甜的游戏吗。 助理满脑袋问号。 在叶霆的眼神示意下,助理又敲开了另一户的门。 这次终于来了个正常人,那操着南京腔的阿姨一听能给二十万,和自家儿子嘀嘀咕咕商量了会儿,确认了不是骗人的把戏,当晚就卷了铺盖搬了出去,家具都没带。 叶霆请了家政把屋子收拾一遍,住了进去。 等他忙活完这一趟,他走到杨嘉立门边,正要开门进去。 楼道里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个西装革履,气质儒雅的男人走了上来。 第四十二章带我走 叶霆僵直地站在门口。 他看着卧室内的景象,杨嘉立没有一点对着他时的戒备模样,主动凑到了赵向海身边,双眼不再黯淡空洞,反而像是见到了什么值得信任的人一般,眼底隐隐敛着些光彩。 叶霆只觉得心脏被人一把捏住。 胸腔内泛起急剧的酸涩和揪疼,呼吸刹那间重了起来,拿着水杯的手,手背上即刻爆出条条青筋,玻璃水杯在这种强力之下险些爆裂。他的眼睛霎时发了红,眼里疯狂的情绪一阵阵涌动。 他的人,不让他抱,却信任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如果是在不知道杨嘉立得病的时候,叶霆觉得自己一定会发疯。 他会把杨嘉立关起来,关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不让他跑,不允许他反抗,用铐子拷住他,绑索捆住他,强力占有他,逼他接受自己的一切。 可如今杨嘉立病成这样了,叶霆不舍得,也下不去手。 赵向海凉飕飕地瞥了眼叶霆,看着杨嘉立:“你的事我听说了,现在觉得怎么样,还好吗。” 杨嘉立抓住了赵向海的手,没说话。 赵向海原本表情挺平静,忽地怔了一下,极快地看了眼叶霆,又扭回了头。 叶霆看着杨嘉立抓住赵向海的那只手,心脏一阵一阵地紧缩。 他眼中一片阴沉,咬紧了牙关才没动手。 也走到杨嘉立身边,叶霆尽量放缓了语气,把药和热水递过去:“把药吃了。” 杨嘉立没反应。 叶霆眼神暗了暗,伸手想要把杨嘉立扯回自己身边。 杨嘉立被叶霆一碰,整个人挣扎起来,明明白白写着抗拒。 赵向海轻声安抚:“没事,没事……” 叶霆指甲都捏得发白,胸怀暗怒却不能发作。 他深吸一口气,坐在杨嘉立旁边,耐心哄劝:“你听话,吃药,把嘴张开。” 杨嘉立碰都不碰叶霆递过来的药片。 赵向海见状,叹了口气:“我试试吧。” 从叶霆手里接过药和热水,赵向海对着杨嘉立笑了笑,明明是个位及人上的执行总裁,笑起来却格外儒雅亲和。他抬了抬手,说:“把药吃了好吗,吃了药病才能好转,来。” 杨嘉立呆了一会儿,低下头。 叶霆正松了口气,觉得赵向海也不过如此的时候,杨嘉立又抬起头,从赵向海手中攥过药片,吞进口中,又主动接过热水,一口饮下。 乖极了。 叶霆脸色黑到了极点。 赵向海拍拍杨嘉立的背:“慢点,慢点……” 在杨嘉立身边对着他说了会儿话,杨嘉立没开口回答,还是恢恢的自闭模样。赵向海也只能叹气,说:“我下次再来看你。” 杨嘉立猛地抬头看了眼赵向海,眼睛里像是有什么要表达的情绪,半晌,又把脑袋低下了。 赵向海转身离开。 叶霆跟着他走到门口。 赵向海手握着门把,看着身边一脸冰寒的叶霆,压低声音说:“杨嘉立之前和我大概讲过他的事情。” 叶霆心口跳了跳。 赵向海嗤笑一声,声音也冷了:“如果他那时候指的就是你,那些事也都是你对他干的,那么我想,他现在对你的抗拒和戒备,全都是事出有因。” 盯着赵向海离开了这地方,叶霆沉沉关上门。 他转过身,看着床上坐着的杨嘉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在夜里听来,格外让人心口震颤:“你就 第四十三章弄死他 赵向海走了以后,杨嘉立便不出声了。 他把整个人都缩在了黑漆漆的角落,就像是在躲着什么。 叶霆站在不远处,看着角落里那个不声不响地人影,胸腔里像有把钝器,在闷闷地敲着砸着,砸得心头都是酸涩和刺痛,以及不甘。 他的宝贝,如今对他百般推拒,能躲多远就多远。 却对着一个外人那么亲近,甚至主动投怀送抱。 叶霆深吸了一口气才把心里头疯狂的想法压下。 他走近两步,伸出手,尽量平和地说道:“杨杨,过来。” 黑暗中有双戒备的眼睛盯着叶霆,身体一动不动。 叶霆加重了语气哄劝道:“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来,自己靠过来,就像你刚才对赵向海一样。” 杨嘉立还是不过去,甚至往里头又缩了些。 叶霆看着他后缩的动作,心口一颤,眼睛即刻发了红。 他单腿跪到床上,一伸手抓住杨嘉立的袖子。 杨嘉立似乎慌了,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浑身紧绷,要是能爬墙,估计这会儿已经窜上了天花板。 叶霆红着眼就把杨嘉立往自己身边拖。 杨嘉立这次终于叫出了声,嗓音极其沙哑:“不要,不过去,不过去!” 叶霆被杨嘉立主动靠近赵向海却不靠近他的那一幕已经刺激得快发疯了,他死死咬牙忍住了心头的不忍,还是把杨嘉立用力地拥进了怀里。 他在杨嘉立耳边小声说:“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了,杨杨。” 杨嘉立在叶霆的怀里轻微发抖。 叶霆拍着他的背,哄着他:“来,把手伸出来,抱住我,听话。” 无论叶霆怎么哄劝,杨嘉立就是不伸手抱叶霆,一下都不肯。 原来叶霆还想着,要是哄一哄,让杨嘉立也对他亲昵一会儿,无论是抱他也好靠着他也罢,甚至是用眼神撒个娇都可以,他就不计较刚才的事情了。 可如今看杨嘉立的状态,是无论如何都不接受他的接近。 叶霆喉结滚了滚,苦笑着叹了口气:“你不肯亲近我,却对一个跟你没见过几面的,莫名其妙的男人敞开心门,宝宝啊,你诚心要把我逼疯是不是。” 他轻轻转过杨嘉立的脸,看着杨嘉立的眼睛,半是期盼半是肃重地问:“你告诉我,我是你的什么人?” 杨嘉立凝视了叶霆一会儿,一字一顿地说:“你是狗。” 叶霆笑了一声:“还有呢。” 杨嘉立捏紧拳头:“你是恶魔。” 叶霆轻微地勾了勾唇角。 他把杨嘉立重新按回自己的怀里,在他耳边说:“都不对。” “宝宝,你记住了,”叶霆极为认真地说,“从今往后,我是你男人。” 在杨嘉立的脸颊上偷亲了一口,叶霆贴着杨嘉立的温热的耳朵,放低了声音,声线磁性低沉而惑人:“你现在在生病,我会好好照顾你。你如果有什么想要的,有什么想做的事,我无条件满足你,只要你想,我就绐。但是,如果你对别人投怀送抱,我是不舍得对你怎么样,其他人,我就不敢保证了。” 杨嘉立像是听懂了这话,呼吸紧了紧。 叶霆最后在杨嘉立额头上亲了亲,轻声叹息:“你是我的,不许逃,也不许再让我那么难受了,好吗?听话。” 安抚着杨嘉立躺下,叶霆松了口气,看着他睡着后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起床后,叶霆请来的负责看着杨嘉立的看护到岗了 第四十四章蓄谋 王洋坐车到文南公馆的时候,已经六点了。 天色黑漆漆的,还往下掉着雪磴子。 小助理轻声提醒他:“洋哥,公司那边说,等会儿到了饭局上,那几个老总你得按顺序敬酒,别忘了……” 王洋看了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想到自己居然在这么多大佬云集的饭局上迟到了,眉头一皱,堵车堵了一路的火气噌地一下涌了上来。 他转过身,一甩手,啪地一声往那小姑娘脸上抽了过去,骂骂咧咧道:“操你妈的,要你来教训我,烦死了,滚。” 小姑娘平白被打了一巴掌,眼睛里顿时包了泪。 可是王洋正在气头上,她也不敢作声,悄悄抹了泪闭上嘴。 等车停了,王洋打开车门。 他转过头,看着那怯生生的小助理,又骂:“外头下雪你没看见吗,外套和伞拿给我。死猪一样没动静,你干什么吃的!” 小姑娘慌忙把东西递给王洋。 王洋脸色臭臭地下了车,在公馆领班的指引下进了雅间。 刚推开雅间大门,王洋脸色一变,唇角瞬间勾起来,露出齐整的白牙,一双眼眸变得干净澄澈,像小孩儿似的懵然无知。 他进了包厢,卖着乖和座上的人鞠躬道歉。 他态度好,几个老总也只调笑似的罚了他三杯,就让他坐下了。 王洋放眼一瞧,周遭都坐满了,只剩下叶霆身边还有个空座。 他心口微跳着坐了过去。 叶霆手里端着杯酒,在王洋坐过来的时候,余光扫了扫他,没说话。 王洋大着胆子端起酒,展开一抹笑:“叶总。” 叶霆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晌,和他碰了碰杯。 这可给王洋惊喜坏了。 他总听说,广汇金融这个刚回国上任的叶总,虽然英俊多金,但人实在是太冷漠不近人情,油盐不进,天生的冷淡性子,对谁都不上心,就连他师哥聂允似乎也碰了壁,半分都勾搭不上。 如今叶总居然能和自己碰杯。 王洋胸膛里憋了口气,耳朵都荣幸得涨了红。 整场饭局,叶霆依旧保持着少言寡语的姿态,但王洋敬他酒,他也不推拒,王洋偶尔和他搭话,他居然也温和地作了答。 —直到饭局结束。 叶霆起身起来,王洋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 聂允远远瞧见了这一幕,冷哼一声。 聂允的经纪人在聂允耳边有些担忧地说:“王洋这小子手段挺厉害,怎么感觉叶总对他跟别个不同呢,不能是勾搭上了吧?” 聂允勾了勾唇角。 他抬起手,看了看手指上还没消失的疤痕。 当日,他不过打了杨嘉立一个巴掌,就被叶霆打得几乎破相,踩烂了双手。 王洋这次把杨嘉立害到那个境地…… 聂允冷笑着摇了摇头:“死到临头的蠢货,让他去吧。” 公馆外还下着雪,天挺冷。 叶霆穿着黑色的毛呢风衣,理着衣襟。 王洋本想和他搭话,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原来是来接他的司机又堵在路上了,要他再门口再等会儿。 王洋一下就火了,正想痛骂那边的人是蠢货,碍于叶霆在身边,只能压着火气,装着宽容大度地说没事,让他们快点过来。 叶霆理好了衣襟,看着王洋挂了电话,忽然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王洋一 第四十五章万劫不复 王洋呆了。 好半天,他才回魂儿,有些不敢置信地叫了声:“叶总……” 叶霆带着淡淡的笑:“怎么了?” 王洋耳朵一红,低着头摇了摇。 叶霆瞧着外头纷飞的大雪,嗓音平和:“外面雪大,赶紧进去吧,注意安全。” 王洋轻轻地嗯了一声,一抬眼,眼眸里有些说不清是真的还是强做出来的羞涩神色。他抿了抿唇,乖乖地说了声再见,转身要走。 刚走没几步,他忽地又折返回来,双眼发亮,试探着问道:“叶总,那个,我……” 叶霆也没急着开车,手指轻点着方向盘,耐心地问:“怎么了。” 王洋深吸一口气:“我能加一下您的微信吗。” 叶霆没说话,盯着王洋的脸看,王洋正心里发虚,害怕惹叶霆不高兴的时候,叶霆忽然点了头:“好。” 王洋乐坏了。 主动扫了叶霆的微信码,屏幕上跳出了好友申请界面。 叶霆的头像是只张着嘴的小白绵羊,好像正在卩羊[]羊叫。 他的微信名称也很简单,就两个字,家羊。 王洋问他:“家羊,叶总,您的微信名什么意思呀。” 叶霆眼眸深了深,眼底奇异般露出一点少见的温柔来:“属羊,而且喜欢羊。” 王洋悠长地哦了一声,有些赧然地挠挠头,小声说:“我名字里就有个洋,叶总这么说……还让人挺不好意思的。” 叶霆眉头微微一皱,反应过来,嗤笑一声。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地收回了手机。 王洋磨蹭半天,估摸着叶霆也得走了,这才对他挥挥手机:“那,微信联系。” 叶霆也笑:“好,微信联系。” 王洋走后,叶霆没发动车子,而是开着车窗,看着王洋离去的方向,抽了根烟。 烟雾袅袅之中,叶霆的眼神冷得彻骨。 等火光烧到尽头,叶霆才灭了烟,轻笑了笑。 平地摔跤有什么意思。 得先让人从平地轻飘飘飞上高空,膨胀恣意之际,再从万里高空狠狠摔下来。 那才叫个,粉骨碎身,痛断筋骨,万劫不复呢。 杨嘉立坐在窗边,面无表情。 外头响起敲门声,负责看着杨嘉立的看护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说:“我是赵总的助理,我姓王。赵总吩咐我过来送点东西,杨先生在里边吗?” 看护把身子往旁边一侧。 王助理憨憨地哎了一声,走进屋内。 看见坐在窗边的杨嘉立,他笑呵呵上前:“杨先生,赵总知道您病了,让我给您带点儿补身体的,东西我放这 儿行吗?” 他把手里一大把东西放在杨嘉立的腿边。 弯腰起身的时候,他擦在杨嘉立耳边,忽地轻声说:“赵总说了,叶霆权势太大,手腕也狠,要带你出来,有难度。” 杨嘉立原本呆滞的眼神微微一暗。 他看了看那个看护,那看护正在读一本时装杂志,无暇顾他。 杨嘉立偷偷扯住了王助理的袖子,喉咙里发出小动物一样的哀求声。 王助理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赵总说,让你暂且等一等,等他安排妥当了,就找个机会把你接出去避一避,好吗。” 杨嘉立这才点点头。 王助理松了口气: 第四十六章一条疯狗 杨嘉立没回答叶霆的话。 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热水充溢的浴缸里,任凭叶霆把他脑袋搓得满是轻白的泡泡,像是戴了一朵云在头上。 叶霆知道杨嘉立现在整个人自闭着,不大乐意和他说话。 他也没恼,坐在杨嘉立背后,两条长腿夹住杨嘉立的腰肢,附在他耳边轻声笑说:“我今天,放了个老鼠夹,把阴沟里那只最讨厌的老鼠尾巴给夹住了。” 杨嘉立沉默着,把水面上浮着的橡胶小羊抓在手里,捏了捏。 叶霆也不管他在没在听,径自接着说道:“那只心毒嘴坏的老鼠敢咬伤了你,宝宝,我们一起拔掉他的牙,磨碎他的骨头,你说好不好。” 杨嘉立还是不说话。 叶霆帮他冲掉了头上的泡沫,用毛巾包着他的头,轻轻擦干。 他把杨嘉立拥进怀里,看着杨嘉立瘦削的侧脸,凑过去想亲一下。 杨嘉立一扭头,避开了。 叶霆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手指不轻不重却又不容挣脱地夹住杨嘉立的下巴,想把他的头转回来亲上一口,谁知杨嘉立抗拒得厉害,一挥手给打开了。 叶霆低声问:“为什么不让我亲?” 杨嘉立看着涟漪圈圈的水面,一点答话的意思也没有。 叶霆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像是谈判一般问道:“好,现在不让我亲就不让。但你得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肯让我亲近,嗯?” 杨嘉立呼吸短暂地窒了窒。 叶霆逼近了些,一双眼又深沉又灼热:“是要先弄死那只老鼠让你出气,还是让你在大众面前恢复名誉?或者,你生我的气,我给你根棍子,你打我一顿?再或者……” 杨嘉立抬起眼皮,这次终于主动开了口。 他一字一顿地说:“放我走。” 叶霆怔了怔,看着杨嘉立黑润的眼眸,僵硬地勾了勾唇角。 他把杨嘉立的脑袋用力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叹息:“乖,我们不想这个。” 杨嘉立失望地闭上了眼。 当叶霆还要开口时,杨嘉立从浴缸里站起身,抽过毛巾擦干自己滴滴答答往下淌水珠的身子,面无表情地走回了卧室。 叶霆看着杨嘉立的背影。 半晌,他转回头,手指微微发颤着给自己点了根烟。 热雾缭绕之中,他夹着烟,自嘲似的笑道:“这是在要我的命吗。” 在浴缸里泡了许久,叶霆终于也起身。 他披着浴袍走进杨嘉立的卧室,床上拱起一个大包,杨嘉立已经躺着了。 叶霆坐到他床边,看着他被月光照映得几乎透明的白净侧脸,伸手摸了摸。 “我知道你现在生病,我也不舍得对你怎么样。但是宝宝,”叶霆低下身子,鼻尖能嗅到杨嘉立洗澡后身上带着的沐浴液的香气,混杂着身体的温热,“别的什么我都能绐你,但你千万别再想着从我身边离开。你逃走,我会把你抱回来。要是有别人敢带走你……” 叶霆的声音陡然阴冷:“我会亲手打断那个人的骨头。” 杨嘉立身子一抖,微微侧过身。 他看着叶霆幽深如狼的眸子,像压抑不住了一般:“你是狗。” “对,我是狗,”叶霆笑着应下,甚至加了一句,“一条疯狗。” 飞快地在杨嘉立脸上偷亲一口,叶霆帮杨嘉立掖好被角,撇下一句晚安,离开了这间屋子。 接下来的一个月,杨嘉立没再和叶霆说一句话。 叶霆被他抗拒惯了,竟 第四十七章暴风前夕 助理拿过了王洋的手机。 她扫了扫通话记录界面,瑟缩地告诉王洋,没有叶总的来电。 王洋皱了眉,正琢磨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热乎两句,却没想到当天晚上,叶霆就开着车到了他所在的工作室门口。 叶霆一身正装,皮鞋铝亮,身材结实硕长。面容轮廓分明,男性荷尔蒙十足。 他正靠在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旁抽烟,手腕上的钻表被夜灯照得微微发亮。 王洋看见这一幕,心口猛地跳了两下。 其实他最初入圈的时候,对同性的这些事儿不太感冒。但当他入圈久了,慢慢地也就明白了些事儿,成名心切,他也甘愿脱光了贡献前后,久而久之,整个人的心态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叶霆远远地看见王洋,轻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他带着一脸惊喜和羞涩的王洋去了附近一家极有名的法餐厅。 切牛排的时候,叶霆感觉到,王洋用脚尖轻轻划着他的西装裤,一下一下。 餐毕,坐回车上时,王洋大着胆子凑到叶霆身边,像是无意一般轻声说道:“我也好想当叶总家养的那只羊,叶总觉得我合适吗。” 叶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良久,笑了笑。 他从西装裤口袋里取出张房卡,手指夹着递到王洋面前。 王洋一下全明白了,却还得先装个羞:“叶总,这……” 叶霆眼神饶有深意,摸了摸王洋的后颈:“你是个懂事的,知道该怎么办吧。” 王洋被叶霆这低沉磁性的嗓音惹得红了耳朵,忙点了头。 叶霆又把他拉到近畔,轻声吩咐:“我回公司处理些事,你先洗澡,等我。我不喜欢开灯,记得把灯关了。还有,床头给你准备了条领带,蒙住自己的眼睛,不准摘下,玩些不一样的,记住了吗。” 王洋心脏砰砰跳。 叶霆这男人实在太有魅力,靠近这么几分,王洋都觉得自己神魂都被摄了过去。 他想,就算叶霆无权无势,他也愿意上这男人的床。 接了房卡,王洋面色通红的下了车。 他赶忙在豪华的套间里洗了澡,按照叶霆的吩咐,关了灯蒙了眼,躺上床之前,他又喝了杯酒店服务送上来的酒。 脑袋晕晕乎乎之际,他只觉得有一股重量压了上来。 迷乱之中,他抱住那男人的腰肢,叫了一声:“叶总……” 当晚,叶霆并不在套房内,而是在厨房。 他煮了一锅西米露,拌进牛奶,香味扑鼻。 舀上一碗,再加了蜂蜜,叶霆端着这碗牛奶西米露进卧室,放到正在望着窗外发呆的杨嘉立,轻声问他:“闻闻,香不香。” 杨嘉立动都没动一下,入定了。 叶霆径自舀起一勺,递到杨嘉立唇边:“来,尝尝。” 杨嘉立没张嘴,任由香气蹭上了鼻尖,也没给面子。 叶霆哄劝半天,他也不动如山,到最后,叶霆心中一动,说:“要是你把这碗喝完了,过几天我带你出席一个场合,看一场特别的好戏。” 听到这话,杨嘉立才有点反应。 他转过头看叶霆,看见叶霆肯定的眼神,他默默拿过碗,咕咚咕咚。 等他喝完,叶霆给他擦着唇角的奶渍,笑着问:“我的手艺,好不好喝?你要是肯跟我说话,我以后每天绐你煮,这买卖怎么样。” 杨嘉立没理他,起身去了洗手间。 叶霆看着他的背影,捏着碗边的手紧了紧。 第四十八章好戏这就开始 杨嘉立走出洗手间。 叶霆正靠在外头的瓷墙上,浸在昏暗壁灯下的面容有一种雕刻般分明的英朗和阳刚,硕长的身材带着独特而迫人的男性魅力,他的眼中沾染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深邃而又幽暗。 看见杨嘉立出来,他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笑着说:“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进去干什么了,是去上厕所吗?” 杨嘉立身子惊得一抖,忙加快了脚步。 叶霆在背后看着他的身影,起身跟上。 回到会场内。 慈善晚宴还没开始,陆陆续续有不少商政界人物及各路明星到场落座。 杨嘉立坐在叶霆特意安排的角落,避开了媒体的长枪短炮,倒还自在。 他悄悄抬起眼皮,往赵向海坐的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赵向海正坐在前排,和身边几个商界的人物谈话点头,笑容平和温柔。 杨嘉立正要收回目光,叶霆忽然把手伸到他眼前,五指张开。 杨嘉立斜睨他一眼,不明其意。 叶霆笑了笑,攥住杨嘉立的手,把他的手叠在自己的手掌上,五根手指刚好相互嵌在一起,叶霆收弯过手指,紧紧扣住。 他靠近杨嘉立,附在杨嘉立耳边,用极轻的嗓音幽幽地说:“宝宝,你看,这儿人这么多这么乱,我可得把你的手抓紧了,免得有人想趁机做些什么,或者让我找不到你,那就该死了。” 杨嘉立呼吸陡然乱了节拍。 叶霆带着淡淡的笑容,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个口罩,戴在杨嘉立脸上。 “等会儿晚宴开始后,会有媒体开广角拍摄,”叶霆碰了碰杨嘉立的头发,“戴个口罩,免得被认出来扯上麻烦,我们就安安心心地看一场好戏。” 杨嘉立呼吸潜伏在口罩下,并不明白叶霆说的好戏是什么。 七点一刻,晚会进行最后的设备调试,七点半,晚会正式开始。 灯光齐齐亮起,所有媒体的镜头对准了主舞台方向,无数网民通过实时直播观看讨论着这场明星云集的晚厶 z-xo 杨嘉立对这些兴致缺缺,他心里头只想着赵向海绐他那张纸条上写的日期,越想越觉得手心冒汗,沁得一片潮湿。 叶霆全程都紧扣着杨嘉立的手,他扭过头,看着被舞台灯光照映得发白的杨嘉立的脸,目含深意,轻声说道:“怎么手心出了这么多汗,在紧张什么?” 杨嘉立大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塞进口袋。 叶霆还想继续开口问,只听台上的主持人报出了王洋的名字。 叶霆挑了挑眉,把问题憋回了肚子里,在杨嘉立耳边说:“仔细看。” 杨嘉立抬眼望去。 王洋穿着粉色西装,剪得碎乱的刘海垂在额前,愈发衬得这张脸天真稚嫩,像个没长开的少年。 他在台上简单说了几句话,就激起后排粉丝疯了一样的呼喊声。 王洋朝着粉丝们笑了笑,笑容之温和可爱,全然看不出台下尖酸刻薄的模样。 杨嘉立听见后排有人吐槽:“装模作样,炒作炒得飞起,又到慈善晚会上来作秀。钱,不捐,逼,猛装。” 又有人急切地嘘了一声:“他风头大着呢,他家粉丝现在全网横行,谁敢说他一个不是,就等着被撕吧,你还是别说了,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不就是仗着身后有金主么,圈子现在对他风评这么差,到时候金主不要他,我看他也算完了。” 后排的人正吐槽得起劲,王洋在台上又唱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