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国宝级天师1
沈初一在吵闹中醒来。
睁眼瞬间，她迅速感知周围的一切，安全。
几分钟后，沈初一弄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
完美通关所有类型的高危世界后，她终于可以退休。
在选择养老世界时，她点开积分奖励最少的普通难度，选中“炮灰真千金女配”这个分类。
以往为了避开这个分类，她甚至连普通难度世界的其他分类也统统不选，只选高危世界。
同事们都只当她嫌弃普通世界难度低积分少，无人知晓，真实原因是在进入时空穿越局之前，她自己也曾是这些“炮灰真千金女配”中的一员。
曾经那些作为炮灰真千金的过去，她一点儿都不愿意回想。
或者说，她在逃避。
如今，在经历了灵异、修真、星际、末世等等高危世界之后，她再也不是那个心理脆弱的炮灰真千金。
她是时空穿越局有史以来唯一一个，通关全部高危世界的满级全能大佬。
炮灰真千金？
呵呵，凭什么？！
沈初一随机选择的这个炮灰真千金世界是，《锦鲤女主她不想爆红》。
锦鲤女主，顾名思义，这个话本世界的女主自带锦鲤光环。
女主的亲生父母家境贫寒又重男轻女，在生下女主之前已经打掉几个女胎，之所以会生下女主，是因为B超不够清楚，看错了。
等到临产前再做检查时，才知道还是女儿，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法打胎。
碰巧女主母亲杨香迎听护士同乡说，一个有钱人家的太太，意外出车祸早产生下一个女儿，母女俩被救护车临时送到这家医院。
女主母亲杨香迎立马就动了心思，提前催产生下女主，然后想办法把女主掉包给了富家太太！
于是，女主靠着锦鲤命，一出生就改变了自己的身世，从贫穷且重男轻女家庭中的女儿，变成了豪门掌珠！
而真正的豪门千金，则被带去乡下，养在泥污之中。
女主生母杨香迎怕富人家发现真相，也不敢把掉包来的真千金送人或者丢福利院，而是一路带到穷乡僻壤，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牢牢看着，确保万无一失。
假千金女主在豪门生活优越、金尊玉贵，而真千金女配在乡下当牛做马，被呼来喝去肆意打骂，过得连牲畜都不如。
为了三万块钱，真千金女配甚至被卖给隔壁村的张家结阴亲，跟死人拜堂！
……
在经历种种磨难之后，终于，一次意外，真假千金的情况被豪门发现，豪门父母那边以为是出生的时候医院混乱，抱错。
豪门父母找回了真千金女配，也没有迁怒假千金女主，更没有在找回亲生女儿后就赶走养女。
真千金女配原以为找到亲生父母之后，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可没想到的是，豪门父母心疼她，可他们也心疼在身边养育了二十年的假千金，他们想要一碗水端平。
假千金女主金尊玉贵地长大，聪明优雅才华横溢善良温柔，锦鲤命让她处处好运，进娱乐圈成了大明星。她还有英俊多金的豪门未婚夫，身边还有爱慕者无数，是名副其实的锦鲤团宠、当红女星！
而真千金女配如草芥般长于泥泞，没文化没教养，浑身带刺粗鲁无礼还毁了容。
真千金女配彻底成了锦鲤女主的对照组。
女配做什么错什么，只会让人更加心疼女主。
最让人无法容忍的是，真千金女配心思极其恶毒，三番五次欺负伤害女主……
豪门父母更是放言：我们只有一个女儿！不是你！
后来，真千金女配因为嫉妒女主而犯下大错，豪门父母对她彻底失望，跟她断绝关系。
女主的粉丝们对真千金女配人肉搜索，把她的信息放在网上对她口诛笔伐，让她名声尽毁、众叛亲离。
最终她被女主的未婚夫和爱慕者们送入监狱，落得个悲惨至死的炮灰结局……
沈初一现在，就穿成这个同名的炮灰真千金女配。
此时此刻，“母亲”杨香迎收了张家三万块钱，把她塞进迎亲的轿子里，送去和张家死去的大儿子张浩林拜堂，结阴亲！
沈初一稍微活动一下，适应这具偏瘦的身体。
实在是太瘦了，17岁将近一米七的高三生，体重恐怕还不足九十，这纵然跟她骨架小有关，可确实也没有几两肉。
剧情梗概里面只说，真千金女配被杨香迎调换之后带到乡下养大，过得十分穷苦。
可是在接收原主记忆之后，沈初一不由得冷笑一声，原主这17年的日子，何止是穷苦两个字就能概括的！
她更愿意称之为，虐待。
杨香迎原本想要把原主丢掉或者送人，但又怕机缘巧合原主被豪门家庭给认出来，毕竟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所以她哪怕不愿意养女儿，也还是把原主带回到身边，亲自看着，只当是多了个牲口使唤。
原主豪门真千金这个身份，让生活困苦一地鸡毛的杨香迎一想起来就心理扭曲，于是更加倍折磨原主。
可原主什么都不知道，她以为是自己不够乖不够懂事，才惹妈妈生气。
原主努力听话乖巧懂事，向杨香迎渴求母爱，可无论她怎么做，杨香迎对她的虐待都一如既往，甚至一次比一次狠……
沈初一忽然伸手摁住心脏。
是原主的情绪吧。
这么强烈。
沈初一轻轻地笑了。
原以为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早就已经心如磐石，任何情绪都不能再左右她。
可现在，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原主的疼。
感同身受一般的疼。
她缓缓地吐了口气，低声道：“初一，这个世界的公道，我们自己拿。”
爆竹声噼里啪啦，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
摇晃的轿子也终于停下来。
就在这时，嘹亮高亢的唢呐声骤然响起，裂石流云般铿锵有力，又抑扬顿挫，带着别样婉转的情绪，在空中来回盘旋。
外面唢呐开场之后，锣鼓镲子、笙箫笛管也纷纷加入，演得那叫一个热闹非凡，就是叫人有点儿分不清，这到底是迎亲呢，还是送葬。
呵。
沈初一轻笑。
这个话本世界现在已经是2013年，居然还有这么复古的结婚迎亲方式。
哦，忘记了。
这可不是正常结婚，当然跟人家不一样。
她这可是要去结阴亲，和死人拜堂成亲！
“新娘子上门了！”
“快快，别误了吉时，大师看好的时间。”
轿子门帘掀开，不等人拉，沈初一自己走了下来。
“新媳妇下轿！”
不由分说，一群女人簇拥过来。
沈初一不想被她们触碰，自己抬脚直接往屋内走。
有人立刻笑道：“新媳妇等不及了。”
边上一个头戴孝布的瘦弱少年，几次三番想要凑过来。
沈初一目光扫过那个少年，他叫张浩鑫，是她的同班同学，也是她要嫁的死人张浩林的弟弟。
边上推搡着，要把沈初一带到正堂的女人，叫张美盛，是张浩林和张浩鑫的母亲，她此刻穿着一身红裙，胸口戴着白花。
进正堂的一路上，有不少张家本家的婶子在笑闹着起哄。
院子里支着几口大锅，摆满了各种食材，俨然是真的要举办一场农村的结婚酒席。
“我妈找的那个大师根本就是个骗子，专门利用农村人们封建思想骗钱，可我说什么我妈都不听。不过这样也好，你妈收了我家三万块钱，总算是答应叫你参加高考，等考上大学就好了。”
张浩鑫终于找到机会低声跟沈初一说了一句，眼神恳切。
“初一你别怕，就是走个过场，世界上根本没鬼，都是封建迷信。这个大师去年在渡口也给人主持过一场阴婚，都是办得热热闹闹的，一点儿事都没有，你别怕……”
沈初一扫了一眼院子。
这确实是一场闹剧。
结阴婚，活人和鬼拜堂成亲。
在场的人都在笑闹，没半点儿严肃之意。
看样子正如张浩鑫所说，就是走个过场。
就比如逢年过节要给死去的亲人烧纸钱，几块钱买一大捆的黄纸烧掉后真能变成钱，底下的鬼真的能用？
迄今为止，人人都知道鬼，惧怕鬼，可谁真正见过鬼？
换句话说，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这个问题，沈初一没法准确回答。
每个话本世界的设定都不一样。
哪怕是看似相同的世界，本质也都是不同的。
不过她现在选择的世界只是普通难度，不是高危世界，大概率上是没有鬼怪存在的。
所以现在这所谓的结阴婚，的确就是一场封建迷信活动而已。
让她这个活人，嫁给死人。
某种程度上说，已经算是不错了？
毕竟没有让她先成为一个死人，再嫁给死人。
要知道，很多地方结阴婚，要的可都是女尸，而不是活的女人。
结婚，结昏。
古代早些时候结婚是在黄昏时刻，后来改为早晨。
现代大多数地方结婚都是早晨，也有一些地方还是在黄昏。
南山村这边正常结婚就是在早晨，但今天这场婚礼的新郎不是人，就把婚礼订在黄昏，以示区别。
此刻夕阳已落，天边那一抹火焰般的红也很快变淡，天色暗了下来。
院子里的大太阳灯早就亮起，一半红一半白的双喜剪纸贴得到处都是。
祭台已经准备好，张浩林的牌位和遗像，就摆在祭台正中央，两边还放了两根小儿手臂粗的蜡烛，一红烛，一白烛，烛体上都有双喜雕花。
祭台前，贡品摆了满满一桌子。
沈初一被人群簇拥到了祭台前站着，手里被塞了一条红绸。
而刚才叮嘱沈初一别怕的张浩鑫也被推到前面来，怀里抱着他哥哥张浩林的牌位，手里则握着红绸的另一端。
显然，他是要抱着哥哥牌位，代替哥哥跟沈初一拜堂成亲！
烛光摇曳，沈初一多看了张浩鑫一眼，眼神不由得一愣。
张浩鑫顿时脸红：“初一，我……就，就走个过场，很快就好，别怕。”
沈初一眸光微微闪烁。
这时一个花白头发及肩的男人走过来，他看起来六十来岁的样子，留着山羊胡，耷拉着眼皮谁也不看，手里拿着一个罗盘。
“吉时已到！”
“今日是新郎张浩林、新娘沈初一喜结连理之日……”
……
“张浩林，你是否愿意娶沈初一为妻，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沈初一顿时就抽了抽嘴角。
什么玩意儿？
这骗子大师可真不讲究，居然把现代西式婚礼上的词儿，给用在主持阴婚上，简直不伦不类，骗钱都懒得用心那种。
大师问完，没声音。
张美盛立刻推了一把抱着张浩林牌位的张浩鑫：“浩鑫，你替你哥答话啊。”
张浩鑫咬了咬唇，声音跟蚊子一样：“我……我愿意。”
“哈哈哈，浩鑫害羞咧。”
“胡说，是浩林害羞呢，这可是在给浩林娶媳妇，浩鑫替他哥拜堂呢。”
大师又问了一遍，还点张浩鑫：“大点声回答！”
张浩鑫憋红了脸，偷偷看了沈初一一眼，扬声高喊：“我愿意！”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大师又开始下一步，问沈初一：“沈初一，你是否愿意嫁给张浩林，从此独守一人，至死不渝。”
沈初一手指挑着红绸绕了绕，扫视了一圈众人，目光最终落在张浩鑫身上，眼睛微眯。
那是……
草，一种植物。
这特么不是普通世界吗？
当然了，普通世界也有隐藏世界本质的可能，再一想到这个世界名《锦鲤女主她不想爆红》，锦鲤命的女主……
呵呵，她倒是忽略了这点。
行吧，不就是从普通世界变成了玄学世界，大概更好玩儿了呢。
沈初一微微笑了一下，在众人的催促声中回答：“我愿不愿意不重要，关键是，张浩林不愿意。”
呃？
众人面面相觑。
接着立刻就有人笑道：“浩林媳妇可别胡说，刚才浩林都说愿意，我们可都听到了！”
哄笑顿起。
沈初一眨眼：“那是张浩鑫说的，不是张浩林。”
“阴阳两隔人鬼殊途，浩林这不是没法回来么，浩鑫抱着他哥的牌位代替也是一样，对不对大师？”张美盛赶紧说。
大师的脸色已经黑了，沉声说道：“我在张浩鑫身上使用了替身符，他现在等同于是张浩林。等你们拜堂成亲之后，签下婚书可直通阴阳。”
沈初一笑：“替身符，替身？大师你不行啊，娶亲拜堂这种事，怎么能叫别人代替呢？当然是得本人来啊。”
2、国宝级天师2
山羊胡大师脸色阴沉。
“初一你快别乱说！”张浩鑫一脸僵硬：“我哥他已经走了快三年，他，他也没法……”
沈初一笑了笑：“那可不一定。今天是他成亲的大好日子，他再怎么也得回来啊，愿不愿意的，直接问问他不就好了吗？”
话音刚落，祭台两边悬挂的红布和白幡，忽然无风自动，祭台上正燃烧的两根蜡烛，烛光也开始飘摇闪烁。
屋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十度，凉飕飕的，屋内的人，鸡皮疙瘩瞬间爬了满身。
“这……这……”
张美盛手心冒汗，眼神惊疑不定。
“啪！”
院子里的千瓦太阳灯忽然爆裂，屋内的电灯也应声而灭，光源瞬间消失，一切归于黑暗。
“啊！”
“怎么回事？”
“停电了？”
马上就要拜堂，可正堂里塞不下那么多人，所以除了近亲在正堂里，邻里帮忙的基本都在堵在正堂门口。
这会儿院子里忽然漆黑一片，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就算是停电，这天儿怎么也黑成这样了？这会儿才七点多。”
“今儿是十五吧，天晴的很，怎么月亮也不见？”
初夏时节，晚上天黑得没那么快，更何况这还是农历月中，晴朗之夜，应该明月高悬才对，可此刻，天空黑得密不透缝，一丝光亮都无，真真正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原本热闹的人群，忽然冷静下来，所有人都心里发毛。
有人胆大，去换千瓦灯的灯管。
可才刚换上，“砰”，灯管又爆裂。
连续换了三个，三个都爆裂，最后一次爆裂灯管的碎玻璃甚至还把换灯管的人手给扎流血了！
见血了！
这……
这也不是正经结婚成亲，而是结阴婚，该不会……出什么邪门儿的事儿吧。
仿佛是要印证人们的猜想一般，不知道哪儿刮来一阵妖风，砰地一声，直接把院子大门给刮得合上了！
紧接着，院子里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那些准备好要上桌的席面，全都被吹得七零八落。
盘子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这这……这……”
“该不会是浩林真的回来了吧？”
“这是要掀摊子啊，难道浩林真不愿意结这亲？”
“浩林是横死，心里怨气不平就会影响咱家咱村的气运，给浩林结亲就是为了化解这怨气。可浩林为啥不愿意？”
“浩林生前是喜欢沈家这小丫头没错啊。”
情绪是会传染的，一个人相信是张浩林的鬼魂带着怨气回来了，再对应上此刻院子里的诡异情形……在场的人都开始将信将疑。
正堂里面，张美盛也浑身僵硬，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外面院子里的灯爆掉，正堂里的灯也灭了，唯独两根蜡烛还亮着，烛光摇曳之下，儿子张浩鑫一双眼睛直愣愣地，脸色青白交加。
张美盛亲眼看到，儿子张浩鑫的背后还站着一个人，那人几乎整个趴伏在张浩鑫的背上，烛光虽然不够亮，但也足以看到人脸。
那人……
赫然就是她的长子，张浩林！
在看清楚那张脸的瞬间，张美盛心中闪过一丝喜悦，恐惧的情绪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毕竟那是她从小娇宠疼爱的长子，现在又是要给他结阴婚，无论如何长子都不会伤害她，这一点张美盛非常确信！
“浩林？浩林真的是你！”
张美盛忍不住向前一步，眼睛也润湿了，“我的浩林啊，你说走就走，一点儿都不顾念你妈啊，自从你走后，你妈眼泪都要流干，没吃过一顿好饭，没睡过一个好觉啊……”
张美盛哭嚎着上前，可终究没敢伸手去拉儿子。
听到母亲哭诉，张浩鑫瞪大了眼睛，他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压力，以及背后阴冷蚀骨的气息，他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更别提说回头了。
“美盛，你……你胡说什么？哪有浩林！”丈夫张大力脸色十分难看。
张美盛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趴在小儿子张浩鑫身上的那个“人”，又转头看向站在前面的山羊胡天师，以及挤满了正堂的自家亲戚。
这一看可不得了，所有人的表情都跟张大力一样，仿佛张美盛在发癔症胡说一般。
张美盛立刻指着张浩鑫：“你们看啊，浩林就是回来了，这会儿就在浩鑫背上趴着！就在这儿，你们没看见？”
又是一阵冷风刮过，摇曳的烛光几乎被熄灭，正堂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浑身发冷。
他们……
什么都没看见啊！
“婶儿，你……你今儿忙晕了吧，浩鑫好好站着呢，他背后……哪有人？”
无人相信！
张美盛又看过去，确认长子张浩林就在哪儿，她急于在周围的人脸上寻找认同，最终她不甘心地看向山羊胡大师。
“大师，你肯定能看见对不对，我家浩林就在那儿！”
山羊胡大师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也没反驳张美盛：“我已经说过，我给张浩鑫身上贴了替身符，他现在就是张浩林，你跟张浩林母子连心，所以你从张浩鑫身上看到张浩林也是正常，别人都看不到。”
原来如此。
张美盛松了口气，立刻笑着冲张浩林说：“浩林，大师说你横死有怨气，才会挡了咱们家咱们村的运道，大师说给你娶一门亲就好了，我记得你以前就喜欢沈家这丫头，妈把人给你娶回来了，你们拜堂成不成？”
按照族里习俗，未成年人横死是不能入祖坟的。
张浩林意外滑落山崖摔死的时候，才15岁，当然不能入祖坟，可是张美盛当初不忍心，找了风水大师，给长子张浩林点了穴，就在祖坟边上，说是有利于家族。
一开始也确实如此。
张浩林的弟弟张浩鑫以前学习很差，可在哥哥死后他忽然跟开了窍一样，学习成绩突飞猛进。
村里谁都说着是浩林在保佑弟弟，毕竟浩林生前学习是真好，回回都是全校第一。
但从去年开始，族里就接二连三出现祸事。
二伯家的老狗好端端地咬了小孙子一口，还咬在脸上，直接给破了相，那伤口距离眼睛只差半公分！
三爷七十多岁身体硬朗的不行，平常上山爬树一点儿事没有，可忽然平路摔了一跤，胳膊腿都给骨折。
六叔家侄子大半夜跑不见，后来在坟地睡死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
而原本身体健康的张浩鑫，忽然开始感冒发烧不断，也没大病，但就是怎么都好不了，天天都在吃药，越来越瘦，现在甚至多说几句话都要大喘气，脸白得跟鬼一样。
碰巧族里有人听说这个大师很厉害，请来一看，就说是祖坟被横死之人的怨气笼罩，不化解就会挡全族运势。
这一说可不得了，这已经不是张家一家人的事儿了，是全族的事。
山羊胡大师所说的化解怨气的方式就是，给横死的少年张浩林，结阴婚，选中的就是张浩林生前喜欢的姑，沈家幺女，沈初一。
还有一个原因是，沈初一小时候在道观住过两年，命硬，哪怕是结阴婚的时候沾了阴气，也不怕阴气外泄。
当初是张家人一心要把张浩林葬在祖坟边上的，现在出了事张家必须得拿钱。
张家三万块钱就叫沈家答应，让17岁的闺女沈初一，嫁给一个死人。
而沈初一呢，她也同意嫁给死人，条件是要参加高考，反正她不怕鬼，也不信世界上有鬼。
张家、沈家和沈初一，这三方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场阴婚。
张美盛眼中涌出泪意：“大师真是高人，浩林你既然来了，那现在就拜堂，成了亲你就好好在下面等着你媳妇，也别再怨了好不好。说来说去，都是你命不好，你从小就听话懂事又聪明，学习一直都是拔尖，老师们都喜欢你，说你是文曲星下凡，以后前途无量……”
说到伤心处，张美盛又嚎啕大哭起来。
大儿子聪明优秀又孝顺，小儿子顽皮混账，学习上也不开窍，两个儿子一个天一个地，她也一直都没想过指望小儿子，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大儿子身上。
可谁能想到，大儿子会不小心摔落山崖丢了命，那是他从小走到大的路，怎么就会摔了啊！
大儿子的死，是她心里永远都抚不平的伤，当初她差点儿没哭死，人生都没了希望。
直到小儿子忽然开窍懂事，不再鸡飞狗跳干混账事，也努力学习成绩节节攀升……
张美盛才重新打起精神来。
“你跟妈说过，你肯定能考上帝都大学，到时候带妈妈一起去帝都……你说的话妈一个字都没忘，可你怎么就这么早走了啊……”
张美盛痛哭出声。
如果大儿子好好的，小儿子现在也这么优秀，她得多圆满！
张美盛的哭诉，让在场的人更是浑身发冷。
借着烛光，无论他们怎么看，那边都只有张浩鑫一个人啊！
难道说张浩林的鬼魂真的来了，只是他们看不见？
真的……有鬼？
他们只是来参加仪式，谁都不想真的见鬼。
恐慌的情绪在蔓延。
“美盛啊，浩林真回来了？那……那就赶快拜堂吧，这吉时都要过了。”有人大着胆子催促，声音微微发抖。
张美盛一擦眼泪，赶紧说：“浩林，既然你回来了，那就赶紧拜堂吧，成了亲你就好好回去等着你媳妇，再好好投胎，别再怨了啊。”
刚说完，“砰”得一声，烛光燃爆了，火星四溅，有几颗火星飞溅到了沈初一手里的红绸上，红绸瞬间开始燃烧。
沈初一第一时间丢下红绸。
可是红绸另一端的张浩鑫却一动不动，眼看着火的红绸就要烧到他的手，他却毫无反应！
“浩鑫你松手！”
张美盛吓了一跳，立刻就拿了东西扑打着火的红绸。
但这火好像根本扑不灭一般。
并不算很大的火，迅速烧了红绸，烧到张浩鑫的手。
“啊——”
张浩鑫顿时惨叫一声，可他却根本动不了，火苗沿着红绸烧到他的手，他的袖子，他的衣衫，再到他的头发。
空气中传来皮肉、毛发烧焦的味道，令人作呕。
门口有人赶紧去打水，可火苗燃烧的速度飞快，等水打过来的时候，火苗已经窜了张浩鑫全身！
“浩鑫！浩鑫！快救人啊！”
所有人乱作一团，有拿衣服扑打的，有朝着张浩鑫浇水的，但那火苗就是邪门儿了，怎么都弄不灭。
更诡异的是，张浩鑫完全跟中邪了一样站着不动，只嘴里在痛苦地哀嚎，眼神惊恐绝望。
“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眼看张浩鑫脸上被烧出了燎泡，这火苗居然还是无法扑灭，张美盛绝望痛哭。
“浩林有怨气也别冲你弟撒啊，你都没了，再伤了你弟，这可叫你妈怎么活！”
“浩林啊，你出事是意外，谁都不想的，家里为了化解你的怨气，又给你超度又给你结阴婚，到底哪儿对不起你了啊！”
“大师，大师你快想想办法。”
山羊胡大师这会儿脸色难看的很，他也没想到会遇上这么诡异的事。
可是眼看这火苗怎么都扑不灭，肯定不对劲啊。
他眼神一转，凛然道：“张浩林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他这怨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沈初一扫了一眼被业火焚身的张浩鑫。
她微微叹气，抬眸看过去：“张浩林，值得吗？”
闻言，原本浑身起火却像木桩子一样站着不动的“张浩鑫”，忽然就动了。
他机械地转头，看向沈初一。
沈初一眼神平静：“现在收手，你还有机会投个好胎。”
“张浩鑫”笑了。
头发已经烧没，脸上都是燎泡的他，笑起来极其惊悚：“我不想投好胎，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这完全不是张浩鑫的声音！
是张浩林！
3、国宝级天师3
的确是张浩林的声音！
在场的都听得出来。
这……
真是浩林上了浩鑫的身？
可他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要杀他？
杀他？
浩林难道不是失足摔死的？
所有人都不由得心惊，又有些茫然，这到底怎么回事？
沈初一叹气，到底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是张浩林自己的选择。
她看向张美盛，冷声道：“你要说就快说，再迟一会儿，张浩鑫就真的被烧死了。”
她倒不关心张浩鑫的死活，只是张浩林为数不多的功德快要烧完了。
张美盛一张脸惨白如纸，整个人抖如筛糠，眼神惊恐到极点。
“张浩林”看着张美盛，眼神格外复杂：“妈，为什么？”
张美盛彻底崩溃。
她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不止：“浩林，浩林你放过浩鑫吧，他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这……
张美盛什么意思？
“浩林，都是妈的错，你别怪浩鑫。你聪明懂事又体贴，从小都没让妈操心，一直是妈的骄傲，妈满心满眼最疼的就是你。浩鑫调皮捣蛋，我老是拿你跟他比，对他哪儿都不满意。”
“浩鑫从小怪我偏心眼，喜欢你不喜欢他，他说的也没错，我就是喜欢你，搁在谁家不喜欢你这样的孩子？”
“是我的错，浩鑫跟镇上那几个小流氓学着偷人家东西被抓到派出所的时候，我真是气急了。”
张美盛痛哭：“我那天狠狠地揍了浩鑫一顿，我说我恨不得他去死，恨不得从来没生过他，我还说……我只有浩林这一个儿子……”
张美盛大哭起来：“我怎么都想不到，浩鑫他，他钻了牛角尖……等我发现的时候，你都已经不行了……”
“张浩林”盯着张美盛，“所以你就帮他把我毁尸灭迹。”
张美盛崩溃：“不然我能怎么办？我就你们这俩儿子，我的小儿子毒死了我最疼的最好的大儿子，我能怎么办？报警把他送到监狱？一下俩儿子都没了！我能怎么办啊！啊——啊——”
张美盛声音凄厉，歇斯底里地嚎哭。
在场所有人都彻底震惊，实在是难以置信。
“张浩林”也跪了下来，好像燃料不足一般，他身上的火苗慢慢熄灭了，露出烧得全是燎泡带着焦黑的皮肤，还有让人作呕的焦糊味。
他跪在张美盛面前，“妈，你跟浩鑫把我背出去的时候，我还没死，浩鑫找的毒蘑菇没那么毒。”
张美盛的哭声戛然而止，完全不敢置信。
烧过的皮肤和肌肉会萎缩，说话不是那么方便。
“张浩林”抬起焦黑的手，把自己的嘴撕开一点，熟肉撕起来容易脱骨，“张浩林”又控制不住力道，这么一撕，半张脸的肉就被撕掉了，露出可怖的牙床。
屋内的人都吓得连连尖叫。
张美盛已经彻底木，一动不动。
“浩鑫看我昏死过去就慌了，他不知道怎么办，他又想背着我送医院，你扇了他两巴掌，问他是不是想坐牢。”
“妈，是你说要把我丢下山崖，装作是我自己失足摔下去的。”
撕掉了脸之后，说话漏风，“张浩林”又把那块肉捂在脸上，再度开口。
“妈，你和浩鑫把我从山崖上丢下去后，我也还没死，山里晚上好冷，我全身都摔烂了，好疼……
“你带着村上人一起找我，我听着你们一趟趟从那边路过，你都把人带到别的地方了。”
“足足两天一夜，好多好多的蚂蚁虫子咬我，咬了两天一夜……妈，我真的好疼啊……”
张美盛……疯了。
封建迷信这种事，一向都是民不告官不究。
尤其是在封闭的山村，不闹大都没人管的。
可这回的情况不同，不仅仅是迷信，已经涉及到命案了。
也不知道是谁报的警，警察当晚就把当事人都给控制住，带去派出所，当晚就转到县局刑侦那边，而张浩鑫全身大面积烧伤被送去医院。
给沈初一做笔录的是一男一女两位警察。
她把为什么会去结阴婚，以及在现场看到听到的都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
张家给沈家三万块钱，沈家同意把沈初一嫁过去，沈初一也答应乖乖配合嫁过去结阴婚，条件就是要参加高考。
“你妈为什么不给你参加高考？”
女警罗静璇眉头紧皱，“都上这么多年学，临门一脚了，不给你去考试？”
沈初一语气平静：“我哥先天小儿麻痹，行动不便但脑子没问题，可小时候他为了救我，溺水长时间缺氧后脑子也坏了，成个傻子。他现在到了结婚年纪，说不上亲。我妈说我欠我哥的，让我要么给我哥换个亲，要么……”
“要么什么？”女警问。
沈初一抬头看过来：“要么就让我嫁给我哥。”
“砰！”
罗静璇气得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都震得溅出来。
在偏远地区的基层工作，换亲这种事情并不罕见，她也没太过吃惊。
甚至还有当爹的死了老婆又没儿子，就拿女儿给自己换回个老婆来，好传宗接代。
可就算是再愚昧无知，也不可能让亲妹妹嫁给亲哥！
要不然为什么还要换亲？
边上的男警丁龙辉也格外吃惊：“这……不会吧？”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真有亲妈跟女儿说，让她嫁给傻子哥哥？
脑残吗？
应该是为了逼女儿答应换亲？
罗静璇也道：“真要打这个主意，早就让你退学了吧，会让你上到高三？”
确实不合理。
农村孩子在家就跟大人一样使唤的，真打着这主意，能叫她上个小学就不错了，还能让她上到高三？
罗静璇低头看了一下资料，这姑娘还是县上最好的高中县一中的。
沈初一垂眸：“我小学是从5年级开始上的。那时候县里开展‘不让一个适龄儿童失学’的计划，我会影响镇上在县里的评分，镇上通知村里，我家要不让我上学，那就取消我哥和我爸的残疾补助。”
“所以没上过一天学的我，直接去上5年级，凭着个位数的成绩上的初中，完成九年义务教育。”
“原本上完初中就不上了的，谁知道中考的时候走狗屎运，考了个全市第一，县一中免学杂费还每年给六千块奖学金。我爸身体不好在家务农，我妈农闲的时候去给别人摘果打药做零工，一天50到60，一年也挣不到六千。”
两位警察：“……”
虽然是中考不是高考，可那全市第一是走狗屎运能考出来的？！
丁龙辉忍不住问：“你中考能考全市第一，说明学习很不错啊，那高中也不会差的吧，参加高考肯定能考个好大学，以后找个好工作，不比让你去嫁人换亲强？”
沈初一：“都说了中考是走狗屎运，我高中学习成绩年级倒数。”
丁龙辉眉头拧着。
这，也说不通啊。
如果高中成绩倒数，那非要参加高考干什么？
高考可不会像中考那样，完全没有走狗屎运的可能。
明知道考不上，就为了去考个试，就答应去跟死人拜堂成亲？
罗静璇看了沈初一几秒，微微抿唇，“张家这边出了事，你们家收的那三万块钱应该是要退的，那……你还能参加高考吗？”
沈初一：“高考报名和体检都做过了，只要不被关起来，也能拿到身份证，我就能参加高考。还有一周就高考了，家里本来答应事儿完了就给我身份证的。”
罗静璇捏着笔眉头紧皱，片刻之后她看着沈初一的眼睛说：“张浩鑫烧成那样，你当时距离他最近，被吓坏了，你尚未满18周岁，属于未成年，又是高三生马上面临高考，必须得做心理辅导。”
“另外，你涉嫌诈骗张家三万块钱，现在必须对你进行案情记录，需要你的身份证件，在案子没有结束之前，你不可离开县城，只能待在学校，一切行动要向警方汇报！”
沈家锁和杨香迎也被传唤过来。
杨香迎把户口本和沈初一的身份证递给罗静璇，小心地问：“警察同志，这事儿都是我家那丫头自作主张，什么三万块钱，她压根儿没拿回家！这要是诈骗，严重吗，会坐牢吗？”
罗静璇冷着脸：“当然严重！诈骗三万属于数额巨大，是要被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还要处罚金！你们积极配合退还这三万的非法所得，法院是可以考虑减轻刑罚的。”
杨香迎瞪大眼睛，立刻说道：“谁知道这死丫头把钱弄哪儿了，我们家的情况村上都知道，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罗静璇：“马上就要高考，如果不积极退还赃款，走法律程序的话，可是要判刑坐牢的，更别想参加高考了。”
杨香迎开始抹眼泪：“那怎么办？我们家根本拿不出来三万。死丫头，你到底把钱弄哪儿了，快说。”
沈初一看着杨香迎：“钱不是你拿的吗？”
杨香迎立刻扑过去要打沈初一，被罗静璇给拦住。
杨香迎立刻哭起来：“不怕警察同志笑话，我家这死丫头从小就心术不正，整天谎话连篇，在学校也不好好学习，考试还作弊，我就知道她早晚惹出大事儿来。现在敢诈骗这么多钱，我们实在是管不了，交给你们警察管吧，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不吃亏她永远不长记性。”
罗静璇：“那可是要坐牢的。”
杨香迎：“坐牢就坐牢，叫她长长记性，总好过以后再惹出更大的事儿来，说不定现在坐牢还是好事呢！”
让孩子坐牢，来长记性？
这是亲生父母？
何况，那三万块钱，怎么可能是沈初一收的！
她不过是试探一下……
罗静璇忍不住看了沈初一一眼。
沈初一此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非常平静，仿佛对杨香迎的话一点儿都不意外。
4、国宝级天师4
罗静璇让沈家锁和杨香迎先等着，她把沈初一带出去了。
看着沈初一，罗静璇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同情。
她低声说：“你的身份证办案要用，录完信息后送到学校给你。现在大学都有助学贷款，我帮你找找看需要贫困证明还是什么，到时候你想办法找村上盖章。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能考上大学。”
沈初一顿了顿：“谢谢。”
她替原主真诚道谢，哪怕现在的她并不需要这些帮助，但对原主来说，这可能是她人生前17年，碰到的最大的善意。
罗静璇叹了口气：“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遇到好的原生家庭，但决定你人生上限的，永远只有你自己。你……很聪明，以后一定会很好的。”
沈初一笑了：“是，我相信。”
罗静璇：“走吧，我送你回学校，距离高考没几天了，你注意保持好心态。”
沈初一想了一下：“罗警官，我能去医院看一下张浩鑫吗？”
回学校刚好顺路经过县医院。
罗静璇有些惊讶：“你……不害怕？”
沈初一：“啊？”
罗静璇：“马上就高考了，我怕你做噩梦影响状态。”
沈初一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小时候在道观住过，都说我命硬的很，邪祟不侵，就算是真有鬼，也是鬼怕我。这也是他们选我去结阴亲的理由之一。”
罗静璇失笑：“世界上哪有鬼，都是人心作祟。张浩鑫的情况很严重没法做笔录，张美盛那边很顺利，她心理上已经崩溃，还有那个骗子大师……多的我也不透露，只能说，他们一定会受到法律制裁。”
沈初一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罗静璇，笑笑没说话。
罗静璇和沈初一走后，沈家锁和杨香迎也有些坐立难安。
杨香迎胳膊碰了碰沈家锁，压低声音说：“绝对不能承认那三万块是我们拿的，推到那死丫头身上，反正她拿不出来钱大不了坐牢，等坐牢出来肯定没人要她，到时候咱们再说她是捡来的，叫她嫁给建荣，伺候建荣一辈子！”
沈家锁皱眉：“警察能信吗？”
杨香迎：“信不信的反正我没看到钱，也不可能退，只要咱把钱藏好，别让人找出来就行。”
两人正说着，男警丁龙辉和另外一位同事走了进来。
“说说吧，那三万块钱到底去哪儿了。”丁龙辉直接问。
杨香迎急了：“这事儿我们压根儿不知道，钱都在初一丫头那！你们找她要啊！”
丁龙辉拍了拍桌子：“老实点，没证据我们会乱说？张美盛张大力，还有南山村一同去你家的人，都说亲眼看到张美盛把三万块交到你手上的。”
“我可告诉你们，乖乖配合把钱退回来，还能说只是普通民间纠纷，上升不到诈骗，你们要是坚决不肯退钱，可要按诈骗起诉，要被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沈家锁赶紧说：“那到底是不是诈骗？”
丁龙辉：“退钱就是纠纷，不退就是诈骗。”
杨香迎瞪大眼睛：“跟我们什么关系，是初一诈骗，我们还得替她坐牢不成？”
丁龙辉：“我们一开始的确怀疑沈初一，但调查之后已经完全排除她的嫌疑，钱是你们收的，现在你们夫妻才是诈骗嫌疑人。”
杨香迎差点儿没气晕过去：“我不管，反正我没收钱！”
丁龙辉：“有足够的旁证，就算你不承认也没用。诈骗三万足以达到刑事立案标准，你们死不认账的话，就只能对你们拘留。”
罗静璇和沈初一到了医院。
张浩鑫浑身大面积烧伤，这会儿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根本不能靠近。
有民警在医院守着，见到罗静璇过来就打招呼：“还没脱离危险，医生说能救活也很糟糕，后续根本不可能跟正常人一样，费用可能几十万都打不住。”
罗静璇点点头：“是什么烧伤？”
民警迟疑了一下，低声跟罗静璇说：“医生说这伤奇怪的很，像是给人身上泼了什么燃料烧出来的，可是他身上又没发现汽油或者其他任何燃料的残留。”
民警：“该不会真是……鬼火吧。真是张浩林来寻仇？”
罗静璇无语：“别传播封建迷信了行不行，还鬼火呢，肯定是那个大师搞的鬼，迟早会查出来的。你再给赵科打个电话催一下。”
赵科长是局里的资深法医。
刚说完，罗静璇手机响了，她到栏杆那边接电话，民警去给赵科打电话。
沈初一就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外。
此刻没人看到，她面前站着一个虚化到模糊的人影。
沈初一：“值得吗？”
虚化的张浩林只是冲着她笑。
沈初一：“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他们死后也会受到审判，那是比人间更严苛的审判，完全没有狡辩隐瞒的余地。而你的功德，原本足以让你投个好胎，下辈子尽享荣华。”
张浩林想要靠近沈初一，可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忽然像是被烫到一样，原本就已经虚幻的影子，变得更加透明。
沈初一无奈，右手微微抬起，食指轻点。
顿时，虚化的张浩林就凝实很多。
他有些吃惊地看看自己的“身体”，又茫然地看着沈初一：“你，你不是初一。”
沈初一点头。
张浩林的脸上闪过浓浓的愤怒：“初一呢？你也是孤魂野鬼？初一已经那么可怜，你还要占用她的身体！”
沈初一：“她累了，现在去到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休息，以后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是她的选择。”
沈初一过来的那一刻，原主就去了时空穿越局，她会了解到原本自己的人生轨迹，也能看到被沈初一接管了之后的人生。
原主随时可以选择结束身体托管，回来。
不过沈初一穿过那么多个世界，中途选择回来的原主，几乎没有，她们甚至连看都不想再看原生世界一眼，就如同曾经的她。
张浩林一脸怔忪，沉默几秒钟，他说：“那就好。”
他看向沈初一：“功德烧完了，我是不是就不能再投胎成人？”
沈初一想了想：“这边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一般来说功德深厚的投胎优先，没有功德的也不一定就投畜生道……还是要看这边地下的具体情况。近些年出生率不断降低，地下排队的可能比较多，这种情况下你没功德，就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排到了。”
张浩林：“我不想再投胎成人了。”
沈初一挑眉：“那你倒是可以选择投个好点儿的畜生胎，现在某些宠物猫宠物狗，日子过得比很多人都幸福。晚点我给你捎些元宝，你打点一下鬼差，抢个好点的畜生胎。”
张浩林笑了起来：“好。”
他抬眸，看向远处：“我妈说的没错，在我和我弟弟之间，她确实更爱我，十分的爱，她至少给了我九分。所以当我被她丢下山崖的时候，我一遍遍地问为什么。”
“两天一夜，36个小时，2160分钟，129600秒。我的血一点点流干，身上的温度一点点消散。”
“我多希望下一秒，我妈后悔了，带人下来救我上去。”
“可我一遍遍听着寻找我的人，从周围路过，却都被我妈支到其他地方。”
“她在我身上投诸了十几年的爱，在那129600秒里，一点点转化成了恨和怨。”
张浩林：“我其实能明白她的想法，我已经死了，再让浩鑫背上杀人犯的罪名，那她两个儿子就都没了。所以她哪怕原本最喜欢我，可我死了，她就要力保浩鑫。她狠狠地打骂浩鑫一顿，发泄心中的愤怒，可在打骂过后，她第一时间要把我毁尸灭迹。”
“我能明白她的想法，可我接受不了。”
“爱和恨从来不能抵消。”
“我真的不想再当人了。”
“初一……哦，你不是初一，你也叫沈初一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的功德就算燃烧也不能化为业火，在烧到人之前，我自己就先魂飞魄散了。”
沈初一：“之前你靠着功德掩盖，一直滞留人间。现在功德没了，你再留的话，就要魂飞魄散。我现在送你过去。”
她直接抬手，双手在虚空一撕，一道普通人看不见的裂缝就出现在张浩林面前。
她右手在身前虚虚一握，不远处的张浩林瞬间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一般，下一秒，他就被整个投进那条虚空裂缝。
张浩林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也就只是一晃神的功夫，眼前的世界已经全然改变。
不是医院。
是……一片非常诡异的空间。
前方非常辽远，远到无边无际。
可是天空却很低很低，昏黄阴沉的天空覆压而下，没有星辰，亦不见日月，就只是一片混沌。
甚至叫人弄不清，这到底是天空，还是上方压下来的云层。
天空太低太低，而周围的一切也都是幽暗无边，看不到尽头。
没有一丝光透出来。
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来气。
便是动也不动，也叫人平白生出绝望。
不远处，是一条长得看不到尽头的队伍。
排在这个队伍里的，有人也有各种动物，一个个全都一脸茫然浑浑噩噩，没有思想一般，只知道机械地往前走。
队伍边上偶有拿着鞭子的差役，随手把偏离队伍的，或者是浑浑噩噩赖在原地不走阻碍交通的人或动物给抽回去。
哀嚎声告诉张浩林，那鞭子抽在身上肯定很疼。
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儿走，是不是也得混入这条队伍中？
正迷茫呢，差役已经看到他了，远远地一鞭子朝他挥过来，那鞭子迎风而长，须臾之间就伸长到了张浩林面前。
鞭子上黑褐色的痕迹，显然是长年累月见血留下来的。
最可怕的还是鞭子上密密麻麻的倒钩，闪着森然冷光。
鞭子冲他身上缠来，张浩林吓得魂飞魄散，连动都不会动。
然而预期的疼痛没有来临。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原本要缠住他的鞭子，在触碰到他的瞬间开始起火，火势顺着鞭子蔓延。
原本长长的鞭子，迅速被烧短！
挥舞鞭子的鬼差同样一脸愕然，在鞭子被烧尽，那火苗即将烧到他手的瞬间，鬼差赶忙丢下鞭子手柄。
整根鞭子带手柄，迅速燃尽。
那明明极弱的火苗，却让鬼差嗅到极其恐怖的气息！
鬼差后怕地瞅了瞅燃烧殆尽的鞭子，又抬头看张浩林，这是哪位大能罩着的？
有后台能不能给咱这些小卒子说一声？！
张浩林被敢怒不敢言还得赔着笑的鬼差，抄近路插队送去阴律司……
5、国宝级天师５
送走张浩林。
沈初一一转身，就看到握着手机的罗静璇正在看她，那眼神，稍微有点儿诡异了。
她眨了一下眼睛：“罗警官？”
罗静璇顿了顿：“正巧来医院了，我带你去做个心理评估。”
压根没给沈初一拒绝的机会，罗静璇就带她上了7楼。
小县城公立医院的精神科非常清闲，心理咨询方面就更清闲了，基本上都是各种事故被警方或者单位送来做心理疏导的。
罗静璇让沈初一先在里面坐着等一下，她去找相熟的女医生过来给沈初一做心理疏导。
沈初一去了趟卫生间。
她正要出去，罗静璇和那位医生进来了，在洗手台洗手。
罗静璇说：“那姑娘看着冷静的很，好像一点儿没受影响，我差点儿就信了。”
沈初一停下正要打开隔间门的手，这个时候出去有点尴尬。
女医生：“怎么了？”
罗静璇：“刚才在ICU外面，她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手还不知道比划什么东西……这是刺激过度出现幻觉了吧。马上就要高考，你想想办法多费点心，这姑娘不容易，考个好大学，以后人生就真不一样了。”
沈初一：“……”
难怪刚才罗警官看她的眼神那么诡异！
女医生：“行我知道。你呢，这段时间睡得好吗，还是反复做那个梦？不行就吃点药，长期睡眠不好，你这身体怎么扛得住。”
罗静璇：“睡得其实挺好，做梦也没那么频繁了，基本上一周才会梦到一次，可惜就是梦境再没有任何进展。雪季，我想再试试催眠。”
女医生叹了口气：“那等你什么时候休假，我再跟老师说说，你去一趟海市。”
两人说着就走出去了，沈初一这才从里面出来。
又等了一会儿，她才回去诊室那边。
罗静璇和医生正在找她。
“我去走廊那边透透气。”沈初一说。
罗静璇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这是杜雪季杜医生，你们聊聊，我在外面等……”
还没说完，她电话响了，罗静璇看了一眼连忙接通电话：“周队……又有小孩失踪？好的好的，我马上回去。”
说完她就回头看向沈初一。
沈初一不等她开口直接说道：“罗警官你赶紧去忙吧，我这边结束会自己回学校，放心。”
罗静璇哪能真的放心。
杜雪季笑了笑：“你去忙，一会儿我送她回学校，保证把她交到老师手上。”
罗静璇这才飞快离开。
心理疏导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杜雪季说时间不早了，送沈初一去学校，顺便边走边聊。
她觉得沈初一状态挺好的。
同样的，沈初一也觉得杜雪季的水平很高，在聊天的过程中很注意拿捏分寸，完全不会让患者感觉到冒犯、紧张。
这样水平的心理医生，不应该待在江峰县这么一个小县城。
肯定是有蹊跷，但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沈初一不会轻易去探究别人的隐私。
到了一高，沈初一原本说自己去宿舍就行了，杜雪季却坚持要带她先去找班主任。
得把大致情况跟班主任交代一下，有必要的话，还得给罗静璇打个电话，让罗静璇跟班主任说。
沈初一明白这是负责任的做法，也没多说。
找到班主任苗雨芹的时候，苗雨芹正在打电话，一看到沈初一，眼睛瞬间亮了，飞快地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人回学校了，你们也赶紧回来，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苗雨芹立马走过来，上上下下打量沈初一：“没事吧？”
许多记忆在脑海中涌现。
沈初一笑了起来：“苗老师，我没事。”
苗雨芹松了口气，这才看向一边站着的杜雪季：“杜医生？”
之前一高有学生因为家庭和学习压力过大寻短见，被救下来之后就是这位杜雪季医生给做的心理疏导，效果很好。
南山村的事情闹得很大，牵涉到了命案，亲兄弟之间，弟弟杀了哥哥，母亲还帮着伪造成意外，又在给死去的哥哥配阴婚时，真相大白。
同时集结了家庭伦理、命案、封建迷信于一体的狗血案件，最容易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传播起来的速度简直不要太快。
更何况，这里面的凶手弟弟张浩鑫和死者张浩林，都是一高的学生。
苗雨芹当然也知道了这些事情，稍稍一想就知道为什么沈初一和杜雪季会在一起。
她没多问，只让沈初一赶紧回宿舍，好好休息好好复习。
沈初一知道杜雪季肯定也会跟班主任交代她的情况，就没多说什么，先回了宿舍。
宿舍是8人间，不过平时也只有三个人住，其他都在校外租房住，高三这种情况很普遍，学校宿舍晚上10点多就熄灯，外面租房想学到什么时候都行。
这会儿宿舍一个人都没有。
今天是6月2号，周日，距离高考其实只有四天了。
原本高三生每周只有半天假期的，但因为这是高考前最后一个周末，学校就给放了两天假，让家不在县城的学生都回家一趟，准备好身份证等高考要用的东西，再返校。
原身就是回家要身份证，无果，只得答应去结阴婚，换取一个参加高考的机会。
只不过在很多人看来，高中三年每次考试都倒数的原主，其实根本不必费劲儿去参加高考。
沈初一找到原主的书桌和床铺。
如今是夏天，学校宿舍连个风扇都没有，更不用说空调了，非常热，原主就铺了一张竹席，盖的是薄薄的被单。
沈初一把竹席擦了一遍，把被单洗了，换条干净的。
她又清点一番原主的“财产”。
38块5毛。
从现在开始到高考结束，总共就6天，按照原主一天3块钱的生活费来说，还绰绰有余。
原主之前就是一天三顿馒头、饼子或者白米饭，加各种腌菜，腌菜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再从食堂打碗免费的汤，3块钱确实够了。
可那是已经吃苦17年，苦惯了的原主，不是她。
她来这世界是退休养老的，不是来体验艰苦贫困下乡生活的！
挣钱对沈初一来说一点儿都不难。
但难的是要符合她现在的身份，以及马上就要高考，她没时间。
沈初一出校门，去了网吧。
学校周边500米内不允许开设网吧歌舞厅游戏厅，所以最近的网吧，也稍微有一点点远。
周末下午，返校的学生都回来了，网吧肯定最为繁忙，恐怕得借用一下老板的机子。之前原主在这儿打工，非常勤快，跟老板卫重远算是比较熟。
但是到了网吧，情况跟沈初一想的不太一样。
网吧冷冷清清的，好像一台机子都没开。
不断有学生进去，但很快就又出来。
“老板说网络故障，连不了网，只能去蓝天那边了。”
“蓝天太远了吧，得坐三轮，过去玩不了半小时又得回来，不然晚自习迟到，老班非劈了我。”
“可老板说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两个学生不爽地离开。
网络出问题？
沈初一皱眉。
原主在“风神”网吧打工过很长一段时间，老板卫重远自己就是学计算机出身，网吧的机子都是他自己组装的，性能跟其他网吧比都好得多。
网吧出现问题，基本上网管就能解决，遇到病毒攻击什么的，老板出马也都非常轻松。
据网管说，老板卫重远还是什么黑客论坛上的大神，县公安局都请他过去帮忙解决过技术问题呢。
沈初一进去网吧，就看到小老板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在椅子上，本来就很鸡窝的头发，更是没法入眼。
听到有人进来，卫重远眼皮都不掀，伸手点了下柜台前面，那边放了张纸，上面手写了几个字：“网络故障，连不了网，没法上机，去别家玩儿。”
这熟练的。
沈初一忍不住笑了一下。
卫重远抬头看过来，看到是她，不耐的眼神变成惊讶：“干嘛呢？”
沈初一笑：“我想上机，没想到不巧。”
卫重远无语：“马上高考了你上什么机？以前在这儿叫你玩你都不玩。”
想了一下，卫重远又问：“要查学校？那也还早着，考完试再说。”
沈初一没多说，问道：“网络出什么故障了，你这不是拉的专线吗？”
一提这个卫重远就无语：“甭提了，死活查不出来原因！”
“硬件软件都没任何问题，光纤也没事，电信那边测试也说网络没任何问题，可特么的就是连不上！”
“哦也不是一直都连不上，就连上两秒钟又给断了，断一下又连上，这样反复横跳，已经足足两天！我把接收器全都换一遍也没用，明明拉的是专线！人家楼上普通家庭用的线路就没有任何问题，我真是服了！”
卫重远看起来暴躁的很。
网络、电脑出问题很正常，但死活都解决不了，这就不正常了。
沈初一也有些惊讶，“电信公司那边检测没问题？”
“对啊！”卫重远道，“人家那边显示，一切正常！”
那就奇怪了。
以卫重远的水平，他都解决不了问题，在这小县城只怕是也没人能解决了。
大概是发泄了一下暴躁情绪，卫重远稍微平静一点，又问沈初一：“你上网干什么？很急？用我笔记本吧，无线网卡屁事儿都没有。”
他好几台笔记本呢，自己手头一台，柜台那边还放了两台。
沈初一……确实急。
38块5毛，她可不想委屈自己。
一天三顿馒头，她可是一点都不想吃，又不是在高危世界极限生存，何必委屈自己。
沈初一绕到柜台那边，刚一坐下，目光就落在了网吧专用的网络交换机上。
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大概四五岁，在交换机内外钻来钻去，察觉到沈初一的目光，他还扬起脸冲着沈初一笑。
6、国宝级天师６
一个小鬼。
他大概就是网络故障的原因了。
沈初一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打开笔记本电脑。
在网上扫一圈发现，如今的二手网站主要卖的就是衣服、鞋子、手机等等，虚拟商品大多是点卡游戏币游戏账号，没有适合她想要做的。
微博的话，注册新号没有流量，搞起来太慢。
沈初一又去了海角论坛的某个社区。
这个论坛广告是真多，一打开，页面上下左右全都是巨幅广告，还是会动的。
“国民妹妹荧屏初恋《酸涩小时光》，6月9日首播，转发赢大奖，还能赢取妹妹生日会门票哦，快来参与互动吧。”
电视剧海报上，扎着丸子头的女主青春靓丽，羞涩地和帅气男主牵手对视，一看就是青春校园小甜剧，让人不由自主姨母笑的那种。
海报上还有一行小字。
领衔主演：沈沐晴。
沈初一目光淡淡，鼠标滑动，关掉碍事的广告。
大致浏览了论坛帖子之后，她也注册账号，昵称“挣钱吃饭”，发布第一个帖子：【寻物，前五名免费。】
要求：1，失主生辰八字，越详细越好；
2，丢失物品名称，购买或者是到手的时间；
3，丢失物品的主要颜色，说出三种占比最多的颜色；
4，1-100的数字中，随便说一个数字；
5，看到楼主回复之后，必须在10分钟之内去找，并且在找到后24个小时内进楼反馈。
6，看清楚要求，能做到的可以留信息，留信息后做不到的，东西找回也会再次丢失，并且是永久性丢失。
帖子发出去之后，迅速收获了不少嘲讽。
沈初一不以为意，在下面留了自己新注册的企鹅账号。
网络上永远不乏病急乱投医，看到什么都想要试试的人。
10楼：楼主我的平安牌丢了，今年元旦才请回来的，我明明一直都戴在脖子上，衣服里面，外面看不出来，我一直都很小心的。
昨晚过生日跟朋友们出去玩，喝得有点多，今早就发现不见了，问了所有朋友都说没看到！我把出租屋都找遍了，昨晚唱歌的KTV也找了都找不到。
生辰八字我不会算哎，出生年月日行不行？1990年6月23日。数字的话，就23吧，我今年23岁。
拜托楼主帮我算算，这个平安牌对我很重要，我体质不好，容易碰见不干净的东西，这个平安牌是妈妈特地带我去九泉岭求的。
平安牌的黄金也就值四五千，但为了求大师给开光，我妈妈是一梯一梯跪上去的，足足九百多梯，我妈妈人都虚脱了！
拜托楼主！
如果能找到，我愿意有偿，感激不尽！
下面紧接着就出现各种嘲讽。
11楼：还真有人信啊，人傻钱多。
12楼：主动提有偿，怕不是托，看看楼主的昵称，挣钱吃饭，啧啧，吃相不要太难看。
13楼：啧啧，这骗术太低级了吧，我准备今晚搞学妹，不如楼主帮我算算，学妹一血还在不在？别说我欺负你，生辰八字在这儿放着，算吧。
任何时候，互联网上都不缺猥琐玩意儿，下面的楼层也瞬间朝着恶心的方向发展。
沈初一眼神淡漠。
她直接回复13楼：【你的一血要没了。】
海市，海大男生宿舍。
丁向明对着电脑嘿嘿笑，又招呼宿舍其他人过来看。
丁向明：“妈的这么弱智的帖子也有人信。”
舍友付凯佳：“什么玩意儿，你今晚搞哪个学妹？老丁你什么时候脱单了？”
丁向明：“脱个屁，我就随便说说测试一下。看吧，这楼主连我说的是真是假都判断不出来，就是个骗子。呵呵，还敢诅咒我，我他妈哪儿来的一血。”
付凯佳嘿嘿一笑：“菊花呗。行了行了别浪费时间，打球去，想尽快脱单，待会儿球场上卖力点。”
两人勾肩搭背出了宿舍。
沈初一掠过其他，开始回复10楼那个找黄金平安牌的。
【你此刻所处位置，东南方向，直线距离800到1000米，九星。】
回复完这两个，刷新。
忽略掉那些乱七八糟的质疑、调侃，或者是让楼主上证明的楼层，沈初一找到了下一个求助者。
30楼：楼主可以帮忙找猫吗？我住二楼，阳台纱网没关好，猫跑出去了，我整个小区都找遍也没找到，网上流传的什么剪刀法我也试了，还是没用。已经两天了，好担心啊。
猫是只很漂亮的白猫，异瞳纯白的，我的生辰年月是……
沈初一看了一眼，指尖飞快轻点键盘。
【西北方向600米，大树下，垃圾桶，绿色袋子。】
33楼：楼主，可以帮忙找人吗？我外公老年痴呆走丢，我们报警了，所有亲戚朋友找了两天都还没找到，外公身体不好，还有各种基础病，我真不敢想，拜托楼主帮帮忙。
这是我的出生日期，还有我妈妈和我外公的。
对了，我外公走丢的时候，穿的是蓝色带条纹的衬衫，黑裤子。
拜托楼主，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如果能找到，我愿意有偿，给楼主磕头了！
沈初一看到这层，想了一下，开始回复。
【有点远，西北方向，直线距离大概120公里，关键字，永念。】
回完这层楼，她低头看了一眼那个白嫩嫩的小鬼娃。
小鬼娃刚才试图过来抱她的脚，但刚要触碰到她，就被弹飞，这会儿疼得眼泪汪汪，却也不敢再过来。
沈初一没理会，继续看帖子。
47楼：求求楼主帮我找找病例，我爷爷大概是坐公交的时候把病例给丢了，病例袋子里还装了一点钱。
主要是报销需要原病例，需要□□，我们家真的不富裕，爷爷看病花的钱对我们来说是个很大的数目，其中还有不少是借亲戚朋友的，原本是等着报销下来就赶紧还给人家。
求求楼主帮帮我，如果能找到我真的愿意有偿！
是要我的生辰八字还是爷爷的？
我都说一遍吧，还有颜色数字……
沈初一回复47楼。
【病例所属医院导医台。】
58楼：楼主什么都可以找吗？我想找，捅死我爸爸的那把刀。我爸爸因为盖房跟隔壁邻居发生矛盾被捅死了，凶器到现在还找不到，那人死不承认，还非说是我爸拿刀先砍他的，他是正当防卫。
我爸一直老实巴交的，连跟人吵架都不会，怎么可能会主动拿刀捅人！杀人犯的儿子还威胁要弄死我。
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孩，邻居家三个儿子，他们就是明摆着要欺负我家，占我们宅子。
现在杀人犯死不承认，没有目击者，他家还有亲戚是当官的，肯定会包庇他。
律师说现在关键要找到凶器，可是警方把我们家和他们家都翻遍了也没找到，谁知道他把凶器丢哪儿了啊！
拜托楼主帮帮我好不好。
我们全家的生辰八字在这儿，邻居那个杀人犯的生日比较特殊我也记得……
看到58楼，沈初一不由得皱眉。
回复之前那几楼，她几乎都没有停顿，这次她稍微停顿了几秒钟，才开始回复。
【你家祖坟，青砖坟头。】
回复完这一层之后，沈初一直接在首楼下面回复：【前五名免费已截止，如有需要请加我的联系方式。】
沈初一直接关了帖子，因为反馈没那么快，在得到反馈之前，大概不会有人来加她做付费咨询。
她一低头，那个小鬼娃就又磨蹭到她脚边，却不敢再碰她。
对上她的视线，小鬼娃眼泪汪汪地说：“姐姐，你能看到我，对吧？我想回家。”
沈初一：“你叫什么，几岁了？”
“我叫刘炎坤，5岁，我要上果果班啦！”
沈初一：“你家住哪儿？”
“老电影院小区，608。”
“几栋？”
“……608。”
沈初一无奈，原主有同学住老电影院那边，那个小区挺大的，有好几栋楼，这孩子估计只知道自家住608，几号楼说不清。
“姐姐你给我妈妈打电话好不好，她号码是138……”
沈初一挑眉，记得电话号码，看样子家里挺注意这方面的安全教育。
只可惜，小家伙不是被拐骗，就算记得电话号码，他也永远回不了家。
“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沈初一又问，“交换器，就是你刚才躲的那个大盒子，是你在捣乱？”
小男孩支支吾吾，最终还是点头：“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在外面冷还头晕，躲在这里面暖暖的，可是躲太久又热，我就出来一下进去一下。”
难怪网络时有时无，完全没有规律，硬件软件也都找不出来毛病。
沈初一：“那你是怎么到这儿的？”
小男孩有些心虚：“我……我钻到那个哥哥的手串上跟他来的。我等了好多久，路过的人都看不见我，也带不走我。碰巧这个哥哥从我身边经过，我一靠近他，就钻到他手串里面了。”
沈初一：“你原来在哪儿？”
小男孩摇头：“不知道，好远好远，脏脏的，有大挖机，还有大铲车。”
沈初一眯了眯眼睛。
小孩子说不清楚地点正常，有挖机有铲车，那极有可能是某个工地。
“姐姐，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
沈初一：“你怎么到那儿的，记得吗？”
小男孩茫然地摇头：“我好像睡着了，醒来就在那儿啦。”
沈初一揉了揉眉心。
要解决这小鬼的事儿，她得想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既然这个世界有玄学和鬼的存在，那最好是把自己的能力合理化，原主的过往没多少人详细知晓，这中间可操作的地方就多了。
比如说，原主小时候在道观生活过两年，被多位大师批过命硬，邪祟不侵。
所以，再觉醒点玄学能力，比如忽然能见鬼了……
也很合情合理，不是吗？
沈初一正想着呢，旁边传来明显不太正常的咳嗽声。
沈初一转头看过去，只见卫重远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嗯？”沈初一挑眉。
卫重远：“你干嘛呢，自言自语？傻了一样。”
沈初一：“……”
行吧，确实有点傻。
她问卫重远：“你前天去哪儿了，有没有经过什么工地？”
7、国宝级天师7
卫重远被她问得一愣。
他想了一下：“前天？前天我回乡下看我爸，给他买点东西。怎么了？”
沈初一：“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经过什么工地？”
卫重远皱眉：“工地？什么样的工地？农村自建房，还是什么。”
“应该是比较大的工地，有挖掘机铲车的那种。”
卫重远立刻说道：“湍丰桥吧？在水满镇，距离县城大概有五六十公里。原来的老桥是很多年前建的，去年地震后发现桥有裂缝，被定为危桥。但那个桥功能性很重要，需要尽快拆除重建，今年审批下来就开工了，那工地都开工快半年了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初一手指在桌面轻点，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之后又问。
“工地顺利吗？”
卫重远的眼神更怪了：“你到底想问什么？工地的话……对了，当初拆桥爆破的时候好像很不顺利，明明已经是危桥，施工方那边也计算了足够的□□量，可是连续炸了三回，才把桥的主体炸掉，好像还伤了好几个人，死了1个。”
“后来呢？”沈初一又问，“重建的时候顺利吗？”
卫重远摇头：“也不顺利，原来的湍丰桥是六十年代建的，那时候的造桥技术肯定不能跟现在比，听说当时造桥就死了好些人。现在的话，有专业的桥梁设计单位，有专业的施工方，按理说应该会简单些，可好像还是很难。”
“村里我本家一个叔叔就在那边工地打散工，听他说拆桥的时候出事儿，后来建桥的时候打桩打不下去，也不知道是怎么解决的，我不太清楚。”
“你问这些到底要干嘛？”
卫重远十分不解地看着沈初一。
沈初一叹了口气：“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
卫重远格外无语，“所以呢？”
沈初一冲他伸手：“你这个手串哪儿来的，给我看下好吗？”
这话题转移得！
不过卫重远还是取下手串给她，说道：“大学同学寄给我的，我不爱戴这些东西，丢在家里放了很久。昨天回去的时候，我大伯的孙子在我们家闹腾，这东西就丢在我屋里的抽屉，那小家伙给翻出来戴着玩，结果摔跤给扯断了。丢掉可惜，我就随便串起来带过来了。”
沈初一捏着手串看了看：“带过来怎么没收起来，还戴手上？”
卫重远一愣。
是啊，他不爱戴这东西，原本就是打算把手串带回来，收在自己县城的房子里的，可是他都回来两天了，这手串怎么还在自己手腕上？
他连手表都不戴，更别说是戴上硌人的手串。
卫重远挠了挠头：“可能是网吧的事情给我整蒙了，忘了吧。”
这也很有可能。
毕竟以他的技术，居然搞不定网吧的网络，就好比是大炮打不死一只蚊子一样，荒谬绝伦！
他这两天全部心思都在网吧上，饭都没好好吃，更别说去管一个手串了。
卫重远想不通，这有什么问题呢？
沈初一捻着手串的珠子，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木吗？”
“不知道，我对这些没研究。”
“槐木。”
沈初一说，“槐木一直以来都被当成鬼木，容易招鬼纳魂。但槐木并不是邪木，相反的，槐木还可驱邪避凶，用对了的话，功效不比桃木差。”
卫重远脸色顿时变了：“那这个手串，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沈初一：“手串原本是好东西，还是难得一见养魂的好东西，但你重新串过之后，改变了珠子的顺序，就不对劲了。”
卫重远抽了抽嘴角：“你一次性说完吧，什么情况？”
沈初一：“珠子顺序改变之后，这手串现在是个相当好的开放性的招鬼纳魂的容器，鬼魂藏在这里面可以不受阳气所伤，对各种鬼魂都有很大的吸引力。”
卫重远忍不住浑身发冷：“你什么意思？这手串里面藏的有……有鬼？”
可怜他一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好唯物主义青年，生平最怕，鬼！
哪怕脑子里的所有理论知识都告诉他世界上没鬼，可他就是怕。
曾经有个国外的电脑天才挑衅他，在他黑客论坛的技术交流贴里放鬼图，他直接顺着网线杀过去，绕过无数虚假IP，精准逮到他，一个病毒，锁了他所有电脑文件。
当然，鉴于这小子是第一次，他没下狠手，如果换成其他几个老对手，那就不是锁文件，而是直接粉碎了！
沈初一点了一下头，又摇头，指了指角落里的交换器：“他钻进手串跟你过来后，就住在你的交换器里面，所以影响了交换器正常工作，你的网络才会时有时无。”
难怪电信公司那边检测完全正常，而他也怎么都查不出来问题！
卫重远脸色煞白，慢慢地滑着椅子往边上挪，远离交换器，他强自镇定：“你不会是诳我的吧，你什么时候懂这些了？”
沈初一：“我小时候在道观住过，学了些玄门道术。现在机缘巧合，天眼开了。不信的话，我可以让你看看，她就在这儿。”
“别！不需要！我给我同学打电话，我……我……”卫重远手足无措。
沈初一有些惊讶：“你同学会捉鬼？”
卫重远表情僵硬，声音更僵硬：“不，我同学是警察。警察阳气重，鬼都怕警察。”
沈初一：“……”
找警察，倒也没错。
但是大哥，她就是随便说几句有鬼他就信了？
看来是真怕！
卫重远手抖的不行，沈初一递手串给他，他死活都不肯接，哆嗦着要给警察同学打电话。
沈初一倒也没阻止他。
小鬼这事儿，还非得警察来解决不可。
原本她只想过来网吧发个帖子就回学校，等明天下午放学再过来看帖子，到时候前五个免费的反馈肯定就有了，那想找她付费寻物的人也会加她联系方式。
现在有了这小鬼的事儿，估计她一时半会儿没法回学校了。
既然这样，沈初一就又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把企鹅号登陆上。
卫重远借口给警察朋友打电话，坐在了门口，太阳能晒到的地方，打完电话也不敢进来。
沈初一都无语了，难道是以前原主来打工的时间不算长，所以不知道老板这么怕鬼？
等等，不对，以前网吧严禁任何人在任何时间公放鬼片……这条还被印在每台电脑都有的鼠标垫上！
沈初一轻笑一声，没管老板，她刚登陆上企鹅号，就有人加她。
是个昵称叫“紫涵幽梦”的女生。
紫涵幽梦：【啊啊啊大师是你吗！你太厉害了！我的平安牌真的找到了！我按照你说的方位和距离，还有关键字找过去，那边有个九星珠宝！
大师你一定想不到，我找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男朋友，那个臭傻逼，是他偷了我的平安牌去卖！我去的时候他正在销赃！！！
我当场就报警了！
九星珠宝对面不远就有个派出所，警察很快就来，我跟那个垃圾男人现在就在派出所呢。
我刚做完笔录，他还在做。
我实在是太激动了，就想赶紧告诉大师。
帖子我也回了，大师你好像没再回复了，我就赶紧加你的企鹅。
大师，我愿意有偿，真的。
不过我学生党，生活费不算太多，没攒下太多钱，给您1000可以吗？
主要是我不敢告诉我妈妈。
要是不够的话，我就跟我妈妈打个申请，您看得多少？
大师您不用不好意思，我知道凡事都讲因果的，这平安牌的黄金本身就值四五千块钱，可我妈妈一步一叩首，足足磕了九百多次头才给我求来的，它的价值根本不能用金钱衡量！
大师？】
挣钱吃饭：【前五名免费。】
紫涵幽梦又说了一大堆，沈初一都没再回复，把她标注一下，放入客户分类就完了。
说了那么多，沈初一都没再回，紫涵幽梦大概也知道她不喜欢闲聊，就问：【大师，那以后遇上什么事情，还可以找您吗？有偿。】
挣钱吃饭：【可以。】
紫涵幽梦：【太好了，多谢大师！】
在跟紫涵幽梦聊的时候，沈初一已经打开了帖子。
果然，紫涵幽梦在帖子里已经回了好多，把整个事件经过都给讲述了一遍。
【我怎么都没想到，这男人这么垃圾！还有脸求我别报警！他比谁都清楚我的平安牌是怎么回事，如果只是随便买的饰品，几千块丢了我也就是心疼一下，可这是我妈妈一步一跪磕了九百多个头给我求来的，他居然偷走打算去卖掉！】
【找不到平安牌的时候，我快急死了，他还装模作样安慰我，真是越想越呕，气到爆炸！刚才警察已经说了，偷窃超过3000就属于数额巨大，可以立案，我绝对不会撤销！绝不！】
紫涵幽梦发了很多很多。
她丢了东西找不到，心急如焚甚至都绝望了，不得已想起来用玄学的方法，碰巧就看到这个帖子，她也是没抱多大期望，死马当活马医，试试。
谁知道楼主回复那么快，而且关键是，真的找到了！
东南方向，直线距离□□百米，关键字九星，全都对！
紫涵幽梦非常激动。
还又回复了一条，说她联系楼主“挣钱吃饭”，她主动给钱，但是“挣钱吃饭”不要。
原本有些沉寂的楼，瞬间又热闹起来。
但绝大多数都是人为紫涵幽梦是托儿，几乎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紫涵幽梦越是激动地解释，别人就越不相信。
最后急得紫涵幽梦拿自己的前途姻缘来发誓，可还是没人相信，只说楼主和紫涵幽梦为了骗人，什么毒誓都不怕。
紫涵幽梦很无语，在帖子里和企鹅上都给沈初一道歉，可能是因为她太激动，反倒是让别人更不信了。
挣钱吃饭：【无妨。】
确实无妨，又不是只有紫涵幽梦一个。
就在这时，又有人回复了。
【我是47楼，看到楼主回复的时候，我就立刻给医院打电话，他们说导医台确实有一份别人送过来的病例，身份信息和内容都跟我爷爷对的上！我姑姑已经坐车去医院拿了！感谢楼主！万分感谢！】
8、国宝级天师8
47楼的回复一出来，又有很多人说是托儿。
47楼：【我以身体健康发誓，绝对绝对不是托！医院名字是北原市第三人民医院，导医台就在门诊大楼一楼大厅里，有人在附近的话可以去问，我爷爷姓曾，86岁，具体名字我就不说了，你们自己去问问！而且一会儿我姑姑就去取病例了，你们要是在现场，还能看着我姑姑取病例！】
走天涯：【说这么具体，好像挺有可信度的，有人在北原市三院附近的吗？】
碧海蓝天：【巧了，我今年大五，就在北三院实习，正巧带教老师让去取点药，我顺便过去看看，等我反馈。】
还没等来碧海蓝天，就又有人回复。
指尖温柔：【我是30楼，让楼主帮忙找猫的，抱歉没能第一时间回复，我真的是崩溃了。看到楼主回复的时候，我心里就咯噔一下，还偷偷咒骂楼主胡说八道，可我还是按楼主说的去找了。】
【就在我小区住宅西北方向600米，大树下，垃圾桶，绿色袋子，跟楼主说的一模一样，我的猫……呜呜呜，我真是崩溃了。】
【楼主能不能帮我找找，是谁杀了我的猫，太残忍了，论坛不能上图片，真的太残忍了，我找保安，可是保安根本就不管，这一块又没有监控，我恨不得把那王八蛋千刀万剐！】
【有人不信的话可以去关注我的微博，我要曝光这个虐猫狂！诅咒他下地狱，不得好死！】
有人立刻就按照指尖温柔给的信息摸去微博。
指尖温柔是个生活精致的小白领，跟其他人一样，喜欢旅行拍照分享美食，还喜欢猫，微博里天天都有发自己的爱宠。
两天前她微博上就在发，猫不见了，特别伤心，用了各种办法找。
而刚刚她又发了一条微博，带了几张图片。
图片没有打码，是一只猫咪被残忍虐杀的图片。
如今这个年代，网络管控没有那么严格，这样的血腥图片到处都是，也没被屏蔽。
微博下面，指尖温柔的粉丝朋友们都特别震惊，一个个言辞狠厉地控诉虐猫狂。
又因为微博艾特了不少爱猫人士，一时之间群情激奋，都纷纷要求指尖温柔报警，找到那个虐猫狂。
海角论坛这边，网友们去微博围观了指尖温柔之后，有不少人开始动摇。
【我有点相信楼主了怎么办，碧海蓝天怎么还没回来，北原三院病例那个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托儿很高级啊。】
碧海蓝天：【我回来了，额，发生什么事了？刚才把药送到科室才有空回帖，确认了，导医台那边确实有人送回来一份病例，说是从公交车上捡到的，人家碰巧也是来三院看病的，就顺便带过来。丢失病例里的病人，确实姓曾，年龄都对。刚才也确实有人打电话过来寻找病例，并且说一会儿就有人来拿。我能确定病例这事儿是真的，但是对于楼主是否可信，你们自行判断。】
帖子的热度瞬间炒起来了，热闹非凡。
所有人都在等沈初一出来，但沈初一压根儿没有回帖。
五个免费案例已经给出去了，剩下的只要看反馈即可。
企鹅不断闪烁，提示有人添加。
足足十几个人添加她。
她全都临时添加。
很多人上来就问：“你是什么大师？会算命？”
沈初一全都忽略掉。
其中有一个昵称是指尖温柔的。
指尖温柔：楼主你好，我是找猫的指尖温柔，求你帮我找虐杀我猫的凶手，我愿意有偿！
挣钱吃饭：【建议报警。】
指尖温柔：【我报警了！但报警肯定也没用，我的猫就是普通的土猫，是我当初领养的，不值钱，报警也没有案值，警方不会立案。再加上垃圾桶那边没有监控，我都找保安了，根本没用，找不到人的。求你了楼主，我的猫对我来说跟家人一样，可我却找不到杀它的凶手。】
挣钱吃饭：【找到人你想怎么样？提醒你，他杀猫不犯法，你若伤他可就犯法了。】
指尖温柔：【你放心，我虽然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我好歹也出社会这么多年了，知道跟他硬碰硬肯定我吃亏。他虐猫的话，肯定不止我这一只猫，说不定都虐杀好多了！我也不想干什么，无非就是搜集搜集证据，让他的家人亲戚朋友同事们都知道，他有虐杀小动物这么一个棒极了的爱好！】
挣钱吃饭：【今晚11点50分出门，朝正东方向走，150米以内，遇到的第一个背黑色双肩包的人。资费3000，建行户名沈家锁，账号……】
这张卡是用沈家锁的名字开的。
杨香迎把户口本和沈初一的身份证保管得很严，但是对她自己和沈家锁的身份证，就没那么在意了，平时就在抽屉里放着。
前几年原主偷了沈家锁的身份证，去建行开了张卡。那个时候银行开卡管理也不严，有身份证就能开。
之所以开建行，是因为沈家锁和杨香迎有农行和邮政的卡，农村这边一般多用这两个银行，建行用得很少，她开建行的更不易被发现。
在手头拮据到极点的情况下，她还是努力挤出来几十块钱存在卡里，扣年费用。
现在这张卡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得到回复的指尖温柔，再三对沈初一表示感谢，并且保证马上用电子银行给她转账，让她过一会儿去查收一下。
指尖温柔又发来了很多消息，但沈初一都没再回复。
对她来说交易已经结束，她并不想跟客户维持长久关系，尤其不愿跟客户建立人情关系，她只认钱，不认情。
海市。
海大篮球场。
一群荷尔蒙旺盛的大学男生正挥汗如雨，场边围观的男女在高声喝彩。
就在这时，一个男生运球被抢，球被拍走，边上的另一个男生没注意，一脚踩在篮球上……
“砰！”
这位男生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这一跤摔得，看着都疼。
男生好半天起不来，队友和对手都赶紧去搀扶他。
“向明，没事吧？站起来活动一下。”付凯佳赶紧问。
摔倒的男生正是丁向明，先前在沈初一帖子里口嗨要拿学妹一血的就是他。
丁向明稍微活动一下脚，就忍不住嘶了一声，额头冒冷汗：“脚踝应该扭着了，草，倒霉，不知道韧带有没有事。你们打吧，我去趟校医院。”
舍友付凯佳扶他起来：“我跟你去，能走吗？要不能走我就去借辆自行车把你推过去。”
丁向明笑骂：“滚，老子单脚跳都能跳过去，你的自行车后座还是留给妹子吧。”
说着，丁向明就一瘸一拐地朝篮球场外走去，舍友付凯佳帮他拿衣服、手机，又回头跟几个朋友交代几句晚上记得上线打帮战。
等付凯佳交代完跑到篮球馆大门的时候，丁向明已经一瘸一拐地走出去不短的距离了。
“瘸了你还跑这么快。”
付凯佳吐槽一句，跑着追过去。
眼看就要追上丁向明，就在此刻，变故突生。
丁向明踩上了一块香蕉皮，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朝着旁边的绿化带摔了进去。
绿化带里种的是三角梅，刚修剪过，半人高，四四方方整整齐齐。
付凯佳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这也算是有点缓冲，比摔在水泥地上好，当然了，被树枝划伤也是在所难免，不过比起脑震荡，划伤总归是皮外伤。
就在下一秒，付凯佳听到了这辈子听过的，最凄惨的一声哀嚎！
“啊——”
摔在绿化带植物上的丁向明，惨叫声凄厉至极，周围经过的许多学生都忍不住凑过来问怎么了。
付凯佳和好心前来的男生一起伸手，想要把丁向明拉起来。
才拉一下，丁向明就又开始惨叫。
脸色煞白，大汗淋漓，一看就是真疼。
见动一下就这么疼，付凯佳也不敢再硬拉，说不定是扭伤别的什么部位了呢。
付凯佳赶紧问：“向明，怎么回事？哪儿疼？实在不行我就打120了，真骨折的话，校医室也没用，咱直接去医院。”
丁向明疼得直抽气，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哎呀，他流血了！好多血！伤口肯定很大，赶紧止血啊！”
围观的热心同学指着丁向明的篮球裤说道，都为他着急。
付凯佳一看，果然，丁向明的白色运动短裤，已经被血染红一大片，难道是树枝划伤大腿了？
他看了一眼，这绿化带明显是刚修剪过，已经种植多年的三角梅早就木质化，枝条断口非常硬，而且三角梅的枝条还带刺，丁向明刚才摔上去，被枝条划伤流血简直太正常了。
“向明，我们先扶你起来，看看伤口在哪儿，赶紧止血，卧槽，你这伤口到底在哪儿，血流了这么多！都开始顺着裤腿往下滴了！”
一看这么多血，付凯佳和边上围观的热心同学都很着急，好几个同学一起，一起动手，准备把倒在绿化带三角梅上的丁向明给扶起来。
“别，别动我……”
丁向明惨白着脸拒绝。
然而热心同学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可那么多血，情况危急啊，不管怎么说先把人扶起来再说。
围观者中还有医学院的同学，也连忙说：“把人先扶过来放平地上，我这有绷带，可以帮忙先止血再送医。”
于是，没人管丁向明的拒绝，热情同学和舍友付凯佳一起，硬生生地扶丁向明起来。
“啊——”
在丁向明被扶起来的一瞬间，又是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
热心的同学们心急如焚，叫得这么惨，肯定非常疼，伤口恐怕很大，只怕是绷带不行需要缝针。
但现在也只能先拿出绷带，做紧急止血处理。
然而很快,所有人都懵了。
伤口确实有，血流非常多，但位置……
相当不可言说。
9、国宝级天师9
海大论坛上，一个帖子悄然飘红，帖子标题后面鲜艳的HOT，分外惹眼。
帖子标题是一句诗：问世间能有几多巧合？恰似我花开后百花杀。
乍一看，好像是诗词爱好者开的帖子？
可点进去一看，怎么就那么诡异呢。
1楼：花开……对不起，先笑为敬，哈哈哈。
2楼：虽然很可怜，但真的憋不住。
3楼：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4楼：你们都没有心，开花看着就好疼啊！
……
66楼：怎么就能那么巧呢？
68楼：我刚刚经过案发现场，看了作案凶器三角梅，可以确定，真的带刺！
69楼：某棵三角梅的树生巅峰。
……
80楼：你们都在说什么？我花开后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说的不是菊花吗？怎么可能是三角梅？！这是常识好不好！
81楼：楼上太单纯了。
82楼：单纯+1
……
108楼：@80楼，满城尽带黄金甲，打一首经典歌曲的副歌部分。
115楼：@108楼，菊花台，怎么啦？副歌？菊花残满地伤？
116楼：行了行了，都那么含蓄干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就是某位仁兄被三角梅爆菊，血流成河嘛。
……
“啪！”
校医室里，丁向明气得砸了手机。
帖子里有些人就只是笑，有些人还觉得他挺惨的让大家别议论了，可世界上永远不缺看热闹还顺便落井下石的。
很快，他的个人信息，以及被三角梅爆菊的详细经过，都被人给列了出来，甚至还有人拍了那根肇事的三角梅树枝的照片放上去！
然而这还不算，居然还有人把这件事发到微博上！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说是他，只说是海大的某位男大学生，可海大校内网又不是局域网，微博上那些人随便一搜就能看到海大论坛的帖子，就能看到他这个当事人。
丁向明已经接到了好几个高中老同学的电话，询问被三角梅爆菊的到底是不是他！
看着老同学们发过来的照片，他根本无法否认。
甚至，就连他高中暗恋过的女神，许久都未曾联系过，刚才忽然给他发了条安慰短信！
付凯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舍友。
他挠挠头：“就，看开点？校医说幸好没肛裂，不然非得去医院不可。”
丁向明狠狠一拳锤在身侧的病床上，却由于用力过度牵动伤口，疼得表情扭曲。
付凯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赶紧给其他两位舍友发信息，催他们快点来。
发完信息，付凯佳说：“我给管理留言了，帖子已经涉嫌暴露你个人隐私，应该很快就会删除。”
这话一点儿都没安慰到丁向明。
就算现在删除了，可该看的人都已经看过了！
从此以后，被三角梅爆菊的他，就会成为海大永久的传说！
“卧槽，卧槽，向明你快看！”
付凯佳忽然跳起来，把手机递到丁向明面前，“你看这个帖子！”
丁向明原本不耐烦看，可只扫了一眼，他就连忙抢过付凯佳的手机。
【关于咱们海大开花哥，我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听我慢慢道来。
我是海角论坛玄学板块的资深用户，常年潜水看帖，今天下午看到了一个新贴，寻物贴，帖子地址在这儿，大家自己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在海角论坛的玄学板块，类似这种帖子多的很，很多提出有偿的都是骗人的。我一开始也以为是骗人的。不过那个楼主给了五个免费试用的名额，这让我有些好奇，是楼主请的托呢，还是楼主真的有本事？我就在那个帖子里住下了。然后，玄学事件真的发生了！】
有人插楼：楼主你说半天，这跟开花哥有什么关系？
【别急，总得讲前因后果吧。那个帖子很快就有人参与，让楼主帮忙寻物。我是潜水，在心里质疑那些是不是托，还有很多人是直接在帖子里质疑，比如13楼昵称是“我本将心向明月”的这位。】
【老实说，他的发言让我觉得很猥琐，但网络上这种猥琐发言多了去了，就习惯了吧，毕竟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可是楼主居然回复13楼了！
13楼问楼主算算他能不能拿下学妹一血，楼主回复他说，他的一血要没了！】
又有人插楼：等等，啥意思？这个13楼的“我本江心向明月”，就是开花哥？你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关键啊！也是巧了，开花哥平时喜欢写点灵异小故事，在海角论坛发灵异贴，虽然写的不怎么样，但这人特别爱吹嘘，在我们同乡会都吹嘘好多次了，还让大家都关注他的帖子，给他多多回复。所以我当时一看到，就知道是开花哥！
可我万万没想到，从那个楼主回复开花哥，到开花哥被开花，一个小时的时间都不到！真神了！】
之前那个暴露丁向明个人信息的帖子已经被管理员删了。
现在这个帖子里面，完全没出现丁向明三个字，都是用的开花哥代替，删都没理由删。
此时，无数海大的学生涌进海角论坛那个帖子，去瞻仰神迹。
丁向明被一遍遍地鞭尸，开花哥这个名号，彻彻底底长在他头上取不掉了！
付凯佳看着丁向明的脸色，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一个字都不敢说。
正巧这时，另外两个舍友进来，付凯佳稍微松了口气，赶紧拿走自己的手机。
然而再来多少个舍友都没用，任何安慰对丁向明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
不过，付凯佳也是好奇死了，到底是巧合呢，还是那个楼主真就那么神？
细思恐极啊！
而丁向明，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天：嘴贱一时爽，开花火葬场……
寻物贴里。
33楼，老年痴呆外公走丢的楼主也回复了。
【啊啊啊，我要给楼主磕头！原本看到楼主回复，我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又是骗子，我外公老年痴呆，在我家小区都会迷路，怎么可能一个人跑到一百多公里外！】
【幸好幸好，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还是决定试一下。我找了地图出来，西北方向直线距离一百多公里……这不是我外公老家吗？永念？我妈妈想起来，老家的公墓好像叫永念公墓，我外婆就葬在永念公墓！只不过当地人只说公墓，一般都不提名字，因为就那一个公墓，所以看见永念的时候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我爸妈立刻联系了警方，还有永念公墓的负责人，你们猜怎么着？
就在我外婆墓碑后面！我外公他就在那！】
【呜呜，我真的想哭，外公老年痴呆特别严重，我实在是想不出他是怎么一个人回到老家，还找到我外婆的墓前的。警察说外公可能是摔过，身上有伤，人看着也很虚弱，已经先送医院去了。】
【真的万分感谢楼主，如果再找不到我外公，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楼的反馈又引发巨大讨论。
此刻，正巧也是海大开花哥那一波流量涌进帖子之时。
5个免费名额，4个都已经得到反馈。
哦不，应该说是还有爆菊哥这个不在名额内，楼主白送的！
如果说因为隔着网线，大家对其他反馈都还抱着将信将疑态度的话，那么海大这批亲身经历开花哥事件的，就完完全全是震惊！
应该只是巧合吧？
可这也巧得太叫人脊背发凉了吧！
有人把开花哥的情况也发到帖子里，就回复在13楼里，也算是反馈了。
其他跟帖的人纷纷打出问号，又跑去微博和海大论坛追踪全过程，再回来在帖子里笑得满地打滚儿……
【楼主可能是真的。】
【黄金平安牌那个应该也不是托，人家女孩子把立案通知书都挂微博上了。】
【北原三院找病例的也确认是真的，指尖温柔的猫被虐杀也不可能是托儿。】
【永念公墓这个我刚搜了公墓管理处的电话，也是真的，老人已经被警方送去医院了！不信的人可以自己打电话去问。】
【所以楼主5个免费名额中的4个，都圆满完成并且得到有效反馈！只剩下最后一个找凶器的！哦，还要加上楼主友情赠送的海大开花哥！天哪，我们海角论坛玄学板块搞到真大佬了？】
帖子风向已经完全变了。
尽管还有人说，【等最后一个找凶器找到，再叫大佬不迟。】
可绝大多数人，已经对楼主顶礼膜拜。
这导致的结果就是，沈初一留下的企鹅号，被加爆了！
关键是加她的没几个是搞业务的，都是来膜拜大佬，或者是打探她各种隐私的，烦不胜烦。
已经有了指尖温柔给的3000块酬劳，不用天天啃馒头就行了。
沈初一直接关了企鹅号的查找添加功能，不允许别人添加，世界总算又清静了。
而她一抬头，隔着玻璃门，就对上小老板卫重远那幽怨到极点的眼神。
10、国宝级天师10
沈初一一脸问号。
但是显然，卫重远不敢进来，只不断招手让她出去。
沈初一无奈，起身出去。
“怎么了？”沈初一问，“你不是给你警察朋友打电话吗？”
卫重远：“别提了，她那边有案子，非常忙，现在根本走不开，她叫我……去住星河宾馆，咳，就在公安局对面。”
沈初一恍然，那挺安全的。
卫重远又看她：“你就不怕？”
沈初一：“没必要怕，你把他们当成另一种形式的生物就行。”
卫重远牙疼：“说得轻巧。现在怎么办？这个点儿了，你马上就要晚自习，我现在就去酒店，他……就叫他待在网吧？”
沈初一想了一下：“我把他带走吧，你手串借我用用，叫他先住里面。”
不用手串当然也可以，只是这小鬼的灵魂已经不稳固，她手头现在没有能够滋养她的法器，一个不小心就会搞得这小家伙魂飞魄散，所以还是让她在手串里比较好。
卫重远恨不得从来没见过那手串，赶紧说：“你只管拿去，送你了，千万别还回来！”
“那手串其实还挺好的……”
“再好我也不要！”
卫重远说什么都不肯回网吧，索性把钥匙丢给沈初一，“我去住酒店了，你待会儿走的时候把门锁上就行。”
把钥匙塞给沈初一，卫重远还在喃喃自语：“我觉得开网吧一点都不适合我，还是应该给邹局长打个电话，特招进公安局搞信息网络侦查其实很不错，公务员福利好又稳定，对，没错，这才是最适合我的！对了，他叫什么？”
沈初一：“……刘炎坤。”
卫重远走后，沈初一也没管热闹非凡的帖子，关掉笔记本电脑，让小鬼钻进手串，把网吧门锁好。
她又坐了辆拉客的三轮车，去建行。
在ATM上查了一下，三千块已经到账。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指尖温柔并没有等验证她给的消息，就直接相信她，打钱过来了。
沈初一取了一千块钱，就近找个饭店。
一道小炒黄牛肉，一份糖醋鱼，再来一盆冬瓜玉米排骨汤。
味道相当好，更难得的是非常安心地吃顿饭，不用时刻紧绷神经，小心下一秒饭店老板就变成丧尸来咬你，也不用担心刚送进嘴里的肉，居然还能突然异变成异兽……
吃饱喝足，整个人都舒坦了。
这才是退休人士应该过的日子啊！
回到学校的时候，晚自习即将开始。
当沈初一出现在教室门口，原本还有些闹哄的教室，一下子就安静起来，沈初一就在这一排排的注目礼中，回到自己座位。
刚坐下，前桌男生就回头看她：“沈初一，你没事儿吧？”
沈初一从课桌兜里拿出复习资料：“没事啊。”
“那就好。”
同桌的女生也低声说道，“我们刚才还在讨论，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事！简直太可恶了。那个狗屁的大师，就会利用人们封建迷信搞事，就应该把他抓起来坐牢！”
旁边的男生也凑过来：“张浩鑫真的亲口说他杀了他哥张浩林？为什么啊，真的是鬼上身？”
另一个同学接过话头：“什么鬼上身，肯定是心理压力太大，精神出问题就自爆了呗。你们想想，以前张浩鑫是出了名的小流氓，学习那么差。他哥死后，他忽然就变得特别上进，没日没夜地学，好像是因为他哥死了，他就幡然醒悟浪子回头了一样。可换个角度想，难道他就不是因为对他哥愧疚？愧疚压太久，精神可不就出问题么。”
“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想想就可怕，跟张浩鑫一个宿舍的赵猛他们，这几天都不打算再住宿舍，老班也同意了。”
“张浩鑫被烧得面目全非，我有亲戚在医院，说简直是太惨了。沈初一，你当时离得最近，张浩鑫身上的火到底怎么烧起来的？”
一群同学都在等着沈初一回答。
沈初一眨眼：“我觉得可能是巧合，当时停电了，烛火不小心点燃了红绸，他没及时放手就烧着了衣服。当时风也大，又事发突然，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火势就已经大了。”
“可我怎么听说，那火用水都浇不灭的。”
不等沈初一回答，班主任苗雨芹走进教室，学习委员干咳几声，围在沈初一周边的同学顿时一哄而散，迅速各自归位。
苗雨芹也只当是没看见，例行讲话。
距离高考只有4天了，注意查漏补缺，也要放松心情，最重要的是要吃好喝好休息好云云。
苗雨芹在教室里逛一圈就走了，也没特意多关注沈初一。
沈初一的情绪当然不会有任何波动。
她在快速翻看复习资料，尽快适应一下。
上一次参加高考，大概是3个世界之前的那个灵气复苏的世界，算算时间，少说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不过她的精神力远非凡人可比，记忆和学习能力更加非同一般。
她只需要发挥出原主的水平就够了。
沈初一翻资料的速度非常快。
原主的学习习惯很好，她把自己认为有价值的所有试卷全部都装订在一起，复习资料里面她认为应该反复看的东西，也都做了标记。
沈初一这会儿翻看的就是她的试卷集。
每科都是厚厚一叠试卷，上面黑笔书写，红笔批改，乍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一大片的红×。
试卷上面也有改分，没有一张及格的。
在每一道错题后面，都认认真真地用不同颜色的笔订正了。
这学习态度，非同一般的认真。
不过看试卷上的打分就知道，结果并不理想。
沈初一勾了勾唇，原主真的很聪明。
在翻看时，沈初一几乎就只是眼睛扫一遍就翻页，速度快得像是在胡乱翻书，前桌的男生又忍不住回头看她。
半个小时后，沈初一终于不翻了，她已经把原主留下的所有复习资料都给翻了一遍。
然后，她又找出来几张空白测试卷，开始写。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前面的男生忍不住拿了一份沈初一写好放在旁边的试卷。
看了一会儿他很是无语：“啧，这么多选择题，你全都完美避开正确答案。”
沈初一没理他。
男生顿了顿，又说：“你别写了，把我给你那份资料好好再看看，先把基础题再巩固一下，争取基础题少丢分。没几天了，想大幅度提高太难，还不如抓好基础题。”
沈初一正好写完最后一题，放下笔，看了男生一眼，努力从脑海中搜寻记忆……
她从课桌抽屉里翻出来几份厚厚的打印资料，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翻开看……
几分钟后，沈初一不由得惊讶起来。
这些资料，汇集了几个学科的基础知识要点，条理清楚内容详实，看得出来整理这份资料的人基础非常好，难得的是对方非常用心，肯定也花费了很多很多时间。
如此繁忙的高三生，整理出这么一份资料。
这心思，昭然若揭啊。
沈初一再次看向前排的男生。
他是叫……吴淮？
全校第一。
哦豁，一颗小心翼翼捧到她面前，又怕伤了她自尊的少男心啊。
可惜原主不懂，或者故作不懂。
而她这个老妖精，注定要让第一次春心萌动的少年失望。
沈初一多看了吴淮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片刻，她恢复平静，冲吴淮点点头：“多谢。不过，你这么帮我，就不怕高考的时候，我又把你的第一宝座抢走？”
为什么说又？
很简单，因为当初在中考之前的好多次模拟考试，吴淮都是全市第一。
偏偏最后中考，沈初一抢走了状元宝座，吴淮只能屈居她之下。
所以高考再抢，就是“又”了。
大概是没想到沈初一竟然会这么说，吴淮板着脸：“刚才问，你还说没事！”
沈初一：“嗯？”
吴淮无语至极：“现在都开始说梦话了，能没事吗！”
沈初一忍不住哈哈一笑：“那就打个赌吧，高考你分数比我高，我答应你一件事，反之你答应我一件事。”
吴淮一愣：“什么事都可以？”
沈初一点头：“怎么，不敢吗？”
吴淮紧抿着唇，重重点头，没吭声，转身回去。
沈初一摇头失笑，又继续开始看复习资料。
一分钟后，前面的吴淮又转身过来，把一张白纸拍在沈初一桌子上：“签字。”
沈初一一看，也是醉了。
这人居然把她刚才提出的赌约给写在纸上。
沈初一：“你还怕我赖账啊。”
吴淮：“对。”
沈初一叹气，提笔签字。
吴淮抽走“赌约”，叠吧起来装进钱包里。
沈初一低头继续学习，假装没看见吴淮红透了的耳朵。
晚自习放学，同宿舍的范薇过来找她一同回宿舍。
“都说叫你别回家，身份证老班会给你想办法，你非要回。”
范薇叹气，“幸亏郑朦有个初中同学是你们镇上的，打电话一问才知道出事了。本来郑朦要跟我一起去你们村找你的，可是郑朦家里忽然有急事，我一个人有点害怕，正巧碰上吴淮，就叫他跟我一起了。我们到那才知道你也被警察带走，后来老班给我打电话，说你回学校了，结果我们回来也没见你。”
沈初一挑眉，原来范薇是跟吴淮一起去找她的，他倒是没提。
“多谢你们。”
范薇挽着她胳膊：“客气什么，你没事就好，身份证解决了吗？”
沈初一点头：“在警察那边，说先帮我保管着，高考的时候再给我送来。”
范薇松了口气：“那就好。你自己调整好心态，别受影响，就算是考上个大专，也怎么都比留在农村强。按理说我不该说，可我真无法想象世界上有这种父母！”
范薇道：“去年你妈来学校闹那次，我真是无语了，就为了十块钱！十块钱！！我跟郑朦都懵了，这真是亲妈？严重怀疑你是不是抱养的！哪怕是抱养的，也不会这么恶劣。所以沈初一，你也可以稍微自私一点，为自己的前途和未来考虑考虑。”
那是去年的事。
也是一个周日晚上，原主从家里返回学校，晚自习的时候，杨香迎也追来学校，跑到原主教室里，不由分说地扯住原主就扇了几个耳光，破口大骂，骂原主偷钱，把农村泼妇骂架的那一套拿来，用词之恶心，叫人完全想象不到她是在骂女儿！
当时吴淮最先反应过来，把原主拽走，班长和学习委员也都过来挡住杨香迎。
吴淮问杨香迎丢了多少钱。
杨香迎说十块。
后来，终于所有人都知道，原主一个高中生，压根儿没有生活费，宿舍柜子里都是她从家里带来的馒头、烙饼还有咸菜等经得起放的食物。
但馒头也不可能放太久，原主就在学校食堂帮忙清理餐桌洗碗等等，换口饭吃。
有同学还说，见过原主吃别人的剩菜。
自此，原主在学校也算是出了名。
有人奚落，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故意把吃不完的饭倒原主餐盘里，说请她吃。
也有男生拦住她，说只要她答应当他女朋友，吃饭花销他包了。
不过这些总归是少数。
在班上，同班同学们都没对她表现出多少异样。
范薇会说自家春节收的礼品里，牛奶都快过期了，拿来几箱请大家都喝，其他同学也嬉闹着抢着喝，顺便也塞给原主。
舍友郑朦，非说原主的咸菜好吃，拿饼干跟她换。
吴淮呢，帮沈初一找了个家教的工作，说是他妈同事的女儿需要补课，他不方便教，所以让沈初一去，周日上午两个小时，50块钱。
……
沈初一思绪飘远。
原世界是话本小说世界，小说只侧重写男女主的苏爽，对于恶毒女配原主描写并不多，似乎原主的存在，就只是为了推动剧情，是女主用来打脸的道具。
从接收到的原主的记忆，以及同学们对原主的印象里，沈初一能大致拼凑出原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感恩、孝顺，温柔、聪明，或许有点包子，但也并非完全逆来顺受，她也为自己计划了很多。
她受了太多苦难，但人生中也并未全是恶意，有同班同学的关心，有班主任的帮助，甚至还有对花季爱情的向往。
沈初一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只是故事梗概，细节上她也不清楚。
所以，这样的原主，为何在找回自己真千金的身份后，变得浑身是刺、心思恶毒，三番五次陷害女主？
还有，原主到底是怎么毁容的呢？
11、国宝级天师11
回到宿舍。
郑朦还没来。
范薇找出手机给郑朦打电话：“郑朦也没说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这马上就高考了，可千万别出大事。”
电话打通，开的扩音，郑朦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浓浓的疲惫。
范薇吓了一跳，连忙问：“郑朦你没事吧，到底怎么了？你现在哪儿，安全吗？”
郑朦吸了吸鼻子：“我在家，安全，别担心我。初一回学校了吗？”
沈初一赶紧出声：“我已经回学校，身份证的事情解决了，不会耽误高考，你那边出了什么事？别急，肯定有办法的。”
郑朦的情绪一下又绷不住，哭起来：“我表妹欣欣不见了。我小姨昨天有事，一大早就把欣欣送来我们家，她很听话，来了就乖乖吃零食看电视。我妈忙完就跟保姆一起带她到小区下面的游乐场玩，那边有儿童乐园，好多小朋友在那玩。后来我妈接了个工作电话，要上楼拿点东西下来，就让保姆看着她，可等我妈忙完要下楼的时候，保姆也上来了，却没带欣欣。保姆说当时有老人摔倒喘不过来气，她去帮了下忙，回头没看见欣欣，以为欣欣自己上楼了，可是根本没有！”
范薇大吃一惊：“会不会是欣欣跟熟悉的小孩一起回家了？你们小区安保很严的啊，外人不可能随便进去带走小孩的。”
郑朦哭着说：“对，如果是陌生人，欣欣肯定会哭喊，但什么都没有，小区各个出口的摄像头都看了好多遍，什么都没有。”
“警方也在找，我们全家所有亲戚都在找，可是完全没线索，欣欣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我们一家都快疯了……”
范薇瞠目结舌。
她也没想到，郑朦说的家里出大事，居然是这么大的事。
可以说，如果小表妹找不回来，郑朦恐怕高考都没心思，毕竟人是在她妈妈手上丢失的，不说别人的责怪了，她自己的愧疚就要把自己压死，郑朦也说过，她妈妈心脏一直都不好……
沈初一：“所有出口的监控都没拍到欣欣出去？那有没有拍到有欣欣认识的熟人进小区？”
“欣欣经常到我们家玩，小区里还有孩子跟她在同一个幼儿园，好多都是熟人。警方也都一一调查询问了，可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郑朦绝望道。
沈初一眉头皱起。
她在想怎么开口。
如果就这么直白地让郑朦提供她小姨和欣欣的个人信息，给她们算算，恐怕郑朦会以为她疯了，结个阴婚把她脑子给弄昏头了。
范薇忽然说道：“如果真的毫无头绪，不妨试试一些不太科学的办法。”
郑朦赶紧问：“什么意思？”
范薇轻咳一声，看了一眼沈初一，眼神儿有些虚：“我是说，试试玄学？反正不管有没有用，试试总可以吧。初一我不是针对你啊。”
“你是说，找那些大师？”
郑朦有些迟疑，“可那不都是骗人的吗？就像是叫初一去结阴婚的那个大师，肯定是骗子啊……”
范薇说：“那个老骗子已经被抓了。我是说，试试别的……朦朦你知道的，我喜欢逛论坛，海角论坛有个玄学板块，上面都是各种灵异事件，我以前都是当故事看的。但今儿有个帖子，真的神了！反正就是试试，万一有用呢？”
闻言沈初一微微挑眉，这么巧？不过范薇平时也的确喜欢看各种小说，是海角论坛的常客。
这样也好，不用她再费心思找借口了。
电话那端的郑朦也下定决心：“我这就去看看！薇薇说的对，反正就是试试，结果也不会更坏。”
人在绝望的时候都是这样，哪怕心里知道某些方法不太可能，也还是想要试试，想要赌个万一。
范薇也又拿出手机，打开那个帖子。
沈初一发的那个“寻物”贴，热度本来就高，再加上海大开花哥的引流，帖子直接爆了，一直飘在首页。
范薇很快就翻到了这个帖子，还跟沈初一分享：“初一你也看一下，就是这个帖子……如果这些人都不是托儿的话，那这个楼主肯定是真的特别厉害！”
范薇怕郑朦找不到，又登陆企鹅，把帖子分享给郑朦。
范薇往下刷着帖子看回复，她忽然尖叫一声：“初一，这个里面最后那个找凶器的层主，也得到验证了！不过那个层主说涉及到案情，暂时不便透露更多，就是特别特别感谢楼主。天哪，太不可思议了吧！”
“哎哎，郑朦也看到这个帖子了！她在后面跟帖了，她说加不上楼主的企鹅号，怎么回事啊，我试试……呀，真的加不上，不允许添加……”
沈初一没吭声。
范薇还在自言自语。
外面宿管经过，听到宿舍内还有说话声，立刻就用力地拍门：“几点了还不睡！有没有点高三生的样子！”
范薇连忙把手机藏到被窝里，闭眼装睡。
几分钟后，沈初一说道：“范薇，你手机借我登陆一下企鹅好吗？”
范薇惊讶了：“沈初一你有企鹅？怎么不加我好友！”
沈初一：“之前在网吧打工申请的，都没用过。”
范薇：“好啦，那你记得加我好友哦，不然以后上大学了，天南海北的，都联系不上了。要我帮你登陆吗？”
沈初一接过范薇手机：“我自己来，你快点睡吧。”
范薇叹气：“睡不着啊，一想到郑朦家的事，我就上火。郑朦要是正常发挥的话，上985应该没问题，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怎么安心考试呀。不过她家那么有钱，上不上大学都不用担心出路……”
沈初一没说话，拿着范薇手机登陆账号。
她先把手机音量调到最低，退出范薇的账号，登陆自己的账号。
她的账号已经设定为限制添加，郑朦当然加不上。
沈初一又打开浏览器，范薇并没有关闭刚才浏览的页面，还停留在“寻物”这个帖子里。
沈初一把帖子拉到最下面，也看到了郑朦的留言。
昵称是“朦朦胧胧”，写的求助信息一看就知道是郑朦。
沈初一看了一遍，就加郑朦的账号。
郑朦那边迅速通过，上来就发了一大段基本信息：表妹欣欣的姓名、生辰八字等等。
沈初一看完，嘴唇却微微抿起。
顿了顿，她还是回复道：“东北方向，直线距离40公里，关键字，湍、窑。”
稍一停顿，她又补了一句：“事主命火微弱，应快。”
“资费每个3000，找到人后，明日亥时之前通过民政部门捐给县福利院。”
这钱事主必须出，抵消因果。
她要拿这钱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没必要。
她现在手头只有沈家锁的银行卡，郑朦肯定会联想到她身上。
她兜里已经有三千块，不再是赤贫状态，就懒得自找麻烦，让事主直接把钱捐掉了却因果就行。
郑朦立刻又问：“能不能直接告诉地名？资费每个三千是什么意思？是说的我们家里每个人吗？”
沈初一没有说太多，只道：“是每个事主三千。”
说完之后她就下线，退出企鹅，把手机还给范薇。
躺好的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有些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欣欣的命火不是微弱，而是，已熄。
倒是其他事主，命火尚存，微弱将息，有存活的可能，救了他们，只当是给欣欣积德，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
也顺便，找找刘炎坤。
次日上午，郑朦并没有来上学。
一直到中午放学，范薇实在是忍不住，又给郑朦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端，郑朦带着哭腔，嗓子都是哑的。
范薇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还是没找到人吗？你不是说已经加上那位大师的联系方式了吗？没消息？骗人的？！啊啊，网上这些所谓的玄学大师果然不能信，那帖子里的肯定都是他找来的托儿！气死我了！用这种事情骗钱，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郑朦却哭着说不是。
“昨晚大师给了消息之后，我告诉了我爸，想让我爸带人去找，警察肯定不会信这些鬼话的啊。但是我们到的时候，警察竟然也在。”
“详细问了才知道，原来这些天失踪的不止欣欣一个，还有其他失踪的小孩，警方早就成立专案组在调查儿童失踪案。难怪我们之前去报案小孩失踪的时候，警方立刻就出动大量警力跟进寻找。”
“警方早就已经掌握了不少线索，在查到失踪小孩下落的第一时间，警方就连夜敢去寻找解救被拐小孩。”
“碰巧大师给我们的地址，就是警方认定失踪小孩被困的地址！这不就碰一起了。”
“警方是秘密行动的，还严肃地讯问我爸他们为什么会去那个地方寻找，以为是某些警察走漏消息，或者是跟犯罪分子有勾结。”
“我爸连忙解释说是网上找的大师……”
郑朦哭得嗓子都哑了：“警察找了一夜，白天也又接着找。可是根本没找到欣欣，倒是找到了另外失踪的3个小孩，其中两个还活着，还有一个已经……没救了。听说也还有一个没找到……”
范薇瞪大眼睛：“这……”
郑朦吸了吸鼻子：“在那里找不到欣欣，我又想联系大师，可死活都联系不上，越晚欣欣就越危险，可大师就是不回复呜呜呜。”
郑朦终究还是无法控制情绪，崩溃痛哭。
范薇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她看向沈初一，迟疑了一下，又跟电话里的郑朦说道：“所以那个大师，应该不是骗子。可是为什么找到其他小孩，却找不到欣欣？”
郑朦哭声停顿，声音飘忽：“我不知道……欣欣不可能有事……不可能！”
范薇也赶紧说：“对对，欣欣肯定不会有事。”
挂了电话，范薇看向沈初一，“欣欣，真的会没事吗？”
沈初一无言。
她早算出欣欣已经身亡，位置肯定是在那边。
给郑朦消息让她去找，也是想着能救回尚且活着的孩子，以及找到刘炎坤的尸体。
没想到警方已经先一步找过去，即便没有她，警方也能救回尚且活着的孩子，很好。
可祝欣欣呢？
不应该啊，欣欣的身体肯定是在那边。
为什么会找不到？
还有刘炎坤，警方找到的那个身亡的小孩，是他吗？
12、国宝级天师12
沈初一找个借口跟范薇分开。
她得再联系一下郑朦。
按照她提供的信息，不至于找不到欣欣，除非还有什么变故，那她就需要郑朦提供更多信息，才好给出判断。
出校园，沈初一径直去往网吧。
网吧钥匙还在她这儿呢，去那边上网比较方便。
到网吧门口，正要开锁，沈初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直接推门进去了。
果然，一进门，就看到柜台后面坐了四个人，卫重远也在，不过他竟然没碰电脑，而是站在旁边看别人摆弄他的电脑。
沈初一撇了一眼，唯一开机的那台电脑，就是她昨天下午用过的那台。
“你……”卫重远挠了挠头，给沈初一使了个眼色。
沈初一目光从他身上略过，看向卫重远旁边神色复杂的罗静璇，最后落在柜台末尾的男人身上，他手里夹了支烟，却并未点燃。
“沈初一？”男人看过来，笑了笑，“我是鲁照进，县刑警队的。海角论坛玄学板块那个寻物贴是你发的？昵称‘挣钱吃饭’。”
沈初一没回答，看向卫重远。
卫重远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奈：“昨晚我一夜没睡着，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迷糊过去。正做梦呢，我同学，就是罗静璇，我才知道你们也算认识，她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一趟，帮个忙，很急，我就去了。”
“是要查一个帖子的信息，技术科那边短时间内联系不到海角论坛的负责人调查账号注册信息，只能暴力破解。但对方明显设置了反追踪，技术科一时半会儿搞不定，这才找我去的。”
“我一上手，也差点儿把自己给绕进去。后来发现怎么有点熟悉……好像，好像是我自己的手笔。”
卫重远叹气：“我当时脑子有点儿懵，就被她和鲁队看出来了。可是发帖人肯定不是我啊，结合一下发帖时间，那个时间段，用过我这台电脑的，只有你。”
沈初一点头。
寻物贴主要针对的是外地人，她发帖的时候也没想过这么快在熟人面前掉马。
但郑朦家事出突然，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借用帖子给郑朦指路时，她就做好准备会被警方调查了。
道理很简单，能准确说出失踪孩子位置的，不是凶手就是案件知情人。
靠玄学算出来的？
鬼才信你！
沈初一想了一下：“那现在呢，要带我回去做调查吗？”
“不用，小卫说了你的某些情况。再加上我们本身掌握的线索，以及对你个人的调查……基本能排除你的作案嫌疑，否则我们也不会在这儿等你，而是直接去你学校抓人了。不过等你高考之后，还是得去局里再补一个笔录。”
鲁照进说道，“到时候还让小罗负责。”
卫重远轻咳一声：“我……主要是担心你马上要高考，不尽快排除嫌疑，有可能影响到你高考，所以我就……实话实说，不算出卖你吧。”
沈初一知道他说的是昨天在这儿，她跟他说的槐木手镯和小鬼娃刘炎坤的事儿，以及她结合原主幼年时期在道观住过，给自己编造出来的会道术、开天眼等人设。
沈初一摇摇头没说什么 ，就是罗静璇的神色相当复杂，目光控制不住地在沈初一手腕上流连。
她手腕上没别的，就是卫重远那串槐木手镯。
鲁照进没提那些：“你现在过来，是因为你同学郑朦的表妹欣欣没找到，你打算再给她提供一些更具体的信息是吗？”
沈初一点头。
鲁照进：“我们能旁观吗？”
她说不能，有用吗？
技术员让开了位置，沈初一熟练地登录账号。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这块小小的屏幕上。
沈初一在寻物贴又看到了后面郑朦情急之下的留言。
郑朦在企鹅上联系不到她，就又在帖子里留了很多条。
沈初一登录企鹅，消息提示音顿时响起一片。
点一下消息窗口，最先弹出来的不是郑朦的，而是“指尖温柔”的。
【大师！真的找到那个人了！我按照你说的时间，朝正东方向走了148米，真的遇到了一个背着黑色双肩包的人！】
【那人看着很斯文，笑起来也很和气，我猫丢了后在全小区找，还碰见过他，他还很热心地加我微信，帮我发朋友圈，帮我找！】
【我真的不敢相信是他，我不敢打草惊蛇，刚巧那个时间他是要出门。等他出小区之后，我告诉保安我听到我的猫叫，叫保安跟我一起去找。】
【他租住在最北边那栋的一楼，有地下室，保安本来不想帮我，可当时正巧听到了一声猫的惨叫！我说我要发微博，我要曝光！保安没办法，就帮我联系房东，房东过来打开地下室的门。里面……】
【呜呜呜，那场景，简直是地狱。】
【我要曝光他，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
沈初一只是扫了一眼就关掉了对话框，切换到郑朦的对话框。
站在她背后的卫重远和罗静璇交换了个眼色，立刻就拿出手机登录微博。
看过这帖子，卫重远当然也知道找猫的指尖温柔。
不过这次，根本不用他去找指尖温柔的微博，因为经过一夜发酵，X大虐猫男，已经登上了热搜，点进去，最前面转发最多的，就是指尖温柔的微博。
如今这年月网络监管没那么严，很多血腥图片都能直接发出来。
一行行文字在泣血，一张张血腥图片让人毛骨悚然。
怎么有人可以这么残忍？
网友的愤怒被引爆，虐猫男子身份也被曝光，是X大学生。
X大怎么说也是名牌大学，可见学历和人品并不能对等！
最可恨的是，这种人竟然还当学生干部，年年评优，被保送研究生……
卫重远把手机递给罗静璇看，不用猜，被曝光以后，这个男生肯定前途无亮，本校研究生保送绝对要黄，以后再报考其他地方的研究生，只要对方知道他这履历，也绝对不会要他。
至于找工作，除非瞒过用人单位，否则一旦被扒出来，也不会有人敢用他……
卫重远的视线重新落在电脑屏幕上。
沈初一正在询问郑朦：“事主父母在吗？他们的生辰八字，最好再拍一张事主父母的照片，不要加美颜滤镜。”
很快，郑朦那边就发照片过来。
照片上的就是郑朦的小姨和姨夫，欣欣的父母，两人都憔悴不堪。
沈初一看了之后，眉头皱的很紧。
卫重远赶紧问：“怎么，看不出来吗？”
沈初一说：“我恐怕得去现场看一下。”
她接着就回复郑朦：【等。】
在场的除了沈初一、卫重远和罗静璇，就只有鲁照进和另一个警察，知道沈初一不想暴露身份，鲁照进就不打算再带其他人。
不过中午两个小时也不够折腾，沈初一必须请假，不然下午上课班主任肯定得找她。
怎么请假，也是个难题。
罗静璇说：“我给你班主任打电话吧，就说是案子上需要你配合一下。”
这个电话并没有那么顺利。
虽然说了是案情需要配合，可苗雨芹还是很不满，沈初一再有两三天就要高考了，她又不是犯人，就算是需要配合，不能等到她高考后吗？
在罗静璇保证说这是最后一次，晚上一定送她回来之后，苗雨芹勉强答应。
“不用通知家属吗？”
路上，卫重远问道。
罗静璇看向沈初一：“需要吗？湍丰桥工地和附近的老砖窑洞都已经检查过了，再没有其他孩子，家属和我们的同事都已经撤走了。”
沈初一：“不用。”
神棍这个身份，有好有坏，一开始就瞒着郑朦她们，那就继续瞒着吧，在警方这边暴露倒是没什么问题，还能给她多上一重保险。
不过，鲁照进的态度，倒是有点意思。
一般来说，警察对这种迷信的东西有着天然的反感，如果全靠迷信就能解决案件，那还要警察干嘛？
有些警察，甚至会觉得这种迷信行为，对他们是一种冒犯。
但鲁照进的态度却很平和。
只能说明，这位刑警队长以前或许经历过某个玄学事件。
到湍丰桥工地的时候，正是下午两点多钟，六月的天儿，艳阳高照，就是叫人觉得冷，一阵阵森森寒意扑面而来。
卫重远已经后悔了：“我为什么要来？我脑子短路还是中病毒了！我……”
罗静璇无语：“你闭嘴，鲁队也在，还有我们，就算有鬼也不敢找你。”
可卫重远却不黏着她，而是紧紧跟在沈初一身旁，小声嘀咕：“这个距离，真有鬼怪冲过来，你来得及出手吧。”
沈初一无奈：“放心，你八字硬，鬼怪啃不动你。”
“要去找到孩子们的地方看看吗？”鲁照进问。
沈初一没吭声，径直往前走。
罗静璇有些不解地看着鲁照进：“队长？”
不是说好的，要试试沈初一的真本事吗？要试验的话，肯定不能就这么直白地告诉她事发地，而是要让她自己找。
鲁照进没解释，双眼如鹰，看着沈初一。
沈初一压根儿没理会他们，旁若无人地朝着湍丰桥工地中心走去。
偌大的工地，周边甚至没有围挡，只有一个看工地的大爷，是附近村的，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
虽然警方也认定发现孩子的地点是在湍丰桥工地，但实际上，发现孩子们的废砖窑洞，并不在工地中心，而是在工地外面。
附近看热闹的人，也不觉得案发地点在湍丰桥工地。
这会儿，工地还是那个样子，又是大中午的热死人，压根儿就没人来围观。
倒是工地外面发现被拐孩子的废砖窑洞，哪怕是被警方封起来，也依然阻挡不了本地村民前去围观。
罗静璇抿唇。
沈初一走这条路，是径直去往工地最核心施工地带。
桥梁施工最核心的当然就是打桩，然后是桥体，以及周边公路衔接等等。
湍丰桥工地开工快半年了，第一个桩都还没打好。
如今工地处在完全停工状态。
别人不知道，罗静璇他们了解了一下，施工方的回复是，之前的勘探和设计可能有缺陷，现在正在找相关部门协调，重新勘探，修正设计缺陷，再重新开工。
沈初一并没有走到打桩地点，就已经停下。
这地方，风水不错啊。
而此地的风水眼位，就在湍丰桥四桩之间，而今，第一桩都打不下去。
“我们要去哪找祝欣欣？”
后面几人也跟了上来，见沈初一站在这儿久久不动，卫重远忍不住问道。
沈初一微微垂眸：“先找刘炎坤。”
13、国宝级天师13
刘炎坤？
罗静璇立刻看了过来：“你确定？”
她不由得看向沈初一腕间的那串槐木手镯，卫重远已经提过刘炎坤的事儿，可罗静璇怎么都没法想象，一个鬼魂，会藏在这么一件普普通通的手串里。
昨晚他们找到了三个被拐孩子，还有一个没找到，就是刘炎坤。
而也找来这边的郑朦父亲，提到他们的线索是从网络上得知的，就顺杆子找到海角论坛的帖子。
又通过卫重远，锁定发帖人沈初一。
在了解部分案情之后，卫重远直接告诉他的警察老同学罗静璇，沈初一能见鬼，并且说了他网吧断线，以及小鬼刘炎坤被沈初一收进手镯带走的事。
沈初一取下手镯，转动珠子，放出迷迷糊糊的刘炎坤。
随后，她又从口袋里取出一条细细的红绳，蹲下来系在刘炎坤的手腕上，说道：“看这里熟悉吗？”
小鬼娃揉揉眼睛，没注意自己手腕的红绳，他朝周围一看，顿时就瞪大眼睛：“姐姐怎么又回这里来了？我不想待在这儿，好冷，难受。”
沈初一：“带我们去你累的时候睡觉的地方，等取回你的东西，我们就能送你回家了。”
小鬼娃瞪大眼睛：“真的吗？是要取回我的书包吗？对的对的，我要带书包回家，不然妈妈会骂我的。走啊姐姐，就在前面！”
小鬼娃刘炎坤立马甩着胳膊往前跑，手腕的红绳随着他摆臂的动作，在空中飘飘荡荡。
沈初一抬脚跟上，走了几步又回到，看着呆立原地的几人：“跟上啊。”
鲁照进最先迈步。
卫重远和罗静璇这一对老同学，还有另外那位警察，三人面面相觑。
卫重远攥紧拳头，他好歹算是有个心理准备。
罗静璇忽然就想起来昨天做完笔录，送沈初一回学校的时候，沈初一要去一趟医院看张浩鑫。
就在张浩鑫的病房外面，沈初一也是这么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她当时还以为沈初一是受刺激过度。
现在想来……
她当时，到底是在跟谁说话？
罗静璇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另外一个警察更是眼睛瞪大：“我……我没看错吧，她刚才在跟谁说话，那根红绳怎么……怎么自己飘走……”
太诡异了！
他全程紧盯沈初一。
亲耳听到沈初一在跟“人”对话，又亲眼看到沈初一把一根红绳系在空气中。
更他么神奇的是，红绳竟然还真的系在了空气中！还自己往前飘去了！
就算是河边风大，把红绳给吹走了，可风绝对不会把红绳吹得维持在差不多同一高度，朝着一个方向持续向前！
“跟上啊！”
卫重远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跑着跟上。
开什么玩笑，真有鬼的话，那肯定是沈初一身边最安全啊！
几人很快跟上沈初一，一个个全身紧绷，大气都不敢喘。
鲁照进低声问：“那就是刘炎坤？”
沈初一点头：“给你们开天眼就能看到他，不过你们都是阳气极重的人，强行给你们开天眼，会损伤你们的阳气，于健康不利。我在他手腕上系条红绳，跟着红绳就行。”
鲁照进颔首，不再多问。
“姐姐，前面就是。”刘炎坤一口气跑到河道的位置，直接走进河水之中。
雨季还没到来，水位不深，他又是躲着低洼处走的，水位最多淹没他的膝盖。
沈初一毫不犹豫地跟着下了水。
鲁照进让罗静璇他们在岸边等，他跟着就行。
可卫重远第一个不干，他觉得只有跟在沈初一身边才最安全！
最终，所有人都跟上了。
几人沿着河道走，河道中间比较深，水流湍急，两边的河床，只有一些低洼处有水，还有一部分裸露在外，几人尽量沿着裸露在外的地方走。
下午两点多钟，头顶朗日高悬，暴烈的阳光几乎要把人烤焦，但在河道里行走，非但感受不到半点炎热，反而冷得叫人直哆嗦。
终于，在快要走到湍丰桥打桩点的时候，红绳停下了，开始往水流湍急的河道中间走。
沈初一没再追。
几人就在水边停下，眼睁睁地看着红绳的尾巴一直飘向水流中央，从悬浮在水面上，到贴住水面，再到被拽入水中……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尽管在他们眼中，沉没的只是一根红绳。
终于，红绳再次露出水面，朝着他们游近。
快要上岸的时候，红绳因为湿透，飘不起来，红圈的一端还悬在空中，尾巴则直直地耷拉下来，不像刚才去的时候，尾巴是飘在空中的。
终于，红圈带着它直直的尾巴上了岸。
“姐姐，我拿不动书包，呜呜呜，我的书都湿了，我给妈妈画的画也烂了……”
沈初一蹲下来，看着不断擦眼泪的刘炎坤：“没事，你再睡会儿，等醒来就能看到妈妈了。妈妈肯定不会骂你的。”
她解下刘炎坤手腕的红绳，把他收回手串里休息，这才看向鲁照进。
鲁照进直接脱衣服：“我下去看看。”
一个猛子扎进去。
足足过了四五分钟，鲁照进才浮上来。
拿着鲁照进衣服的警察赶紧把他衣服递过去，鲁照进抓起衬衫抹了把自己头上脸上的水，看向罗静璇：“给队里打电话，呼叫支援，立刻正式拘捕湍丰桥项目负责人，施工负责人……”
他们早就对湍丰桥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员布控，但昨晚找到的失踪孩子，并不在湍丰桥工地内，没有证据，警方只能传唤工地相关负责人，最多24小时就得放人，现在，可以刑拘负责人了。
昨晚寻了一夜，上午又寻找大半天，水下也找了，可就是什么都没找到。
没想到这会儿，下水后深潜，就显现出来了。
鲁照进一系列命令下达。
罗静璇立刻绷直敬礼，执行命令。
卫重远小心地问：“鲁队，水下……”
他是想问，水下是不是很冷，鲁队脸色青白嘴唇发乌。
鲁照进脸色阴沉，他攥紧拳头看向沈初一：“找祝欣欣，也用同样的办法吗？”
沈初一沉默了。
老实说，昨晚帮郑朦找她小表妹，同时也是想顺便解决小鬼娃刘炎坤的事，算到郑朦表妹已经不在人世，她的心情也没太大波动。
可在来到现场之前，她也真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复杂。
“祝欣欣没在这里。”
沈初一看向鲁照进，“我们先回岸上。”
鲁照进又看了一眼他刚才下水的地方，点点头。
事实上，他不认为祝欣欣在这边。
上岸之后，温度瞬间升高几度，大夏天的，愣是让人觉得此刻很暖和！
卫重远迫不及待地问：“祝欣欣没在这儿吗？可你昨晚不是算出她在这儿？”
沈初一：“她确实在这个方位。但我昨晚算的，其实是针对刘炎坤和其他几个失踪孩子，只是没想到刘炎坤已经被种下去了，而你们发现了其他孩子，却没发现刘炎坤。至于祝欣欣，从一开始就跟这几个孩子不在一起。”
卫重远眉头紧皱：“什么意思？难道说祝欣欣和刘炎坤他们，并不是一回事？”
他立刻看向鲁照进。
鲁照进脸上却没有意外之色，他点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确实不是。如果祝欣欣也在这里，可能真的是巧合。”
说完，他恳切地看向沈初一：“沈初一同学，我们请的相关顾问还没到，可能还要麻烦你帮帮忙。”
卫重远好奇：“鲁队你们请了什么顾问？”
鲁照进：“安全系统特情部门的一位顾问，这个部门专职负责一些特殊事务。本来这是系统里的秘密，不过小卫你马上也是咱系统的人了，而沈初一同学要参与帮忙，说给你们也无妨。”
卫重远抽了抽嘴角：“我现在觉得，我也不是那么适合系统里的工作……”
安全系统居然还有专职处理这些玩意儿的特情部门，那岂不是说明，进系统工作也不安全，也要经常“见鬼”？
那他还去干啥啊！
鲁照进欣慰一笑：“小卫别谦虚，你很适合，局长知道你同意进咱们队伍，特别特别高兴，连夜就打申请传真到省厅，你在咱们省厅甚至部里都是挂上号的人物，对于你这样的特殊人才，咱们系统特事特办，估计这会儿已经批下来了。”
卫重远：“……”
鲁照进没再理会卫重远，而是看向沈初一，郑重说道：“沈初一同学，跟你说说我们掌握的情况吧。”
“不算祝欣欣在内，这几起儿童失踪案非常特殊，案发时间前后相隔很近，可几个失踪儿童却是来自全县不同乡镇，只有刘炎坤家是县城的。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把这几个失踪案联系在一起，后来在进一步调查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奇怪之处。”
“除了刘炎坤，另外三个失踪儿童所在的村子，在孩子失踪前一周到两周，都有过外地的算命先生过去。那算命先生不讨钱，给口饭吃就给算，而且会给算命的孩子免费发一块桃木的平安牌，村里的孩子基本都去算过。”
“刘炎坤家住城里，但巧的是，他姑姑家的村子也去过一个算命先生，他姑姑见免费给孩子平安牌，就在给自家孩子算的时候，也报了刘炎坤的生辰八字，让给算算，也讨一块平安牌。”
鲁照进说：“掌握这个信息后，我们想到迷信作案的可能，就详细收集了几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发给特情顾问。特情顾问回复说，这几个孩子的八字确实特殊，对方要做的事情，一定跟祭祀有关。”
“要祭祀什么，需要用到活人，还是孩子？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们查了本县和周边县市……最终把目标锁定在湍丰桥工地。湍丰桥工地时间紧任务重，可是重建屡屡受阻，县里已经有很多版本的传言，有说得罪河神的，有说碰到煞神的……”
“我们就把湍丰桥工地列为重点侦查对象。”
“就在这时候，祝欣欣的家属也报警说祝欣欣失踪。”
“我们第一反应就是，祝欣欣会不会是另一个受害者？但是把祝欣欣的八字发送过去之后，特情顾问说应该没有关联。”
“我们也详细排查了祝欣欣的情况，确实也没有类似刘炎坤平安牌的情况。因此我们怀疑，祝欣欣案可能是独立案件。”
鲁照进看着沈初一：“我们同时也侦查祝欣欣案，但还没有线索。正巧这时候，我们有证据表明失踪孩子有可能在这一带，就连夜出动大批警力过来寻找。”
“正在寻找时，郑朦的父亲带着一群朋友过来，说要找祝欣欣……把你帖子的情况透露给我们，我们也顺藤摸瓜查到你。”
“可是昨晚，我们只找到了除刘炎坤外的另外三个失踪儿童。其中一人死亡，另外两个现在已经脱离危险。”
“还是没有发现祝欣欣。”
14、国宝级天师14
原本是被迫听案情的卫重远，此刻眉头紧皱。
“刘炎坤他们几个的八字有什么特殊？凶手……到底想要做什么？”
鲁照进声音冷硬：“有些人迷信，遇上什么不顺的事，就认为是自己运势不好，或者命不好，想要通过迷信的方法改运势改命势。而那些所谓改势的方法，往往会突破人的底限。”
卫重远忍不住吞了口唾沫：“那，那这个到底是要祭祀什么？真要祭祀河神？”
鲁照进摇头：“我也不清楚，顾问还没来，具体的他要过来看才行。”
“是封火。”
沈初一下巴微抬，“湍水河在丰水期水势极强，湍丰桥所在的位置又是整条河道的眼位，也就是水势最强的位置……”
卫重远打断：“哎不是吧，我记得湍水河流速最强的位置是在下游，那边河道有落差，还建了一个堤坝，弄了个小型的水电站呢。湍丰桥这里的水流并不算太强，不然也不会在这儿建桥。”
沈初一摇头：“我说的是风水上的水势，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水流强度。再来看这周边山势，六方覆压，一点开阔，半面交错，点水在握……这是一处天然的风水宝地。”
她往边上站了站：“你们从这个位置，去看湍丰桥，现在桥体已经炸毁了，你们想象一下原本桥体在的时候，从这里看去，桥体和两边的山势连在一起像什么？”
“像什么？像……我找找原本湍丰桥的照片。”卫重远在手机上搜出图片，对应着现实环境看了又看，还拿两根手指比划，“像……像一个漏斗？”
沈初一点头：“对，像一个漏斗。如果是清早来看的话，就会发现山上的气，会顺着漏斗倒灌……用科学解释，是气流方向的问题。但在风水上，这就是聚气，聚紫气。”
“不仅如此，这个漏斗还会吸纳金乌之精……说白了就是，聚光，阳光。”
卫重远：“阳光听起来就普通多了，没金乌之精那么高大上。”
沈初一：“聚气、聚精。正常来说，这个地方的温度会比其他地方高很多，可实际上这里却比其他地方更冷。我们刚才没走到湍丰桥的位置，就已经很冷了，走到中心，温度只会更低。”
鲁照进点头：“非常冷，今天我们这边室外温度高达37度，中午这时候，一般河水就算不烫，至少也是温温的，可我刚才下水，完全是冰冷刺骨，整个人都要冻僵了一样的感觉。”
卫重远忍不住抱着手臂搓：“就是，来的时候咱们开着空调都嫌热，一进来顿时凉飕飕的，刚才下去河道，我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什么情况啊这是？”
“因为这个‘漏斗’所聚集起来的气和精，都被抽走了。”
沈初一看向鲁照进，“你们能调取到湍丰桥第一次建造的档案吗？我怀疑，湍丰桥第一次建造，就是为了镇压什么东西。这个东西一定是火属性的，才会借助湍水河的水势修建湍丰桥，以此镇压。”
说着，沈初一笑了笑：“不过，与其说是镇压，倒不如说是……谈判好的圈禁。”
卫重远好奇极了：“什么意思？”
沈初一：“我也只是猜测。其实道理很简单，你借助水势镇压一个火灵之物时，会顺便给它造一个能够持续吸收紫气和金乌之精的‘漏斗’吗？那岂不是会让它越来越强，终有一日会挣脱镇压？”
“所以只能是谈判好的。当初镇压这个火灵之物时，施法之人的实力并不足以强势将其镇压，那就只能通过谈判，让这个火灵之物自愿被‘圈禁’，但同时施法之人也要建造一个‘漏斗’，助它修炼。”
卫重远顿时一惊，四下张望：“你是在猜，还是说真的？这……湍丰桥真要是用来镇压什么怪物的话，那那那，那现在湍丰桥没了，怪物岂不是要出来了！”
沈初一：“这大概要看那个灵物的耐心了吧。毕竟当初能达成这种‘圈禁’协议，就说明对它是有好处的，那个‘漏斗’的作用，比它出来自行修炼要高效。所以一般情况下，它也不想闹腾。可若是‘漏斗’没了，又迟迟不给它修好，就说不好它还能忍多久了。”
鲁照进沉声说道：“那湍丰桥重建受阻，会不会也跟它有关？”
沈初一点头：“一定跟它有关。你们最好赶快跟那个特情部门弄清楚，当初湍丰桥第一次修建时的情况。这次地震导致拆桥重建，恐怕走的都是现如今的正常程序吧，结果就是，勘探设计都没问题，可桥就是修不成，工地还频频出现怪事……因此才会有人想要走歪门邪道，搞什么生祭……”
“生祭！”卫重远咬牙。
沈初一：“不然弄那几个八字特殊的小孩干什么？就是要搞生祭。可压根就弄错了方向，别说是生祭四个小孩，就是生祭四百个四千个，这桥他们都建不起来。”
卫重远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回过神：“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反而不是案子，而是解决湍丰桥的事？”
沈初一：“大概吧。我也不清楚桥下镇压的火灵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当初先辈们当初想方设法把它‘圈禁’住，恐怕就说明了那东西，对人类并不怎么友善。它一旦出来，那破坏力，可就不好说了。”
罗静璇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鲁照进表情凝重，而卫重远整个人都有些飘忽。
她皱眉：“怎么了，又有新发现吗？”
鲁照进深吸口气：“你们稍等，我去打个电话。”
这个电话，非得他亲自打不可。
必须催促特情部门，让特情顾问赶紧到位。
罗静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问卫重远。
卫重远智商高，记忆力也非常好，他一字不差地把沈初一刚才的话给重复了一遍，于是，罗静璇也懵了，茫然地看着卫重远。
卫重远：“别这么看我，我也懵。”
鲁照进很快回来，语气稍稍放松：“顾问晚上八点钟就能来，这起案子，由特情处接管，他们派的人稍后就到。等待会儿刘炎坤打捞上来，案子交接之后，我们就专心查祝欣欣案。”
沈初一：“昨晚给郑朦发信息的时候，我说的命火将息，其实指的是你们救出来的那两个孩子，至于祝欣欣，她的命火早就已经熄灭。”
鲁照进早就预料到了，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惋惜：“就算死了，可她人呢？”
沈初一：“我算到的也是在这个方位。昨晚原本想着你们找，能一起找到，包括刘炎坤。”
“刚才我看了祝欣欣父母的面相，祝欣欣确实已经死亡，而且……”
沈初一顿了顿，才又缓缓说道，“祝欣欣父母血云遮面，子女宫死气弥漫，煞气凝实成剑……”
卫重远听得一头雾水：“你就直说，祝欣欣怎么了？”
沈初一：“惨死。”
“惨死？人都死了，怎么可能不惨。”
卫重远脸色沉重，“昨晚救出来时已经死亡的小孩，是吃了安眠药过敏，得不到救治，又长时间没有进水进食，说白了是饿死的。我觉得已经很残忍了。还有……还有刘炎坤，一直被溺在水里……都很惨。”
沈初一：“死和惨死，区别很大。刘炎坤他俩有全尸，等事了，超度他们魂归地府，就可正常排队投胎。但是惨死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
鲁照进迅速抓住重点：“死和惨死的区别，是有没有全尸？祝欣欣没有全尸？”
沈初一点头：“从她父母面相上看，是的。”
鲁照进眉头紧皱：“祝欣欣死亡地点，就是在这一片？”
沈初一：“对，我推算出来的就是这样。但她有可能又被转移到其他地方。”
鲁照进目光顿时锐利起来，他开始扫视四周。
湍丰桥工地占用的地方很大，工地上必不可少的砂石什么都有。在关键部分使用的混凝土，必须是有资质的商砼，是从外面运输进来的。
但在核心工程外围还有很多地方，也需要用到强度不那么标准的混凝土，这一部分往往就是工地使用自己的搅拌机，把砂石水泥混合搅拌使用。
鲁照进立刻想起来，刚进工地时，东侧的空地上就放着一台搅拌机，旁边还有成堆的砂石……
他快步跑过去。
卫重远一愣，也连忙追上，等他顺着鲁照进奔跑的方向，看到搅拌机时，他的表情碎了，站住不敢动。
等沈初一也走过来，他才指着搅拌机，嘴巴张了又张：“不……不会吧……”
鲁照进已经爬上搅拌机的进料口。
罗静璇和另一个警察也赶忙跟上去帮忙：“鲁队，小心点。”
卫重远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煎熬。
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鲁照进出来了。
“怎么样？”卫重远赶紧问。
鲁照进摇摇头：“肉眼没发现什么，待会儿让鉴证科的同事们再检查一遍。”
说着，他又去检查其他地方。
卫重远一颗心还在悬着，他希望快点找到祝欣欣，可一点都不希望在搅拌机这种东西里找到她，但这里没有，还能在哪里呢？
他看向周围。
这么大一个工地，那么小一个女孩。
15、国宝级天师15（含入V公告）
下午3点半。
湍丰桥工地上聚集了大量警察，其中一部分是特情处工作人员，还有一部分是县局过来帮忙的警察。
湍丰桥现场施工负责人也被带来。
昨晚找人就已经惊动了很多当地村民，不过到底是晚上，看热闹的没那么多。
现在是白天，尽管有大量警力维持秩序，拉警戒线，不让附近村民进入现场，可这个地方太开阔了，堵得住一个地方，堵不住另一个地方。
有村民跑到对面山头上往下看。
那是当地村民私人承包的山头，警方也不可能都给围住。
从下午三点半到场，一直到下午七点，刘炎坤才被打捞上岸。
尽管在打捞的过程中，已经做了一些防护措施，但那么大一块混凝土，要打捞起来已经很费劲，吊机在起吊的过程中，根本防不住周围的目光。
饶是见多了惨案的警察们，在看到打捞上来的刘炎坤时，也都心口发冷。
怎么忍心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第一时间，刘炎坤就被防尘布包裹，送回县局。
一直到很多年后，当地村民在吓唬不听话的小孩时，还会说“把你做成水泥香炉”。
刘炎坤被送走。
现场勘查还在继续。
被带到现场的那个工地施工负责人已经完全懵了。
“怎么会？搞错了吧！不可能！”
“那……那是什么东西？不不不，那什么……我不知道啊……”
负责人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语无伦次。
罗静璇脸色十分严肃：“你是工地现场施工负责人，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
负责人直接给吓哭了：“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知道，这……这都什么啊！我是公司的正式员工，我一个月固定工资一万多，我上有老下有小，我犯不着啊……”
犯不着是吧，那就说说谁犯得着。
鲁照进离开了一会儿，跟他的副手对了一下审讯思路，就把现场审讯交给副手了。
作为老刑警，看人是很准的。
这个工地负责人心理防线很浅，审讯难度并不大，主要是通过审讯去挖掘一些被这个负责人忽略掉的重要线索。
鲁照进交代完就又过来找沈初一。
“工地太大。”
鲁照进说，“全部排查完，估计要到明天了。”
沈初一迟疑片刻，道：“我再算一下。”
她捡了块石头，在卫重远和鲁照进满怀期待的目光中，蹲在地上开始……画圈圈。
没错，就是在画圈圈，一个圈又一个圈，圈套圈，有十分工整的圆圈，还有不那么规整的圆圈，仔细看来的话，什么形状的圈都有。
从一开始就看着沈初一画圈的两人，知道她一直在画圈。
而不知道的人，乍一看成品图，这不就是在胡乱画吗！
卫重远也不知道沈初一画这有什么意思，他也不敢说。
鲁照进也一直都沉默着，对自己不了解的领域，一言不发。
终于，沈初一的圈圈画完了。
最终，她在圈圈里面点出来了一个点。
她站起来，看向鲁照进：“以此点为中心，西北方向400米内。”
鲁照进立刻就朝西北方向放眼看去。
400米？
西北方向一眼望过去，只有几辆工程车停靠，别的什么都没有。
鲁照进立刻带人过去查看。
工程车只有一辆上面装满了用来垫路的石粉，看起来停靠的时间不短，前两天下过雨，这辆车的石粉表面已经凝结了一层。其他车都是空的。
会被埋在这一车石粉中吗？
叫司机过来显然是来不及，一群警察打开车厢门，爬上去一锨一锨地把石粉给卸下来。
但还是什么都没有。
看着累的汗流浃背的警察们，沈初一皱起了眉头。
应该就是在这个方位。
“来个人！”
鲁照进的声音忽然响起。
所有人都看过去。
只见鲁照进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一辆渣土车下面，正在抠车底盘上的东西看。
“手电。”
“拿个证物袋，把这块刮下去做个鉴定。”
“还有这里……”
保险起见，停靠在这里的每辆车都被做了一次全面检查，从轮胎到底盘，不过发现异常的就只有那一辆。
鲁照进从车底爬出来，看着证物袋，交代道：“再核对一下受害人失踪时的衣物，传唤这辆车的司机，尽快弄清楚这辆车的行驶轨迹。”
罗静璇拿着其中装布料的证物袋看，脸色凝重：“服装颜色无法辨别，不过这里有一点蕾丝，这个蕾丝纹路对的上，可这个纹路太普通了……我再拿去叫他们做个详细的比对。”
这一片又被仔仔细细地检查。
但其他什么都没发现。
天色已晚，刚刚用铁锨卸了一车石粉的警察们，又去其他地方忙了，鲁照进被副手叫去，审讯到些东西。
卫重远和沈初一什么忙都帮不上，坐在一边的石头上休息。
不多会儿，鲁照进走了过来。
“审讯到了一点东西，我们在这儿连夜处理，叫人先送你们回去，案子的事情，别多想。”
鲁照进看着沈初一，“我们查案什么都遇到过，有顺利的，但不顺利的更多，有时候经手的案子，可能到我们退休都不一定能破。在这个案子上，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如果不是你，这起案子恐怕不会有一个幸存者。你还帮我们找到了刘炎坤……”
卫重远也赶紧说：“是啊，你已经很厉害了。”
沈初一：“……”
不至于，真不至于，她真的没有难过，就是奇怪自己算的怎么会出错。
本来两人都说不用送，大家这么忙，谁知道局里打来电话说刘炎坤家属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这会儿都在局里，要见刘炎坤的遗体，阻拦解剖。
罗静璇要回去处理，顺便开车带两人回去县城。
路过水满镇的时候，沈初一忽然叫罗静璇停车。
“怎么了？”
罗静璇下意识地踩了刹车，慢慢把车靠路边，又朝车窗外看了一下，“这个时间，你是不是饿了？这样，也不差这二十分钟，咱们下车吃个饭。”
沈初一摇摇头：“我去买点东西，很快。”
人生地不熟的，买什么？
这是大街上，罗静璇开到一边去停车，卫重远赶紧跟上。
“要买什么啊？”
沈初一没回答，店就在前面了。
等卫重远跟着沈初一一起站在那个店铺门前时，他不由得后退一步，“你这……买给谁啊？”
沈初一没理他，快步进店：“老板，有金银纸吗？”
“金银纸？”
“折元宝用的。”
“哦哦，那种金银锡箔纸啊，嘿，现在谁还费那个劲。早前都用黄纸，便宜，拿真钱拓印一下就成，现在一般都是用这种印好的冥钞。讲究点的想用元宝，那也有现成的，这边，你看看。”
所谓的黄纸和冥钞，沈初一看都没看一眼，她的目光落在成品元宝上，随手拿一个看看，道：“这种不成。没有金银纸吗，我自己叠。”
老板摇头：“那没有。”
沈初一：“有好的香烛吗？”
“香有3块一把的，有5块一把的，最好的10块。蜡烛这种普通的3块钱一包，雕花的5块钱一对……”
沈初一买了点香烛，提着出来。
罗静璇已经停好车走过来，看到沈初一买这些东西，她愣了一下：“你要烧给刘炎坤？对了，你不是说他的魂魄还在手串里，这是打算现在就超度他？”
沈初一：“不急。”
车开出水满镇街道，找了个偏僻没人的地方停下。
沈初一直接在地上画个圈，把香烛放进去点燃。
卫重远瞪大眼睛，就这？未免太没仪式感了吧！
香烛开始燃烧，烟雾袅袅。
一分钟，两分钟。
毫无动静。
卫重远和罗静璇面面相觑，预想中的恐怖画面没有出现，两人的心情也放松一点。
沈初一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什么情况？
这里没有土地很正常，神是靠信仰存在的，如今这年代绝大多数人都能吃饱穿暖，天天都在想着怎么挣钱，怎么出人头地过得更好。
信神？能让人不干活就发财吗？不能。那有信神这个功夫，去打小工也挣到钱了！
人们越来越信自己的双手，对神的信仰大多停留在口头上，还有一大部分人压根儿就不信。
没了信仰之力，神自然就渐渐泯灭消亡。
一些比较知名的神灵，比如财神、月老、观音等，还能分到一些信仰之力，像土地公，谁会信，谁会去供奉？
还不如灶王爷，每年春节前祭灶的时候，还能被念叨几句。
所以没召唤到土地公，沈初一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都半天了，鬼差也没来一个，这就说不通了。
地府不可能倒闭啊。
大概是看沈初一脸色不好，卫重远轻咳一声：“那什么，做法也不一定每次都会成功……”
他话还没说完，沈初一忽然抬手，食指在香烛燃出的烟雾中轻勾。
在她收回手的下一秒，原本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烟雾，忽然凝聚在一起。
香烛燃烧速度忽然加快，烟雾量骤然增多。
罗静璇和卫重远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大团烟雾，飞快凝聚成一个人形，随着烟雾量的增多，凝聚出的人形越来越凝实、清晰，衣着、五官，甚至是毛发都清晰毕现！
那个烟雾人朝着沈初一鞠躬：“大人，不知唤小的前来，所为何事？”
沈初一扫了他一眼：“你是崔钰手下？”
鬼差一愣，腰立刻躬得更低：“是。不过小人位卑，受府君座下谢大人统领，不曾有幸拜见过府君。”
一般人哪敢直呼府君姓名，眼前这位，恐怕来头不小。
沈初一：“这边什么情况？我刚才叫，怎么没一个来的？”
鬼差扫一眼地上的香烛：“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府君和天问峰终思邈终老，跟湍水河下修炼的那位有过约定，这块地划归河下那位，谁都不得扰其清修。所以无论是凡间修行之人，抑或我们地府鬼差，都不得踏足此地。否则后果自负。当然，凡人是无所谓的。”
“小的原也不该过来，见大人您叫得急迫，这才斗胆前来。”
沈初一瞥他一眼，手指一弹，一粒金光钻进鬼差眉心之中。
鬼差浑身一震，连忙跪地叩首，喜不自胜：“多谢大人！大人但有吩咐，绝无不从。”
沈初一：“你们鬼差不来，这边的亡魂怎么收取？”
“这一带的范围并不算太大，亡魂也不多，有的亡魂能自行走出这一带，我们就会来人将其带走。走不出的，大多魂飞魄散，都是命数。”
沈初一：“你们这几天，有从附近带走小孩子的魂魄吗？”
“不曾。”
沈初一皱眉：“男孩女孩都没有？”
“小人就是负责这一带周边的，的确没有。”
沈初一又问：“你们鬼差和玄门的人都不敢进入这一带，那在湍丰桥工地作怪的，会是谁？”
鬼差意味深长：“大人，遵守约定不敢进来的，只有正统玄门的人。”
沈初一眯了迷眼睛。
确实。
正统玄门的人会遵守约定，但修行的，可不都是正统玄门的人，还有一些旁门左道呢。
火灵被圈禁这么多年都老老实实，此地又是地府鬼差和正统玄门的禁地，如此以来，对于邪魔外道来说，这里恰巧就是一处无人管的宝地！在这儿干什么，都不用担心被地府和正统玄门围剿。
难怪敢在这儿搞生祭。
真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沈初一把湍丰桥工地有人搞生祭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交代鬼差：“你给我打听一下，最近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此地。”
“小人领命。小人名唤邱华志，最迟半日之后必有消息，大人可直接叫我。”
烟雾鬼差散了。
与此同时，刚才还有一大半的香烛，瞬间燃烧殆尽，只剩一地灰烬。
罗静璇和卫重远目瞪口呆。
刚才那一幕……
烟雾凝实成人，那人还开口说话，以及他说的东西……
无一不在挑战他们的三观！
卫重远抖了一下，咽口唾沫：“沈初一，刚刚那个真的是……”
鬼差？
世界上真有鬼差这玩意儿？！
那天堂啊，哦不，是天庭、地府，神仙鬼怪，真的都存在？
沈初一没吭声，而是抬眸看向卫重远身后。
不远处，公路弯道目之所及，有人健步走来。
16、天师16
卫重远和罗静璇也听到脚步声, 回头顺着沈初一的目光看去。
一个穿着军绿色工装的男人，头上戴着渔夫帽，背着一个户外登山包, 脚上是一双登山靴, 一手拎了瓶水，身材挺拔，步态飒爽。
须臾之间, 男人便走到了车前。
车看起来没什么, 但挂的是警牌。
他扫了三人一眼, 目光落在罗静璇身上：“警察同志你好，我的车陷在前面不远处，手机摔坏了, 可否帮忙把我的车拖一下？我等了一个多小时, 都没有合适的车辆经过。”
沈初一眸光微动。
男人的声音，和他的样貌一样出众。
衣服上明明有不少泥污，却半点不觉邋遢。
罗静璇开的这辆车刚好是越野款的。
她迟疑一下，要送沈初一和卫重远回去，局里刘炎坤的家属还在等。
男人声音清润, 不急不恼：“如果你们是在执行任务就算了, 可否帮我打个救援电话？”
罗静璇叹气：“这条前面一段在修路，不好走, 天也晚了, 就算有拖车的, 晚上也都不愿意过来。行了，你车在哪儿，远吗？”
男人：“前面拐弯300米，有条小路下坡, 大概3公里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村民自修的路。”
罗静璇看向卫重远和沈初一：“再耽误一下吧。”
卫重远点头：“这地儿拖车确实比较麻烦。不过你车上有绳子吗？”
男人：“有救援绳，强度够。”
罗静璇一扭头：“上车吧。”
沈初一依旧坐副驾驶，卫重远和男人坐后排。
卫重远跟男人闲聊：“开车的是罗警官，我叫卫重远，搞网络侦查的的。你这是来玩儿山地越野吗，怎么就你一辆车？”
“我叫谈亦承，是做地质研究的。昨晚大概没休息好，有些疲惫，开车的时候又跟人讲电话分散了注意力，没注意到路面状况。”
他往前看，在后视镜里对上沈初一的目光。
刚才卫重远没介绍她。
“地质研究？你看起来岁数不大啊，在读书还是已经工作了？”
“工作，我是大学老师。”
“厉害厉害！”
到岔路口，罗静璇问：“前面往哪走？”
谈亦承道：“左转下坡。”
三公里路，并不是很好走。
“就停这里。”
几人下车之后，罗静璇才发现，谈亦承的车轮陷下去很深，难怪上不来。
这里是一条乡间小路的分叉口，原本这里应该也是水泥硬化过的路面，但旁边是沟，路面只有薄薄一层，下面也没加固，农用车走几趟，或者是来几场大雨，这里就会垮。
现在山坡上这个果园明显是新开发的，地都用挖掘机翻好，也铲出来了一条路，并且铺上水泥硬化。
不过看起来刚铺好没多久，应该还没完全硬化。
而现在这个地方，是从果园里面的路延伸出来，再拐到乡间的路上的交接口。
把这个转角交接的地方给硬化好，对于果园主人来说，进车出车更方便，那么长的路面做都做了，也不差这一车料。
主人大概就是这种心理，做就做了，材料都用了，再弄不好，动不动就垮，岂不是浪费东西？
于是，主人直接用混凝土填在这沟里，硬化之后就相当于是转角处的路基了，也不像先前那样再容易垮。
而这一块应该是最后做的，混凝土填得也厚，可能里面水泥沙石的比例也不太合格，这一块还没有硬化。
偏偏谈亦承的车就轧了上来，一侧两个车轮陷下去打滑，车身倾斜，另一侧两个轮胎翘起来不抓地，哪怕是加足马力，车子也还是上不来。
卫重远以前也是手残党，网络大神级别的黑客，却是个生活小白。但是从他回来后，春种秋收都要回家帮老人，还要开自家那个手扶拖拉机……
网络大神硬生生地被锻炼成了种地小能手，开车修车垒猪圈，样样都行。
没办法，老人不肯离开村子到城里住，还非要种那一亩三分地，根本拧不过。
用过农用车，富有经验的卫重远，去帮忙系牵引绳。
谈亦承明显也是经常跑户外，非常有经验。
两个男人很快就弄好了。
罗静璇开警车按照谈亦承交代的方向踩油门拉拽，谈亦承则回到他自己的车上也同时启动车子加足马力向前。
有足够的拉力和正确的牵引方向，一阵轰鸣过后，谈亦承的那辆越野吉普很快就脱困。
“多谢。”
谈亦承解开牵引绳，真诚道谢。
罗静璇和卫重远摆摆手，准备要走。
谈亦承回头看了看被他的车子给弄出来的沟，拿出纸笔写了个字条，找块石头压着。
估计是在留联系方式，好给主人支付赔偿金。
没办法，这人长了一张正直的脸，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会偷偷跑掉的人。况且，他应该也不缺钱。
卫重远道：“那么麻烦干什么，我看你车上有工具，给他回填、平整一下就完了。他这估计是刚弄好没多久，都还没硬化呢，也没损失。”
谈亦承却摇头道：“他的水泥沙石比例不对，上层路面部分，再放三五天也硬化不了，最后就算勉强硬化，也没有什么强度，重车稍微压一两趟就还会垮掉。这样的路面如果以后真走重车的话，路垮了是小事，车肯定会翻，太危险了。”
卫重远：“你们搞地质的，还学混凝土配比啊。不过估计是有人偷工减料了吧，上面路铺完，剩的一点不够，就多加了沙子？”
谈亦承再度摇头：“不像是偷工减料，像是完全外行的人干的活。”
“怎么说？”
谈亦承：“混凝土中，沙子和岩石这些轻重骨料非常重要。沙子除了天然河沙之外，还有人工砂。岩石的话一般是因地制宜，选取当地量大便宜强度达标的天然岩石粉碎使用。”
“一般农村自己果地路面硬化，或者是自建房，用的都是自配的混凝土。本地湍水河盛产河沙，下游有不少私人采沙场，天然河沙的价格适中。而石料的话，灰岩硬度适中，也可做混凝土粗骨料，关键是本地盛产灰岩，价格便宜。”
谈亦承指了指前面果园硬化延伸出来的路面：“这里使用的混凝土骨料就是河沙和灰岩。不过河沙质量一般，石料尺寸配比也不标准，用的基本都是同一级的石料。而这里……”
他又低头指着刚才被他轧出深沟的转角处：“这里面用的河沙质量比上面的更高，石料用的也不是本地常见的灰岩，而是强度更高的花岗岩，且石料尺寸配比是连续级的。单纯从材料上说，起码符合C50商砼的要求。”
“这样从粗细骨料的对比就知道，这一小片使用的材料并不省钱，甚至更贵。”
“可这么好的材料，水泥、水的比例完全不对，混合也不均匀，更像是……工人拿工具随意铲拌几下。”
“结果就是，这里只有局部凝固硬化，完全没有承压能力，才会一轧就塌。”
“所以我说这更像是完全外行的人做的工，应付了事。”
“搞地质的都这么厉害，什么都懂，不说还以为你是搞建筑的呢。你这提醒一下，就当是赔偿了。”卫重远笑着说。
一转头：“哎沈初一，你跑过去干嘛呢，走啦，天都要黑了。”
虽然是在夏季，7点多天也将黑了。
沈初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被谈亦承轧出来的车辙处，正蹲着看。
听到卫重远的叫声，她抬头看过来。
不过她看的人是谈亦承。
“能看出来这一片用的混凝土原料，和前面路面的不同？”沈初一问。
谈亦承点头：“可以。”
沈初一：“那能判断这里的混凝土原料是来自哪儿吗？”
谈亦承皱眉：“再具体一点。”
沈初一：“我的意思是，如果再拿一些砂石的原料过来，能跟这里的作对比，判断是不是同一批料吗？”
不等谈亦承回答，卫重远就率先说道：“这怎么可能啊。混凝土不就是水泥沙还有石子混合配比成的吗？沙的区别就是颗粒大小和含泥土量多不多，石子虽然有大有小，可长得都一样啊，怎么判断？这属于物理还是化学，哎，高考不考这些的吧？”
谈亦承看向沈初一，笑了笑：“还是能判断的。比如我刚才说了，果园路面用的石料是灰岩，而这一块用的则是花岗岩。但灰岩跟灰岩、花岗岩和花岗岩也是不一样的。”
“如果只是比较两者是不是同一批原料，肉眼能做一个大概的分辨。但要更具体的分析，就需要借助设备，不同地区岩石里含有的矿物元素也会有很大差异。”
卫重远正想问沈初一，问这些做什么。
沈初一已经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把东西，摊开手递给谈亦承：“你比较一下。”
她手上放着的是几块工地上非常常见的石料，还有一些大概是抓石料时一起抓来的砂子。
谈亦承微微挑眉，朝她走来，拿起她手中的石子看了看。
他点头：“跟这里的应该是同一批。”
卫重远连忙跑过来，也拿着石子看，可他怎么都看不明白：“石子不都这样吗，沈初一你这是从哪儿抓的石子？”
“湍丰桥工地。”
沈初一回答，又看向谈亦承，“能确定是一样的，不用再看看吗？”
谈亦承笑容清浅，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你手上这几块，和地下这里面用到的都是花岗岩，花岗岩有很多种，不同地区的花岗岩成分也不同。从岩石学特征来说，这些是碱长花岗岩，其中还含有白云母……”
“稍等，我车上有工具，凿开看剖面会更清楚。”
“别别，不用麻烦了，我怎么看都觉得是一样的东西，谈老师您是专业的，你说是就是。”
卫重远连忙看向沈初一，“那什么，初一你什么时候装了工地的石子？比较这干嘛？哎……刚才谈老师说这部分使用到的砂石更贵，却没有配比混合好，这明显不合理，糟蹋好材料了。除非这部分质量更好更贵的材料，买来其实更便宜甚至不要钱……”
卫重远立刻抬头。
罗静璇眼睛也眯了起来。
显然，两人想到一块儿了。
果园路面是正常民用的便宜材料，这个拐角处原本应该用剩料或者废料填充，最多不过是跟果园路面一样的材料，没道理用更贵的材料。
除非，是有人从湍丰桥工地偷了好材料拿出来便宜卖。
而对方只偷材料卖，却在混凝土配比方面完全是外行，好材料不得好用，用起来连差材料都不如。
工地材料被偷很常见。
卫重远和罗静璇的关注点也不在这儿。
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另一件事。
两人一起看向沈初一。
沈初一之前在湍丰桥工地，明明确切算出来祝欣欣就在某个位置，可他们翻遍工地都没找到，只在大货车底盘下面找到了一点疑似祝欣欣失踪时穿的裙子的蕾丝布料。
他们敢说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神棍都是骗子，但沈初一绝对不是。
那若是沈初一没错的话，祝欣欣为什么不在工地？
看看沈初一，又看看那一堆疑似从工地偷运出来的混凝土材料……
卫重远不由得抿唇，有点害怕，又极其愤怒。
祝欣欣……
会不会就这么被“偷”运出来了？
谈亦承刚才是职业病犯了，经常面对学生，学科上有问题，哪怕是最浅显的问题，他也会不厌其烦地详细解答。
所以当沈初一询问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想拿地质锤过来敲开岩石，给她做个详细的解释对比。
卫重远的话，让他回神，眼前这几位不是他的学生，不需要那么详细的解答，只要一个结果。
不过，谈亦承明显发现这几个人表现有些奇怪。
再联想到他们的身份就明了了。大概，是跟办案有关吧，他也不便多问。
就在这时，远处有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响起。
很快，一辆摩托车就出现在几人的视野中。
车上的男人身材高大。
摩托车一个急刹停下，男人看到被轧得乱七八糟的路面，口气很冲：“你们干的？”
谈亦承上前一步：“不好意思，是我没注意路况。”
卫重远上前说道：“那是你的果园？你这里用的混凝土不合格，这都几天了，还没凝固？”
男人：“什么不合格，我昨天才弄的，今天当然还没凝固好，你们开车不小心轧坏我的路，怎么，还打算抵赖不成？”
谈亦承：“我轧的，我会赔偿。”
卫重远无语：“好心提醒你混凝土不合格，你还不领情呢。再说了，你这混凝土哪儿来的你敢说吗？”
男人火气又冒上来了：“怎么不敢说，当然是我买的，不让还能是凭空掉下来的！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罗静璇脸色严肃，掏出自己的证件出示：“问你几个问题。这些混凝土是跟谁买的？知道我们为什么过来吗？有工地报案说建筑材料被偷，而你这边用的，恰巧跟工地丢失的材料是同一批。”
“这……我……哎，不是，你们凭什么说我这材料就是工地被偷的？我这是正规买的！”
“我们确定这批材料就是工地被偷的那批，没证据我们会乱说？”
罗静璇冷声道，“你是掏钱买的，但卖给你的人，可能是偷的。说说吧，这些材料跟谁买的？”
男人气焰顿时弱了下来，咬牙切齿：“娘的小兔崽子，就知道他不靠谱，难怪这车料便宜300块钱，原来是搁这儿坑我呢！”
男人要打电话骂那小兔崽子，被罗静璇拦住。
“这个案子很大，不光是一车材料的事。既然料不是你偷的就跟你没关系，但你要配合我们警方，否则破坏了案情……”
“行行行，我一定配合，真跟我没关系！”
“这样，你给他打电话，我会在一边教你怎么说。首先，你问还有没有这么便宜的料，你果园其他地方也要用。如果他说有，就让他再拉两三车。如果他说没有，你就说可惜，再问问他，拉正常价格的料看他肯不肯。”
罗静璇说道，“如果他推脱有事忙，不肯拉，或者是介绍叫别的车拉……你就想办法约他出来吃饭喝酒……放松点别紧张，我在手机上打字，教你怎么说。”
罗静璇又过去给卫重远交代，让他去给鲁队打个电话，报告一下这边的情况。
但只是报告一下，让鲁队稍后派人带工具过来帮忙检查这些混凝土。
卫重远去远处打电话了。
这边，罗静璇在教男人给那个小兔崽子打电话。
谈亦承站在沈初一旁边，眉头微挑。
很显然，这绝对不是一起简单的工地建筑材料失窃案。
毕竟，警察还是他给带来这边的。
他看向沈初一。
沈初一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
她的目光，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的样貌衣着，还有刚才卫重远说的高考……可以推断出来，她应该是高三生，马上就要高考。
这个年龄的女生，十七八岁，还没出象牙塔，单纯美好，对异性通常会带着天然的羞涩……
而他也知道自己的外在条件不错，平日里哪怕不修边幅，也少不了同性异性的各种目光。
可她看他的眼神，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坦然地……欣赏？
他形容不来。
从未觉得自己的词汇量如此匮乏，绞尽脑汁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哪怕是跟他四目相对，她也丝毫没有要逃避的意思，该看还看。
反倒是他，被她看得有点……
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早上9点钟还有一更，也有红包~~
大家不喜欢说话的，随便留个爪印就好~~~~~
顺便，求营养液啊！
***
17、天师17
“初一, 暂时不能送你回学校。”
罗静璇沉声说道，“刚才电话里，那个运送这一堆混凝土的于虹升, 表现很可疑。我现在让果园老板把于虹升约出来, 晚点一起去吃夜宵。”
卫重远已经给鲁队打完电话：“还没确定这里面有没有呢，鲁队说他那边的顾问到了，正在测算什么位置, 说……可能还有其他像刘炎坤一样的受害者, 没有找到遗体, 又没人报案失踪，就被忽略掉了。”
罗静璇皱眉：“为什么说可能还有其他受害者？”
卫重远轻咳一声：“鲁队说，那位顾问算着如果要完成那个什么的话, 4个肯定不够, 最少要6个。”
鉴于谈亦承和果园主人都在，卫重远声音压的很低，也不敢明说某些字眼。
罗静璇脸色更差了，“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还有2个。”
沈初一看了过来, 非常肯定：“只有四个。还有一个计划外的祝欣欣。”
罗静璇和卫重远的表情都很凝重。
现在怎么办？
卫重远：“鲁队刚电话里说安排几个人过来帮忙, 他过不来，这边让你看着先处理。”
罗静璇深吸口气：“这样, 我跟果园老板一起先回水满镇, 晚点去会会那个于虹升, 就算这里面什么都没有，那个于虹升从工地上偷材料，说不定会碰见什么线索。”
卫重远：“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罗静璇：“我先回镇上，鲁队派来的同事估计也出发了, 到时候碰个头，叫俩人跟我去，剩下的叫他们来这边挖。我没那么傻，放心吧。”
她又看向沈初一：“你俩……”
沈初一说道：“你去忙吧，我跟小老板一起，晚点再回，案子要紧。”
车子挂的警用牌照太扎眼，罗静璇把车留下，给待会儿过来的同事们开，她坐果园老板的摩托车走了。
沈初一看向谈亦承：“你现在走吗？刚看到你车上有工具，能否借用一下，你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工具寄给你，或者折算现金给你都行。”
谈亦承：“你们要挖？虽然这些混凝土配比不对混合不均，只有部分凝结，但越到下面越不好挖，凝结住的基本都在下部。有工程车的话，比较容易作业。”
沈初一：“还不确定能不能挖到东西，叫工程车来太兴师动众，这个时间也不好叫。”
天都黑透了。
谈亦承点头，转身回车上去拿工具。
他的工具还真不少，锤、锹、錾子、斧头、十字镐……什么都有，光锤子就好多种，另外还有一个工具箱，里面还有充电钻等。
“只挖材料不同的这部分？”谈亦承问。
沈初一看他：“你不走吗？”
谈亦承：“刚才帮我拖车，也耽误你们的时间了，礼尚往来吧，我帮你们挖。”
沈初一和卫重远都迟疑了一下。
毕竟要挖的不是别的什么物证，而是祝欣欣的遗体。
沈初一在这里没有感受到阴气，祝欣欣的遗体大概率不在这儿，但还是要挖，需要确定一下。
可万一有别的因素导致她感受不到阴气，而祝欣欣的确在这儿，那……
谈亦承从车上拿出自己的钱包，里面有身份证、驾驶证、名片，还有一张帝都大学通行证，姓名谈亦承，帝都大学地空学院地质学教授。
他把东西递给沈初一和卫重远看：“这些是我的详细身份证件，如果涉及案情需要保密，我可以做到。”
卫重远立刻就拿出手机上网搜。
还把搜索结果给沈初一看：“帝都大学最年轻的教授，博士生导师，官网上有，应该没错。”
他轻咳一声：“我说谈……教授，您也太谦虚了，您这哪是一般的大学老师啊。”
他学历也不低，但在这位帝都大学最年轻教授面前，还是矮了不少。
谈亦承：“都是老师。”
沈初一：“那就抓紧时间吧，天都黑了。”
谈亦承车上还有户外应急灯，一并拿出来用。
沈初一也打算动手，谈亦承直接递给卫重远一把铁锹，自己也拿一把，说道：“只有两把，我们来吧。”
卫重远也不让沈初一动手，但他没挖几下就满头大汗：“我去，这没硬化好也这么难挖。”
废话，混凝土啊，真要是硬化好了，得拿电镐打，如果里面扎的有钢筋笼，那更麻烦。
卫重远自认为这两年锻炼的不错，不像在大学时候那么弱鸡了，可挖了一会儿他就不行了。
这不像是在割麦子割稻谷，或者除草施肥，这是纯粹的下大力气，他真不行。
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卫重远，铁锹撑地休息。
而样貌看起来十分弱鸡的谈亦承，却只是微微见汗，手上不紧不慢地继续挖，半点不见疲惫。
帝都大学教授的体力这么好的吗？
另外三个警察过来的时候，谈亦承和卫重远已经把上层好挖的都给挖掉了，当然了，其中大概三分之二的活儿都是谈亦承干的。
现在下面这部分已经凝结，不太好挖，谈亦承拿电镐出来给卫重远用，打孔之后再放上錾子，拿大锤砸……
大概解释了一下谈亦承的情况之后，赶来的三位警察都肃然起敬。
帝都大学的教授，这么年轻。
没办法，大家对帝都大学有光环，本县一年能有一个考上帝都大学的，都会在县电视台新闻里连播一个月。
有帝都大学教授这个身份背书，警方完全相信他能对案情保密，更别说，发现这边混凝土用料不同并且提供有助于案情的分析的，也是这位谈教授呢。
几个人轮流挖。
别看就只三四个立方，可单凭人力挖起来还是太难了。
随便挖挖，一两个小时过去了。
“这快到底了吧？”
警察累得直不起腰。
谈亦承递水过去：“歇歇。”
他接过警察手里的錾子锤子，继续挖。
下面这一部分的混合比较充分，更多的水泥浆都沉入下方，已经基本凝结，凿起来确实很费劲。
这和天然岩石不同，天然岩石只要找对位置方向，顺着岩石纹理很容易就能一破两半，甚至工匠可以把某些岩石破成一片片薄薄的成品。
因为上面已经挖完，这里很靠下，灯光照不到，沈初一就提着应急灯过去给谈亦承照明。
他戴着露指手套，动作迅速却半点不乱。
钻孔，放錾子，再轮锤砸。
这其实需要两个人配合，但不经常干这个的话，根本不敢去扶錾子，怕被砸到，也不敢轮锤，怕砸到人。
刚才卫重远跟谈亦承配合的时候，他就既不敢扶錾子也不敢轮锤，是另外一个警察跟谈亦承配合的。
这会儿那几个警察都累得瘫坐在地上喝水。
沈初一：“你扶錾子，我来砸。”
谈亦承抬头看她。
沈初一笑：“怎么，怕我砸到你手？”
谈亦承：“怕你没力气。”
沈初一把照明灯固定好，手在边沿一撑，直接跳下去，拎过靠在一边的大锤，冲他扬了扬下巴：“来吧。”
原主即便瘦弱、营养不良，她的力气也远比很多同龄人大。
谈亦承微微挑眉，倒也没多说什么，从善如流地半跪着，扶好錾子。
沈初一看他一眼，目光落在錾子上，拎锤抡起，砸下。
“砰！”
火花飞溅。
力道、角度非常精准。
砸两锤换一个位置。
沈初一连砸10下，这一片基本砸完，要开始用十字镐撬，再用铁锹继续往下挖。
卫重远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沈初一：“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看不出来啊，还真有劲！”
那架势，恨不得上来捏捏她这胳膊腿儿，看是不是真的。
沈初一懒得理他。
谈亦承的声音忽然响起：“这……是你们要找的吗？”
沈初一立刻抬头。
几个瘫在地上的警察也飞快爬起来跑过去看。
被沈初一刚才砸下的錾子撑开，又被谈亦承用十字镐撬开的一块原本凝结的混凝土裂缝中，有着所有人都想找到，却又怕找到的……
在那看不出颜色的布料包裹之下，是支离破碎的骨肉，只有一部分。
应急灯拿到跟前，有经验的刑警一眼判断出来：“应该是人的手部，能看到小段指关节，还有指甲。”
也只能这么判断，毕竟已破碎到连基本形状都没有。
“不能再这么挖了，我给鲁队打电话汇报情况，老赵你给小罗打电话，告诉她已经发现部分残肢，千万别轻举妄动，我们立刻通知鲁队那边派人去支援小罗，抓捕嫌疑人。”
这位周警官很快打完电话。
“小卫，鲁队很快就过来，待会儿你先送小沈同学回学校，这位谈教授，还要麻烦您稍后跟我们去一趟局里，补一份笔录。”周警官道。
谈亦承点头。
卫重远：“我怎么送她啊，开你们警车？不好吧。”
周警官迟疑：“先等鲁队来吧，能抽出来人送你们最好。”
谈亦承：“我今晚连夜要去省里，明天有个会推不得。等下我直接去你们局里做笔录，也顺便送他们回去。”
卫重远也点头，没意见。
周警官：“那可太合适了。”
鲁照进很快就带人赶过来。
他先跟谈亦承握手，表示感谢之后，又低声跟沈初一说，“那边已经移交给特情部门处置，他们还在对现场做全面排查……你能肯定，真的只有那4个受害者？”
沈初一毫不犹豫：“对。”
鲁照进总算是松了口气：“那就好。”
否则，可以算作是他工作失误。
别人工作失误或许影响不大，或许有点财产损失，但若是他工作失误，那可是要人命的。
假如真的还有2个受害者他们警方却不知道，也没有组织搜救……
幸好，没有这个假如。
卫重远低声问：“鲁队，罗静璇那边，她一个人……”
鲁照进点头：“放心。”
在查看现场情况之后，确定发现的属于是人体组织，且外层包裹布料和失踪儿童祝欣欣的衣物高度相似。
从湍丰桥工地撤出来的警力，全部投入到这边。
但现在下部混凝土基本凝结，现场分离难度很高，耗时也长，所以鲁照进直接打电话调工程车过来，准备把疑似含有人体组织的混凝土全部取走，运回局里再行分离。
谈亦承赶时间，沈初一那边班主任怕出事催了又催。
鲁照进让他们先走。
谈亦承开车，卫重远坐副驾驶指路，沈初一坐后排。
“谈教授，您怎么一个人跑来荒山野岭？一般外出考察或者带学生，也都是一队人出来的吧。”
卫重远闲聊道，“我大学的时候认识一地质系的哥们儿，整天在外面跑，皮肤都晒成酱油色，认石头认得疯魔了都。跟他出门玩，别人看雕像，他去认石头，别人看风景，他在看地貌。”
谈亦承：“我临时过来测几组数据。”
卫重远想起刚才，忍不住说：“看您这体力，平时没少锻炼啊。”
谈亦承：“搞地质的，体力不好不成。”
“这完全看得出来。”卫重远看向后面，“哎沈初一，你大学准备学什么专业？有不懂的，可以问一下谈教授啊。”
沈初一：“学医吧。”
谈亦承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安静坐在后排的少女。
只一眼，又跟她四目相对。
他恍惚有种错觉，似乎她一直就在盯着他看。
他错开视线，专注看向前方：“有目标学校吗？”
沈初一想了一下：“华夏农业大学吧。”
谈亦承皱眉。
“啊？”
卫重远一脸懵逼，“农业大学有医学专业？不会吧，我搜搜。”
沈初一：“肯定有啊，兽医。”
卫重远差点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要学兽医？哎不是，为什么啊，你知道兽医是干嘛的吗？”
谈亦承道：“在大学专业里面，兽医一般指的是畜牧兽医，跟动物医学差别还是很大的。动物医学是个较大的范围，其中还有宠物医学，侧重点都不同。你可以做个详细的了解。”
其实想当兽医的不是她，而是原主。
原主很喜欢各种小动物，大概是同病相怜，她救治过村里吃了毒老鼠的猫，被毒蛇咬的狗，还有得了牛瘟的牛等等。
小猫小狗治好就跑了，牛，她治好了，却还是被杀了。
沈初一道：“那应该是动物医学。”
不仅仅是家禽家畜。
卫重远搞不明白，他拿手机上网一边搜一边说：“为什么啊？这个专业麻烦、事儿多，就业前景也不是很好。你以后想当宠物医生？咱们国家宠物事业发展是很迅速，宠物市场很大，但人们对宠物就医的概念还不是那么明确……你的能力学这个专业，浪费了啊。”
沈初一：“浪费什么？”
卫重远：“你不是那什么……”
他忽然想起来身边还坐着一个谈亦承，总不好当着这位的面说沈初一能掐会算，能捉鬼会超度，还能帮警方破案。
这等人才去学兽医？哦不，是动物医学，哎他觉得都差不多。
卫重远冲她挤眉弄眼：“你搞点擅长的呀。”
沈初一轻笑：“擅长？”
她经历过那么多个世界，擅长的东西可多了，只是局限于世界本质，某些东西拿不出来。
兽医，哦不，准确点说是动物医学，在她以前的世界里还真没学过，高危世界里的动物可都不是普通动物，用不到这些。
不过她现在退休了，以后都会在普通世界中，多学一门知识也没什么，万一下辈子开局就去养猪呢？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原主想学，那就学啊。
其他学生怕学错专业入错行，她可不怕。
谈亦承：“大学选自己想学的，就算以后不喜欢再改也无妨。”
卫重远：“可是大学换专业也麻烦的啊，而且你一个兽医专业的，能换别的什么？基础学的都不一样。再说了，你去了农业大学，除非是考研才能换学校，本科的话就算换专业也只能在农业大学里面的专业里选……还不一定能换……”
“嗤——”
一个急刹！
“哎哟！”
幸好系好了安全带，不然卫重远得飞出去。
刹车第一时间，谈亦承想起了什么，立刻看向后排。
他是司机，和副驾驶的卫重远都系了安全带，后排的沈初一可没系！
这忽然急刹车，她……
可这一看，他不由得皱眉。
后排的沈初一，坐得稳稳当当，半点儿都没有因为急刹车而往前扑。
她，分明没系安全带啊。
或许是她抓住了哪里，又或者是用膝盖顶着前排座椅稳定身体……
谈亦承没多想，他立刻回头看向车子前面。
就在车子引擎盖前面不到一米处，站了一个人。
但凡他刚才刹车犹豫一点，这人就要被撞飞。
谈亦承没吭声，坐着不动，眼睛直盯前方。
卫重远被安全带给勒得差点喘不过来气，心跳瞬间一百八。
他懵了一瞬之后，立刻看向谈亦承：“我擦，谈教授你干嘛呢，好好的搞什么急刹！我去，我去！幸好系安全带了，不然你这是谋杀啊！”
谈亦承抿了抿唇，看向卫重远。
卫重远还心有余悸：“看我干嘛，前面也没沟啊……还是有什么障碍物？要不我下去看看。”
他说着就要下车，谈亦承却立刻抓住他的胳膊：“没什么，是我眼花了，走吧。”
他又重新启动车子，踩下油门。
方向……拐了一下。
卫重远：“绕什么呢，地上真有坑？视力可以啊谈教授。”
谈亦承没回答，下意识地又看向后视镜里坐在后排的沈初一。
沈初一又在看他。
这是第几次了！
只要他看后视镜，就会跟她对视，每次都是！
不过，这次谈亦承的目光有些飘忽。
刚才急刹，卫重远反应那么大，她却毫无反应。
似乎……
卫重远这会儿也忽然想起来后排的沈初一，赶紧朝后看：“没事吧初一，刚才急刹，你没磕着撞着吧。”
沈初一：“没有。”
“那就好。”卫重远松了口气，“谈教授，下次刹车之前好歹说一声，吓死我了。”
谈亦承抿唇：“抱歉。”
此后一路上，除了卫重远指路，谁都没再说话。
先送沈初一到学校门口，放她下来，看她进学校，卫重远才又带谈亦承去县公安局，做笔录。
从公安局做笔录出来，已经快到午夜。
还得开夜车。
觉是睡不了，但得洗个澡，不然他浑身不舒服。
找了家酒店，停好车，打开中控准备拿钱包时，忽然看到一张纸条。
一个名字，一串数字。
字很大气，铁画银钩。
沈初一，123XXXXXX。
作者有话要说：　　求营养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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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天师18
次日下午。
沈初一在学校的公用电话亭, 给罗静璇打了个电话。
罗静璇大概是忙，没接。
沈初一就又打给卫重远。
“就这些，没别的了吧, 我都录音了, 不会传错话。”卫重远道。
沈初一：“鲁队不是说，案子已经转给相关部门，鲁队他们不再负责。如果罗警官没空的话, 你直接报告给鲁队, 至于鲁队怎么处理, 是他的事。”
午休的时候，鬼差邱华志托梦给她消息，是关于近期进入过湍丰桥禁地的玄修名单, 并且点出了其中几个有实力搞生祭的玄修。
但具体是谁做的, 他就不清楚了。
名单上的人，真不少。
或许是因为湍丰桥禁地，玄门正统都不敢进入的缘故，很多山野玄修，经常出入这边, 搞一些小动作, 不怕被正统玄门发现。
这也导致了，名单上的玄修人数众多。
想要找出在湍丰桥搞生祭的到底是谁, 还真不容易。
不过现在案子交给特情部门, 那就跟她无关了, 名单给鲁队，鲁队是否给他们提供线索，也得分情况，不过这种事情鲁队经历得多, 肯定懂得拿捏分寸，她也懒得再管。
“知道知道。”
卫重远轻咳一声，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道，“那什么，我才知道你家里的事……马上就高考，你什么都别管都别想，好好准备。”
能好好准备高考，也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
卫重远告诉沈初一，她的父母，沈家锁和杨香迎，死活都不愿意把张家结阴亲送过去的那三万块钱聘礼拿出来。
张家那边所有认证物证都表明，钱就是给了沈家锁夫妇。
如此正好，不愿意拿钱出来，那就先拘留着。
对沈初一来说，也是件好事。
高考前一天。
老师们再三强调高考注意事项，一遍遍核对准考证身份证，一个个全都收上来，统统复印几份，在准考证忘带或者遗失的时候，可以先让学生进去考场。
郑朦就是这个时候才来的。
班里同学并不知道郑朦家发生什么事，但是见郑朦憔悴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家里有重大变故。
明天就要高考，大家也不好多问，熟悉的同学只能安慰她，其他一切都先放下，准备高考才是第一大事！
郑朦点点头，精神还是恍惚，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范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和沈初一是少有的知情者，可这种事情真的没法安慰。
“朦朦，事情已经发生……本就是意外……你得振作一点好好考试。”
课间的时候，范薇低声安慰道。
郑朦眼睛还是肿的，勉强点点头：“我知道，可我脑子乱的很。我知道是我们家的错，是我妈和保姆没看好欣欣……警方通知我们欣欣情况的时候，我妈当场就晕过去了……”
“我不是为我妈开脱，这事肯定是我妈的错，她不该把孩子丢给保姆，可她也没想到只是上楼去拿份文件，几分钟时间，欣欣就丢了……死了，还是这么惨的惨死……”
“我小姨也崩溃了，她还怀着孕，医生说有先兆流产迹象，让住院观察。”
“我小姨夫倒是说，这事不能全怪我妈，谁能想到安保那么好的小区，还有保姆看着，只是一转眼，小孩就能丢。谁都不想的。”
“我小姨的婆婆……”
郑朦忍不住又哭：“她打我妈几巴掌，还说要杀我……我妈跪着给她道歉，任她打骂……我爸护着我妈，让她有火气冲他发……她就说我爸欺负她，坐在我们小区哭，说是我们害死欣欣……”
郑朦趴桌子上呜咽：“我妈情绪也崩溃到极点，说对不起欣欣，对不起我小姨……前天晚上她骗我们说累了想睡觉，结果把医生之前开的安眠药都吃了！”
“幸好医生早前开药的时候，就觉得我妈状态不对，开的药都是有定量的……”
范薇也是一脸担忧。
之前给郑朦打电话的时候，郑朦并没有说那么多。
不过想想也是，欣欣惨死，活着的人肯定也是一团糟。
范薇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说：“阿姨肯定愧疚，不管怎么说，人是在她的看护下丢失的。可欣欣已经没了，阿姨也不是故意的，难道真要让阿姨给欣欣偿命吗？”
沈初一看向郑朦：“警方不是已经抓获嫌疑人了？”
郑朦摇头：“我不清楚。”
沈初一：“欣欣三岁多了吧？”
“……如果没出事，今天就是欣欣四岁生日。”郑朦咬唇。
沈初一：“欣欣丢失、被害，最应该追究责任的是凶手，你妈妈也是受害者。”
“可说到底，是在阿姨接管欣欣之后，欣欣才丢的……”范薇说。
沈初一：“欣欣是因为监管疏忽才丢的吗？是也不是。是，是因为保姆没有一直盯着欣欣，游乐场旁边有老人摔倒，保姆帮忙扶了一下老人，错开眼了几分钟；不是，则是因为欣欣丢失，不是意外，而是凶手蓄意绑架谋杀。”
“啊？”
沈初一：“郑朦家小区是高档小区，安保非常严格，进出都需要门禁卡，各个出口、围墙都有摄像头。欣欣当时是在小区游乐场玩，很多孩子都在那里玩，其中好些跟欣欣同样年龄的孩子家长都不在，是孩子们自己跑去玩，足以说明游乐场的安全性。”
“郑朦妈妈原本是亲自盯着欣欣，后来因为要回家拿文件，把欣欣交给保姆盯着，她已经尽到了监护责任。”
“欣欣不是婴儿，她是三四岁的正常幼儿，对她的监护责任，并不是说要时时刻刻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她。”
“小区的游乐场相对来说是一个安全区域。郑朦也说过，家里早就多次教过欣欣，不能随便跟陌生人离开，有陌生人带她走要哭喊大叫。”
“游乐场就那么大，没人听到欣欣哭喊大叫，但欣欣却被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十有八九，带走她的是熟人。”
“否则的话，对方为什么要带走有保姆看着的欣欣，而不是其他跟欣欣同样大，甚至比欣欣还小，且没有家长看着的小孩？”
“还是在保姆帮忙扶老人的这个短暂间隙，对方迅速想办法带走欣欣……这说明，对方的目标一直就是欣欣。”
“也就是说，欣欣被害，是有人蓄意作案，且绝对不是临时起意，是做足充分准备的蓄意作案。”
沈初一道：“针对欣欣的蓄意作案，即便换做是欣欣父母奶奶看护，案子也一定还会发生。”
郑朦和范薇都听懵了。
沈初一又道：“你妈妈自责很正常，她可能会自责一辈子，但不代表她就真的是严重过错方，唯一最可恨最应该千刀万剐的是杀死欣欣的凶手。”
她看向郑朦：“警方已经抓到嫌疑人了，你小姨姨夫还有欣欣奶奶，没去问警察，凶手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残忍地蓄意绑走欣欣，并杀害欣欣？”
郑朦还在呆愣着。
前排坐着的吴淮，也回头看过来：“如果是跟你爸妈有仇，那应该绑架你才对。在你上学放学途中绑架你，和去你家小区在保安和摄像头，以及你妈和保姆的监护之下绑架欣欣，这两者比起来，肯定还是绑架你更容易。”
郑朦下意识地点头。
可不是吗。
吴淮：“对方费那么大劲也要绑架欣欣，真有仇，也是跟欣欣家有仇。可若是跟欣欣家有仇，欣欣父母、奶奶对欣欣的监护，就真的毫无漏洞？对方完全找不到下手机会？”
郑朦摇摇头：“不可能，我小姨又怀孕了，这次怀孕反应特别大，她身体很虚弱，还要抽空跑新房装修的事。我姨夫是公务员，工作特别忙，也没时间带欣欣。平时都是欣欣奶奶在带……欣欣奶奶喜欢打麻将，以前欣欣没上幼儿园的时候，她都是带着欣欣去打麻将。现在欣欣上幼儿园了，下午三点多放学，她接完欣欣带着一起去打麻将……”
郑朦道：“我见过欣欣奶奶带她打麻将，其实就是她打麻将，欣欣自己在外面玩。”
范薇赶紧说：“那这样的话，要绑欣欣可容易得多。”
吴淮：“之前沈初一已经分析过，凶手的目标就是欣欣，不然游乐场那么多没有父母跟着的小孩都不绑，只绑欣欣。那么既然目标是欣欣，凶手为什么不选择在更容易的场合，比如欣欣奶奶带她打麻将的时候，绑架欣欣，而是要挑战高难度，跑去你家安保严密的小区，绑架欣欣？”
郑朦摇头：“我不知道……”
吴淮：“沈初一刚才也问你，欣欣奶奶就只去你家大闹，没去警察局大闹？”
郑朦抿唇，说不出话来。
吴淮：“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该知道，这起案件最应该千刀万剐的就是凶手，而不是你妈妈。既然警方已经抓到嫌疑人，受害者家属都不去问问情况的吗？不想知道凶手为什么要伤害欣欣？”
范薇：“吴淮你等等，这……什么意思啊。”
吴淮看了一眼沈初一。
沈初一面色淡淡的，什么都没说。
吴淮轻咳一声：“郑朦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小姨家条件一般，至少跟你家比，经济条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郑朦缓缓点头。
吴淮：“欣欣奶奶在你家哭闹，有提过经济赔偿吗？”
郑朦愣住，她微微抿唇，片刻之后，再度点头。
确实有。
但她之前压根没想那么多。
欣欣奶奶在厮打她妈妈的时候哭着说过：你们有钱了不起，就是给一百万两百万，也买不回欣欣的命。
郑朦当时听到，完全没有别的想法，因为确确实实，别说一百万了，一千万也买不回欣欣的命啊。
但是现在……
她不得不深思，欣欣奶奶到底是什么意思。
郑朦看向吴淮：“如果……欣欣奶奶提过钱的事呢？说明什么？”
吴淮：“说明她心里其实很明白，欣欣的死不应该全部怪在你妈妈头上，凶手肯定是冲他们家来的！说不定就是他们家惹的事，最后却害死了欣欣。而她一个劲地闹你家，利用你妈妈愧疚的心理不断去哭闹，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钱。”
范薇深吸口气，忍不住道：“吴淮说的很有道理哎。”
吴淮：“我也是听沈初一的分析，才想到这些的。”
沈初一却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吴淮前面说的都对，可就是……对人性的黑暗面还不够了解，或者说是向阳而生的人，很难往那么阴暗的方面去想。
不过就这样也好，现在跟郑朦分析案情，并不是为了破案，至于分析出来的东西，警方那边只会比他们的分析更完善，老刑警才不会放过任何线索。
她现在的分析，不过是要让郑朦觉得，她妈妈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真正应该怪罪的是凶手。
愧疚可以有，可以尽力补偿，但不要把自己压垮。
如此，才能让郑朦稍微冷静一点，明天就高考，好歹先考完试。
高考，如期举行。
作为每年最重要、影响力最大的一场考试，全社会都在为高考让行。
C省也是高考大省之一，分文理科，两天考完。
无论学校老师怎么提醒，每年还是会有考生忘带准考证、身份证，或者是走错路、迟到被拒之门外。
沈初一和其他同学一起进入考场，参加这场原主算计多年、拼尽一切才争取到的考试。
语文数学，英语理综。
考完理综出来，有的同学在着急对答案，有的同学已经开始撒欢。
还有的约着晚上去网吧，通宵肝游戏。
在宿舍收拾了一下东西，沈初一原本说送郑朦回家的，不过郑朦她爸爸过来接她了。
“多谢你们。”
郑朦爸爸很客气，买了不少零食饮料提过来。
显然，沈初一在高考前帮郑朦分析案情，让郑朦能冷静下来参加高考这事，郑爸爸知道了。
范薇笑着说：“叔叔别客气，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朦朦正常发挥肯定能上985，再差也是211。”
郑朦抿唇。
就算家里没出事，她考985也很勉强，更别说现在了。她能不能上个普通一本，都不好说。
沈初一：“既然郑叔叔来接，那我们就不送你了。回家好好开导阿姨，等案子结束，带阿姨出去转转。”
郑朦点头，又拉着沈初一的手：“初一，那你家那边……”
沈初一笑：“别担心，我有你电话，需要你帮忙，我会直接开口的。”
范薇也笑：“还有我呢。”
郑朦走后，范薇问沈初一：“我跟我妈说了晚上不回去，去网吧通宵，你呢？走呗，去玩一下嘛，都高考完了，稍微放松一下。对了，你还没加我企鹅呢。”
沈初一想了一下，说：“去网吧可以，但我不通宵。”
“哎？为什么！通宵算下来便宜啊，一小时3块，通宵10点钟开始到早上6点结束，一晚上只要10块！”
沈初一：“睡觉。”
范薇无语：“睡什么觉啊，考完试有的是时间睡觉好不好。通宵时间看着长，可还不够追一部剧呢，打几盘游戏、追个综艺、看俩电影，哎对了，沈沐晴主演的《酸涩小时光》今晚零点就开播了，我要第一时间追剧，你也帮我一起注册个微博转发微博，说不定就抽中奖了呢，奖品是沈沐晴亲笔签名的个人写真集，我眼馋好久呢。走啦走啦，就当是陪我咯，我请你！”
沈初一叹了口气。
行吧，体验一下年轻人的生活，偶尔通个宵，也不是大事。
“去风神吧。”范薇说，“你不还在那打过工嘛，咱们去照顾一下老板生意。”
风神的机子好，卫生环境都很棒。
重要的是，小老板卫重远很帅，人也有点拽，好多女生跟他要企鹅号、微信号，他都不带搭理的。
卫重远的风神网吧又重开了。
他现在已经作为特招人才进了公安局，但网吧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转出去啊。
不过好在平时网吧也是网管在管，他该去上班的时候上班，下班了就来网吧转转，也发布消息要转让网吧。
这会儿卫重远就是下班了，过来网吧看看。
看到沈初一带同学来通宵，他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范薇笑眯眯地说：“老板，我们两个通宵，从现在算，便宜点咯，我同学好歹也算是你们的前员工嘛，给个福利价呗。”
卫重远有些好笑。
他直接让网管开了个情侣包厢，里面俩机子，安静有空调，也能避免二手烟：“玩儿去吧。”
范薇：“多少钱啊？”
卫重远：“前员工福利价，免费。”
“哇——老板你有点帅啊！”
一直进了包厢，范薇还在兴奋：“哎哎初一，小老板这么好说话的吗？”
沈初一：“还行吧。”
范薇：“我看他这只有一个网管哎，你说他还要不要暑假工？初一你放假也没什么事吧，回家的话你妈肯定又要指派你天天干活，不如留在县城打工，好挣大学生活费啊。上大学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家肯定不会出一分，你就算申请助学金，也还要生活费呢。现在打工挣点钱，手头也能宽裕些。”
沈初一摇头：“他们不会让我安心在县城打工的。”
范薇叹气：“这倒也是。哎，天底下怎么有你那样的父母啊，太糟心了。”
天底下糟心父母确实有，别人最多只碰上一双，原主倒霉，碰上两对。
不过她要回去村里，并不是因为养父母会来她打工的地方闹腾，而是，她很快就要上大学离开这里，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回来，总要解决好自己的身份问题才是。
沈家锁杨香迎这种人，她可懒得跟他们周旋。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有红包，大家随便按个爪印就好，不想打字的按个句号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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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天师19
范薇先登录企鹅, 找到班级群，又问沈初一要企鹅号，让她加班级群。
沈初一不想把“挣钱吃饭”那个号拿出来, 就推说忘记了, 重新注册一个。
现在注册企鹅号非常简单，不用实名，不用手机号, 想申请多少个都行。
她随手申请一个号, 加范薇, 加郑朦，加班级群。
班级群里热闹非凡，沈初一进来之后, 大家还一样聊得热火朝天。
平时原主比较孤僻, 除了同寝室的范薇郑朦，她跟其他同学交集也不多。
这会儿在班级群里，大家倒是开始畅所欲言了。
不断有人叫沈初一……
范薇兴奋地叫沈初一快点说话啊，这时包厢门打开，卫重远拿了两瓶饮料进来。
“喝点东西。”
卫重远笑着把饮料放下, 又跟沈初一说, “沈初一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
“太谢谢了, 初一你快去吧, 我一个人先玩。”范薇笑眯眯地说。
沈初一跟着卫重远出去：“怎么了？”
卫重远：“考得怎么样？”
沈初一：“还行吧。”
卫重远也不多问：“身份证拿到手了？”
“考试的时候班主任就给我了。”沈初一道。
卫重远：“有身份证大部分事就都能办, 以前我只知道你家庭条件有些艰难，却不知道……算了不提那些，等你出去上学，人生就不一样了。要用钱的话不用跟我客气, 我别的没有，存款倒是不少。更何况，你有那门手艺在，也不怕挣不到钱，我也不怕你不还。你抽空先去开张银行卡。”
沈初一点头，确实要开张自己名下的卡。
卫重远又道：“湍丰桥的案子又重新移交到县局这边，还是鲁队负责。刘炎坤的遗体……很不好处理，法医那边，赵科也是想方设法把刘炎坤收拾得能见人，让他家属见了一面。湍丰桥的承建方总部那边，跟几位受害者家属达成了和解……”
沈初一皱眉：“等等，案子怎么重新移交回来了？涉及到玄修的，不应该给特情部门吗？还有这案子都没结束，怎么就达成和解了？”
卫重远叹气：“说起来也是让人无语。承建方负责这边工程的是总公司老板的连襟，总公司老板碍于岳父和老婆的情面，不得不提携一下这个连襟姐夫，而这位连襟姐夫，为了在老婆娘家表现一下，也是攥足了劲想把工程干好。”
“然而偏偏遇上湍丰桥这么个邪门的地方。拆桥的时候就问题一大堆，爆破很不顺利。”
“好不容易拆除完毕，开工修桥，完全按照图纸来施工，也没偷工减料……可是明明选好的位置打桩，却连第一个桩都打不下去。”
“请了桥梁设计单位去看，也找不出来问题，就是邪门儿了。”
“工程搞不定，这位连襟姐夫在老婆和岳家，尤其是在作为公司老板的妹夫那里，抬不起头来，郁闷至极。”
“跟朋友喝酒吹牛的时候，听朋友说是不是遇上邪事儿了，找个大师看看。”
“这位连襟就真的通过朋友找了位据说非常有名的大师，大师一看就说不得了。湍水河的河神被湍丰桥镇压太久，成了邪祟。老桥一塌，邪祟就蠢蠢欲动。想要修桥，得先压住邪祟。”
沈初一挑眉。
卫重远：“听到这儿觉得这的确是遇上高人了，对吧？可实际上呢，这人就是个老骗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听了些玄乎至极传说，自己加工一下，拿来糊弄人。偏偏他运气好，被他糊弄对了几次，在圈子里就有名起来，很多有钱人信得不行，什么事儿都要找他来看。这位连襟姐夫也是，听他糊弄了几句湍丰桥的事，就信得不行。”
沈初一点头：“然后呢？”
“然后就带这骗子去现场看，想办法……而这骗子给出的办法就是，必须得用人祭。以人命结阵，压制邪祟，然后快速施工修桥，桥一修好就没事了。”
“这位连襟姐夫自己也听说过，修桥修路不顺利的时候，一般都会填人命进去，俗称打生桩，之后就顺利了。于是他对这位骗子的话深信不疑，就开始密谋怎么搞人祭。”
“骗子为彰显自己的本事，给出了四个生辰八字，说是只有用这几个八字的人，效果才最好。”
“骗子大师也没想到，那位连襟姐夫为了搞定这个工程，不让老板妹夫看轻自己，居然真的听信他的话，准备搞人祭！”
“等这位连襟姐夫，真的把几个小孩都搞过来了，通知骗子大师的时候，骗子大师也慌了。”
“他压根儿不会！那几个镇压邪祟的生辰八字，也是他某一年偶然在古籍上看到记住的。”
“平时骗骗人可以，这真要搞出人命，那还得了？”
“骗子大师跟连襟姐夫说还得等吉时，把几个孩子都先关在工地附近的窑洞，为了防止孩子哭闹，给孩子喂的安眠药。”
“刘炎坤吃的药剂量太大，他本身又是过敏体质，关起来没多久就死了。”
“已经死了人，连襟姐夫又在不断催大师施法，大师没办法，就把自己在古籍上看到的人祭方法说了出来。第一步就是把刘炎坤做成香炉，填在对应打桩的某个位置……”
沈初一抿了抿唇，问了卫重远那位大师的名字。
核对一下，果然，并不在鬼差给她的名单之上。
显然，因为这人就是个骗子大师，根本不是玄修，而鬼差给她的名单都是真正的玄修。
难怪特情处最终还是把案子交回给地方，因为在这个案子中，只涉及封建迷信，并没有真正涉及到玄修鬼怪，自然还是交给当地警方处理比较合适。
卫重远道：“这个案子其实并不复杂，确定没有特情之后，警方顺藤摸瓜，从那位连襟姐夫开始，到他的亲信……所有涉案人员已经全部抓获。”
“四位受害者，两位死亡，两位已经出院回家。承建方那边安排了律师跟几位受害者家属接触，已经达成和解，赔偿金都已经到位。”
卫重远：“这个赔偿……也可以说是封口费。案子检方肯定还是要上诉，但只要受害者家属不闹腾，外界对这件事知晓的就不多，也不会影响到承建方上市公司的股价。”
这种做法再普遍不过。
受害者家属不闹腾，媒体不盯着报道，网络上悄无声息，所以这么大的案子，哪怕是在同一个县城，动静也不大，很多人都不知道。
卫重远瞥了一眼沈初一手腕上的原本属于他的手串：“我是想跟你说，刘炎坤那边一时半会儿可能还无法下葬，那他……你就一直带着啊。”
沈初一：“不必等尸体下葬，只要他没执念了，让鬼差把他领走便是。这样，晚上我带他回家一趟，让他见见家人，一个小娃娃，大概也没别的执念。”
卫重远立刻警惕道：“我可不去啊。”
沈初一：“你知道他家在哪吧，而且你现在是警察，过去关心一下受害者家属也正常。我去的话，没理由啊。”
“你故意的是不是，明知道我怕……鬼。”
沈初一：“多见几次就不怕了，脱敏。对了，祝欣欣案，进展如何？”
卫重远摇头：“我只知道，祝欣欣的遗体碎片已经被分离出来了。其他案情，我没有参与，不太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祝欣欣案和湍丰桥案不相干，只是巧了，祝欣欣遗体也被抛尸在那边。”
沈初一点点头。
卫重远又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刘炎坤家？”
沈初一：“再等一会儿，九点多十点钟吧。”
“……我真的也得跟去？”
“不然呢。”
沈初一回了包厢，范薇正开心地在水班级群呢，看到沈初一进来，立马说道：“哎回来了，都在问你去哪儿了呢。小老板找你干嘛呀？”
沈初一：“……你水怎么没喝？”
范薇：“我拧不开盖子嘛。”
沈初一抬手，单手旋开瓶盖，放范薇电脑跟前。
范薇立刻冲沈初一努嘴：“mua，你最好啦！”
沈初一坐在另一台电脑跟前，企鹅在闪烁，有消息。
点开，好些人加她。
备注基本都是本班同学。
沈初一一个个加上，就把企鹅调成忙碌状态，有人发消息就会自动回复正在忙。
吴淮也加她了。
即便自动发送在忙的消息，吴淮那边也直接留言。
吴淮：【你跟范薇通宵？在风神？哪儿呢，没看到你们。】
沈初一：【二楼包厢。】
吴淮那边沉默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沈初一会这么“奢侈”。
毕竟包厢的网费要比大厅里贵一倍呢，一般开情侣包厢的，都不是真来上网的，而是来谈情说爱的。
吴淮：【包厢也好，安全一些，也比较干净。对了，没来得及问，你准备报哪个城市的学校？】
沈初一：【应该是帝都。】
吴淮那边又输入了半天，最后只出来几个字：【有意向学校吗？】
沈初一：【农大。】
吴淮那边又是一阵正在输入中，好一会儿才才有回消息：【第一志愿农大？还有别的备选吗？】
沈初一：【没有。】
吴淮那边好像打字特别艰难一样，好半天才说：【今晚后半夜，或者最迟明天上午应该就有标准答案出来，我下载了试卷，反正晚上也没事，你回忆一下，看看记不记得正确答案。你在楼上哪个包厢，我等下去打印，再送上去给你们。】
沈初一：【不用对，我分数大致估算得出来。】
吴淮：【啊？你自己已经对过了？估多少分？】
沈初一：【这么关心我成绩，真怕第一宝座被我抢走啊，别怕，已成定局的事，怕也没用。】
吴淮：【……不吹牛会死？】
沈初一：【没什么意外，735以上吧。你呢？】
吴淮：【……意外是什么意外？】
沈初一：【我说没意外啊。】
吴淮：【……去年我们省理科状元724，前年716，大前年730……历年最高，732。】
他这辈子无语的次数都没这么多。
沈初一：【嗯，那以后的历年最高就是我了。】
吴淮那边一句话都不再说，大概已经被她气死。
“初一，你注册个微博，帮我转发一下沈沐晴新剧的宣传微博，还有工作室的宣发微博，还有帮我打一下榜……初一？初一？干嘛呢，跟谁聊呢，这么专注。”
范薇碰了下她的胳膊，看过来。
沈初一：“吴淮，他说下载了高考试卷，准备去打印，问要不要送过来一份。”
范薇愣了一下：“他在哪儿呢？”
“他也在风神，在一楼大厅。”
范薇眼神有些飘忽，脸上微微发烫，她忍不住咬手指，带着迟疑和忐忑，看着沈初一。
沈初一：“怎么了？有话直说。”
范薇双手捧着脸，狠劲揉揉，下定决心一般：“初一，你说……你说我去跟吴淮表白怎么样啊？”
沈初一：“……”
范薇：“刘浩一直喜欢郑朦，但是高三嘛，高考为重，考完试刘浩就想跟郑朦表白，郑朦跟她爸回家了，刘浩又打不通郑朦电话，就来问我。我让他过几天再打。”
“还有啊，你知道不，陈思和郑军在一起了，我是万万没想到，他俩居然……”
“据我不完全统计啊，咱们班现在至少已经成了4对儿。还有好多表白了没结果的。对了初一，咱们班还有外班，好几个男生跟我要你企鹅号呢。”
“胡明宇说加你，加了吗？你快看看！”
沈初一回想一下，点头：“刚才好像是加了。”
范薇：“那他说什么了啊！是不是要跟你表白的？”
沈初一无奈：“说你，别说我。”
范薇脸又红了，咬着唇捧着脸：“我初中的时候就喜欢吴淮，原本我考不上一高的，为了他我拼命找家教补课，终于进了一高。”
“学校管得严，再加上吴淮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就是考帝都大学，我也不能耽误他，就一直等着……”
“现在终于高考完了，我……初一，我还是想试试，不管成功不成功，反正，反正我要是不争取一下，我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沈初一：“那就去啊。”
范薇看着她：“你……你……”
沈初一：“怎么，怕了呀？他又不会吃了你。”
本来忐忑不安的范薇，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说的对，他又不会吃了我！”
她深吸口气：“我这就去！”
“哎，回来。”
沈初一叫住她，“他现在去打印试卷了，你下去找不到人，你自己先酝酿酝酿，一会儿再去呗。或者，我给他留个言，就说要卷子，我马上要出去一趟，有点事。他待会儿打印完了送上来的时候，你就把握住机会。”
范薇连忙点头：“好啊！天哪，我这会儿好紧张啊！不过你要出去干什么？”
沈初一：“我等下跟小老板出去一趟，有点事情处理一下，最多两个小时就回来。”
范薇就是随口一问，她这会儿太紧张，脑子过热，都不会思考了。
沈初一打开企鹅给吴淮留言要卷子。
范薇头伸过来：“我看下你们聊的什么……我去，沈初一你这……高考状元、历年最高分，就……离谱，你看吴淮都无话可说了。不过你要报农大？帝都的？帝都农大？哎我查一下……”
范薇搜了一下，立刻无语道：“帝都农大是一本哎，双一流！分数线好高的啊！”
“初一你还想学农业相关啊？非想去帝都？我帮你找找帝都那边有没有农学相关的专科。咱们玩笑归玩笑，填报志愿还是要慎重的。帝都那边就算是专科，历年分数线也都很高。不如考虑其他偏远地区的农学院，更实际一点。”
“你现在关键不是选学校，而是要跳出你原生家庭，跑得越远越好。现在我们先选一些你大概能够得上的学校，等分数出来之后……实在不行就是，连专业也不管了，能上哪个就去哪个，越远越好。”
范薇言辞恳切。
如果原主成绩真的跟她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差的话，沈初一完全认同范薇的话，不挑学校，更不去帝都，而是跑得越远越好。
沈初一顿了顿，看向范薇：“范薇，我没跟吴淮吹牛。”
范薇眨了一下眼睛：“啊？”
沈初一：“很抱歉隐瞒你这么久，如果我的真实成绩被我家里知道，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让我继续上学，更不可能让我参加高考。”
范薇眉头拧着，脑子很混乱：“等等啊初一，你让我捋一捋，你说……你没跟吴淮吹牛，什么意思？”
范薇指了指沈初一电脑上的企鹅聊天框：“你没吹牛，所以你真实成绩……真的很好，很好很好？”
沈初一点头。
“可你成绩真的这么好的话，为什么要隐瞒啊。你说你家里知道后会不让你考大学……怎么可能啊！我知道你爸妈对你是很……很刻薄，可如果你能考个省状元，学校也会给奖金，你爸妈也会很荣耀的！你上个好大学，以后找个好工作，那不是更能回报父母吗？”
沈初一摇摇头：“直觉吧。不是所有父母，都盼着子女好。”
范薇：“可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呢？”
沈初一沉默一下，才道：“我是从小学5年级开始上的学，初一时我成绩赶上来了，初一下册期中考试，我考了全班第三。我特别高兴地回家告诉爸妈，可他们的脸色却很可怕，晚饭的时候找借口说我烧饭浪费柴，拎着我头发把我抽了一顿。”
范薇张大嘴巴：“或许……或许不是因为成绩，你爸妈他们……不是本来就经常打你吗？”
沈初一：“我当时也没联想到考试成绩。可是后面一次月考，我考了全班第一时，被打得更狠。期末考试，我又考第一，但不敢说成绩了。可他们从邻居家孩子嘴里听到我的成绩后，我一个暑假都在挨打，身上没一天是好的。”
范薇捂着嘴，像是听到什么恐怖故事。
沈初一：“初二开学前，他们就在商量着不让我再上学，报名也不让我去，但我上学期考了第一，班主任来家里找。他们就说我哥的情况不行，必须要有人在家照顾我哥。班主任不肯，说我家本来就在重点照顾名单上，要是不让我去上学，上面查的时候，还是会扣分。”
“再去上学，我就学乖了。月考、期中，一次比一次下降，期末直接成了全班倒数第一。回来后把成绩透露给他们，他们就只是冷哼一句，脑子不行上学也是浪费，还不如早点去打工。”
沈初一笑了笑：“但也就只是这样骂几句，没再打我。于是，之后每一次我都考得很差很差……”
“可是到了初三中考，如果我再考差，就无学可上了。九年义务教育已经完成，上面也不会再逼着我家里送我去上学。”
“要想上高中，我必须考好。”
“不仅仅是考上一个好高中，而是要考得非常非常非常好，让高中的老师们舍不得不要我，最好还能有奖金，这样或许为了奖金，他们会让我上高中。”
“所以你中考就考了个全市第一？”
包厢门忽然被推开，吴淮就在门口，脸色莫名：“门没关好，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他过来送打印的试卷，过来的时候正要推门就听到她在说往事。
每一句对于青春期少女来说都是难堪的伤疤。
他想等等，这会儿进去肯定很尴尬。
可谁知道，她说了那么多。
他知道偷听很不好，可脚下还是生了根，挪不动一步。
她说的每个字，都叫他难受至极。
他原以为她只是家境不好，父母是农村的那种没知识，只懂棍棒教育孩子的父母。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她从小就要面对那么多。
别的孩子被逼上学，上学了也不好好学，总觉得是在为父母为老师学习，被逼着哄着也不肯学。
而她，连基本上学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不是政府政策，她连上学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上了学，她除了要用心学习，还要用心“不学习”，更要用心不能真的变成“不学习”。
一步步算计……
终于上了高中。
高中三年，她的成绩永远在年级倒数徘徊。
明明应该是被所有老师表扬，被所有学生们羡慕敬佩的学霸，可她只能心甘情愿当个学渣，却又不能真的成为学渣。
吴淮终于明白，为什么她那么认真地做作业，整理笔记，搞错题集，努力得不能更努力，可她的练习册、试卷上，还每次都是错一大片。
他每次给她讲题，她反应明明很快，也会了，可下次再做还是错。
她就这样努力了三年。
而她最后的高考机会，还是靠“结阴亲”换来的。
是了，结阴亲。
正常家庭的父母，怎么会送活生生的孩子去结阴亲？！
作者有话要说：　　有红包，还是随便按爪就行~~~
*
20、天师20
吴淮捏着试卷的手不由得用力。
刚打印好的A4纸, 被他捏得变了形。
范薇看着忽然出现的吴淮，又看向沈初一。
她抿唇：“所以你的真实成绩，真的很好？比……比吴淮还要好？”
沈初一点头。
吴淮是年级第一, 而原主的成绩, 确实比吴淮更好。
高中三年，原主每一次的真实考试成绩，都在吴淮之上, 哪怕是在发烧时参加考试, 结果也一样。
范薇咬了咬唇, 看向沈初一：“郑朦……知道吗？”
沈初一摇头。
“你的真实成绩……谁知道？”
“只有苗老师。”
“那你每次考试……”
“我会在草稿纸上单独写一份答案，交给苗老师。”
范薇扭过头去，擦了下自己的眼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和郑朦真心拿你当朋友的。就算知道你的秘密, 我们也能守口如瓶, 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我什么都跟你说，可你……”
沈初一：“抱歉，我不能冒一点风险。”
原主和郑朦范薇的关系都很好，她也很多次纠结，要不要跟朋友说实话, 可是终究, 她不敢赌。她也怕自己的所谓“直觉”说服不了朋友们。
范薇吸了吸鼻子：“所以每次考完试，你成绩倒数, 我和郑朦安慰你的时候, 你是不是都在笑话我们？你哪需要安慰啊！”
沈初一：“抱歉, 我……一直很愧疚。”
她说的是原主。
实际上她并不觉得原主需要愧疚。
“你是嘴上说愧疚吧！”范薇眼睛通红，“还有吴淮，吴淮每次给你讲题，你也不拒绝, 那些题你明明都会，毕竟你真实成绩可是比吴淮还要好呢！可你还要装作听不懂，一遍遍听吴淮给你讲，又一遍遍故意做错，看我们为你的成绩急得团团转，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沈初一：“范薇，隐瞒你们这件事，我真的非常抱歉。”
范薇：“别再跟我说抱歉了！你要真觉得抱歉，就不会瞒我们这么久！我和郑朦每次考试，考好不敢高兴，因为你考得差；我们考差也不敢难过，因为你比我更差，我们怕你难受。可你呢？是不是觉得我俩跟跳梁小丑一样，就考那点分数也值得说道？”
“范薇。”
吴淮皱眉，“你别这么说，她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家庭原因，她一定比谁都想能正大光明地把成绩摊开给大家看。”
范薇咬唇：“是，她不是故意的，她是有意的！你说的没错，她的确比谁都想正大光明地炫耀她的成绩，所以现在高考完了，成绩还没出呢，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来跟我们炫耀了。一定比你考得好呢，一定会是省状元呢，还一定会是有史以来最高分呢！”
吴淮：“范薇你冷静一点……”
范薇：“我冷静不了！一想到我全心全意对待三年的闺蜜，竟然骗了我三年，装得那么可怜，博取我的同情心，而我明明成绩比她差那么多，却还跟个跳梁小丑一样为她的成绩担心，为她报考学校担心……我他么……我他么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沈初一在心底叹气，无话可说。
她之所以道歉，是因为原主对这几个朋友真心感到抱歉，原主一直很愧疚没告诉朋友们她的真实成绩。
原主没什么朋友，不想失去他们。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很难不失去了。
沈初一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已经帮原主道歉并挽留，实在挽留不住，她也没办法。
当然了，她自己本身不会强求。
见沈初一低头不吭声，范薇冷笑：“无话可说了吧？不愧是从小就会算计的人，你这样的心计城府，还需要我们担心吗？”
也不知道去了穿越局的原主，会不会再看被沈初一接管了的这个原生世界。
如果看到的话，大概会难过的吧，毕竟原主只是个十几岁、受尽磨难的小姑娘。
而对沈初一来说，范薇的话不痛不痒，她甚至赞同。
但一个人有心计有城府，并不代表她就是个坏人，她的心计城府从来没用来伤害别人，只是为了生存，为了自保。
难道非要当个傻白甜，被人算计坑害一辈子，才叫好人吗？
不过总归是原主欺骗了范薇，这点是原主理亏。
沈初一叹了口气，又向范薇说道：“对不起。我一直以来都非常感激你和郑朦、吴淮。日后，你认不认我这个朋友都无所谓，我欠你们一次，如果你们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找我。加你的那个企鹅号我会一直使用，这个承诺也一直有效。”
范薇无语了，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我说沈初一，你是不是太自大了！你就算真的成了高考状元，上了最好的大学，那又如何？你不会以为上个好大学，就能成为人上人吧。”
范薇冷笑连连：“还欠我们一次，还遇到麻烦可以找你？天哪，你以为你是谁！现在这个社会，你以为有学历就能代表一切？你算老几啊！”
“范薇，你冷静一点。”吴淮脸色也很不好看。
范薇：“我很冷静！”
“郑朦和吴淮的家境不用说，都比你强百倍。”
“而我爸是公务员，我姑姑是银行行长，我叔叔今年升上去成了Ｄ市二把手，我大伯的公司去年上市资产多少个亿！”
“别说我至少能考个二本了，就算我大专都考不上，我也不担心出路！我爸妈我姑姑大伯叔叔都能给我安排。想上大学我去国外随便上，想工作多的是公司要我！”
“而你沈初一，就算从最好的大学毕业，不还是要给人打工，看人脸色。还有你那对极品爸妈，不拖死你才怪。你有什么可骄傲的？你牛什么牛啊！”
“还遇到麻烦可以找你？搞笑不搞笑。”
范薇冷笑连连。
“老实说沈初一，我这三年来一直都很同情你，有那样残忍刻薄的父母。现在我倒是要问了，你爸妈怎么就只针对你啊，哪有父母不让孩子上学，哪有父母会嫌弃孩子成绩好的？根本就说不通！除非他们早就看穿你的本性，知道你就是个没心没肺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沈初一没有吭声。
原主不敢告诉朋友们的原因也是如此，哪怕她举出再多父母因为她成绩好就发脾气打她的例子，可也还是无法圆满解释，怎么会有父母嫌弃孩子成绩好这个问题。
原主解释不了，她也不敢置信，也怀疑过恐惧过痛苦过，可最后还是只能凭直觉判断。
毕竟，父母爱不爱自己，原主完全能够感受得到。
其实原因真的很简单，那根本不是原主亲生父母，而是偷换她的人生，生怕她出人头地的罪犯养父母！
他们又怎会希望原主成绩好考大学？他们恨不得把原主一辈子困在这里。
这些理由原主不知，她也只能凭直觉。
只可惜沈初一不能现在就把这个理由摆出来。
吴淮：“范薇！你这样说太过分了！”
范薇：“我过分？吴淮你到现在还向着她！是，你一直都向着她，当我不知道呢，你喜欢她。”
范薇眼睛忽然就红了，“我问你题目，你直接把作业本丢给我让我自己看，我说哪里不懂，你说都这么清楚了怎么还不懂。可是到了她，你就不厌其烦再三解释，教一遍又一遍，上午教的她下午又做错，你还不生气，再教一遍。”
“我找你，你永远忙、有事，她都不用找你，你就去找她。”
“我们同班那么多年，又当了好几年的邻居，为什么啊吴淮？还不是因为你喜欢她。”
“可是她呢？她不知道你喜欢她吗？她肯定知道，但她装作不知道，还要故意吊着你。”
“她为什么要拖着你三番五次给她讲题？还不是想要浪费掉你的时间精力。要是你把给她讲题的时间精力全部花在学习上，你怎么可能考不过她？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吴淮你到底喜欢她什么？还不就是她那张脸！漂亮，确实漂亮，没有男人不喜欢！可她心机那么深，一直都在骗你在利用你，你知不知道啊！”
吴淮一张脸涨红：“范薇，你太偏激了。我也给你讲过很多次题目，但你每次都不用心听，你……你都不看题目，只盯着我看，还总有意无意凑近我……”
范薇：“我就是喜欢你，我有错吗？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拒绝？”
吴淮抿唇：“你没有明确说什么，我要怎么拒绝？我不给你讲题，不靠近你，不和你闲聊，不接你的话……这些，还不算拒绝？”
“你高一的时候搬家到我家对面，你的房间窗户正对着我的房间，还总不拉窗帘就换衣服……穿着……那样的睡衣趴在窗口叫我，问我学习的事情……”
“此后我房间窗帘再也没打开过，我甚至不敢叫你知道我在家。一放假回家我就去图书馆。”
“你还跟我妈混熟，说要借我什么书看，我妈带你去我房间，你的头发蹭在我枕头上，还……还偷拿了我睡觉穿的Ｔ恤，当成你自己的睡衣穿……”
吴淮声音越来越沉：“你和沈初一交好，真的是因为可怜她吗？”
“她妈妈跑来学校打她，是因为她偷钱这事，是谁说出去的？你为什么不告诉别人，她没有偷钱，她连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
“还有是谁跟班上同学说看到她从别墅出来，还有男人开豪车送她回来学校？那是我介绍她去当家教，送她回来的是学生妈妈，那位阿姨离婚带着女儿，人家自己开公司，成功女性，哪来的男人？”
……
范薇跑了。
沈初一没停顿，追了出去。
从楼梯上跑下去，卫重远下意识叫住她：“你干嘛，现在就走吗？”
沈初一：“我先送同学回家。”
范薇一口气从网吧跑出去，沈初一追了出去，不过显然，范薇这会儿一点儿都不想见到她。
沈初一也知道，就只是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看范薇在路边拦出租车，沈初一也连忙招手拦车，不过这个地方不太好拦。
这时一辆车靠边停，车窗降下。
卫重远：“先上车。”
沈初一打开副驾驶车门，上车：“前面，稍等一下，她在打车。”
等了几分钟，范薇终于拦下一辆出租车。
卫重远这边也赶紧起步，追上去。
“什么情况，来的时候不好好的吗？闹别扭了？”卫重远问。
沈初一叹了口气，三言两语把自己一直隐瞒成绩，刚才向朋友摊牌的事情说了出来。
卫重远挠挠头：“这……也没啥啊，不过你真能考全省第一？”
沈初一点头。
卫重远兴奋了：“我去，省状元啊，咱们县多少年都没出过一个，成绩一出来绝对轰动！那什么，再有十来天就公布成绩，到时候帝都名校要来上演抢人大戏了啊！想想就激动人心！不过，你真的有十足把握，别出什么意外翻车……”
沈初一：“不会有意外。”
这么自信？
卫重远兴奋得不行：“帝都名校过来抢人，肯定会开各种条件，你可以把家庭情况说一下，名校都有钱的很，绝对能保证你在大学的生活学习。哎，你自己有意向选哪所名校了吗？是谈教授所在的帝都大学，还是帝华大学？”
沈初一目光幽幽地看向卫重远，没说话。
卫重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片刻之后，他瞪大眼睛：“卧槽，卧槽，沈初一你不会吧！你来真的？真要考农大，学兽医？”
沈初一：“是动物医学。”
“呸呸，说白了就是兽医。”卫重远差点儿心梗，“你不是吧，省状元去农大，学兽医？！你这……”
“红灯，小心看路，一会儿追不上了。”沈初一语气平淡。
卫重远一口气憋着，差点儿窒息。
前面的出租车七拐八拐的，穿过老城区往城西开去，老城区车多人多，卫重远好悬没跟上。
“你同学是要回家吗？”卫重远问。
沈初一摇头：“我也不清楚，我没去过她家，不过……大概不是？她家好像是在新区那边。”
而这是要去城西。
出租车刚出老城区，就在去城西的西环路口停下来。
范薇从车上下来，往前走了一段，转过去这个路口，前面就是西环路和城关村路的交叉口，路口下去几百米就是城关村。
西环路比较偏，城管不怎么管，而城关村住的人也着实不少，久而久之，这边就形成了一个夜宵市场。
肉菜夹馍、花甲粉丝、烤鱿鱼、烤串、关东煮、小龙虾……
像肉菜夹馍一个小吃车就够，花甲粉丝一两个折叠桌即可。
烧烤小龙虾之类的，一般摊位比较大，放的桌子也多，围坐的人也多。
“真香，你同学这是化生气为食欲，来吃夜宵了啊。待会儿咱打包一份小龙虾和烤鱿鱼，再来俩肉夹馍。”
浓郁的椒盐孜然香味，不断刺激着人的嗅觉，沈初一也不由得咽口水，确实香啊！
不过这会儿下去被范薇看到，她估计心里又不舒服，等等吧。
看她是打包还是怎样，总要看她安全到家的。
沈初一：“待会儿咱们办完正事，找个地方吃夜宵。”
卫重远点头。
他知道她说的是送刘炎坤回家见见父母这事。
范薇径直走向最红火的那个烧烤摊子。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她没在摊位前点单，而是径直往后面走。
正在收拾桌子的女人，抬头叫了声范薇，范薇头也没回，一直走到后面的简易铁皮棚，再出来的时候身上的包已经不见了，也戴了一条围裙。
女人指着刚坐下的一桌，跟范薇说了点什么。
范薇走到卧式冰柜边上，掀开盖子，从里面拎出来一打冒着冷气的啤酒，送到女人刚指的那桌。
她熟练地放下啤酒和一次性杯子，又拿开瓶器把啤酒全打开，盖子收到围裙兜里，转身去烧烤炉边。
两三米长的烧烤炉，炭火通红烟雾缭绕。
膀大腰圆的男人，光着膀子站在烧烤炉前，熟练地翻动一把又一把的各色烤串。
范薇走过去，男人拿起一把烤好的，再次撒上椒盐、孜然，在火上再过一下，就放在套了塑料袋的托盘里，递给范薇。
范薇接过托盘，送去顾客那边。
然后又给新客撑桌子凳子，拿啤酒饮料……
全程没有几句交流，显然是做熟了的。
卫重远也有些惊讶：“这是你同学家的烧烤摊啊？”
沈初一：“我也不清楚。”
卫重远：“咱俩晚饭都没吃，我反正饿了。这样，我下去打包点东西，顺便打听一下，是她父母的话，咱就撤吧。我电脑在后面，你先玩会儿，打包烧烤估计要一会儿呢。”
她刚跟同学吵架，虽然是为了同学的安全跟着同学，送同学回家，但这会儿见面肯定还是尴尬的。
卫重远下去打包。
沈初一拿过他电脑，开机。
先是登录了刚申请的加了同学的那个企鹅号。
刚才她跟吴淮交代了一声就追出来了，这会儿吴淮估计也在担心，她又没有手机，只能用企鹅联系他。
另外就是，她跟范薇和吴淮都坦白了，也该跟郑朦坦白一下。
登录企鹅后，又有好些同学加她。
她都通过了，不过依旧设定的是正在忙，请勿打扰。
她点开吴淮的消息框，跟吴淮说送范薇回去了，不用担心。
吴淮那边果然在等着，立刻就回复：【我刚回到家，本来想看她是不是回去了。问了才知道，我家对面的房子，范薇过完年就退租了，我下学期这半年都没回那边去，平时住校，放假也在我姥姥家住，才知道这事。】
沈初一回了个“嗯”。
然后就加郑朦的企鹅。
郑朦大概整在看手机，很快就通过了。
沈初一组织一下语言，把跟范薇说过的话，再向郑朦说一边。
那么多话，打字出来有些长。
等她打完字发送过去，才看到吴淮又给她发消息了。
吴淮：【对不起，刚才在网吧，我有点冲动了。但我没有说谎，我……不想看你那么愧疚，你只是要自保，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说句道歉或许应该，愧疚大可不必。】
沈初一手指轻点：【你说的，我其实知道。】
吴淮那边发了一个震惊的表情。
沈初一：【哪怕是虚假的友情，对高中时期的我来说，也很重要。】
吴淮说的有关范薇和她的事，原主不傻，她其实都知道，甚至对范薇的真实家庭经济情况，原主也大致能猜到，毕竟身边有个真有钱人郑朦。
但对于原主来说，她太孤独了，哪怕是一份虚假的温暖，她也贪恋。
至于家境，原主更不会看不起范薇，毕竟她的情况比谁都差远了，别人还没嫌弃她呢。
吴淮沉默良久：【对不起。】
沈初一：【我要多谢你这几年的照顾。】
吴淮：【可你其实并不需要。】
沈初一：【很需要，我也曾无数次崩溃无数次想放弃，坚持真的很难也很煎熬，你们和苗老师，是我能一次次坚持下来的重要因素。所以真的十分感谢。成绩还有十来天公布，还记得我们之前打的赌吗？我之后回村没网络没手机，联系不方便，我就先说说我要的赌注。】
吴淮：【……行。】
沈初一：【整个暑假，不许近水。除了吃饭洗漱之外，不可靠近各种水源，游泳池也不可以，公园水面、护城河、野外河道……无论出现任何情况，都绝对不可以靠近，至少距离50米以上。】
吴淮：【？？？】
沈初一：【明天下午你去风神网吧，我留一样东西在柜台那里，报你的名字取走，至少佩戴在身上一个暑假。】
吴淮完全不明所以，追问为什么，这是做什么的。
沈初一：【我先忙了，愿赌服输，你照做就是。】
吴淮：【……】
高考成绩还没下来呢！
不过……
就算她输了，他也会照做。
而且他也不傻，沈初一说的这个所为赌注，明显好像是在为了他好，就是有点神神叨叨的，或许是受那次结阴亲的影响吧。
既然她费这么大劲说了，他照做就是。
郑朦那边大概是终于看完了留言。
她直接在企鹅窗口发送视频聊天过来。
沈初一略微迟疑，接通。
郑朦那边背景是在她自己的房间，她眼睛明显是又哭过，但此刻脸上却是带着笑。
“你真是……”
郑朦吸了吸鼻子，“给了我们好大一个惊喜！其实刚才，范薇给我打电话，说得含糊不清，我还以为怎么回事呢。”
沈初一：“对不起，欺骗你们这么久。”
郑朦摇摇头：“那都是小事，你真能考个省状元，没吹牛吧？”
沈初一：“一定能。”
郑朦顿时抚掌：“我的天哪，我最好的朋友是省状元！哈哈哈，真是这些天来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你可千万别叫我空欢喜一场啊。”
“我之前还担心你高考完了怎么办，考的学校不好，你家里恐怕都不给你去上学，更不可能给你复读，我还想着……现在好了，你考个省状元，帝都名校随你挑，你家里要是敢不叫你去上学，县里市里省里都不会答应！”
“学费生活费都不用担心了，还有奖学金，你终于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了。”
郑朦说着又道：“初一我可真是太佩服你了！”
沈初一笑：“你不怪我？”
郑朦：“怪啊！但是我更高兴，真的！高考能改变命运是真的，你的人生不会被你的父母家庭毁掉，真的太好了。”
“我其实跟我爸说过，如果你考得不好，我想借钱给你去别的地方复读，我的零花钱足够，不需要问我爸要。”
“我爸说，想要把一个人拉出泥泞，不能只有岸上的人努力。你是中考状元，你的底子是有的，可高中学习却一塌糊涂……我爸觉得你自己放弃了自己，我再想拉你，也拽不动。”
“不过我爸也说了，零花钱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支配都可以，他没意见。”
“可我也得想着，怎么才能叫你肯向我‘借’这笔钱，以及怎么才能叫你好好学习、努力学习呢？”
郑朦笑着说：“现在好了，真的太好了！”
拍手之后，郑朦又看过来：“哎，你要说的就这件事，没别的了吧？”
沈初一：“其实，还有……”
听沈初一说完，郑朦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郑朦一脸问好：“你说什么？你……你是什么来着？能掐会算，会捉鬼？沈初一你没犯癔症吧，怎么说胡话了！我去，你刚才说的能考省状元，该不会也是在说胡话吧！”
沈初一无奈：“真的没有……”
她坦白了海角论坛的那个帖子，坦白她就是大师“挣钱吃饭”。
沈初一还是那套说辞。自己小时候在道观住过，学过一些道术、玄术，但此前一直不开窍，学的那些东西什么用都没有，直到那天结阴亲，忽然就开了天眼、道法皆通等等。
郑朦震惊到无以复加，好久才道：“就跟忽然被解开封印一样？”
沈初一无奈点头。
郑朦倒抽一口冷气：“我去！姐妹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
沈初一：“没了。不过这事儿就警方清楚，别的同学，我都没说……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东西，没必要。”
郑朦立刻点头：“我明白！我不会说出去的。”
沈初一这才又问：“阿姨情况怎么样，案子进展如何了？”
郑朦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我妈情绪稳定了一些。我小姨还在住院保胎，不过医生说问题不大。我刚才就在网上搜，是去国内还是去国外转转，带我妈散散心。”
沈初一：“欣欣奶奶没再来闹？”
郑朦沉默一会儿，才道：“我爸……昨天就已经给欣欣奶奶账户上打了300万，这事儿我妈和我小姨都不知道。”
“欣欣奶奶昨晚又去了我家一趟，跟我妈痛哭一场，说她之前是气急了就迁怒我妈，她也知道不应该怪我妈，应该怪伤害欣欣的凶手。”
郑朦冲着镜头笑了笑：“这三百万我们出的心甘情愿。我爸说，海市的房子都收拾好了，等我分数下来，能报考海市的大学当然最好，够不上的话周边城市也可以。我们要搬去海市住。公司这边基本都交给合伙人了。”
郑朦顿了顿，苦笑道：“其实很早之前，我妈跟我爸商量过，早年在海市买的几套房子，有一套会留给欣欣当嫁妆。欣欣奶奶这几年一直逼着我小姨生男孩，生下欣欣之后，我小姨又流了两个女孩……现在怀的这个，欣欣奶奶又是找大师算，又是找熟人化验血，笃定一定是男孩。”
“平时我妈带欣欣的时候最多，我妈身体原因不能再生，她对欣欣……算了不提这些了。”
“警方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破案，我们总要等到欣欣下葬之后再走……”
沈初一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小姨也一心想生个儿子吗？”
郑朦：“她跟我姨夫感情很好，两人是同学时候一路走过来的，我姨夫他们那边，谁家没个男孩要被全村人笑话，欣欣奶奶就说必须要生个男孩。欣欣爷爷死得早，欣欣奶奶一个人把我姨夫拉扯大，很不容易，我姨夫对她也比较孝顺。当然了，我姨夫心里肯定也是想要男孩的。”
沈初一若有所思。
郑朦连忙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沈初一：“上次不是要了你小姨和姨夫的照片么，从面相上看，他们夫妻，命中无子。”
郑朦顿时张大嘴巴，一脸不敢置信。
沈初一：“你小姨想要生男孩，换个男人就可以。但你姨夫想要生男孩……下辈子吧。”
郑朦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可是……可是……可是之前欣欣奶奶托了中间人，把我小姨的血样送去港市化验，昨晚欣欣奶奶过来宽慰我妈的时候说了，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怀的是男胎。”
这次轮到沈初一皱眉了。
她立刻问道：“欣欣奶奶是什么时候让人送你小姨血样去港市的？”
郑朦道：“应该是欣欣失踪后，我小姨住院之后。欣欣奶奶说钱都给人家交了，正好我小姨住院抽血，顺便抽了。”
“欣欣奶奶找的那个中间人，是专门做这个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瞒过安检，反正血样是直接坐飞机去港市，那边有专人接收送检，应该跟港市的诊所有合作，最迟3天内出结果，着急的话就电话通知，不着急会寄检查结果过来。”
沈初一点头。
验血看胎儿性别，其实是用的染色体鉴定法，排除掉前后花的时间，真正的检验对比，24小时内就能出结果。
她在欣欣失踪当天晚上，就通过帖子跟郑朦加上好友。
那天是6月2号。
次日，3号，沈初一和范薇给郑朦打电话，郑朦说昨晚在大师指出的地方，找到了别的失踪孩子，没找到欣欣。
沈初一上午放学就去了风神网吧，也碰到了正在等她过去的卫重远和鲁队。
她当时又联系了郑朦，让郑朦发欣欣父母的照片过来。
沈初一记得，当时的照片明显就是临时拍的。
从那张照片上看，她能肯定那对夫妻，就是命中无子。
郑朦小姨住院应该是在之后一天的4号，采血送检，出结果。
港市那边的染色体检验报告居然支持，她怀的是男胎？！
这怎么可能？
当然了，命中无子，也可能是怀了又流掉，没保住。
但在她看来，他们压根就不会怀上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明天统一发，等等后面的同学~~
这章也有哦，记得按爪爪
21、天师21
3号和4号, 就差了一天而已。
沈初一看那对夫妻3号拍的照片，断定他们命中无子。
他们4号采集血样送去血样……
结果是，怀了男胎！
一日之隔。
怎么会呢？
“初一, 你想到什么了吗？”郑朦忍不住问。
其实她还对沈初一刚才向她说明的事情有些怀疑。
结了次阴婚, 就忽然……觉醒了？就好像是解开封印了，能见鬼能捉鬼？
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沈初一：“你有你小姨和姨夫最近的照片吗？比如这一两天的。”
郑朦摇头：“没有。”
沈初一：“你小姨在哪个医院住院？”
郑朦：“县人民医院啊，怎么了？初一, 你该不会要自己过去吧？”
沈初一：“我还有一次心理辅导要做, 给我做辅导的医生也是在县医院, 我顺路经过的时候看一眼就行了。”
郑朦迟疑：“没必要吧？玄学……我不是说你骗人啊，就是……可能也做不到百分百准确吧。”
沈初一：“放心，我只是顺路看一眼, 保证不会打扰到你小姨。”
郑朦抿了抿唇：“你今晚住哪儿？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我小姨吧。”
沈初一：“我今晚还有点别的事情, 那明天早上八点，医院门口见。”
关掉聊天窗口，沈初一还在疑惑。
玄学确实不是百分之百正确的，这得看水平。
很不巧，她自认为自己的水平绝对不会出错,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或者是染色体检测那边出了问题, 中间人想要坑钱？
这倒是不太可能。
中间人既然做这个这么长时间，肯定是有口碑的, 如果检测不准, 就不会再有人口口相传找他帮忙送去港市检测。
再者, 对方也没必要坑钱，人家只是负责检测，提前就已经收钱了，没必要对结果弄虚作假。
“想什么呢, 给给，快点趁热吃。”
车门被一把拉开，卫重远提着打包的几袋东西上车，把其中单独分开放的肉夹馍递给沈初一，其他的都放在后排。
沈初一也收起电脑放好，接过肉夹馍。
馍略微炸了一下，外焦里软，夹的肉炖得软烂入味，剁了青椒进去，吃起来又辣又脆，特别过瘾。
两人分别干掉一个肉夹馍，卫重远又递给她一瓶水，这才发动车子：“那女的是她妈，咱走吧。”
沈初一又看了一眼那个烧烤摊。
范薇熟练地送酒开酒，还跟食客笑着打招呼，看起来情绪上好像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沈初一挪开视线，情绪能这么收放自如，也是一件好事吧。
掉头之后，卫重远说：“这边过去刘炎坤家正好顺路，他家旁边有个小公园，咱们到那边把夜宵报销了，时间估计就差不多，咱们再去他家？”
沈初一点头。
路上，沈初一又让卫重远找找看有没有卖香火的店。
县城的主街道上肯定没有，这得去老城区的街道找。
果然，在老城区街道里找到了一家小店。
里面香火都有，难得的是还有沈初一要的金银纸！
除了这些，沈初一还买了一些红布、红纸、红线，还有毛笔朱砂等，看得卫重远莫名其妙。
“你买这些做什么？”
“难得碰上，买来备用。”
买完东西出来，两人开车去刘炎坤家附近的小公园。
到了小公园，把打包的小龙虾、烤鱿鱼、烤羊肉串、鸡翅什么的都给摊开。
卫重远又说：“你先坐，我到对面便利店买两瓶果啤，还要买点什么不？”
沈初一想了下：“买点小孩子爱吃的零食吧。”
“行……额，买零食……”卫重远眼神飘忽地往沈初一手腕上瞧。
沈初一笑：“没错，就是给刘炎坤吃，哎你等等，我先问问他想吃什么，免得买回来的他不想吃。”
眼睁睁地看着沈初一对着空气说话，询问空气想吃什么……
卫重远又麻了。
两分钟后，沈初一看向卫重远：“旺仔牛奶、□□糖、话梅、大面筋、果冻、火腿肠、薯片……嗯，还有方便面。”
几分钟后，卫重远提着一个大袋子回来了。
除了他和沈初一要喝的果啤，剩下的全都是小孩零食。
沈初一手上已经戴了一次性手套在剥小龙虾，冲卫重远扬了扬下巴：“撕开啊。”
卫重远抽了抽嘴角，开始撕各种零食包装袋……
他买得实在是太多了，除了沈初一刚才说的，还买了其他好多，一撕开……
公园的圆形石桌都不够放！
终于撕完了，卫重远准备坐下吃小龙虾。
刚要在沈初一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沈初一立刻开口：“坐对面，这儿有人。”
“哪有……”卫重远的声音硬生生地拐个弯，“行，你早说啊。”
卫重远立刻跑到石桌对面坐。
见沈初一剥了一些虾尾放在打包盒盖子上，卫重远也不客气，没戴手套，直接捏了一个放嘴里。
馋死他了！
“哎别……”沈初一刚开口阻拦，卫重远已经把虾肉放嘴里了。
她也只好闭嘴。
反正……
也就是难吃了点。
“呸！”
“呸呸！”
“什么味道！”
卫重远刚嚼了一口就立刻吐出来。
沈初一的剥虾技术不错啊，剥出来的虾尾看起来都很完整，可怎么一到嘴里，就跟渣一样。
嚼一口更是什么味道都没有，跟变质的豆腐渣一样。
这口感，太恶心了！
“卧槽，难怪你剥出来却不吃，闻着那么香，吃起来什么味儿啊！渣滓一样！这虾肯定不新鲜，绝对都是死虾。气死我了，那老板还跟我说绝对新鲜，每一只都是活虾。我他么回去找他去，叫他自己尝尝，这都什么垃圾玩意儿！”
卫重远气得不轻。
沈初一忽然转头朝身侧说道：“叫你吃一个尝尝，你非要连吃好几个，辣到了吧，喝点牛奶，解辣。”
她又抬头看卫重远：“小家伙吃龙虾辣到了，你把牛奶吸管插上啊。”
卫重远：“……”
沈初一又慢慢悠悠地剥了个虾放进自己嘴里：“老板没骗你，虾是新鲜的，味道挺好。”
她又道：“那几个……是刘炎坤吵着要吃，就随便给他剥了几个。刚要拦你，谁知道你动作太快。”
卫重远瞠目结舌：“那虾……”
沈初一：“被嚼完，吸了味儿之后，剩下的可不就是渣滓了么。”
卫重远胃部顿时开始翻腾。
“我他么……吃了他吃过的？”
漱了半天口的卫重远，脸色十分不好看，自己亲手剥了个虾……
果然，是正常小龙虾的味道，跟刚才的口感天差地别！
“叔叔对不起。”
还没变声的小男孩，声音清脆可爱。
卫重远手里刚剥的一个虾，掉了。
一抬头，果然，一个白嫩嫩的小男孩，就站在他身边。
卫重远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他看过刘炎坤的资料，知道刘炎坤的样貌。
眼前的小男孩，正是刘炎坤。
而他真的很难把这个白嫩嫩的小男孩，跟从水底打捞上来的嵌入活人的水泥香炉重叠起来。
“你……你好。”卫重远磕磕巴巴地打招呼，然后拼命地给沈初一使眼色。
沈初一笑：“无妨，现在是晚上，阳气没那么重，给你开一会儿天眼也不影响什么。再说了，他是你带回来的，今晚过后就要送走他，总得让你看一眼。”
卫重远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真是谢谢你，并不需要好吗！！
卫重远不断提醒自己，旁边的小孩儿是鬼，是鬼，是鬼。
可小家伙非常活泼，说话吃东西都很自在，更没有哭闹……以至于，卫重远提醒着提醒着，就忘了他是鬼的事儿。
毕竟，他也没见过哪个鬼跟他抢鸡翅吃啊！
就是在抢的过程中，他的手一不小心就从小家伙的胸口穿过去，穿个透心凉……
他一个激灵，才瞬间想起，眼前的不是真小孩儿，是鬼！
一个多小时后。
卫重远不得不认同沈初一说的，脱敏治疗十分有效。
他对小鬼娃刘炎坤，从一开始的害怕，到这会儿他已经能面无表情地伸手在他身上穿来穿去，这种洞穿透明人的体验，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像是他吧，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天天泡在电脑跟前，作息吃饭都不规律，以至于落下慢性胃病。
辣椒只要吃一点，晚上准拉肚子。
这还不算，他还不能吃太饱，每次吃个七八分饱，胃就比较舒服。
一旦吃饱，胃就开始胀痛，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还得吃药。
要是吃撑的话……
那就等着上医院吧。
因为胃病，卫重远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放开地大吃一顿了。
今晚点的这些东西，按照他的食量来说，三个人吃都多，他就是想都尝尝，肯定还是会剩的，打包带走。
可没想到，沈初一是个大胃王。
他才吃了三分之一都不到，剩下的已经被沈初一给包圆了。
就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女生！
这还不算，旁边的小鬼才更叫他嫉妒。
他买的那么一大包的零食，火腿肠各种口味都买了一包，泡面也是买了好几桶不同口味。
可是呢，刘炎坤这个小鬼，居然一口气全部吃光！
光是看着刘炎坤吃，他都觉得撑。
但刘炎坤吃得津津有味。
让他去便利店要热水，泡了3桶，还有一桶是捏碎了撒上调料粉，吃干的。
刘炎坤也说，平时妈妈根本不给他吃这么多零食，泡面更是一年都不一定吃一次，这次太过瘾了。
卫重远一脸麻木。
原来当鬼了之后，还有这种好处？
吃的时候很爽，收拾东西时，就很头疼了。
刘炎坤吃的是食物的气，虽然开了天眼之后，在卫重远眼中，刘炎坤吃东西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可实际上，刘炎坤吃完的东西，外表看起来都还跟原来一样。
这就导致，在丢垃圾的时候……
清洁工阿姨一直用看败家子的眼神，看卫重远。
不远处另外一个石桌跟前，坐着一对夫妻带着小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卫重远撕开一袋袋零食，泡了好几份泡面，却连尝都没尝就全部丢掉。
那个妈妈跟孩子说：“知道什么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吗？我们国家还有很多人吃不饱饭饿肚子，一定不能浪费粮食，浪费粮食是非常可耻的行为，记住了吗？”
人家一点儿都没降低声音，明摆着不怕你听到。
偏偏这又没法儿解释。
卫重远也不知道沈初一是怎么做到镇定自若，反正他脸皮没那么厚，直接落荒而逃。
刘炎坤家就在公园另一个方向的小区，没多远，不用再开车。
路上，卫重远还在喋喋不休：“下次绝对不能再这么搞，至少绝对不能在外面被人看着。这谁看了都得说一声浪费啊，要是遇上暴脾气的老爷子，怕是要动手。”
沈初一点头：“下次最好在室内，或者是找个偏僻没人看的地方。”
卫重远非常认同地点头，可立马又抬头：“为什么还会有下次？”
沈初一一脸无辜：“不是你说的下次吗？”
卫重远：“……”
沈初一：“你看你现在都不怕了对不对，他们跟人只是存在形式不同，别的也没什么两样。”
刘炎坤在边上点头：“对呢对呢。”
“对你个大头鬼，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卫重远下意识地抬手准备给刘炎坤脑门上来一暴栗，可他的手注定只能穿过他的头。
步行十多分钟，就到了刘炎坤家小区。
卫重远：“我们就这么上去？找个什么借口啊，他家已经拿到赔偿金了，剩下的……大概就只有到时候开庭的时候，会让他们出庭，别的也没什么让他们配合的了。去了怎么说？”
沈初一也在思索。
找个什么借口好呢？
刘炎坤拉了拉沈初一的手：“姐姐，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沈初一看他：“你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刘炎坤笑：“知道啦，我已经死了，我现在回去跟我妈妈说再见。”
沈初一点点头。
这么多天，小家伙也明白了什么是死亡，或许是跟在沈初一身边，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他倒是也没觉得害怕，就是提到说以后不能再见到妈妈，他就掉眼泪。
“我们就在楼下等你。”
沈初一说，“最迟12点钟之前必须下来。你在阳间已经停留超过7日，每多停留一日，对你来说都是伤害。”
“你最早的时候，无人引导，又是在湍丰桥区域，在阳光下暴晒了两天，已经伤了神魂，这些天虽然在手串里将养，但也必须尽快送你走。”
卫重远：“你说这他能听懂吗？”
刘炎坤顿时鼓起小脸：“我当然听得懂，就是……我得尽快走。”
沈初一点头：“最迟今晚12点钟，必须下来，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记住了吗？”
刘炎坤点头：“记住了姐姐！”
于是，刘炎坤自己蹦蹦跳跳上楼去了，沈初一和卫重远在楼下等。
小区是老小区，到处都停的电动车，路灯也没亮几盏，黑乎乎的，走路一不小心就得撞着电瓶车。
沈初一和卫重远找了个花坛，坐在花坛边沿等。
卫重远正打着哈欠，一辆黑色小轿车开了过来，就停在刘炎坤家的这栋楼下。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从驾驶位上下来，径直走向楼道。
男人上去之后，副驾驶车门也被推开，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
女人身材娇小、四肢纤细，穿着弹性非常好的贴身棉裙，小腹微微隆起，一看就是怀着孕，大概也就三四个月，刚刚显怀的样子。
男人上楼去了，怀孕的女人下车，也仰头往上面看了看，从车里拿出零食，就靠在车门上慢慢吃。
一边吃，还一边往楼上看。
卫重远低声跟沈初一说：“这男人还挺疼老婆，自己上楼拿东西，不让老婆爬楼。”
老小区的楼，没有电梯，最高7层，爬上去确实累，也真不适合孕妇爬。
沈初一没吭声。
光线不太好，她也没看到男人和女人的面相，不过远远的，她能看到那两人的气，乱七八糟的。
世间万物都有精气，人也不例外。
气清则神明，气浊则神枯。
不观面相只观气的话，也能从气上看出此人的大概生存状况。
那对男女的气，也不是浊，而是乱七八糟，不捋顺。这也昭示着这两人的生活，必然一地鸡毛。
不过这跟她又没关系。
她也就是在卫重远感慨了一句的时候，脑子才会下意识地跟着转动一下，判断一下。
平日里每天见到那么多人，她也懒得花费精力去“看”每一个人。
卫重远：“不过刚才那男的，看着好像有点熟悉啊，好像在哪儿见过？”
话音刚落，楼上就响起了吵闹声。
好像是有对夫妻在争吵。
女的指责男的出轨，开始数落男的，从刚结婚时就不老实，女的一人在家照顾老人，怀孕生孩子带孩子，男人却连工资都不拿回来，全都拿出去养小三。
男人指责女人整天啰啰嗦嗦，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吵半天，生活中没一点情趣，打扮得跟农村妇女一样，跟她一起出门丢死人，还说要不是为了孩子，早就离婚了。
卫重远听得一脸唏嘘：“反正就是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对方做什么都是错的。婚姻真可怕，能叫人变得面目全非。”
沈初一很是认同地点头。
恋爱可以，结婚免谈。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之时，那个原本靠在车门上吃零食的孕妇，拿着零食袋子，也进了楼道。
卫重远和沈初一对视一眼。
两人都不由得猜测，此时此刻楼上正在争吵的夫妻，和楼下刚刚上去的孕妇……
该不会就是同一主角吧。
卫重远呸了一声：“难怪男人自己上去，感情是带着小三回来，不敢叫怀孕的小三上楼啊。”
果然，很快，楼上的争吵声愈演愈烈。
“刘强你混蛋，坤坤还没下葬，你就要跟我离婚。是外头那个贱人等不及了是吧！”
“坤坤是你儿子，你带他出去玩过一次吗？坤坤每次问我爸爸去哪儿了，我都说你工作忙，我不想让孩子知道他爸是个吃喝嫖赌出轨找小三的垃圾！”
“坤坤才没几天啊，案子都还没完，凶手还没判刑，你就迫不及待要跟我离婚，娶那个贱人是不是。”
“坤坤在天有灵，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少拿坤坤说事，我早就要跟你离婚，每次你都拿坤坤当借口拖着。我外面找女人怎么了？整天看你这幅样子，我都恶心吐了。”
“我是没回家，但哪个月没给你钱？你整天什么都不干，就带带孩子，照顾下我爸妈，就劳苦功高了？哪个女人不是这样？”
“没学历没文化，人也长得难看，除了带孩子做饭你什么都不会，当初要不是非攀着我，你能到城里来？”
“我告诉你，莉莉已经怀孕了，你不离也得离。老老实实离婚，这房子我留给你，不离的话，就给我从我家滚出去，滚回你们农村老家去，看你爹妈你弟弟要不要你。”
“刘强你没良心啊……”
女人哭喊，“我嫁过来的时候你爹就瘫痪在床，你妈高血压糖尿病，都是我伺候的，伺候完你爹伺候你妈……你爹妈死的时候怎么说的你忘了？说你要敢辜负我，他们绝对不放过你！”
“少在这儿逼逼赖赖，别逼我揍你。你伺候我爹妈我承认，那又怎么样？请个保姆才多少钱，我都说了把这座房子留给你，有这房子的前我他妈请十个保姆都够。你少在这儿不知好歹！”
……
楼下的卫重远和沈初一，面面相觑。
卫重远：“刘强，就是刘炎坤的爸爸。”
沈初一点头：“他们刚才也提到坤坤了。”
所以显然，楼上那对吵翻天的夫妻，就是刘炎坤的父母，而刚才在楼下，这会儿已经上楼去的孕妇，就是刘炎坤爸爸出轨的小三……
果然，楼上又响起了叫骂声。
“你这个贱人还敢来我家！你是多缺男人，专偷别人的男人。我儿子尸骨未寒，你们这对狗男女拿着我儿子卖命钱在外面逍遥快活，你们不得好死。”
女人哭声凄厉，“你个贱人，怀孕也不给孩子积德，我儿子死了，你儿子也别想活！我打死你个贱人，我打死你……”
“啊！”女人尖叫。
紧接着就是男人的咒骂，和拳打脚踢的声音：“你敢推莉莉，我他妈打死你……”
卫重远和沈初一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起身往楼道里跑。
卫重远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报警。
刘炎坤家在六楼。
卫重远和沈初一往上跑的时候，下面楼层有人开门探了探头，但是看到有人往上跑，人家立刻就又闭紧门窗。
六楼上的其他住户，更是门窗关严，甚至连灯都关了，就装作家里没人。
这年头，谁都不想多管闲事。
刘炎坤家门敞开着，孕妇躺在地上捂着肚子，身下裙子已经见了红。
披头散发的女人显然就是刘炎坤的妈妈，她蜷缩在门口，身材魁梧的男人，正是刘炎坤的爸爸刘强，正拽着她的头发，不断地往她身上踢。
卫重远快气炸了，赶紧冲上去抓住刘强的胳膊：“住手，警察！”
但他低估了刘强的力量，刘强一挥手过来，胳膊肘撞到卫重远的面部……
顿时，卫重远鼻血直流，因为太疼，把他生理性眼泪也给逼出来，他伸手捂着脸，可鼻血还是从指缝流出。
着实狼狈。
太疼了，卫重远直抽气，说不出话来。
刘强回头就想揍卫重远：“哪来的傻逼，多管闲事，老子教训我老婆，关你屁事。报警是吧，我叫你报啊，警察来了能把我咋地！当老子怕警察呢！”
刘强说着就又冲卫重远挥拳。
可刚挥拳过来，就被人正面握住拳头。
刘强看到沈初一的脸，明显一愣，紧接着，拳头上传来钻心的疼。
就好像是拳头要被捏碎了一样。
眼前这分明就是个小女生，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拳头捏疼？还这么疼！
“啊！”
刘强终于忍不住，表情扭曲地开始痛呼。
从他痛呼出声，沈初一就松开了手。
可刘强却觉得更疼了。
他的右手，疼得要命，疼得他一个大男人都忍受不住，额头上汗嘟嘟地往外冒。
卫重远疼过那一阵儿，这会儿看着刘强“表演”也懵了。
不是，这位哥们儿演技这么好的吗？
沈初一就是挡了一下他的拳头，就能给他疼成这样？
别说是卫重远，就是躺在地上肚子疼得不行的孕妇，还有被打得站不起来的刘炎坤妈妈，都觉得刘强是在演戏。
负责附近治安的警察很快就来了。
孕妇见红，救护车也停在楼下。
卫重远刚才是流鼻血，这会儿脸上的淤青也显现出来，鼻青脸肿的，看着吓人。
刘炎坤妈妈更不用说，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暴力的痕迹。
而孕妇都见红了，还不危险吗？
至于刘强，他哀嚎着，说疼得要死的手上，根本就好好的，连破皮都没有，可看他疼得满身是汗……
行吧，全都送上救护车，拉去医院先。
卫重远赶紧跟警察说明身份，也让对方打电话到局里去核实。
这才让警察们同意，先送刘强一家去医院，卫重远他们稍后再去。
人都送走，卫重远赶紧在刘炎坤家里找来找去，每个缝隙都找。
“初一，你是不是把我天眼关了？从刚才上来到现在，都没看见坤坤。”卫重远赶紧问。
沈初一：“他不在这儿了。”
“那能去哪儿？”卫重远有些急，抬起手腕，“都11点多，马上12点了。他是不是看到父母吵架，就跑……”
沈初一摇头：“我已经感受不到他了。他要么魂飞魄散，要么魂归地府，要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红包，记得按爪按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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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天师22
沈初一和卫重远也去了医院。
卫重远这会儿的脸, 很是惨不忍睹。
护士小姐姐给他清理上药的时候，都有些不忍心。
罗静璇从刘强那边过来，看到卫重远这样子, 也是很无语。
“就你这小身板, 上去跟刘强硬碰硬！你说你要是穿身警服，或者带着警察证，那他打你还可以说是袭警, 你这倒好。”罗静璇很是无语, “幸亏你以后不用去出警, 不用面对嫌疑人，不然我真怕你……咳！”
说多了有损准警察编制的小卫警察尊严。
卫重远刚想开口，鼻子顿时一阵酸楚, 脸上的淤青也疼得他龇牙咧嘴。
罗静璇立刻看向沈初一：“初一你说, 你俩干嘛去了？”
沈初一：“送刘炎坤走之前，带他去见见他妈妈。让他安心上路。”
罗静璇瞬间明白，她也知道刘炎坤的神魂藏在沈初一手镯里这事儿。
“那怎么就打起来了？”
沈初一：“刘炎坤自己上楼，我们在楼下等，然后刘强就带着情人回来……”
“我们一开始不知道带着孕妇的男人是刘强, 刘强上楼去跟他妻子吵架的时候, 提到了坤坤和刘强的名字，我们才明白。”
“等我们上去的时候, 孕妇已经倒在地上见了红, 刘强在殴打他妻子, 我们就去阻止刘强。”
罗静璇点点头，又说：“王兰被打得浑身是伤，王兰就是刘炎坤的妈妈，刘强的妻子。现在正在给王兰申请做司法鉴定。”
“赵红莉就是刘强的那个情人, 被王兰推倒见了红，有先兆流产迹象，医生刚给她做完检查，在打点滴。”
她顿了顿，最后才说到刘强：“刘强……他身上没伤，什么伤都没有，可他一路上一直叫嚣着手疼，拳头攥着伸不开，医生想要把他手打开看，碰一下他都说疼，但是又没有明显外伤。”
“医生没办法，以为是骨头出问题，带他去拍片，可拍片结果很正常，骨头好好的。”
罗静璇看向沈初一：“刘强说，是你把他拳头捏成那样的。”
沈初一眨眨眼，伸出自己的手，笑了笑：“怎么就不是他碰瓷呢？”
“……”
片刻之后，罗静璇很是无奈地说：“确实有可能是碰瓷，他手上没有任何伤口，骨头也没问题，却一个劲儿地叫疼，非说是你把他拳头捏成那样的，可他拳头上却连被捏的痕迹都没有，反倒是疼得受不了，被他自己给咬了一口，鲜血淋漓的，有点严重。”
沈初一面色淡淡的。
罗静璇也不纠结这个，又道：“刘强跟王兰感情不好，刘强嫌弃王兰是农村人，不会打扮，但王兰在家能照顾刘强的父母，再加上两人有孩子刘炎坤，刘强就没提离婚的事，但他在外面一直有情人，平时也几乎不回家。”
“父母相继去世之后，刘强或许是被情人说动，就想离婚，王兰不同意闹了好几场。”
“刘强那么多的情人也一直没有怀孕，刘强离婚的念头就不是太坚定。”
“前俩月，刘强的新情人赵红莉查出怀孕，赵红莉比刘强小很多，长得也好，刘强对她千依百顺。赵红莉怀孕之后就威胁刘强，赶紧离婚跟她结婚。”
“王兰还是死活都不同意离婚，说刘强想娶赵红莉，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绝对不离婚，不能叫儿子刘炎坤没有爸爸。”
“谁料没几天，刘炎坤就出事了。”
罗静璇叹气：“刘炎坤被害一案，破案后，刘强先是大闹派出所，后来又迅速跟承建方达成赔偿协议。钱拿到手就不闹了，却又把离婚提上日程。他们家邻居已经报警两次了，就是他们夫妻俩为离婚吵闹打架的事儿。”
卫重远忍不住骂道：“真他妈畜生东西，亲儿子死了都不见半点伤心，就想着钱，想着离婚！”
罗静璇耸耸肩。
说实话，基层警察干得多了，类似的人渣见得无数，比刘强更烂的人渣也多得是。
她早就学会控制情绪了。
罗静璇问沈初一：“哎对了，刘炎坤送走了吗？临走的时候，看到爸妈这样子，他走的也很不安心吧。”
卫重远：“我们没来得及送走他。我们听出来吵架的是坤坤父母之后，立刻就冲上去，可是上去就没再见到他，他不知道躲哪儿了。初一说他不在了。”
罗静璇愣了一下：“不在了，什么意思？已经去……那啥了？”
沈初一摇头：“我不确定，我去找个鬼差问问。”
罗静璇：“……”
大半夜的，医院急诊后面，通往住院部的路上，找了个偏僻的地方。
沈初一又招来了上次见过的鬼差邱华志。
跟上次两手空空只能给功德不同，这次沈初一提前为送走刘炎坤做准备，买了香烛和金银纸。
她让卫重远点燃香烛，她自己亲手一个一个拿金银纸折元宝。
她手非常灵巧，速度也很快，眨眼之间一个胖嘟嘟的元宝就折出来。
罗静璇看得惊奇不已。
一沓金银纸，沈初一很快就给折完，然后就开始烧……
很快，跟上次一样的奇景再次出现。
只不过，这次罗静璇和卫重远看到的不再是烟雾人，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人……哦不，是鬼差邱华志。
他身上穿的是长衫，看起来有点像民国时期的那种风格。
“大人。”邱华志朝着沈初一毕恭毕敬地行礼。
沈初一：“帮我查一下，看你们同事今晚有没有在城区带走过一个小孩……”
说了刘炎坤的基本信息。
沈初一又道：“这些东西你拿去打点。不忙的时候，帮我捎点元宝给张浩林。”
又把张浩林的生辰八字说了一遍。
邱华志顿时惊奇：“原来是他！我们府君正不知该如何处置他。”
原来张浩林魂归地府之后，鬼差抽他，却反而烧了鞭子之后，就知道张浩林是被某位大能罩着的。
鬼差也不怕得罪大佬，赶紧把张浩林插队送去阴律司，让府君裁决。
结果张浩林根本不知道什么大能，府君那边查边所有，也不清楚这位大能到底什么来头。
再加上张浩林本身情况特殊，他投胎一事就先搁置起来。
沈初一：“该怎么判罚就怎么判罚。”
邱华志：“他大约功过相抵，但他自己要求投生畜生道。”
沈初一：“那就满足他啊，当宠物有时候可比当人幸福。”
邱华志笑：“是。”
他也松了口气，大佬既然不是非要让张浩林下辈子投个好的人胎，那别的就不成问题。
幸福的宠物嘛，小事，小事。
邱华志收了元宝走人。
沈初一和罗静璇卫重远他们，转身回急诊那边。
刚走没几步，卫重远就看到前面有人弯着腰好像在路上找什么东西。
路灯昏黄，光线较暗，这找东西可不太容易。
卫重远一直都是个热心肠的人，立马走上前问：“大哥你找什么啊？”
“找我眼珠子，你看见了吗？”
卫重远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刚想追问，前面弯腰找东西的人已经站起来，转身看过来：“你看到我眼珠子了吗？”
“妈呀——”
卫重远一蹦三米远，飞快躲在沈初一背后，双手死死地抓住沈初一的肩膀，“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旁边的罗静璇也浑身僵硬，尊严不容她做出像卫重远那么丢人的事儿，可她也真的很怕啊，腿都在抖。
沈初一看了对面的“人”一眼，随手从花坛里捡个小石子，手指一弹，一道金光飞入那“人”眼中。
那“人”瞬间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原本空洞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眼球！
随后沈初一也不等那“人”说谢谢，直接像送走张浩林一样，双手在虚空一撕，把“人”塞进去送走，速度快得卫重远和罗静璇都没反应过来。
送走那“人”，沈初一又关了两人的天眼。
卫重远这会儿脑子终于会转了：“又一个……鬼？”
罗静璇咽了口唾沫，“显然是的。”
沈初一：“刚才忘记关你们的天眼了，医院这块儿……难免碰见。现在关了，别怕。”
罗静璇深吸口气。
怕，也怕，但其实很刺激。
卫重远还是怕的很。
用小鬼刘炎坤给他脱敏的效果不是特别好，毕竟刘炎坤看起来就一正常小孩，完完整整的，就只是伸手摸不到。
而刚才看到的，才符合卫重远心目中对鬼的想象，可怕！！
邱华志消息给的很快。
沈初一他们刚才一打岔，才刚回到急诊室那边，邱华志的消息就来了。
沈初一皱眉：“没有鬼差带走过刘炎坤。”
罗静璇：“那他能去哪儿？”
卫重远脸色顿时变了：“你之前说，要么他去了下面，要么魂飞魄散……不可能的，不可能吧，现在才刚刚12点，他不可能在12点之前魂飞魄散的对吧？”
沈初一点头：“没有外力影响，不会的。我让他12点钟之前回来，只是不想他太留恋。”
罗静璇：“没有下去，也没有魂飞魄散，还能去哪儿？”
卫重远立刻抬头看向沈初一：“你之前好像说了三种可能，要么下去，要么魂飞魄散，要么……第三种可能，你没说。”
沈初一微微抿唇，没有回答。
几分钟后，三人站在赵红莉的病床跟前。
赵红莉躺着输液，睡着了。
管床的护士走过来说：“病人情绪不好，体力也弱，之前见红，有先兆流产迹象，不过这会儿看起来情况还算稳定。医生在她的针水里面加了助眠的药物，你们要问什么，等明天吧。”
罗静璇点点头，看向沈初一。
沈初一盯着赵红莉微微隆起的腹部，抿了抿唇，终究是叹了口气。
“已经晚了。”
“他的神魂挤走了原本的投胎之魂，可以说，现在他就是胎儿，胎儿就是他。如果强行把他拽走，胚胎就会流产。”
卫重远和罗静璇瞬间目瞪口呆。
“这……意思是，他钻到他爸情人的肚子里，准备再给他爸当儿子？”
可不就是么。
还给他爸当儿子。
听起来好像父子情多深的样子。
可了解事实的卫重远罗静璇，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还会保留记忆吗？”
“看他的意志力，胎儿发育前期的大脑并不足以容纳一个完整的神魂，他需要自我切割、保留。这个过程会非常痛苦，能承受下来的，万中无一。”
卫重远紧抿着唇：“那……他以后会怎样？”
沈初一：“会正常出生，成长，死亡。不过死了之后，地府在审判时会发现，他是抢占了别人的投胎机会，会按律处置。不过审判时也会考虑因果。”
卫重远：“他大概是想为他妈妈报仇。”
罗静璇：“可是……只为了报仇重活一世，这样的人生也太沉重太灰暗了。”
沈初一：“那是他的选择。”
其实她大概能理解。
总有人说恶有恶报，坏人死后会下地狱，可真有机会的话，人都想亲自报仇，而不是安慰自己对方会恶有恶报。
现世报，才最能叫人出一口恶气。
毕竟，来生的自己，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不是自己了。
从病房离开，卫重远忍不住频频看向沈初一：“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初一不明所以。
卫重远：“刘炎坤的事！你是不是故意的？咱们冲上去的时候，你就说感受不到他，那说明他当时就已经钻进赵红莉肚子里了，你能没发现？”
沈初一无奈：“子宫连阴通阳，自成世界，我的窥视可能会伤害胎儿，我一般不会专门去看。”
卫重远抿唇：“我就是觉得，他应该去投胎，这辈子的这些糟心事，不应该再伤害他。如今，他还要再在这样糟心的家庭里挣扎一辈子。”
沈初一：“这是你觉得。而他只要他觉得。”
明天一早跟郑朦还有约，沈初一打算就在医院附近找个地方住一晚。
卫重远自己开车回公安局对面的酒店住，顺便送罗静璇回家，医院这边按照普通纠纷交给其他警察负责就行。
罗静璇刚接了局里电话，今晚估计要忙通宵。
到了房间。
沈初一洗完澡就把先前买的红布红纸红线拿出来，还有毛笔和朱砂。
红纸上用朱笔写字，本来应该不明显，可她写出来的字却像是悬浮在红纸之上，闪着金光，格外分明。
待字迹干掉，红色却闪着金光的字，就没入红纸之上，不见踪迹。
随后，她把红纸折成三角形，撕了红布将红纸包起来，又用红线把红布捆成个三角粽子形状。
她一共做了9个。
罗静璇、卫重远、鲁照进，郑朦和她妈妈、吴淮、范薇，以及班主任苗老师，和杜雪季医生。
次日一早。
沈初一在差一分钟八点的时候，到医院门口，就看到郑朦已经到了，手里提了个果篮，正在东张西望。
沈初一走上去：“吃早餐了吗？”
“不饿，我早上吃不下。”
郑朦神色疲惫，冲她笑了一下，“让我好好看看咱们省状元！不行，晚点得给我多签几个名。”
沈初一也忍不住笑：“你得了吧。就知道你没吃饭，给，吃个三明治垫垫，我在酒店旁边的蛋糕店买的，味道还不错。”
郑朦也没拒绝她的好意，接过三明治和牛奶。
沈初一则提起郑朦带来的果篮，往边上人少的地方走：“吃完再上去。”
郑朦明显是强颜欢笑，吃东西的时候还时不时发呆，精神不怎么好。
吃完，郑朦要提果篮，沈初一不给，她力气大，郑朦就也不跟她客气了。
提着果篮到郑朦小姨病房的时候，单人病房里只有郑朦小姨一人。
看到郑朦过来，郑朦小姨勉强点点头。
看着小姨憔悴的样子，郑朦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说来说去，小姨都是受伤害最大的。
“姨夫呢？”郑朦问。
“去买早餐了。”
刚说完，病房外就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很快一个男人就冲进病房。
此人正是郑朦的姨夫祝俊伟。
然而他手上没有拿任何早餐。
在看到郑朦时，祝俊伟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你还来干什么！”
郑朦懵了。
郑朦小姨也愣了一下，才道：“老公，你吼朦朦干什么？朦朦也是好心来看我。”
祝俊伟冷笑：“好心？何丝苹你最好去问问你姐，问她到底想干什么！是她害死我女儿，是她害死欣欣，还要告我妈敲诈？你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郑朦懵了。
她小姨何丝苹也懵了：“老公你在说什么？谁告妈诈骗？我姐怎么可能……”
祝俊伟：“这就要问问你的好姐姐了！害死欣欣还不算，还故意下套想送我妈进局子里？真是歹毒。”
何丝苹完全没弄明白：“老公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祝俊伟冷笑着说：“你姐弄丢欣欣，害了欣欣性命，还装得一副无辜的可怜样，装那么愧疚，亏我跟我妈都相信她是真愧疚！”
“你姐夫三番几次要给我们塞钱，可钱能买回欣欣的命吗？知道你姐家有钱，可是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
“谁稀罕那几个臭钱！”
“我妈一直不要，还不是看你姐一副愧疚得要死的样子，还动不动要自杀，我妈心软，欣欣已经死了，总不能真叫你姐也出事。我妈这才答应收你姐夫给的钱。”
“我妈多疼欣欣你不是不知道。可还能咋办？她只能忍着伤心去安慰你姐姐，叫你姐姐别那么愧疚。”
“可你姐姐倒好，愧疚根本就是装的！前面给钱，后面就告我妈敲诈勒索！”
“我早上才知道，我妈被警察抓去了！”
何丝苹一脸不敢置信。
郑朦也是一脸懵，她不断摇头：“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我妈没有装愧疚，钱是我爸主动给的，怎么可能告敲诈勒索……”
“你给我滚！”
祝俊伟冲着郑朦怒吼，“你妈害死我闺女，信不信我弄死她闺女！”
发疯的男人太可怕了。
郑朦完全被吓懵，潜意识她也不相信自己父母会在给钱之后，再告欣欣奶奶敲诈勒索。
郑朦哭着说：“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我这就给我爸爸打电话，肯定不会的……”
“滚出去！”
祝俊伟扬起胳膊就想扇郑朦，被沈初一给拦下来。
沈初一看着祝俊伟：“有本事去找警察发疯，殴打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祝俊伟被个比郑朦高不了多少，甚至比郑朦更瘦的小姑娘拦住，男人尊严顿时受到挑战。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力气竟然这么大，他居然挣脱不了。
沈初一猛地甩开祝俊伟的手，冷声说道：“你们夫妻是不是找大师改过命？”
刚想发火的祝俊伟，愣了一下。
沈初一：“你们找大师改过命吧，你原本命中无子，不改命你老婆根本不可能怀上男胎。”
祝俊伟脸色一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郑朦终于打通她爸爸的电话：“爸爸，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姨夫说我们告欣欣奶奶敲诈勒索……”
电话那头，郑朦的爸爸
刚挂了打给爸爸的电话，郑朦就听到沈初一冷笑着说：“为了要个男孩，不惜杀死你女儿，你这样的人，也配有后？”
啊？
郑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沈初一在说谁？
郑朦小姨何丝苹，更是满脸呆滞，整个人像傻了一样，好像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明明每个字都能听懂，可是组合到一起，她就愣是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祝俊伟脸色极其难看，甩手就想往病房外跑。
郑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马往外追：“你站住，把话说清楚！”
沈初一连忙拉住她。
郑朦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可不是祝俊伟的对手。
祝俊伟跑到电梯口，然而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的，就是警察。
县刑警队。
罗静璇安排沈初一和郑朦坐着等。
不多会儿，郑朦父亲郑军良带着郑朦母亲何玉苹全都赶到。
郑军良也摸不着头脑，他没报警啊，给欣欣奶奶的那三百万，他心甘情愿。
他比郑朦更明白人情世故，当然也明白欣欣奶奶在他家大哭闹腾，其实就是为了钱。
但他并没把这些钱放在眼里，几百万而已，根本不及他的妻女重要。
何况他也喜欢小孩，妻子身体原因不能再生，郑朦已经大了整天去上学，平日里妻子总是带欣欣过来。
小姑娘可爱又嘴甜，就跟他小闺女似的。
几百万而已，也是他的愧疚之心。
他不可能报警！
郑朦妈妈何玉苹就更不可能报警了。
那会是谁报警？
其实，无人报警。
在所有人都接受询问并且做完笔录之后，罗静璇终于向郑朦一家大致交代了一下案情。
“祝欣欣一案已经取得关键性的人证物证，我们昨天就已经控制了房春兰。”
房春兰就是欣欣奶奶。
“经过突击审讯，房春兰交代了部分案情，但是在进一步的调查中显示，案子或许还跟房春兰的儿子祝俊伟，也就是死者祝欣欣的生父有关。”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提前打电话通知祝俊伟，以他母亲房春兰被告敲诈勒索为由，让他过来说明情况。”
郑朦一家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难怪祝俊伟早上看到郑朦的时候会大发雷霆地指责郑朦。
“案子取得重大进展，指的是，案子已经破了？”
郑朦爸爸郑军良忍不住问，“凶手到底是谁，到底为什么要抓走欣欣，要伤害欣欣！”
凶手抓走欣欣，并没有向他们提出勒索钱财，而是直接就杀了欣欣，实在是丧尽天良！
罗静璇沉默片刻，低声说道：“目前有确凿证据证明，祝欣欣，是被她奶奶房春兰，和姨奶房秋兰，共同杀死并碎尸，而后出钱雇佣于虹升，将分解后的祝欣欣尸体，混合在水泥砂浆中抛尸。”
所有人瞠目结舌。
罗静璇又道：“于虹升今年刚满18周岁，他从小辍学，家庭环境极差，但他个子高，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去工地上干活。后来学会了开车，帮老板开车拉水泥沙子等等。”
“他之前也在湍丰桥工地干活，拉水泥沙子，运送建筑废料，湍丰桥工地遇阻停工之后，他闲了一段时间。”
“于虹升一直有赌瘾，前段时间他又参与赌博，输了很多钱，还欠了不少赌债，对方一直在向他追债，不给钱就打他。”
“碰巧，祝欣欣奶奶房春兰，她的妹妹房秋兰，和于虹升有一定的亲戚关系，知道他急用钱，就拉他过来帮忙，许诺事成之后给他一万块钱的报酬。”
“于虹升一开始也害怕，但是被赌债逼急眼了，也就不怕了。他对湍丰桥工地很熟悉，以前也偷过工地的建筑材料，这次去也是轻车熟路。”
“但他终归还是害怕，把祝欣欣的遗体丢进去，水泥石子沙子和水的比例他是胡乱弄的，也没有混合均匀，觉得差不多了就行了。”
罗静璇看向沈初一：“工地上卡车所在的那个位置，就是于虹升处理祝欣欣的地方。”
之前沈初一算出来祝欣欣的位置，可是警方在那儿却只找到一块疑似的布料。
“于虹升知道邻村的老张果园在修路，差不多修好了，他就问有车低价的料，问老张要不要……老张当然说要，于是，于虹升就把混合了祝欣欣遗体的那车料，趁着夜色倒在了老张果园外面那个地方，他还特意白出力，帮老张把那块给搞平。”
“搞平之后，至少从外面看，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如果不是碰巧有车在隔天就轧上去，陷进去，再过三五天，即便是原本的水泥沙石混合比例不对，那块地也会凝结得差不多。”
“再往后，就算是后来那里又被车压塌了，也不会有人去对比那一块所用的砂石质量好坏……”
卫重远不由得点头。
真是巧了。
也真得感谢那位谈教授。
如果不是谈教授的车子那么巧地在于虹升抛尸隔天，就正巧陷进去，如果不是谈教授提出了那个地方所用建筑材料的质量，远高于果园硬化路面所用材料的质量，如果不是沈初一在湍丰桥工地的时候随手抓了一把石子，拿来跟抛尸地的石子对比……
如果没有这些巧合，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想到，祝欣欣的遗体，会被混合在混凝土中，被拉去垫路！
郑朦眼睛又红了。
郑朦妈妈何玉苹却抬眸看着罗静璇：“这是抛尸过程，可是杀人呢？你说，是欣欣的奶奶和姨奶，合伙杀了欣欣？这怎么可能！”
何玉苹脸色苍白，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罗静璇点头：“对。她们这两个大妈为此，甚至看了不少犯罪题材的电视。”
“首先孩子肯定不能从她们手上丢，那样她们就会是重点调查对象。”
“既然孩子不能从她们手上丢，那就要选一个最有利的人，来弄丢孩子。”
何玉苹脸色惨白：“为什么选中我？”
给欣欣奶奶钱的事情，何玉苹还不知道。
郑朦爸爸郑军良却是瞬间明白了：“让孩子在玉萍带的时候被弄丢，我们肯定都会极其愧疚……”
郑朦抿唇：“愧疚，我们家就会赔钱，而我们家本来就有钱，也疼爱欣欣，肯定会给很多很多钱……”
何玉苹脸色苍白如纸。
这等人心，这等算计！
“欣欣可是她亲孙女啊！”
何玉苹哭道，“她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杀害欣欣？想要钱，她哪怕是装作绑架犯绑架欣欣，我们也会给钱啊！多少钱都会给啊！为什么要杀死欣欣？那是她亲孙女，亲骨肉啊——”
郑军良：“不杀死欣欣，后患无穷。毕竟如果是绑架勒索的话，我们肯定会报警，警方调查也会有诸多线索。但如果是欣欣丢失，只要一直找不到欣欣，那恐怕就不可能破案。”
说的没错，如果一直找不到欣欣的尸体，任凭是谁，都绝对不会想到，那个小姑娘会被自己的亲奶奶杀死，大家可能都会以为是被拐卖了。
毕竟被拐卖的孩子多了去了，很多孩子被拐之后，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找不回来。
才几岁的孩子，跟人无仇无怨的，又没有绑匪打电话来勒索钱财，那大多数就是被拐卖，这很符合常理。
而只要孩子找不到，案子就破不了。
那祝欣欣，就只能白死，一个人粉身碎骨地揉在混凝土中！
可以说，祝欣欣的奶奶房春兰，她所实施的这个犯罪计划已经是普通人能想到的非常完美的计划了。
而房春兰已经五十多岁，她妹妹房秋兰也差不多年龄。
两姐妹做出这个杀人计划，当真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可是，为什么啊？
卫重远也无法理解：“是为了要钱吗？她算准了郑朦妈妈的愧疚心理，可万一郑家就是不给钱呢，本来孩子丢失，也不能全怪郑朦妈妈。”
罗静璇目光阴沉：“当然不止是为了钱。钱，不过是顺带的。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接男孙。”
接男孙？！
什么玩意儿？
在场的人都一脸懵。
杀死亲孙女，和接男孙有关系吗？
有吗？？
罗静璇都不忍心说。
她叹了口气，这才低声说道：“祝家一心想要个男孩，你小姨已经流了几胎都是女孩儿，这胎刚怀上，欣欣奶奶房春兰就找人看，看了说还是女孩，想要生男孩，得改命。”
“改命？怎么改？”
罗静璇道：“房春兰说，她找的那位大师说，祝家这一代命中多女，只有生女的命。必须得把前来投胎的女胎吓走，再改命，才能迎来男胎。”
卫重远：“怎么把女胎吓走？”
罗静璇真的不忍心说下去：“何丝苹怀孕头三个月，正是胎魂入体之时，这个时候把前来投胎的女胎全部吓走，就能接到男胎。”
“怎么吓走女胎？”罗静璇深吸口气，“祝欣欣就是例子。按照大师给的方法，用最残忍的方法杀死祝欣欣，在她全身画符……”
沈初一眸光微微一闪。
难怪她在欣欣被抛尸的混凝土旁，没有感受到属于尸体的阴气，原来是，在尸体上画符给掩盖住了。
“在……之后，取她的毛发、血液、碎骨肉，用红布包起来，佩戴在孕妇身上，就能吓走所有前来投胎的女胎。”
何玉苹死死地捂着嘴。
在场所有人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罗静璇：“我们在医院带走祝俊伟的时候，从孕妇何丝苹身上，搜到了一些类似的东西，正在做鉴定。”
郑朦死死地咬着唇，忽然转头看向沈初一：“初一，你之前在医院说，我小姨夫……害死欣欣，他是不是也有份？他可是欣欣的亲爸爸啊！”
罗静璇：“目前的调查结果显示，他全程没有沾手，房春兰在崩溃之后，已经供认不讳，但祝俊伟一直被排除在外。他没动手没参与，但是否知情……就不好说了。”
“畜生啊！”
郑爸爸郑军良愤愤地道，“真是连畜生都不如，虎毒还不食子！”
是啊，有些人就是连畜生都不如。
卫重远也格外难受。
他并不认识受害者祝欣欣，只见过照片，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都已经懂事了。
乖乖巧巧地叫了几年爸爸妈妈奶奶……
面对这样一个小姑娘，还是自己的亲闺女亲孙女，真的就能下得去手？
而一切，只是为了接男宝，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
能传什么宗，能接什么代？！
沈初一：“房春兰找的那个大师呢？”
罗静璇：“已经移交有关部门，在追查中。”
沈初一给罗静璇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边上，沈初一低声说道：“移交给特情部门了？”
罗静璇摇头：“没呢，房春兰她们是从网上找的迷信骗子大师，对方经常在网上行骗，连用假IP都不懂，我们的侦查员昨晚就已经锁定骗子的位置，是在省城，我们的侦查员天不亮就已经出发，前去抓捕。”
沈初一脸色变了：“鲁队呢？立刻联系鲁队，联系前去抓捕的侦查员，这次的不是骗子！”
罗静璇微微一愣，脸色顿时也变了：“不是骗子？鲁队亲自带队去抓捕了！”
她立刻拿出手机拨打鲁队电话。
但是在抓捕行动进行中，不方便接电话的时候，电话肯定都是关机的。
罗静璇额头上的汗瞬间冒出来，立刻跟沈初一说：“你跟我去见邹局，先汇报情况！”
祝欣欣案和之前的湍丰桥案都是要案，邹局当然也清楚。
三言两语说了情况之后，邹局非常重视，立刻联系特情部门，把这边侦查到的那位“大师”的地址发过去，让特情部门立刻安排人前去。
同时也联系了上级部门，要求协助……
等一系列安排之后，邹局和罗静璇才有空听一个详细解释。
“祝欣欣失踪时，我当时以‘挣钱吃饭’的昵称在网上，跟郑朦联系，并且给出了指向湍丰桥的信息。”
“但当晚只找到了其他失踪孩子，没找到祝欣欣。我次日又联系祝欣欣……这时鲁队已经通过卫重远找到我，我这次联系祝欣欣的时候，鲁队和罗警官都在。”
罗静璇点头。
沈初一又说：“那次联系郑朦，我让郑朦发了祝欣欣父母，也就是吴俊伟和何丝苹的照片，我要看面相。从当时的照片上来看，吴俊伟和何丝苹，注定命中无子。”
“但是昨天，我听到郑朦说，她小姨何丝苹住院后，欣欣奶奶托人给何丝苹抽血，送去港市进行染色体检查，辨认胎儿性别，结果出来了，是男孩。”
“我当时就有所怀疑，所以才会约着郑朦今天一大早去医院，再见她小姨和姨夫一面。”
“我今天见到何丝苹，面相没有变化，但是祝俊伟的面相，却已经变了。有人为他改命！”
沈初一说：“并且，改命成功了！”
沈初一道：“以至亲骨血改命，是最直接也最简单的改命方式，但依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至少，初入此道的玄修，想都别想。对方的能力一定不低。”
“如果把对方当成普通骗子抓捕，恐怕会出事。”
沈初一这边话音刚落，邹局的电话就响了。
接通电话，邹局脸色大变。
他抬头看过来：“已经出事了！鲁队他们为了防止嫌疑人转移，一大早就赶过去……”
“省城那边是有群众报警，并且叫120把人送往医院。”
“省城警方也才弄清楚他们的身份，立刻就打电话过来。”
“现在人都在医院，没有外伤，却昏迷不醒。”
作者有话要说：　　吓走女胎就能生男胎，是我跟奶奶听来的，文中进行了艺术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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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都是日更九千，更新时间为中午12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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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天师23
邹局要亲自去趟省城。
旗下人马出了这么大的事, 他是坐不住的。
罗静璇作为鲁照进的得力助手，她也要去。
案子的情况，她比较熟悉。
邹局立刻联系了副局等领导, 交代部分工作事宜后, 马上就得出发。
祝欣欣的家属，奶奶房春兰和姨奶房秋兰作为嫌疑人已经被刑拘，父亲祝俊伟和母亲何丝苹也正在分别接受问话。
不过何丝苹的身体还不适合出院, 警方安排刑警在病房对她进行笔录。
这会儿还在局里的, 万分关心祝欣欣案进展的, 就是郑家人了。
郑朦一家子还在外面，大概还无法接受案件的真相。
也是，换做是谁, 恐怕都无法接受。
沈初一跟邹局说：“我也去一趟省城。”
邹局迟疑片刻：“案情重大, 对方已经袭击我们的刑警，这在系统里属于很严重的情况，特情部门那边，也立刻启动应急措施，特情处省城分部已经安排特情人员过去协助……”
沈初一明白邹局的顾虑。
她什么身份都没有, 贸然参与进去, 实为不妥。
沈初一：“卫老板要去省城见同学，顺便带我过去玩, 跟警方行动无关。”
罗静璇问沈初一：“你去是为了……祝欣欣？”
沈初一点头。
祝欣欣尸身破碎不堪, 不得全尸下葬, 她的神魂也不知归于何处。
最大的可能，还是跟那个邪修有关。
沈初一道：“我想问房春兰几个问题，恐怕不合规矩吧？”
罗静璇点头：“不合规矩，不过我可以帮你去问, 作为笔录的补充部分。”
沈初一：“房春兰找的那个邪修，给对方钱财了吗？或者说是，对方跟他要什么东西了吗？”
罗静璇：“我们之前的询问过程中，已经问过类似的问题。对方收费明码标价，一次一万，还要取一滴死者的心头血和一撮头发。现金、心头血和头发，房春兰已经通过快递邮寄出去，我们跟踪快递信息，显示已经签收。”
沈初一点头：“那别的就不用问了。”
罗静璇：“能确定了”
沈初一：“肯定在那边。”
罗静璇迟疑：“会不会……比较危险啊？”
沈初一笑了一下：“不是说特情处的人已经去了吗？我只是担心，对方拘下的魂灵太多，特情处那边估计没空辨认哪个是祝欣欣。”
她跟郑朦是好朋友，郑朦不懂这些东西，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祝欣欣成孤魂野鬼。
情况好的话，特情处那边集体超度的时候，也把她给超度了；情况要是不好，特情处顾不上这些魂灵，那祝欣欣就要成为孤魂野鬼，要么被其他恶鬼邪灵吞噬，要么撑不过日光，直接魂飞魄散。
她得去把祝欣欣带回来，让她安息。
邹局：“那就走吧，但得时刻注意安全。等这次事毕，我把你推荐给特情处那边，你要是能通过考核，就能成为特情处的成员，以后遇上类似这样的事情，行事就会比较方便。”
沈初一点头。
立刻就要出发，没空多说什么。
沈初一只能把郑朦拉到一边，三言两语跟郑朦说一下情况，说得去把祝欣欣的灵魂找回来，如此才能真正让她安息。
郑朦很是焦虑，不知道该怎么办：“会不会很危险？”
沈初一摇头：“不会，我去把她带回来就行了。你们在家好好等着。”
说完，沈初一把昨晚上在酒店里制作的几个平安符拿出来。
给郑朦一个，郑朦妈妈一个。
郑爸爸阳气足，不容易撞见邪祟，可以不用要。
还让郑朦捎带给范薇一个，交代郑朦，可以不用告诉范薇，是她给的，不然范薇肯定不要。
另一个是给吴淮的，原本说放在网吧叫吴淮去拿的，她也没空去网吧了，就让郑朦给吴淮打电话，叫吴淮出来拿。
没时间多说别的，沈初一就跟着罗静璇邹局他们走了。
刚要上车，又被追出来的郑朦叫住。
郑朦跟她爸爸一起跑过来的，她直接往沈初一怀里塞了一个信封。
信封还是公安局的信封，一看就是仓促之下跟民警要的。
郑朦语速飞快地说：“时间来不及了，现金就这一点，里面有张卡，密码是我生日，你先拿着用！”
郑爸爸也点头。
显然，这是郑爸爸授意的，郑朦经事少，今天又格外受惊，脑子都是懵的，恐怕很难想到这些。
其实，不需要的。
但是看着郑朦和郑爸爸的眼神，沈初一点点头：“好。”
见沈初一没拒绝，郑朦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脸上也勉强露出个笑容：“如果太危险，就别勉强。”
郑爸爸也说：“欣欣已经不在了，如果能把她带回来当然最好，但如果很难，也别勉强，人活着才最重要，先保证你的安全！安全第一。”
沈初一再度点头。
她明白郑爸爸的意思，死人当然没有活人的安危重要。
车子出发。
卫重远也是被拉上车的，走的时候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什么情况。
刚才他只看到沈初一跟罗静璇快步往里面走，还以为有别的什么事。
上车之后，罗静璇才来得及详细跟卫重远解释。
卫重远大吃一惊：“鲁队他们都出事了！那岂不是很危险？”
鲁队本身就是经验非常丰富的侦查员，带过去的也都是老手，居然全都中招。
罗静璇：“可能是因为没有防备，把对方当成普通人了。”
嘴上这么说，其实罗静璇很清楚，就算是把对方当成普通人罪犯，鲁队也从来不会托大。
沈初一知道卫重远胆小，看他有些焦虑，她就说：“你把那个邪修的信息再全部过一下，追踪一下看看。祝欣欣绝对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邹局声音很沉：“我们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案子，可太惨重了！”
卫重远立马把电脑拎出来，以从房春兰那边得到的邪修的网络信息开始摸排，任何一点线索都不放过。
他嘴上还在说：“这种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了钱的话，可以去给有钱人看风水，那钱挣得轻轻松松，非得坑害人命！坑害人命能叫他长生不老吗？！”
沈初一：“不能，但这种人往往不把自己当人，走上修行之路，就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普通人在他眼中就是蝼蚁，如果能牺牲几只蝼蚁的性命，让自己修行稍有进益，他们就会毫不犹豫。”
卫重远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这种心态……
关键在于，他们觉得自己比人高贵。
认为自己和普通人，已经不是一个物种了。
一旦有了这种认知，就太可怕了。
就好比是大家都一起努力学习，成绩差不多，忽然有一天，告诉你说，你只要弄死几只蚂蚁，就能叫你考试前进一名。
会有多少人，毫不犹豫？
如果弄死几十只蚂蚁，能叫你前进十名呢？
会有多少人，争先恐后？
如果弄死几百几千几万只蚂蚁，能让你成为第一呢？
会有多少人，不顾一切？
对于邪修来说，一旦杀人成为他们修行的捷径，那是根本不能指望他们有良知的。
邹局和罗静璇电话不断。
对于邹局来说，很多事情需要上通下达，还要跟省城各个部门沟通。
罗静璇一方面要不断听取局里同事打来的电话，另一方面也要不断联系省医院那边，时刻关注鲁队他们的情况。
沈初一想起来平安符，她原本没准备邹局的那份，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得了。
早知道昨晚让罗静璇晚一点走，把符带去给鲁队就好了。
谁也没想到，鲁队今天凌晨就带队去省城抓人。
她昨晚一共做了9个，给郑朦那边4个，还剩下6个，这里面除了一开始就给罗静璇鲁照进和卫重远准备的，还剩2个，刚好邹局和司机一人一个。
等回去了，她再做两个，给苗老师和杜医生。
所有人都慎重地把这个小小的红三角在身上装好，拍拍，确定不会弄掉。
司机说不要，他没什么危险，留着给其他兄弟。
邹局让司机拿着，其他人这会儿已经昏迷，有也没用，倒是司机，可不光是司机，也不能出问题。
去省城，开车快的话也要三个小时。
一路上他们紧赶慢赶，中途就停了一次去服务区上个卫生间。
中午肯定没空吃饭，罗静璇在服务区买了点面包和水，在车上就当是午饭了。
罗静璇和司机替换着开车。
邹局也是吃了点面包喝瓶水。
卫重远死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飞舞，眼睛一眨都不眨，专注至极。
沈初一也没打扰他，自己喝了瓶水。
马上就要进入省城外环路时，卫重远忽然一拍大腿，瞪着眼睛咬牙说道：“我草他个祖宗的，这畜生到底害了多少人！”
其实从房春兰供出那位大师之后，警方除了第一时间固定证据，追踪IP，找出那位大师所在位置之外，警方也在网络上对那位大师进行全面的调查。
只不过时间有限，人手有限，那位大师的信众除了线上传播还有线下传播，这给警方的调查带来很大难度。
卫重远接收了同事们的初步调查结果，以此为基础进行进一步的追查……
此刻，他通过诸多手段追踪，找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受害者！
“目前可以固定证据的，已经有17个！”
卫重远咬牙切齿。
“这些聊天记录，全都是他一步步手把手教那些傻×们，怎么溺死、掐死、捂死……靠，草，居然还有烧死、烫死的……”
罗静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溺死掐死，居然还有烫死？
那些不是小鸡小鸭小狗小猫，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小孩，是他们十月怀胎生出来的……
卫重远眼睛红得不行：“有些是刚出生的小婴孩，有些是已经一两岁、三四岁的孩子！”
“畜生！”
“骂他是畜生，简直是在侮辱畜生！活该下地狱的垃圾玩意！”
罗静璇在开车，紧抿着唇。
邹局神色冷肃：“他一定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卫重远咬牙：“这种畜生东西，判死刑都不解恨！”
因为涉及到的受害者遍布全国各地，而那位邪修人又在C省城，现在案子已经不仅仅是江峰县的一个祝欣欣案了。
邹局这边直接向省厅汇报，由省厅牵头，成立专案组。
那个邪修肯定是要特情处接手去抓捕，但是除了邪修之外，这一系列案子的本身，其实还是普通刑事案件。
哪怕是受邪修“改命生男胎”的诱惑，可终究亲手残忍杀死那些无辜婴孩的，都是她们的亲生父母，都是普通人。
是人，就别想逃过人间的法律！
车子直接开往省院。
守在这边的，是省城C市兄弟单位的同事们。
司机去停车，邹局打头带着罗静璇卫重远和沈初一，快步进了医院，去往鲁照进几人所在的病房。
到了门口验证身份，值守的警察立刻给邹局敬礼，说明情况。
“从群众送他们入院到现在，这几位一直都昏迷不醒，但身上又找不出来任何毛病。”
“我们周局给医院打了招呼，医院这边也安排了好几位专家医生过来，都没有检查出来是什么问题。”
“抽血、心电图、脑电图，甚至是CT，全都是正常的。可这几位就是一直昏睡不醒。”
“一开始医生考虑是不是吃了助眠之类的药物，但血液检查显示没有，什么都没有。”
邹局点头，跟对方握手：“辛苦你们。”
罗静璇已经带着卫重远和沈初一进去。
医生没查出来问题，也不能使用任何急救的措施，他们这几位也没有任何缺氧症状，不用吸氧……
所以几个人就是，躺在病床上睡觉。
一个病房里只有俩病房，只能躺俩人。
这个病房里躺的就是鲁照进和另一个警察。
罗静璇紧张地上前，也不敢动手，但是观察了一会儿，也确实……
观察不出来什么。
鲁队面色正常，躺的姿态很松弛，呼吸均匀绵长，一看就是陷入熟睡，而且看起来睡眠质量很好。
另一张病床上的警察，同样睡得很熟，好像在做着什么美梦，咧嘴笑，口水都流出来了。
罗静璇看向沈初一：“这……看起来还真像是熟睡。”
各项检查都没问题，那可不就是熟睡吗？
但正常人，又不是几天几夜没睡觉，怎么可能睡着就叫不醒。
罗静璇有些不甘心，过去推了推鲁照进：“鲁队，祝欣欣案子又出新状况了！鲁队？鲁队你听见没有，祝欣欣案又有新情况！”
毫无反应！
要知道，如果是正常情况的话，一听说案子有情况，鲁照进哪怕是几天几夜没睡，也会立刻爬起来。
罗静璇抿着唇。
沈初一走近过去，仔细看。
罗静璇和卫重远对视一眼，都很难受。
邹局去相邻病房看过另外两位警察了。
这会儿邹局过来，罗静璇轻手轻脚地走出去，跟邹局说：“看起来确实像是在熟睡。我叫了，叫不醒。”
邹局进来看了一眼，低声说：“这……肯定不是普通的生病。C市特情处人手不足，已经从别的地方调派人手过来，下午应该就能到。”
邹局见沈初一很专注，也没打扰，低声跟罗静璇说：“小沈同学要是能看出来问题，有把握的话就试试，没把握的话……就先等等，等特情处的人来。”
邹局要带卫重远去省厅，这起案子受害者众多，来自全国各地，还要联系其他地区的警方共同协查，因此案子只能是由省厅来组织。
卫重远有些不放心这边。
罗静璇：“没事，外面还有几位兄弟单位的同事，我们就是守在医院，不会有事。”
邹局和卫重远离开。
罗静璇一回头，就看到沈初一的手，正放在鲁照进的眉心。
她心口一跳，立刻就想出声询问。
但最终还是冷静下来，闭口不言。
沈初一这个女孩子，不是普通十七八岁的女孩，一直生活在象牙塔，刚刚经历过高考，人生还是一片空白。
她和那些纯白如纸的女孩子不同，她经历太多，从没在象牙塔待过一天。
这也就导致，她行事处事会更加成熟，更像个成年人一样，考虑周全。
罗静璇摸了摸口袋里的平安符。
她深吸口气。
无论如何，她相信沈初一的能耐。
罗静璇也不是没听说过所谓的大师，甚至也见到了特情处派过来，交接之前湍丰桥案的时候的特情人员。
也不知道怎么，罗静璇反正觉得那些人太……太一般了。
沈初一能让刘炎坤的魂魄系着红绳，带他们去找他埋骨之地，派来的特情人员不能。
沈初一能点个香就召唤来鬼差，那些特情人员还是不能。
沈初一还能给她和卫重远开天眼，那些特情人员依旧不能！
所以罗静璇认为，沈初一比那些特情人员靠谱多了。
片刻之后，沈初一收回了手。
罗静璇赶紧问：“怎么样？”
沈初一：“他们的身体没毛病，此刻确实是陷入沉睡之中。但，睡，也能把人睡死。”
罗静璇心口发紧：“怎么睡死？”
沈初一：“人一直陷入沉睡，其实本身和死亡就差不多。尤其是在陷入深度睡眠的时候，人的生理机能都已经降到最低，除了还能自主呼吸，这些微弱的身体机能，真的很类似于死亡。”
沈初一指了指鲁照进：“从意识上来说，深度睡眠中，人的意识也无限降低，机体跟外界的刺激已经隔离开……已经约等于死亡。而醒来，就类似于复活。”
罗静璇抽了抽嘴角：“你直说！”
沈初一：“很简单，从身体的角度来说，一直沉睡的话，不能吃不能喝，只能靠输入营养成分维持生命，意识即便活着，可意识无法支配身体，这跟死亡又有什么差别？”
“活死人？植物人？”罗静璇攥紧拳头。
沈初一摇头：“据一些沉睡多年苏醒的植物人说，他们能听到外界的声音，能感受到亲人，只是意识无法支配身体。可鲁队他们的情况不一样，他们的意识被困在梦境之中，梦境不断循环没有终点，他们的意识就永远出不来。还不如人家某些植物人。”
罗静璇终于抓住重点：“梦？”
“对，是梦。”
沈初一道，“对方手里应该是有织梦兽，织梦兽会吐出一粒粒种子，叫梦种，人吸入之后，种子就会生根发芽，以每个人的内心欲望为营养，织出不同的梦。”
“有的是噩梦，有的是美梦。但无一例外，任何一个梦境，都别想轻易逃脱。”
“而这些梦，都会成为织梦兽的食物。一直到，人被吸干。”
沈初一眯了迷眼睛：“对方能驯养一只织梦兽……实力定然不可小觑。”
罗静璇不知道什么是织梦兽，这个名字甚至听起来也很美妙，可它造成的后果，真的太可怕！
如果鲁队他们一直醒不过来，那就真的要一梦到死！
沈初一笑了下：“织梦兽是有名的凶兽，它的梦种，不光是对人有用，对一切有意识的人、动物、生灵，全都有用。”
“不过什么东西都有两面性，织梦兽也一样。它的梦种用在正常人身上，是在害命，但如果用在临终关怀上，让因为疾病生命走到尽头的人，能免除痛苦，在幸福的美梦中离世。”
罗静璇也无语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个！
“那现在怎么办？怎么破织梦兽种下的梦境？”
罗静璇，“我们怎么才能把鲁队他们叫醒？”
沈初一：“织梦兽的梦，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本就是一粒梦种，是以每个人内心欲望为养分所构筑的。可以说，梦境是此人内心最渴望的场景，且是由他自己构建出来的，每个细节都是他自己想的，因此真实性非常高，本人也极难分辨出自己是身处梦境。”
“就像我们两个现在，你觉得我们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沈初一问。
“我们又没睡觉，肯定是在现实啊！”
沈初一笑：“这是你的梦，你确定你没睡觉？”
罗静璇：“我昨晚从医院回去局里，就接着忙祝欣欣的案子，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实在困的不行，就在桌子上趴着眯了个把小时，醒了就继续工作……”
沈初一：“你爬桌子上睡着之后，真的醒来了吗？”
罗静璇一怔：“你……你什么意思？”
沈初一：“你确定你后来真的醒了，而不是你梦到自己醒来了？梦到自己开始继续工作，梦到鲁队去抓捕嫌疑人出事，梦到我们此刻一起来省城，梦到鲁队怎么也叫不醒，梦到我跟你说织梦兽？”
“你怎么确定，现在这一切，不是在你的梦境之中？”
罗静璇脸都白了。
沈初一笑着拍拍她肩膀：“好了我逗你的。”
罗静璇简直哭笑不得，可还是心有余悸。
实在是这种说法太可怕了。
你觉得你睡着又醒来了，但你怎么知道，醒来会不会也是你的梦？
沈初一：“好了不逗你，说回织梦兽的梦。因为梦境其实不是织梦兽构建的，而是被种下梦种的人构建的，所以细节上非常真实，受害者很难判断出自己是在梦中。”
“但也有意志力极其强大的人，能判断出来自己是在梦中。就像是正常人也会有梦魇的时候，知道自己在梦里，十分想醒来，不断强迫自己睁眼，可是睁眼后发现，自己还在梦中……”
“中了梦种的人也是这样，哪怕是终于发现自己是在梦中，自己主观上非常想要醒来，这时，他就会像陷入梦魇一样，冲破一层梦境，发现又进入另一层……无休无终。”
罗静璇：“意思就是，单凭受害者自己，很难从挣脱梦境醒来。”
沈初一点头：“对。中了织梦兽梦种的人，说九死一生也不为过。而那唯一个生的，在自己挣脱醒来之后，精神也会严重受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会认为自己还在梦中，会攻击毁灭身边的一切……”
“就算你不断告诉他，这是现实不是梦境，也没用，他不会相信的，因为他在梦中，早就打死过无数个骗他说是身处现实的人。”
罗静璇脊背发凉。
确实，当一个人拼了命地挣脱一层又一层特别真实的梦魇之后，哪怕回到现实，恐怕他也很难相信自己是真的已经，身处现实。
在梦境中固然可怕，然而到了现实之中，还把现实当梦境去破坏……更可怕！
“那，要怎么办？”罗静璇嗓子有些哑。
沈初一：“当然是越早唤醒越好，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强行唤醒，否则受害者在醒来时，依旧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也会对他的意识造成严重伤害。”
罗静璇脸色很是难看：“这么难……那可怎么办？特情处的人，能做到吗？”
沈初一：“我没见过他们，不清楚是否能做到。但通常来说，能让受害者毫发无损地醒来，极其困难，哪怕修为高，也极难做到。”
“为什么？”罗静璇不解。
沈初一：“要想毫发无损地唤醒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入他们的梦境之中，把他们的意识给带出来。”
“但你要知道，意识进入别人的梦，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在别人的梦中，他就是世界之主，梦境中的一切都是由他支配的。你在现实世界里的能力，在他的梦境之中，将会毫无用处。”
“所以哪怕是能力强大的特情人员，在进入受害者的梦中，可能会变得连普通人都不如。”
沈初一：“更危险的是，一旦你的意识在受害者的梦中死亡，那，你就真的死了。”
罗静璇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坐在病床边上，捂着脸。
好半天，才哑着嗓子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特情处的人和鲁队并不认识，就算是认识，进入鲁队梦境之后，也可能被鲁队当成是假的来攻击……鲁队是自己梦境的主宰，他的性格又极其强硬，一旦他认为必须进攻，就绝不会收手，在梦中也是一样……”
罗静璇深吸口气：“所以，我去！我跟鲁队的关系，不只是上下级，他还是我的鲁叔叔，是我爸爸最好的朋友。他就算会攻击其他任何人，也绝对不会攻击我！”
沈初一摇头：“不。越是亲近，才越不能进去。因为他可能已经被梦中无数个你欺骗过了。”
罗静璇脸色一白：“那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这样等死吗？”
沈初一：“还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抓住织梦兽，让它把吃掉的梦境吐出来，把吐出来的种子，收回去。”
“抓住织梦兽，谈何容易！”
“从来就没人能驯养织梦兽，一直都是织梦兽自己认主，就算是杀了它的主人，它也会自动消失，去寻找下一个主人。再说了，织梦兽织梦兽，你们有谁真的见过织梦兽？”
“传闻中，织梦兽看不见摸不着，可能幻化成任何形态，就算把织梦兽放在我们面前，我们都认不出来，还怎么抓？”
“但是入梦更不行啊，入梦太危险了，这几位又都是老警察，他们的梦境更危险，一旦进入，后果根本无法控制。”
“确实如此，哪怕是我们，入梦之后一身本事也没用，全都由梦境主人说了算，生死全在他手上。”
病房里，紧急赶来的两位特情人员在争执。
或者说是在激烈地讨论。
沈初一之前说有点事情出去了，只有罗静璇和另外两位警察守在这。
罗静璇亲眼看着这两个特情人员来了之后，对昏睡不醒的鲁照进等人，进行各种查看，做出各种猜测……
一会儿说丢了魂，一会儿说被迷了窍。
又见他们俩，又是画符，又是烧符，还念什么咒语……
一通操作猛如虎，但结果还不如二百五。
两人糊弄半天，没任何效果，他俩也尴尬，也不知道怎么搞。
罗静璇实在是看不下去，她开始慢慢引导他们，往梦境上说……
她都只差把“织梦兽”三个字说出来了！
那两位，终于想到了织梦兽。
可是想到之后，又立刻否定了。
理由是，织梦兽这种东西只存在于传说中，他们入门以来，从来没听说过谁真的见过，真的中招过！
罗静璇都快急躁死了。
“你们没听过，要不问问你们领导，看这种症状像不像中了织梦兽的梦种？”
那两人果然打电话询问了。
电话好半天打不通，终于打通了，说说情况之后，那边说有可能是。
让他们先看着，再派什么高级特情师过来。
这两人终于开始讨论织梦兽了。
而他们越讨论，罗静璇就越绝望。
沈初一说的都对。
想破局，要么抓住织梦兽，要么入梦，把受害者的意识从梦境中带回。
而显然，抓住织梦兽不可能。
入梦，极其危险，他们的命也是命，不可能就这样去冒险。
罗静璇听着他们争论，头都要炸了。
偏偏这时候，邹局也打电话过来问情况。
罗静璇接通手机，把情况跟邹局分析一下，央求邹局，看在鲁队和几位警察都兢兢业业一辈子，破获无数大案小案的份儿上，能不能让更高级的特情人员过来救人！
沈初一出去的时候，跟罗静璇说不急。
鲁队他们中招才半天，就当是让他们好好休息一天。
他们连续忙碌这么多天，身体早就疲累了。
现在他们陷入梦境之中，意识和身体分割开，身体机能降到最低最放松，休息起来相当于是深度睡眠，效果非常好。
沈初一离开医院，就近找了个商场去买手机。
她没有委屈自己的习惯，买当然要买好的。
买手机，办卡。
随便消费一下就四五千。
她自己原本还有两千，再加上来的时候郑朦塞过来的信封，里面现金三千多。
加起来，正好够她买手机。
买完就又回归赤贫状态，就剩一百多块钱……
所以还得赶紧挣钱。
郑朦塞过来的这点现金，她用就用了，卡她是肯定不会动的。
有手机就能上网。
沈初一就在商场找了椅子，吹着空调，一边打开海角论坛，登录账号。
这么多天过去，她的那个“寻物贴”热度已经下去，不在第一页，但已经归在HOT里面了，跟帖非常多。
沈初一拉到后面看，果然，后面有很多想要付费寻物的。
因为她的账号是拒加状态，那些人加不上她，就在帖子里不断顶帖。
但她这么长时间没出现，甚至很多人怀疑，她是不是弃贴了。
沈初一在浏览了所有跟帖之后，又登录了“挣钱吃饭”这个企鹅号。
在输入密码点击登录时，她心里隐隐一动。
她，给某人留过这个号码。
登录成功，企鹅上有不少消息提示。
回帖找平安牌的紫涵幽梦，给她发消息说舍友可能是撞邪了，天天晚上做噩梦，大半夜从床上下来，站到窗口一动不动，特别吓人。
舍友知道紫涵幽梦平安牌的事，也相信“挣钱吃饭”这位网络大师，就让紫涵幽梦帮忙问问，看有没有解决办法。
消息中，放入了那位舍友的生辰八字等基本信息。
沈初一看了下。
消息是前天的。
她回复道：“解决了吗？八字上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拍张照片给我，看下面相。”
对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沈初一回复完，就点看另一条消息。
是来自被偷猫的指尖温柔。
她的第一单收费生意，就是给指尖温柔寻找虐杀她猫的人。
指尖温柔：【大师，我最近遇到点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想请你帮我分析一下。】
【就是，我好像喜欢上我们公司的保安了。他个子不高，长得也普通，收入更是才三四千，连我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我重本的研究生，他是初中学历，我不敢说自己长得特别漂亮吧，但肯定不至于难看。】
【我偷偷跟人事部那边的熟人打听了一下，他家庭条件也很一般……反正就是，不管从哪方面，我们两个的差距都比较大。】
【可我就是鬼迷心窍了一样，看见他就觉得心跳得特别快，有种很特别的悸动……我看见我男神的时候就这样。】
【还有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特别特别想接近他……】
【我脑子里就像是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在拼命地说，他各方面条件都特别差，根本配不上我；另一个又说，可我就是喜欢他，就是喜欢怎么办？】
指尖温柔：【大师，就是这点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还是有什么不对劲。我现在都不敢相信别人，只敢相信你！】
消息是3天前的。
不过这会儿，指尖温柔的企鹅显示在线。
沈初一回复：【在？拍张自拍给我。】
指尖温柔：【啊啊啊，大师你终于上线了！稍等，我马上拍！】
很快，指尖温柔就发了张照片过来。
沈初一放大照片在看，指尖温柔那边的消息又源源不断地发过来。
指尖温柔：【大师，昨天下班他拦住我，约我出去，我当时心里明明想的是拒绝，可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就答应了。要不是半路上公司有事找我加班，我就真跟他出去约会了！】
【今天上班的时候，他又约我，我看着他的脸，真的说不出拒绝的话，反而觉得心动得好快，甚至想……甚至想跟他亲热！】
沈初一已经看完照片：【婚姻宫出了问题。你应该是被种了情煞。你仔细想想，在出现这些异常反应之前，跟他是否有肢体接触，有没有吃过或者喝过他给的东西。】
指尖温柔那边输入了好长时间：【有！那天我出外勤回来，拿了好多东西，又累又渴，进公司的时候他递给我一瓶水，还帮我拿东西……我喝了水！】
【我当时手上不方便，他还又帮我把水拧开。我大致看过去水是没开封过的，可……可我不能肯定。】
沈初一：【应该就是水的问题。中了情煞之后，你会对特定的人产生莫名其妙的好感，哪怕他很差，你也觉得对他很是心动。】
指尖温柔：【对对，就是这样，我还一直认为是我太敏感了。可是怎么解啊？能不能解？】
沈初一：【不用解，情煞也是有时效的，一般有效期不会超过十天，就会慢慢失效。在这十天内，你如果被自己的感觉迷惑，和对方定下关系，对方的目的就达到了。】
指尖温柔：【可是，可是那种感觉太可怕了！就好像哪怕对方是一条狗，你也疯狂地想嫁给他，太吓人了，我真的害怕！】
沈初一：【你是在S市对吧，给个地址，我寄个清心符给你，佩戴在身上，就可以不受情煞影响。在拿到清心符之前，你可以告知自己信任的朋友，时刻陪伴自己，一定不要跟他见面。只要不见面，情煞就不会起作用。】
指尖温柔：【不见面就行？难怪！难怪他明明有我的手机号，却一定要到处堵我，要当面没跟我说话，约我出去，原来是打电话不奏效啊！】
指尖温柔迅速给了地址，大城市，特快的快递一天就能到。
解决完指尖温柔的事，那个紫涵幽梦还没回信息。
沈初一刷着帖子，顺便思索着另一个问题。
她给某人留了号，某人没加她啊。
寻物贴刷到最后，沈初一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的企鹅没人加。
她之前设置为禁止任何人添加！！
沈初一改了设置，改为需要添加需要验证消息。
她在海角论坛发的寻物贴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很多人试着加她，发现禁止添加之后，应该就不会再频繁加她了。
然而，才刚更改设定后一分钟都不到，企鹅就弹出提示消息，有人添加。
验证消息【每日一试，求加大师】。
沈初一忽略消息。
可是没一会儿，又有消息来：【求求大师加我，救命啊大师】
沈初一盯着对方的验证消息看了一会儿，通过对方的验证。
我没有王子病：【谢谢大师，您终于加我了，救命啊大师！我女朋友丢了，已经好几天了，怎么都找不到，求大师帮我！】
沈初一无语：【报警。】
我没有王子病：【报警了！可警察说查无此人，还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
沈初一扶额：【那你去看了吗？】
我没有王子病：【我看了！我知道他们什么意思，都以为我得了妄想症，可是我没有，真的没有！她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我幻想出来的！】
沈初一：【……】
我没有王子病：【大师你也不相信我的话吗？她失踪的这几天，我天天晚上梦到她哭，哭着要我救救她！我难受死了。】
沈初一：【老规矩，你的生辰八字，1-10随便说一个数字，再发个自拍过来。】
我没有王子病：【生辰八字都准备好了，是这个……自拍，马上！】
很快，东西发来。
沈初一看了之后，忍不住皱眉。
她又道：“有你女朋友的照片吗？如果有视频最好。”
我没有王子病：【有的有的！我发到您邮箱里！】
等沈初一摸索好怎么用手机登录邮箱，怎么下载视频并播放……
她已经快要不耐烦了。
终于看到视频。
沈初一也是愣了几秒。
王子病的女朋友不是人，她看出来了。
但她着实没想到，他女朋友，竟然是一只花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1 07:05:34~2021-08-04 08:0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哆啦A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纪清筠 15瓶；断更文可耻、非非非常、33 10瓶；沧海、星光、咔咔叽 5瓶；48575548 2瓶；千凝、46968567、娜娜、2307978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4、天师24
据王子病说, 前几天他跟女朋友分开，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原本两人约好的看电影，女朋友也没到。
打电话一开始不接, 后来电话直接关机了。
女朋友的电话是他送的, 王子病也不是一般人，哪怕电话关机定位不到，但他愣是找人, 通过某些手段, 找到了手机！
找到的时候, 手机已经被卖给修理店了。
甚至那位把手机卖到修理店的人，也找到了。
对方说，手机是他在S市博物馆附近捡的。
他也没见过王子病的女朋友, 他看到的时候, 手机就在地上掉着。
沈初一想了一下，打开浏览器，搜S市博物馆。王子病和女朋友，就在S市。
关键字一输入，顿时出来很多搜索结果, 排在最前面最醒目的就是：S市博物馆价值千万珍贵藏品被毁！
点开新闻详情。
说的S市博物馆在6月5号的展览中, 出现严重展览事故，几个小男孩在追逐打闹过程中, 撞倒展示柜, 致使正在展出的一件珍贵藏品被毁。
这件珍贵藏品是乾隆粉彩九桃天球瓶, 保守估计价值在千万以上。
这件藏品也不是博物馆所有，而是博物馆向某位收藏家借来展出的！
沈初一扶额。
王子病的女朋友不是丢了，是……碎了。
不过这小花瓶也真是够脆的，一般来说花瓶生灵化形之后, 都具备一定的能力，至少自己的本体能稍微抗造一点。
可这小花瓶的本体，摔一下就碎了。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小花瓶道行太浅。
而且她是勉强化形的，化形之后又蕴养不足。
否则就算是本体碎了，也不会太影响化形后的她。
这会儿，那小花瓶之灵，估计被困在碎花瓶里，无法再次化形呢。
这确实有点难办。
那小花瓶，完整的时候保守估计价值过千万，她刚才上网搜了一下，去年在港市拍卖过一个类似的，那还不是个花瓶，就是个粉彩碗，就差不多上千万。
王子病他女朋友的本体，看尺寸可不小，那价格可不是贵一星半点。
这样的古董花瓶，就算是碎了，价值大打折扣，但碎片也会非常昂贵。
在古玩行当里，甚至有人专门卖碎片。
这个粉彩瓶现在还在博物馆，因为太贵重，博物馆也报警了。
网络上，有记者采访肇事孩子的家长。
都是普通家庭，根本不具备偿还能力，几个孩子的家长，有的哭诉家里穷赔不起，有的推卸责任认为是博物馆在展出时没有保管好……
总之现在就是在扯皮。
现在就看粉彩瓶的原主人打算怎么办了。
原主人要追责的话，博物馆肯定是跑不了，博物馆也要向几个熊孩子追责……
这一整套下来，没个一年半载，这起纠纷就搞不定。
沈初一：【你家条件怎么样？】
王子病：【？？？】
沈初一：【想找出来你女朋友，估计得不少钱。】
王子病：【多少都可以！】
沈初一：【顺利的话，两三百万差不多，不顺利的话，估计得上千万。】
王子病：【可以！怎么找！】
沈初一挑了挑眉。
看样子王子病的家庭条件确实不错啊，不是一般的不错。
上千万都张口就答应，毫不犹豫。
沈初一：【新闻链接，你把博物馆这个打碎的粉彩九桃天球瓶的碎片买下来，不要动，不要弄丢任何一个碎片。再来C省找我，我这两天刚好在省城C市，你尽快。】
王子病：【别的不需要再准备什么了吗？】
沈初一：【不用。】
王子病：【大师，那我到了C市怎么联系你？】
沈初一：【你先把花瓶买下来再说。】
王子病：【好的！】
买花瓶碎片？
小事！
王子续跟大师聊完，心情非常激动。
他立刻找人帮忙查这个花瓶。
但是很快得到消息。
“人家主人不卖。”
王子续：“价格不是问题，按没有损坏的原价购买也可以！”
“我去，你脑子抽了，这东西完好无损的话，的确是很好的收藏品，买了也不亏，以后肯定还会升值。可是它碎了啊，碎了就值不了多少钱了，你还按原价买？”
王子续：“对。”
朋友也没办法，又帮他问。
可人家卖家，还是不卖！
见王子续坚持，朋友跟他说：“你找你小舅啊，我打听了一下，那收藏家跟你小舅颇有渊源，你小舅开口，那可比砸钱有用。不过你买那破瓶子干嘛？砸钱就算了，值不值得叫你小舅开次口？”
值吗？
当然值！
他和桃桃是在博物馆附近认识的。
当时桃桃被一个男人纠缠，他上去给她解围，只一眼，就被桃桃吸引住了。
桃桃长得很漂亮，以前总听人形容美女的时候说，面若桃花，他可算是见识到了！
确确实实，肤白细腻如瓷，面若桃花，身材玲珑。
他是颜狗，但他也见过许多美女，从来没有哪个女子让他觉得，气质那么温婉，谈吐也格外优雅。
最关键的是桃桃的性格，温婉中带着纯真娇憨，不是偶像剧里矫揉造作的傻白甜，而是真的又纯又甜！
桃桃应该是还在上大学，人很单纯。
王子续那天刚从工地回来，身上穿的就是普通工作衫牛仔裤，手表什么都没戴，还骑了辆共享单车。
脸上也不甚干净，看起来就跟普通打工仔没区别。
他在拐弯过来的时候，帮一位拿很多东西的美女捡了下水，水都没开封，结果人家直接说不要了，看都没看他一眼。
但是桃桃呢，很认真地看着他，说谢谢。
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跟他说，她很渴，想喝水……
跟桃桃认识十几天，桃桃从来不让他接送，不嫌弃他骑自行车带她出去玩，也不嫌弃他带她吃街边小吃，吃普通的小饭馆。
甚至也不嫌弃他穿工装跟她约会。
他逗桃桃，如果他一个月工资只有四五千，够不够养她。
桃桃拍着胸脯说，她可以养他！
他以为她开玩笑。
结果下一次约会，她直接拿了一沓现金塞给他，问他：如果每周能挣这么多，够不够他们俩人花。
他数了一下，那一沓钱足有一万多！
他吓了一跳！
冷着脸问桃桃怎么弄来的钱，桃桃说是挣来的。
他不相信。
桃桃就亲自挣给他看。
桃桃带他去古玩市场，蹲在一堆破烂那挑挑选选……
选了好几个小时，蹲得他腿都麻了，桃桃终于从不知道多少件破烂中，捡出来了几个碎片。
靠这碎片能挣钱？
王子续不想打击桃桃。
但是桃桃就拿着这些碎片，拉他去了一家古玩店，跟老板借了工具，清理碎片后，把碎片大致拼起来……
竟然是一个漂亮的茶盏！
老板开价三千，桃桃不卖。
跟老板说，让老板准备一些工具，她把这东西修复好了再卖！
于是，王子续就陪着桃桃，足足修复了一整夜。
他亲眼看着桃桃，把那一堆碎片，变成了一个精致的茶盏，肉眼看上去，甚至完全看不出裂痕！
老板在验货之后，答应给两万。
桃桃已经准备答应了，却轮到王子续不干了！
很显然，这东西价值不仅仅两万，老板转手卖出去，至少是三倍五倍的利润。
关键是，这是他亲眼看着桃桃亲手一点一点修复的。
别说是两万，就是二十万他也不卖！
……
手机铃声响起。
王子续低头一看，是小舅打过来了。
他深吸口气，连忙接通。
电话那端传来小舅有些疲倦的声音：“刚才在忙，怎么了？”
王子续把事情说了一遍。
电话那端久久无声。
王子续：“小舅？你在听吗？”
谈亦承：“我在。你确定不是被骗了？”
王子续：“……这位大师我观察很久了，肯定不是骗子。小舅，你别告诉我爸妈啊！”
谈亦承揉揉眉心：“我没那么闲。”
王子续：“那小舅你帮我打个招呼呗，多少钱都行，只要人家肯卖。”
谈亦承刚想说，你找失踪的女朋友，跟一个碎花瓶有什么关系，但是想想……
算了，到底是不是骗子，见了就知道了。
谈亦承：“等着。”
五分钟后。
王子续的手机又响了：“小舅，怎么样？”
谈亦承：“那位大师让你拿了碎片来C市对吧，刚好，花瓶碎片现在就在C市。是你过来，还是我帮你带去给那位大师？”
王子续：“不麻烦你了小舅，你那么忙，我马上订票，晚上就能到！”
谈亦承挂断电话，捏着眉心。
把手机丢在桌上时，又瞥见了办公桌上跟一堆文件图纸格格不入的纸条。
一个名字，一个号码。
9位，不是电话号码，不是邮箱账号，还能是什么呢？
微信吗？
试了一下，也不是。
沈初一从商场离开时，手机企鹅又响了一下。
我不是王子病：【大师，我现在就去C市，今晚就能拿到碎片，怎么见您？】
沈初一挑眉，这速度，可当真不慢。
她回复：【把你手机号给我，晚上等我忙完，给你打电话。】
那边立刻发过来一串号码。
沈初一拦了辆出租车。
要给指尖温柔寄清心符，需要材料。
另外今晚抓织梦兽，也得准备点东西。
这么罕见的小东西，万一在捉的时候她恼了，直接给弄死，那可太浪费了！
在大城市里，想要找她需要的东西，可真不容易。
等她买到需要的东西时，光车费就花了一百多，剩下的钱勉强够买材料的。
买完后，兜里空空如也，连回去医院的车费都没有。
这块是大学城。
C大，C师大，C科大都在这块。
人流量密集，最红火的就是各种大小饭店。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烧烤、小龙虾，还有各种美食香味弥漫，勾得沈初一只咽唾沫。
沈初一挠挠头，中餐就吃了点面包，这会儿早就饿了。
可身上真的一毛没有。
早知道先跟指尖温柔和王子病要点经费了。
叹了口气，沈初一打算再打个车，回医院。
等到医院门口，叫罗静璇下来付车费。
不过这块儿车辆禁行，她得再走几百米，那边才有出租车停靠点。
刚走没多远，一抬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趴在地上，枯瘦的双手不断在地上乱摸，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来往众人行色匆匆，没人停下脚步，甚至有人还一脚踩在他手上、他身上……
在被踩中的瞬间，老人的身体变得透明，行人的脚穿透他透明的身体，踩在地上。
沈初一走过去，挡住老人。
行人避开她，也避开了她身后的老人。
她蹲下来：“您在找什么？”
老人抬头，眯着眼睛：“找我眼镜呢，也不知掉在哪儿。”
沈初一摊手：“您看，眼镜在这儿呢。”
她拉着老人的手，把手掌中凭空出现的眼镜，放在老人手中。
老人颤颤巍巍地戴上眼镜，终于看到了她。
老人笑：“你是哪个系的学生？”
沈初一扶老人站起来：“我今年才高考完。”
老人笑：“高考完了，好好，准备报什么专业？”
沈初一：“动物医学。”
老人想了一下，笑道：“只要感兴趣，什么都是好专业。动物医学很好！”
沈初一笑，问道：“您这是要去哪儿？”
老人：“我去C大科教楼，我记得是在这边，可怎么走都走不到，又不小心摔了一跤，眼镜掉了就更看不见，哎，人老了，没用了。”
沈初一：“您稍等，我问问，待会儿带您过去。”
她拦住一个学生：“哎同学你好，麻烦请问一下，C大科教楼怎么走？”
被拦住的同学也愣了一下：“科教楼？哦哦，你说的是华锋楼吧，以前是叫科教楼，后来为纪念郑华锋教授，改名叫华锋楼了。不过学校很多老教授和工作人员，说顺口了还会说科教楼。”
沈初一：“原来是这样。那华锋楼怎么走？”
“你从东门进去，一直走，在大礼堂后面就是华锋楼，进去不懂的话你再问下同学。”
“好的多谢。”
沈初一带着老人走到门口。
但C大这几天作为主办方，组织了国内一个重要的地质会议，会议持续一周，每天都有很多车辆和校外人员进出。
为了确保本校学生和与会人员的安全，学校这段时间实行证件出入制度。
本校学生凭学生证出入，与会人员和校外人士凭学校发的证件出入。
沈初一……
什么都没有。
她进不去。
也不好为难人家保安。
沈初一带着老人，沿着学校围墙走。
老学校的围墙并不高，周边还有绿化带和树，只要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
翻进去就行了。
把装着她辛苦买来的各种用品的袋子绑好，沈初一身手矫健地行动起来。
老爷子也不阻止，笑呵呵地看着沈初一带他爬树。
只不过，从围墙上翻下去时……
里面有人！
四目相对。
两人心头同时蹦出来俩字：好巧。
沈初一大大方方地打招呼：“谈教授，又见面了。”
她说着，就顺着围墙边的树爬下去。
谈亦承顾不得打招呼，快步上前，伸手去接。
“不用……”
沈初一话音未落，人已经下了地。
而谈亦承，从她身侧走过，双手去接从她背上飘下来的老爷子。
不过显然，是徒劳，接不到。
他的手从老爷子的身体里穿过。
沈初一：“……”
老爷子笑呵呵地站稳：“不用扶不用扶，这墙我以前爬得可熟了，现在自己一个人是爬不上去喽。”
沈初一看向谈亦承。
谈亦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绷着脸不说话。
沈初一轻咳一声：“这老爷子迷路了，要去华锋楼，我没证件进不来，只好……爬墙。”
谈亦承看她一眼，又看向老爷子，声音有些微微发颤：“您，您怎么在这儿？”
沈初一挑眉，这是，认识？
老爷子笑呵呵：“之前手头那个课题，几种设想都走进死胡同，就停滞了很久，我最近又有点新想法，想去研究室弄个模型计算一下，可谁知道怎么走都找不到。”
谈亦承眼睛微微发红：“是关于近代C省西南山区地质环境和自然灾害规律的那个课题吗？”
老爷子有些惊讶：“你知道？你是……系里的学生？我没见过你。”
谈亦承抿唇：“郑老，我是谈亦承，我六岁时，跟外公一起去拜访过您。我外公是谈遨。”
老爷子怔忪片刻，好像从尘封许久的记忆中翻出某些画面。
他上下打量着谈亦承：“谈遨……你是谈将军的外孙？那个小熊猫？”
谈亦承：“……”
沈初一来了兴趣：“小熊猫？”
老爷子的情绪瞬间高起来，转头跟沈初一说：“他第一次来我家，白白净净的，哪哪儿都好，就是一双黑眼圈，黑得吓人，我太太说，这活脱脱一个小熊猫嘛！”
沈初一忍不住看向谈亦承的脸。
谈某人眼皮微抬，攫住她的视线。
嗯，这双眼可真漂亮，就是……
沈初一一点儿被抓包的自觉都没有，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大大方方地看。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天色昏暗，看不清楚。
现在么……
这位帝都大学最年轻的教授，大概是只睡眠不足或者肾虚的小熊猫，眼底还是淤青一片。
但一点都不损他的漂亮。
沈初一点点头，认同地说：“现在也还是。”
谈教授没吭声，不过从他的眼神中，愣是看出几份无奈。
老爷子笑着跟沈初一说道：“来我家那次，小熊猫才六岁，我跟他外公闲聊间隙，他问我，学地质就是研究石头、研究地貌，能勘探石油、采矿等等，除了这些，地质学还能做什么？”
老爷子又看向谈小熊猫。
“我当时丢给你一本书，是老版的《地质学基础》，里面有不少我写的笔记，让你自己去找答案。我跟你外公聊着聊着忘记了时间，晚饭前，你外公带你离开。”
“临走的时候，我问你找没找到答案，学地质到底能干什么？你记得你怎么回答的？”
谈亦承轻叹一声，笑了：“都是童言，您还记得啊。”
老爷子道：“当然记得，很有趣的形容，你说，研究地球打喷嚏。”
老爷子呵呵笑：“没错，我的研究方向就是，找出地球打喷嚏的规律。我问你感不感兴趣。”
谈亦承缓声道：“我说，医生都无法预测人在几点几分打喷嚏，地质学家却要预测地球什么时候打喷嚏。”
“地球那么大，没有人亲眼见过地壳地核，更没有人经历过沧海桑田世纪更替，地质的一切都是通过既有推定而来。”
“比如石油是怎么形成的？迄今依旧只是各种推测。因为在实验室环境下，想要达到石油形成时的压力环境已经很困难，即使不惜成本模拟出类似环境，可石油的形成依旧需要百万年甚至更久，这个变量就不是实验室能控制的了。百万年，谁能等到结果？”
老爷子笑着接道：“所以你认为，我的研究方向根本没用，还不如去采石油挖矿，至少立竿见影。”
谈亦承笑：“对。”
老爷子意味深长：“否定越多，证明你思考越深入，深入，就会入迷，当时你才六岁。所以你现在……”
谈亦承轻咳一声：“我学了地质，现在大学地质系当老师，也有自己的研究课题，方向……就是研究地球打喷嚏。”
“哈哈哈，好！”
老爷子笑着拍谈亦承的肩膀，“走走，跟我去研究室，咱们边走边聊，我又想到了另一种测定方法……”
沈初一眼睁睁地看着这位老爷子，从垂垂暮已的老人，一点点变年轻。
头发还是花白，但脊背挺直，走路虎虎生风，整个人好像年轻了20岁！
20？
她看向谈亦承。
她记得这位小熊猫教授，今年好像就是二十五六岁。
他和这位老爷子见面是在六岁，那差不多就是在20年前。
所以，这位老爷子是变回了他见到“小熊猫”时的样子。
老爷子和谈亦承走在前面，沈初一提着自己的东西跟在边上。
谈亦承走几步就转头看她。
沈初一笑眯眯地回看过去。
C大校园主路出现一道奇景。
那位帝都大学最年轻，关键是相貌气质都比明星还像明星的谈教授，带着一个女生压马路！
为什么说是在压马路呢？
因为他们走得很慢很慢！
两人几乎没有语言交流，就只是偶尔对视一眼。
不少人路过都忍不住侧目，还有人在后面瞧瞧跟着，都想看看这女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毕竟，这位谈教授可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
他的年龄、履历，当然了，还有出众到让人看一眼就忽视他才华的相貌……
让他不光是在地质圈子里声名远播，在校园网上更是当红头牌！
甚至在微博上，也有人悄悄舔他的颜。
属于发张侧脸，就能吸粉无数的那种。
可是这位教授跟学生之间的距离划分非常清晰，不管男生女生，一律不开玩笑，要问问题，只有三个渠道：一是教室里，课堂上；二是研究室内；三是工作邮箱。
前两者，都有摄像头24小时纪录。
他私下不跟任何同学有接触。
不是学生们对他没有非分之想。
有，不光是女生，还有男生。
但他全都拒之千里，社交距离拿捏特别准。
有人统计过，普通学生在教室之外，别想跟谈教授聊天超过3分钟，距离别想1米内。
因为谈教授走路速度非常快，他腿长嘛，一步顶别人两步。
现在，这个女生和谈教授，几乎是肩并肩！
关键是走得那么慢！
而且他还没有平时那么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现在他表情十分温和，偶尔还会微笑！
那个女生是谁？！
有人偷拍了不甚清晰的照片上传到校园网，因为谈教授的名气，照片很快就传疯了，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女生到底是谁，他跟谈教授，什么关系！
而此时，谈亦承终于带着沈初一和老爷子，走到了华锋楼前。
谈亦承：“我那年来的时候，这里还是科教楼，后来为了纪念您，改成了如今的华锋楼。”
沈初一恍然。
原来这位老爷子，就是华锋楼的那位郑华锋教授啊。
郑华锋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纪念我？为什么要纪念……我……我……噢我忘了，我好像已经，死了。”
在忽然明白过来的瞬间，郑华锋教授的“身体”，又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衰老……
很快，就重新变回沈初一在学校外面见到他时，正趴在地上捡眼镜的老人家形象。
“我已经死了啊……”
郑华锋感慨，“我说我怎么有时候能走进来，有时候走不进来，叫人总不理我，能进来的时候一般都是晚上，研究室里有时候有人，有时候没人……我想用一下计算机也不行……”
谈亦承抿唇：“您操劳一辈子，也该好好歇歇了。”
郑华锋叹气：“做喜欢的研究，并不觉得累，就只是时间太短，来不及……对了小熊猫，既然我死了，你怎么能看见我？”
谈小熊猫无奈：“……我，从小就这样，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所以睡眠不好，气虚，才会经常性黑眼圈。”
沈初一：“小小年纪睡眠不好，一般是因为肾虚。”
谈小熊猫：“……你呢？”
沈初一眨眼：“我什么？”
谈小熊猫：“你也能看见。”
沈初一：“对啊，我不光能看见，我还能分清楚他们是人是鬼，是不是很羡慕？”
谈小熊猫：“……”
确实很羡慕。
他能看见，但除非是那种支离破碎形容可怖的，他能知道他们不是人，其他的，类似老爷子这样看起来正常的，他就完全分不清了。
除非，上手摸。
碰得到的是人，碰不到的是鬼。
谈亦承没再多说。
他跟老爷子说道：“郑爷爷，阴阳两隔，人鬼殊途，以您的功绩贡献，死后应该安享尊荣，带着功德再投胎为人的。但您以现在这种魂灵的形态滞留在人间，很是不妥，会损坏您的魂灵，严重的话会导致您魂飞魄散。我叫人来，送您走，好吗？”
沈初一挑眉，这人比她还像神棍。
郑华锋摆摆手：“不急不急，你听我说，我碰见你一次太不容易，更难得的是这会儿脑子清楚。我把这段时间翻来覆去想到的东西跟你讲讲，不然我怕一会儿我忘了，或者又看不见你了……”
谈亦承面露难色。
尽管他不知道已经死去多年的郑华锋，为什么会滞留人间，但他知道，人的生魂是不能在人间过多停留，没一分钟的停留，对生魂都是一种消耗。
人间对生魂来说，太危险了。
阳光、风雨，什么都能破坏生魂，更有着不知道躲藏在哪儿的厉鬼恶灵，随时准备侵吞这些滞留人间的孤魂。
若是答应老爷子滞留人间，万一就这么巧，老爷子的魂灵出了事……
那他就是罪人了！
沈初一却笑道：“老爷子不用那么着急，您现在也累了，勉强支撑精力不足。不如养精蓄锐之后，再跟……小熊猫，慢慢聊。”
谈亦承立刻看过来：“不可，事关重大，万一伤害到郑爷爷……”
沈初一：“我有办法让老爷子不受损伤，还能蕴养魂灵。”
继校园网热帖“和T教授一起压马路的那个女生是谁”之后，又一新帖，迅速HOT。
“那个女生被T教授带去了办公室！”
原来，谈亦承还是C大的客座教授，在华锋楼也有自己的办公室。
沈初一让谈亦承找个方便点的地方，她要给老爷子制作一个能够蕴养灵魂的容器。
谈亦承在C市的房子太远了，其他地方都不方便，只有办公室，是个好去处，这会儿应该也没人。
到了办公室，沈初一就开始行动。
“调制朱砂墨水，会吧？这是朱砂，兑一点点水碾开就行。有剪刀吗？拿给我用一下。”
沈初一开始表演剪纸手艺。
分分钟，一个用红纸剪成的小纸人，就摆在谈亦承面前。
她又用一张黄色的符纸，剪出了一模一样的形状。
“朱砂墨水调好了吗？”
“好了。”
“不错啊，刚刚好。”
沈初一赞了一声，比她自己调的都好。这种墨水调得浓度非常重要，调不好不好使。
谈亦承又把毛笔递给她：“笔也刚开好。”
笔也是她刚才新买的！
已经开好了啊。
沈初一不得不说，谈教授非常有眼力见，动手能力也满分，摸着笔尖，笔开得非常好，她非常满意。
此刻，郑华锋教授的魂体，被谈亦承带着坐在椅子上，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飘忽，这就是魂体不稳的情况。
谈亦承有些担心，从脖子里取下一块小小的木牌，放在老爷子的手里。
谈亦承并不能触碰到老爷子，但神奇的是，这个小木牌，竟然能碰到。
木牌给了老爷子后，老爷子的魂体看起来就凝实很多，但老爷子这会儿好像记忆出现混乱了一样，一会儿变到少年时期，一会儿变回老年时期……
谈亦承着实担心。
沈初一：“不用担心，待会儿保管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郑爷爷。”
谈亦承不置可否，说道：“我看到你买的有香烛，没有别的香，我这边办公室也没有好香。”
沈初一把剪好的纸人铺在实木办公桌上，偏头看去：“要好香做什么？”
谈亦承抿唇：“你要画符，不先焚香净手吗？”
沈初一眨眼：“画符……画就行了啊。”
谈亦承：“那我先出去，等你画完叫我。”
“那么麻烦做什么？很快就画好了，你待着，还得帮我找东西用呢，我哪知道你的东西都放在哪儿。”
沈初一说着，提笔就画。
在剪好的只有巴掌大的黄色符纸纸人身上，她提笔悬腕，速度飞快地画出一道道红色符文。
她没让他避开，谈亦承却自觉地避开视线。
画符，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非常机密的事情，偷看别人画符，对别人来说是极大的冒犯，可能会引起剧烈争执，甚至当场动手。
她好像不介意，可能是她不懂，师门没怎么教。
但他不能明知故犯。
沈初一画完一个，歇歇手腕，一抬头就看到谈亦承非常君子地转头看向别的地方。
她笑：“没什么不能看的啊，来，欣赏一下。”
她就这么用沾了墨的手，拎起那个黄色小人，放嘴边吹一吹，递给谈亦承。
谈亦承：“……”
不怕撕烂的吗！
不怕墨水晕开到相邻的符文上，毁掉符纸的吗？！
沈初一：“拿着呀。”
谈亦承面无表情地接过符纸。
这一看，他不由得惊讶了。
画符，一般都是照葫芦画瓢，学画符的时候，也是对着符文一点一点描的。
画符不像是画别的图纸，只要画出来一模一样就行，画符的时候，符文的纹路，下笔的顺序，必须正确，就好像是写字时的笔顺。
但字只要写好了，笔顺哪怕不对，也没人知道。
可是符纸不同，如果笔顺不对，符纸就是一张废纸。
更难的点在于，字一般就那么些笔画，可是符纸的纹路却非常非常多。
就像沈初一现在画好的这个黄色小人上的符文，多到……像地图那样密密麻麻。
这么多纹路，就算是对着抄，都很难一次性抄对。
类似于手抄一万字，不写错一个字一个标点……
太难了！
可她就这么一会儿，谈亦承甚至怀疑有没有三分钟，她就给完成了！
真不是他想偷看，而是他根本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么多符文，怎么在两三分钟的时间内画出来？
哪怕就只是画横线竖线，两三分钟也不够用啊！
谈亦承终于还是忍不住看过去。
此刻，她正在往那个红色纸人上画符文。
一般来说，黄纸用朱笔，红纸则会用黑墨，或者金粉……
可她只准备了朱砂。
这会儿却在红纸上画。
她提笔的姿势很漂亮，手腕空悬，小臂很稳。
朱红的笔尖落在红纸上。
她完全不假思索地画出灵动的线条，明明红字落红纸，应该看不清楚的，可她画出来的痕迹，像是有光一般，和纸对比起来，竟然极其分明！
但这还不是让谈亦承最惊讶的。
她画一道，紧接着她画出来的符文就像是自动会长一般，不断地从她所画的位置往周边延伸！
那些符文自动向外延伸成形，一直到她画的那一笔所留在纸上的墨水，干涸！
她画下一笔，任由那些符文自动生成，她也没有停止，而是迅速画下第二笔第三笔。
她一共画了五笔。
她收起毛笔，符文也全部成形。
谈亦承真的是被惊到无话可说。
还有这样画符的？！
难怪她画得那么快！
根本就是符在自己画自己！
红纸上的符文在成形之后，很快，墨水就干了，所有符文全部隐没，再也看不清楚。
而此刻再看，那不过就是一张红纸剪出来的小纸人，再没别的什么。
沈初一拿着一红一黄两个小纸人晃了晃，等上面的墨水彻底干透。
她看向谈亦承：“你从哪儿知道那么多啰啰嗦嗦的东西？”
谈亦承沉默片刻，才道：“我生下来就能看到不该看到的，一直体弱多病，就被送去天问峰住了几年，算是俗家弟子。”
沈初一：“天问峰？听起来有点熟，我想想……哦，哦，邱华志提过一嘴，天问峰是不是有位叫终思邈的。”
谈亦承并不知道她说的邱华志是谁，他点头：“对。那你呢，你师承何人？”
沈初一：“……不知名道人，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现编的话，回头万一她给忘了这会儿编的啥，那就尴尬了。
直接来个无名道人，无可查证，方便。
谈亦承深吸口气：“这些都是他教你的？”
沈初一：“算是。哎，你那块木头，就是终思邈给你的吗？”
谈亦承抿唇：“终老是我师父，今年已经108高龄。”
沈初一脑子转了一圈才想明白，这是对她直呼他师父的全名不满呢。
沈初一轻笑出声：“嗯，终老先生高寿，好福气。好了，你帮我找个胶水，得把这俩纸人粘起来。”
符纸能用胶水粘？
谈亦承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还真相信她。
要知道，他从小在天问峰见多了师兄师侄师孙们画符，无一不是虔诚再虔诚，认真再认真，但成功率依旧寥寥。
不过就凭她能让符自己画自己……
行吧，他不该怀疑的。
自从遇见，她就一直在挑战他的认知。
沈初一就那么直接用胶水，把一红一黄两个小纸人背靠背站在一起。
胶水那么臭，粘在符文上……哪还有虔诚可言。
随后，她拿起朱笔走向坐在椅子上，记忆混乱，魂体还在不断变来变去的郑老。
朱笔的笔尖点在郑老眉心。
她笔若游龙，迅速在郑老眉心画上几笔。
人间朱笔，能画异界之魂？
谈亦承心里刚生出这个疑问，就看到她画的红色符文，闪着金光没入到郑老眉心。
与此同时，她从郑老手中拿过木牌，迅速把粘好的纸人拍向郑老。
下一秒，纸人通体闪着金光，郑老的魂体飞快缩小，最后缩到跟纸人差不多大小时，“嗖”得一下，郑老的魂体被纸人吸入其中！
再然后，谈亦承眼睁睁地看着那小纸人，迈开双腿，在桌子上走来走去，全身都很灵活。
更神奇的是，此刻的纸人在他眼中，是纸人，却也是郑老爷子！
纸人活动着手脚，看看沈初一，又转头看向谈亦承，还有些迷茫，但眼神却很清明：“我这是怎么了？”
沈初一道：“您已经过世了，您还记得吗？”
纸人郑老：“……记得，我是2003年过世的，现在……”
谈亦承：“现在已经2013年了。”
纸人郑老：“居然已经十年了。我只记得自己有时候清醒有时候不清醒，有时候想到好东西，想找人交流，可大家都看不见我。我回家了几次，我太太也不在了，儿女都有自己的生活，学生也……”
老爷子说不下去。
沈初一道：“您在这学校教书育人做科研多年，于校有功，于国有功，所以只要在学校范围内，您的魂体都能得到一定的庇佑，否则您不可能待这么多年了。”
“之前谈教授也说了，您过世后，应该魂归地府，等待再投胎。不过您不愿意，您说您有很多研究上新的想法，想要留下来，我就帮您重新塑造了个身体。”
“您待在这个小纸人中，魂体就不会受损，每天至少能清醒15个小时以上，纸人上的符文还能蕴养您的魂体。等什么时候您愿意去投胎了，我再解除封灵，送您过去即可。”
“在这段时间里，您想做什么研究都可以，给您弄一点缩小的笔，您完全可以自己书写，计算机也可以用，除了身体小点之外，您跟正常人也没区别。”
“当然了，还是得避着点普通人，吓到人家就不好了。”
老爷子激动不已：“我真的还能继续我的研究？”
“当然，不过需要的东西，以及您的研究场所，就得谈教授给您想办法了。”
谈亦承点头：“我会解决。”
老爷子开心得直接在桌子上跳起了踢踏舞！
嘿，这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相当时髦呢。
不过今天老爷子精力不足，很快就睡着了，原本站着的小纸人，啪嗒躺平睡在桌面。
在别人看来，那就是一个放着的小纸人。
可在谈亦承看来，他能清楚地意识到那是郑老，并且能感受到郑老的魂体在睡觉！
谈亦承心中五味杂陈。
郑老当初是得急病过世的，生前正在争取一个重要项目。
死后，项目也搁置了。
要知道，他现在的研究思路，跟当初郑老提出的，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郑老比他经验更丰富，或许会比他更成功地建立有效模型。
如果那个项目当时郑老争取下来，并且研究顺利的话，或许郑老死后没几年就发生的那场大地震，伤亡人数能少些。
可惜……
说什么都迟了。
但，谁都想不到，已经死去多年的郑老，竟然还能有机会重返人间，继续他的研究！
迟了过去，但对未来来说，并不晚！
谈亦承不知道该怎么处置睡着的郑老，求助地看向沈初一。
沈初一：“夹书里当书签呗……好吧，装口袋也行。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普通的水火，都损坏不了这个纸人的。”
谈亦承郑重其事地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牛皮笔记本，把纸人郑老夹进去。
谈亦承：“多谢。”
沈初一：“顺手的事。”
她拿着从郑老手里拿出来的属于他的木牌，看了看。
“居然是建木。”
沈初一颇为惊讶。
在这儿，居然能找到建木？她也是真没想到。
刚才没注意，还以为就是一些其他的珍稀木头呢。
居然是建木。
建木虽是木，但跟其他任何木头，可以说都已经不是同一个物种了。
建木什么都不用加，无须雕琢，都可以成为一件灵器。
不过最让她惊奇的是，这个世界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居然还会有建木！
曾经，在某次穿到修真d世界时，她破碎虚空飞升，开辟出了四方小世界。
在世界混沌之初，她丢下一粒种子，种子长成树木，后来随着世界共同成长，顶天立地，沟通神明，为世界输送生机。
那就是建木。
不拘泥于初始物种，诞生于世界之初，是世界之柱！
当初那个世界完成之后，她离开时，带了一个小枝条回穿越局，填充物种标本库。
此后，她就再没见过建木。
沈初一看向谈亦承：“这块木牌哪儿来的？”
谈亦承没回答。
沈初一：“你肉身生灵，对邪祟来说诱惑极大，这木牌可遮掩你的气息。这上面原本还叠画的有符文，我猜，应该是遮你天眼的吧。”
谈亦承点头：“看到那些不该看的，如果是外表异样的，我能认出来不是人，还有很多认不出来……确实很困扰。”
沈初一：“就像那天晚上开车，看到前面有人，又辨不出来是人是鬼，就必须急刹车。”
谈亦承点头。
那天她果然看出来了。
谈亦承又道：“还有一些……形容异样的，我纵然见得多，但见到时还难免表情异样。他们发现我似乎能看到他们，就……会故意凑上来，很麻烦。”
沈初一扑哧一笑。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一些鬼性格恶劣，也或许是太无聊，一旦发现有人能看到他们，就算没别的坏心思，也总是想逗逗对方，把对方吓一跳，看对方吓得哭天喊地屁滚尿流，这些恶劣鬼就当是找乐子。
而普通人被这么一吓，轻则心神恍惚噩梦连连，重则失魂落魄，高烧不起。
不过沈初一在谈亦承的脸上扫了一圈。
呵呵，这人怕是不会怕的。
想吓唬他找乐子的恶劣鬼，怕是没法得手。
不过，就他这张脸，过于漂亮，某些色鬼，恐怕就特别喜欢骚扰他了。
确实会很困扰。
沈初一眯了迷眼睛。
她抬眸看他：“上面的符文失效了。”
谈亦承点头，有些无奈：“以前画一次能管几年，后来只能管一年。半年前，符文彻底失效。”
符文失效之后，他真的行动不便。
沈初一看了他一眼，微微勾唇。
拿过桌上的剪刀，在自己指尖划了一道。
嘶——
一种植物。
真疼啊！
以往在高危世界经常受伤，多重的伤都不觉得疼，现在这一道小口子，却疼得这么清楚，果真是享福的时候最怕疼啊。
“你——”
谈亦承眉头紧皱，立刻去找医疗箱。
这办公室他也常用，搞地质的出野外，很多东西都是要准备的，这边他都有备用的。
等他拿了消毒液和创可贴过来，沈初一已经把木牌画好了。
她一边把割破的手指放在嘴唇边上吸，一边把木牌递给他。
谈亦承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木牌。
看起来……
好像没区别。
在上面看不到任何符文的纹路，也看不到一丝血迹，就好像是所有东西都被木牌吸收了一样。
他还记得师父当初给他画木牌的时候，朱墨久久不干，在朱墨未干时，不能碰木牌，防止破坏掉符文。
朱墨干后，符文隐没不清，但久而久之还是会被磨损掉，导致符文失效……
谈亦承把木牌挂在脖子里，当木牌接触到他胸前皮肤，顿时，一股凉意侵入心头，头脑都好像瞬间清明起来。
不仅如此，他的心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
“以后你就能分清楚人和鬼了。”
沈初一道。
谈亦承目光直直地看她：“多谢。”
他对见鬼这事并不算太困扰，见得多了，除非对方忽然出现又极其可怖，一般情况下他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主要就是分不清人和鬼，容易给他造成生活上的不便。
只要能分清，别的都不成问题。
再说了，见鬼也并不都是坏处，比如今天见到了郑爷爷，真是极大的惊喜！
或许，也还有可能见到其他的前辈们。
沈初一笑容清浅：“不用谢。”
她并没有那么乐于助人不求回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4 08:08:52~2021-08-04 21:0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非花叶非叶 20瓶；泰勒 4瓶；哈尼哈尼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5、天师25
“再借你的地方, 准备点东西。”
说完，沈初一就开始准备晚上捕捉织梦兽要用到的东西，还有给指尖温柔的“清心符”。
画好清心符, 找谈教授要个信封装起来, 待会儿出去的时候，找个快递寄出去。
给织梦兽准备陷阱，要用的东西就比较麻烦了。
得剪出来一个小笼子, 再在笼子上画符文……
半个小时, 沈初一全部搞定。
在她伸懒腰的功夫, 谈教授已经把碎纸片都清理干净。
看了下时间，晚上7点。
嗯，时间还充足。
沈初一看向谈亦承：“谈教授请我吃个饭吧, 不小心把钱花光了, 这会儿身无分文。”
谈亦承：“……”
从来没见过有人把身无分文，说得像腰缠万贯一般的气势。
“想吃什么？”
“我待会儿还有事，时间不是很多，C大食堂怎么样？”
谈亦承顿了顿，想起自己在C大食堂用餐的几次经历, 轻轻地吐了口气：“不怎么样。”
“那就在校门口吃碗面得了。”
“隔壁C科大第五食堂, 据说不错。”
“你有隔壁的卡？”
“附近这几个大学食堂的卡通用。”
于是，校园网今天又出现了关于T教授的第三个HOT贴。
“请问C大食堂是有多难吃, 以至于身为C大的客座教授, T教授却带小学妹去C科大吃食堂！”
“C科大第五食堂, 永远的神，隔壁T教授实地验证！”
“C大魔鬼食堂，看来T教授也深受其害啊。草莓炒鸡蛋吃过没，香蕉烧肉呢, 西瓜炒线椒是什么魔鬼菜单？”
C科大第五食堂，名不虚传。
沈初一完全不客气地吃了小熊猫教授三倍的饭量。
小熊猫教授倒是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但沈初一觉得，那几个一直偷偷盯着她和小熊猫教授吃饭的学生，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
至于吗，少见多怪。
有需要的话，十倍于现在的量，她都吃得下。
刚吃完饭，沈初一就接到罗静璇的电话。
她在买好手机办好卡的第一时间，就把号码发给罗静璇，告诉她，自己会在晚上8点左右回医院。
这会儿已经七点半了。
罗静璇估计是心焦得等不及。
果然，接通电话之后，罗静璇说那边也没什么事。
鲁队他们还在沉睡之中。
罗静璇观察了这么久，发现鲁队他们做梦，有时候表情很放松，有时候又很狰狞，似乎是在做噩梦。
但不管怎样，他们都无法醒来。
她又尝试去叫，可还是叫不醒。
另外，说要来的那个级别比较高的特情人员，路上好像耽搁了一下，估计也到八点多才能到。
沈初一刚挂断电话，轮到对面谈亦承的手机响了。
谈亦承接通电话：“千山？嗯，先不用了……具体，我回头再跟你说，你忙你的事先。”
挂了电话，谈亦承问沈初一：“还没问，你来C市是？”
沈初一：“去医院看病人。好了，我该走了。”
谈亦承起身：“我送你。”
沈初一推辞了一下：“不用了吧，这个时间晚高峰，省一在市中心，那边恐怕不太好走。”
“你不是身无分文了吗，怎么回去？”
“也对。那就麻烦谈教授了。”
谈亦承失笑：“都不再多推辞一下的吗？”
沈初一挑眉：“一次就行，多了虚伪。反正我本来就想让你送的。”
谈亦承：“……”
路上，沈初一和谈亦承闲聊。
“你上次去江峰县那边，是在测定什么？”
沈初一问。
谈亦承：“采集一些基础地质数据，和之前的做个对比。这两个月，C省西北山区即将进入地质灾害高发时段，往年发生过地质灾害的地方，今年可能还会继发同样的灾害。”
“泥石流，山体滑坡这些？”沈初一问。
谈亦承点头：“对，雨季到了。另外，这一块的地壳活动也有些异常。在去年之前，连续三年，这一带小型地震频发，每年至少有三四十次小型地震。因为震感微弱，持续时间也极短，不看检测局发布的报告，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发生了地震。去年那次地震达到4.8级，震坏了湍丰桥。但其实在这次地震前后，也有多次小型地震频发。”
沈初一：“怎么这么多地震？”
谈亦承：“地壳活动，很正常。从全球范围来说，其实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地震发生，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小地震，震感微弱。我们国家这么大的国土，平均下来每天也都有地震发生，大多也都是小地震，民众可以忽略的那种。”
“C省在地震带上，经常有地质活动很正常，不必惊慌。其实小的地震，也是在释放地壳能量，否则积攒在一起，可就要发生大地震了。而这些小地震，大多也是之前某些大地震的余震。当然，如果短期内地壳活动频繁频发，也要考虑大震发生的可能。”
沈初一转头看他：“你说，你现在也跟当初的郑老一样，在研究地球打喷嚏……那我能问一下，进展如何了？能，预测到地球哪个位置，在什么时候打喷嚏吗？”
谈亦承：“几乎，不能。现有的绝大多数地震预警，都只是地震预警，是地震已经发生，被检测到时，才发出的预警，通常在地震波到来之前，只有二三十秒甚至更短的时间。”
沈初一在低头看手机，听他说完，她勾唇一笑，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谈教授你有点谦虚啊，网上搜索你的大名，除了帝都大学地空学院最年轻的归国教授之外，还有就是，您最著名的一次成就是三年前，提前12小时，成功预测了乌鸡国3·14的7.1级大地震。”
谈亦承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才道：“那次的预测，我并不能完全肯定，我自己都不敢完全相信。”
沈初一：“预测结果是准的，别人信不信，那是别人的事。”
谈亦承：“只有一次预测准确，也并不会有太大用处。”
沈初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其实，你预测准确不止一次吧。”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谈亦承看过来，目光平静：“无法建立权威，任何预测，都跟笑话无疑。”
沈初一：“那就建立起权威。”
谈亦承轻轻一笑：“对，为此我一直在努力。”
沈初一勾唇。
小熊猫教授，真的很合她胃口。
换做别人，地震预测这个世界性难题，她一个外行空口白牙跟人家行业专家说，没权威就建立权威，绝对会被回怼是在说风凉话。
真要那么容易的话，人家不早就做了？还用等着你一个外行人来指教？你行你上啊，张嘴说说可容易，谁不会？
但小熊猫教授，并没有嫌弃她的“指教”。
他只是告诉她，他一直在努力。
啧。
这个时间，省一的门诊楼已经关了，但停车位依旧不多。
“去住院部吗？”
“对。”
车子开到住院部入口的街道，停在路边。
这边有临时停靠的标志。
谈亦承迟疑了一下：“你看望病人，晚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还是有家人一起过来？”
沈初一笑：“我要是没地方住呢？”
谈亦承：“……”
“开个玩笑，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吧。”
说完她就直接下车，拎着东西走进住院部，头也不回。
谈亦承看着她走进去，要发动车子时，忽然反应过来，她连个电话号码都没留！
还有上次留的那串数字是什么意思？
谈亦承飞快下车甩上车门，大步流星地追上去。
可等他追进去，已经不见了那个身影。
他也不知道她去几楼，在登记处那边问了一下，并没有“沈初一”这个名字的登记。
他总不能一层一层，一个科室一个科室去找吧。
这边都是病房，不是急诊，人家也不会随便透露病人和家属信息。
谈亦承有些无奈。
不过……
总会再见到的。
他等了几分钟，也不知道在等什么，终究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不过等他出来的时候，没看到自己的车子，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千山？”
谈亦承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一米七左右的圆脸男子。
游千山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师叔，真是你啊！我刚才看到交警拖车，那车牌有些眼熟，我还在想到底是不是你。”
交警拖车？
谈亦承扶额。
行吧，他确实没在车位停，原本只是临时停车，等沈初一下来，他就开车走的。
没想到他追过去，又问了一圈，就耽搁时间了。
“小师叔你来医院干什么？”游千山问。
谈亦承：“送……朋友过来。你呢？”
游千山：“我来处理点麻烦，就是之前电话里说过的一点公事。本来我说这边事情处理可能麻烦，你没时间的话就晚点再去找你，既然碰上了，反正这边一时半会儿搞不定，我上去看看，稳定一下他们的情绪就出来，先把小师叔你的事情弄完再说。”
见谈亦承好像没异议。
游千山说：“小师叔，那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谈亦承：“我跟你进去吧，不知道方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游千山想了想，“也行，反正车拖走了，你在外面也是干等。”
沈初一上去的时候，罗静璇和值守的两位警察，以及特情处守在这里的两人，一起刚吃过盒饭。
“初一你总算回来了，这都快八点半了。”
罗静璇赶紧道，“你吃过饭了吗？”
沈初一点头：“吃过了。特情处的人还没来？”
罗静璇：“快了，刚才又打电话，说是几分钟就到。初一，我这心慌的很，鲁队他们不会有事的对吧？”
沈初一：“嗯。”
沈初一把带回来的东西先放桌上，又去检查了一下鲁照进他们。
织梦兽的梦种，是从一个小种子，通过吸纳人潜意识里的欲望，慢慢长大。
也就是说，梦种织造出来的梦境，是从简单到成熟，有一个过程的。
一开始，梦境还小的时候，织梦兽也没法吞吃，只有当梦境不断长大到成熟的时候，织梦兽才会顺着跟梦种之间的感应爬过来，吞吃掉梦境。
这个过程，往往需要一段时间。
根据每个人的情况不同，需要的时间也不同，不过一般都是一到三天这样子。
等织梦兽把它认为有营养的、好吃的梦境给吃完，剩下的就是它不要的梦境。
比如说这只织梦兽偏好吃甜食的话，它可能会吃掉一切甜蜜的梦境，剩下的，就是苦涩、危险等梦境。
受害者就会被困在这些梦境中，直至死去。
沈初一说不着急，就是要等待鲁队他们第一批梦境成熟。
成熟之时，就是织梦兽跑进来梦境之中大快朵颐之时，也是抓住它的最好时机。
在给鲁队他们检查过后，沈初一觉得，大概再有半小时，梦种所结出来的第一批梦境，就该成熟了。
沈初一示意罗静璇不着急。
先等那位高级特情人员来了再说，毕竟人家才是官方的，相当于是有执业证书的医生，而她只是三无江湖郎中。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说话声。
“应该是来了。”
罗静璇连忙走出病房，一眼就看到一米七左右，笑得很喜庆的娃娃脸。
他手里拿着证件，正在给值守的两位警察出示。
罗静璇也上前去查看。
这人的证件是特情处的没错，打着钢印，姓名：游千山，特情师等级，甲级。
甲级？
罗静璇心中浮现出喜意。
最先到来的那两位特情人员的证件上，可都写的是丁级。
甲乙丙丁，中间隔了两级呢。
据说特情师内部等级，可不像是其他部门，一级一级之间的距离不算是特别大，熬时间也能熬上去，据说特情师的等级，必须是靠实力，每年都要考核，实力上等级上，实力下等级下。
据说特情师每升一级，难度可是几何指数上升。
而C省特情处在最高负责人，也才只是乙级特情师。
由此可见，这个甲级特情师，含金量还是非常高的！
罗静璇放松一些，连忙笑着说：“您好游……游大师，真的太感谢您抽空过来。”
不同于罗静璇，另外那两位丁级特情师，在见到游千山时，激动得满脸通红！
“游大师，没想到居然是您过来！”
“游大师来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游大师，不知道您今年还会参加系统的比武吗？我去年一轮游，年龄限制，今年是最后一次参加了，要是有幸抽到游大师一组，说不定能混到决赛圈。”
“应该不会了吧，游大师去年得了第一，今年参加肯定还是第一，没意义。”
游千山笑呵呵的：“咱们待会儿再聊这些，先跟我说说受害者的情况。”
这两位立刻点头：“我们怀疑受害者是中了织梦兽的梦种……”
罗静璇却是看向游千山背后，跟着游千山一起过来的人。
值守的警察检查了游千山的证件之后，就默认后面的人是跟游千山一起来的，没有检查。
罗静璇颇为惊讶：“谈教授？”
谈亦承：“罗警官，原来是你们。”
巧了。
游千山听完那两位的简单介绍之后，才发现，谈亦承和罗静璇已经聊上了。
他抓了抓脑袋：“认识？”
谈亦承点头：“这位是罗警官，之前见过。你们这是……”
罗静璇知道谈亦承的身份，上次帮着挖出祝欣欣的遗体时，谈亦承也去警局做了备案。
关键是，她从刚才游千山和那两个特情师的对话中掌握了重要信息，这位游千山，非常非常厉害。
而看起来，谈亦承和游千山的关系也很密切。
所以如果稍微拉一下关系，能让这位游大师全力出手的话，她一定会做的！
毕竟，特情处和公安系统还不一样。
公安系统里，大家虽然不是一个单位，但都是警察，绝对会尽全力互帮互助。
可是特情系统的话，很多东西看不见摸不到，人家尽力不尽力，谁也不知道。
罗静璇：“是鲁队出事了，他来C市抓捕嫌犯，但事先没料到嫌犯不是普通人，中招了。”
说着，罗静璇又向游千山解释：“谈教授前些天在江峰县工作，车子出了点意外，正巧碰上我们，我们过去帮忙拖车，结果反倒是谈教授帮我们解决了案子上的难题。还没来得及感谢谈教授。”
谈亦承：“太客气了，要谢也是谢你们帮我拖车，而且当时若不是沈同学细心，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罗静璇笑着点头：“是，算互相帮助。谈教授还记得初一啊，初一也在呢。”
谈亦承：“嗯。鲁队的情况怎么样，严重吗？千山，我们先进去看看鲁队，救人要紧。”
游千山目光在谈亦承脸上转了一圈。
刚才不是说在外面等的吗？
见到这位美女警察，就自己走过来了，难道是跟这位美女警察有情况？
看着也不像啊。
游千山带着疑惑进了病房。
沈初一已经听到了谈亦承的声音，见他进来，目光中顿时带上了问号。
不过这么多人，她也没多说什么。
罗静璇连忙介绍：“初一，这位是游大师，甲级特情师，非常厉害！这是谈教授，你见过的。”
沈初一：“谈教授怎么过来了？”
谈亦承：“在医院门口碰上千山……跟他还有点事，就一起上来了。”
游千山却是哈哈一笑：“其实是我小……咳，是谈教授车子违停，被交警拖走了。我本来想让他在车里等我呢，只好带他上来，还怕你们介意呢，原来都认识，那就好说，好说。”
沈初一满脸问号。
这人不是临时停车吗？人在车上，交警来了马上开走就行了，怎么会被拖走？
罗静璇：“哎对了，谈教授和游大师，是朋友？”
游千山轻咳一声，刚要说话，谈亦承就已经开口：“我是他小师叔。”
这次轮到游千山满脸问号了。
小师叔不是一向很少在外暴露自己身份的吗？
这次难道真是小师叔动了凡心，想要追这位美女警花？才会不惜暴露身份讨美女欢心？那看来今天自己得全力出手了啊！
游千山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嘴上却不假思索地回答罗静璇：“我们师承天问峰，小师叔是师祖收下的唯一记名弟子，说是记名弟子，其实跟亲传弟子差不多，只不过小师叔……咳，体质原因，不学道术。但绝对不妨碍，小师叔在师祖和我师父以及各位师叔们心中的地位！”
“小师叔从小过目不忘，再晦涩难懂的典籍，他也是一遍就能记住。但就是身体原因，学不了道术，师祖都说太可惜了。”
“不过小师叔现在搞地质研究，也非常厉害，他可是帝都大学最年轻的教授……”
谈亦承打断游千山：“先看鲁队，是不是不太对劲。”
“怎么了？”
游千山立刻住口，去查探鲁照进的情况。
罗静璇心中也是相当激动，没想到谈教授不光自己厉害，背景也这么深厚。
她对特情处有一定了解，当然也知道天问峰，知道那位传说中的大佬终老！
而谈亦承居然是那位终老唯一的记名弟子。
罗静璇心中升起无限希望。
这，就算是求人，好歹也有了路子啊！
不然真是求都没地儿求去！
谈亦承却是微微吸了口气，状似不经意地看向站在边上的沈同学。
沈初一微微挑眉，似笑非笑。
游千山给鲁照进检查完之后，脸色很严肃。
“确实是中了织梦兽的梦种。”
游千山道，“但是织梦兽一直都只存在于传说中，典籍记载，上一次出现织梦兽，还是在七十年代，但很快就消失无踪，此后更是再没听说过织梦兽。”
“当今在世的人，恐怕除了师祖之外，没人见过织梦兽，更没人破除过织梦兽的梦种。”
“典籍上有记载跟织梦兽相关的东西，相信这两位已经给你们介绍过了。一是入梦，把受害者的意识带出来；二是抓住织梦兽。”
“抓住织梦兽，几乎可以说，就是不可能的事。而入梦，把受害者的意识带出来，则会非常危险。”
罗静璇几乎绝望。
还是同样的说法！
那可怎么办？
让游千山进去，把鲁队他们的意识带出来，她也知道是强人所难。
她也不傻，沈初一和那两位特情师都说得很清楚了，也很好理解，一旦进入梦境之后，梦境的规则只有梦境主人说了算，跟现实不相干。
特情师在现实中就算能力再强，一旦进入别人的梦境，那就是把生死交给别人。
人家凭什么啊！
何况，就算进去，也不一定就能成功，更大可能是同归于尽。
“游大师，拜托您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罗静璇几乎要哭了。
游千山：“等等，我想想啊……我想想……我们的意识进去带，会很容易出危险，但如果是想办法传递信息进去，先让受害者的自身意识觉醒，知道自己是身处梦境，并且愿意配合着出来……那或许会有几分胜算。”
罗静璇赶紧问：“该怎么做？”
游千山：“我做个传音傀儡，想办法把傀儡放入受害者梦境之中。”
那两个丁级特情师说：“可受害者的梦境非常封闭，怎么才能进去？”
游千山：“等到梦种织出来的梦第一次成熟时，典籍上记载，织梦兽会在梦境成熟时过来享用，这个时候，织梦兽会开辟一个通道进入梦境之中，这是抓捕织梦兽的最佳时机。”
“不过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抓织梦兽，要是贸然出手抓，一则可能会反过来中织梦兽的梦种，二则可能会激怒织梦兽。据记载，织梦兽的脾气非常不好，特别容易被激怒。而织梦兽一旦被激怒，就会直接破坏梦种和梦境，受害者的意识就会死在梦中，再也无法醒来。”
游千山道：“我们不能贸然出手去抓织梦兽，但是可以趁着织梦兽开辟通道进入梦境中时，释放傀儡，让傀儡也从通道中爬进去。进去之后，只要受害者的意识能听傀儡的，并且愿意跟傀儡出来，那成功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罗静璇：“若是鲁队他们的意识，不相信傀儡的话呢？”
游千山摇头：“我会在傀儡身上加一道清神符，让受害者更容易被傀儡唤醒。但也不是肯定能成功的，如果受害者始终无法被唤醒，不听从傀儡的话跟着出来……那就没办法了。”
“不能等到下一次梦境成熟时，再放傀儡进去吗？”其中一个丁级特情师问。
游千山：“织梦兽吞吃梦境是有它自己的喜好的，比如偏好美梦，或者偏好噩梦。如果是偏好美梦，那么被它第一次吞噬之后，剩下的就全是噩梦。”
“试想一下，一个人连续不断地在噩梦之中挣扎求生，那么他的警惕性会变得更高，也很容易精神错乱。先前他都不信傀儡的话，在经历了连绵不休的噩梦之后，他就更不会相信傀儡了。”
“那万一遇到吞噬噩梦的织梦兽，剩下的不就是美梦了？”罗静璇问，“美梦能让人放松，或许……”
“美梦……更难。极度的美梦，完美到没有任何缺憾的美梦，比噩梦更难叫醒。”
沈初一道。
游千山有些惊讶地看向沈初一，这小姑娘一直没说话，一说就说到关键点上。
他点头：“对，绝对完美的美梦，比噩梦更难将人叫醒。”
连绵不断的噩梦会叫人警惕，会让人精神崩溃，但是几乎完美的美梦，则会让人心甘情愿沉迷至死。
“可……可总要试一试。”
游千山点头：“可以试，但如果第一次不成功的话，后面再试的成功率，已经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罗静璇抿唇：“除此之外，真的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游千山摇头：“哪怕是我师祖来，也只能是这个办法。”
只能送傀儡进去，不可能送人进去，谁的命都是命。
罗静璇看向了沈初一。
沈初一冲她眨了下眼睛：“那就听游大师的。”
罗静璇心中忐忑，但好像，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
谈亦承若有所思地看向沈初一。
他可记得，先前在他办公室，她说要借他的地方准备点东西晚上用。
他记得，她是剪了一个笼子，还在笼子上画了符文。
游千山：“那我就开始准备了，最迟30分钟内，梦境就会成熟，织梦兽就会过来。我们必须在织梦兽开辟出通道进去的时候，把傀儡放进去，在织梦兽离开之前，如果能把他们的意识带出来，那就成功了！”
游千山取下自己的随身背包，里面的东西可真不少。
罗盘，还有各种符纸……什么都有。
游千山开始制作傀儡。
那两位丁级特情师给他打下手，两人都激动得不行，能亲眼看到游千山制作傀儡，绝对是不可多得的机遇，要是能学到一星半点，那就受益无穷了。
游千山的动作非常快，他也不吝啬，一边制作一边给两位丁级特情师讲解，甚至指导两人亲自上手做。
毕竟要救的不止鲁照进一个人，还有另外5名警察，总共6个人，至少需要6个傀儡。
如果能多准备几个当然更好，一个人放两个傀儡进去，避免出现意外。
他们天问峰一派，向来是主张开放共荣，但整个玄学界的风气还是比较老派，对自己的东西看得很重，非门人不肯传授。
制作傀儡很快，但是要给傀儡画符传音，就比较慢了。
沈初一也终于见识到了游千山画符的过程。
哪怕是在病房这边很不方便，也还要焚香净手，还要给祖师爷上香。他背包里这些东西都准备得很齐全！
画符的时候，两位丁级特情师想要避开，游千山说不用避，能学多少学多少。
两人简直感激涕零！
但是游千山画符，把沈初一看出了一头汗来。
那么多符文，一个个画。
符文……那么复杂，却不能有一丁点儿错误，错了，一个傀儡就毁了，得重新做。
游千山注意力高度集中，画符的时候敛气屏息，一笔一划勾勒……
看得出来，游千山画符画得非常熟练，几乎是不用思考，直接下笔如有神。
但就好像是给你一张地图，让你照着画，就算你把地图上的每根线每个点都记得清清楚楚，可要画出来也很难啊，工作量太大了！
终于，游千山紧赶慢赶地完成了傀儡时，鲁照进他们的梦境已经成熟。
画了这么几张符，游千山的衣服都湿透了，手臂僵硬。
但没时间给他休息。
他立刻拿出罗盘。
罗盘的指针开始晃动，指向某个方向。
游千山神色一凛：“织梦兽来了。稍等一下！”
片刻之后，游千山迅速抛出一个傀儡，眨眼之间，傀儡就消失不见。
罗静璇几乎都不敢呼吸，她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给游千山看：【我们在这，不会被织梦兽发现吗？】
游千山开口：“可以说话，没事，织梦兽走的不是人间通道，听不到我们说话。”
罗静璇吐了口气：“那织梦兽是一个一个吃他们的梦境吗？”
游千山：“对，织梦兽会把所有成熟的梦境一个一个打开，然后再慢慢享用，挑着享用，它很挑嘴。现在只打开了这位警察的梦境……边上这个也打开了！”
说着，游千山就又丢过去一个傀儡，傀儡像刚才一样瞬间消失不见。
游千山：“我们去隔壁病房，把其他傀儡也都放进去！抓紧时间。”
罗静璇带着游千山和那两位丁级特情师去了隔壁病房，这边鲁照进的病房，只剩下沈初一和谈亦承。
沈初一不慌不忙地打开自己带回来的袋子，拿出那个精巧的小笼子，也丢向鲁照进。
小笼子瞬间消失不见。
谈亦承：“……”
她可真是没把他当外人。
几分钟后，罗静璇跑过来跟沈初一说：“初一，游大师说织梦兽这会儿在老丁他们那边，他在盯着，让我们这边，如果看到有傀儡出来，立刻叫游大师！”
沈初一点头。
又过了十多分钟，游千山带着罗静璇又重新跑回来鲁照进的病房，脸色严肃地说：“织梦兽又跑来这边了！这边……也没有傀儡出来，对吗？”
沈初一点头。
罗静璇眼睛都红了：“还有多久？”
游千山：“一般来说，织梦兽的进食时间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再有……10分钟，如果还是没有傀儡出来，织梦兽就会离开，梦境通道就会关闭。”
罗静璇攥紧拳头，不发一言，只是不断地拿出手机看时间。
“只剩3分钟了。”
罗静璇声音哽咽，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两分钟。”
“一分钟。”
罗静璇双眼通红，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背，无声地呜咽。
“只剩30秒了。”
罗静璇终于绝望地闭上眼睛。
沈初一忽然出声：“你看错表了，还有1分钟。”
谈亦承眼皮微微一颤，时间，罗静璇看的时间当然没错。
听到沈初一开口，罗静璇一愣，眼中瞬间燃出希望，可又很快暗淡下来。
有没有多出来一分钟，真的重要吗？
到现在，6个人，没有一个身上有傀儡出现。
罗静璇已经快要喘不过气，她转身向外走去。
就在这时，另外两个病房里忽然传出惊叫。
“傀儡出现了！”
“出现两个！”
“我这边也出现了！”
罗静璇一愣，接着转头看向鲁照进。
这边，依旧什么都没有。
但……
那边能救出来几个，总归是好的！
罗静璇飞快地跑向另外两个病房，游千山已经先一步跑出去了。
要知道，这也是他第一次遇见中了织梦兽梦种的受害者，更是他第一次实际操作这种救人的办法，他并不认为成功率会很高。
他甚至在心里有个预期，这6个人里，能救出一个，已经算成功；2个，绝对是意外之喜；3个，足以让他打电话跟师父邀功！
4个5个6个？
他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当听到外面喊那边有傀儡出现，还不止一个的时候，游千山就先激动疯了，飞快跑去。
鲁照进这个病房里，又只剩下了沈初一和谈亦承。
只见沈初一不紧不慢地走向鲁照进，抬手在他头上一抓……
下一秒，她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小笼子。
笼子里，有一个圆滚滚的毛球。
毛球整个就是圆的，鹅蛋形，脑袋身体不分家，有一双尖耳，两颗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圆滚滚的，如果忽略其中的凶光，那真煞是可爱。
它毛发雪白，极其蓬松，从蓬松的毛发里，伸出了两只四个指的小爪子，有点像松鼠的爪子，紧紧地抓着红色笼子的框，身后还垂了一条长尾巴，尾巴上的毛比身体上还要蓬松，尾巴尖则是银灰色的，尾巴一直垂到笼子外面。
“终于抓住你了。”
沈初一笑眯眯地伸手，手指钻进笼子框里，不断地戳着毛茸茸圆滚滚的织梦兽。
“手感不错。”
她递到谈亦承手边：“试试。”
谈亦承还有些迟疑。
“它现在就跟普通小猫小狗一样，摸摸看，很软，手感特别好。”
沈初一看向依旧迟疑的谈亦承，有些怀疑，“你不会是害怕小动物吧？”
谈亦承：“没有怕。”
“那就摸摸啊，或者……”
沈初一直接打开笼子，将毛茸茸的织梦兽从笼子里拿出来，在手上捏来捏去。
“唧唧——”
“哈？”
沈初一被织梦兽的叫声萌到，又捏了一下。
“唧唧——”
“哈哈哈！”
沈初一没憋住，瞪着织梦兽，“不会说人话？装的？行，反正唧唧声也挺可爱。”
她又戳一下。
织梦兽生气地炸毛，本就圆滚滚的身体，再加上炸起来的蓬松毛发，真就成了一个毛球！
沈初一：“从今天起，你就叫毛球了。不管你会不会说人话，我知道你肯定听得懂。”
“要乖乖听话哦。”
她笑眯眯地攥着织梦兽，像攥着玩具小黄鸭一样：攥一下，唧一声。
沈初一玩了几下，相当解压。
她看了谈亦承一眼，随手拿了之前用剩下的红线，手指翻飞，三两下，就编了一条绳子出来。
然后。
谈亦承并没有看到沈初一是怎么操作的，总之，织梦兽变成了一个红绳吊着的毛球挂坠！
原本巴掌大的织梦兽，变成吊坠之后起码缩小了三分之一。
更小也更萌更可爱了！
毛毛的手感一点儿都没变，相当好。
沈初一把毛球吊坠递给谈亦承：“送你。挂车钥匙上，或者挂背包上，都可以。”
谈亦承接过来：“它……”
沈初一：“放心，它活得好好的，不过嘛，宠物不能惯，该牵绳就牵绳。挂你身上，野外要是遇到危险，它能先把你挪走。”
谈亦承握住：“谢谢。”
罗静璇跑了回来，气喘吁吁：“他们几个都醒了，鲁队他们……鲁队！鲁队你醒了！”
沈初一回头，鲁照进正挣扎着坐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4 21:00:09~2021-08-06 07:3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净化、亨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头痛欲裂 7瓶；雅丫 5瓶；泽玉 3瓶；岚殇 2瓶；奇異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6、天师26
游千山给鲁照进也做了检查。
“已经没事了。”
游千山道, “织梦兽的梦种，只是针对梦境和意识，一旦意识回归本体, 梦种生成的梦境就会自动破碎, 对人不会有什么影响，受害者甚至不会记得梦种制造出来的那个梦。”
没影响就好。
鲁照进还是满脸疑惑，对于他来说, 记忆就只到去抓捕罪犯的那个时候, 昏迷之后被送到医院这些, 他是一概不知。
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就相当于是睡了一觉。
而且是好好地睡了一觉，绝对的深度睡眠, 休息得那叫一个好。
跟鲁照进一个病房的警察就说：“我这有神经衰弱的毛病, 睡觉有点动静就醒，真是好久都没睡这么踏实了。”
这其实是警察、消防、军人、医生等等很多职业的职业病，因为总是遇到突发状况，有时候刚睡着就被叫醒，还都是急事……
久而久之, 能睡好的真没几人。
罗静璇因为之前哭, 这会儿眼里还全都是红血丝。
听了他们的话，她真是哭笑不得：“你们是睡好了, 都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
罗静璇把发生的这一切, 整个过程有多惊险, 全都跟鲁照进说一遍……
6个人全都救回来了！
简直是个奇迹。
游千山和另外两个丁级特情师都兴奋得不行。
那两人迅速打电话向自己的上级领导报告。
游千山本来想立刻打给自己的师父去邀功，这绝对是值得在天问峰书写一笔的！
不过这个时间，师父肯定早早睡了，游千山不想吵醒师父, 又不想憋着情绪。
可是小师叔也不是个很好的炫耀对象，就……
憋得难受。
谈亦承看向游千山：“6个全都救回来了，很厉害。”
游千山瞬间眼睛一亮：“小师叔你也这么认为。”
谈亦承点头：“是很困难，要把握好时机，还要准备好傀儡……一切全都做足，还需要一些运气。”
游千山兴奋地点头：“是的是的，其实运气占主要！就算一切准备都做足，但运气不好的话，还是一个都救不回来。今天居然六个全都救回来了，运气真的太好了啊！小师叔你说，我是不是时来运转了？一会儿出去我要买一本刮刮卡！”
谈亦承不想打击某霉神附体星人，道：“可以试试。”
游千山还沉浸在自己时来运转的兴奋情绪之中，忽然看到谈亦承手里竟然在把玩一个毛球挂件。
“小师叔，这什么东西啊？”游千山问。
自家小师叔，什么时候爱好这种小玩意儿了？
这种毛茸茸的小挂件，一般不都是女孩子们特别喜欢的吗？
咦，小师叔不会是准备送那位罗警官的吧！
游千山忍不住抓了抓头。
小师叔没追过女生，没经验，这不行啊。
女孩子或许会喜欢这种小玩意儿，但那只仅限于俩人一起逛街的时候，看到喜欢，就买一对情侣款的，俩人一起用。
真要是郑重其事送礼物，还是应该慎重一点……
嗯，应该稍微贵重一点。
这小东西可爱归可爱，不值什么钱，第一次送礼物送这个的话，人家女孩子会认为男人小气，不大方，礼物专挑便宜的买！
游千山瞅了一眼还在给队长汇报工作的罗静璇，悄悄地把谈亦承拉到边上。
他低声把自己的想法跟谈亦承说了。
“邦！”
一个暴栗敲在游千山头上，外加一记横眼。
游千山委委屈屈地躲边上揉脑袋，实在是不明白自己错哪儿了，明明是好意提醒小师叔……
哎，等等，小师叔该不会是恼羞成怒吧？
游千山盯着小师叔的表情，越看越觉得有可能。
第一次动凡心的小师叔，昏招频出，还恼羞成怒！嘿嘿嘿嘿，这绝对是大新闻。
游千山头也不疼了，抱着手机发信息。
【师父师父师父，大新闻，小师叔有暗恋对象了，是位警花……】
【二师叔，告诉你个小师叔的秘密，你一定猜不到……】
送礼物，是追人？
谈亦承捏着织梦兽牌毛球挂件，眼神相当复杂。
他不由得看向沈初一。
她送他这个，有游千山说的那个意思吗？
很快，想到什么的谈亦承，脸色刷得变黑。
她才几岁！
小姑娘一个！
现在的小姑娘，心思善变的很，今天喜欢这个明星，明天喜欢那个演员，对着好看的都叫哥哥……简直比海底暗流还难以捉摸！
她们的一言一行，半点当不得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初一总觉得谈教授忽然变得高冷起来。
脸上分明还带着笑，却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这时，沈初一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一眼，是王子病的企鹅消息：【大师，我已经到C市，也拿到花瓶碎片了，我们什么时候见面？对了大师，我舅舅可能要跟我一起，您介意吗？】
沈初一：【随你便。今晚见面，待会儿我忙完通知你。】
罗静璇那边跟鲁队汇报完，又立刻给邹局打电话汇报。
邹局那边肯定也等着急了。
邹局下达指示，让鲁队他们立刻赶去专案组，也请游千山游大师一起过去，跟本地特情处人员一起，帮着抓捕那个“邪修”，避免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这个“邪修”，最后肯定是要交给特情处处理，抓捕肯定也得特情处的人来，防止再出现之前鲁照进几人中招的事件。
游千山过去，也是理所应当。
再者嘛，就凭那位罗警官有可能是他未来的师叔母，他也义不容辞，必须得去啊！
罗静璇看向沈初一：“初一，你跟我们过去吗？”
沈初一：“不了，我今晚还有点别的事情。”
罗静璇皱眉：“我们把你带出来的，得确保你的安全。”
沈初一笑笑，走到罗静璇跟前，压低声音说道：“织梦兽在我手上，放心吧，我比谁都安全。另外，不用担心祝欣欣魂魄的问题了，具体的以后我再跟你说。”
罗静璇瞪大眼睛，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难怪救人这么顺利，看那位游大师兴奋的样子就知道，能把鲁队他们6个人全都救回来，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原来，是因为织梦兽被沈初一给抓住了！
要知道，那位游大师和那两位丁级特情师都说过，要抓住织梦兽，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甚至，就连祝欣欣灵魂的问题也解决了。
虽然她并不知道祝欣欣灵魂问题是怎么解决的，但沈初一肯定不会无的放矢，她说解决了，自然就是解决了。
这一切，那两位丁级特情师非常崇拜的，据说是获得了去年特情系统比武第一的甲级特情师游千山，甚至毫无察觉！
可想而知，沈初一的能耐。
此刻，罗静璇在心里对沈初一的能力评估，已经拔高到她此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罗静璇又想起了刘炎坤的爸爸刘强，据说沈初一只是抬手挡住他的拳头，刘强的拳头上毫无伤痕，可他愣是疼得哭天喊地，吃止疼药都不管用，打麻醉针也不管用！
好吧，担心沈初一的安全纯属多余。
只是沈初一年龄太小，刚高考完，罗静璇总是忍不住把她当成涉世未深需要好好保护的小姑娘看待。
而实际上，沈初一可不是普通小姑娘。
她有心计，一路算计着，最终成功参加高考。
不出意外的话，这姑娘的真实成绩肯定不差，高考出来估计会惊呆一大片。
更不用说这小姑娘如今还拥有了这么厉害的……能力！
比甲级特情师还要厉害！
那她的安全，确实不用担心。
罗静璇低声跟鲁照进说了什么。
鲁照进点点头，还是叮嘱沈初一：“有任何事情立刻打电话。身上有钱吗？”
沈初一：“有。”
以她绝对准确的直觉，在她说完这个字后，某道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
谈亦承确实觉得无奈。
这小姑娘，明明身无分文，却理直气壮地说有钱。
游千山也看向谈亦承：“小师叔，我得过去一趟，防止那个邪修再伤人。你……”
谈亦承：“子续今天过来有事，待会儿我让他来接我。”
就这么说定了。
沈初一给王子病发企鹅消息：【来省一院门口接我。】
坐飞机赶到C市，立刻打车去那位收藏家的祖宅，拿到花瓶碎片后，又马不停蹄赶去小舅在市中心的公寓。
开辆车出来，准备去接小舅一起，小舅不放心他一个人去见那位大师。
此刻正开车赶往省一院的王子续，收到了大师的企鹅消息。
一看。
嘿，真巧了。
小舅在省一院，大师也让去省一院门口接他！
鲁队罗静璇和游千山他们，全都赶往专案组。
沈初一和谈亦承从医院出来，一起在门口路边等车。
“这么晚了，你……”
谈亦承斟酌一下，“事情很着急吗？”
沈初一点头：“着急。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再不挣钱，今晚得露宿街头，还得饿肚子。你又不会顿顿请我吃饭。”
明知道她故意这么说，谈亦承还是一阵无语。
“要见熟人？”他问。
沈初一想了一下：“应该算是……网友吧。”
见网友？
谈亦承脑子里顿时闪现无数不怎么好的社会新闻标题。
沈初一却笑眯眯地说道：“不用担心，敢对我打坏主意，甭管是人是鬼，他都得后悔。”
谈亦承深吸口气。
在心里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不是他追星疯魔的侄女，也不是他学生，反而是……于他有恩，能力超群的玄学少女！
他没有任何立场教育她，甚至真的遇到危险，他反而是她的累赘。
可……
可能力强，不代表就不会上当受骗！
小姑娘见网友，不大多都是被骗么。
“不介意的话，我陪你一起。等你办完事，送你去酒店。”
他顿了顿，“你还小，没有监护人在，还是不安全。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做什么的。”
沈初一忍不住笑。
她走近两步，微微仰头：“谈教授，你确定不会干涉我做什么吗？我不小了哦，刚满18，哎，忘了，今天还是我18岁生日呢。”
明知道她又是故意的。
谈亦承呼吸一滞：“生日快乐。抱歉，没能给你准备礼物。”
沈初一微笑：“无妨，以后有的是机会。”
谈亦承都被她气笑了。
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小姑娘！
他已经打定主意，今晚陪她办完事情。
谈亦承立刻给外甥打电话：“子续，我今晚有点别的事情，不跟你一起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开车的王子续很是懵逼：“哎不是，小舅，我过个路口就到了，你真不跟我去啊，你不是怕我上当受骗吗？”
“吃一堑长一智，已经有所防备，你要是还能被骗，只能说明你蠢。”谈亦承声音冷肃，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王子续：“不是吧小舅，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你还在省一门口吗？等两分钟呗，我马上就到，我要找的那位大师也让我到省一接他，总不会见个面的功夫都没有吧。我马上到了！”
谈亦承看向身边正在玩手机的少女。
她很专注地看手机屏幕，把他忽略个彻底。
这种待遇，也就只在她这儿体会得到了。
谈亦承放下手机，眉头微微皱起。
那位大师，也在省一门口？
这……
是与不是，一会儿就知道了。
很快，一辆车子停在路边，鸣笛声响起。
谈亦承看过去，车子已然停稳，王子续下车跑过来。
“小舅。”
王子续打完招呼就掏出手机，“小舅你稍等片刻，我联系一下大师。”
沈初一早就抬头，看到了跑过来的王子续。
她看看谈亦承，又看看王子续。
这俩人的年龄差，不是很大啊。
“亲外甥？”沈初一问。
谈亦承点头：“嗯，亲的。我大姐的儿子。”
那个年代，母亲和父亲结婚时年纪很小，很早就生了大姐。
而他跟大姐的年龄，足足差了20岁。
所以他其实就只比外甥王子续大了3岁，他们几乎是一起长大的。
不过他很早就出国了，外甥则一直在国内长大，他学业、研究都很忙，却也经常跟外甥打电话、视频等。
大姐和姐夫忙于工作，外甥就养成了这种比较跳脱，又有些天真的性格。
王子续早就看见沈初一了，心中格外诧异，但也不好意思多问。
这会儿终于逮着机会，王子续顿时笑道：“你好，你是……”
这舅甥俩个子都够高的。
沈初一微微抬头：“巧啊，王子病。”
王子续满脑子问号。
沈初一见他没反应过来，又道：“你不是王子病吗？我是挣钱吃饭。”
王子续：“我不是王子病，我是我不是王子病，哎我……我不是我是……”
沈初一眨眨眼。
谈亦承都听不下去了：“那你到底是不是王子病！”
“不是，哎是！我的意思是……我的名字是，我不是王子病，不是王子病。”
沈初一：“……”
谈亦承：“……”
王子续也快把自己给绕结巴了：“我解释清了吗？”
沈初一偏头看着身边的人：“我叫他王子病，没意见吧。”
谈亦承：“没。他本来就有王子病。”
王子续：“……我没有。”
沈初一：“行，名字只是个代号，不重要。王子病，你花瓶碎片带来了？”
“带来了。”
王子续委屈巴巴，不过一听到说女朋友的事，赶紧把乱七八糟的抛在脑后，王子病就王子病吧，随大师高兴。
“大师，接下来要怎么办啊？”
沈初一：“找个地方，我把花瓶拼起来。”
王子续立刻说：“花瓶已经拼起来了！花瓶主人在出事后，第一时间请的最专业的古董修复大师修复的，这会儿就在车上放着，现在拿给您看？”
沈初一皱眉：“已经拼好了？”
王子续连忙点头：“对。”
沈初一叹了口气：“那还有点麻烦了。”
谈亦承：“我们先上车，这里只能临时停车。”
谈教授毕竟是被拖过车的人，经验丰富。
上车之后，王子续问去哪儿。
沈初一：“找个安静点的地方，酒店也行。”
“你一个小姑娘，我们跟你一起去酒店不方便，去蓝湾公寓。”
谈亦承跟沈初一解释，“我那边有套房子，不经常住，比较安静，安保什么都挺好，也比较私密。”
王子续顿时格外感激。
自家小舅的地盘，从来不给外人进入的，尤其是异性，主要是多年来的经历，让小舅不堪其扰，后来是说什么都不肯再带外人去自己的住处，同性异性都不行，但是异性尤甚！
这次为了他女朋友的事情，小舅把自家地盘都给借出来了，真不容易，太感动了，不愧是跟他一起长大，如兄又如父的小舅，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小舅！
哎，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总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忽略了。
不过想不起来就算了，桃桃的事情要紧。
“大师，一定能找到桃桃的对吧。”
王子续一边开车一边问，“费用不是问题。”
沈初一：“嗯，能。费用不是问题，谁叫我们这么有缘分呢。”
帝都B市。
圣澜国际酒店顶层宴会厅，热闹非凡。
今晚是盛景矿业小公主沈沐晴18岁成人礼。
盛景矿业董事长沈国盛，这些年机遇非常好，抓住了矿业转型时机，在国内矿业形势严峻的情况下，他在国外买下不少优质矿山。
在私人矿业中，盛景矿业绝对是发展得最好的一个。
这么多年，一步都没有走错。
盛景矿业蒸蒸日上。
沈国盛年富力强，公司事宜处理起来得心应手，主要也是盛景矿业的资金背景很简单，不存在太多错综复杂的投资关系。
沈国盛对公司有绝对掌控权。
即便他并不是多么有能力的老板，但矿业上，只要他眼光够好运气够好，就足以抵过其他。
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沈国盛羡慕嫉妒恨，明明在商业上很平庸的一个人，怎么时运就那么好，走一步对一步，嫉妒死人！
沈国盛的儿子沈景澄，从小就很优秀，考上帝都大学之后，一边上大学一边在公司实习。
大学毕业直接去了黑鸟国，在世界名校读研究生，学的矿业相关，还有管理方面。
如今，盛景矿业在国外的业务，基本就是这位大公子在管。
留在国内的小女儿沈沐晴，可是沈国盛夫妇的掌上明珠，盛景矿业名副其实的小公主。
从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随着盛景矿业和沈国盛的身价越来越高，这位小公主的含金量就更是水涨船高。
不仅如此，这位小公主也不算全靠父母，自己也很有本事。
小公主从小就是个小天才。
3岁去参加宝宝识字电视节目，节目参赛年龄为3到10岁，3岁的小公主沈沐晴，打败了所有对手，夺得冠军！
不仅如此，3岁的小公主，一直在国内长大，英语却完全能达到自如交流的水平。
除了学习，小公主的才艺也非常优秀。
钢琴、小提琴、芭蕾……
简直无法想象，一个三岁的孩子，居然会这么多东西，水平还很不错！
天才小公主沈沐晴，瞬间成名，成了国民小公主。
后来，小公主理所当然地当了童星。
拍广告拍戏拍电影，上各种访谈节目，甚至连春晚都上过。
说她是最红小童星，一点不为过。
不过从15岁开始，小公主上了高中之后，就很少再参加各种节目了。
说是要专心学习，迎接高考。
高中三年，小公主就只在高二暑假的时候，抽空拍了一部甜宠校园剧，《酸涩小时光》。
这部剧的原著小说，作者是绿江知名老牌言情大神“风若安好”，这位大神的写作频率不高，平均两年才写一本，迄今为止总共也只有4本小说，但每一本都成功出版，并且动漫影视版权也全部售出。
之前风若安好的仙侠言情《一眼万年》，在改编的电视剧播出之后，迅速霸屏，原本知名度一般的男女主角，更是一夜爆红。
另一本都市言情题材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在电视剧播出之后，成为职场爱情小甜剧的标杆！
本本出版，本本影视，本本爆红。
这一切，奠定了风若安好第一言情天后不可动摇的地位。
所以由风若安好校园爱情小说改编的《酸涩小时光》，一经立项，就引发巨大轰动。
书迷把娱乐圈的明星们翻遍了，都觉得没人适合演，毕竟女主是青涩学生，娱乐圈成名的女星年龄其实都不小了，尽管化妆之后看起来很有少女感，但跟真正的少女还是有差距的，不然那些女星们也不会一直追求各种少女感了。
有人就提出说，《酸涩小时光》的女主，只能找同龄的来演。
年龄符合、名气够、演技够的，当然是国民小公主沈沐晴啊！
不过剧中的女主出身卑微，性格敏感自卑，国民小公主从小金尊玉贵长大，也不知道能不能演出女主的那份卑微和敏感。
某一部分书迷的这种担心，很快就被沈沐晴粉丝的各种期待给淹没。
言情天后风若安好的校园力作，大IP，再加上国民小公主沈沐晴，绝对的强强联合。
是以《酸涩小时光》从开拍，就引发巨大关注，无数原著粉和演员粉，还有路人粉都在期待。
现在很多电视剧粗制滥造，一两个月拍完，加上后期，不超过三个月就开播，整体十分廉价。
而《酸涩小时光》拍了一个暑假，后续又补拍了很多次，据说是沈沐晴对某些片段不满，非要力求完美，免费抽空去补拍。
后期制作更是请的知名公司，花费巨大，已经试看的业内全都给出绝对好评，认为是近些年难得一见的好剧，精品剧！
期待感已经拉满。
终于，《酸》定档在6月9日，也就是今天，小公主高考结束，也是小公主的生日！
电视台和视频网站同步开播。
开播之后，《酸》的收视率持续走高，视频网站播放量也飞速增加。
网络上好评如潮！
而此时此刻，沈家也正在为小公主沈沐晴举行隆重而盛大的成人礼酒会。
各大合作方、有点交情的，还有娱乐圈内很多有分量的明星、制作人、导演等等大佬，也纷纷前来捧场。
毕竟沈沐晴不光是童星，她还是盛景矿业的小公主呢，更有传言，她众多追求者中，甚至有政界背景十分深厚的某位二代，联姻的可能性非常大。
诸多因素，让小公主的成人礼酒会，星光熠熠，影响重大。
此刻，在酒会开始之后，小公主表现完美地应付完在场所有宾客，说要去换衣服。
顺便在直播网站上开了直播。
“嗨大家好，说好的新剧开播福利哦……这是我的生日会……嗯，非常感谢圈内好多哥哥姐姐来捧场……”
“云州哥吗？他没来，档期错不开哎，不过他有让经纪人送礼物给我，我找找啊……哇，好漂亮的项链，我最喜欢粉钻，云州哥好贴心啊，那么忙还费心给我选礼物……太感谢了！”
“晶晶姐啊，来了呀，刚才我还跟晶晶姐合影，待会儿就po到微博上，大家记得转发呀。”
“好啦好啦，还没问你们，剧好看吗？记得多多转发哟。除了写真集之外，还有很多礼物，都会抽奖送出的哦。”
沈沐晴把镜头一转，让大家看后面，一大间屋子，堆得如山一样的各种精美礼品盒。
她笑着说道：“这么多礼物，我自己一个人用也用不完的呀，与其放着积灰，还不如抽奖送给大家，分享快乐才更快乐，不是吗？”
“对的没错，这些礼物我都会送出……啊云州哥、晶晶姐他们送的当然不会送出的呀，你们想多了！哼哼。”
“好啦好啦，我还要出去应酬哦，那么多客人来为我庆祝成人礼，我失踪太久很不礼貌哎。不多说啦，大家记得关注我，关注我们的《酸涩小时光》！”
“嗯，最后的最后，再多说一句，我，就是风若安好。拜拜啦。”
丢下这个炸弹之后，沈沐晴就下了直播。
而观众们瞬间炸了！
什么什么，国民公主沈沐晴，居然就是被称为言情天后的风若安好？？？
大才女！
天哪天哪。
还有比这更爆炸的消息吗？
很快，#沈沐晴就是风若安好#，这条消息就上了热搜，并且空降热搜第一！
后面跟着的是#《酸涩小时光》首播#
#沈沐晴饰演安好#
#国民小公主原来是大才女#
#全世界最好的安好#
#我最喜欢的明星演了我最喜欢的角色#
……
热搜前十，全都被沈沐晴、风若安好、《酸涩小时光》给霸占。
宣传效果杠杠的！
而回到宴会现场的沈沐晴，也再度被包围。
消息传的很快，她刚在直播间说自己是风若安好，这边关注她的人立刻就知道了，不知道的也被经纪人提醒过。
又是一阵阵赞叹。
出身这么好，从小就是天才，后来是家喻户晓的童星，唱歌跳舞乐器，各种才艺加身。
如今竟然又曝光出来，还是知名的才女！
要知道，风若安好写小说的频率不高，到现在才4本，看时间的话，她第一本小说，竟然是10岁那年写的！
10岁，很多人还在玩泥巴呢，人家就写出了畅销书，改编了当红电视剧！
天哪。
女娲造人的时候，肯定是亲手单独精心捏的小公主，别的都是批量产的！
这样完美的小公主，真的应该存在于人世间吗？这真实吗？
“晶晶姐，什么呀，我不知道你当初也参与竞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主选角，不然我肯定留给你呀。”
“选角的时候我在国外呢，而且《一生一世》的导演你也知道，脾气执拗，他不让干涉选角……我不想让导演为难，就干脆不闻不问好了。”
“晶晶姐，我正在准备的一本古装小说，里面有个特别好的角色很适合你，我肯定给你留着呀……啊！”
一个穿梭送酒的适应生，在经过沈沐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看入迷了还是怎么，忽然脚下一滑，手中的托盘整个朝沈沐晴倾斜过来。
托盘上的几杯香槟，全数砸在沈沐晴身上。
侍应生已经吓傻了，趴在地上都不知道起来，嘴里不断跟沈沐晴道歉。
沈沐晴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重工蕾丝礼服，价值连城，但泼了酒之后……
特别难看。
更让她恶心的是，酒不光泼在她礼服上，因为身高关系，酒还泼到了她的头上、脸上。
她能感受到原本蓬松的头发，这会儿湿黏黏地耷拉在脸上，精心设计能够遮掩她脸部缺陷的妆容，肯定也花了……
边上的人已经惊呼起来。
沈沐晴脑子嗡嗡的，怒气直冲头顶，死死地攥着手里的高脚杯。
“你怎么回事，没长眼睛吗！”
一个穿着西装，眼神带着阴鸷的男人，第一时间挤开人群，把沈沐晴挡在身后。
他狠狠一脚踹向趴伏在地上的侍应生。
地板湿滑，侍应生胸口挨了一脚，整个人顿时滑出去两三米。
胸口疼得要死，肋骨估计都要断了，可侍应生完全不觉得疼痛，只感到害怕。
搞砸了沈小姐的生日宴，让国民小公主以这么狼狈的样子出现，经理和沈小姐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不仅是工作不保，他恐怕在这个城市都混不下去！
沈国盛和冯媛也连忙跑过来。
夫妻俩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冯媛想去抱女儿，可愣是被那个气质阴冷的男人给挡住，不让任何人靠近沈沐晴。
“爸妈，我没事。”
沈沐晴终于反应过来，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拉住身边这个气质阴冷的男人。
“洺诀哥，我真的没事，他不是故意的，饶了他吧。”
阴冷的男人，冷哼一声，又回头看沈沐晴：“沐沐，头抬起来我看看，伤没伤到眼睛？”
沈沐晴固执地捂着脸不肯抬头，声音软糯里带着委屈：“不要，丑死了，洺诀哥，你带我回房间好不好。让经理别为难那个侍应生。爸妈，还有大家，都别担心，我没事，去清理一下就好啦，你们继续玩。”
“不丑。”厉洺诀点头，“好。”
说完，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厉洺诀一把抱起沈沐晴，完全不顾众人目光，带她上楼。
沈沐晴把头紧紧地埋在厉洺诀怀里，完全不让别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一回到房间，沈沐晴就低着头推厉洺诀出去，不让他看到她的丑态。
厉洺诀无奈，只能说：“我在外面等你。”
关上门后，沈沐晴走向浴室，终于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
乱七八糟。
脸上的妆容也乱七八糟。
要知道，她为了打造妆容上的空气感和自然感，化妆的时候是非常用心的，化妆品也没有用那些厚重的，一切都力求真实感，自然也不防水……
这会儿，镜中人，真的难看死了！
沈沐晴气得咬牙，狠狠一拳头砸在洗手台上，可她力气太小，洗手台完好无损，她的手却疼得跟断了一样。
好半天之后，沈沐晴躺在撒满花瓣的浴缸中，闭着眼睛，任由温暖的水淹没她的脸，她脑子里闪现出一个又一个画面。
“哗啦！”
沈沐晴从水底坐起！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眼神清冷。
必须得找机会，亲自去确认一下沈初一的情况。
每次回来，她稍微改变一点人生进程，世界就会被蝴蝶得不一样。
试验了那么多次，她总算是找到一些规律。
这回，为了让高考题能跟上一次一模一样，她从回来之后，每一步都走得跟上一次一模一样。
可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高考题还是变了，还变得大不一样！
而且最让她不安的是，高考前几天她就觉得心脏不太舒服，头总是懵懵的。
以及，这些天总有些类似今天侍应生这样的小意外发生。
高考前，她明明还有半个月才来的例假，在高考前一天晚上，来了，肚子还非常疼。
再比如高考第一场，她就差点迟到，后面考数学的时候，她的尺子居然断了！
英语听力刚开始的时候，她忽然耳鸣，脑子嗡嗡的，没怎么听清楚听力内容，时间就过去了。
而考最后一场文综，考试完，她居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差点儿把一张草稿纸带走！
考完试这几天待在家里也不消停。
比如化妆师给她修眉的时候，手忽然一抖，在她眉毛那里划了一道口子。
喝咖啡的时候，滚烫的咖啡烫了她的嘴不说，咖啡杯的手柄好端端居然掉了。
如果不是她躲得快，滚烫的咖啡就要全撒在她身上！
即便如此，还是有咖啡溅在她腿上，烫出几个小红点。
再加上今晚侍应生的事……
这样多的小麻烦，原本完全不应该发生的！
应该是麻烦自动躲着她才对。
毕竟，她可是十世的锦鲤命。
所以沈沐晴很不安。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会不会是……乡下沈初一那边出了问题？
不应该啊，之前那么多次，从来没出过问题，沈初一完全是按照既定轨迹走的。
这次，为了尽量不改变世界进程，她也不敢派人去打探沈初一，现在，就更不能随便派人去做。
她得亲自去看看。
万一有什么变故，她也好及时出手干预！
沈沐晴缓缓从浴缸中站起，身上还沾着花瓣，她直接拿出手机给经纪人打电话……
C市均价六位数的高级公寓，蓝湾公寓。
最东边的楼王。
次顶层。
整整一层打通的，超级大平层。
一张摆在窗边的，长度超过6米的宽大原木书桌。
此刻，修复好的乾隆粉彩九桃天球瓶，就放在书桌上，下面还垫了一块布。
不愧是找行家出手修复，这花瓶肉眼从外观上看，甚至看不出来是碎裂的！
此刻，王子续手里拿着一把地质锤，手在发颤。
他看一眼花瓶，又看向沈初一，声音很虚：“大师，砸？”
沈初一点头。
王子续攥着地质锤的手又紧了紧，锤子即将敲到花瓶上的时候又停住，转头看向谈亦承，求救一般：“小舅？真砸？”
谈亦承看沈初一。
沈初一：“真砸，你快点行吗？大男人磨磨唧唧，还说你不是王子病。”
王子续快哭了。
虽然他会毫不犹豫地花上千万甚至更多的钱救女朋友千桃，可不代表他能随随便便扔一千万不心疼啊！
他家有钱，但他不是败家子啊。
勤俭节约是刻在他骨子里的。
平日里出去吃个饭都要光盘呢！
“我砸了！”
王子病给自己鼓劲，闭上眼睛，一锤上去……
“砰——”
花费大力气才修复好的花瓶，又碎了。
王子续手是软，看都不敢再看被他亲手砸碎的花瓶一眼，气若游丝地问：“大师，我砸了，然后？桃桃呢？”
沈初一上手去检查花瓶碎片，随口说道：“这不就是啊。她修为不高，之前本体被打碎，她就无法再维持化形，很快就回归到魂体状态，被困在破碎的碎片中。”
王子续站着没动，眼神空白，仿佛没反应过来。
谈亦承拿了双手套给沈初一：“碎片太尖锐，容易划手。”
沈初一边戴手套边跟王子续说：“普通的花瓶修复，看似修复了她的本体，但对她的魂体来说却是灾难，只会把她困得更彻底，更无法化形。”
王子续好像才反应过来，还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惨白着脸，话都说不清楚：“等等等等，你你你你说什么，你说桃桃是什么？”
沈初一：“就是这个花瓶啊。你刚不是又把她锤碎了？”
地质锤还在拿手上的王子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6 07:37:06~2021-08-07 08:2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肖辞 20瓶；零陵零、鲸 10瓶；奇異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7、天师27
我的女友是花瓶。
真古董花瓶, 价值过千万那种！
我把我女友砸碎了。
砸……碎了。
王子续整个人仿佛踩在棉花里，站都站不稳，脑子也是一盆浆糊, 整个人完全懵逼了。
他忍不住看看自己的手……
他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他的女朋友, 怎么会是一只花瓶？
花瓶怎么会是他的桃桃？
谈亦承比外甥冷静不少。
毕竟是天问峰的记名弟子，从小在天问峰长大，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得还是不少。
谈亦承替外甥问出了心中所想。
“你的意思是, 千桃就是这个花瓶？”
沈初一点头：“准确点说, 这个花瓶是千桃的本体。”
谈亦承听明白了。
有生以来, 他只见过一只化形的妖，不过据师父说在深山老林，不为人知的地方, 肯定还有化形的妖物。
如今这时代, 地球之上灵力匮乏，不宜妖物修炼生存。
绝大多数尚存的妖物都是从前化形成功的，如今都躲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或是沉睡或是修炼。
不过大多数都是沉睡。
毕竟现在的灵力太匮乏了，完全无法满足化形的妖物修炼需要。可以说, 修炼所吸收的那点灵气, 甚至都不够维持这些大妖们一天的基础消耗！
此消彼长，可不就显得很不划算了吗。
是以妖物们多数都在沉睡, 极难在社会中见到化形的妖物。
就算是见到化形的妖物也不需要担心。
对于妖物来说, 修炼极其不宜。
他们没有人的躯体, 在修炼一道上，关卡重重，很多妖物都卡在化形为人这一步上。
而他们比人更明白什么是因果。
杀人是简单，可杀个人之后, 他们也会罪业缠身，让他们本就殊为不易的修行之路，变得更加困难。
况且他们也未必就是拥有武器的人类的对手！
所以往往妖物都是躲着人走的。
实在躲不开，需要进入人类社会，他们也都是小心翼翼，躲躲藏藏，尽快离开。
在如今这个时代，真实的妖物过得就是这么低调。
实在是不低调不行。
一个人的寿命不过短短百年，死了投胎很快就能重来。
可对于妖物来说，他们大多都是花了几百年上千年，甚至是更久的时间才修炼到如今这一步的。
而从踏上修炼之道开始，他们就注定无法跟人类或者普通没开灵智的动物一样，再入六道轮回。
等待他们的，只有持续修炼、长生，或者永久性的寂灭和死亡。
他们是没有来生的。
这也意味着，他们没有重头再来的资本。
所以师父一直教导，就算是见到妖物，也不要激怒对方，不要硬碰硬。
但凡有缓和的余地，妖物就不会对人赶尽杀绝。
当然了，也有例外。
就是那些身上已经有诸多业债的邪妖，他们业债缠身，注定无法抵消无法回头，被天雷追得无处藏身……
这种妖物是最可怕的。
他们的破坏力惊人，往往毫无顾忌，大开杀戒。
就像是亡命徒一样，反正都是要死，多杀一些回本。
当然，千桃肯定不属于这些妖物。
正如沈初一所说，千桃化形都不够稳，道行还浅，就是一个小妖。
不过谈亦承也没想到，自己外甥心心念念的女朋友，竟然会是一个花瓶妖。
刚才，外甥还亲手又把自己的女朋友又打碎一遍。
想到这儿，谈亦承也有些心疼自己那傻外甥了。
王子续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指着那一堆碎片：“它，就是我的桃桃？”
沈初一点头。
王子续都要哭了，求救一般看向自己小舅。
谈亦承拍拍可怜外甥的肩膀：“别急。”
怎么可能不急！
小舅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又不是你把你自己女朋友砸碎了！
可怜王子续敢怒不敢言，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花瓶碎片……
很多东西浮上心头。
乾隆粉彩九桃天球瓶。
难怪桃桃叫千桃，面若桃花、肤若白瓷，皮肤细腻到看不见一个毛孔。
天天炸鸡烤串，各种高热量高糖重辣重油，怎么吃都不胖，也完全不上火不长痘！
也难怪桃桃对古董知识了解那么多，在瓷器修复上更是堪比当今顶尖大师！
王子续深吸口气，把地质锤放得远远的，重新凑到沈初一跟前来。
“大师，那……那怎么才能让桃桃重新出来？”王子续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初一正在摆弄花瓶碎片：“别急，一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女朋友。”
“本体破碎之后，她无法再维持化形，只能回归到魂体状态，而她的魂体困于每一块碎片上。原本的修复，是按照她本体的形状来修复的，看似修复得一模一样，可她的魂体却被打乱，无法凝聚，被困得死死的。”
“现在，重新打碎之后，她的魂体分散于这每一块碎片之上。我会重新按照她魂体的状态，将这些碎片拼起来，主要不是为了拼花瓶，而是为了拼她的魂体。”
“等魂体拼凑成功后，我会引导她再次化形……”
换做别人，她就不解释那么多了。
如今，她这可是一步一步，把自己的每个动作都给解释得清清楚楚呢，耐心真的见长。
这是个细致活。
原本碎掉的花瓶被修复过了，某些碎片粘在一起，刚才再敲碎的时候，这些粘连的碎片并没有被敲碎，那就还需要再敲碎。
沈初一一边比划着，一边把需要重新敲碎的碎片放在边上，让王子续再敲一遍。
先前不知道这是桃桃的时候，王子续虽然心疼那一千多万，可还是下手敲了。
可如今，知道这是桃桃……
他怎么都下不去手。
还是谈亦承拯救了自己的小可怜外甥。
沈初一指挥，他来敲。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终于，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沈初一才把千桃的魂体拼凑成形。
她上出口气：“成了，接下来我在她本体上画符，让魂体凝聚，再引导她化形。”
“先喝点水，歇歇。”
谈亦承端了杯水过来。
沈初一着实渴了。
她一口气灌下大半杯水。
王子续也聚精会神地趴在边上半天，精神紧绷的他，比干活的沈初一还累。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看看甘当服务生端茶倒水的小舅，再看看自然而然喝水的沈初一，他咽了口口水滋润干涩的喉咙，赶紧转身跑回去给小舅也倒杯水。
小舅对他真的太好了。
他只顾着紧张，都不知道给大师倒杯水，太怠慢大师了，居然让小舅舅亲自去给大师倒水，罪过！
“小舅，你喝。”
王子续讨好地把水奉上，还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谈亦承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傻外甥脑子里在想什么，不过他一点都不想喝他倒的水。
“你自己喝吧。”
哎？
王子续也没多想，反正小舅也不会跟他客气，大概是不渴，或者是刚才在给大师倒水的时候小舅已经喝过了。
王子续确实也渴了，直接一饮而尽。
稍微休息一下，沈初一开始了下一步。
“我的朱砂……嗯？”
刚准备要，朱墨居然已经调好了。
沈初一不由得笑：“谈教授要是哪天不当教授了，还可以当助理，绝对是金牌助理。”
“这算是夸奖？”
“当然。”
谈亦承轻笑：“那谢谢了。”
王子续脑子这会儿是木的，闻言他不假思索地说：“那也没人请得起我小舅，他哪天要是不当教授了，肯定会被抓回家继承公司。”
“大舅不可能经商，二舅在管矿业能源那块，三舅跑去非洲养狮子，丢下传媒公司那一大摊子没人管，小姨被逼无奈接手，小姨夫天天黑脸。”
“听说前天小姨夫接小姨回家，路上小姨听个微信语音，手机蓝牙连在车上，语音直接在车载音响里播放出来……”
“好像是公司今年刚出道的男团队长，在微信里声音极其油腻地暗示小姨对他做什么都可以，还刷刷刷地发过来好几张他只穿了那啥的照片……”
“小姨夫直接气炸，立刻打电话给我外婆告状。”
王子续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笑呵呵地说：“据小姨夫说，类似的事本月已经发生了八次，他受够了！他给小姨下最后通牒，要么小姨不再管传媒公司的事，要么……”
沈初一好奇地看过来：“他要离婚？”
谈亦承熟知这位姐夫的脾性，无奈地摇头道：“应该不是。”
王子续叹气：“小姨夫说，要么小姨不再管传媒公司的事，要么，他也要进娱乐圈，他要出道，要收获亿万粉丝，要让小姨尝尝被无数人觊觎她老公的滋味。”
沈初一：“……”
谈亦承扶额，他就知道那对活宝。
王子续道：“所以啊，小舅要是不当教授了，小姨夫绝对不会放过这机会，传媒公司这锅肯定要给他扣上。”
沈初一颇有些好奇：“那什么男团队长，好看吗？真有那么多人向你小姨自荐枕席啊，都长什么样给我看看。你小姨夫长得不好看吗？危机感怎么这么重？还是那男团队长太好看？”
王子续：“大师你也追星吗？娱乐圈那些男团的都长得比较好看，爱豆嘛，其实主要就是卖脸，只要脸好看，唱跳稍微过得去就能出道能红。大师你要是想要谁的签名照，都包在我身上！我表妹最喜欢Fire男团那几个，都是留洋回来的，不光长得好看，唱跳水平也都一流……”
“王子病，你女朋友碎片掉了。”
“啊？哪儿，哪儿呢！”
王子续连忙四处找。
谈亦承指了指他脚下，不紧不慢地说：“那么大的碎片都没看见？就在你脚边，我不说你是不是还要一脚踩你女朋友身上？刚把她砸碎还不算，再把她踩碎？”
前面刚亲手敲碎过女朋友一次的王子续，这会儿一听见这话，瞬间炸毛：“我没有！我真没看见！对不起啊桃桃，我真没看见这里怎么还有一块你，大师不是都拼好了吗，把你漏了一块？大师你看这……”
谈亦承忽然伸手从他手中拿走了那个碎片，看了一眼：“这好像不是你女朋友，刚没仔细看，这应该是从我岩石标本上掉下来的碎片。”
“不是？哎，好像真不是。”
王子续松了口气，又擦了把冷汗，“桃桃是瓷片，这个不是，这有点像云母？对吧，是云母吧，我没弄错吧，上面也没有釉彩，应该不是我的桃桃。”
谈亦承瞥他一眼，把云母碎片握住：“应该？自己女朋友都认不清，也难怪砸起来毫不手软。下次如果有人弄个仿冒的粉彩瓶放这儿，你是不是还会觉得赝品更好看一点？”
“我没有！”
王子续再次炸毛，完全不明白小舅今儿的攻击性怎么这么强！
他赶紧看向沈初一，“大师，我们说话……桃桃，桃桃听不见吧？”
沈初一笑眯眯地说：“她只是魂体被困，当然听得到啊。”
“那她……那我砸她，她也知道？”
在王子续绝望的眼神中，沈初一还是点了头。
王子续欲哭无泪。
沈初一递给谈亦承一个眼神：你外甥真好玩。
也不管他理解没有，反正她心情不错。
接下来，她用朱笔开始为千桃凝魂。
要在被她拼凑起来的粉彩瓶本体上画符。
尽管已经见过她画符，但在此看到，谈亦承还是被惊艳得说不出话。
她充分地诠释了什么叫下笔如有神。
不用思考，落笔成文。
很快，花瓶上被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
这些红色符文像网一样，将花瓶被网在一起。
原本沈初一拼凑起来的花瓶，看起来大致像是完整的，可实际上到处都是裂痕，还有很多空隙，拼凑得也不够规整。
此刻，符文织成的网，开始不断地挤压花瓶，把不规整的地方挤压归位……
终于，在挤压到极限之后，红色的符文网开始渗透进花瓶瓶体……
几分钟后，符文网消失不见。
花瓶此刻看起来依旧不够好看，至少比人家古董大师修复出来的差远了。
可此刻的花瓶看起来，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灵气，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而古董大师修复出来的再完美，也只是一个完美的花瓶。
沈初一又取了符纸铺好，刷刷刷地画了十几张符。
符纸画好之后，吹一吹，墨迹干了，就直接挼一挼，全部从瓶口塞进去。
“行了。”
沈初一看向王子续，“你女朋友好了。”
王子续：“……可是，桃桃呢？”
沈初一：“别急，明天白天她就出来了。她修为不高，再加上本体破碎，魂体不稳。我在她身上画了个小型的聚灵阵，又给她画了不少镇魂符，这些都能帮助她稳固神魂，成功化形。不过呢，她每天化形的时间只有一半，剩下一半时间还得回到本体里休息。”
“基本时间就是，从日出到日落，她可以化形出来，日落之后她就得回本体了。”
“这种情况恐怕得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如果你想要一个能陪你过夜生活的女朋友，那估计得考虑换一个。”
王子续红了眼睛：“不换。”
沈初一也不评价什么，直接说：“她现在的本体没那么容易碎，就算是拿的时候不小心掉地上，也不会摔碎。不过呢，如果你们非要用锤子狠砸……她身上的符阵，能帮她抵挡一次两次的剧烈撞击，但若是有第三次，符阵就撑不住了，毕竟她就只是一只修为很低的小花瓶，本体失去保护后，依旧十分脆弱。”
王子续连忙点头：“我明白，我肯定保护好她，绝对不会让她再受伤。”
沈初一点点头：“她的本体已经修补过了，魂体也是修补过的，如果本体再次破碎，魂体想要再完整修复就很难了，就算能修复，也会丢失一部分……”
“我知道，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沈初一放下笔，看向王子续：“你小舅不是天问峰的记名弟子吗，他认识很多玄学大师，你怎么不找你小舅，反而找我？”
王子续：“当然是因为你厉害啊！那个帖子我是从海大菊花哥那开始围观的，真是绝了。我本来也以为你是骗子的，可是……我一路看下来，大师你真的太厉害了！说实话，我也见过不少玄学大师，但真没人能做到像您这么快这么准的！”
谈亦承也点头。
确实，只从视频和照片看一眼就确定千桃是个花瓶精，这种水平，他在天问峰也是闻所未闻。
王子续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如果昨天联系不上你，我也等不及，要让小舅帮我找人了。”
奔波一天，又聚精会神地花了几个小时给王子病拼女朋友，沈初一着实有些累了。
而此刻，已经是凌晨。
卫重远忙完，从罗静旋那要来沈初一的电话，给她打电话，确认她安全。
得知她在谈教授家，卫重远顿时警觉起来。
不管怎么说，谈亦承都是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人，他是帝都大学最年轻的教授，也完全不妨碍他作为普通男人的本能。
这年头，学历身份都保证不了人品！
多少衣冠禽兽还习惯做慈善呢！
沈初一只好跟他解释，谈教授不住这，她一个人住，谈教授跟他外甥去住酒店了。
那还行。
听她这么说，卫重远放心了。
谈教授确实跟外甥去住酒店了。
王子续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女朋友，一路上情绪都很激动。
到了酒店，王子续的脑子才有点正常过来。
他问谈亦承：“小舅，我们为什么要来住酒店？”
“跟女孩子同处一室不妥。这还要问？”谈亦承皱着眉头看外甥，“你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以后要注意点影响。”
王子续一头雾水，完全没明白过来他到底怎么不注意影响了！
“可是小舅，你公寓难么大，最顶上三层不都是你的吗，大师住中间那层，我们住上层或者下层不都可以？隔着整整一层呢，也叫共处一室啊？”
谈亦承：“一个房产证。”
好有道理哦！
王子续点点头，不得不说，小舅觉悟就是高，自己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必须向小舅看齐，不能造成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看着小舅在前台刷卡，王子续心里越发感动，为了自己的事情，小舅出钱出力出关系，还把自己的房子借出去给大师住！
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小舅！
不过，王子续还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是他们两个来住酒店呢？
难道不应该是给大师开个总统套房？
按照小舅的性格，把一个陌生人留在家他放心？
那边公寓，其实是小舅常住的，里面放了很多种矿物标本，还有小舅的书籍，地质测绘的手稿，包括研究上的东西。
就连家政，都是找的专业人士，确保不会乱动屋内的东西。
如今，小舅把第一次见面的大师单独留在他家住。就因为大师是个女孩子？
哪里不对劲呢。
今天大起大落太多次，王子病脑子都过载了，这么复杂的问题还是不要想了，至于从见到小舅和大师起，就被忽略的问题，他也没空想了。
他现在就只想赶紧洗个澡，抱着他的桃桃睡觉，等到明天醒来，桃桃就会出现！
抓到那个邪修了！
沈初一一大早就接到罗静旋的电话，邪修被特情部门带走，后续审问，会在特情部门的协助下进行。
可能是因为有甲级特情师游千山在，抓捕这个邪修的过程很顺利。
本来游千山做了很多准备，防止这个邪修再放出织梦兽伤人，但没想到，织梦兽好像不在他身上。
没了织梦兽，这个邪修虽然能力也不弱，但在游千山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至少比游千山参加比武的最后一关要简单多了。
抓住邪修之后，审问也是在特情部门，毕竟普通拘留所是关押不了这种邪修的。
邪修已经抓住，但这个案子其实才刚刚开始。
邪修当然是罪魁祸首，但还有一个个真正朝着自己亲骨肉动手的刽子手，散步在全国各地。
要先确定受害者的人数，和一个个案发地点，再联系当地公安局协助，控制实施犯罪的嫌疑人，固定证据……
最后汇总，才能结案，进入到诉讼阶段。
因为这起案子牵涉到的受害人太多，性质也太过恶劣，检方提前介入，协助警方固定证据，准备公诉相关……
罗静璇打电话过来是通知沈初一，可以回去了，问沈初一的事情办完了没有。
事情当然是办完了。
虽然没收钱。
谈亦承提着早餐回来，只看到宽大的书桌上，一块他用来当镇纸的翡翠原石下，压着一张纸条。
“我回去了。”
四个字，恣意散漫。
只看字，就仿佛能看到她落笔时的表情。
谈亦承捏着纸条，微微抿唇，沉默片刻之后，拿出手机拨打外甥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谈亦承笑了。
打开微信给大姐发了条消息：【子续好像有女朋友了。】
就在这时，游千山打来电话：“小师叔，罗警官他们回去了！”
“嗯。”谈亦承声音冷淡。
这是什么反应？！
游千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通知一声，他还错了不成？
游千山摸不着头脑，他立刻又道：“小师叔，我下午能忙完，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嗯。”
还是这么冷淡。
难道是……
被拒绝了？心情不好？
不会吧！
那位罗警官虽然漂亮，性格也飒爽，可自己小师叔也是神仙般的人物，谁舍得拒绝小师叔啊！
不过……
一想到小师叔这样的也会被拒绝，莫名还有点儿爽呢。罗警官赛高！
嘿嘿嘿，难怪这么冷淡，游千山单方面宣布原谅小师叔了。
谈亦承压根儿没注意游千山时什么时候挂断电话的。
他忽然想起来，外甥跟他说起那位大师的时候，说的是在一个帖子里找的，大师好像叫……挣钱吃饭。
他立刻上网搜索。
果然，没费多大功夫，就搜到了海角论坛的那个寻物贴。
内容一看，瞬间对上了。
再往下拉……
那串熟悉的数字映入眼帘。
原来那串数字，不是电话不是邮箱，而是企鹅号啊。
他其实有企鹅号，很多年前还在国内上学的时候就申请的，但是后来觉得太麻烦，总是有人跟他要企鹅号。
一般同学他都会拒绝，可是老师也会要，要了之后又会给其他同学……
他就直接弃用了那个号。
后来出国之后，跟导师和国外的同学联系，一般都是用的邮件和电话。
他自己本身也不喜欢使用各类社交账号，没时间。
后来有了微信之后，为了跟家人视频、聊天方便，他申请了微信号，只加的家人和关系紧密的导师、同学。
久而久之，他是真的忘记还有企鹅这么个社交工具。
最早申请的企鹅账号早就被收回去了。
谈教授根据引导，一步一步注册了个新的企鹅号。
添加好友。
晚饭时刻。
游千山发现小师叔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而且他看手机的频率有点高了啊！
不会是在等罗警官的电话或者信息吧？
不看手机的时候，小师叔的手就在摆弄钥匙。
钥匙上挂的，可不就是昨天在病房里看到的那个毛球挂件吗？
看吧，毛球挂件还是没送出去。啧啧。
哎，陷入爱恋中又求而不得的男人，真是太可怜了。
游千山忍不住想说点别的话题，给小师叔换个心情。
“那个邪修真是丧心病狂，他为了收集怨灵，竟然想出那么阴毒的法子，利用一些偏远愚昧无知的人重男轻女的思想，伤害了那么多条无辜的小生命。”
“那些婴孩，被至亲家人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怨气冲天。他收集这些怨灵，准备炼制鬼婴幡，还缺3个就能凑够。要是真被他凑够了，炼制成鬼婴幡，恐怕还真要生出大事端来！”
谈亦承漫不经心地听着游千山说话。
他把钥匙放桌上，拿水杯喝水。
就在这个间隙，游千山忍不住拿过了小师叔的钥匙，揉捏那个没送出去的毛球挂件。
看小师叔刚才捏来捏去的，想都知道手感肯定很好。
这会儿一捏，手感果然相当好。
游千山一边捏一边说。
“我们抓到他的时候，没找到那些怨灵。他居然说，把怨灵全都藏在织梦兽的一个梦境中！”
“织梦兽喜欢屯粮，它在食物充足的时候，会挑三拣四囤积一些它爱吃的梦境，囤着慢慢吃。”
“而那个邪修，就把那些可怜的婴灵，全都存放在织梦兽的梦境之中！但织梦兽根本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那个邪修自己也不知道！搜魂术都用上了，还是没找到织梦兽的下落。”
“找不到那些婴灵，那些惨死的婴孩就无法被超度，他们就永远没法入轮回。”
“如果他们被放入的是美梦的梦境，那也算不太难过，如果是放入噩梦的梦境……那真的是太惨了！现在只希望那个织梦兽不是变态，囤的是美梦而不是噩梦。哎。”
游千山说到生气的地方，揉捏毛球挂件的手忍不住用力。
“唧唧！”
毛球响了。
声音又脆又好听，不是机械的电子音，也不像是小黄鸭被挤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这个声音很特别。
游千山忍不住又用力捏了一下。
“唧唧！”
嘿，这声音果然与众不同，一个小挂件，他居然能听出些许的愤怒感，真是奇了怪了。
游千山也没多想，又道：“哎，别说没找到织梦兽了，就算是找到织梦兽，我能防着不中它的梦种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兽口夺食，把织梦兽的屯粮给抢过来？完全做不到嘛。”
谈亦承盯着师侄，没言语。
游千山又捏了一把手里的毛球挂件：“小师叔，这玩意儿你没送出去啊，手感还挺好的，要不给我算了，这样捏着挺解压，也免得你留在手里睹物思人更伤心。”
谈亦承不客气地站起身来，一把拿走自己的车钥匙……连带挂件。
“吃饱就走了，那么多话。”
“没吃饱呢！”
游千山追出来，“小师叔你现在心情不好我理解你，这年头谁还没被拒绝过几次呢，烈女怕缠郎，小师叔你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罗警官拒绝你是她的损失！是她没眼光！”
谈亦承瞬间停下，不满地看着差点儿撞他身上的游千山：“谁跟你说我在追罗警官？”
游千山眨了眨眼，立马改口：“行行行，您没追！您当然没追！那什么，小师叔，就算这个挂件舍不得给我，那能告诉我在哪儿买吗？手感真的很好啊……”
回到江峰县。
沈初一向翘首期盼的郑朦一家解释。
“欣欣的灵魂找到了。”
沈初一道，“但是由于死亡方式太过凄惨，欣欣心中怨念极深，单纯超度的话，非常难以化解。若是让她带着这么重的怨念走……于她转世投胎不利。”
沈初一省略了重点段没说。
欣欣和那些孩子们，怨念这么深重，一旦把他们放出来强行超度，烙印在她们灵魂深处的怨恨并不会消失。
等他们再转世成人的时候，即便不记得一切，可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怨恨会一直在，会影响她们的性格和生活。
“那要怎么办？”
郑朦赶紧问道。
欣欣这辈子已经那么可怜了，如果下辈子还会受影响，那也太惨了！
沈初一：“你相信我的话，再等一段时间，欣欣心底的怨念会消减很多，到时候我带她过来跟你们见一面，之后再超度，她就不会带着怨气转世了。”
关于织梦兽的事情，她不想跟郑朦他们多说。
欣欣和那些受害人的怨灵，都被存放在织梦兽的囤积的梦境之中。
很巧，这只织梦兽喜欢吃的就是美梦，囤的也都是美梦。
让欣欣这些怨气冲天的英灵们在美梦中度过一个又一个完美人生，会最大可能地化解她们身上的怨气。
想来那个邪修并不知道自己手里养的这个织梦兽，它喜欢吃的是美梦还是噩梦。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把怨灵藏在这些美梦之中，藏得时间久了，怨灵的怨气化解掉，于那个邪修来说就没用了。
所以再过段时间，她再超度欣欣和其他的受害者们。那样，她们至少不会把怨气带到下辈子。
郑朦点头：“当然相信你！”
郑朦爸妈也都连连点头：“真是多亏了你啊初一。”
沈初一把卡还给郑朦：“钱我用了，卡给你。”
郑朦不想接卡。
沈初一笑：“放心吧，真缺钱了我会跟你说的，不会跟你客气。”
郑朦接过卡：“初一，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郑爸爸也立刻说道：“初一，我知道因为你是朦朦同学，你念着朦朦不想收我们钱，可我也知道你们这行里最讲究因果，你要是一点钱都不收，对你不好，对欣欣也不好。”
沈初一笑：“昨天走的时候，不是还给我那么多现金吗，我也没退现金给你们啊，那就够了。”
郑爸爸：“那点钱够什么？别说是请到你这样能耐的大师了，就是买个招财的摆件都不够。我知道你这本事肯定不缺钱的，多的是人上赶着给你送钱。我听朦朦说昨天是你生日，我和朦朦妈妈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礼物，给你包个红包不过分吧。你再拒绝，我们就生气了！你还送我们平安符呢，花钱都买不到。”
话说到这份上，沈初一也很无奈，只好接过红包：“那就谢谢叔叔阿姨。”
时间太晚了。
在郑朦的极力邀请下，沈初一去了郑家，跟郑朦睡。
“平安符我给吴淮了。”
郑朦说，“范薇的也给了，按照你的意思，没说是你给的。她还以为是我给的呢，我也没否认。”
沈初一点点头。
郑朦：“范薇她……哎，我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生气，明明是好事的。她好像跟吴淮也不说话了，对我也有些冷淡。”
沈初一：“人长大了，总是会走散的。”
郑朦伤感得不行，抱着沈初一的胳膊：“我现在还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
“欣欣居然被她奶奶害了，我小姨夫居然还知情，只有我小姨蒙在鼓里。可我小姨在警察面前，居然还给我姨夫和欣欣奶奶说情……天哪，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妈妈的表情。”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你的真实成绩。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赶紧公布高考成绩了。”
“那你家那边，会让你顺顺利利去上大学吗？”
“我跟你说啊初一，不管你家那边怎么样，不管你爸妈使出什么招数，你都必须必须去上大学，逃也好躲也罢，哪怕是断绝关系，都要走出去上大学……哎，我怎么忘了，你可不是从前的初一呢，你现在特别棒，不用我多嘴你也知道该怎么办的。”
郑朦的话很多，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这大概是欣欣失踪以来，她唯一真正踏实睡着的时候了。
沈初一昨晚睡得很好，这会儿也还早，她不太困，摸出手机，登录了某个企鹅号。
“叮咚叮咚叮咚——”
验证消息多得半天都响不完。
原来是她之前的寻物贴又被顶到海角论坛玄学板块的首页了。
她扫了一眼。
不仅如此，貌似还因为“挣钱吃饭”这个ID，上了热搜。
而微博热搜的流量又反馈给了帖子……
于是，今天又多了无数加她的人。
之前加她的人，连续加了很多天发现她企鹅账号一直设置的是禁止添加后，大多都不再加了。
只有王子病为了找女朋友一直守着加。
那么多验证消息，手划了好几页都划不完，而且自从她登录企鹅之后，加她的验证消息还在不断增加，手机顶部的通知消息不断弹出……
烦不胜烦！
沈初一又把企鹅设置成了禁止任何人添加，世界终于清静了。
不过，好端端的帖子怎么又被顶到前面，一直飘在首页。
以及，她的名字“挣钱吃饭”，怎么会上微博热搜？
她这两天也没干什么啊。
花瓶精和织梦兽都是私底下做的，别人也不知道。
沈初一下载了手机微博，准备去吃一吃自己的瓜。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不说，但我每章都发红包了呀，大家随便按个爪就好~
求收藏我的专栏，康康有没有预收看得上~~~
28、天师28
自己这瓜……
还是从指尖温柔那来的！
指尖温柔被公司保安下了情煞, 只要看到保安，就会对他脸红心跳，脑子也会变得混沌, 明明想要拒绝, 行动上却根本拒绝不了。
沈初一跟她说，情煞是有时间限制的，也是有触发条件的, 就是, 必须要见面才行。
所以只要不见面, 超过十天之后，情煞自动会解除。
不过鉴于那个男的是公司保安，为了以防万一, 沈初一给指尖温柔寄了清心符。
昨天寄的, 用的是特快专递。
指尖温柔在一线城市，而C市也是大的省会城市，特快专递一般都是一天就到。
今天中午的时候，指尖温柔应该就已经签收了快递。
指尖温柔不是那种会吃哑巴亏的人，上次她的猫被虐杀, 她愣是不依不饶地找了那个虐猫男出来, 把他送上热搜，让他被学校开除, 臭名昭著！
所以这次, 指尖温柔肯定不可能放过这个对她使阴招的保安。
要知道, 一旦她中招的话，她有可能被毁掉的可是整个人生啊！
沈初一原本认为，指尖温柔要等到十天期限到，确定情煞失效之后, 才会想办法去教训那个保安。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指尖温柔居然这么刚。
在今天中午收到她寄过去的清心符之后，指尖温柔居然立刻就行动了。
沈初一总觉得，指尖温柔自从昨天跟她聊过，知道情煞是什么东西之后，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点开微博。
热搜里，有关指尖温柔、挣钱吃饭、情煞和还有多少个受害者的热搜，足足占了热搜前十的半壁江山。
而热搜第一就是“挣钱吃饭。”
下面指尖温柔、情煞等热搜，和#沈沐晴就是风若安好#，#破防，最喜欢的演员和作者竟是同一人##酸涩小时光#等等这些热搜，不断上上下下变换排位。
而“挣钱吃饭”这四个字，始终牢牢霸占热搜第一。
沈初一点进去看，太多太多东西，好在有营销号科普了整个事件的过程。
指尖温柔为了保留证据，身上安装了摄像头，全程拍摄，并且联系了自己的闺蜜帮忙。
视频如今发在了某弹幕网站。
她先对着镜头，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反常情况都说了一遍。
其实就是之前她跟沈初一说过的那些，不知为何忽然对保安特别动心，那个保安她也不是第一次见。
再加上她的条件，追求者众，随便一个条件都比那个保安好，可她只要看到那个保安，就会鬼迷心窍一般。
弹幕中骂指尖温柔的很多。
【凭什么就不能对保安心动？】
【你条件比人家好怎么了，爱情是看感觉，又不是看谁有钱。】
【说白了她就是个物质女人，标榜自己条件有多好，还看不上人家保安，面对有钱人还不是随便叫人家上。】
只有少部分弹幕说，【确实不般配。】
【有些人也太敏感了，人家不是说看不上保安，而是这一切不合理懂吗？】
【没看出来垃圾站现在这么多保安。】
视频还在继续。
在说了基本情况之后，指尖温柔把自己联系大师“挣钱吃饭”的过程也以截图的形式发出来。
虽然给“挣钱吃饭”的企鹅号打了马赛克，但是帖子还在海角论坛那边飘着呢，里面有沈初一自己留的企鹅号。
难怪加她的人忽然又暴增呢。
当看到沈初一说指尖温柔可能是中了情煞，又让指尖温柔回忆，一切似乎就是从她喝了保安递给她的那瓶水开始。
此刻，弹幕上又是恶意满满。
【情煞？怎么不说情蛊呢？都他妈21世纪了，还装这种逼。】
【这都能信，难怪这年头骗子业务这么好做，根本就是蠢比韭菜太多，骗子都他妈骗不过来！】
【人家保安好心给水，反倒被这么诬陷，活生生的农夫与美女蛇啊。】
视频还在继续。
指尖温柔收到了C市寄来的快递。
镜头很快地扫了一下快递，但还是有好事者专门截图下来，放大，尽管地址打了马赛克，但他们愣是从收寄地点等等细节上，扒出来快递是从C市大学城那一片寄过来的。
弹幕上又在不断叫嚣着肯定是骗子。
指尖温柔拿到清心符之后，打开看了看。
【就这玩意儿，某宝批发十块钱50个还包邮。】
【这女的也太好骗了，就这智商，喜欢上保安不很正常？说什么不般配，明明天造地设的一对。】
清心符寄过来的时候，是用一块红纸包着的。
指尖温柔反复试验了一下。
打开红纸，把清心符拿在手里，或者是放在身上其他地方，都会让她觉得气清神明，头脑特别清楚。
而把再用红纸把清心符给包住，这种气清神明的感觉就没有了。
指尖温柔找来自己最好的闺蜜，把事情跟闺蜜说一边，让闺蜜记得打电话提醒她，让她打开兜里装的清心符。
【这是要搞事啊。】
【准备去钓鱼了？这女的真无耻。】
没错，指尖温柔就是打算钓鱼。
她身上装了微型摄像头，能把全部过程都给拍摄下来。
于是，接下来的镜头，全程记录了一切。
为了防止清心符放在背包中，关键时候拿不到，指尖温柔特意穿了一条带有口袋的裙子，把清心符就放在口袋里，手一伸就能摸到。
然后，她就这么去见那位保安了。
本来这两天她一直躲着保安，闺蜜说看到保安经常在她下班出入的地方等，甚至还跑到停车场她车子跟前等，闺蜜昨天下午还看到保安在女厕所门口等。
幸好指尖温柔在跟沈初一聊过之后，就跟老板请假回家，一直没再出来过。
而那个保安在知道她没去上班，竟然跑去她租住的小区！
多亏小区安保好，保安在外面等了好久都没机会进去。
今天，拿到清心符之后，指尖温柔来上班了。
果然，刚到公司大厦门口，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保安。
一看到保安，指尖温柔脸红心跳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他的那种感觉又来了。
不过她一直插在口袋里的手，立刻打开了清心符。
她整个人瞬间一个激灵，眼神中的那层迷雾也不见，浑身发冷，心脏确实还跳得厉害，但不是激动兴奋的跳，而是惊惧的那种跳，心惊肉跳！
不过这一切，从视频上当然看不出来，视频上只能看出来指尖温柔跟保安说话。
看到保安的脸，弹幕又热闹了。
【这保安长得不算难看。】
【男人要那么好看做什么，当小白脸吗？】
【光看脸，确实跟指尖温柔不般配。】
【我看这女人就是自己发骚，跟人家凑得那么近，她也没躲开啊，这不就是在给对方暗示，让对方可以再近一点吗？我还真不信了，世界上真有情煞这种能让人鬼迷心窍的玩意儿。】
指尖温柔在触摸到清心符之后，立刻躲开，匆匆离去。
她这会儿就只是验证清心符的效果。
在验证之后，下去，她就跟闺蜜进行了谋划。
镜头接下来就到了指尖温柔下班。
她刻意多加了一会儿班，等到公司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下去。
跟闺蜜约定好，1个小时之后，一定一定给她打个电话，在电话里一定要提醒她打开口袋里的清心符。
指尖温柔下班之后，就打开摄像头，带着清心符走出公司。
果然，保安就在门口等她。
见她出来，保安立刻拦住她，跟她说话，在说话的时候还不断靠近她。
指尖温柔又变得木木呆呆的。
在几分钟之后，指尖温柔被保安牵着手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保安有辆二手轿车。
在把指尖温柔带上车后，保安直接就凑过来亲了指尖温柔……
指尖温柔毫无反应。
任何抗拒的动作都没有。
这个镜头在视频中很清晰，没有任何剪辑痕迹。
弹幕上又骂开了。
【草，这女的真不要脸，就是欠。说不喜欢人家保安，还叫人家亲？】
【上赶着送，表子。】
看到这一段，沈初一的表情也不怎么好。
指尖温柔为了钓鱼，这牺牲有点大了吧，也不知道她发布视频的时候看到这个片段时，该有多恶心，更不用说还有弹幕中那么多恶意的话。
躺在床上的沈初一，看了眼身边睡熟的郑朦，小心地坐起来，下床，坐到对面的大飘窗上。
她抬手，虚空画符。
一道道金色符文，随着她手指动作凭空出现在空中。
待全部符文显现，她一巴掌拍碎符文。
同一时间，全国各地，有不少人的舌头忽然开始不断肿胀，肿得嘴里几乎都盛不下，嘴唇都闭不上，而嘴唇上则开始长燎泡，看起来很是恐怖。
不仅如此，他们的手指上也起了很多小疙瘩，密密麻麻，看起来像是得了什么传染病，特别吓人。
不少人紧急送医，一系列检查之后，发现没别的问题，就是过敏，但吃药也不消，特别难受。
沈初一继续看指尖温柔拍摄的视频。
保安发动车子，带指尖温柔回家。
这个时间，路上堵车。
保安租住的地方在城中村老街那边，更堵，足足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停车之后，保安就拉着指尖温柔回家。
城中村这边排水不好，昨天下过雨，这会儿地面还有积水。
保安牵着指尖温柔走，指尖温柔穿着某品牌昂贵的小鹿皮鞋子，居然完全不躲水坑，就那么木头人一样，直愣愣地踩着水坑走过去……
【前面说指尖温柔可能是装的，但看到这里我发誓她绝对不是装的！没有哪个女孩子会穿X家的小鹿皮鞋踩水，绝对没有！】
【认识的某位心理学专家大佬表示，指尖温柔的肢体动作显示，她踩水的动作没有丝毫犹疑。哪怕不是穿的奢侈品鞋子，正常人在踩水坑的时候肯定会犹豫。还有很多细节表现都足以证明，指尖温柔现在应该没有自主的意识！】
保安在带指尖温柔回家的路上，被不少人打招呼。
“哟，小金今儿又带回来一个啊，这个比前面的都漂亮，可真有本事。”
“这个月都换了3个了吧，一个比一个漂亮听话，多少钱搞的，交流交流呗。”
各种让人恶心的下流言语，一路上都没停歇。
弹幕都是一片卧槽。
【当着指尖温柔的面说，这他妈什么意思啊？】
【说的很明显了啊，不是第一次了，这保安经常换着带漂亮女人回来。】
【看样子是惯犯啊。】
【其他人都看不出来指尖温柔不对劲的吗？】
【废话，当然看得出来，不然也不会当着指尖温柔的面就这么跟那个保安说话。某些人真的太天真了，在外面用药迷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手段好不好。女孩子还是要保护好自己，不要随便跟男人出去。】
【天哪快哭了，指尖温柔不会出事吧。】
【指尖温柔的朋友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打电话，到没到一个小时啊！】
视频中，保安已经带着指尖温柔回到了他的出租屋。
又脏又乱的屋子，除了一张床，几乎没有别的家具，衣服鞋子丢得到处都是，桌上还有吃完没扔的泡面盒、快餐盒……
光从视频镜头里看，就让人窒息。
指尖温柔被推坐在乱七八糟的床上，床铺被子上还有污渍……
接着，那保安竟然弄了个数码相机，架好，开始对着床拍摄……
一切准备就绪，保安就坐在指尖温柔旁边，揽住指尖温柔的肩膀，又开始亲她。
就在这时，指尖温柔手机响了。
她的手机铃声特别吓人，是十分吵闹的锣鼓喧天乐器齐奏的片段。
她又把声音调到最大。
这个忽然响起的铃声把正在观看视频的观众都吓一跳。
所有人心里都松了口气，手机响了，指尖温柔只要接听电话，打开口袋里的清心符，她就能清醒过来，不让，她可真要被那个保安给祸害了！
不过大家也担心，指尖温柔一个女孩子，那保安就算不是很健硕，可到底是个男人。
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很大的，指尖温柔又是孤身入狼穴，她就算是清醒过来了，恐怕也跑不掉啊！
但，视频中却出现了比观众的担心更加恐怖的事。
这忽然响起，甚至把看视频观众都给吓一跳的手机铃声，竟然没叫醒指尖温柔！
她甚至还主动靠近保安，伸手去抱保安。
视频中能听到保安那令人恶心的笑声。
他把指尖温柔的手机给关掉，把她包包扯掉扔一边上去。
然后，他就开始解指尖温柔的衣服。
【前方高能。】
【呜呜，吓哭了不敢看，我跳过去看结尾了。】
【刚从结尾回来，剧透一下指尖温柔没受伤害，可是看到这里还是好难受好难受。】
【这个情煞到底是谁发明的，这个保安又是从哪儿弄来的？这种东西太可怕了，这个保安满脑子只想搞黄色，如果是仇家想要杀人呢，是生意对手想要套取机密呢？太可怕了吧！】
指尖温柔今天穿的裙子很不好脱。
保安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拉链或者扣子。
他耐心告罄，准备直接从下往上，把指尖温柔的裙子给撩起来，拍她**之处。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一脚踹开！
指尖温柔的闺蜜，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冲了进来。
保安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他立刻就要去找趁手的工具。
但来人显然也早有准备，两个男人完全不给保安机会，冲上来按住他。
闺蜜哭着扑上去抱住指尖温柔，迅速把她裙子整理好，又哆嗦着手去摸她口袋里的清心符，把清心符外面的红纸打开……
清醒过来，夺回身体控制权的指尖温柔，她什么都知道！
她先冲过去揍了保安一顿。
然后把保安的数码相机翻开……
此处的画面打上了马赛克。
但是从指尖温柔和她闺蜜的表情里就知道，数码相机里面的东西，有多让人恶心。
指尖温柔打电话报警。
没过多久，警察来了……
视频就到警察到来，结束。
此时是晚上8点钟。
而视频是晚上10点上传的。
据指尖温柔说，她已经在警方那边做完笔录，闺蜜帮她把视频整理好。
有完整版的视频，差不多两个多小时。
还有剪辑好的概括视频，只有十几分钟。
指尖温柔没把视频的事告诉警方，直接上传。
视频结尾，她也警告所有人，千万不要像她这样鲁莽行动。今天若不是闺蜜，她就要遇害了！
她只让闺蜜打电话通知她，她完全没料到自己那个时候居然电话也没法接。
这是情煞，换做是其他迷药的话，女孩子一旦中招根本不可能接电话的。
是闺蜜不放心她这计划，私下里又叫了自己哥哥和哥哥的朋友，一路尾随过来，才能及时救了指尖温柔。
但凡他们再来晚个几分钟……
后果就已经造成了！
所以警告所有女孩子，千万千万不要学她，以身犯险，太不明智了，太蠢了！
视频上传。
视频中没有拍摄到警方，也没有拍到别人，指尖温柔才是受害者，她就算是拍了那个保安的脸，暴露了保安的隐私，那又如何？
有本事来告她侵犯隐私啊？
一个罪犯，还好意思提隐私吗？
说她的拍摄过程违法，不经对方允许的私人拍摄，不可以作为法庭证据？
她又没想用拍的视频当证据，她只是想曝光这个恶心到极点的罪犯保安！
再说了，从那个保安那里搜集出来的东西，做证据已经足够。
今天如果她不发这个视频出来，揭露这个保安的行径，当然也不会影响这个保安的犯罪事实。
警方在调查之后，这个保安肯定是该坐牢还坐牢。
但势必还会有别人利用“情煞”这种闻所未闻的东西来害人。
她的目的，不光是要利用舆论摁死这个保安，她还要提醒所有女孩子小心，千万别中招。
不得不说，指尖温柔的视频影响力巨大。
有人谴责保安，有人心疼指尖温柔，当然也有人说风凉话……
但还有人，关注“情煞”的可怕之处。
这种看似就只是用在男女关系上的东西，一旦改换方向，那用途可真是太大了啊！
试想一下，中了情煞，你就乖乖听话了。
让你给钱你就给钱，让你按手印你就按手印……
越想越可怕。
关键是，这情煞是哪儿来的？
谁弄出来的？！
指尖温柔说她也不知道。
就连这个名字，还是她从“挣钱吃饭”大师那边听到的呢，估计只有“挣钱吃饭”大师才有答案，除了清心符之外，人们要怎么防止中招呢？
提到挣钱吃饭，不是每个看视频的人都知道“挣钱吃饭”。
立刻又有人科普海角论坛的那个寻物贴。
看完寻物贴之后，有人把挣钱吃饭在寻物贴中给出的那几个免费案例，全都整理一遍。
每一个案例，都有理有据，关键是全都被证实了！
不是一个，是天南海北这么多。
足见“挣钱吃饭”的实力！
海角论坛玄学板块，原来不光是整天编故事，居然搞到了真的玄学大师！
而此时，海角论坛里的一个长长的回帖，更是把“挣钱吃饭”推向顶点。
“我是帖子里让大师帮我找凶器的那个。现在案子已经调查清楚，我爸爸也放回来了，我特地来反馈一下结果。”
“看过帖子的应该都还记得，我家和邻居家因为盖房闹矛盾，他们家三个儿子，欺负我家只有我一个独生女，想要侵占我家宅基地……发生冲突，邻居男人死了，我爸被抓。他们说我爸是故意杀人……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我妈拿出所有积蓄，找了城里我亲戚，帮忙找个好律师……律师说凶器是关键证据，最后怎么定罪，跟凶器关系很大。”
“那把刀根本就是邻居男人自己带来我家，要砍我爸的。我亲眼看见，可我说的话警方不采信。必须要找到那把刀，可是那把刀就是找不到……我真是绝望了，才来碰碰运气，谁知道碰巧进了大师的贴，我试着留言。”
“按照大师说的，凶器果然找到了！是被隔壁家的大儿子藏到我家祖坟的坟头。我们这边土葬的坟墓都有一个小小的门头，用砖头垒起来的。刀就藏在那！”
“警方鉴定，刀上根本没有我爸的指纹，只有隔壁邻居和他儿子的指纹。警方又通过大量的走访调查询问目击者，最终认定，我爸爸是正当防卫。那个男人是在混乱中，被他大儿子捅死的！”
当初寻物贴唯一没有反馈的层主，终于给出反馈。
层主贴出了部分打码的案情裁定书，和她爸爸无罪释放的证明……
再加上指尖温柔的“情煞”事件，“挣钱吃饭”稳稳霸占热搜第一！
娱乐圈年度爆炸新闻的#沈沐晴就是风若安好#，这条热搜好几次忽然从第五跑到第一，但很快就又被挤下来。
有不少人一看就知道这条是在买热度，但无奈“挣钱吃饭”这条的社会热度太高，热度涨得比刷数据的都快！
看着热搜，沈初一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企鹅上，指尖温柔给她发消息了。
【大师……警察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沈初一：“……”
还没回指尖温柔呢，罗静璇就给她打电话了。
沈初一轻手轻脚地拉开阳台推拉门，去到阳台上打电话。
罗静璇：“初一你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微博热搜看了吗？”
沈初一无奈：“看了。”
罗静璇笑：“也算是好事，本来邹局就说这个案子结束，他就给你推荐到特情系统，给你拿个官方身份的，现在有这个热搜推动，特情系统已经主动来问了。对了，情煞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初一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情煞没那么容易做出来，也不必担心扩散，那个保安很有可能是有什么机缘，特情处好好审问一下就知道了，不必恐慌。”
特情系统把沈初一挂上号了。
天亮之后，沈初一去了趟公安局，接受基础档案调查，然后再通过线上，传送给特情系统进行审核。
“就这几天，特情处就会派人下来对你进行考核，这是系统的行为手册，我发到你手机上，你注意看看。”
罗静璇交代沈初一，“你可别在网上乱说话啊，容易引起恐慌。至于网上对你的猜测，不用回应，网友们自嗨一段时间，热度很快就会被下个热点冲散的。”
沈初一明白她的意思。
罗静璇迟疑片刻：“你……你爸妈说那三万块钱花了，给张家打了欠条，张家那边同意了……你爸妈已经放回去了。”
沈初一点头，意料之中的事情。
“张浩鑫度过危险期了，后续治疗还很漫长，也需要很多钱，他坐牢恐怕都坐不成。张美盛的话，肯定要坐牢，不过她当时以为大儿子张浩林已经死了才抛尸的，主观上没有杀人的故意，肯定也判不了死刑。”
沈初一再度点头。
“你现在要回村里吗？你爸妈他们对你……”
罗静璇还是有些担心，她压低声音：“你得防着点，最好别住家里。我知道你现在很厉害，可还是不能放松警惕，真出点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说实话我是真的搞不懂，你爸妈为什么会那样对你。不过，世界上不是每对父母都配当父母的，我这两年见得多了。”
“去年有个男的离婚了，带着孩子又找了个女人鬼混，孩子才五岁，给那对狗男女洗衣做饭扫地拖地，什么家务都做。那女的对孩子不待见就罢了，那男的是孩子亲爸，喝点酒就揍孩子，拿烟头烫孩子……周围邻居报警好多次，可人家是亲父子，法律上这块还不完善……”
“后来又一次见到那孩子，是医院报的警，孩子半夜被那男的踹了一脚，脾脏破裂，早上发现的时候送来医院，已经不行了。那男的被判了……三年。”
“更不用说祝欣欣这一系列的案子。就因为想要男孩，就能对亲生女儿下毒手……”
罗静璇深吸口气：“我知道有些话我这个身份不该说，可……真不是所有父母，都配当父母的。你……把心放宽一些，可以学着放下一些东西……”
“有些人注定没有父母缘的，别强求，也别被生养之恩绑架，他们生你就该养你，这是法律规定作为父母的义务。父母好好养你，你自然好好报答，他们不肯好好养你，你只要在他们60岁之后，满足法律要求的对她们的赡养标准就行。”
沈初一笑了。
罗静璇拐了这么大圈子，举了那么多例子，关键想说的其实就是最后这句话吧：有些人注定没有父母缘分，不必强求，不必被生养之恩绑架。
难得她说得这么委婉。
沈初一：“我明白，放心。”
她回去，可不是像从前那样逆来顺受的。
原主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又从小被打骂习惯了，她能生出反抗之心，隐瞒自己的成绩，谋求高考，谋取前途，真是让沈初一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要知道，人的性格形成跟环境有很大关系，尤其是来自亲近之人的打压、贬低，会让人失去自我，养成讨好型人格，没有主见，甚至没有真正的三观！
原主在某些方面也有讨好型人格的倾向，比如交朋友上，她可以容忍朋友的所有缺点，只要有这个“朋友”。
在对待父母家人上，她从来都是任劳任怨，哪怕经常被打骂，她也没有闹过脾气。
看过原主的记忆，其实原主小时候也闹过脾气，村里的孩子赌气不吃饭，她也学着赌气不吃饭，结果挨了顿毒打，又被生生地饿了三天。
自此之后，原主就知道她不能闹脾气，她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所以原主居然会学着隐瞒自己的真实成绩，并且谋划考高中，上高中，最后还成功地参加高考！
简直就是个奇迹。
如果现在还是原主在这儿，回去村里之后恐怕还是要逆来顺受，毕竟她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难受。
但原主已经走了。
会把沈家锁杨香迎这对垃圾当亲生父母对待的原主，已经不在了。
她沈初一，只会是他们的噩梦。
昨天郑朦爸爸给的红包很大，里面装了一万块。
回去农村的话，她没有邮政和信用社的卡，取钱不方便，索性就买个小背包，钱都装身上。
回村的路，颇为遥远。
客车坐到镇上，还要再搭三轮车回村里。
她结阴婚的张浩林家，是曲明镇南田村的。
而她家则在跟南田村不远的西桥村。
到镇上，下了客车，外面就有很多三轮摩托车等着拉客去各个村子。
“哎，这不是初一吗，高考完回来了？考得怎么样？我听说今年的题可难了，我们家杨柳估分才估了480，她平时都能考560的。”
沈初一看过去。
跟她搭话的开三轮车的汉子，是同村杨柳的爸爸杨群山，他买了辆三轮车，平时给村里小卖部送货，没货送的时候就在镇上客车站外面的公路边，等着拉人。
沈初一：“杨柳回村了？”
杨群山：“昨天就回了。先上车等会儿，再等俩人咱们就走。”
又等到了三个从县城回来的高考生，还有来附近村子来街上买东西的村民，凑了满满一车，杨群山就吆喝让大家坐好，回去了。
那三个学生，一男两女也是刚高考完。
其中一个认识沈初一，冲她笑笑：“估分了吧，怎么样？”
沈初一：“没呢。”
“我这有答案，你要不要估估看？”另一个女生说。
那个女生连忙拽拽这个女生，低声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这个女生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虽然认识的女生咬耳朵的声音很小，可沈初一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认识的女生在告诉她朋友：这就是沈初一。
不用多说别的，就这几个字，对方就恍然大悟。
中考第一。
拿着奖学金进了高中，却回回倒数。
高考前，居然还为了钱去结阴亲。
沈初一这三个字，在附近可是相当出名啊。
所以那女生不好意思呢，回回倒数的人，你问人家考得怎么样，让人家对答案估高考成绩，可不就是在当中打脸么。
两个女生和那个男生脸皮薄，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开始互相聊打算报考什么学校。
但同车的成年人，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这不是沈家锁家那姑娘吗？前些天说给张家老大结阴亲那个。这姑娘长得真好，说给谁家做媳妇可好。”
“说给谁家？人家还要上大学，大学毕业都留城里了，哪还回来。”
“那我咋听说，她妈找了春霞，说是姑娘肯定也考不上学，也18了，给她说门亲，早点结婚算了。”
“别是你听错了。我咋记得这姑娘成绩好的很，啥时候还考了个全市第一呢。”
“那她妈跟媒人说她考中成绩差的很，肯定考不上大学，叫给她找个人家。春霞昨天还在杨老五家，我瞅着杨老五他妈送她出来的。”
“说给杨老五？那……”
边上人扯了扯说话那人的袖子，递了个眼色，大家都不吭声了。
沈初一从原主记忆里翻出所谓的杨老五这人。
同村西头的，他加靠烧砖发财，后来又开黑煤窑，赚钱多的无数。
杨老五头上4个姐姐，就他一个弟弟，从小娇生惯养，初中没上完就不上了。
仗着有钱，小小年纪就玩女人，跟狐朋狗友去大城市长见识……踢到铁板，被废了一条腿。
回来后，家里给他说亲。
彩礼给的多，家里又有钱，还就他一个男孩，家业以后都是他的，说亲还真不愁，专挑漂亮大姑娘。
但杨老五脾气很不好，结婚之后总打老婆，说老婆看不起他，又说老婆跟谁谁眉来眼去给他戴绿帽子。
连结了两次婚，他也打跑了俩老婆。
再要说亲的时候，正经人家根本不会把姑娘说给他。
但总有缺钱的，需要彩礼的。
杨老五家出得起彩礼。
又娶了第三个老婆，这个老婆长得也好，但脑子好像有点问题，一根筋，杨老五打她，她就跟他对着打，她还拿刀，眼睛眨都不眨地往杨老五身上砍。
杨老五怂了，老实了不少。
大家都说，恶人海的恶人磨，他狠你就得比他更狠，才能镇得住！
原以为这次能长久了。
可没想到，不出半年，又离婚了。
一开始村里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杨老五对外说，是那女的不守妇道，偷人被他抓住了，他才不要这种水性杨花的母老虎，肯定要离婚的。
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是哪儿的传言。
说其实是人家女方提出的离婚。
说杨老五当年被人废了一条腿时，连带那个地方也给废了，他根本就不能成人事！
还说人家女方提出离婚的根本原因，并不是杨老五不能人道，而是因为杨老五一家蓄谋，要让杨老五他爹，替杨老五播种！
人家女方为了脸面，没说开，但是坚持离婚。
杨老五家也不敢闹出来，就答应离婚了。
杨老五家有钱有势，这些风言风语人们也不敢往他家传，任由他家说是人家女方不守妇道才离婚的。
但实际上，这些东西已经传得方圆村子都知道了。
这下子，但凡还想在村子里过下去，不想被人戳脊梁骨的，都不会再送闺女嫁给杨老五！
聘不来人怎么办？
杨老五家跟媒人交代，只要姑娘好，彩礼至少给20万，还不要一分钱的陪嫁。
要知道这年头，在这一片儿，彩礼普遍就是两三万，八万就算是很多的！
心疼姑娘的人家，彩礼给多少，就给多少陪嫁。家里实在没钱的，也是彩礼给多少，全都让姑娘带走。
杨家要给20万啊！
财帛动人心。
给杨家说亲的又多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毕竟杨家要出20万彩礼，也是要挑姑娘的。
想要高额彩礼的，姑娘不太行，人家看不上。
姑娘行的，人家不坏这良心。
如今，倒是给了杨香迎机会。
大概是上回在派出所，已经发现她似乎不像从前那么“听话”，杨香迎不敢再拖，想赶紧把她出手换钱，再加上杨老五家肯给20万的彩礼，这么多钱，杨香迎怎么可能不动心。
对于杨香迎来说，把钱先拿到手，再把她推进狼窝。
杨家父子龌龊？
那不是正好！
沈初一在村东头下了车。
她下车后，车厢里的人才又开始窃窃私语，那些话顺着风飘过来。
“可惜这姑娘了，命不好。”
“他们家总共生了4个姑娘，给人家抱走了俩，留下来的大姑娘叫沈建梅，我们老叫她梅子。梅子结婚的时候，要了六万六千六的彩礼，说好陪嫁一套家具和一辆摩托车，再给梅子带回去三万三的，结果摩托车是二手的，家具也是捡人家不要的重新上上漆，说是带回去三万三，打卡上，人家婆家一查，一毛钱都没有。结婚第二天就闹上了。”
“当时闹的可难看。梅子肿着脸回来，她妈还撒泼打滚，指着女婿鼻子骂，说把人睡了又说不要，要告女婿骗婚强J……难听得不得了。”
“后来梅子自己也气，要跟娘家断绝关系，可她妈又哭天抹泪去跪到女婿门上，说都是为了给儿子看病……他家儿子是个傻子。后来这么些年再想要个儿子，死活都要不来，就那一个命根子，是傻子也娇看得不行。”
“这回，我看是指着卖闺女拿20万，好给傻儿子结个婚。廖庄有个哑巴女，脑子哪儿都好好的，也能干的很，还是春霞牵的线，人家那边要5万的彩礼呢。”
“嘿，他家这跟做生意一样，这一进一出，还能挣15万呢……”
沈初一走到沈家院子门外，杨香迎正笑着把那个春霞送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可爱反应红包没收到，有可能是留言的时间靠后，我是批量发的，今天更新的时候发昨天的，以此类推，所以后面进来的小可爱在前面章节留言，我后台没办法再识别，就不往前补发的~
本月内，只要当天在新章节有按爪的，都会有哒~
29、天师29
第29章
“哟, 这不是初一，回来了啊。”
春霞笑着打招呼。
杨香迎看见沈初一，顿时就要发火, 可看着春霞在, 愣是给憋住了。
春霞的目光在沈初一身上来回打量，就像是在看肉铺摊位上的肉，任由顾客挑肥拣瘦。
沈初一笑：“嗯, 不再多坐会儿？”
春霞笑：“婶子还有事儿忙呢, 改天啊, 改天去婶子家玩，你小勇哥抓了好些知了猴，都冻着呢, 婶子给你炸知了猴吃。”
沈初一勾唇：“好啊, 不过婶子这两天做饭的时候最好注意一下，能不动火就不动火。”
春霞愣住了：“啥意思？”
杨香迎立马说道：“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呢。”
沈初一眼神淡淡的：“没什么，就是从婶子脸上，看见了火。也不知道这火会烧到哪儿。”
春霞脸色很不好看地走了。
杨香迎习惯性地一巴掌就要扇上来, 沈初一没还手, 她只是后退一步，杨香迎上前一步, 也不知踩到什么, 平地摔跤。
“哎哟——”
杨香迎摔在地上, 扭着腰起不来。
沈初一叹气：“年纪大了，走路可得小心点。我看你这面相就不太好，黑气罩顶，肯定霉运连连。你看地上, 平平整整的，什么都没有，平地你都能摔……这幸亏是平地，要是在茅坑边上的话，你一头扎进去，还起得来吗？”
“你个小畜生……”
沈初一：“摔一跤怎么还摔坏脑子了？好好的干嘛骂自己老畜生啊。”
“你你……你个死丫头，你反天了！我就不信我还收拾不了你……”
杨香迎挺着身子就要站起来。
可刚一起身，“嘎嘣”一声，腰里一声脆响，顿时她就疼得直抽气，话都说不出来。
院子里的沈家锁，大概是见杨香迎这么久没回去，就出来找。
出来一看这架势，沈家锁火气立马上来，三两步冲过来，狠狠一脚朝着沈初一的心窝子上踹过去。
沈初一摇头叹气，这对夫妻，整天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火气。
哦不，他们其实在别人面前也没什么脾气。跟人说话都是好言好语，做事也很踏实，谁家有事都愿意搭把手，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好人。
他们的一切脾气和拳脚，说白了就只针对沈初一。
打孩子算脾气不好，影响人品？
当然不，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父母打孩子都是天经地义，棍棒底下出孝子，为什么打孩子，那肯定是孩子不听话啊！
什么？你说沈初一够听话了，洗衣做饭喂猪挑粪还要下地干活，回来还得伺候她哥，这还不够听话？
那你就错了，这算什么听话，家里困难，谁家孩子不干家务。再说了，别人只看到她家里什么活都做，哪知道她这丫头心思可歪的很。
她妈都说她考试作弊欺骗老师，还偷家里钱，说是伺候她哥，全都在糊弄，半点都不用心。
这可是亲妈说的，还能有假？
再说了，就凭当年她把她哥害成这样，她妈就是打死她都不为过！
所以……
尽管沈家锁杨香迎从来不把她当人看，把她当奴隶使唤，不需要理由，只要想打就是一顿毒打，可他们夫妻在村里，依旧属于“老好人”。
毕竟打孩子不影响人品嘛，打孩子都是为了孩子好。人家打的自己孩子，又没胡乱发疯打别人。谁家需要帮忙，人家也都帮呢。
之前在大女儿沈建梅结婚的事儿上克扣抠门，那还不是为了给大儿子治病？但凡有点办法，谁不愿意叫亲闺女风风光光，还不都是为了过一家人。养那么个儿子，他们老两口可不作难吗？
至于说送沈初一去张家结阴亲，村人也都只是叹息一声，再度感慨沈家锁夫妻俩人太不容易了，一个傻儿子，拖死他俩了，一切，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
再说了结阴亲也不是真送闺女去死，就是走个形式罢了。拿到钱才是实惠的。怨不得沈家锁夫妻俩。
只是谁也没想到，张家大儿子的死还有那等龌龊，而且居然在结阴亲的时候，大儿子显灵，来找他妈和他兄弟报仇！
这下子阴亲也没结成。
没结成，但这可不是人家沈家的错，所以按照村里的规矩，张家想反过来要给出去的那三万块钱，就很不应该了！
但是法律不是那么来的，法律上沈家必须还钱，可沈家钱都花在给儿子看病上了，拿不出钱咋办？
写欠条。
沈家写了欠条，夫妻俩放回来了，却也成了村里的可怜人，村里都说是张家不对，这事儿不能这么办。
沈家这夫妻俩，还是村里的老实人、老好人、可怜人。
人啊，屁股都是歪的。
沈家锁夫妻俩对俩闺女再不好，可人家对村里人不刻薄，还特别热心帮忙，那可不就是大家嘴里的“老好人”吗。
沈初一看着一脚踹过来的沈家锁，不免觉得好笑。
“你个死丫头，胆大包天了，看我不打死你……”
沈家锁气狠的一脚踹来，沈初一压根儿没躲。
“砰！”
“砰！”
“哎哟——”
“哎哟——”
高低起伏的两个哀嚎声，紧接着还有不断的抽气声，听着就觉得真疼！
沈初一看着地上沈家锁的一字马造型，啧啧两声。
“疼吧，看着就疼。”
马上就要五十的人了，劈个大叉，能不疼吗。
至于杨香迎，刚平地摔了一脚，腰也扭了，还站不起来呢，就又被男人给狠狠踹了一脚，这会儿更是甭提，动都不能动一下，吸口气都疼！
沈初一就蹲在边上看着两人疼到扭曲的表情，像是看猴戏一样，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痛苦，表现出半点怜悯或者愧疚。
再细看，她带笑的眼睛里，竟然像是带着刀。
就在沈家锁差不多缓过来劲儿，能说话的时候，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沈家锁两眼冒火：“死丫头，你，你给我等着。”
沈初一无奈摇头。
她先是一笑，紧接着就哭丧着脸，带着哭腔大声说道：“爸，好端端的你打我妈干什么啊？她找增叔是借钱，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俩钻屋里那次，是增叔衣裳破了，我妈帮他缝缝……”
增叔是村里的老鳏夫，四十出头老婆就死了，儿子们都在外面打工成家，就他一个人在村里，种点地，平时出去打个零工，儿子们再给寄点钱。
他手头宽裕的很，没事就出去喝个小酒，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不清。
杨香迎长得好，年轻的时候就出了名的漂亮，现在也不过才四十多岁，还不到50，身材丰满皮肤白皙，比年轻时候更有味道。
沈家锁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气虚，俩人已经好多年没那事儿。
前两年有一次，刚给沈家锁买完药，儿子沈建荣又突发高烧，实在是没钱。
农村人种地靠天收成，偏偏那年涝，收成差的很，村里没有人在外面打工的，手里都没有闲钱，借钱都借不来。
唯一手头宽裕点的，就是增叔了。
杨香迎那次真是去跟增叔借钱的，钱借来了，俩人也搞到一块儿了。
不过显然，俩人谁都没当真。
杨香迎没有离婚再嫁的意思，增叔人家儿子都结婚了，孙子都有了，自己一个人拿着钱逍遥快活多好，自然也不想结婚。
再后来，杨香迎手头紧了就去找增叔，弄一回，拿点钱。
频率不太高。
大概除了原主，没别人发现。
杨香迎没叫原主真看见，她自以为原主不懂，她说两句就糊弄过去了。
实际上原主懂。
可原主觉得太丢人了。
原主不知道自己身世，把杨香迎当亲妈看待，又从小被杨香迎PUA，她对发现母亲偷情的事，觉得很羞耻，当然也不会跟别人说。
所以沈家锁一直都不知道，他不行的时候，他老婆跟行的人搞了。
沈初一说完，原本也听到了脚步声，想要叫人过来帮忙打死这个死丫头的沈家锁，愣住了。
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初一。
沈初一：“爸，你信我，我妈跟增叔真的只是借钱，那回他俩在屋里待的久，真的是我妈在帮增叔缝衣服，真没干别的……”
脚步声已经到近前来。
沈初一的声音一点都不小，来人听得清清楚楚，尴尬得不知道怎么才好。
沈初一却是一回头，又惊又喜，焦急地说：“大伯娘、四伯娘，你们来得正好，我爸……我爸误会我妈了，给我妈一脚踹得起不来，肯定是扭住腰了，我爸自己也摔成这样……我这才刚回来，都不知道怎么办。我去把我家的平板车推出来，你们帮帮我，把人抬上来，拉去显丰叔那，叫显丰叔看看行不行？”
大伯娘赵凤月和四伯娘曹婷婷对视一眼。
大伯娘赵凤月连忙说：“那你快去。这可真是，有啥话不能好好说，香迎不是那种人，家锁你是不是多心了，你亲眼看见了？”
四伯娘曹婷婷也劝道：“这事可不能乱说，名声影响多不好。我上回看见香迎从显增那院子出来，说是做饭没葱，掐把葱，我都没跟别人说过。香迎你也是，显增那人好毛手毛脚的，你还老往他那凑，也别怪家锁误会。还有我老早都想说了，香迎你瞅瞅你这衣裳，上岁数了还穿得这么紧，那胸跟奶孩子的小媳妇似的，村里走一圈，那些老光棍眼珠子都只差没黏在你身上。难怪别人说闲话，你自己也多注意点。”
“我没有……”
杨香迎疼得说不出来话，这样子看起来更像做贼心虚。
沈家锁气得脸红脖子粗，腿劈叉动不了，手却还闲着，他一巴掌甩过去，打得杨香迎半边脸顿时肿成五指山。
沈初一从家里拉了板车出来。
人力板车，上面还铺上了被褥。
大伯娘赵凤月和四伯娘曹婷婷一看就说：“看看初一多有心，还知道铺上被子。你俩快别闹了，赶紧去显丰那看看伤得咋样。”
然而，沈家锁再怎么也是个大男人，一百四五十斤。
杨香迎丰腴点，也是一百三四十斤。
大伯娘赵凤月年级大了，四伯娘曹婷婷是没干过多少农活的人，都没啥力气。
沈初一倒是村里出了名的力气大。
可她一个人力气大也没用，她那边一用力，赵凤月和曹婷婷这边就脱手……
“噗通！”
“噗通！”
在把沈家锁和杨香迎一人又摔一次之后，四伯娘曹婷婷说：“咱这不行，我去叫人来帮忙。”
这里是在村东头，有点偏。
但一个村子总共也没多大，曹婷婷没一会儿就叫了一堆人过来。
只听她一边走一边跟人说：“家锁多心了嘛，也不知道听谁说的风言风语，说香迎跟显增不干不净，家锁气了就打香迎……哎你瞅见显增捏香迎的腚？哎呀那显增跟谁都毛手毛脚的，我都说了，香迎从显增屋里出来，真是有别的事，显增一个人，有些女人的事儿他干不了，香迎去搭把手……”
有人笑着搭腔：“香迎这搭把手搭得可好，搭到显增把手上去了，啥时候给咱们搭一搭哈哈哈……”
“胡沁些啥，人家俩正吵架呢，你们开玩笑也分分时候……”
一群人走来，沈家锁已经快气死了。
他正扯着杨香迎的头发，一巴掌又一巴掌扇杨香迎的脸。
杨香迎被打急了，也不管不顾地说：“我就是去找显增咋了，还不是你不中用？你要是能在塌上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我去找旁的男人？”
“嫁给你这么多年，你叫我过过一天好日子没有？挣钱你不行，塌上你还不行，嫁你这种男人，我才倒霉透顶。就你那玩意儿，跟人家显增差远了！”
哦呵，原来是家锁不行啊。
一众人都交换了个眼神。
侮辱一个男人，说啥都莫过于说他那儿不行。
沈家锁气得差点厥过去。
他小心翼翼维护这么多年的秘密，居然被他老婆当众揭穿！
他老婆都说他不行，就算他再辩解，在别人眼中也都只是狡辩！
在被当众揭露戴了绿帽子的这天，他又被当众揭露“不行”。
作为一个男人，最丢人的两件事，同时被曝光。
沈家锁的血压一个劲儿地上升，整个人眼睛都发直了，嘴也歪了起来，可惜大家都没注意看，毕竟他的手还死死地拽住杨香迎的头发不松手呢。
大伯娘赵凤月在边上拦都拦不住，一个劲儿地说：“香迎你给家锁认个错，赶紧认个错，都是几十岁的人了，以后好好过，你先认个错……”
曹婷婷带的人赶来，大家赶紧上去，七手八脚地把俩人分开。
这边有人劝沈家锁：“你先消消气，叫香迎跟你认个错，你还真把人往死里打啊。”
沈家锁眼神直愣愣地不说话。
那边则有人劝杨香迎：“你也是嘴犟，赶紧先认个错啊，跟家锁保证以后不弄了。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儿女都那么大，还扯那种事，不嫌羞臊。”
曹婷婷忙问：“初一呢，人呢？”
赵凤月：“初一担心她哥，回去看她哥了，可怜这丫头……哎，出来了。”
沈初一出来的时候，众人已经把沈家锁和杨香迎分开。
再看沈家锁这眼神，这身体僵的……
他下半身是劈叉拉坏了，上半身这，看起来可是中风啊。
在大家的帮助下，两人被送到杨显丰开的村诊所里。
农村赤脚医生，都有一手绝活，杨显丰出名的就是正骨，他是出了名的手高，意思就是手上活儿非常厉害。
“显丰叔，家里……家里就这几百块钱了，你先帮我爸妈看病，我在县城找好了暑假工，回头挣了工资就还你。”
“都是一个村里说什么客气话，治病要紧。”
杨显丰招呼几个壮劳力过来，帮忙按住病人，沈家锁和杨香迎，一个一个来。
正骨的时候非常疼，哪怕是成年人也不可能凭借意志力忍住，除非去大医院打麻醉做手术，否则都是要人按住病人，强行复位。
不得不说，真是疼。
光在外面听沈家锁和杨香迎的嚎叫，都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终于，在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嚎叫声中，俩人的骨头都复位了。
但拉伤的肌肉和韧带可没法复位，只能慢慢养。
天早就黑了，又是在仓促之下，也没人注意到沈家锁嘴巴歪，两眼发直，都只当是他气得说不出话。
给了钱后，拿着杨显丰开的外敷内服的药，沈初一把俩人拉回家。
四伯娘曹婷婷是出了名的大嘴巴，相信一夜过去，沈家锁和杨香迎的桃色新闻，就能人尽皆知。
这种闲话，是乡里乡亲最喜欢的磕牙内容。
等到明天，说不定就传成有人“亲眼所见”杨香迎跟杨显增咋来咋往，沈家锁又是咋着没用。
回去的路上，看着沈初一这个小姑娘，一人拉着班车，拉着沈家锁和杨香迎俩人，村里人看到都觉得可怜，有人上来帮忙推车。
沈初一低着头说谢谢。
“客气啥。这么晚了，你回去怎么做饭？我刚蒸的韭菜包子，一会儿给你拿几个，凑合一顿算了。”李嫂说。
“我今晚蒸的豆角，待会儿给你装一盘子。”
“我煮了一锅苞米，给你拿几根。”
终于到了家，人们又帮着把沈家锁和杨香迎搬下来放床上。
还没从剧痛中缓过劲儿的沈家锁和杨香迎俩人，谁也不看谁，谁也不理谁。
大伯娘赵凤月交代：“你俩可不许再闹，都伤成这样了，好好歇着吧，有啥事等伤好了再说。初一，好好看着你爸妈还有你哥。”
沈初一十分感激地送帮忙的人到门口。
她拉住赵凤月说：“大伯娘，你眉毛这有点红，我看着不多好，你打电话叫你娘家兄弟这两天注意点，别走夜路。”
赵凤月愣住，“啥意思？”
沈初一笑笑：“我上回去张家结阴亲后，眼就出现了点问题，总是能看到一些……说不上来的东西。后来我想可能是我小时候在道观住过，那个师傅教过我一些东西，不过我那时候太小，都不记得。就记得有一句说是我比别人多长了一只眼，等长大了那只眼就能睁开。以前不明白啥意思，现在……”
赵凤月顿时瞪大眼睛：“你说真的？”
沈初一点头：“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春霞婶子，还跟她说，她脸上有火，这两天用火得小心点。”
四伯娘曹婷婷也赶忙问：“那你看看我。”
沈初一立马就笑开了：“四伯娘你怕是要给我送红鸡蛋了。”
曹婷婷：“啥？”
沈初一：“送红鸡蛋还能是啥？再过八九个月，四伯娘你要生个小妹妹了。”
曹婷婷立马瞪了沈初一一眼：“净胡说。我都40了，环都带了十来年呢。”
说的是节育环。
沈初一也不争辩：“反正我没瞎说，四伯娘你抽空去镇上一趟吧。”
村医杨显丰在跌打损伤和骨科上好，别的就是头疼发热感冒咳嗽。
女人怀孕了还是要去镇上去县上，不过杨显丰那肯定有卖早孕试纸，曹婷婷一会儿肯定会忍不住买回家试。
刚才说给沈初一拿韭菜包子的，是周令娥，跟沈初一同辈分，得叫令娥嫂子。
沈初一看着她道：“令娥嫂子，你……你有空去检查一下身体，我不敢确定，反正你去检查一下，没事的话你也放心。”
一句话说得令娥嫂子脸色立马难看起来。
送走这些人，沈初一回头，撇了一眼床上的沈家锁和杨香迎，懒得搭理他们，更是直接无视了他们要喝水的要求。
沈初一去了东边的房间。
哥哥沈建荣住在这里。
沈建荣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又为了救沈初一落水，长时间溺水之后，虽然人救回来了，但是大脑缺氧的时间太长，导致他成了个傻子，身体行动不便，有时候奔跑如风，有时候又摊在地上挪不动分毫。
原主对这个哥哥十分愧疚。
当年如果没有哥哥救她，她早就淹死了。
所以尽管有时候她也会绝望，为什么她的父母会对她这么狠心，可一想到哥哥，原主就只剩下愧疚了。
如果哥哥不是因为救她，也就不会落水，单纯的小儿麻痹，最多只是长大之后走路一瘸一拐难看，并不会影响到哥哥的头脑智商，哥哥还会是个正常人。
可以说，原主这么多年任劳任怨任打任骂，最大的原因就是哥哥沈建荣。
沈初一穿过来后，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沈建荣。
在门口收拾完沈家锁和杨香迎，她找借口进来先看了一下沈建荣。
果然发现了猫腻。
不过那时候她要先去料理沈家锁和杨香迎，就没管。
这会儿，她总算有空来解决哥哥沈建荣的事了。
今天的沈建荣依旧不能行动，瘫在床上，被子被他撕扯得乱七八糟，屋内只有一个木质的小椅子，其他什么家具都没有，地面上还有屎尿，沈建荣身上甚至没有穿衣服。
记忆中，原主只要在家的时候，不管沈建荣能不能走动，她都一定会给他穿好衣服，屋内屋外清理干净。
原主不在家的时候，杨香迎搬不动人高马大的沈建荣，一般就不给他穿衣服，反正他也不出去，穿了衣服也会被弄脏。有时候发疯还会把衣服给撕了。
屋内的气味非常难闻。
老实说，原主能任劳任怨地伺候这个哥哥，沈初一可做不到。
这个时候，沈初一不得不感慨，清洁符可真是符箓界最伟大的发明。
但在灵力匮乏的现代社会，清洁符画起来比清心符可要麻烦多了。
在自己动手和麻烦之间，沈初一当然是选择麻烦。
房间清理干净，床铺上的东西全都丢出去。
沈初一扔给沈建荣一套衣服：“穿上。”
瘫在床上的沈建荣只会咧着嘴憨笑，口水从嘴里流出来，看起来跟往常没什么两样。
如果有人在的话，肯定会认为沈初一是傻了吧，这样跟她哥说话，她哥能听懂才怪，能听懂能自己穿衣服，他就不是个傻子了。
沈初一笑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穿上，别让我说第三遍。”
在说话的时候，她又丢了一个清洁符过去，给沈建荣清洗了一遍。
终于，在她看似平淡的眼神下，原本一脸痴傻嘴歪眼斜还张着嘴流口水的沈建荣……
居然，慢慢地坐直身体，一直流口水的嘴巴闭上了，嘴也不歪眼也不邪，五官归位，眼神都变了。
此刻任凭是谁再看到沈建荣，都绝对不会认为他是一个傻子。
沈建荣穿好衣服，坐着没动。
哪怕是用清洁符清洁了屋子，包括屋内唯一的那一把椅子，沈初一明知道清洁符肯定能把这里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可她还是不想坐。
她就那么站着，双臂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建荣：“交代一下吧，非等我一句一句问，我可没耐心。”
“你、到、底、是、谁！”
从沈建荣喉咙里发出了低沉嘶哑的声音，一字一字，十分缓慢，还有些含糊，一听就知道是嗓子坏了，也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但沈建荣一个傻了十几年的人，居然能开口说一句正常的话，就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简直像做梦一样！
沈初一轻笑：“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我觉得你还没搞明白状况。怎么，装人的时间久了，忘记自己是什么畜生了？”
“你、找、死！”
“沈建荣”的眼睛在这一瞬间竟然变成了红色，他的目光居然也变成了实质的光束朝着沈初一投射过来。
沈初一站着没动。
任由他那红色的实质的目光，照射在她身上。
一分钟，两分钟。
沈初一轻笑：“就这招？”
“沈建荣”明显愣住，眼中全然都是不敢置信的震惊，他仿佛不明白为什么沈初一没有中招，明明……明明这已经是他最强力的攻击了！
沈初一：“没别的招数了？那就该我了。既然好好问你不肯说，我只好自己看。”
她走向沈建荣，一抬手，手掌和五指虚空罩在沈建荣的头顶。
一幅幅画面相继出现……
“道观倒闭了，人家把这死丫头送回来，你说怎么办？”这是杨香迎的声音。
“要不扔了算了，就说被偷走了。”这是沈家锁的声音。
“不行，扔了要是被人捡到，再机缘巧合带到大城市里去，万一被那家有钱人发现了咋办。到时候真找到咱们头上，人家有钱有势，肯定不会放过咱们。”
“哪那么容易找到。多少娃真被拐了，几十年都找不到。那家恐怕咋也想不到，千金大小姐会被咱们给换了带回来。”
“你可别说，有时候有些事儿就是那么邪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也是，确实有些事情巧得叫人没法说。那你说咋办？咱们总不能把她弄死吧。万一被发现可不得了。现在死个娃，警察也都是要验尸的，她也三四岁了，你给她掐死捂死，人家警察一验尸就知道。”
“掐死捂死验尸肯定能看出来的，我又不傻。但是大夏天娃们跑着玩，掉水塘里淹死，可不是常见的很？”
“这倒是。跟她说，叫她去水塘边上摘几个荷叶回来垫笼屉……”
原来是这样。
杨香迎动不动就拿要不救她哥哥也不会成现在这样的理由来揍原主，原主全都心甘情愿受着。
原主最愧疚的就是这份救命之恩。
可真相居然是这样。
是沈家锁和杨香迎合谋想要让原主意外溺死！
结果，报应到了他们最宝贝的儿子身上。
沈初一来之前只看过剧情梗概，很多东西只了解大概，穿过来后，她也只能从原主的角度看到原主经历过的事。
如今，才算明了！
搜魂术从魔魂的魂魄中搜出来的画面，还在继续。
三四岁的小姑娘，跑着去水塘摘荷叶，塘边湿滑，大人都站不住，何况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小小的身子在水塘里扑腾，可是越扑腾离岸边越远，水塘里又有很多水草，缠住她的脚，她根本挣不脱，连呼喊救命都不成。
就在那个小团子挣扎不动的时候，一个小小少年忽然一跃，跳进水塘……
小小少年拼尽全力，推着小姑娘到岸边，小姑娘趴在岸边，抓住了岸边的杂草。
可是一回头，小少年却只剩下一个头顶在水面，而后连头顶都淹没在水中。
终于有过路的人发现了塘边揪着水草，身体还在水中的小团子，那人飞快地冲下来，把小团子拽上来。
小团子哭着指着水塘：“哥哥在里面，救哥哥……”
路过的村民大声呼喊，更多的人赶来，很多男人扑通扑通跳下水塘。
这个水塘不是很深，平时夏天热得狠了，很多人从地里干活回来，都会跳水塘里洗个澡。
但对于孩子来说肯定是有点深的。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么多人跳进去摸了半天都没摸到沈建荣。
沈家锁和杨香迎两口子也终于得到消息，哭天喊地跑过来，沈家锁也要跳下去找……
终于，小小少年被救上来了。
人是被救上来了，却已经没气儿了，胸口都没呼吸，也没心跳，脸色乌青，显然是憋气久了。
怎么办？
就这么放弃？
当然不，村里人有土法子，拉头骡子来，让沈建荣趴在骡子背上，拉着骡子到处走，把孩子喝进去肚子里的水，给颠出来。
这方法当然是不科学的。
野外溺水的正确急救，首先要看溺水者有没有呼吸，有呼吸只需要把他静止放置，帮他清理口鼻中的垃圾即可，不需要按肚子吐水。
如果溺水者没有呼吸和心跳，首先还是清理口鼻和呼吸道，而后应该迅速做心肺复苏，心肺复苏就包括了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
吐水真的不必要。
这个用骡子拉人的方法当然也不科学，可拉着骡子在村里走了三圈之后，沈建荣居然真的有呼吸和心跳了，可人就是昏迷不醒。
后来送到医院，还是昏迷了好些天才醒来，醒来之后就成了个傻子。
医生说是大脑长时间缺氧造成的。
但村里人其实觉得，沈建荣是中邪了。
因为他原本是有小儿麻痹的，腿脚行动不便，走路一高一低，可是傻了之后，他有时候忽然能飞跑起来，跑的时候腿跟正常人一样，完全看不出来小儿麻痹的症状。
可有的时候，他又像个瘫子一样，整个人跟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行动全靠爬。
有时候他能自己吃饭自己上厕所，只除了从不跟人交流之外，他看起来好像很正常。
但有时候他会大小便失禁，甚至会玩自己的粪便，吃自己的粪便。
所以村里人才会说他不像傻了，像是中邪了，还有人说可能是被水鬼吸了魂。
那个时候，沈家锁和杨香迎也到处去找过神婆来看，找大师看，但是怎么看都没用。
那些神婆大师，明显就是骗子。
一次次的，钱没少花，可是看一次没效果不说，沈建荣都要好好地大病一场，送去医院看病又花一大笔钱……
医院医生明确跟他们说，孩子脑子就是有问题，那什么神婆、大师，全都是骗人的。
如此三番几次之后，沈家锁和杨香迎终于放弃，不再折腾。
从“沈建荣”的灵魂中看到这些内容，沈初一不由得叹了口气。
其实，大家的猜测没错，真正的大脑缺氧导致的脑瘫，哪里会这样反复，一会儿能走一会儿不能走，一会儿看着傻一会儿看着不傻……
这确实是中邪了。
准确点说，是被附身了。
沈初一也没办法准确地给附身“沈建荣”的这个东西一个定性，世界上多的是无名的生物。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这东西非人非鬼非妖，更像是天地之间的阴气、煞气、死气，不断融汇交织，在很多年后这一团东西生出灵智……
又过了很多年，这一团东西渐渐不满足他的无形之体，他经历了很多很多，见了太多的东西之后，他开始想要当人。
但他没有躯体，只是一团……姑且称为是魔气吧。
他只是一团魔气，他想要跟人一样行走在世界之中，他必须要有一个躯体。
可躯体不是那么好找的，他自己修炼不出来躯体，就只能夺舍别人的躯体。
夺舍，从来都不会是容易的事。
大人的意识和身体都比较成熟稳固，意志力也较强，反抗的念头也更强。
而小孩，尤其是12岁以下的小孩，神魂不稳，容易受惊容易掉魂。
所以相对来说，对小孩子下手会比对大人下手容易一些。
但下手也不一定能成功。
他辗转于周边几个村子的水塘或者污水沟，甚至是秽气最重的粪坑。
好些年来，他一共拖下水了那么多小孩子，但他夺舍的最终结果几乎都是小孩死亡，他的夺舍失败。
他开始归纳总结，什么体质适合他……
最重，他把目标锁定在沈建荣身上。
终于，他找到机会，把沈建荣拖下水，在沈建荣将死之际，他的魔魂钻进沈建荣身体……他成功了！
可他的成功只有一半。
沈建荣他的意识还在，他不愿意屈服，不愿意被夺舍！
可是这团魔气好不容易进了沈建荣的身体，他当然也不甘心就此退出。
何况他也不相信自己会干不过一个小孩子的灵魂。
于是乎，魔气和沈建荣的灵魂，从沈建荣被救上来那一刻起，就共存于同一具身体。
此后，一人一魔两个灵魂，就开启了对这具身体的争夺。
让那个魔魂万万没想到的是，原以为是很简单的争夺战，却因为沈建荣的灵魂极其顽固而变得极其艰难。
十天，一月，半年，一年……
居然还是无法成功。
明明那么弱小的一个小孩灵魂，居然那么顽固。
魔魂十分生气，可这种事情着急不来，他只能慢慢磨。
怎么磨呢？
魔魂利用自己比沈建荣的灵魂强大，并且能够修炼这一点，他不断抢占身体的支配权。
他怎么疯怎么来，怎么傻怎么来。
在人前疯跑打人咬人脱衣服，甚至当众表演大小便失禁……
这种种行为，让沈建荣十分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沈建荣跟魔魂争夺对身体的控制权，但他争不过，最多只能是拖着魔神，俩人谁都别想真正控制身体。
如果说有什么是好的，那就是魔神的力量，修补了沈建荣的腿，让沈建荣从小得小儿麻痹的腿，好了。
于是，在两者的剧烈争夺中，绝大多数的时间，“沈建荣”都是瘫的，偶尔沈建荣控制不住，被魔魂掌握身体的时候，他就会疯跑，会做出各种让人恶心的事情来。
最残忍的是，在外人看来，傻子沈建荣根本没有智商可言，还停留在小时候。
可实际上，沈建荣的灵魂也在一天天长大，甚至因为跟魔魔魂的对抗，他的灵魂原比同龄人更成熟，也更知道羞耻，自然也就更痛苦。
魔魂就是利用这一点，更加肆无忌惮地做出一些恶心的事情来。
对于灵魂思想正常的沈建荣来说，不穿衣服，在人前大小便失禁，弄得屋子里到处都是屎尿……
这一切，都太恶心了。
这样活着，真的有意思吗？还不如死了干净！
魔魂就是想要这样一点点消磨掉沈建荣的斗志，消磨到他主动放弃，主动寻死。
那个时候，这具身体就是魔魂的了！
确实，魔魂成功了。
沈建荣反抗了一年、两年、三年，甚至是五年，十年……
然而这样的日子好像永无尽头。
魔魂也告诉他，哪怕是磨到这具身体死亡，魔魂也不会死，到时候沈建荣的灵魂能不能下地府重新投胎都不一定呢。
毕竟在十几年前，沈建荣落水死亡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鬼差勾不到他的灵魂，自然会记他一笔。
所以等到肉身死亡的时候，魔魂可以换一具身体，沈建荣的灵魂就只能成孤魂野鬼，被厉鬼吞噬，永无投胎机会！
沈建荣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他努力撑了五年、十年……
马上就要到第十五年了。
他真的撑不住了。
也不想再撑下去。
他不知道这样撑着有什么意义。
想象一下，把一个正常人的灵魂困起来，在自己身体里再放进来一个傻子，正常人只能每天眼睁睁看着傻子用自己的身体做那么多恶心的事，每天泡在屎尿堆里，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噩梦。
撑一天都难，何况是撑了足足十几年。
沈建荣撑不下去真是太正常了。
他给自己定的期限就是十五年。
十五年马上就到。
他就要放弃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束光照了进来。
沈初一收回手。
她耐心真的不多，所以刚才没忍住，给那个魔魂用上了搜魂术。
该看到的她都看到了。
自然也看到了，沈建荣。
沈初一叹了口气：“你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跟你抢身体的控制权，跟你白白耗费这么多年时间吗？”
沈建荣摇头。
他刚一摇头，整个人都震惊了。
他，他在摇头！
他的身体在摇头。
他居然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沈建荣立刻试着抬起自己的手，活动自己的手臂。
足足十几分钟之后，沈建荣泪流满面。
他终于确信，自己是真的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沈初一：“他跟你耗了这么多年时间，一直想着耗到你放弃，把你耗死，他为什么不走？其实是因为，他走不了。”
沈建荣看着沈初一，这个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妹妹。
沈初一：“魔魂跟你的灵魂，其实已经交融了。在这十几年的斗争中，你的灵魂磨损，他的灵魂也磨损，你们彼此争斗，却又彼此融合。所以现在，你们两个的灵魂合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灵魂。”
沈建荣有些茫然，他听懂了，却又好像没听懂。
沈初一：“如果把属于魔魂的部分剥离，你的灵魂也会不完整，你也存活不了。同样的，他也不知道，若是把你的灵魂剥离，他也无法独立存在。你们已经是一体了。”
沈建荣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居然和那个东西，成为一体？
这就是天罚吗？
沈初一：“我能做的就是，让属于你的意识，来掌管身体。他无法掌管身体，但他的意识会一直存在于你脑海里。”
沈建荣已经听到自己脑海深处那个正在疯狂咒骂的声音了。
对方显然也知道无法掌控身体，所以就开始一刻不停地辱骂咒骂……
这大概才是真正的，魔音穿耳。
沈初一：“你想让他闭嘴的话，我可以在你眉心画符。画一次起码能让他闭嘴半年。”
脑子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建荣沉默一会儿，摇摇头：“不用了。我还是听着他的声音，更安心。”
沈初一没说什么。
而神奇的是，在沈建荣说完那句话之后，脑子里的魔音并没有继续骂骂咧咧，而是咬牙切齿：“别以为我会感谢你！”
沈建荣没理会。
他看向沈初一：“你，不是初一。”
沈初一轻笑：“所以呢。”
沈建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低声问道：“她呢？”
沈初一：“死了。”
原主去了穿越局，不在这个世界，可不就等于是死了么。
或者说，原主已经在这个世界循环死亡无数次了。
这次，如果她没穿过来，原主同样会死，会在经历无数凄惨命运之后，更悲惨地死去。
沈建荣的拳头攥紧，眼睛通红。
沈初一道：“你的体质适合，当年你就算不救她，但你只要靠近水塘，就还是会被这个魔魂给拖下去，夺舍你的身体。”
沈建荣抿着唇，不吭声。
沈初一：“我是想告诉你，你是救了她，于她有救命之恩，但你变成现在这样，并不是因为她。”
沈建荣：“我知道。他……说过。”
魔魂寻找了太多太多身体，都不合适，只有他的身体合适，魔魂已经盯他很久了，但他害羞，不愿意跟村里其他孩子们一起去水塘里洗澡。
但正如眼前这个沈初一说的，只要他靠近水塘，就会被魔魂找机会拖走。
所以即便不是去救初一，他也终究还是会变成如今这样。
沈初一：“今天我救你，算是偿还了你当年对她的救命之恩，从此，她更不欠你分毫。”
沈建荣的声音极其嘶哑：“她本来就不欠。”
他的声带已经被魔魂之前占据身体的时候，长时间嚎叫给搞坏了。
刚才搜魂的画面，他也看到了。
初一……
根本不是自己调皮掉下水塘的，是他的父母想要杀了她，制造她是意外溺水的假象，才故意骗她去水塘边。
她何止是不欠他啊。
是所有人都欠了她。
沈初一点点头，转身就走。
既然已经帮原主还了救命之恩，那剩下的，可就全都是债了。
恩要还，债，当然也要讨啊。
捏死沈家锁和杨香迎，实在是太简单了。
何况现在是法治社会，她还要留在这里养老，当然不能做违法的事。
再说了，弄死这俩人，让他们到地府去接受十八层地狱的惩罚又有什么用？
那时候他们已经死了，死了就不作数了。
报应，当然是要现世报才来得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8 21:45:36~2021-08-10 00:1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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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天师30
尽管沈建荣已经有了身体的掌控权, 可他实在是太久没有站起来过了。
光是适应身体，就花费了好长时间。
夜色越发厚重。
沈建荣却是一点儿都不困、不累，他在不断适应着自己的身体。
“蠢笨如猪。”
“走路都不会, 赶紧滚开吧, 让我来。”
“我他妈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哎哟……草，你他妈又摔，老子也知道疼的好不好！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个人！”
脑子里那个声音不断叫嚣。
沈建荣理都不理, 继续适应身体, 试图走动。
然而, 由于最近这几年，他跟魔魂的争斗越发白热化，他虽然拿不到身体控制权, 但魔魂也别想真正拥有身体。
结果就是, 他已经两三年都没站起来过了。
魔魂不断地糟践他的身体，他一度想要放弃，那么肮脏、恶臭的自己。
就连重男轻女到极点的母亲杨香迎，也从不觉得他还有尊严，觉得他反正穿了裤子也会弄脏, 会扯烂, 干脆就不穿。
会喊上几个妇女过来帮忙，把他拖到院子里洗澡、冲水, 一点都不避着人。
那些上了岁数的女人, 在帮忙给他洗澡的时候, 还会在他身上捏来捏去……
他已经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儿，可以随便被人逗弄小雀雀。他已经二十多了！
他的身体发育没有问题！
常年不见阳光，他洗干净之后全身皮肤细白，长相也秀气。
那些人对他上下其手……
在那些时候, 他甚至感谢魔魂，让他不分场合直接随时随地大小便。
那些人也觉得恶心，才会收回他们更恶心的手。
后来他格外抗拒被杨香迎洗澡，魔魂闹腾他也不压制，反正闹腾着，杨香迎就不会再给他洗澡，多乱拉乱尿几次，原本帮忙来个他洗澡的女人们也嫌腌臜，不肯再来。
他全身脏臭，却又有种奇异的安全感。
只有妹妹从学校回来的时候，他会拼尽全力压制住魔魂。
有时候他也不配合，这么脏的他，一点也不想被妹妹看到。
可他不配合，妹妹就哭。
他只好配合。
多少次他都想放弃，可他放弃之后，占据身体的就是魔魂，那个鬼东西一旦真正掌控身体，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妹妹。
一想到这，他就忍着对自己的厌恶，硬撑下去。
拖也要拖死魔魂。
可他终究没拖死魔魂，却拖死了妹妹。
沈建荣一双牙齿咬得死死的。
自虐一般地练习走路。
当初被魔魂治好的腿，如今由于太久没有站立行走而肌肉萎缩无力。
他就算是勉强站起来，也没办法自如地走路。
不过沈建荣不怕，他很清楚他的腿需要锻炼。
当然，锻炼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见效的，可他太久太久没有过能掌控自己身体这种感觉了，他太需要这种感觉了。
哪怕疲累，也好过无能为力。
这种自虐的感觉，会让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废物，垃圾。”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选中你吗，除了你身体合适之外，就是因为你是个软蛋。”
“想打我吗？打啊，使劲儿打……”
魔魂不断地在他脑子里叫嚣，很吵，吵得他脑仁儿疼，可沈建荣却极其兴奋又极其冷静。
这么矛盾的两种心态，竟然同时出现，就连魔魂的噪音，也变成了背景音乐。
终于，魔魂累了。
“你他妈会不会放个屁！”
“噗——”
“草！”
魔魂快要被气死。
经常不活动，肠胃积食又缺乏蠕动，放的屁臭得熏死人。
任凭魔魂再这么挑衅，沈建荣还是不搭理他。
终于，魔魂发现自己的噪音攻击对沈建荣不起作用，毕竟他们已经互相攻击了十几年了，沈建荣早就习惯了。
魔魂开始换个思路。
“你不觉得你妹妹很可怕吗？我们想办法弄死她。”
“你敢！”
一直平静忍受魔音穿耳，对魔魂任何挑衅的话都没有反应的沈建荣，忽然冷声开口。
魔魂一愣，立马又继续说道：“为什么不同意？反正她也不是你妹妹，你没听她说吗，你妹妹死了，她说不定跟我一样，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开启灵智，夺走了你妹妹的身体。你妹妹真正的灵魂说不定已经被孤魂野鬼吃了。我们杀掉她不正好给你妹妹报仇？”
沈建荣：“如果她跟你一样，那在抢占初一身体之后，她根本不可能再回来，替初一偿还我的救命之恩。”
院子外面的事他也不是没听到。
沈建荣心里很清楚，现在这个沈初一回来，一是要偿还他这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救命之恩，二，大概就是为初一报仇。
“呵，她来帮你妹妹报恩？我看是替你妹妹报仇吧！”
“看你爹妈被她收拾成什么样了。”
“她明明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你爹妈，却不肯给他们来个痛快的，她就是想钝刀子割肉，叫你爹妈也好好尝尝，什么是看不到头的绝望。”
“这么狠毒的女人，你不怕她最后连你也不放过吗？”
“反正她又不是你妹妹，杀了她。”
“你现在已经能掌控身体了，杀了她也不影响你掌控身体，杀了她吧。”
“杀了她吧。”
“杀了她！”
“杀了她！”
“砰！”
床头的大瓷碗被摔在墙上，碎片崩了一地。
沈建荣冷笑：“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找她来封了你的嘴！”
脑海中那个魔音瞬间停止。
沈建荣声音依旧粗哑：“她是不是初一不重要，她想要给初一出气，都由着她，这是我们家所有人欠她的，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死是很简单，可死，并不能让初一消气。
她要发泄就好好发泄。
只要能抵消她心中哪怕一分的怨气也好。
假如……
假如他的初一还能看到，心中能多一分爽快也算值了。
脑子里那个声音许久才又响起。
有些悻悻：“你神经病！”
“受虐狂！”
“煞笔！”
“脑残！”
“二百五。”
“我他妈为什么要选中你！”
“我不知道花了多少年才生出灵智，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才学会人语。”
“老李家做皇帝的时候我被和尚打散过一次，花了好久才重新凝聚。”
“老赵家做皇帝的时候我又被牛鼻子老道打散一回，被追得只能钻进粪坑里跟秽气融合，才算堪堪躲过。”
“我小心翼翼躲躲藏藏又修炼了数百年，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躯壳，后来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孕妇，我趁着灵魂投胎之际，也跟着钻进去。”
“孕妇身体不太好，虚弱，又一胎变双胎，她身体更差劲多少次差点流产，都是我吐出灵力保住她的！”
“终于，十月怀胎，我和同胎兄弟即将降生，可他妈的，他妈的偏偏遇上小鬼子打到这来。”
“我告诉那个煞笔孕妇赶紧跑，往她平时摘草药的那个山谷跑，那边容易躲，村里还有当兵的，能抵挡一阵子，足够她跑去了。”
“可那个煞笔脑残的女人，她居然叫那群当兵的往那个山谷躲，还跟他们说从她采药的地方，有条特别险的路，她走惯了的，能通到对面去，那条路挡住了，这边的鬼子肯定过不去。”
“那群当兵的要带她一起走，她拖拖拉拉不肯，非往另一边走，结果被鬼子逮住了吧。”
“他妈的老子修炼几百年，终于要得到一具人躯出世为人，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啊！！老子被小鬼子的刺刀挑出来……”
脑子里的魔魂越说越委屈，居然哭了起来。
“那群小鬼子太可恶，把老子挑在刀尖上甩来甩去抛着玩，老子没有正常出世，经不得阳光暴晒，偏偏魂灵又脱离不了身体……”
“气急之下，老子就自爆了！”
“苍天啊！老子他妈的几百年的修炼，又功亏一篑！呜呜呜，我他妈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我不是人，就没有一点人权吗？天道就他娘的不公！”
沈建荣忽然开口：“抗战英雄母亲屈秀莲，是你妈妈？这边有关屈秀莲的英雄传说流传很广，也一直被质疑，就是因为传说太邪乎。”
“据说当年屈秀莲帮助抗战部队躲开鬼子之后，马上就要临产的屈秀莲，被鬼子活生生剖腹，一对双胞胎儿子也死在鬼子刺刀之下。”
“据当年存活下来的村民说，鬼子正挑着屈秀莲的儿子，对着村民示威恐吓，忽然，一声巨响，天昏地暗……”
“幸存的村民醒来之后发现，鬼子全都七窍流血而亡。”
“屈秀莲被追封为抗战英雄母亲，但有关她的事迹，很多人都认为是假的，认为是民间故意夸大。”
“居然，是真的吗？”
正委屈得直哭的魔魂，声音瞬间尖锐起来。
“夸大个屁！老子几百年的修为自爆，可不就天昏地暗吗！他妈的当时村里就不到两百的小鬼子，就是有两千，老子也会全拉他们陪葬！”
沈建荣沉默了。
魔魂吸着鼻子：“那次自爆后，我原以为至少还得几百年才能再凝聚，没想到不过几十年，我就又凝聚成魂。我开始四处游窜，只要是有脏水的地方我都能待，吸收的煞气、浊气、死气、秽气越多，我就修炼得越快。”
“我还是想当人，可夺舍太难了。”
“第一次夺舍的时候，那个瓜娃子自己掉河里都淹死断气儿了，魂儿都飞出来了，还不肯把身体让给我！我去强占，可根本融合不了，还会伤我元气。”
“兜兜转转，我他妈居然抢到你头上。”
“你就是我的劫！老子进来之后，把你赶不走，我自己也出不去。老子用灵力修补你的腿，可你死活都不把身体让给老子。”
“到最后，老子他妈的还跟你灵魂融合，彻底分不开。”
“这还不算，你妹妹又不知道变成个什么玩意儿，上来就揪着老子搜魂……呜呜呜，搜魂，你知道多痛多难受不！你就知道在边上看得过瘾，老子痛死了！”
沈建荣抿唇。
身体上的痛，两人现在能一起感同身受，但是灵魂上的痛，却是分开的。
刚才沈初一对魔魂进行搜魂，他确实没感觉到痛。
“现在她还把身体控制权给了你，我这么多年修行，全都白白给了你。居然还威胁我，要封住我的嘴，话都不给我说……”
“苍天啊，这是什么世道啊！”
“有本事别叫我们浊气生灵啊！你天道有本事就肃清天下浊气、煞气、死气、秽气！别叫我们诞生啊！”
“你个破天道你没本事，你就知道欺负我呜呜呜——”
沈建荣抿唇。
片刻之后他蹙眉，声音低哑：“你别吵了，你……你以后只要不乱来，我……我可以……”
魔魂停止了哭泣，却还在抽泣，委屈得不行的样子。
沈建荣：“我可以尽力去体验你想体验的人生。”
魔魂：“哈？”
沈建荣沉声道：“我记得你喜欢看电视，以后买个大电视，好电视，我晚上不睡觉陪你看电视。”
魔魂在吸气。
沈建荣咬牙，下狠心一般：“大不了……以后我每月……每周！每周吃一次红烧大肠，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
他特别讨厌吃大肠，哪怕洗再干净都不行。
但是魔魂喜欢吃，偶尔杨香迎做红烧大肠，放上辣椒，魔魂都会消停片刻，乖乖吃饭，辣得吸溜吸溜的，还要吃。
魔魂在磨牙，喘着粗气。
沈建荣皱眉：“你别太过分了，每周吃一次是我的极限！不要想着恃宠而骄，我不会惯着你的！最多……最多每周多加一块蛋糕，蛋糕那么贵，每周吃一块已经很奢侈了！”
“我去你妈的沈建荣！”
“我草你祖宗！”
魔魂再也受不了，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脑残，你是不是有病！”
“恃宠而骄你麻痹，老子需要你娇需要你宠，你良心都被狗吃了，老子那么可怜，你就不会把身体让给我半天！你半天我半天！”
“吃你妈的大肠，吃你妈的蛋糕，老子不会自己吃吗，要你嘴来吃？”
“沈建荣活该你没妹妹，老子诅咒你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没妹妹！”
“啊——”
“啊——我曹尼玛沈建荣，哈哈哈哈，我草你脑子有病赶紧去治，哈哈，哈哈，松手，松手，你他妈的不准再挠哈哈哈哈，你松手，救命啊……”
沈建荣终于停手。
他手里是从笤帚上揪下来的一根扫帚草，他的身体极其敏感，怕痒。
疼，他和魔魂都不怕。
但是魔魂极其怕痒。
刚才说过，现在他们灵魂是一体，身体也是共用的，他掌控着身体，灵魂上的感受不互通，但身体上的感受是共通的。
自己的手挠自己不痒，但拿一根扫帚草，挠自己的腰……
很痒、很痒。
魔魂根本受不了。
才几下就开始求饶。
沈建荣停手的时候，自己也是满身的汗。
魔魂还没缓过来劲儿，气虚地大哭：“沈建荣你不是人，你欺负我，你禽兽不如！”
沈建荣懒得搭理他。
跟魔魂共处这么多年，两人彼此已经很了解了。
魔魂跟他卖惨，就是想让他主动把身体让给魔魂。
可能吗？
他又不傻。
至于说欺负魔魂？
呵，当初魔魂掌控身体的时候，用他的身体做那么恶心的事，他现在，也就只是挠他几下罢了。
不治治他，还真当拿他没办法呢。
沈建荣：“以后，从你嘴里，不准再出现我妹妹的名字。”
今夜的西桥村，注定无眠。
前半夜，人们聚集在村中间老祠堂那边纳凉。
平时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不爱看电视，就喜欢跟从前一样聚在一起纳凉。
但是今晚，人格外多。
不光是往常上了岁数的那些，上至七八十岁的，下至十几二十的。
还有几岁的和光腚的娃娃，听不懂大人们聊天，却觉得人多凑热闹特别好玩，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疯着玩的。
总之，今夜出来聚群纳凉的人特别多，比往常多两倍！
为什么呢？
当然是今天傍晚吃饭时候，沈家锁和杨香迎家的那场闹剧了。
大伯娘赵凤月和四伯娘曹婷婷作为当事人，正绘声绘色地把事发过程添油加醋说一遍。
一边说还道：“哎呀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家锁恐怕是因为身体上有点毛病，在这种事儿上就容易疑神疑鬼。香迎跟显增，肯定没事，咱也别乱说啊。”
“那可不是人家乱说，瞅瞅香迎打扮得跟小媳妇还俏，家锁有毛病，她还打扮成那样，家锁心里能不怀疑？真要是没这事儿，家锁那人脾气那么好，能闹出来？”
杨香迎是老好人，但也是个漂亮人，上了岁数依旧漂亮，跟她同龄的女人们，跟她一比都差远了。
谁家男人没偷看过杨香迎？
“我说她这卖闺女卖得那么顺手，卖完大梅子，又轮到小初一。小初一卖去结阴亲，卖完再卖给杨老五，可真行。叫我说啊，她卖啥闺女，自己去卖不是更合适。”
叽叽喳喳说到十来点，夏夜的闷热早就散去，空气中已然回凉。
白天干了一天活，早就乏了的人们，在心满意足地参与完八卦之后，纷纷散去，回家睡觉。
大伯娘赵凤月回家之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沈初一说的话不吉利。
但事关她娘家兄弟，小心无大错，反正现在有手机也方便。
赵凤月找出手机，给弟弟打电话。
电话打通，这都十来点了，弟弟赵凤云还在城里喝酒。
赵凤月想起来沈初一的话：叫你兄弟别走夜路。
赵凤月立马跟弟弟说：“你晚上就住城里，别回家了，喝点酒骑摩托不安全。明天再回。”
弟弟赵凤云答应得妥妥的：“行知道了姐，没喝多少，聊天呢，晚上就住军哥这，你放心吧。”
听弟弟这样说，赵凤月放心了。
军哥是她娘家同村的，跟弟弟关系很好，弟弟赵凤云有时候在城里忙完，就老爱去他家喝酒，晚上住他家的次数也很多。
挂了电话，赵凤月就睡了。
而四伯娘曹婷婷呢，回到家后洗了个澡，摸着自己平摊的肚子，这，怀孕了？
不可能吧！
她生完老三之后，是被强制拉去上环的。
她家三个儿子，还想要个小闺女。
儿子是好，可儿子都是来讨债的，生个小闺女以后才跟自己贴心。
只可惜计划生育查的很紧，那时候年年都要去检查，看看环还在不在。
后来岁数也上来了，她也就不想再生的事儿了。
可今儿，沈初一忽然跟她说她怀孕了，怀了个小闺女，曹婷婷嘴上说着不信，可心里不知道为啥，总是惦记着。
正洗澡呢，男人也进来，上手就搂住她要亲热。
曹婷婷立马把人给推开：“你去显丰那买个东西。”
男人吓了一跳，赶紧看她：“咋了，哪儿不舒服？”
曹婷婷愣是有些说不出口。
好半天才把事儿给说了。
男人也是一脸不信：“不能吧，上环那么多年了……不过嘿嘿，也说不准。我可不是家锁，不中用成那样……”
“滚，赶紧去。”曹婷婷笑骂道。心里也是忐忑，好像确实听说过有人带了环还怀孕的。
不多会儿，男人就回来了。
一试。
两条杠！
男人顿时就把曹婷婷给抱起来：“我的曹娘娘哎，还真有了！真有了！真要给我生个小闺女！明儿去城里拍个片，再好好检查检查，看看戴的环妨碍不妨碍，可别伤着我小闺女了！”
俩人高兴得不行。
又闹腾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同样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有周令娥。
周令娥辈分跟沈初一一样，年纪却比沈初一大得多，跟曹婷婷差不多，都快四十了。
沈初一就只说叫她去城里检查身体，这……
这到底啥意思？
周令娥翻来覆去睡不着。
那城里医院是好进的吗？随便检查一次身体不得几百块？
去年有段时间睡不着觉，去了就让抽血拍片，花了好几百，啥毛病也没查出来。
去不去？
周令娥翻来覆去，还是等等吧。
初一又不是只说了她一件事，还说了别人，先看看别人的应不应。
真要是应了，她再去检查。
要是别人的都说不应，她也就不去浪费这个钱了。
周令娥心里藏着事，昏昏沉沉的睡不好。
西桥村的上半夜就这么过去。
下半夜，两三点的时候，人们才刚睡熟，外面忽然响起震天的嚎叫声。
“着火了！”
“快来人，救火啊！”
不少人从梦中惊醒，还都懵着。
周令娥本来就没睡踏实，外面一有动静她就立马惊醒，心里就揣着这事儿呢，事儿竟然就发了。
周令娥心惊肉跳地跑出去，远远的就看见南边冲天的火光，在漆黑的夜里，火光格外明显。
南边……
春霞家可不就是在南边。
沈初一今晚可是跟春霞说，看见春霞脸上有火，叫她这两天用火的时候小心着点。
真是春霞家吗？
周令娥心中已经信了大半，却也还是飞快地拎起家里的水桶，朝着南边跑去。
南边靠近晒谷场，今年收的稻子还有别的粮食，还没脱粒，都堆在晒谷场呢。
跑过去……
那边已经乱哄哄的了。
春霞家盖的是红砖平房，但灶房是老的，里面用的木梁，顶上是瓦片，缺漏的地方补的稻草毡子。
火，就是从春霞家厨房烧起来的，连带烧着了春霞家院子里堆的柴火垛。
春霞家背靠晒谷场，晚上又起了点风，火苗子乱窜，晒谷场现在也是一片火光。
人们哭天喊地叫着救火。
这已经不是春霞一家的事，而是全村的灾难！
时隔十来年，在带着环的情况下又怀上了。
曹婷婷跟她男人兴奋得不行，俩人关于肚子里的小闺女的话题聊了很多，好不容易才睡着，外面就开始闹腾起来。
曹婷婷一惊，立马要起来，被她男人给按住：“你现在可是真娘娘，不敢乱动，我出去看看。”
男人出去没多大一会儿就飞跑回来：“南头着火了，听说就是春霞家，还烧着晒谷场上的庄稼了，我赶紧去帮忙，你就在屋里，哪儿都别去。鹏娃，看着你妈，不叫过去火场那边，别吓着肚里小妹妹了！”
男人飞快地跑了，曹婷婷也是心惊肉跳的。
这……
这初一的嘴也太准了吧！
说中她的肚子，又说中春霞家着火。
曹婷婷开始害怕了。
沈家锁和杨香迎的事儿，她添油加醋说了那么多，初一这女娃，该不会……该不会记恨她吧。
初一那嘴现在这么灵，要是恼她了，说她点什么可咋办？
曹婷婷听着外面的吵闹声，窝在床上也还是睡不着。
赵凤月被惊醒跑来的时候，也是立马帮忙灭火，心里又惊又怕，却又有些庆幸。
幸好她本着以防万一的思想，把沈初一的话当回事，给她弟弟赵凤云打电话了。
幸好幸好。
正灭火呢，小儿子拿着电话跑来了：“妈，妈你接电话。”
火这么大，村里人几乎都来了，不光是成年人和老人，还有半大的孩子，也都能当个劳力使，能帮着提水来。
赵凤月不让小儿子过来，叫守着家里，怕所有人都跑了，家里空无一人，万一有那心思歪的，趁机进她家里那就亏大了。
可这会儿，小儿子居然拿着电话跑来。
赵凤月赶紧丢下水桶：“咋了，谁打的？”
一边问一边接起电话。
刚一接通，就听到电话那端一阵哭声，赵凤月瞬间听出来，这是她弟媳妇的哭声。
赵凤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快别哭，咋了，快说！”
“姐啊，是凤云出事了！壮壮半夜高烧，我给凤云打电话，凤云骑车回来的时候，天黑路边停了一辆大货车，他没看清楚，一头撞上去了，幸好路边人家听到声音跑出来看，拿了凤云手机打电话给我。军哥从城里赶过去，把凤云送去医院，现在三叔送我跟壮壮赶紧去城里，姐啊，咋办啊……”
赵凤月差点儿没厥过去！
还是出事了。
她特意提醒过弟弟，可还是出事了。
这边那么多人救火，还是弟弟重要，赵凤月拎着桶喊上小儿子赶紧回家。
回家先找钱。
找完钱，又给大儿子打电话，叫镇上的大儿子骑摩托车回来，带她去医院。
可是刚打完电话，她又打回去，叫大儿子先别动，别回来。
夜路走着不安全。
她先去问问再说。
问谁？
当然是问沈初一。
于是，三更半夜的，赵凤月又敲响了沈家的门。
沈家锁和杨香迎，疼得根本睡不着觉。
那个死丫头根本没给她们用药。
不管是内服的还是外敷的药，她都没给她们弄，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听着外面闹声喧天，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喊着火了，晒谷场着火了。
杨香迎急得要命，沈家锁身体不好，地里活基本都是她干的，那车稻谷，还是她喊显增帮忙拉回来的，费了好大事儿，是一家人一年的口粮啊，可不能出事！
她这会儿也顾不上之前还在吵架了，急忙跟边上的沈家锁说：“是不是说南头晒谷场？咱们的稻子还在那堆着。”
沈家锁直挺挺地睡着，嘴巴歪着，口水流得打湿了枕头：“去，去——去看……”
他翻来覆去说不出来几个字。
杨香迎也懒得管他，扯着嗓子喊：“沈初一！死丫头你跑哪儿了，来个人，来人啊——”
扯着嗓子叫了半天，沈初一压根儿不知道去哪儿了，一点儿音信都没有。
倒是外面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有人来，走得极慢。
就在两人竖着耳朵听的时候，来人终于进了他们的屋子。
“你个死丫头你……你，建荣？建荣？”
杨香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慢慢扶墙挪过来的瘦高男子。
她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声音也抖得不像话：“建荣，建荣……我的建荣……”
旁边躺的沈家锁僵着脖子，转不过来头，急得要命，却动也动不了，说也说不出。
沈建荣从他住的房间挪到这里来，已经耗尽了所有体力。
他“噗通”一声又栽倒在地。
但他还是坚持扶着桌子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把带靠背的椅子，一步一步挪，总算是挪到了杨香迎和沈家锁的床前。
杨香迎腰出了问题，但手没事，她立马伸手去抓住沈建荣的手，眼里早就全是泪水：“建荣，真是建荣，建荣你好了？苍天有眼啊，建荣好了，好了！”
沈家锁同样激动得不行，浑身都在颤抖，可他整个人还是僵硬得动不了。
太过激动，反而让他被口水给呛到，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建荣，建荣快叫妈好好看看你，我的建荣……”
杨香迎嚎啕大哭，此刻眼里只有儿子，哪还记得外面着火的事。
哭完之后，杨香迎终于平静了一些。
她紧紧地攥着儿子的手：“建荣，你真的好了，妈就是现在死了都愿意。”
沈建荣看着自己的母亲，心中的情绪在翻腾。
他说：“妈，我问你件事。”
杨香迎连忙点头：“你问你问。”
沈建荣：“妈，初一，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杨香迎顿时哽住，然后就开始打嗝：“嗝——嗝——”
她一边打嗝一边躲开沈建荣的目光：“你……你想说啥。”
看他妈这样子，沈建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建荣眼睛通红，一字一句嘶哑地道：“我一直就奇怪，你们为什么会对初一那么刻薄。在我成傻子之后，你们有一回还跟我说，以后要是我娶不到媳妇，等初一长大就让初一给我当媳妇。”
杨香迎理直气壮：“你俩又不是亲兄妹，我们家好歹养她一场，把她养这么大，你要是娶不上媳妇，让她嫁给你咋了？现在你好了，那肯定要娶更好的，才不要她咧。”
沈建荣声音在抖：“她是我妹妹！”
“又不是亲的。她是……她是捡来的。”
杨香迎说，“没有我跟你爸捡她回来，她早就被野狗撕吃了。她这条命就是咱们家的！”
沈建荣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就因为初一不是亲生的，你们就不把她当人看。”
“她才一岁，话都不会说，你又怀孕了，就把初一丢到山里的道观，也不管人家养不养她。”
当时杨香迎又怀孕，她还想再生个男孩，毕竟沈建荣有小儿麻痹。但当时计划生育查的严，怀孕四五个月，愣是给拉去引产了。不过那时候做检查说是女孩，杨香迎就也没抗拒，引产就引产吧。
“道观塌了，初一被送回来，你们……你们又想害死她。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捡她回来？”
杨香迎大惊：“建荣你胡说什么？你才刚好，脑子还不清楚，你赶紧去睡觉，别乱说，谁要害死她了。”
沈建荣：“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当年初一落水，是你们故意骗她去水塘里摘荷叶，她才会落水！你们万万想不到，没害死初一，却害了我。”
多年的秘密被揭穿。
杨香迎眼神闪烁，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儿子。
沈建荣：“你一直说是初一害了我，不是，是你们俩害的我！罪魁祸首是你们俩！”
杨香迎终于扛不住，哭了起来：“建荣，妈怎么会舍得害你，真不是……真没有……初一真是自己贪玩掉水里的……”
杨香迎死活都不肯承认。
沈建荣也不需要她承认。
他来就是为了确定一件事，初一，原来真的不是他亲妹妹。
也是，就他家这肮脏的血脉，怎么可能生的出初一那样的妹妹。
沈建荣已经不想再跟父母说一句话了。
就因为初一不是亲生的，是捡来的，他们对待初一，就像对待随手捡的小猫小狗。
想拎就拎回来，不想要就随便扔到哪，实在是甩不掉了，就想弄死她。
她是人啊。
哪怕是捡一只小猫小狗，也不该被这样虐待。
没甩掉初一，也没弄死她，反倒是害了他之后，父母对初一更加变本加厉。
初一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他都看在眼中。
只是他以前总认为是因为父母重男轻女，如今才明白，和重男轻女无关，是因为，初一压根儿就不是他们的孩子。
所以，他有什么理由阻止现在这个初一来报复？
他现在真恨不得烧在村南头的那把火，是烧在他家这里！
这样脏污到极点的家，这个家里的这些肮脏又丑陋的人，就应该点起火来好好烧，烧个干干净净！
也好还这块地，一片清白！
沈建荣要转身。
杨香迎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放：“建荣，妈知道错了，妈发誓，以后再不打她骂她，一定对她好。建荣你要是喜欢她，我就告诉大家她不是你妹妹，你俩结婚都行，反正你现在也好了……”
“你闭嘴！”
沈建荣额头青筋暴跳：“你闭嘴！我再听到你说这话，我马上去死！”
对于杨香迎来说，什么威胁都莫过于要她儿子去死。
杨香迎吓坏了，赶紧哀求：“好好好，我不说了，建荣你好好的，你好好的，你叫妈怎样都行……”
沈建荣一根一根掰开杨香迎的手指，转身，一步一摔地走到院子里，坐在星空下。
院子门被敲得邦邦响。
“初一，初一，是我啊，你大伯娘，你在家吗？”
赵凤月敲了几下，实在是等不及，直接推门进来。
一进来，就被院子里的人给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赵凤月也瞪大眼睛：“建……建荣？建荣？”
沈建荣转头看向赵凤月：“大伯娘。”
赵凤月惊得不得了：“建荣你……你……”
沈建荣：“大伯娘，初一把我治好了。我以前，是中邪了。”
赵凤月又惊又喜：“这……这，这可太好了，初一可太有本事了！初一呢，我现在有急事找她。”
沈初一在处理完沈建荣之后，就出来了。
一个人行走在山间小道。
满天繁星，山林之间空气极好。
别人怕走夜路，她可不怕，出来散散步，心情什么的都好。
坐在悬崖边的石头上玩手机，惬意极了。
S市。
王子续应女朋友千桃的要求，请小舅吃饭，感谢小舅。
如果没有小舅帮忙，他想要拿到千桃的本体，还要费好大的事儿。
幸亏有小舅帮忙，要到了桃桃本体。
小舅还那么热心肠地借出自己的房子，给大师用，来复原桃桃。
出人出钱又出力，小舅对自己真没的说。
桃桃要感谢小舅很应该。
碰巧小舅也来S市有点事，就请小舅到家吃饭，他亲手做饭，以示诚意！
吃过饭，桃桃就开始不断打哈欠。
正如大师所说的那样，桃桃日出才能化形出来，日落就开始犯困。
有小舅在，桃桃不好意思去睡。
王子续：“小舅又不是外人，我带你去睡觉。”
王子续带着桃桃回房间，抱着桃桃本体，看桃桃回归本体之后，他又抱着桃桃本体安抚一会儿，才把桃桃本体放在固定好的位置里。
他的住宅这边已经做过紧急改造，地板上全部都铺上了厚厚的长绒地毯，所有家具上也都铺了垫子。
确保就算是桃桃本体意外跌落，也不会受到严重的撞击。
安置好桃桃，王子续才又出来，陪小舅喝会茶。
顺便在工作上，也有点事情要跟小舅聊聊。
不过，小舅今晚的兴致好像不太高啊，刚才桃桃在的时候，小舅还很给面子，态度很柔和。
这会儿桃桃去睡了，就剩下他这个便宜外甥，小舅脸上就懒得再带笑，靠在沙发上捏着车钥匙上的小毛球挂件，神游天外。
也不知道小舅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些东西了。
可爱是挺可爱的，就是跟小舅风格不搭。
“小舅？小舅？想什么呢，我刚跟你说那事……”王子续有些无语，自家小舅居然学会在说正事的时候发呆了。
谈亦承抬眸看向王子续。
“额……怎么了小舅。”
王子续立马看看自己，没什么毛病啊。
谈亦承：“你是不是忘记一件事。”
王子续立马开始认真想，能被小舅单独拎出来的肯定是重要的事，他居然给忘了？
也难怪小舅不高兴。
可是想了一圈，王子续也没想明白，到底漏掉了小舅交代的什么重要的事。
“小舅，给点提示？”
谈亦承：“你女朋友回来了，别的你就不管了？”
“别的？什么啊，我要管什么？”
王子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着小舅眼中的嫌弃，王子续也很无辜，他实在是想不起来。
谈亦承：“救你女朋友的酬劳，不打算给了吗？”
王子续冷了一秒，恍然大悟：“哦哦哦，我那天跟大师说了给钱，大师说不要，说有缘……”
“人家客气两句说不要，你就不给？”
“啊这……大师看着不像说客套话……行行，给！”王子续摸摸头，“我明天就联系大师，跟大师要个账号。”
谈亦承：“还要等明天？诚意呢。”
“那，现在？”
谈亦承哼了一声，眼神淡淡的：“有电话吗，打个电话才有诚意。”
王子续：“没有啊！只有企鹅号。大师可能比较注重隐私，主要是她的联系方式一旦公布出来，肯定会受到诸多骚扰的。你看大师这都连上两天热搜了，企鹅估计都要被加爆，大师肯定关闭企鹅的好友添加功能了。”
“热搜？”谈亦承皱眉。
王子续：“对啊热搜，哦小舅你整天不关注，就是微博有个实时搜索热度排行榜，一般都是些明星花钱买榜宣传个人或者作品，还有一些是社会重大的新闻时事……”
“她又干什么了？”
王子续：“三两句说不清楚，微博上有营销号总结，小舅你自己看看……哎，不过你又不关心这些。”
微博，热搜。
谈亦承捏着手里的小毛球，若有所思。
王子续拿着手机发信息，忽然，手机提示音响起。
王子续立刻兴奋起来：“小舅，大师在哎！”
谈亦承撇了一眼外甥的手机屏幕。
果然，就是那个昵称，头像也一样，昵称后面的那串数字也一样。
是她。
“小舅，大师说不要钱，说有机会让我请她吃饭就行！”王子续很是兴奋。
谈亦承：“你好意思吗？”
王子续：“……那我应该好意思，还是不好意思？”
“呵。”
谈亦承扯了下领口，解开两粒扣子：“空调开这么高，你还不如不开。”
王子续一脸茫然。
中央空调，一直保持23度，很高？
就在这时，谈亦承手机震动一下。
一看，是游千山的微信消息。
【139XXXX】
一串数字，看起来应该是手机号。
【小师叔，嘿嘿，罗警官手机微信同号哦。】
谈亦承的脸顿时更黑了。
游千山的消息还在继续。
【我过两天忙完这边的事情，要去一趟江峰县，帮他们做个特情等级鉴定。】
【就是那天医院病房里的一个小妹妹，你有印象吧？就是要给她做等级鉴定。】
【罗警官负责接洽，嘿嘿小师叔，要不要帮你给罗警官带个什么礼物啊？】
谈亦承眯起眼睛。
江峰县。
之前为了赶回来开会，有些数据测定还不够完善，是得再去一趟。
谈亦承迅速起身：“走了。”
王子续还一脸懵：“啊？这就走啊，小舅你去哪，我送你。”
谈亦承：“我去酒店，明天一早回C市，还有工作。”
回到酒店。
谈亦承在手机上下载了微博。
如今的APP都是傻瓜式操作，尤其是作为社交工具，更简单易懂，还有新手指引，用起来并不难。
谈亦承很快就找到了微博。
现在热搜第一的是#沈沐晴加盟《梦想田园》#
热搜第二的是，#《梦想田园》，美丽江峰#
江峰两个字，让谈亦承多看了一眼。
但也就是一眼。
随即，他就找到了自己想看的。
#挣钱吃饭#
已经降到了第五位。
昨天一天一夜，#挣钱吃饭#都牢牢霸占热搜榜首，已经是极其罕见了。
今天有新的热点，自然就会降下去。
尤其是，很明显的，沈沐晴和《梦想田园》节目组在买热搜宣传。
谈亦承看完词条里的内容，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
他又加了一遍那个企鹅号。
依旧是，禁止添加。
他丢下手机，捏了一把织梦兽挂坠，打开电脑，继续写未完成的地质报告……
等再次抬头的时候，居然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谈亦承揉了揉眉心，去洗澡。
刚走进浴室，他就立刻退了出来，脸色极其难看。
浴缸里，躺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
女人长发如瀑，肌肤如雪，五官明艳。
如果搁在以往，他根本看不出来这个女人是人是鬼，只能通过推测，认定她是鬼。
不过自从木牌被沈初一画了符之后，他现在不用推断，只需要看就能看得清。
谈亦承立刻按了前台电话，要求换房间。
理由……
当然不能说浴室里有女人。
在等待客房管家上来的时候，谈亦承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那女人却从浴室里追出来：“是我不够美吗？你怎么不多看我一眼。”
谈亦承懒得搭理，继续快步走向门口去开门。
谁知那女人竟然直接追过来，要来抱他。
谈亦承烦不胜烦，可根据以往的经验，他是人，她是鬼，他只能看见却无法触碰到鬼，推都没法推，只能任由女鬼挂在他身上，一直到脱离某个空间，她无法再跟为止。
偏偏这个女鬼还没有穿衣服。
谈亦承脸色铁青，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女鬼扑到他身上。
他忍不住在心里爆粗，身上又要起疹子了。
有些女鬼太恶心，做了鬼就肆无忌惮。
每次被女鬼纠缠，尽管没有实质上的身体接触，可他还是会起一身的疹子，跟过敏一样。
他知道自己这属于心理应激反应。
然而，眼看这女鬼就要抱住他时，只听“砰”一声，女鬼瞬间倒飞出去！
谈亦承微微一怔。
这……
他胸口的皮肤在发烫，伸手一摸，原来是木牌在发烫。
显然，踢飞女鬼的，就是木牌。
原来，她经手之后的木牌，不光是能让他分辨清楚人和鬼，还能保护他，不让鬼近他的身吗？
刚还觉得身上开始发痒的谈亦承，忽然又觉得不痒了。
抬手看看，手背也没泛红起红点。
原本烦躁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就平静下来。
以后，再也不用怕被某些不要脸的鬼非礼了！
谈亦承看都没看那个倒飞出去的女鬼一眼，准备走人。
钥匙串上的织梦兽挂件却开始晃来晃去，扯着绳子不安分。
谈亦承皱眉，不知道织梦兽要干什么。
看织梦兽挂件拉拽的样子，他想了一下，把织梦兽挂件取下来。
想起她交代过的，碰上危险的事情，可以把织梦兽挂件的挂绳取下来。
现在这当然不算遇到危险。
不过，织梦兽似乎想做点什么。
挂绳是绑在毛球挂件头顶的吊环，挂住毛球的。
谈亦承解开吊环处，绳和毛球就分体了。
刚一分开。
嗖！
圆滚滚的毛球快速飞向女鬼。
下一秒，女鬼被织梦兽挂件凭空吸了进去！
谈亦承正皱眉呢，织梦兽牌毛球挂件又飞回来，落在他手心。
一边给毛球系绳子，谈亦承一边思索。
织梦兽牌毛球，乱吃东西。他管不了，是不是应该去找能管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月红包每天中午12点前发昨天章节的，随便按个爪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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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1-08-10 00:18:09~2021-08-11 07:4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安遇雨 14瓶；哈尼哈尼后 5瓶；奇異喵、岚殇 2瓶；虞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1、天师31（已修改）
沈初一回去的时候, 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她一进院子，就看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赵凤月。
看到沈初一回来，赵凤月连忙快步迎上去：“初一你可算回来了, 这大晚上的你去哪……你这, 是去采药了？这么好的三七，这大晚上，多危险啊。你这孩子可真有孝心。”
沈初一笑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嗯。大伯娘你有事？”
赵凤月急得不行, 也顾不上再多客套, 赶紧说：“初一你说得太应了！我娘家兄弟真出事了。我都提前打电话告诉他，叫他别走夜路, 晚上住城里。可是偏偏他家小娃发高烧，我那弟媳妇又打电话叫他回去。这不，回去的路上就撞车了！”
沈初一点点头：“是祸躲不过。”
赵凤月赶紧又问：“初一你帮大伯娘看看, 看凶险不凶险。我刚接了电话就急死了，本来是立马叫你青山哥回来拉我去医院的，我一想, 这夜里走路也不安全……我就叫他先别回来，想着先来问问你，看看是不是凶险的很，还有没有啥别的灾性？”
农村的土话，说一个人灾性大, 就是他容易有灾，经常生病啊，或者是出一些意外, 摔伤烫伤或者别的不顺利，都叫灾性。
沈初一拉着赵凤月走到灯光下面，一本正经地看看她的脸, 才说道：“大伯娘你眉梢的红线已经没了，风云叔那边属于看着凶险，实际上不会伤及性命的，只要注意点原本该是没事的。不过大伯娘你们这一家灾性都不小，以后得多行善事。”
赵凤月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兄弟人命没事就好，只当是花点钱、受回罪，消消灾了。
她连忙问：“我这一辈子都与人为善，从来也没做过啥坏良心的事，这，这还要咋做啊。”
沈初一：“不做坏事，只是明哲保身，和多行善事可差远了。只有行善事才能积功德，冲掉灾性。修桥补路是做善事，捐钱捐物也是做善事。如果这些做不到的话，平日里，看见有人摔倒或者受伤，上去帮一把手也叫善事，哪怕是碰见什么事，路见不平说一句公道话，那也叫善事。”
赵凤月连连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多行善事，一定多行善事。”
送走赵凤月，沈初一看向院子里的沈建荣。
“去睡吧，放心，一觉醒来身体还是你的。”她说。
沈建荣心中有千言万语，此刻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天色将亮的时候。
曹婷婷亲自拎着筐鸡蛋来了。
一进门就喊：“初一在不？”
院子里正拿着扫帚，借着扫帚的力勉强站着，顺便扫地的沈建荣回头：“四伯娘，初一在屋里。”
曹婷婷也唬了一跳，快步走到跟前上下打量：“建荣？真是建荣？我的妈呀，建荣你好了？这可真是……这可是大好事啊！”
沈建荣又把之前的说辞说了一遍：“我之前确实是中邪，初一把我治好了。”
曹婷婷一脸吃惊，心里顿时翻腾开了。
建荣这出事，可有些年头了，竟然也被初一治好！
沈初一走出来。
曹婷婷连忙把鸡蛋放下，笑着说：“初一你这嘴可真灵，真叫你说中了。昨晚上买了试纸试一下，还真是……有了。我这真能生个姑娘啊？”
沈初一点头。
“初一你可真是有本事了！建荣那中邪，找了多少个神婆来都没看好，没想到居然是你给看好了！”
曹婷婷眉开眼笑：“这可真是太好了。初一，四伯娘平时没啥坏心眼，就是有时候话有点多，要是说错什么了，你可别怪四伯娘啊。”
沈初一笑：“不会。”
曹婷婷又道：“昨晚上晒谷场那边烧得可厉害呢，你家的谷堆，也没保住。那火，还真就是从春霞家烧起来的。”
曹婷婷气愤地道：“那春霞整天也不知道在干啥，这跑那跑，哪儿都有她。可是连自家锅底那点火都看不好，连累全村。这下可好，都不肯放过她，全村每一家子的收成呢！支书说，派出所也要来人，这放火可是犯罪，说不定还要抓起来呢。”
沈初一点点头。
曹婷婷又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春霞收了杨老五不少媒人钱，来跟你妈商量，说要把你说亲给杨老五。你可千万别答应，你还得防着你妈收杨老五家的彩礼。她要是彩礼一收，你不嫁也得嫁。那杨老五废物一个，他爹又不正经，那可是狼窝。”
曹婷婷往屋里看了一眼，又小声说：“初一你不说在县城找了工作吗，少在家里待两天，反正你哥现在好了，叫他照顾你爹妈，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沈初一沉默。
曹婷婷又赶紧说：“我知道你这丫头心眼儿实在、孝顺，现在又有本事。可你要真是嫁到杨老五家，就毁了！这女人就怕嫁错人，那可真是一辈子都栽在火坑里了。你要是信四伯娘，就别着急，四伯娘以后一定帮你找个好人家。你四伯娘别的不行，看人的眼光好的很，你看你四伯，我敢说方圆这多少个村，都找不出第二个他这样的男人！”
在嫁人这点上，曹婷婷确实有自傲的本钱。
她长得好，娘家也不错，当年说亲的时候，看的人家可多了。
也不乏那些像杨老五一样家庭条件好的很的，甚至还有城里干部的儿子。
可曹婷婷就是相中了杨显如，杨显如家不算一贫如洗，但也绝对不富裕，跟其他相亲对象比差得远。
可杨显如，真是个好男人，肯干能干有本事，关键是对自己女人好得很，以至于曹婷婷嫁人这么多年，孩子都生了几个，性子还是跟当姑娘时候一样。
曹婷婷这会儿说要帮沈初一找个好人家，想必是发自真心。
曹婷婷又说：“你哥现在好了，你好好跟你哥说说，你妈要还是铁了心要把你说给杨老五，叫你哥拦。你哥要是拦不住……那你，那你就走远点，别在县城。在县城的话，杨老五他们还是能找到你，把你抓回来，生米做成熟饭，你跑都跑不了。”
沈初一点点头：“谢谢四伯娘提醒。”
曹婷婷这才松了口气：“你记着我的话就行。我去县城做检查了啊，那框子鸡蛋你记得收拾。”
曹婷婷走后，沈初一把框里的鸡蛋捡出来。
果然，在鸡蛋下面压着一个红包，里面装了一千块钱。
沈初一笑了笑，把钱抽出来，递给沈建荣。
沈建荣没接。
他沉声说道：“你放心，绝对不会叫你嫁给杨老五。他们要是再敢打这些歪主意，我来处理……”
“别。”
沈初一看着沈建荣，眼神淡淡的，“你什么都别管，就是给我帮忙了。”
沈建荣眼神瞬间暗淡。
沈初一又道：“我同学有点关系，我让她帮忙联系一个康复中心，明天我回城里，顺便带你去康复中心。其他事情你不需要管，只要在康复中心好好康复就行。”
沈建荣抿唇，他看着沈初一道：“不用花那个冤枉钱。”
沈初一：“钱不是问题，关键是你留在这儿，碍事。真想帮我，就听话一点。”
沈建荣：“……”
沈初一：“或者你想阻止我？”
沈建荣摇头，眼神幽深：“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你，但你……你别脏了自己的手。你想做什么，你可以说，我来做。”
沈初一凑近他：“杀了你父母，你也肯？”
沈建荣眼中带着死寂：“他们和我，都不配活。”
沈初一眯起眼睛：“我的报复，理所应当。但他们是你的父母，弑亲可是重罪，哪怕是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沈建荣闭上眼睛：“所以，我愿意陪他们去死，下地狱也活该。更何况，我们本来就都该下地狱的，不是吗？”
沈初一看着沈建荣：“你父母的罪业，你不必承担。初一她也从来没恨过你。生来有这样的父母，对你就已经是最大的惩罚。”
“不要轻易言死，不要浪费每一个活着的机会。你所厌恶的生命，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
“等这边事了，你可以换个地方，过你自己的人生。”
看着妹妹出去，沈建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脑子里魔魂愤愤道：“你不想活把身体让给我啊？你们人就是矫情，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珍惜。生而为人，就是天道最大的眷顾。哪像我们这些非人的东西，拼了几千年都别想成人……”
晒谷场烧得很严重。
天干物燥，大夏天的，都是干的稻谷、苞谷杆，火一起，不烧干净就别想灭掉。
救了一夜火的村民，并没有救到什么东西，又累又气，又绝望。
所有人都围住春霞家，要个说法。
支书已经报警，派出所来了很多人，拼命拦着，防止大规模冲突发生，这么多人混战的话，最容易造成大规模伤亡，那样的话，一级一级往上，全都要倒霉。
有派出所的人在，有镇领导和村领导都赶来控制局面，村民们总算是稍微平静一点。
春霞男人拽着春霞头发，把她提溜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照着脸上就是一个个大嘴巴子扇过去。
那下手可是真狠，几下过去，春霞的脸就肿起来了。
可她却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这么大的事，她要敢不服气再顶嘴的话，这群人能把她打死，派出所在都不行！
派出所的人赶紧拦着不让打了。
春霞男人松开春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全村的老少爷们儿磕头。
“邦邦邦邦！”
一连磕了不知道多少个头，额头乌青，还破了皮，血流了满脸。
春霞男人杨鸿武：“都是我家这婆娘的错，这事我们认。我杨鸿武就是倾家荡产，也一定赔偿大家。我没钱我去借，我去打工，我还不完我儿子还，绝对不会赖账！”
话说到这份儿上，还能怎么办？
真把人给逼死？
死了那才是什么都拿不到呢。
再者都是一个村里的，杨鸿武也算会做人，平时在镇上做点小生意，村里谁有需要，他都只收个成本价，攒了些人情。
春霞经常给人说媒，手头听说是攒了十几万，要给儿子娶媳妇的。
晒谷场上大家丢的庄稼，其实也值不了太多钱，但那是村里人一年的口粮，辛辛苦苦了一年的收成。
都是农民，真要是病了或者摔了受伤，治病花一两千块，大家心疼是心疼，但心疼一下就过去了，毕竟是治病了，花在自己身上就不亏。
可要是好好的粮食白白糟蹋了，即便那点粮食折合下来，大概一家就是一两千块钱，却是会心疼得要命！
再有就是，靠近晒谷场的几家屋子也被烧了，损失更大点。
不过既然杨鸿武承诺赔钱，那就这么着吧。
一场冲突总算是化解了。
镇上的领导，还有派出所的警察都是松了口气。
而后，在村镇领导，和派出所领导共同见证之下，杨鸿武签了一个简单的赔偿协议。
先把家里的几万块钱现金拿出来，交到镇领导手上保管着。
然后让村里这边共同协商估算每家每户的损失，到时候有多少钱，就先按比例赔多少，剩下的写欠条，慢慢还。
村民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实在是不满意也没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大家都有损失，又不是自己一家。
只当是前两年，涝一下什么都没有了，这好歹还能要到点赔款。
问题解决了，这场大火就又成了村民们口中的谈资，茶余饭后的闲话。
“听说昨晚上，初一那女娃跟春霞说过，看见她脸上有火，叫她这两天做饭用火小心些。”
“哪能那么准，许就是碰巧了吧。”
“那可不是。显如家的，就是曹婷婷，今儿一早显如就带着曹婷婷去县城了，只说是去检查。好端端的检查什么？还是显丰他老婆说漏嘴，说是昨晚大半夜的，显如去买孕试纸，说是曹婷婷可能怀孕了！”
“显丰老婆多问一句，好端端咋觉得怀孕了，曹婷婷不是带着环吗？显如亲口说，是初一跟曹婷婷说的！这不就肯定是说中了？不然昨晚试纸都用了，今儿还去县城检查干啥？”
“赵凤月他弟的事儿才奇呢！昨晚也是初一跟赵凤月说，看见她眉毛那片发红，可能会应在她兄弟身上，叫他兄弟这些天别走夜路。”
“赵凤月昨晚就打电话给她弟，可偏偏大半夜的，她兄弟家孩子高烧，她兄弟又慌忙从城里赶回去，路上就出事，撞车了！撞的还是人家停在路边的车！人家大货车好端端停在路边，他能一头给撞上去，你们说邪门不邪门。”
“真这么准？”
“那可不？昨晚初一还说了谁来着……哦哦，是令娥，倒是没说啥事，只叫令娥去县城检查身体。令娥呢？”
“我说令娥一大早就把村上的事托给她妯娌，她自己说是要去县城，看来是害怕了！”
“初一这女娃，啥时候学会这手的？”
“这娃子小时候不是被丢在道观住了两年么，那时候杨香迎又怀孕，吐得不像样，说是找神婆看看，是初一冲着她了，就把初一给送去山里那个破道观。”
“嘿，女人怀孕十有八九都拣饭，有的还吐到七八个月呢，也没听说过吐是被冲的。”
“就是找个借口把初一那女娃扔掉，真是的，不想要送人啊，初一长那么好，又懂事，多的是人家想捡小闺女呢。”
“谁说不是。我娘家嫂子的妹子，嫁人后不会生，人家说抱一个养，说不定就会生了，那时候我还去找过杨香迎，但她死活不给，非要自己带。我还当她多喜欢这小闺女呢，瞅瞅她咋养的，整天不是打就是骂，真是看着就叫人揪心。”
“扯远了。初一被送走没两年，后来不是地动么，破道观塌了，初一又被送回来。一直养这么大，初一那娃子啥活都干，真是顶事。”
“听说就是前些天，送初一去张家结阴亲的时候，张家老大张浩林的魂儿不是回来了么，初一忽然就看见了。”
“我昨晚在，初一说是，她小时候道观的师父就跟她说她比别人多长了一只眼，长大以后才能睁开。她那时候不知道啥意思也没在意，谁知道结阴亲的时候，那只眼就睁开了！”
“多长一只眼，那不就是天眼！这可不得了啊。这看得这么准！”
“一会儿我也去找初一看看，我这腰老疼……”
“你腰疼去找显丰看腰啊，买两贴膏药就好了，人家开天眼又不是给你看腰的。”
“那我平常不疼的，这两天忽然疼，许是娃他奶说我了呢。”
“嘿，你一年到头都不给你婆子烧点纸，她就说你你也受着。”
……
意料之中。
在解决了着火的事之后，沈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
全都是来找沈初一，叫她帮忙看一下的。
来人没有空手的，鸡蛋、鸡、腊肉、腊兔子，再不济也抓一把晒干的干菜，拿几个嫩嫩的苞谷棒子，或者自家做的霉豆腐等等。
沈初一也不嫌烦，一个个给看。
大多数人都没事，就说几句能应他们的，叫他们心里开心。
有病的，像令娥嫂子那样的，叫去看病。
真沾了脏东西的，极少极少。
毕竟村里有了魔魂这玩意儿，其他脏东西也是不敢来的。
来得人太多，院子里都坐不下。
沈初一叫沈建荣帮忙搬凳子，没凳子了就铺席子，大家都不好意思，都说站着也没事，蹲着也没事。
她也就不管了。
看了两个，听见屋里有动静，沈初一就跟大家笑笑：“叔伯婶子们给我搭把手，我爸可能是中风了，我早上给扎了两针，有点效果，但他就是不配合……”
“家锁中风了？他才几岁，真是可惜。叫显丰来看过没有？”
“现在多少年轻就中风的，没啥稀奇，家锁估计是昨天气得狠了，生生把自己气中风了。”
“显丰叔看过了，说是轻微中风，手指和耳朵尖上放点血，再吃点药。”沈初一道，“但我爸就是不配合扎针。”
“这家锁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走，咱们给初一搭把手。”
众人一进去，沈家锁还没嚎呢，杨香迎就先哭起来。
“可算是有人来了！秀山叔、二哥、大嫂，你们快帮我打死这死丫头。你们都不知道她多狠的心啊，她就是要我们俩的老命啊……”
杨香迎嚎啕大哭，委屈极了。
然而进来的几个乡亲都面面相觑。
秀山叔说：“香迎你可真是糊涂头顶。你做错事把家锁气成那样，都气中风了，你还有脸骂初一。初一这闺女哪儿不好了？家里活她一把抓，出去打听打听，方圆几十里都没见过初一这么好的闺女！”
大嫂也数落道：“香迎我看你脑子真是不清不楚，初一对你俩多孝顺，村里谁没看到？昨晚你俩弄那丑事折腾成这样，初一说什么了吗？就因为显丰说用的药里如果加点野三七更好，这孩子大半夜跑山上去找野三七，山路多难走啊，白天都不好走，这孩子大半夜进山，这还不够孝顺？”
杨香迎连忙摇头：“不是啊，你们都被她骗了，我这腰就是她踹的……”
二哥：“脑子真是糊涂了，你的腰明明是家锁踹的。行了，你少折腾点吧，往常还说你们俩人明白事理，老好人，现在怎么也开始胡搅蛮缠了。初一多好的闺女，你瞅瞅你俩这样子，真是啊！”
沈建荣在边上站着，也低声说：“初一没有不好。”
大家都点头。
“建荣这话说得在理，你俩真是几辈子才积德来初一这么好的闺女，可别作了，福气都要被你们作没了！”
没人相信，沈家锁和杨香迎百口莫辩，气得心口疼。
沈家锁嘴巴歪着，说话到底是说不清楚，越着急越说不出来。
而杨香迎不管怎么抹黑沈初一，说她怎么恶毒，完全没有一个人相信！
在大家帮忙按住沈家锁后，沈初一又给沈家锁放了遍血。
而后，沈初一又出去外面，继续给乡亲们看有没有灾性。
一边给大家看，乡亲们也在劝初一：“你这娃子命不好，有这样的父母也真是苦了你。好在你现在大了也有本事了，以后就好了。”
“就是。叫我说初一你就是憨。你爸妈打你骂你，你都不知道躲的？人家老话说，父慈子孝，父母都那么刻薄，你再一味的顺从，那就是愚蠢，愚孝！”
沈初一只是笑笑，继续给大家看。
沈家锁和杨香迎躺在屋里，心头哇凉哇凉的。
这个死丫头，蒙骗了所有人！
他们不管咋说，乡亲们都不相信他们，这可咋办？
杨香迎不骂了，也顾不上跟沈家锁之间的闹腾。
俩人开始嘀咕。
十几分钟之后，杨香迎又开始大叫。
“初一，初一……哎哟……”
杨香迎叫得很惨，“初一快来帮妈收拾一下，初一……”
她的声音很高，院子里的人想装作没听见是不可能的。
初一给大家看事儿，看得很耐心，耐心就意味着慢。
院子里还坐着这么多人，等着初一看呢。
有人就说：“香迎你消停会儿吧，真是没见过这样的爹妈，可这劲儿地作践闺女。初一你就是性儿太好了，惯得他们。”
“可不是么。谁家爹妈不是护着自家娃，就是打骂孩子也有个度吧。那家锁跟香迎上手打初一，哪回不是照死里打。问问显丰就知道，初一这娃胳膊腿被他们打折过多少回。我听显丰说，初一后来自己都会给自己接胳膊了！”
“听听，这爹妈当的，真是仇人都不如。”
屋内，杨香迎不知道院子里大家在说什么，她还可这劲儿地喊。
沈初一叹了口气：“婶儿你们等下，我再进去看看。”
“走走走，咱们都进去看看，我倒是要看看这俩人还要作什么妖！”
一进去，众人都忍不住掩住口鼻。
沈家锁和杨香迎，居然直接拉在床上，屎尿弄得满床都是。
天哪，真是恶心不死人。
杨香迎哭着说：“初一妈动不了，你快给妈收拾一下。妈错了，不该说你坏话，咱家初一好的很，快来给妈收拾收拾……”
沈初一在心里冷笑。
杨香迎这是看说她的坏话没人相信，又开始想别的招数了啊。
诋毁不了，那就折腾你。
你一个闺女，伺候爹妈不是应该的吗？
所以就来这么一手。
呵呵。
沈初一一脸呆愣，仿佛也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她愣愣地说：“显丰叔早上来说，说……我爸这就是轻微中风，能自己活动的啊，早饭他都起来吃了，也去上厕所了。我妈腰上不舒服，可……可也能走动的啊，咋就……咋就……”
“还能是咋，故意恶心你折腾你呗！”
边上的婶子冷笑，“这可真是看不出来，咋，说初一坏话大家都不信，又改别的招了？明明能走能动，非要拉床上尿床上，折腾初一给你们收拾是不是？你俩咋就刻薄成这样了！”
一同进屋的乡亲也都纷纷指责两人。
初一本来给大家看得就慢，沈家锁杨香迎这一会儿折腾一下的，多耽误时间啊！
还有好多人排在后面没看呢。
杨香迎见风向又不对，连忙大哭：“我这腰真动不了，动一下就疼得要死，这不是实在憋急了吗！”
沈初一微微叹气：“我知道爸妈心情不好。没事，给他们收拾是应该的。”
说着，她卷起袖子就要上前。
边上的二婶赶紧拉住她：“咱们都知道你孝顺，他俩这明显是故意折腾你呢，你别沾手了，出去给大家看。”
二婶又看向一同进来的乡亲：“既然家锁和香迎实在动不了，初一忙着给大家看事儿，建荣又才刚好，走路都不稳，那咱们大家伙就搭把手，给家锁、香迎洗个澡，收拾收拾。”
“行啊行啊，咱几个受点累，只当是心疼心疼初一和建荣这俩娃了。”
收拾，自然包括洗澡。
而给两个大人洗澡，在屋子里肯定不方便啊。
这屋子里地面都没有做水泥硬化，就是硬土，一弄水地面就得和稀泥了。
现在又是大夏天，直接在外面水冲冲就行，也不怕着凉，外面温度高着呢。
从前给沈建荣洗澡的地方就在院子边上，有自轧井，地上铺的砖，洗完冲完之后，水能直接顺着墙边流的口排出去。
于是，在沈家锁和杨香迎的尖叫声中，两人被抬到院子里，男人给沈家锁洗，女人给杨香迎洗。
也不管他俩咋挣扎咋哭喊，男人女人都是做惯了农活的，手上劲儿大的狠。
愣是分成两拨，把他俩给剥了衣裳冲洗干净了！
又有勤快的三娘进屋把弄脏了的被褥什么全都扯下来丢到墙边洗。
“大夏天的铺啥被子，不嫌热，捂痱子呢。瞅瞅这么好的新被子都拿来铺床当褥子，你俩自己真舍得，净刻薄初一了！我记得冬天时候，初一盖的还是打了不知道多少层补丁的被子，里面的棉花都陈多少年了，盖着就冷死。”
“可不是么，前几年有一回我还瞅见初一捡人家死人了丢沟里的被子，我赶紧叫她丢了。把我家里的被子给她找了一床。”
“就这还敢说初一不孝顺，这要换我那性格啊，早掀摊子了，管他们去死。”
杨香迎羞愤欲死。
她敢肯定，这几个“热心”来帮她洗澡的，全都是趁机报复的。
明明她都说了自己能起来，能自己洗，她们却连理都不理，愣是就在院墙边上把她给扒guang了！
虽然这几个女人挡着，可哪里挡得住，院子里还有那么多人，当她不知道，好些男人都在偷偷往这边看！
这几个贱人说是给她洗澡，瞅瞅她身上，都被掐成什么样子了。
她们还转捡不好被别人看见的地方掐……
这样光天化日，几乎没有围挡地给她冲澡，她哪里还有半点脸面可言！但凡气性大点，她就该去自杀了！
沈家锁是同样的经历。
不过给沈家锁洗澡的都是男人们，洗得更马虎，轧出水，整盆整盆地往沈家锁身上冲。
不是说沈家锁那儿不中用么，帮忙给他冲澡的人都忍不住朝他那儿看。
“有烟长不？”
“没有，最多跟大拇指那么长。”
“粗细倒是跟烟差不多……”
沈家锁气血上头，羞愤欲死。
他是一个男人！
如今，他在别人眼中恐怕都算不得男人。
从此再无任何尊严可言。
别人提起沈家锁，只会说那个指头肚那么长，细得跟烟一样的废物……
收拾干净之后，沈家锁和杨香迎彻底不折腾了。
折腾这一顿，没折腾到沈初一分毫，反而让他们夫妻俩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往后哪还有脸留在乡里！
可不在乡里，又能去哪儿呢。他俩这岁数，出门打工都没人要。
沈初一半天连口水都没喝，一直不消停。
一直把来人都给看完，天已经黑下来了。
送走最后一个千恩万谢的乡亲。
沈建荣已经做好了饭。
青椒炒腊肉，香葱炒鸡蛋，烙的薄饼，煮的红薯稀饭。
是单独给她的饭菜。
“我吃过了。”
沈建荣说。
沈初一也不拆穿他。
沈建荣的确是吃过了，但他身体都掌控不好，做饭更艰难。炒菜一不小心就糊，要么就是咸得吃不成。
最后做糊的、做太咸的等等，都被他和沈家锁杨香迎给吃掉了。不浪费一点。
只给沈初一吃好的。
杨香迎一开始不肯吃。
沈建荣直接说：“不吃饿着。”
饭菜糊了就不能吃了吗？
当年，初一很多时候连这样的饭菜都没得吃。
事实证明，人饿的时候什么都吃。
杨香迎和沈家锁饿了一天一夜，不吃也不行。
看得出来，碗筷盘子都是取的过年时候才用的，又洗得特别干净。
沈初一也没嫌弃，坐下就吃。
一边吃一边跟沈建荣说：“我做什么事情跟你不相干，吃饭生活上，你该怎样就怎样，没必要故意惩罚他们。”
沈建荣：“农村挣钱难，谁家饭菜糊了舍得倒掉？不都吃了。这不叫惩罚，也不叫虐待。等我会做饭了，做顺手了，我也不会故意做糊的饭菜给他们吃。你让我别管你，这些事情上你也别管我。”
沈初一挑了挑眉。
行吧。
不愧是跟魔魂斗了那么多年的人，性格上确实够硬。
沈初一：“你这岁数再像普通学生一样上学确实麻烦，不如自学。到时候可以社会青年的身份参加普通高考，如果实在困难，也可以参加成人高考或者自考。有个学历，以后才好找工作。”
沈建荣抿了抿唇。
沈初一：“学费不用担心。”
沈建荣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好。”
他本来想说，学费他自己会负责，但……那样他跟妹妹就没任何牵绊了。
尽管眼前的初一说那个初一已经死了，可在沈建荣看来，从前的初一和现在的初一，就类似于魔魂和他。
现在的他，也不是过去的他了。
但，初一就是初一。
哪个初一，都是他妹妹。
经过了白天的洗澡收拾。
沈家锁和杨香迎终于明白人在屋檐下的道理。
从前在屋檐下的是沈初一，现在换成他们了。
俩人终于明白，现在他们已经折腾不了沈初一了，再多的小动作，最终都只会应在他们自己身上。
还是乖乖听话，才能安生一点。
而且他俩也发现了，只要他们不折腾，沈初一并不会主动打骂他们。
她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们一眼。
沈家锁和杨香迎也就消停了。
次日一大早的，沈建荣起来做饭的时候，杨香迎也起来了，忍着腰疼，咧着身子去厨房帮忙。
这死丫头是翅膀硬了，得想法子弄了她。
不过暂时，还是得低头。
现在关键是要笼住儿子，儿子好了这才是天大的喜事，以后的指望可都在儿子身上。
杨香迎开始小心地跟儿子说好话，说着说着还抹泪。
“你出去。”
沈建荣不想看到杨香迎这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平白让他觉得恶心。
杨香迎哭道：“建荣我是你亲妈！哪怕你生病那些年我也没亏待过你，我所有心思都花在你身上，有多少钱都花在你身上，我最疼爱的就是你啊！你小时候多懂事，现在咋变得跟那死丫头一样成白眼狼！”
沈建荣深吸口气，看向杨香迎：“别提我生病，如果不是你们要害初一，我怎么会中邪？你们的坏心思，全都报应在你儿子我身上！”
“还有，养我不放弃我、给我看病，也不过是因为我是个男孩，不过是因为你们后来又连续生了那么多，都还是生不到男孩，只有我一个。你所谓的爱，爱的不是我，是男孩。我若是女孩，不是被你送人，就是被你流掉。”
杨香迎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可偏偏，儿子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沈初一从外面回来。
沈建荣照旧是让她单独吃饭。
沈家锁和杨香迎坐在边上。
沈家锁嘴歪眼斜，一只胳膊僵硬，走路腿也拎着，但终归是能勉强行动。
杨香迎腰疼得很，可同样要撑着行走，也是能的。
俩人这会儿老实的很。
看着沈初一吃饭。
杨香迎忍不住说：“初一，爸妈跟你赔个不是，从前……从前是因为你哥，我跟你爸才迁怒你，看见你就生气……现在你哥也好了，你也大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打你骂你了，咱们一家好好的，行吗？”
沈建荣刚要说话，被沈初一一个眼神制止。
她淡淡地看向杨香迎：“行啊。毕竟你们是我爸妈，血缘关系斩不断嘛。”
杨香迎瞬间狂喜。
她就知道，儿子不会那么傻，把初一不是他们亲闺女的事情给说出去。
确实，只要沈初一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打心眼儿里认为他们就是她亲生父母，那就好办得多。
亲人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只要有血缘在，就不怕这丫头以后反了天去。
况且，她的手段还没使出来呢。
杨香迎立刻就笑呵呵地说：“初一你今天要去城里，找的什么工作？莲花县那边纺织厂在招工，一个月三千多呢。我原来想去，可人家不要我们这些岁数大的。你在县城找的活要是工资低，还不如去莲花县。”
沈初一没理会她，专心地吃烙饼。
这饼是沈建荣烙的。
烫水和面，加了花椒叶和五香叶揉在一起，擀得有三四毫米那么厚，再撒上一层芝麻，锅里不放油，烙熟。
这是沈初一最喜欢吃的饼，她特别喜欢饼里加了花椒叶的那个味道。
但沈家锁和杨香迎他们不喜欢吃，俩人吃不了花椒叶的味儿。
从前沈初一饿极了，会躲着沈家锁和杨香迎，烙好饼子给哥哥也分一口。
沈建荣听沈初一说过无数遍这饼子的烙法，强调必须加花椒叶才有灵魂。
如今看着妹妹吃自己烙的饼，沈建荣有种奇异的幸福感。
吃完饭，沈初一笑着问道：“爸妈，你们能自己做饭，自己上厕所吧？”
沈家锁和杨香迎立马点头：“能的能的。”
乖巧得不得了。
沈初一点点头：“那我带哥哥去县城了，我也要打工，可能会晚些天才回来。”
“那你去吧！”
杨香迎压着声音，生怕被沈初一看出来她心头的高兴。
“我跟你爸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
等这丫头走了，也方便她操作她的手段！
哼，丫头片子，真当拿她没办法了。
沈初一点点头：“那就好。”
昨天收了乡亲们那么多东西，沈初一拿了不少送到大伯娘、二伯娘、四伯娘那边。
这些大伯伯娘其实都不是亲的，一个村按辈分叫的。
沈初一只说要带哥哥去城里康复身体，她也要去城里打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大家照顾一下沈家锁和杨香迎。
赵凤月那边，昨天去看了弟弟，医生也说很凶险，他一头撞在人家停在路边的卡车上，幸亏那大卡车拉的是棉纺料子，是软的。
弟弟赵凤云那么快的速度撞上去，肋骨断了两根，腿也摔断了，但头没事！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医生说养几个月就好了。
这又应上了沈初一说的，凶险是很凶险，但没大事。
曹婷婷呢，昨天去县城好好做了检查，也拍了B超。
医生说没有问题。
像曹婷婷这样带着环又怀孕的情况，其实也不算罕见，之前还有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手里攥着妈妈的节育环。
现在这样当然也不适合取环，就不用取，顺其自然。
不过以后要勤做检查。
二伯娘这边呢，是昨天随大流来叫沈初一看事儿。
结果还真给看出了事儿 。
二伯娘的孙子快两岁了还不说话，去哪儿看都说没病。
小家伙又机灵又活泼，不说话，但是聪明的很！
去医院检查他嗓子也没问题，很多人就说可能是开口晚，有些孩子就是开口晚。
可是昨天给沈初一看，就看出来毛病了。
“舌头被拴住了。”
“舌头？没有啊。”
让小孩把舌头伸出来看看，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被拴住了，真要是有东西拴住舌头，小孩不舒服肯定会哭的呀。
沈初一：“二伯娘你回忆一下，嫂子结婚的时候，你们家或者是嫂子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要下这个东西，必须是在怀孕的时候下。就是一根处理过的头发，烧成灰叫孕妇吃下去或者喝下去，就会从孩子的魂儿上，拴住孩子舌头。别说是现在两岁了，就是到五岁六岁，孩子也还是不会说话。”
二伯娘一家吓得面无人色，赶紧回忆，可都两三年前的事情了，真是不太好记得。
沈初一：“你们慢慢想，我先把孩子舌头上的东西解掉。”
她也没做什么，就拿了把剪刀，叫孩子吐出舌头来，她剪刀甚至都没碰到孩子的舌头，凭空一剪！
“莱莱，莱莱……”
孩子立马就开始叫奶奶！
简直灵得不能再灵！
现在的沈初一，在村民眼中已经有光环了。
所以这会儿，沈初一说要带哥哥去城里，叫大伯娘、二伯娘和四伯娘他们有空的话，帮着照顾一下家里。
几位伯娘满口答应！
曹婷婷不知道沈初一有手机，就偷偷地给沈初一留个电话号码。
交代说：“你隔两天就给我打个电话。春霞家这回可是赔惨了，到处找钱。给别人说媒挣不到多少钱，就杨老五家有钱的很，杨老五家名声在这一块已经坏完了，想娶到媳妇就得花钱，给媒人也大方。他们还就看中了你，想让春霞使劲儿呢，春霞正好也缺钱，她能不可这劲儿地用力？”
沈初一点点头。
曹婷婷又道：“你记得给我打电话，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我就告诉你一声。你也得防着他们软的不行来硬的。”
谢过几位伯娘，沈初一把乡亲们送来的东西，挑挑拣拣，拿了些鸡蛋、腊肉、腊兔子什么的，装了足足4个蛇皮袋，准备带去城里。
杨香迎看得直心疼：“这么多，你俩也拿不动啊，下次回来再拿嘛。”
这么多，确实不好拿，沈建荣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根本帮不上忙。
不过，沈初一才收拾好，大伯娘赵凤月的大儿子杨青山就来了。
进门就问：“初一建荣，准备好了没有？”
沈初一：“准备好了。青山哥怎么来了？”
杨青山：“听我妈说你跟建荣要去县城，我正好要回镇上，顺路送你们到镇上去坐车。”
看吧，这可是从前绝对不会有的事。
杨青山开的三轮摩托车，把沈初一几大蛇皮袋的东西都给带上，又拉上沈初一和沈建荣俩人，把他们送到镇上客车停靠点，还特意等着客车来了，帮他们把东西放在大巴车下面的储物箱里才走。
到了县城，郑朦爸爸亲自开车，带着郑朦过来接沈初一。
郑朦爸爸开的是路虎，车子空间很大。
不过，这上百万的车，估计第一次装了这么多的蛇皮袋吧。
“县医院还是不太行，我打听了一下，市医院那边康复中心很好。正好有熟人，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郑朦爸爸郑军良说：“咱们直接去市里，得做个全面检查，才好确定康复方案。”
“太麻烦您了。”
沈初一笑道。
郑军良：“初一你可千万别再跟我客气了。朦朦一个劲儿地说我跟他妈，年轻的时候能要为什么不再给她多要个妹妹，还点名说要像你这样的。我说那可是为难死我们了，这得积多少辈子的福气，才能有幸生初一这样的闺女。”
郑军良还又看向坐在副驾驶的沈建荣：“我说的对吧，初一哥哥。”
沈建荣点头：“很对。”
郑军良哈哈一笑：“不过朦朦说，就算不是亲的也行，她跟初一比亲姐妹还亲。”
郑朦也抱住沈初一的胳膊：“初一，你比我大几个月，我爸妈就我一个，我认你当干姐姐，你来我们家当干闺女好不好嘛。”
沈初一：“……”
郑军良呵呵笑着：“初一哥哥还在这呢，咱们这是明目张胆抢初一呢。”
沈建荣看向沈初一：“我听初一的。”
沈初一无奈，捏了一把郑朦的脸：“你非要叫我姐，我也没话说。”
郑朦顿时眼前一亮：“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不管，我叫你姐了，我爸妈就是你爸妈，你不准再客气。”
到了市里，果然什么都安排得好好的。
一系列检查都是预约好的，直接去做。
“没太大问题，就是肌肉萎缩，骨骼看着也挺好……坚持科学复健，加上中药、针灸和按摩，综合起来，一个月就能有不错的效果，三个月就能完全恢复正常姿态。”
那就这么定了。
郑朦家在这边有房子，距离复健的医院就两站路，很方便，直接让郑建荣住这。
沈初一没推辞，沈建荣就跟着说谢谢。
郑军良说要安排个保姆，被沈建荣拒绝了，他生活完全能够自理，一点都不想再要人照顾。
临走的时候，沈初一又跟沈建荣单独说几句话。
“这钱你拿着。”
沈初一给了沈建荣三万块钱，“钱的来路你清楚。你有空了去买个手机，这是我手机号。”
这三万块钱，是当初沈初一去结阴亲的时候，张家给的钱。
杨香迎没把钱存起来，而是藏起来了。
警方拘留，杨香迎都没把钱拿出来，只说是给儿子治病用掉了。
实际上，沈建荣后来这十多年，根本就花不了什么钱。
杨香迎整天在说给儿子治病，不过是卖惨。她的钱都花在吃喝穿戴上了。
沈初一回家的第一天，就把杨香迎藏的钱给找出来了，杨香迎恐怕这会儿已经发现了。
但是发现又如何，她敢说吗？
她就算说了，谁会信？
她给沈初一泼污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很快就会发现，以后不管她在村子里怎么说沈初一的不好，都不会再有人信她。
在声名狼藉的杨香迎，和新晋小神婆沈初一之间，村民的选择毫无疑问。
沈建荣接过钱。
他看向沈初一，沉声说道：“初一，其实你不是我亲妹妹，他们也生不出你这样的孩子。你……是捡来的。这么多年你受尽委屈，还差点被他们害死，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他们畜生不如。”
终于说出来了。
沈建荣目光直直地盯着沈初一，不敢错开分毫，生怕少看妹妹一眼。
知道自己不是沈家锁和杨香迎亲生的，对于初一来说，肯定是个大好消息。
也意味着，初一跟他沈建荣，也将毫无瓜葛。
他要失去这个妹妹了。
沈初一却冲他眨了眨眼睛：“嘘。先别说哦，还不到时候。你，别的什么都不要管，好好复健。记住了吗，哥哥？”
安置好沈建荣，郑军良带着沈初一和郑朦返回江峰县。
路上，郑朦在跟沈初一说：“初一你这几天看热搜了吗？你挣钱吃饭那个号，连上了两天热搜，把沈沐晴的几个劲爆消息都给压在下面。”
“哎对了，沈沐晴居然是风若安好，绿江的超级大神哎，文不多，但是每本风格都不一样，据说她的第一本小说，也是成名作，居然是十岁的时候写的！”
“那居然还是一本职场爱情小说，不愧是豪门小公主，那么小就对职场了解那么多，爱情戏也写得很绝。我十来岁的时候还天天看喜洋洋呢，嘿嘿，我现在也还爱看喜洋洋。”
“风若安好粉丝很多，不过我对她没眼缘，书的话，其实我很喜欢的一个古早大大，跟风若安好的第二本书风格好像，情节也好像……我看俩人在绿江开坑的时间也差不多。”
“那时候风若安好已经一本成名，我喜欢那个大大是个老透明，就是写了好多本还不温不火的那种。那个时候大大开了个新坑，跟风若安好第二本开坑的时间很近很近。因为风格差不多，梗也很像，大大就被风若安好的粉丝围攻了……”
“大大被挂到论坛，被挂到微博，后来大大就封笔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抄谁，我总觉得大大写好多本了，她文笔一般，最出彩的就是脑洞和梗，新文也延续了她以往的风格，她没必要抄的……可人家风若安好直接拿了邮箱存稿的时间纪录，锤死了人家存稿在前……风若安好粉丝又那么多，根本没人向着大大说话。”
郑朦：“太惋惜了。我觉得撞脑洞也是有可能的啊，大不了换一本，可大大就封笔了，被骂得太惨了，好像风若安好的一些极端粉丝，还号召人肉大大……”
沈初一眯了眯眼睛。
这就更有意思了。
世界上当然存在天才，但很难出现全才，尤其是超越自己年龄、阅历、心智的全才。
郑朦又道：“我对沈沐晴一直没太大感觉，就觉得人家是妥妥的人生赢家。范薇不是一直喜欢沈沐晴么，上次还找好多人帮忙转发微博赢沈沐晴的奖品。这次知道沈沐晴居然就是风若安好，范薇特别高兴，企鹅空间里天天发，微博和微信朋友圈也天天发。”
郑朦叹气：“本来前些天，因为你的事情，她不是不怎么理我了吗。这两天，沈沐晴要上新综艺《梦想田园》，选址就在咱们江峰县，我爸公司负责综艺上的梦想小屋搭建。为了防止粉丝跟过去，拍摄地点都是保密的。”
“范薇估计是加了沈沐晴粉丝后援会还是什么，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知道是我们家公司负责梦想小屋搭建，她就老给我打电话要地址。”
郑朦很是无奈：“我跟她解释，项目需要保密，签了协议的，她非说我只跟你好，不跟她好，这都不肯告诉她。我怎么解释都不听。哎。”
沈初一只是听着，没说什么。
范薇并不坏。
她只是，接受不了原本样样都比她差很多，需要她怜悯的朋友，忽然站在了她遥不可及的高处。
只能说，她希望沈初一过得好。
但她接受不了沈初一过得比她好。
说来县城找工作，只是托词。
沈初一的目的不过是离开村子，给杨香迎一点施展拳脚的空间。
某些事情，跟她预料中的差不多。
这篇小说原名《锦鲤女主她不想爆红》，女主是有锦鲤运的，才会在一出生就改变自己的出身，从偏远农村重男轻女家庭中的女儿，变成了豪门千金。
从地狱开场，变成完美开局。
这锦鲤运果然牛比。
原主只是普通人，生或死对这个世界几乎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可她就不一样了。
即便她什么都不做，她的到来就一定会影响到世界气运。
所以说从她来的那一刻起，剧情就一定会变。
果然，剧情真的变了。
原女主沈沐晴，居然要来江峰县参加综艺。
针对这个世界，沈初一并没有看过原文，只知道故事梗概。
但即便是故事梗概，也显示假千金第一次回来江峰县，是在豪门父母意外发现女儿不是亲生的，辗转找来江峰县的时候，假千金也跟来的。
但是现在，距离豪门父母发现女儿是假的，还有很长一段剧情呢，假千金竟然要来江峰县做节目。
沈初一不由得勾唇，这可太有意思了。
再回头看假千金的人设。
三岁就在知识竞猜节目中打败最大10岁的选手，一举成名；拍广告拍电视电影，演技备受嘉许，成为当红小童星；钢琴、小提琴、古筝，粉丝永远不知道她到底会多少种乐器；10岁以风若安好的笔名写了第一本职场爱情小说，还是有关律师行业的，在职业和爱情两个方面，都写得极其出众……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天才常有，全才不常有。
尤其是超越自己年龄、阅历、心智的全才。
哪怕是天才，想要在某个领域达到巅峰成就，也是需要时间和努力了。
再看假千金，她所谓的全才，其实没有一个是顶尖的。
这就排除了她有技能类相关的金手指。
因为有技能类金手指的话，点亮演技，她恐怕十几岁就要获得各大表演奖项大满贯了。
如果有乐器类金手指，她恐怕十来岁就要成为世界级演奏家、音乐家。
她看似什么都会，但又都不顶尖。
还有明显不是10岁孩子能写出来的职场爱情小说……
其实这一切，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她没有技能类金手指，她的知识、乐器，更像是比别人多了很多倍的学习时间，学来的。
多的时间，从哪儿来？
可能是有降低时间流速的空间。
但如果有空间，原作就不会只提她的锦鲤命。
没有空间，怎么能多出来更多时间呢？
还有那本逼得郑朦喜欢的大大封笔的小说呢？
小说这东西，可不是你有比别人多的时间，就能写出来。
除非，以前看过。
以前？
是什么时候？
原作都没写出来，从哪儿看？
显然，上辈子。
如果假千金在同一个世界，比别人多活一世、两世……甚至七世、八世。
这些就能说得通了。
也难怪真千金原主，会毫无翻身之地。
沈初一眼神淡漠。
这个假千金，比她想象得更有意思。
果然不能随便看轻任何一个普通世界，养老生活越来越有趣了呢。
当然，假千金越有意思越好。
她给沈家锁和杨香迎准备的“诛心”大礼包，再加上这么有意思的假千金，啧，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沈初一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在郑朦家住了几天，等县局那边通知她去做特情能力等级鉴定。
有个官方身份好处多多。
不过给她做鉴定的特情人员，好像突然生病了，要耽误两天。
反正她也不急，晚几天就晚几天吧。
郑家给沈初一准备了单独的房间，美其名曰，两个女儿要一样。
但郑朦还是要凑过来跟她睡。
“你在发空间动态？发什么，国宝啊，你也喜欢滚滚，我给你推荐几个微博，还有动图。我的妈，滚滚真的太可爱了！世界上不可能有人不喜欢滚滚！”
郑朦说着就开始搜动图给她看。
确实，滚滚怎么会不萌？
不萌能成国宝？
于是，原本只是单纯发熊猫图片的沈初一，开始发熊猫的动图。
滚滚爬树
滚滚喝盆盆奶
滚滚打滚
……
发了之后，很快就收获一大堆的赞！
沈初一有些懵。
拿给郑朦一看才知道，原来企鹅空间不设置的话，就算是没加她好友的，也可以登录查看她的空间！
郑朦就让沈初一申请个微信号，这样就可以把生活和工作分开了。
工作用企鹅，生活上的熟人用微信，还可以发朋友圈。
这时候微信兴起没多久，朋友圈正火热。
沈初一想想觉得也是。
她刚才翻企鹅的历史验证消息，想要看看某人有没有加她，结果翻得手疼都没翻到，一不小心退出页面，还要再从头翻……
所以工作生活必须分开！
王子续发现大师这两天挺闲的，还有空发空间，发的全都是滚滚。
看样子大师也是资深熊猫粉啊。
王子续就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各种熊猫萌图，贡献给大师。
都是国宝粉，有萌图必须交流！
沈初一看着王子续发来的那么多图，眼睛微眯：【加我微信，158XXXX】
王子续受宠若惊，连忙添加，顺便把手机号保存在通讯录！
王子病：【大师你也喜欢大熊猫啊！】
沈初一：【我喜欢小熊猫。】
王子病：【额，大师你是不是弄错了？你空间发的都是大熊猫呀，小熊猫是另一个品种。我给你找找图，图1，图2，这种是小熊猫，小熊猫也很可爱呢。】
沈初一：【……我说的小熊猫，是小的大熊猫，脸白白，黑眼圈的那种。】
王子病：【哦哦哦，滚滚幼崽啊，幼崽确实更萌……】
游千山居然病了。
多少年都没生过病的游千山，拉肚子拉得站不起来。
大夏天的，吃冰棍把自己吃得急性肠胃炎，也是没谁了。
原本预定要去江峰县给沈初一做特情等级鉴定，也只能再推迟几天。
谈亦承一点都不同情这个蠢师侄，冷哼：“你师父已经知道了。”
游千山顿时哀嚎一声。
被师父知道他就完蛋了！
谈亦承：“江峰县的特情鉴定你还去不去做？”
游千山：“好歹等我能站起来吧。打电话了，他们也说不急。”
“打谁电话？”
“罗警官啊，她负责接洽。”
谈亦承：“你不问问当事人的吗？”
游千山虚弱又茫然：“谁？”
“给谁鉴定问谁。都不跟人家交代一声，说推迟就推迟？”
游千山委屈：“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又没她号码。再说了我给罗警官打电话的时候她也在啊，她也说不着急。”
谈亦承捏了一把织梦兽，平复心情。
不然他能被这蠢师侄给气死。
哪个成年人会塞一肚子冰棍，吃到肠胃炎发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吞掉那女鬼的缘故，他总觉得织梦兽更圆了，像长了毛的气鼓鼓的河豚。
看出来小师叔心情不好，游千山也不敢吭声，默默地伸手去拿手机。
差一点就要碰到，却被小师叔抢先。
谈亦承握着师侄的手机丢出去老远：“躺这里是让你好好休息好好养病，不是让你玩手机的。”
游千山：“……”
教育完师侄，谈亦承自己坐沙发上玩手机。
刚打开微信，就看到外甥王子续发的朋友圈。
我不是王子病：加了挣钱吃饭大师的微信哦，嘿嘿嘿，原来大师也是熊猫粉！图1图2……图9。
图片里有一张是沈初一的微信截图，抹去了微信号，只保留了头像和昵称。
头像，就是一只幼崽大熊猫。
昵称：挣钱养猫
剩下的图片全都是各种熊猫的萌图。
谈亦承抿唇，打开微信敲外甥：【你加大师的微信了？】
王子续那边很快回复了一条长语音：【对呀对呀，大师在企鹅空间发了不少熊猫图，我回敬了大师我珍藏多年的萌图集，大师果然很满意，主动给我号码，让我加她！手机微信同号，嘿嘿嘿，终于有大师的联系方式啦！】
刚听完，又是一条长语音：【大师说企鹅是工作号，微信平时生活里用，不加普通客户的呢。嘿嘿，这说明我在大师心里不是普通客户，是大师的朋友！哈哈哈，大师还说，不能随便把她微信号给别人，不然又跟企鹅一样，一大堆人添加。她烦都烦死了。大师可真有先见之明，我就是发了个朋友圈，都一大堆人来找我要大师的号码！哼哼，我绝对不会给的！！】
刚听完长语音的谈亦承，默默删掉微信对话框里差一点就要发出去的几个字：
把她号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1 07:41:43~2021-08-12 00:1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qtss 148瓶；我是来催更的 40瓶；肖辞 20瓶；小小的梦、长安遇雨 10瓶；十里桃花开 5瓶；奇異喵、千凝、一榻一身卧、虞虞、哈尼哈尼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天师32
微信一点也不好玩。
沈初一的微信上, 加了郑朦、卫重远、罗静璇……王子病他们，就这几个人。
这么多人，只有王子病爱发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内容也很单一。
花瓶。
花瓶。
还是花瓶。
还全都是同一个花瓶……
沈初一看不到别人给王子病的评论, 但她能看到王子病的回复。
王子病：不一样啊, 不是同一个角度啊！你拍女朋友，正脸和侧脸能一样吗？侧10度、20度、30度，全都不一样啊！
王子病：没错啊, 这就是我女朋友。
显然都是在回复别人。
沈初一实在是理解不了, 明明有人脸可以发，非要发花瓶是个什么趣味。
其实, 她稍微有点怀疑，王子病有恋物癖。
正常人怎么会那么轻易接受跟一个花瓶谈恋爱？
行吧，就算俩人刚认识的时候花瓶是人形, 可王子病怎么做到对着花瓶本瓶一脸痴恋的？
爱屋及乌，爱桃及瓶？
如果是她的话，嗯, 小熊猫教授要是真变成了熊猫本猫，那好像……
好像她也不怎么介意人猫恋。
哼，恋猫个大头鬼！
小熊猫一点都不上道。
企鹅号码不加，微信也不加。
或许是不知道她微信号？
明明王子病把跟她的聊天都贴在朋友圈了。
或者是小熊猫没微信？
不会吧。
那他不会也没有企鹅吧？
沈初一沉吟片刻，给王子病发消息：【千桃这两天挺好？】
王子病刚发完朋友圈, 手机果然还在手上，立马就回复道：【很好很好，桃桃说她变成人形也没有从前的疲累感呢。】
沈初一：【那就好。】
王子病：【多谢大师关心, 大师你才高考完是吧，暑假来S市吧，吃喝玩乐一条龙, 我全包，给个机会吧球球了！】
沈初一本来想立刻拒绝，但迟疑片刻：【看有没有时间。】
王子病：【肯定有！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高考成绩出来报完志愿。】
沈初一：【……】
该怎么转移一下话题呢？
沈初一：【你不工作吗？】
王子病：【我还在读研究生，平时也在自家公司帮忙。之前的项目已经走上正轨，我时间自由的很。放心，绝对让大师吃好玩好！】
沈初一：【你还在读研？你小舅不是才比你大3岁，他怎么就是帝都大学的教授了，教授应该要带研究生吧？】
王子病：【大师你这可就戳不痛我了，从小被戳到大，我已练就一刻钻石心嘿嘿。再说了，我小舅那是人吗？！跟他比，我嫌自己命长啊。】
倒是挺会自我排解的。
沈初一：【那他是不是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学术上，不玩企鹅不完微博，也没有微信朋友圈这些？】
王子病：【倒也不是。我小舅放在学术上的时间确实非常多，我外婆之前看了个国外的新闻，说是有人宣布跟太阳结婚，我外婆就很担心，生怕我小舅以后直接跟岩石结婚。】
沈初一：【……】
王子病：【不过我觉得也还好吧，我小舅就是对大众娱乐八卦什么的不感兴趣，主要也是没时间。微信他用啊，朋友圈他也看的呀。昨天我加上大师你之后，兴奋地发了条朋友圈，我小舅还给我点赞呢。】
沈初一：【……是吗？】
王子病：【嗯嗯，大师你现在名气太大了，我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就一堆人来问我要你微信号。昨天我跟小舅聊天的时候，还跟小舅说，不管是谁来要你微信号，我都绝对不会给的！誓死捍卫大师隐私！】
沈初一：【……】
这他么是什么绝世憨批？
心里有句不太干净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初一：【S市不去了，再给我发消息拉黑。】
关掉手机屏幕，丢一边上，沈初一灌了杯凉茶去火。
郑家给她准备的房间，跟郑朦的一样，里面书桌电脑什么都有。
沈初一打开电脑，搜了一下风若安好的小说，准备大致看一眼。
有些罪，也不好轻易给别人下的。
首先看的就是风若安好的成名作《实用爱请主义》，律师职场爱情剧。
文不算长，大概就是三十万字这样子。
文笔细腻，用词精准、专业，对律师职场的描述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一看就觉得，作者肯定是法律行业中人，不然很难写出这种味道。
然后就是爱情戏。
男女主之间的爱情，和律所案件结合得非常巧妙，男女主的感情冲突，也是他们对律师这个职业认识上的冲突，同样也是案子上的冲突，是人性上的冲突。
这，会是一个10岁小姑娘写得出来的？
沈初一又搜了一下郑朦说的那位大大。
那位大大叫十里风荷。
五六年前，大概就是2008年左右。
网络已经比较发达，网络小说也开始兴起，涌现了很多题材风格都叫人耳目一新的网络小说。
那时候绿江小说网站，才刚刚脱离论坛形式，开始试行付费的VIP制度。
那时候很多人都在绿江连载自己写的故事，写的好的，会被出版社看中出版。
十里风荷的文字从一开始就比较扎实，正如郑朦所说，她的脑洞很大，梗也新奇。但前面的几本写得都太现实，文中的主人公总是各种意难平，又不够爽不够甜，虐吧，也不是当时流行的那种虐。因此受众不是很多，但她的小说几乎都顺利出版了。
十里风荷跟风若安好撞车的，是风若安好的第二本小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仙侠爱情小说。
沈初一搜了两者过来对比，确实，从书名到简介，到开篇切入点，再到人物设定……
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当风若安好拿出了自己存稿时间的邮箱证据之后，风向一边倒，所有人在心里都给十里风荷判了刑！
当时风若安好在书中安抚粉丝，大意就是这种抄袭事件很多，不必在意，她也懒得去告十里风荷，只要十里风荷道歉就行。
十里风荷没有道歉，她直接封笔了，这一举更惹怒风若安好的粉丝，号召要人肉找到十里风荷，必须让她道歉。
确实，风若安好拿出了自己存稿时间在前的证据，这就是铁证！
况且从证据上看，风若安好的存稿时间，是在发表时间两年前呢，她是完成全文存稿之后，才发布的。
而十里风荷在上一本书结尾的时候说过，下一本想写一个不一样的仙侠故事，甚至大致说了一下男女主的人设，这些都和她开的新书对上了。
可风若安好那边是铁证如山。
在那样的铁证面前，十里风荷的任何辩解，都苍白无力，更像是狡辩。
不过在沈初一看来，无论是从文笔从设定，还是从写作手法上看，十里风荷的新书都完全是她擅长和熟悉的。
反倒是风若安好，上一本职场爱情小说的文笔，和现在这本，可是截然不同。
沈初一又搜了风若安好后面的两本，一本古言，一本就是现在正在开播的校园。
她搜了关键字风若安好、抄袭、撞脑洞、撞梗……
果然，又搜出来了不少。
风若安好第三本，古言那本连载的时候，有人在论坛上挂绿江的一位古言大神，叫一城烟雨，说一城烟雨诋毁风若安好。
帖子盖了很高的楼。
发帖人自称是一城烟雨的基友，说一城烟雨曾经跟她抱怨过，跟风若安好撞脑洞、撞梗，导致她新书废掉了，十几万的稿子成了废纸。
回帖很多，都是让楼主展开说说。
楼主就说了事情经过。
风若安好的古言新书《一壶春》，首发当天就引发巨大讨论。
楼主也是风若安好粉丝，迫不及待地跟基友一城烟雨分享女神的新书。
可是一城烟雨在看了女神新书之后，表现得却非常奇怪。
一城烟雨是写古言的，风若安好这本也是古言题材，楼主原以为一城烟雨也会兴奋地跟她一起讨论，但一城烟雨却什么都没说。
后来过了两天，一城烟雨才跟楼主说，心情不好，准备了好久的新书跟风若安好撞脑洞了，她要是发的话，肯定会被风若安好的粉丝掐抄袭。
楼主很生气，写网络小说，撞脑洞不是很正常？但是同一个脑洞，不同的人写出来的东西很难相同的！
法律都不保护脑洞，而是保护表达！
如果一城烟雨只是跟风若安好撞脑洞，那其实没有太大问题，故事设定走向不同，那就是不一样的呀。
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一城烟雨没抄，她怕什么？
一城烟雨说，她已经存稿十几万字了。
风若安好虽然只发布了一章，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全文存稿之后才在网上发布的，也就是说，风若安好人家已经写完全文了！
一城烟雨就说等等看，风若安好一向更新的比较快，她看看后面还撞不撞，再决定发不发吧。
风若安好一个月就把正本书更新完。
楼主又问一城烟雨，后面到底撞不撞。
一城烟雨不回答，只说她不想写这个题材了。
楼主也就没再多问什么。
但是，没几天楼主又发现一城烟雨暗搓搓地发空间，阴阳怪气。
说什么，跟大神脑洞这么高度一致，真是绝了，要不是稿子没给人看过，都怀疑大神偷了她的稿。
一城烟雨的很多书迷在她空间下面问，跟哪个大神撞脑洞了，什么高度一致。
一城烟雨回复：大哭，准备了好久的新书，存了十几万的稿子，我怎么都没想到会跟某大神的新书那么像，像到我怀疑我跟大神共用一个脑子。
读者们还在追问。
一城烟雨说：好啦好啦，这本废掉了，原本预告的开文时间也只好推迟，大家稍微等等，我调整一下状态。
楼主看到了一城烟雨空间里的动态和回复，顿时非常恼怒。
别人不知道一城烟雨说的那位大神是谁，她知道！
楼主认为一城烟雨就是个两面派，绿茶。
所以就把一城烟雨给挂到论坛上。
并且喊话一城烟雨：既然你存稿十几万了，倒是把存的稿子放上来，存稿时间线也拉一下，好好对比对比，看看到底是你抄风若安好，还是人家抄你。不要暗搓搓地阴阳怪气。
在帖子挂了几天，盖起高楼，并且引发风若安好粉丝强烈抗议之后。
一城烟雨道歉了。
删了空间里的东西，在作者专栏置顶道歉，在论坛发帖道歉。
而后，一城烟雨的这个笔名也不用了。
有人猜测她肯定是开马甲了。
毕竟这个笔名已经臭名昭著，而一城烟雨自己好像也是离异带孩子，需要钱，她肯定要换号写，挣钱。
果然，这件事后，很快有小号被扒出来是一城烟雨。
一城烟雨又换号，又被扒，她的文笔风格太好认了。
后来据说一城烟雨应该是不写古言，去写现代或者耽美了，再加上时间太久，也就没人死盯着不放。
然后，就是风若安好最后一本小说《酸涩小时光》。
这个闹出来的抄袭风波更大！
不过这次先发文的是桃夭夭，她的《酸涩时光》发文之后的第三天，风若安好发布了《酸涩小时光》。
桃夭夭是个小透明作者，写文基本都是为爱发电，名气不大，粉丝也不多。她新文发文之后点击量很少。
而风若安好一发文，粉丝到处自来水推荐，论坛推荐，热度飙升。
桃夭夭也是风若安好的粉丝，风若安好发文第一时间她就去看了。
这一看她就一脸懵逼，怎么能跟她的文几乎完全一样？！
桃夭夭家境不错，家里开公司的，写文就是她的乐趣。这篇文她也就几万字的存稿。
她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这几万字存稿一次性全放出来，她也真这么干了。
风若安好的更新速度也很快，没几天，更新量就超过了桃夭夭。
桃夭夭在对比了两篇文之后，很不爽，但她也喜欢风若安好，就打算先联系一下风若安好，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可就在她联系风若安好的时候，她的文居然被举报，锁文了！
网站告诉她，风若安好那边提供证据，证明风若安好的文在去年就已经完成存稿，并且在版权局注册好了版权。
所以即便桃夭夭在网站上比风若安好提前发布了两天，但有版权局的版权证明，网站还是要对桃夭夭的文做锁文下架处理。
桃夭夭气死了。
她也不找风若安好协商了，直接请律师，状告风若安好抄袭她的文。
桃夭夭坚持自己没有抄袭，也没有从任何渠道获得过风若安好的底稿，她坚持这篇文就是她写的。
可结果还是显而易见的。
风若安好有完整的存稿邮箱时间纪录，是经过公证确认有效的，另外最有力的证据就是风若安好提供的版权登记证书。
要知道，绝大多数网络小说都不会去做版权登记的，只有大神级别的才会去做，这个版权登记，是最有力的证据。
桃夭夭败诉。
可她即便败诉，也坚决不承认自己抄袭，或者是偷盗风若安好的手稿。
这件事情在网上闹的很大，风若安好很无辜，很无奈，之后就表示自己情绪抑郁，医生说有抑郁症的倾向。
她可能要停笔一段时间，对不起所有书粉。
风若安好这么一卖惨，书粉、网友们都很愤怒，认为桃夭夭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证据确凿的事情，桃夭夭居然还能死不承认，脸皮真是厚到了极点。
心疼风若安好的粉丝，开始人肉桃夭夭。
桃夭夭本来就不低调，之前为爱发电写的那些文，跟读者互动的时候也透露过一些基本消息。
于是，桃夭夭的真实身份很快就被扒出来。
富江房地产老板的千金，经常炫富，微博里都是名牌包包、奢侈品等等。
2010年左右，网上的风气还是比较仇富的，炫富会引来打量反感。
桃夭夭的真实身份一曝光，更是没人为她说话，全都认为这大小姐就是仗着自己的有钱，欺负风若安好一个小作者。
毕竟那个时候，风若安好的文改编的影视剧还没上映，没大火，风若安好就是粉丝再多，看起来也就是一个小作者，根本不能跟庞大的房地产公司相提并论。
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桃夭夭简直成了全民公敌。
连带着她家房地产公司也跟着倒霉。
竞争对手趁机对她家房地产公司落井下石，各种□□铺天盖地……
富江房地产公司很快就资金链断裂，破产。
豪门千金桃夭夭，据说是联姻嫁人，再就没有别的消息了。
沈初一看得简直想给假千金鼓掌。
提前存稿，准备好存稿时间线，做公证，并且申请版权登记。
还真是，做足了准备啊！
走原作者的路，原作者识相的话就换条路走，不识相的话，就叫原作者无路可走。
啧啧。
郑朦拿了杯奶茶进来，放在沈初一手边。
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她立马问道：“不是吧初一，你不会也是风若安好粉丝吧？”
沈初一：“随便看看。”
郑朦：“对了初一，范薇要跟我借钱。”
沈初一：“她出什么事了？”
郑朦：“她刚给我发微信借钱。我也吓一跳，以为她出什么事了。结果一问，她说是她当上了沈沐晴全国后援会咱们C省分会的副会长。沈沐晴不是马上要来咱们江峰县录节目了吗，范薇正好是江峰县的，应援的任务要由范薇来组织。我也搞不懂应援到底是要干什么，范薇说她起码得准备一万块钱。”
一万块钱。
哪怕是在通货膨胀格外严重的十年后，也不算是一笔小钱了，更何况是现在。
跟同学，开口就借一万。
如果真是家里有人重病、意外，急需的救命钱，借就借了。为了追星应援？
沈初一：“朦朦，你自己想借吗？”
郑朦摇头：“不想。”
她家是有钱，她也有钱，但她并不爱乱花钱。
她娇生，却并不惯养。
沈初一：“那你拒绝了吗？”
郑朦：“范薇本来就对我不满了，她又求我，话说得那么卑微，我要是还拒绝，恐怕……”
沈初一：“所以呢？”
郑朦深吸口气：“我详细询问了范薇要这钱做应援具体是做什么的，事后她能否收回这笔钱。范薇说这钱是她入后援会的诚意，只有这次应援做得好，她才能坐稳这个副会长的位置。”
“我问她当了这个副会长，是不是沈沐晴工作室会给她发工资。她说没有，后援会是粉丝们自发成立的。资金都是靠大家捐款。”
“我又问她，那没有工资，打算怎么还我的钱呢，一万块钱可不是小数目。范薇说这个暑假她没法去打工，沈沐晴那边剧组拍摄还不知道要多久呢。她说等她大学之后，打工还我。”
沈初一：“那你怎么说？”
郑朦抿唇：“我……我还是拒绝了。我爸总是说，有时候借钱会借出仇来。”
沈初一笑：“确实。”
郑朦叹气：“哎，人生怎么这么难呢。大家都是学生，之前借三十五十，三百五百我都没二话的，她忘了还我也都没说什么……”
郑朦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又坐直身体：“对了初一，大概还要多少天才能接回欣欣啊，欣欣的丧事我们家办。我小姨……跟我妈彻底闹翻了。我妈让我小姨跟我小姨夫离婚，我小姨不肯。他们现在那样子，肯定没人管欣欣。”
郑朦的小姨夫到底还是被放出来了。
他知情不知情的，自由心证，但他确实没有亲手参与，顶多算是，察觉到了，装作不知道。
法律上对这种，没有办法。
郑朦：“我真的要被气死了。我小姨夫肯定知情，我小姨她怎么能……我都想不明白，以后她面对小姨夫的时候，就不会想起惨死的欣欣吗？丈夫真就比女儿重要那么多？欣欣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可恨法律拿这种人渣没办法！”
沈初一眯了迷眼睛：“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物种的多样性吧。”
法律上，郑朦小姨夫的确没有犯罪，也没办法惩罚他。
但亲生女儿所受过的折磨痛苦绝望，他总该感同身受一下吧。
郑朦被气得无语：“哎，欣欣什么时候能回来？真的能让欣欣好好去投胎吗？我们以欣欣的名义向慈善机构捐款的话，是不是会算欣欣的功德？欣欣这辈子太难了，我就希望她忘掉这辈子的一切，什么怨气都不带，干干净净投胎，下辈子生在一个好人家！”
沈初一：“以欣欣名义捐款做善事都可以。欣欣……也差不多了，再等两天。”
嗯，山不来就我，那就喊他过来。
要不当初怎么明知道欣欣他们还在织梦兽的梦里，却还是把织梦兽留给谈教授呢。
沈初一给罗静璇打电话：“织梦兽现在认谈教授为主了，欣欣和其他受害者都在织梦兽的梦境之中。已经差不多7天，梦境之中时间流速很快，应该差不多可以把她们带出来超度了。”
罗静璇也没谈亦承的联系方式，但她加了游千山的微信。
罗静璇：【游大师，你病好了吗？什么时候过来江峰县啊。】
游千山：【多谢罗警官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两天就去。】
罗静璇：【没事没事，做鉴定倒是不急，就是……你能联系一下你小师叔吗？】
游千山：【能！怎么啦罗警官？有事吗？我小师叔明天跟我一起过去江峰县呢！】
罗静璇：【哦好，那你跟他说一定要来啊，还要把毛球挂件带来。】
初一说，织梦兽的名字叫毛球，只交代让谈教授把毛球带来就行！
游千山：【一定一定。】
一过来就看到游千山在傻笑。
谈亦承一脸嫌弃。
游千山看到小师叔，立马兴奋地说：“小师叔，罗警官联系我了！她要找你呢！”
谈亦承皱眉：“找我有事？”
游千山：“小师叔你这什么态度！你这就不是追女孩的态度！之前罗警官拒绝你，我知道这很伤你自尊，可人家是女孩子嘛，当然要矜持一点啊！”
谈亦承太阳穴在跳：“我跟你说过，我没追罗警官。”
游千山：“行行行，你没追没追。罗警官说，叫你明天一定跟我去江峰县哦，还强调你一定要把毛球带上。看来当初没收你的礼物，罗警官也后悔了。”
谈亦承揉着眉心：“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没追罗警官。”
游千山：“那你有本事明天别跟我去江峰县啊。”
谈亦承：“……”
S市，王子续抱着手机，一脸纠结。
“你帮我联系一下大师啊，资费多少都行。”发小江景同说道，他黑眼圈很重，一看就好久没睡好觉了。
王子续一脸愁苦。
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到底说错什么话了，大师说再发消息就拉黑。可……
可江景同是他发小，一个大院儿长大的，现在他有事儿，总不好不管吧。
“我给你找别人成不？”王子续说。
小舅是天问峰记名弟子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家里人都不许往外面提。
不过只需要让小舅帮忙找个特情师来不就成了？这还是很容易的吧。
王子续又看向江景同：“你总不会找不到人吧？非得找大师？”
江景同：“我的人脉圈子你也知道，我这找人，一准儿很快就传得到处都是。这次的事儿有点特殊，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正巧看到你加了那个大师还挺有名的，就来找你了。你又不会跟别人多嘴。”
王子续：“什么事特殊？”
江景同无奈：“事关雯雯……”
王子续秒懂。
雯雯是江景同女朋友，江景同为了她跟家里闹翻了天，僵得不行。
王子续忍不住看向兄弟：“到底什么情况，是雯雯出问题了？那她怎么不来？一般看这个，都是要看本人的。”
江景同揉了揉眉心：“也不是雯雯，就是……我这些天老是梦见一个小孩儿，很小很小，在梦里一个劲儿地叫我爸爸。”
“卧槽！”
王子续瞪大眼睛，“你啥时候有孩子的？你跟雯雯那个不是流了吗？卧槽，你这，你什么情况啊！”
江景同：“你听我说完好不好。我跟雯雯在一起之后，那次可能是措施没做好，雯雯有了。医生说雯雯身体不好，不适合打胎。我不能叫孩子不明不白出生啊，所以才仓促跟家里提出要和雯雯结婚。”
“后来你也知道，家里死活不同意，我说不同意我就带雯雯走，反正家里有我哥，少了我也不影响什么。”
“我爸妈气得不行，就是不松口，我妈还动不动以心脏病犯了威胁我。我索性跟雯雯住外面，反正也不回去，看他们能耗到什么时候。我知道他们肯定耗不过我的，最后一定会妥协。”
“后来……我不知道是谁去找了雯雯，雯雯死活要跟我分手，她商量都没跟我商量，就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但是在做手术的时候出现意外，她出血不止，她紧急联系人留的是我，医院给我打电话。我赶去医院的时候，雯雯还在抢救。”
江景同叹气：“我那天整个人都吓傻了，不知道签了多少字，好在雯雯总算是救回来了。医生说雯雯以后可能不易怀孕。虽然救回来了，可雯雯的精神很不好，医生说她有严重的抑郁倾向。”
江景同：“我跟家里说明白了，要么娶雯雯，要么我以后都不结婚。我妈说不想管我了，只要我不后悔就行。我跟雯雯婚纱照都拍好了，想等着七夕的时候去领结婚证，等到十一再办婚礼。”
“可是前些天，我忽然就开始做那个梦，总是不断梦到一个小孩哭着叫我爸爸，叫我带他回家，不要丢掉他……”
江景同神色疲惫：“这事儿我不敢跟雯雯说，雯雯的情绪才好点。我怕一说，她就又要崩溃。”
这事儿还真是，不好走漏风声。
王子续只好说：“行吧，我联系一下大师，看她接不接，不接的话再找别人。”
于是，沈初一就收到了王子续求生欲满满的微信。
【大师有急事找你，先别拉黑，听我说完……】
王子续直接发了长长的一段，大致把事情经过都给说了一遍，问大师接不接。
沈初一这边，刚得到罗静璇的回复，明天小熊猫教授就会跟他师侄游千山一起过来江峰县。
她心情不错，点开王子续的微信，看了一下之后，说道：“我收费很贵的。”
王子病：【不是问题！】
沈初一漫不经心地回复：【应该是流产孩子的婴灵在跟着他。他人在跟前吗，开视频。】
很快，王子病就发来了视频邀请。
同意之后，沈初一看到了王子续身边的男人。
看一眼之后，沈初一挑眉：“直说？”
王子续不明所以：“啊，不然呢？”
江景同也点头：“有什么话您直说。”
“你确实是被婴灵缠上了。”
沈初一脸色淡淡。
“不过，看八字和面相，孩子应该不是你的。”
一句话，江景同的脸色瞬间变了。
王子续心头也是一阵卧槽！
卧槽！
这特么什么情况？
他没听错吧！
王子续瞪大眼睛，看看身边的发小，又看看视频聊天镜头里的沈初一，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初一可没管江景同什么心情，她接着说道。
“你要不想管他的话，我给你说段经文，每天睡前念三遍，就能把他赶走，叫他无法入你的梦，放心，他太弱小，也只能通过入梦影响你。一旦无法入梦，他对你就不会有任何伤害。”
“你要是想管的话，就给他做个超度。他被流掉的准确时间你知道吧，告诉我一声，我画个符纸给他超度，寄过去你把符纸烧了之后，随便埋了就行。”
“管还是不管，你自己选择。”
江景同压根儿没注意听后面的，他脑子还被沈初一的第一句话给震得嗡嗡响。
“孩子不是我的？不可能！”
沈初一：“虽然但是，为什么孩子非得是你的？”
王子续苦着脸：“大师，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女朋友，哦不，是马上就要结婚的未婚妻，俩人恋爱期间怀的孩子居然不是自己的……
这特么……
没天理啊！
如果雯雯没怀孕，江景同不会那么快跟家里提要结婚，不会那么快跟家里闹翻。
后来江景同跟家里彻底翻脸，执意一定要娶雯雯，也是因为雯雯怀孕流产大出血差点儿死掉。
可是现在，居然说雯雯流掉的孩子不是他的？
这意味着，雯雯在跟他恋爱的时候就出轨，还怀了别人的孩子。
在江景同为了雯雯和孩子跟家里对抗时，他全然不知，雯雯早就背叛了他！
难怪。
难怪好好的，江景同已经跟家里闹翻，已经跟雯雯住在一起了，可雯雯却忽然商量都不跟江景同商量，就自己去流产。
很显然，雯雯是怕以后露馅儿，那就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而那个时候去流产的话，不光是能消灭掉她出轨的证据，还能让江景同对她更怜惜。
只是雯雯大概也没想到，身体原因，她流产居然那么凶险，差点儿死掉。
不过对她来说，结果应该是好的。
江景同家里终于不管了，同意他们结婚了！
这些简单的道理，王子续能想明白，江景同也能想明白。
王子续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江景同，心里默默为兄弟道一声惨，真惨。
王子续赶紧又问：“大师，孩子如果不是他的，为什么会缠着他啊？”
沈初一：“孩子妈妈打掉孩子的时候，是他签的字吧，孩子找不到亲爸亲妈，就只好找他了。”
王子续：“……”
那就，倒霉呗。
不不不，也说不上倒霉不倒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如果这孩子没来找，那江景同岂不是要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沈初一：“考虑好了没有，到底管还是不管？”
“管了怎么样，不管怎么样？”
王子续一边问，一边疯狂给沈初一使眼色。
大师啊大师，好歹考虑一下兄弟现在的心情吧，让他缓缓，缓缓。
任凭是谁，马上要结婚了，忽然得到这消息，恐怕都缓不过来劲儿。
江景同为了雯雯，跟家里都闹成什么样子了！
他甚至答应放弃公司继承，好像连股权转让书都签了，就为了叫家里同意他跟雯雯的事。
可，雯雯居然背叛他。
所以说，江景同现在要是选择不管那孩子，一点儿毛病都没有，毕竟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沈初一淡淡地道：“管，孩子就回去地府重新排队投胎；不管，他就成孤魂野鬼。”
王子续也没办法替兄弟做决定。
江景同声音有些哑：“管。”
沈初一丢下一句：“符今晚寄出，稍后我发账号给王子病，资费一万。”
沈初一那边已经挂了视频。
王子续小心翼翼地看着江景同：“就……要不要再确认一下。万一……万一……”
万一大师看得不准呢？
这话王子病自己都不信，也不过是变相安慰一下江景同罢了。
王子续：“那个，今晚要不留我这儿，咱俩喝点？”
江景同却站起来：“我地址你知道，帮忙发给大师，再把大师账号转发给我。我先回去了。”
送走江景同，王子续心情也颇不是滋味。
可偏偏这事儿吧，真不能跟别人说，他也就只能憋着，看江景同怎么处理。
游千山跟谈亦承是开车去的江峰县。
谈亦承开车。
游千山坐在副驾驶，惬意地看风景，顺手拿了小师叔的钥匙过来，上面的毛球挂件，小师叔就是不肯说从哪儿买的。
他在某宝上面搜也搜不到。
“小师叔，我总觉得这毛球好像，变大了点？”
游千山捏着毛球看来看去，“你是不是吹过气了？这也太鼓了吧。”
谈亦承没搭理他。
游千山捏了又捏，还扒开毛球的长毛，想看看气门芯在哪儿。
在疑似毛球屁股的位置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还在嘀咕：“这从哪儿充气呢？屁股上也没气门芯啊，总不会是……嘴吧。”
游千山掰着毛球的嘴看，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气门芯。
谈亦承忍无可忍：“你消停点。”
游千山委屈巴巴：“我就想看看怎么充气……”
行吧，不让扒拉，那捏捏总行了吧。
毛球的手感不像小黄鸭那么僵硬，特别肉，□□弹的感觉，捏起来特别苏爽。
到了江峰县公安局。
罗静璇正在等他们。
游千山刚要说话，罗静璇就跟他擦肩而过，直奔谈亦承。
游千山摸摸自己的板寸脑袋：就，可以不要这么明显吗？明明他才是来办事的，小师叔只是他顺带捎来的！
罗静璇走到谈亦承面前：“谈教授，织梦兽带来了吗？”
游千山一下子就愣住，立马回头看过去。
他刚才听到啥玩意儿了？
织梦兽？
哪儿呢！
游千山第一时间全神戒备，背包拉链都被他拉开，一大把准备好的符箓已经抓在手上。
这些还是之前要对付织梦兽的，结果抓捕那个邪修的时候，织梦兽已经跑不见了，就没用上。
谈亦承拿出钥匙，取下毛球挂件，递给罗静璇。
罗静璇之前在省城病房也看到这毛球挂件了，但没太注意，她也压根儿想不到差点儿折腾死人的凶兽，居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罗静璇小心翼翼地捧着毛球挂件：“这就是织梦兽？”
谈亦承点头：“她呢？”
罗静璇：“马上到。”
游千山总觉得这世界变化太快，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一把抓起罗静璇手上的毛球，用力捏了一把，一脸茫然：“你们管它叫织梦兽？”
谈亦承：“它就是。”
游千山脑子还不清楚：“不是，小师叔你们这是玩儿什么情qu啊，叫毛球不是很萌吗，干嘛又取名叫织梦兽？那可是凶兽，不吉利！”
罗静璇不明白游千山在说什么。
谈亦承深吸口气，一字一句：“它，就是织梦兽，现在名字叫毛球。”
游千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1 00:18:22~2021-08-12 23:5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画 4个；tqtss、一笔一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qtss 148瓶；我是来催更的 40瓶；肖辞 20瓶；可可爱爱 14瓶；纪纹白 13瓶；小小的梦、长安遇雨 10瓶；十里桃花开 5瓶；文 3瓶；虞虞、哈尼哈尼后 2瓶；囡囡、奇異喵、千凝、一榻一身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3、天师33
这个毛球挂件, 是织梦兽？
游千山死活都不能相信！
众所周知，织梦兽是凶兽，脾气不好, 动不动就给人下梦种。
中了梦种的人, 只能通过迂回的手段救治。
就像上次他救鲁照进他们几个时一样，放个傀儡进去唤醒他们的意识，让他们的意识主动跟着出来。
你说想要凭借自己的修为, 暴力破解梦种？
那完全是在做梦！
从古至今就没人成功过。
极其罕有的成功案例, 也是有人自己的意识深入梦境，把中招之人的意识给带出来。
据那人讲述, 他差一点就死在梦境之中。
根本不存在能不进去就暴力破解救人之法！
而且织梦兽织梦兽，玄学界很多人听过织梦兽的大名，却根本都没有见过织梦兽。
因为, 从来就没人能够抓住过织梦兽。
门派里面的典籍上也说，想要抓住织梦兽是不可能的事，织梦兽会自己认主, 它愿意跟着谁就跟着谁，不愿意了随时会跑。
典籍上也根本没记载织梦兽到底长什么样子，怎么抓。还是因为从来就没人抓到过，自然无从记载。
被织梦兽认主的人，肯定也不会对外说起自己有织梦兽, 更不会把织梦兽的样子广而告之。
其他人，那就更不可能知道织梦兽到底长什么样了。
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哪怕织梦兽就在眼前, 也完全认不出来！
不仅他认不出来，师门的长辈们也都认不出来。
毕竟他都把织梦兽挂件牌照发师门群里求同款，已经这么多天过去, 根本没一人认出这是织梦兽！
游千山也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这个整天被小师叔当成解压玩具捏来捏去的毛球挂件，会是大凶兽织梦兽！
他刚才在车上，还扒着织梦兽的毛，要看看它的气门芯在哪儿……
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游千山就忍不住捂脸，难怪他总觉得这个毛球挂件那么不一般。
毛特别真，跟那些玩具的假纤维人造毛完全不一样。
捏起来也没有塑料硅胶感，而是满满的弹弹的肉感，而且目露凶相……
游千山看看自己的手，织梦兽皮毛油光水滑的手感还停留在指尖……
难怪小师叔不说从哪儿买的！
等等，织梦兽为什么会认小师叔为主？
游千山的脑子终于开始转了。
按照记载，织梦兽说是认主，实际上就是找个免费寄生饭票，所谓的主人只是称呼，他对织梦兽也只能是当祖宗供着。
饶是如此，织梦兽这祖宗也是一个不合心意就走人，去找下一个饭票。
可在小师叔这儿……
游千山的智商重新上线。
在小师叔这儿，织梦兽直接变成一个毛球挂件，作用就是跟玩具一样让主人捏着解压。
主人想捏就捏，想给谁捏就给谁捏，送人都可以！
作为一个解压的毛球挂件，织梦兽毫无发言权。
这……这地位天翻地覆啊！
怎么回事？
小师叔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再复杂的符文他也能一遍就记住，可先天体质问题，他学不会任何玄门道术，属于空有一肚子理论，半点儿都使不出来的那种。
就连最普通的小鬼，小师叔都拿他们没办法，更何况是超级大凶兽织梦兽！
那织梦兽为什么会乖乖地给小师叔当挂件？
必然不是自愿。
大凶兽当然不会做慈善送温暖，不吐你一脸梦种都算好的。
所以是谁，把织梦兽捆成挂件，送给小师叔的？
当时病房里……
沈初一赶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某位教授。
身姿挺拔如松，气质清隽如月，看似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却并不会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但即便如此，他看起来还是不好接近，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小熊猫教授真的是，每一次见面，都能迅速抓住她的目光。
他就算站着不动，都仿佛是在，勾引。
织梦兽此刻还在游千山手里。
当明白这就是织梦兽时，原本的解压毛球玩具瞬间变得烫手起来。
他原本想扔回去，可总不好扔回给罗警官吧。
扔给小师叔？
游千山还在迟疑着，沈初一就来了。
沈初一径直走向游千山，从他手里拿过织梦兽，捏了两把。
“哎你别，这是……”
游千山想到了什么，还是闭了嘴。
如果推断没错的话，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把织梦兽捆成挂件送给小师叔的人！
感情他一直都搞错了。
这不是师叔买来送给罗警官的小玩意儿，而是这位少女大佬送给师叔的！
等等，她为什么要送给师叔？
师叔是帝都大学教授，她是高考生，她不会以为这样巴结小师叔，就能去帝都大学了吧？！
不对不对不对，她有捉住织梦兽的能力，那她只要通过等级鉴定之后，就算是考不上大学，也完全可以通过特招上大学，他就是啊。
游千山终于想起来，他来这里原本是要给这个小姑娘做特情等级鉴定的。
之前，江峰县这边把她的名字报到特情系统，对她的描述是，小时候学过道术，因为一次结阴亲事件，意外觉醒，开了天眼。
他原本想着，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开了天眼能见鬼的小姑娘罢了。
可她怎么连织梦兽这种凶兽都能搞定？
游千山又想起当时救治鲁照进的时候，几个警察全都被救回来了。
他以为自己踩了狗屎运，兴奋地跟师父报喜，他一举救回来6个中了梦种的受害者，救治率百分之百。
这等光荣事迹甚至上了他们天问峰的光荣榜！
这些天，不断师兄师妹师侄来询问细节，再表达一下对他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
可此刻，游千山非常怀疑，那几个人到底是不是他救回来的！
十有八九……不是。
他就说，哪有那么容易！
游千山一脸幽怨地看向小师叔。
自家小师叔这是什么恶趣味，明明知道也不提醒他，非叫他丢这么一大圈的人。
他以后该怎么解释啊，他真不是好大喜功之人，他当初到处报喜，是真以为自己运气那么好，才把几个中梦种的人都给救回来！
游千山此刻非常苦恼。
特别想紧急发帖求助：上了天问峰的光荣榜，怎么才能快速撤下，谁有经验？
沈初一捏了两把织梦兽，忍不住看向谈亦承：“你给它充气了？怎么变大了？”
谈亦承：“……它乱吃东西。”
听完谈亦承说，沈初一也是一愣，织梦兽还吞女鬼？
它不是只吃梦吗？
沈初一立马解开织梦兽的吊绳，打算叫它把女鬼吐出来看看。
刚一解开，小毛球织梦兽嗖得飞起来，身体迅速膨胀，由原来的巴掌大，变得足有篮球那么大，还是浑身毛茸茸的，可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却仿佛在喷火。
它飞到游千山头上。
“噗——”
一口黑气朝着游千山的脑袋喷下，吹得游千山头皮生疼，他赶紧伸手捂住头。
可这股黑气实在是太厉害，像刀子一样从他头上脸上刮过去。
而后，钻进他的衣服。
游千山忽然觉得不妙。
果然，下一秒，“嗤——”
布料破碎的声音。
“啊——”
“我去，我去！”
游千山顾头不顾腚，捂着前面捂不住后面。
最后，只能蜷缩蹲在地上，把背包拉过来挡住自己。
他手里攥了一把符，气得眼睛通红：“你再嚣张我动手了！”
“回来。”
沈初一把织梦兽给抓回来。
罗静璇别过脸去，赶紧丢了件警服外套给游千山，叫他先挡挡。
沈初一揪住篮球大的织梦兽，黑着脸把它硬生生地给捏小。
她盯着织梦兽的眼神很是不善：“乱吃东西，还乱耍流氓？”
今天撕的是游千山的衣服，哪天要是撕到小熊猫教授身上……
织梦兽迅速变小，自己乖乖地去挂在吊绳上，又变回挂件。
这一通操作把沈初一都给看笑了：“干完坏事，装乖就能混过去了？”
她揪着织梦兽的毛，要好好教育一顿这不知从哪儿学来坏毛病的带毛畜生。
可她手上还没使劲儿呢，一只修长的手就伸了过来，从她手里拿走了织梦兽。
谈亦承看着沈初一：“不怪它，是千山先非礼它的。”
游千山：“我没有！”
谈亦承瞥了他一眼：“在车上，你把毛球身上都扒遍了。如果我不阻止你，你是不是还要强行去亲毛球？”
“我那是在……”
游千山的声音弱了下去，“我那是在找气门芯……屁股上没有，我以为在嘴里，我想去吹气来着……”
好吧破案了。
挂坠形态的织梦兽，反抗不了，只能任由游千山扒拉。
堂堂上古凶兽，差点儿被非礼了，难怪气成这样。
沈初一轻咳一声，捋了一把谈亦承手里毛球的脑袋：“不知者不罪，他也不是故意的。你俩这一来一往，算扯平了。”
谈亦承回车上去给游千山拿了套衣服。
等游千山换好衣服回来，就看到小师叔和沈初一俩人，都双手撑在桌子上，在看桌子中间的织梦兽。
此刻，小毛球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气泡。
就像是肥皂泡一样的那种气泡，只不过非常大，足有一个篮球那么大。
气泡特别薄，透明的，但是像肥皂泡一样，在光线下会显出好多颜色，看起来特别漂亮。
游千山也走近过来看。
他虽然没见过，但猜也知道，这恐怕就是织梦兽制造出来的梦境了。
一个梦境，就是一个小世界。
但从外面看，其实看不出来什么。
道理很简单，就像是把地球缩小到地球仪的大小，人站在旁边看……那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罗静璇忍不住问：“这是欣欣所在的梦境世界？”
沈初一点头：“对。把手放上去试试看。”
罗静璇迟疑：“不会弄碎吗？”
这个梦境气泡看起来就跟肥皂泡一样，总感觉下一秒就要碎了，哪里还敢上手去摸。
沈初一：“不会，相信毛球，试试。”
罗静璇把手贴了上去。
游千山也跟着把手贴上去。
沈初一冲谈亦承扬扬下巴，“试试？”
谈亦承伸手。
手贴上去之后，眼前瞬间天旋地转，而后一个清晰的世界就展现在眼前。
就好像是在看电影一样，旁观世界里的一切。
如果是正常世界的话，你一眼看进去，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你根本不会知道你想看的人在哪儿。
但这是梦境世界。
梦本来就是人的潜意识，所以梦境世界也是基于人的意识本身构造出来的，它会有一个焦点。
此刻看进去之后，大家直接就能聚焦到所谓的焦点——祝欣欣。
在这个梦境世界里，祝欣欣有疼爱她的父母、祖父母，有特别好的朋友，周边的一切都是快乐的、幸福的、安全的。
几人收手睁眼，都松了口气。
沈初一：“欣欣怨气已经化解得差不多，等到今晚梦境成熟，就可以把她带出来超度了。其他的受害者，此刻所处的梦境也都差不多，到时候给她们集体超度。”
罗静璇点头。
看织梦兽重新把梦境吞回去，又自己乖乖地主动挂在吊绳上变成挂坠。
她也觉得，这凶兽听话的时候还怪可爱的。
罗静璇看向游千山：“游大师，你看什么时候给初一做特情等级鉴定？”
游千山：“……”
我特么……
我特么要给一个修为深不可测的老……小大佬做特情鉴定？
为啥说修为深不可测呢。
当初在省城医院病房的时候，他压根儿就没感觉到沈初一有半点修为，直接就把她当成普通人。
可这个普通人，轻轻松松地抓住织梦兽，还把玄学界有名的凶兽，变成了一个乖乖听话，任人揉捏解压的小可爱毛球挂件。
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吗？
简直闻所未闻！
再把她当普通人，他就是个大傻蛋。
可她不是普通人的话，他完全感受不到她的修为。
那只能说明，她修为深不可测。
一般来说，鉴定特情等级的结果，当然是越高越好啊。
等级越高，特情系统的补贴就越高，权限也越高，完成任务之后的奖励也会越高。
他是甲级特情师，他可以给出乙丙丁几个等级的鉴定。
其中每个等级又分为7级。
比如丁1到丁7，丙1到丙7，乙1到乙7。
到了甲级之后，就不细分了。
能到甲级的特情师，无一不是天赋卓绝，有着自己的独门绝技，不到危急关头根本不会使出，细分也没意义。
积分多的甲级特情师肯定厉害，但是积分少的也不可小觑。
之前在省城医院那两个丁级特情师，没有特别在后面加丁几的话，一般都是丁7，即将升入丙1，这也符合他们的职位。
现在，游千山要给沈初一做鉴定，最高他也就只能给出乙7级。
可乙7哪里配得上这位小……大佬啊！
但他的权限就这么多了。
而且从乙级要想升到甲级，可就不是做鉴定就行的了，需要积分。
做任务，积分够了就能升级。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参加特情系统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夺得冠军，就也能直升甲级。
游千山把这些细节东西跟沈初一讲了一遍。
罗静璇也是才知道，原来特情系统里面这么麻烦。
不过特情系统跟公安系统本来就不一样，他们是处理非自然事件的。
不看学历、不看年龄、不看资历，也不看关系，只要有能力就行。
据说游千山14岁的时候就升上甲级特情师，福利待遇堪比省局的一把手。
他学习成绩一般般，是凭甲级特情师的身份，被大学特招。
他现在才19，还是粉嫩嫩大学生一枚。
沈初一：“你随便评吧。”
她不在乎等级高低，就是个官方身份，以后真遇上什么事情了，行事方便。
游千山忐忑啊！
不过也没办法，叫谁来评都这样。
他就按程序开始对沈初一进行基本能力测评。
画符。
游千山整个人都晕了：你见过这么复杂的符，提笔就画、一气呵成，一次就成功的吗？
亏师父师伯师叔，甚至是师祖都夸他在符箓一道上天赋极好。
可天赋那么好的他，也从来没体验过这种随心所欲画这么复杂的符，一次就成功的感觉！
谈亦承很明白游千山的心情。
不过，师侄还是太嫩了。
这就够吃惊了吗？
他可是亲眼看到，在沈初一的笔下，符会自己画自己呢。
捉鬼超度。
循着罗盘指引，找到一……窝鬼。
这窝鬼生前就是赌鬼，死了也不肯投胎，有家人给他们烧纸钱，他们就躲在老旧小区的闲置出租屋里继续赌，饿了就到附近饭店打包饭菜外带，买烟买酒，那叫一个潇洒。
钱花完了就钻进这一片的居民家里，进人家的梦，找人家要纸钱。
大多数人在梦到有鬼朝自己要纸钱后，都会乖乖烧钱，花钱消灾。
所以他们赌资丰盈，有吃有喝，更不想去投胎了。
这可苦了附近的居民，和周边的商家。
居民总是梦见鬼朝他们要钱，一次两次，甚至还有第三次。
能搬家的都搬家走了，搬不走的请门神。
附近商家呢，隔三差五总是会发现自己的钱柜里多出来几张冥币，查监控也看不出来，监控上所有来买东西的人都是用的真钱啊！
这一窝鬼，处理起来还真麻烦。
因为超度的话，首先要遵循鬼自己的意见，强行超度当然也可以，但一不小心就会把鬼给弄得灰飞烟灭，那就不是超度，而是造孽了。
绝大多数鬼，没有什么遗憾之后，都会愿意被超度。
恶鬼的话，不听话就直接打死。
但是像这群生前没有做过什么大孽，也没有什么遗愿的普通鬼，他们不想去地府投胎，就觉得现在这种日子过着不错，这就难办了！
他们吓唬普通人给他们烧纸钱，拿纸钱去附近买东西，说起来都是小罪，不至于因此就叫他们魂飞魄散。
这类鬼被称为钉子户，来处理的话，没什么危险，但极其麻烦。
因此很多特情师都不愿意接这样的任务，积分又少又麻烦，苦口婆心劝半天，一朝回到解放前。
钉子户要是那么容易被说通，他们就不是钉子户了！
至少游千山此前从不接这类任务。
他也就是随便选，没想到就给小大佬选中了这么……头疼的任务。
这种任务，根本不是看小大佬的能力，而是看口才。
比如曾经有个干过传销的特情师，就专门接这种钉子户任务，虽然积分少，但是安全，他靠口才就搞定了，并不觉得麻烦！
游千山不敢吭声。
他真不是故意为难小大佬的啊。
了解基本情况之后，沈初一又问一遍。
这些鬼都摇头，不愿意下去投胎。
“现在这日子多逍遥啊，听说地下挤的很，等几十年都轮不上投胎，天天待在地下要干活，不能乱跑，还没吃没喝，太惨了。”
“就是就是。我们不下去。”
游千山吓唬道：“你们待得久了，容易魂飞魄散。遇到厉鬼会被吃掉的。”
“没事，我们不去晒太阳就行了。”
“我们就在屋里打牌，又不乱跑，遇不到厉鬼的嘛。”
真是一群老油条。
游千山虽然是甲级特情师，但他本质就一毛头小伙儿，哪里对付得了这些老油条。
沈初一：“你们怎么躲过鬼差的？”
“嘿嘿，意外意外。我们死的时候鬼差估计忙，来得晚了点，我们等着没事做，就打牌，打得太激动，压根儿就没听到鬼差叫我们。悄悄告诉你们个秘密，鬼差叫名字的时候，只要不答应不理会，鬼差就也不会理你。”
游千山扶额，看向沈初一：“地下太挤了，自从计划生育以来，出生率连年下降，地下排队等着投胎的太多太多，据说地府都扩张到幽冥之地了，就是因为鬼魂太多盛不下。这就导致鬼差他们上来带人也不积极，带回去还要找地方放，所以鬼差喊了没鬼应的话，他们就直接回去报个失踪……”
沈初一：“……”
好像之前邱华志也提过一嘴，她没在意，鬼魂嘛，又没有实体，挤一挤就能放下了。
不过好像确实不太人道。
那怎么办呢？
游千山小声说：“他们留在人间就是不稳定因素，现在犯的都是小事，但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变成厉鬼，再犯大事，所以任务一般都要求，必须超度。实在不行，也可以强行超度。”
强行超度，其实就相当于是威胁：不走就打死你们。
对于鬼魂，打死就是打散魂魄。
沈初一思索片刻，招来了邱华志。
邱华志抹了把冷汗，也是这个说法：“地府人口压力确实比较大。”
沈初一皱眉：“这届地府办事能力不行啊，鬼魂挤压是个问题，但总要想办法解决的。”
大佬敢随便说，邱华志可不敢跟着吐槽。
至于说一边上的游千山，早就傻眼了。
啥玩意？
这是……鬼差？
他也有关系不错的鬼差，但跟对方还是客客气气的，办事儿先给点好处。
而且召唤的时候，人家太忙也不一定会上来。
可沈初一这喊一声就来了，速度飞快！
而且鬼差在小大佬面前，毕恭毕敬。
小大佬当着鬼差的面吐槽地府管理不行，鬼差也只是陪着笑不敢吭声。
沈初一想了想：“投人胎排不上，怎么不问问愿不愿意投畜生胎？现在宠物生活条件在不断提高，投个好的宠物胎，未必就比投人胎过得差。”
邱华志：“这……地府那么多年的规矩了，怕是不好更改。”
沈初一：“这有什么不好更改的，与时俱进。以前人口才多少，现在多少！全球人口都在老龄化，出生率连年下降，再过几年更严重。不早点改革，就不怕以后地府被挤爆吗？”
邱华志：“……”
无话可说。
确实是这样，现在地府都扩张那么大的了，可鬼魂积压还是越来越多。
大批量积压的鬼魂在地下无所事事，就会生事。
他们这些鬼差现在最主要的工作不是来人间带鬼魂下去，而是在地下维持秩序。
但他就是一个小小的鬼差，人微言轻。
沈初一也知道邱华志做不了主，她直接说：“这样，我今天在考核，没时间，晚上要超度一些小姑娘。你回去跟崔钰说一声，晚上等我超度完，上来见我一面。地府鬼魂积压的问题不赶紧解决，迟早会对人间造成重大影响。”
沈初一正打算让邱华志先把这几个赌鬼给带下去，她得先完成等级考核！
其中一个赌鬼赶紧站起来：“大师，我举报立功的话能不能先不带我下去？”
沈初一：“……你举报什么？”
“我举报顶楼6楼最东边的那个小子，他贩毒！他还经常带一群狐朋狗友，聚众吸毒。”
沈初一：“……让你们下去是为了你们好。你们死亡到现在还不超过一个月吧？之所以到现在看起来还没事，一是你们一直躲着阳光，二是你们生前有功德支撑，不然的话，强行滞留人间，早就伤及魂魄了。但你们现在人间多停留一天，都是在消耗你们的功德。等功德消耗完……你们没能及时下去的话，那可就要魂飞魄散了。”
众赌鬼面面相觑。
“大师，死了本来不就什么都没有了么，魂飞魄散之后，我们又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就跟又死一次一样？反正我不想下去，魂飞魄散就魂飞魄散。”
真是绝了。
“就是啊大师，我们也不想再投胎，当人太累了。你说宠物好吧，可当宠物吃喝都要看主人的，碰上好主人了还行，碰上不好的主人，那连反抗都不能。太惨了。我们就想好好过过赌瘾，活着的时候放不开，现在死了总算可以什么都不管了！”
“对对大师，我们后果自负。您别管我们了好不好？”
沈初一揉了揉眉心，看向游千山：“这一项考核，非得让我把他们弄下去？”
游千山：“！！！”
很不必！
你连鬼差都随手招来了，还口口声声要让崔……崔府君过来跟你谈谈地府投胎改革的事儿……
沈初一：“那就先别管他们了。咱们进行下一项？”
不必进行下一项了！
基础考核，除了符箓和超度这些基本功之外，就是攻击力和手段。
这个很难评定，只能通过你处理的事件来评判。
你连织梦兽都给抓住，整治得服服帖帖，这能力当然不用判断了啊！
游千山拿出手机，开始一项一项地把对沈初一的评定上传系统。
特情系统斥巨资新开发的APP，已经上线半年多了，各项功能都很不错，大家基本也都熟悉了。
游千山认证登录之后，就在评定里面，输入沈初一的个人信息，填写评定结果。
很快，原本乙7级特情师数量999，就跳转成了1000。
特情师里也有可能出现不法之徒，所以只有甲级以上开通权限的，才能看到其他特情师的真名。
甲级以下的，都只能看到一个昵称，互相之间熟悉的，才会知道昵称对应的身份。
游千山给沈初一传了文件，让她下载特情系统的专业APP，设置自己的昵称还有登录密码、身份验证这些。
沈初一下载好一看，好家伙，APP的名字直接叫和谐社会。
进去之后，验证身份信息，而后，更改昵称。
此刻，全国各地正在登录“和谐社会”的特情师们，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乙级的人数变了，从999变成了一千。
“我就说今天皮炎平必定被平。老朱行啊，昨天看还差3个积分，今天这么早就搞定了，在咱们几个里他终究还是第一个升到乙7了！”某乙级特情师说。
“我看看老朱这一大早做的啥任务……哎？哎？老朱昵称不是叫火辣八戒吗？这谁？”
一路拉到乙7级的积分榜底部，排在最后一位的，赫然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昵称：挣钱养猫。
这谁啊，听都没听过。
点开个人信息一看，好家伙，积分0！
一个积分为0的新人，空降乙7！
简直是爆炸性新闻啊。
“和谐社会”APP的论坛上，顿时就有了帖子，很快窜成HOT。
实在是这个积分为0的乙7级，太罕见了。
此前空降到前排等级的特情师也不是没有，可别人至少有积分，显示已经做过多少个任务，只是能力到了一直没有升级，骤然升级，才会表现得像是空降一般。
现在这个可好，积分为0。
这意味着，这个挣钱养猫的初评级就是乙7！
不是天问峰的，就是茅山的。
可最近也没听说过什么新秀啊。
大宗门的弟子从小就会注册，做各种任务历练，谁闲的没事干，故意隐藏实力，来搞个空降？
论坛上首页满屏都是在讨论这个空降乙7挣钱养猫。
很快，管理员就删了大部分的帖子，只保留了最初的一两个，作为综合讨论贴。
同一个话题的帖子太多，闹版了！
对方的评级项目详细内容，甲级以下的都看不到。
甲级以上的，也需要权限才能看到。
终于，在帖子盖出了上千楼之后，有人在后面解密了。
【小道消息，对方画五雷符一次成功，可沟通鬼差。】
【五雷符一次成功，不错啊，不过也不算太稀奇。能沟通鬼差就厉害了，难怪评乙7。】
【切，又是一个关系户。五雷符一次成功算基本功不错，但乙级以上的都能做到吧。至于说沟通鬼差，你们太嫩了。咱们毫无根基的，想要沟通鬼差当然难得很。可对于那些有根基的来说，沟通鬼差不过是打点好就行了的事儿。】
【楼上说的对，对于有根基的，能沟通鬼差真不算什么。人家长辈能沟通鬼差的话，再多烧点香火元宝，鬼差手头也紧的，有人情当然乐意做啊，再拉个同事过来就行。这种操作早就有了。可怜咱们这些没根基的，根本摸不着鬼差的门。】
【不是你们摸不着鬼差的门，是你们出不起价钱。帮带沟通鬼差，已经成一门生意了。出不起价钱谁理你啊。】
【散了散了，又是个玄二代，关系户。】
之前爆料的那一楼又回来了：【你们好歹等我说完，还有第三项，危机任务能力评定。卧槽，绝对闪瞎你们！】
【切，谁信啊，玄二代的基本操作就是扔符箓扔法宝嘛，长辈准备得足足的，做任务的时候一通砸上去就完事儿。】
【真要是这样，我还会震惊吗？】
【行了你能别卖关子了吗，要说就说。】
【好好好，说。第三项，捕获织梦兽！】
【啥玩意？】
【没搞错？捕获织梦兽？确定是捕获？】
【卧槽卧槽，捕获织梦兽？真的假的？】
【真有人捕获织梦兽了？能上个图吗，还没见过这传说中的凶兽呢。】
论坛上卧槽声一片。
如果真是捕获织梦兽的话，那评乙7绝对低了啊。
也肯定不是玄二代。
因为玄二代的长辈们看到织梦兽，最多也只能保护自己不中织梦兽的梦种！
论坛炸成一片。
游千山刷着论坛，看着所有人的震惊脸，总算是体会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爽感。
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受惊吓。
当然了，泄露沈初一初级评定信息的不是她，这种信息不是严格保密的信息，甲级以上就能看到，被泄露出来很正常。
沈初一则在摸索使用这个“和谐社会”APP。
开发应该投入不少，挺好用的。
几个赌鬼先不管他们了。
不过他们举报的信息，倒是挺有用的。
沈初一打电话跟罗静璇说了。
罗静璇立马上报给缉毒大队，不过这会儿还不到时机，过来聚众吸毒的都还没到呢。
沈初一跟罗静璇说，让警方先准备着，也别着急派人过来蹲守。
让这几个赌鬼蹲守，现成的，好用。
果然，晚上吃饭前，一个赌鬼就报告说六楼人来齐了。
警方那边迅速出动，一锅端。
罗静璇跟沈初一说：“我听缉毒大队那边说，他们盯这伙人中的一个，盯了好久了，但始终没找到他的上家。他们经常挪窝，人员也经常流动，没几天就换一批人了。上次惊动他们之后，这伙人就又挪地方，他们楼上楼下，好多人望风。这次要不是消息特别准确，把望风的一逮一个准，最后也很难把这群人一个不漏都给抓起来。”
沈初一点点头。
这类人的反侦察能力也很强，主要是心里害怕着，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赶紧扯呼。
他们中有很多吸毒的，经常被抓去拘留、强制戒毒，对警察的面孔也熟悉了。
有时候哪怕不认识，也能敏锐地感觉到对方是警察，所以真的很难抓。
这次，不用警察蹲点，让那几个赌鬼一个一个蹲，那些望风的可不就被直接端了么。
别说，还挺好用。
好用？
沈初一眯了眯眼睛，这倒是给了她点新想法。
地府的根本问题是积压鬼魂太多，劝说去投畜生道的话，也不是谁都愿意的。
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能当人，还是想当人的。
可人口出生率太低，投胎排队的队伍长到窒息。
排不上队的怎么办？
都挤在一起，没吃没喝，又没什么事干，那可不就容易生出事端嘛。
那如果给这些鬼魂找点事做，不就既能缓解投胎压力，又能构建和谐地府？
地下没事做，地上能做的事可多着。
今天这几个赌鬼不就立功了么。
下午沈初一跟游千山去做考核，谈教授去了县地质局那边查一些历史数据，这一差就忘了时间。
要不是游千山打电话，谈教授打算在地质局过夜呢。
晚上吃饭，罗静璇请客，吃局里的食堂，干净卫生便宜量大。
不过罗静璇点了菜让沈初一他们吃，她自己有案子，匆匆扒了一碗饭就又去忙了，卫重远也同样没空。
只有他们三个，说话更不用顾忌。
吃饭的时候，沈初一问谈亦承：“郑老怎么样？”
谈亦承：“很好，我跟有关部门申请了一下，暂时让郑老先用我的办公室，给他配了个特情系统出身的助理。”
游千山知道郑老是谁，也听说了郑老的情况。
他原本还以为是小师叔碰到了郑老之后，请了门派的某位长辈帮忙，把郑老留在人间的。
原来，还是小大佬的手笔！
给跪。
沈初一喝了口水：“如果，多一些郑老这样的，会不会麻烦？”
谈亦承唰得看过来。
清亮的眼眸，看得沈初一疯狂心痒。
他拳头微微攥起：“当然不会麻烦。如果多的话，就可以申请让有关部门建立一个特殊研究基地，那样不用考虑避人耳目，也不用担心吓到普通人。只是……能吗？”
沈初一又喝了半杯水，才慢慢说道：“郑老这类大佬呢，功德无量福泽深厚，在下面也有优先权。不过地府人口积压太久，功德深厚的大佬也多，没有合适的，也不好叫他们随便投胎，就只能再继续等。应该还有不少大佬滞留……晚上我具体问问。”
小鬼有小鬼的作用，大佬有大佬的位置。
高智商的活需要哪些大佬们，一般的小鬼，像是抓个小偷、找点东西、打探消息、跟踪个毒贩……这些工作完全可以胜任！
甚至像遇到地震或者其他自然灾害的时候，人和仪器都进不去，也完全可以让这些小鬼进去找，看还有没有活人，准确定位方便救援。
小鬼们能做的工作太多了。
大佬们在重要科研岗位再创辉煌，小鬼们在普通岗位同样能发光发热。
沈初一心中有了决定。
一抬头，只见小熊猫教授还在看她，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温度。
沈初一轻咳一声，拿起桌上的公筷，给教授夹了块红烧肉：“尝尝，味道不错。”
“谢谢。”
游千山两眼瞪大。
从一岁多能自己动手起就拒绝喂饭，也拒绝任何餐桌上夹菜行为的小师叔，居然就这么……从了？
等等。
小大佬给小师叔夹的是红烧肉？
又肥又亮的红烧肉？
可小师叔不是从来不吃肥……肉的……吗？
眼睁睁地看着小师叔吃了红烧肉，还点评道：“味道很好。”
游千山麻了。
小大佬和小师叔，这什么情况啊？
从不接受长辈和朋友之外的任何人，尤其是异性礼物的小师叔，收了小大佬送的织梦兽牌毛球，还天天不离手。
那小大佬为什么要把驯服的织梦兽这种无价之宝，送给小师叔？
小大佬还帮小师叔，把郑老留在人间。
而且还问小师叔，要不要从地府带上来更多大佬。
不仅如此，她还给小师叔夹菜。
一个女孩子，给非长辈、朋友的成年男性夹菜，这意图！！！
他当初在医院，以为小师叔在追罗警官。
但是现在看来……
分明是小大佬，对小师叔意图不轨！
而小师叔，好像在纵容小大佬对他意图不轨！
破案了！
游千山一拍脑门。
难怪小师叔三番两次强调，他没有追罗警官。
原来是真没有。
哭。
没恋爱过的单身狗，哪里能看懂他们屠狗之辈隐藏起来的小火花！
亏他之前还在猜测，小大佬是不是因为小师叔是帝都大学教授，才巴结他，送他织梦兽牌毛球玩具的！
原来，是为了小师叔的人！！！
小大佬她图谋不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2 23:53:42~2021-08-13 21:0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画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里桃花开 10瓶；楓楓 5瓶；虞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天师34
除了佩服, 游千山无话可说。
小大佬的资料上显示，她才刚满十八。
刚高考完。
跟小师叔的年龄差倒不是特别大，主要是小师叔在学业和研究上一路都非人类, 以至于今年才26岁, 就成了帝都大学的正职教授。
小大佬虽然小，可她是大佬。
真不愧是大佬。
敢觊觎小师叔。
小师叔好像也没太明确拒绝，总不会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小大佬觊觎小师叔, 游千山只想给她竖大拇指点赞。
但如果是反过来, 小师叔也对小大佬有那什么心思的话，就好像……有点不太……咳咳咳……
毕竟一个成熟的成年人, 还是大学教授，忽略掉小大佬玄学大佬的实力，她就还只是个刚高考完才成年的小姑娘。
未免……
游千山反复回想小师叔的态度。
嗯, 小师叔虽然没主动，但也没拒绝啊，他甚至接受了小大佬的礼物和夹菜服务！
这不就是默许吗？
这样不主动不拒绝, 不就是新时代渣男标配？
游千山心情复杂。
小师叔啊小师叔，你看看小大佬那架势，敢渣小大佬，只怕是天问峰也保不了你，上天入地都跑不掉。
游千山这复杂的心情也没持续多久, 内心就只剩下一片卧槽了。
晚上，在梦境差不多成熟，即将要超度祝欣欣等受害者的时候, 崔钰真的来了！
超度的地点选在郑朦家别墅。
因为要带祝欣欣跟郑朦一家告别，这样更方便一些。
当梦境成熟之后，沈初一就先把祝欣欣带出来, 送进别墅内，交给郑朦一家。
而后，把剩下的那些受害者小姑娘也全都带出来。
刚从美梦之中出来，小姑娘们还不是很适应，再加上她们年龄不一，最小的才刚出生三天，大的已经六岁。
此刻她们的灵魂不再千疮百孔怨气环绕，而是光润生辉。
崔钰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也省得沈初一超度了。
崔钰直接一挥手，就把这群小姑娘送到地下。
崔府君亲自送下去的，待遇当然不一样，完全不需要多操心。
而崔钰，在看到沈初一时，也是愣了一会儿。
来之前就已经查过这位在生死簿上的情况了。
生死簿上，之前有，现在没有，而且无法添加。
这其实就说明，她是跳出三界六道之外的人。
但直到亲眼看到这位大人，崔钰才明白为什么手下的小鬼差会吓得不行。
因为即便修为到了崔钰这个阶段，他依旧看不透她分毫，甚至，都不敢长时间直视她。
仿佛，对她稍有不敬，就会灼伤修为！
哪怕是在面对十殿阎罗、五方鬼帝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另外，崔钰总觉得她看起来好像有点隐隐约约的熟悉感，可又说不清楚是哪儿熟悉。
他巴拉一圈，三界四方的大佬全都巴拉一遍，也还对不上号。
再看她对他的态度，极其平静自然，虽然说是商量，但几乎完全是吩咐性的口吻。
可神奇的是他居然丝毫没觉得不适。
听沈初一大致说了一下构想之后，崔钰略微迟疑：“十殿阎王那边，也该要通知一下吧。”
毕竟他是几位阎罗王麾下直属，改革地府这么大的事，他可不敢越过几位阎罗王。
地府可不是他的地府。
沈初一：“能再就业的首先必须是无罪之魂，你跟王蒋、王薛他们汇报一下就行。不过这件事情你主要负责就好，王蒋还稍微勤快一点，王薛连每天值守都坐不住。叫他再加班弄这些，他肯定嫌麻烦不上心。你和其他三位判官协同负责就行。少点繁文缛节，人间都在简政，你们地府越弄越麻烦，办事效率低下，实在是不像话。”
一边上的游千山差点儿昏过去。
跟崔府君这么说话？！
还有王蒋、王薛……
如果没记错的话，王蒋是秦广王的大名，王薛是转轮王的大名，其他的阎罗王是掌管地狱刑罚，而这两位是跟生死转生有关。
鬼魂到了地下，会先在秦广王掌管的第一殿进行初步批解，若是生前功过对半，就直接交予转轮王王薛掌管的第十殿核定等级。
若罪孽大于功德，在批解之后就会依次押送至第二殿到第九殿，按照其生前作孽不同，依次分别进各殿分设的十六小地狱受罚，全部受罚完毕洗脱罪孽之后，才会再入转轮王的第十殿，核定等级，并报给秦广王的第一殿，予以投胎。
投胎之前，还要先交予孟婆神，过奈何桥，饮迷魂汤，使其忘却生前之事。
而改革地府的重点，就是让无罪之魂上岗再就业。
管理无罪之魂的，可不就是秦广王王蒋的第一殿，和转轮王王薛的第十殿么！剩下的都是掌狱管刑罚的，专业不对口。
沈初一她，直呼两位阎罗王的大名！
话语之间还没有丝毫敬意！
游千山实在是觉得先前在给她做评定时，写能沟通鬼差这点，实在是太低级了，他就应该写，能指挥崔钰！能指挥阎罗王！
不过就算他写了，也会被审核给直接打回的吧，哪怕是有他作保，也绝对不会有人相信！
然而崔钰听完却是半点都没生气，也丝毫不觉得沈初一直呼两位阎罗王的大名是在冒犯，他直接点头：“有您这话，就好办了。”
沈初一看了一眼谈亦承，又道：“对了，你让手下看看，有哪些老一辈的学者，科研人员，技术专家还在，如果他们还没投胎的话，问问他们愿不愿意重回人间再就业。”
谈亦承目光灼热。
崔钰也不拖拉，直接写了手谕给邱华志，擢升他为两界事务专员，统领一千鬼差，协调四方城隍，现在立刻下去办事。
邱华志受宠若惊。
他这以后跟黑白无常大人就差不多是平级了！
沈初一又道：“得弄个两界办事处，设在两界之间，来回沟通都方便。”
崔钰：“幽都如何？”
沈初一：“可。”
她又看向游千山：“特情处总局那边，你去沟通一下，安排一些有想法的特情师第一批进两界办事处，先接一批鬼上来试点，后续发展不错的话，再大量接鬼上来。”
游千山僵硬地点头。
这等重任，落在他身上。
他行吗？
沈初一：“有工就有酬，让特情总局协调一下，看工资怎么发。”
游千山再度点头。
崔钰也冲游千山点点头：“代我向终老问好。”
聊得差不多了。
看看时间，沈初一去往别墅。
终究还是到了分别这一刻，郑朦一家哭得不行，可终究还是要分别的。
祝欣欣笑着抱了大姨、姨夫，还有表姐郑朦，就跟着沈初一走了。
崔钰还在等着。
沈初一破例让郑朦一家，看着祝欣欣离开。
崔钰长相威严，不苟言笑，再加上久居阴律司，日常面对各种穷凶极恶的厉鬼，他浑身都被黑气包裹，看起来颇为吓人。
祝欣欣倒是不怕，跑到崔钰身边，上去就牵住了崔钰的手，冲崔钰甜甜地笑：“大哥哥，我们走。”
一向不怒自威，神色凛然的崔钰，难得愣神片刻。
他这形象，莫说是小孩儿了，就是作恶多端的厉鬼见了也会腿软。
这小姑娘，居然不怕他。
另外就是，一千多岁了，他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大哥哥。
崔钰的脸竟然有些发烫。
夜色之下应该看不清楚吧。
他甚至都不好意思回头去跟大人告辞，就匆忙把小姑娘抱起，匆匆步入黑暗。
那步伐，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祝欣欣坐在崔钰的胳膊上，脑袋从崔钰肩膀上探出来，圆乎乎的小脸上洋溢着笑容，白嫩嫩胖乎乎的胳膊朝着一群人挥手。
待走远之后，她放下手，小脑袋歪在崔钰肩膀上，小手抱着崔钰胳膊，与府君大人一同隐入黑暗。
现场一片静寂。
游千山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大哥哥？”
沈初一想了想：“其实刮掉胡子，再换一套装束的话，崔钰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在几大判官里他最为英俊。”
谁敢去看崔府君英不英俊啊！
女人就爱看脸！几岁的女人都一样！
游千山声音还有些不稳：“小丫头就不怕的吗？我站在崔府君面前，腿肚都在打颤，肌肉都要痉挛了！”
谈亦承：“越活越回去了，连三岁女童都不如。”
“小师叔！”
游千山一脸悲愤。
谈亦承眼神淡淡：“不过你也不是没有优点。”
“什么优点？”游千山瞪大眼睛。
谈亦承：“你的幼稚，不是装出来的。”
我幼稚？！
游千山瞬间炸毛。
谈亦承又补充一句：“我指的是你的长相。”
长相幼稚？
游千山摸摸自己的脸，他的确是娃娃脸，看起来就特别嫩，穿白T恤运动裤的时候，经常被误认为是初中生高中生。
没办法，现在小孩子都发育得太好了。
他才一米七多点，好多初中男生，甚至六年级的小学生都是一米七起步！
可小师叔为什么要拿他的长相跟崔府君比？
说他长得嫩不是装的，那岂不是……
在说崔府君……装……嫩？
游千山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家小师叔。
是他想多了吧。
小师叔从来不评价别人外貌的！
沈初一送郑朦一家回去。
普通人和崔钰这等来自地府的，最好是不要多见面，今日主要是为了让他们看着祝欣欣走，能彻底安心。
不过见多了，也会影响到他们本身。
沈初一给郑家三口点了符文在眉心，让他们好好去睡个觉，明日醒来之后，关于崔钰，他们就记不清楚了，只能记得祝欣欣开开心心离开，迎接来生。
郑家人以后也能放下心结了。
送他们回屋之后，沈初一递给郑爸爸一个透明的气泡，郑爸爸甚至都不敢用手接，生怕碰一下就碎：“这是？”
沈初一：“你拿着，不会碎。明天去见一见祝欣欣的爸爸，把这个气泡拍在他身上。”
郑爸爸一愣：“啊？”
沈初一眼神平静：“这是从欣欣灵魂和意识上剥离出来的，噩梦。”
郑爸爸瞬间明白，眼睛微微泛红，他抿起唇，小心翼翼地接过。
游千山来江峰县算是出差，住酒店报销。
谈亦承的话，等于算是为了祝欣欣和其他受害小女孩超度来的，这个没法往上报，只能自掏腰包。
不过这些细枝末节上的事情，郑爸爸都已经想到了。
别说谈亦承今天是为了带织梦兽过来，即便他就是跟着游千山来玩的，郑爸爸也会招待得好好的。
酒店早就开好了。
安排的车也在等着。
沈初一送两人上车。
游千山赶紧说：“小……小大佬，不用给我开酒店的，这么大的事，我待会儿汇报完，恐怕立刻就得赶往帝都特情总局。”
他又看向谈亦承：“小师叔，你呢？”
谈亦承：“我今晚回C市。”
沈初一挑眉：“回去有急事吗？”
谈亦承：“有。”
工作上的事，每一件都着急。
沈初一舔了下唇角：“那把毛球留下，乱吃东西这毛病可不好，我给它改造改造。”
谈亦承：“不行。”
沈初一皱眉：“乱吃东西消化不良会秃毛的，它也就这身皮毛能看，要是连毛都秃了，丑不拉几的，那把他丢垃圾桶都是在污染环境。你先给我，我改造好再给你，这东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谈亦承的脸瞬间黑了：“不用改造，毛球很好。再秃再丑我也不会不要它。”
沈初一眉头皱得更紧：“你这样惯着，它以后更无法无天。今天敢吃女鬼，明天就敢吃人。”
谈亦承：“我会管教它。”
“你下不去手，我来。”
“棍棒教育不是教育，是伤害。毛球很懂事，我会跟它好好讲道理。”
“哈，你跟一个凶兽讲道理？它要是肯听道理，它就不是凶兽。”
“正是因为没人跟他讲道理，它才不懂道理。人也一样，更何况是它。”
“你……你太理想主义！你以为你是教授，就能教得好凶兽？”
“我有信心。”
沈初一都被气笑了，小熊猫教授今儿怎么变成小熊猫杠精了！
是因为笋吃多了吗？
她哼了一声：“有信心？你以为它现在这么听话是为什么？是因为它头上的缚妖索！你解了缚妖索试试，它分分钟吐你一脸梦种。”
谈亦承看她一眼，解开了毛球的挂绳。
一边上的游千山已经傻了。
这俩人……
小大佬和小师叔，好像一对吵架的……小学鸡情侣哦。
小大佬小师叔小学鸡，莫名般配？
而且，这就是缚妖索？！！
他就说，能捆住织梦兽，叫织梦兽乖乖听话的，肯定不是凡品。
居然是缚妖索吗？
长得跟街边两块钱一条的红绳手链一模一样，甚至做工还不如人家精细！
解开红绳之后，毛球吊坠瞬间开始变大，由原本的鸭蛋大小，变得跟鸵鸟蛋那么大，毛毛还是十分蓬松，一双圆滚滚的黑眼睛，滴溜溜转，比挂坠时候活泛太多。
“唧唧。”
小毛球乖乖钻进谈亦承的口袋，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还有一个毛茸茸的银灰色尾巴尖。
这样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沈初一：“……”
谈亦承摸摸毛球脑袋：“乖，有人在的时候别出声，以后也不能随便朝人吐梦种。”
“唧唧。”毛球点头。
沈初一咬牙：“那是我在这儿，它才装乖。一旦离开我视线，它绝对溜之大吉！下次再变换形态，你找都找不到它。”
谈亦承：“毛球你要走吗？”
“唧唧。”毛球摇头。
沈初一被气笑了：“行，你把它带走。它再干坏事的时候不要再来找我，你全权负责！”
谈亦承抿唇，一言不发。
气氛相当压抑。
游千山早在这两人开始争执时，就丢下一个隔音符，车内的司机什么都听不到，安静等待，也完全不知此刻两人的剑拔弩张。
游千山却是一头的汗。
他恨不得给自己也弄个隔音符。
造孽啊，听小大佬和小师叔吵架，他只想装作不在，动也不敢动，劝也不敢劝。
其实他有点想吐槽小师叔：你看它长得再萌再可爱，可织梦兽终究是凶兽哎，又不是小孩！凶兽打都打不服的，好多还得强制给它们下禁制，才能驭兽。这织梦兽只靠三言两语，就能给驯服了？
遍阅典籍的小师叔，这些道理怎么可能不懂？
所以游千山总觉得，小师叔是在故意杠小大佬，没话找话，为杠而杠。
刚才杠他，还内涵崔府君装嫩。
这会儿又杠小大佬。
这是……心情不好吗？
沈初一扫了一眼小熊猫教授。
他一脸冷肃，眉眼如书、气质如玉。
此刻，他眼中略带几份恼意，呼吸声略略加重，下巴微扬，脖颈到肩部的线条，几乎完美。
华骨端凝、清癯绝俗的他，在生气时嘴唇微微抿起，喉头滚动，竟是平添了几分……色气。
沈初一心头的火气瞬间就消了。
行行行。
小熊猫教授爱吃笋爱杠，那就给他吃给他杠！
美人有特权！
她正想开口，对面的谈亦承已经一把揪出毛球，塞她手里。
“嗯？”
谈亦承一脸严肃：“你要改造它可以，我得在场，但体罚要适度，不能随便打骂。棍棒之下出不了孝子，越打越叛逆。”
沈初一：“……”
织梦兽瞅瞅沈初一，又瞅瞅谈亦承，弱弱地“唧唧”一声，好像也明白大势已去，它自己又乖乖跑到缚妖索那，挂上，重新变回吊坠。
沈初一差点儿被气笑，这长毛畜生真是越来越会装了啊！
谈亦承又伸手把毛球挂坠拿走，看着她道：“今天太晚了，夜里不兴打孩子，我先带它回酒店。”
说着，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你加我一下，明天上午我还去地质局查资料，你有空的话就过去找我，或者中午我来找你，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毛球的教育问题。”
游千山在心里吐槽：神他么商量教育问题。
教育一只凶兽？
闲的啊！
扫完微信添加好友。
谈亦承和游千山坐车离开。
路上，游千山忍不住频频看向一手毛球一手手机的小师叔。
“有事？”谈亦承转头看过来，眼神淡淡。
游千山立马摇头，心里却是直犯嘀咕。
他没看错的话，小师叔好像在笑？心情颇好的样子。
刚才还跟小大佬吵得那么凶，这会儿心情又好了？
没听说过小师叔什么时候有这阴晴不定的毛病啊。
游千山稍微试探了一下：“小师叔，我这长相叫娃娃脸，叫嫩，不叫幼稚。”
谈亦承点头，语气平和诚恳：“嗯抱歉，我刚才用词不当。你比那些装嫩的好看，你是真嫩。”
游千山：“……”
他一点都不想问，谁是装嫩的。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沈初一扒拉着手机，点开好友列表里的“TYC”，点开朋友圈，里面什么都没有。
头像是一个岩石标本图片。
朋友圈里，没有个人生活分享，也没有转发的公众号文章，一片空白。
回味一遍刚才吃了笋总跟她抬杠的小熊猫教授，沈初一不免遗憾，这么生动的男色，没能拍照留存时时回味，太浪费了。
问一下到酒店没？
刚准备点开对话框，忽然发现，教授的头像和昵称都变了！
头像，是某个长毛畜生，瞪着一双圆滚滚黑溜溜的眼睛装萌装乖装可爱。
昵称，毛球爸爸。
她挣钱养猫，他毛球爸爸？
到头来，她的血汗钱要养那只长毛畜生？
沈初一顿时有点儿上头。
她当初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要把那戏精玩意儿送给他？
深吸口气。
沈初一点开小熊猫教授的个人信息，更改昵称备注：谈滚滚！
万分感谢微信有备注功能，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次日一早。
沈初一的手机短信提示，有两笔入账。
一笔一万，一笔十万。
她挑了挑眉，登录手机银行一看。
一万是指尖温柔转的。
十万是江景同转的。
沈初一打开微信，准备把多的9万退给王子病，让王子病再转给江景同。
江景同这儿，她就是给那个小婴灵画个符箓超度而已，用不着那么多钱，一万足够。
不过点开微信，就看到了消息提示的小红点。
早上7：00。
谈滚滚：【和毛球一起晨练。带毛球养成早睡早起的良好作息。】
还附加一段小视频。
视频是从上往下拍的，先入镜头的是酒店跑步机的显示屏，镜头往下，是他穿着运动裤和运动鞋的脚，此刻正在跑步机的履带上跑。
然而视频中更加显眼的，却是在他脚前面，用松鼠爪子也在奋力奔跑的毛球。
视频末尾传来谈滚滚清早起床略带沙哑的声音：“毛球，跟姐姐打声招呼。”
“唧唧！”
视频到此结束。
沈初一又被气笑了。
他是爸爸，她是姐姐？
行啊谈教授，占她便宜是吧。
这么大闺女叫你，你敢应吗？
7：30
谈滚滚：【和毛球早餐中。教毛球养成良好用餐习惯。】
配图。
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正拿着一个大苹果递给毛球，毛球伸出两个松鼠爪子，抱住只比它小一圈的苹果，往嘴边送。
沈初一舌尖舔着自己的后槽牙，呵，这么漂亮的手，若是放在她嘴边，她肯定不咬那苹果。
8：30
谈滚滚：【工作中，带毛球接受知识熏陶，做一只有文化的毛球。】
看到配图，沈初一扑哧一笑。
所谓的知识熏陶，就是谈教授的桌子上铺满了各种资料、报告、档案，把毛球压在地质图上当镇纸石！
沈初一微微眯眼。
嗯，想象一下谈教授穿着笔挺的白衬衫伏案认真工作的样子，似乎，她也愿意给他当人形镇纸。
谈滚滚：【沈同学对我的教育方式有任何异议，请随时提出。】
沈初一勾唇，回复：【最大的异议是，谈教授出镜太少。】
这人估计正忙着呢，沈初一也没指望他立刻回复。
她点开王子病，把多出来的九万块钱转给他，让他代为转交给江景同。
王子病很快回复：“大师您收着就行，一万的价位配不上您的身份，十万都不多。”
沈初一：“办多少事儿给多少钱，我不喜欢废话，不然以后别再找我。”
王子病：“……那行。”
钱退给王子病，沈初一就不管了。
不过没过多久，江景同还是又加了沈初一。
沈初一想了想，还是通过了。
不过她真不喜欢废话，推来推去的，该要钱她会要的，不需要别人多给。
如果江景同再在钱上推来推去，她就直接拉黑删除一条龙。
好在江景同也没墨迹。
他很直接：【大师，婴灵的事情谢谢您。但我这边还有一事，想要请您出手。】
沈初一在门口叫了车，告诉司机去地质局，随手回复江景同：【详细说说。】
江景同：【是关于我未婚妻雯雯，虽然婴灵不是我的孩子，可我还是觉得雯雯没有背叛我。】
沈初一皱眉：【感觉？没有别的佐证？】
江景同：【我昨天回去，就跟雯雯摊牌了婴灵的事情。雯雯听了之后，神色慌张，我感觉她好像知情！可是等她镇静下来后，就要跟我分手。我一开始以为她是被我揭穿之后心虚，但后来我觉得不是。】
沈初一没回，等着江景同继续说。
江景同：【我之前跟您说过，雯雯流产抢救回来之后，她情绪很抑郁，医生也说她有严重自杀倾向，当时我用尽所有耐心陪伴她，她的情绪终于慢慢调整过来。可即便调整到最好，她也只能接受我的拥抱，连亲吻都不能接受，更别说更亲密的行为。而昨天，在我跟她摊牌了婴灵的事情之后，她的情绪再度陷入抑郁自闭，跟她当初流产后的抑郁情况很像，甚至她晚上还偷偷想要自杀，被我发现了。】
说实话，沈初一并没有get到江景同的那个点。
江景同：【我想说的重点不是抑郁。而是两次抑郁的时候，她都有诡异表现。昨晚她把自己关在浴室里，我就担心她出事，一直在门口守着，我听到她在浴室里自言自语说‘不要碰我’，还有‘滚开’之类的话。我冲进去，她已经割腕。】
沈初一眯了眯眼睛：【她流产后，也有类似情况？】
这确实不寻常。
但一般人不应该考虑是不是她被人伤害了？
为什么会找到她。
应该报警才对吧。
江景同：【对，当时医生诊断她有严重抑郁自杀倾向之后，我就一直陪着她。她晚上做梦会大哭，我抱着她安慰的时候，她会疯狂挣扎、打我，要我滚开不要碰她……医生说这些属于她情绪上的应激反应，再加上一段时间后就没有了，她也恢复正常了，我就没多想。直到现在。】
江景同：【我不相信她是主动出轨的。我原本想会不会是我没保护好她，让她意外被人伤害了。可我算了一下她怀上的时间，那段时间她也没什么异常，我们几乎每天都亲密，我也没在她身上发现任何伤痕。如果她真被人伤害了，我不可能不知道。若不是人伤害的她，还能是什么？】
确实。
这些细节只有最亲密的人才知道。
如果雯雯身上从来都没有过被人侵害的痕迹，那确实要考虑非人类的因素了。
沈初一：【如果是这样，那确实可疑。你把她生辰八字给我，还有她的照片、视频，都准备好发给我。】
司机已经把车子停在了地质局门口。
沈初一下车，往周边看了下，地质局附近有家奶茶店。
她自己要了杯老盐柠檬，给谈教授要了杯鲜百香。
打开微信正要付款，谈滚滚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这样吗？图。】
图片显然是谈教授一只胳膊拿手机，稍微离远一点拍的。
居然不是直男拍照的死亡角度。
他直视镜头，微微侧脸，眉目清隽，窗外的一缕光正打在他头上，为他镀了一层光晕。
他的眼睛，隔着屏幕也能瞬间攫住她的目光。
沈初一缓缓地吐了口气。
这是美颜暴击啊。
她勾了勾唇，又多点了一杯黄桃奶茶。
看在某只小东西它爸爸出卖色相的份儿上，赏它一杯奶茶，喝胖死它。
谈教授就在地质局的档案室里查阅资料，地质局领导让人给他准备了一张书桌，不让人来打扰。
沈初一敲门进去的时候，谈教授刚放下手机。
三杯饮料，居然有毛球一杯。
毛球激动得一双尖耳忽闪忽闪的，银灰色的蓬松尾巴更是在桌面扫来扫去。
沈初一瞥它一眼，这尾巴，拿来当鸡毛掸子应该不错。
谈亦承显然没看出来她在想什么，见她看毛球，就说道：“有时候奖赏比惩罚更有用。”
沈初一勾唇：“谈教授说什么都对。”
谈亦承看了下时间：“你吃早餐了吗？一大早就喝这么冰的。”
“谈教授，现在室外温度33。早餐吃了，怎么？”
“那现在时间还早，我这边文件还没看完，我们晚点再去吃午饭？”
“行。”
谈亦承把沈初一的饮料吸管插上，递给她：“别一口气喝完。”
他自己的，放在边上没动。
沈初一点点头，趴在桌子另一头看手机。
谈亦承看她一眼，收回视线，重新开始整理一大堆的资料数据。
毛球在边上上蹿下跳的，沈初一一眼看过去，小东西顿时就老实了，抱着比它个头还高的黄桃奶茶，一动不动。
等沈初一挪开视线，它就抱着奶茶杯子，一点点地往谈亦承手边挪。
“啪嗒。”
杯子倒了。
虽然杯子没有开口，倒了也没饮料洒出来，可杯子外壁上凝出来的有一些水珠，这些水珠还是沾到了谈亦承的笔记本上。
沈初一眯起眼睛。
可还不等她说话，谈亦承就板着脸看毛球：“想喝饮料不会张口说话吗？现在只是稍微沾湿一点我的笔记本，没有大碍，可万一弄湿的是这些珍贵档案报告怎么办？”
毛球低头：“唧唧。”
心里十分委屈，她也没张嘴，你就给她插吸管，却不管我。
谈亦承板着脸：“下次记住了？”
毛球：“唧唧。”
沈初一皱眉：“你唧唧哇哇，谁知道你说的什么？”
谈亦承看过来：“我能听懂。”
沈初一：“……”
行，她不管。
说一句就护上，所以说熊孩子后面肯定有熊家长，就惯吧！
懒得搭理他们。
手机上，江景同已经把雯雯的生辰八字、照片和小视频都发来了。
她关掉声音，点开看。
一看视频，她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雯雯这，确实有问题。
沈初一本想发语音，手都按在语音键上了，但一抬头就看到专心工作的谈滚滚，她下意识地就松手。
几秒钟的空语音发了过去。
就在她即将从某人身上收回目光时，某人也抬眸看来：“嗯？”
沈初一支着下巴问：“谈教授，你每次上课，学生肯定很多吧。就算听不懂你讲的课，一节课光看你，也不会无聊。”
谈亦承：“我的课除了本专业学生之外，没有旁听证的都进不来。你想听的话，报我们学院？”
沈初一：“谈教授，这招生工作不归你管吧。再说了，就算是帝都大学，要抢省状元也得先摆摆自己的条件和优势吧。”
谈亦承慢条斯理地整理好已经看完的一份档案，非常直接：“条件是我，优势也是我。”
沈初一眯眼，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可是谈教授，教育局不允许师生恋，万一我忍不住追你怎么办？到时候你被开除，那帝都大学对我来说可就没任何优势了呀。”
谈亦承手上动作停下，看向她，眸色渐深：“你追我就要答应？”
沈初一哼：“那就更不去了，你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还要求我清心寡欲？做不到嘛，我怕到时候万一控制不住，就得上法制新闻头条。你们帝都大学法律系好像很出名，我可惹不起。”
“那不上帝都大学，你就能清心寡欲了？”
“当然不能，但我能……随心所欲。”
小熊猫教授终究还是在她的目光中败下阵来，颇为无奈：“你微信响了。”
沈初一勾唇，低头看微信。
原来是刚才的空语音发了过去，江景同打回来一串问号。
沈初一敛神。
她低头回复江景同：【不方便发语音。距离太远我也没法直接过去看，我再问你一些问题。你和雯雯自从在一起之后，就一直居住在一起吗？有没有换过住处？】
江景同：【我们刚恋爱的时候，雯雯是跟朋友合租的。我们恋爱不到两个月就开始同居，之后一直到现在都住在我的房子里。】
沈初一：【她流产时，怀孕月份是4个月对吧。你回忆一下，她4个月前，就是她怀上孩子的时候，住在哪儿。】
江景同：【那时候我们已经同居快一年了，感情稳定。之前我就带她见过我的朋友们，但她始终觉得跟我的条件差距比较大，觉得我可能对她完全没有结婚的想法，她也怕被自己的朋友们知道后，朋友们会说她被包养或者拜金等等，她一直没有带我见她的朋友们。正式同居一年，她终于带我见她的闺蜜，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吃饭。算算时间，我记得很清楚。】
沈初一：【也就是说，她怀孕的时候，就住在你们现在住的地方。】
江景同：【对。】
所以当知道孩子不是他的时候，他才会那么难以置信，难受到心脏仿佛被人攥住，快要攥爆裂的感觉。
江景同：【大师，怎么了？】
沈初一：【你现在立刻找能完全信任的，或者全部找跟你和雯雯都毫无干系的陌生人，帮你彻底清理房屋的每个角落，寻找可疑的符纸。】
【符纸应该是白底红字，上面一定有雯雯的生辰八字。红字是用雯雯的血写的，血液时间长了之后会变成暗红色，和一般符箓上的朱砂红色不同，另外上面还会有雯雯的指纹和些许毛发。符纸可能存在于房间的任何地方，赶紧找，仔细找。】
江景同被吓了一跳，连忙问：【大师，到底怎么回事？雯雯不会有事吧？我们现在医院，雯雯安全吗？】
沈初一：【只要看着她不自杀就行。你现在先找人检查屋子，找我说的东西，剩下的我再慢慢跟你说。】
江景同：【好的大师，我立刻照办。】
沈初一顿了顿，开始打字。
【结合八字和面相来看，她成了鬼妓。人间有出卖皮肉的，鬼中也有，不分男女都有。有自愿的，也有被强迫的。不过绝大多数的鬼妓，都是鬼。其中有很多是生前也做这门生意的，死后不想入地狱受罚，也不想轮回，他们绝大多数下辈子注定也投不到好胎，所以干脆就继续干这一行当，成为鬼妓。】
【一般来说，活人成为鬼妓的情况极少发生。但也不是没有。有些鬼，成了鬼，却还贪恋当人时的滋味，尤其是在鬼中混得好的，他们在找鬼妓的时候，甚至为了图爽快，就想办法找活人。就像是人间的变态，没钱没势的时候只能空想，有钱有势的话就能想尽办法满足自己的兽yu。】
【活人自愿当鬼妓的情况极少极少，首先是没有渠道，普通活人想跟鬼联系上，几乎不可能；其次就算是有渠道联系上鬼，除非是有些被逼到绝路的，否则一般都愿意用别的东西换，而不是选择当鬼妓。当然也或许有人拿不出其他报酬，就只能当鬼妓来偿还。总的来说这种情况极少。】
【活人当鬼妓，绝大多数都是非自愿。几乎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掌握了生辰八字，又被下套，拿到毛发、血液，并且在鬼妓卖身契上签了字的话，那就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鬼妓。】
【根据你说的情况，雯雯极有可能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中招了，才会成为鬼妓，怀了鬼胎。雯雯当初可能就是知道自己怀了鬼胎，才会不顾自己的身体去打胎。】
江景同一个字都没回。
显然，这些消息他一时半会儿根本接受不了。
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
这甚至比他被雯雯戴了绿帽子，更让他接受不了。
沈初一顿了顿，又多加了几句解释：【她在和鬼欢好之时，并不会知道对方是鬼，可能会以为是一场梦。】
【因为梦中和她欢好的人，不是她的爱人，她潜意识地会反抗，会挣扎。如果是正常人，做了这样的梦，梦境往往会在关键时刻停止，人会醒来。可是成了鬼妓的雯雯，她这噩梦，会一直持续，直到对她施暴的人停下来，离开，她才会醒来。】
【醒来之后，她会松一口气，想着原来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可这个噩梦内容太难堪，她根本不好意思告诉爱人。】
【直到她怀孕，在梦中被鬼告知她怀了鬼胎，那时的她必定会崩溃。我想着才是她不顾自己身体，也根本不跟你商量，就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打胎的原因。】
【可即便是打了胎，伤害却依旧还在。所以她才会在打胎之后又被查出有严重抑郁自杀倾向，同时她的应激反应也会出现类似你说的那些，她挣扎哭喊，不让人碰，也始终不跟你再亲密。】
沈初一眼神微凛，又道：【直接伤害她身心的，是鬼。可是让她成为鬼妓的，一定是人。你别走漏风声，好好查查，谁有可能拿到她的生辰八字、血液和毛发，并且能让她乖乖在鬼妓卖身符上按下指纹，还能把这个符藏在你们家。】
作者有话要说：　　随便按个爪印就好，每章都有红包啊喂！每天发前一章的，后来的不补，因为批量群发，系统不显示，我也不知道谁没发~
反正每天新章按爪肯定有~~
*
感谢在2021-08-13 21:07:15~2021-08-15 02:0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画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尧常、子不语 10瓶；芃芃 6瓶；可可爱爱、千凝、Sunny 5瓶；木子 2瓶；哈尼哈尼后、爱车车轮君呀～、凤凰花又开、奇異喵、虞虞、古风凤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5、天师35
谈亦承下午也要走。
游千山昨晚就已经连夜赶飞机回帝都, 去特情总局汇报情况。
这件事也不是特情总局就能决定的。
让鬼返阳再就业，注定会长久深远地影响到两界，当然最直接影响的就是本土玉兔国。
特情总局也要再层层上报。
不过针对这么重大的事务, 是有特殊渠道可以直达天听。
果然, 中午吃饭的时候，谈亦承就接到了电话。
上面想让沈初一去一趟特情总局，能沟通地府和人界, 能直呼几大阎罗王性命, 并且三言两语就能让冗政多年，积重难返的地府, 迅速开始实施改革。
她的真实身份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却又难以探究。
对于她，只能拉拢, 只要不是过分要求都可以满足。
除非实在是怎么劝说示好都不行，她依旧表现出对玉兔国极大敌意，并且无法改变的话, 那么玉兔就会立刻抛出她的第二手准备，瞬间变成暴力兔，干就干谁怕谁啊，玉兔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现在，很明显她对玉兔抱有极大好感, 种种举动也一直都在散发善意，无论是因为什么或是因为谁，玉兔从来都不是什么傻兔子, 绝对不会把朋友往外推。
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朋友，是玉兔一管的宗旨。
特情总局那边通过谈亦承向沈初一传达了一下上头的意思，希望沈初一能抽空去一趟帝都, 给她建立一份最高级别的保密档案，同时也可以好好跟她沟通一下地府和人间两界的改革相关事宜。
她有任何要求，都会尽量满足。
沈初一拒绝了。
她跟谈亦承说：“我现在有个明面上的官方身份就够用了，特权什么的实在是不必要也不需要。两界和谐交流的相关事务，太多也太繁琐我嫌麻烦，不想干活，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就行，真有十分棘手处理不了的，再找我也行。”
“没什么事的话，我只想当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小市民。”
“我没有别的要求，但请尽量不要干扰我的日常生活，不要自作主张为我做任何事，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我的基本诉求就这些。”
她和假千金沈沐晴的事，并不想让有关部门插手。这算是提前给他们打预防针了。
她又道：“九月份我也要去帝都上学，到时候有的是时间去特情总局转转。”
谈亦承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我会转达。他们，其实是有别的考量。毕竟，这个世界对你，恐怕已经毫无制约。”
沈初一喝了口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个世界对我的制约……当然有啊。”
她在任何一个世界都不会委屈自己。
她看上的人，就一定会要。
当然，对方得是单身。
她可不屑于和别人争。
她看上，她喜欢，她就会追。
看心动程度吧，稍微心动就随便追追，谈一场随心所欲的恋爱。
特别喜欢就认真追，以后没感情了再分开。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是，看一眼就拔不出来。
这种，她就一定不会轻易放手。
若是对方也有意那自然最好，若是对方无意，那就想办法让他有意。
追逐心动之人，看他一点点为自己融化、沦陷，她会觉得自己和世界，每一天都充满活力。
奉送到自己面前的，往往不会珍惜。
自己费了心思追到手的，才觉得哪哪都合心意。
若是追不上呢？
这个问题她不太考虑。
穿过那么多世界，也就只有一次比较失败。
她救他于水火，他为她效忠，他们有着共同的兴趣、理念、抱负。
他们朝夕相对、互为依靠，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
当然，关键是他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太可口了。
她自认为给了他一切她所能给与的，她的所有。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她这么倾尽一切。
可是他呢。
他连命都愿意给她，可以毫不犹豫为她赴死。
但就是不肯，和她在一起。
据说他有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
可传言出来的第二天，他就亲自给对方和另一才俊说媒，祝二人百年好合。
那次她是真的有些挫败。
他若是有喜欢的人，她虽然恨的牙痒，也会成全。
可他分明没有。
却连凑合都不愿意凑合跟她在一起。
没有得到满足，她那次离开之后，相当暴躁。
此后连续几个世界都没看得顺眼的。
迄今回想起来，她还有些不爽。
但过去了就过去了。
她从来不会回头，只会往前看。
眼前的谈教授。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她的心动又回来了。
特别特别特别符合。
每见他一次，她都会更心动，更心痒，怎么会有人完全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呢。
脸、身材、声音、气质、谈吐，还有性格，真的是精准掐住她性癖上最勄感的那个点。
看吧，她就说，莫愁前路无知己。
这个养老世界对她来说，谈教授就是她最大的收获。
好饭不怕晚。
她看上的人，也要慢慢追，别太粗鲁，把人吓跑了。他值得她用点心思。
吃过饭谈亦承就离开了。
傍晚时分。
沈初一收到谈教授在机场候机厅拍的一张照片：【带毛球坐飞机。】
图片中毛球占据中心，他只露出来个下巴和脖颈，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背景是停机坪的一排大飞机。
沈初一眯眼：【虽然离得远，但想收拾它还是有办法的。谈教授，领子不紧吗？】
跟谈亦承分开之后，沈初一接到郑爸爸的电话。
“初一，我刚才去见了祝俊伟，把那个东西拍在他肩膀上了。但我拍下去之后，那个气泡状的东西就消失不见，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弄进去了，我没注意，整个过程太快了。”
祝俊伟就是欣欣的爸爸，但郑爸爸根本不想称呼他为欣欣爸爸或者妹夫，他不配。
沈初一：“没事，只要触碰到他皮肤，噩梦就会自动被他吸入。”
郑爸爸沉默片刻，才咬牙说道：“原本就算欣欣能消除怨气重新投胎，可我还是很憋闷。房春兰和房秋兰这两个蠢毒的东西，会受到法律制裁，可是祝俊伟这个垃圾，却只要改名换姓换个地方就能继续好好生活！他凭什么！他是欣欣亲爸，可他明明知情还放任欣欣被害，简直就是畜生不如，他凭什么不受惩罚！”
沈初一：“等着看吧。今后无论什么时间，只要他睡着就只会做同一个梦。梦中，他会变成曾经的欣欣，从头到尾一遍遍地体验欣欣曾经受过的罪。欣欣的痛楚以死亡为尽头，他的痛楚将永无休止。”
郑爸爸忍不住哽咽出生。
从欣欣出事以来，妻子痛苦愧疚自责，屡次自杀，女儿也被折腾得没办法好好高考，整天精神疲累。
他是这个家的支柱。
他从没掉过一滴眼泪，他不容许自己出现丝毫软弱，这样他才能更好地做妻女的依靠。
可他也恨！
尤其是当祝俊伟被放出来之后，他真恨不得……生出一些犯罪的想法。
不过终究，理智战胜了愤怒。
为那么一个人渣犯罪，不值得。
但心底那份怨气，怎么都无法平复。
现在，初一说以后祝俊伟只要睡着就会做那个噩梦，在噩梦中，他会变成女儿祝欣欣，一遍遍地重复欣欣被亲奶奶亲姨奶绑架、杀害、放血、分尸……并且揉进混凝土中的全过程。
一遍遍，永无休止。
此刻，郑军良只想保佑祝俊伟长命百岁！
帝都。
沈沐晴忍不住摔了手机。
她快要气死了。
《酸涩小时光》正在热播，收视率节节攀升，眼看马上就要播到她女主角的高光部分，收视率一定会再度拔高，窜至第一！
可就在这时，男一号却被拍到和已婚影帝在会所亲热！
偷拍视频一经曝光，尺度之大，画面之激烈，叫人几乎以为是在看不良网站的小视频！
热搜瞬间就爆了。
同性恋、出轨、小视频。
其中一方是热播青春校园剧《酸涩小时光》里让无数书粉、剧粉疯狂心动的最帅学长池嘉穆。
另一方是年近四十的已婚影帝简尚文。
这俩都是男的啊！
哪怕都是单身，也够爆炸的。
偏偏其中一个，还是已婚！出轨！
网友们顿时心疼起了嫁给简尚文的影后萧影。
影后知道，她老公喜欢男人吗？
哦不，影帝简尚文和影后萧影结婚十年，育有一子一女……
所以影帝简尚文，就是个双插头。
而小鲜肉池嘉穆，喜欢男人也就罢了，还勾引有妇之夫，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男小三！
这他么的，校园偶像剧里最帅学长的滤镜瞬间碎了一地。
可现在剧还没播完，才播了一半都不到！
男一号出了这么大的事，妥妥的污点艺人没跑了，《酸涩小时光》紧急下架。
微博上热搜无数。
骂影帝简尚文的，心疼影后萧影的，还有骂池嘉穆这个男小三的……
简直是混战。
吃瓜网友和各路粉丝混战。
当然了，还有无数沈沐晴的粉丝，心疼沈沐晴。
眼看十分有爆像的剧，忽然因为男一号成了污点艺人而下架，这搁谁都接受不了啊。
更何况，沈沐晴这几年上高中也就只拍了这一部剧，压根儿没有别的存货。
原本《酸涩小时光》带起来的热度，都被后面临时调上来的那部剧给吸走了。
沈沐晴快要气死。
但事已至此，她不可能让《酸涩小时光》复播，就只能抓紧时间吸点热度。
卖惨！
除了卖惨也没别的办法了。
只希望能够博取网友们的心疼和好感。
沈沐晴工作室立刻策划了一系列的卖惨方案，并且把#心疼沈沐晴#买上了热搜。
就跟在#心疼萧影#这个热搜的下面。
萧影本来就赢得无数网友的心疼，她又那么刚地宣布一定要离婚，并且俩孩子一个都不给简尚文。
这一波太刚了，太带好感了，迅速吸引了大批量的路人粉。
沈沐晴工作室想着，跟在萧影这边，网友们多少也能心疼心疼沈沐晴。
可他们的算盘还是打错了。
#心疼沈沐晴#上了热搜之后，非但没有赢得网友们的心疼，反倒是迅速被群嘲。
【不就是一部剧播不成了吗，有什么好心疼的，又不是后面就没机会再拍了。】
【知道你国民小公主委屈，就非得这个时候买热搜喊委屈吗？你惨，也不看看萧影多惨！人家都没有卖惨，你怎么好意思卖惨的？】
【萧影单方面宣布要和简尚文离婚！并且要争夺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好刚！而小公主屁大点儿事就会卖惨。】
【都散了散了，心疼小公主的粉丝麻烦你们回自己地盘心疼。谁叫小公主当初眼瞎，非要钦定池嘉穆当男一号呢。】
【就是，据说当初试镜，导演更中意的是隋野。可是小公主坚持一定要池嘉穆，妈的，池嘉穆油腻得要死，小公主眼光真是绝了。】
眼看风向不对，买水军控评都控不住，工作室又紧急撤热搜。
可是网友们这会儿已经骂疯了。
带有影帝简尚文和池嘉树词条的热搜在下降，显然是被人花钱撤的。
网友们越骂越生气。
可资本的力量，不是骂两句就能抵消的。
网友们火气更大了。
偏偏这个时候，#心疼沈沐晴#上了热搜前排，这一看就也是买的啊！
你们这些背后有资本的，热搜想买就买想撤就撤？
于是，骂疯了的网友们，在第一遍群嘲过了沈沐晴之后，又重新掉过头来骂沈沐晴，骂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买热搜！
怎么不住在热搜上呢？
沈沐晴偷鸡不成蚀把米。
原本想着趁机拉点好感也算是补救，可没想到，这个热搜却让她的路人好感度大降！
沈沐晴快要气死了。
摔了手机还不解恨。
当初男一号为什么要选池嘉穆？
当然是因为，在上、上上、上上上辈子的时候，她搭档了池嘉穆的《酸涩小时光》，一经开播，收视率就一路走高，后来还成了年冠！
此后《酸涩小时光》，就成了她的代表作，成了很多人的青春记忆，经典中的经典。
在她第一世穿过来的时候，《酸》是由江以和隋野主演的，成为一代经典，两人也随之爆红。
所以她重生第二世的时候，就抢了《酸》的资源。
但那个时候她没有太大发言权，只能挤下女主江以，抢到《酸》的女主角，男主角还是隋野。
可这次换上她当女主之后，《酸》高开低走。
观众说她跟隋野没有CP感，感觉一点都不甜。在第一世成为青春校园经典的《酸》，在第二世由她主演之后，变得无人在意。
她以为是自己演技不好。
到了第三世，她自认为演技很好了，可是搭档隋野的《酸》，还是扑街了。
有专业人士说，她的演技不错，可隋野比她更好，隋野的表演毫无痕迹，又特别契合人物，把人给演活了，这就让她这个女主角显得很难看。
还说《酸》要想火，要么换男主，要么换女主。
当然不能换女主。
这么好的资源，也是她在这个年龄最契合的资源。那怎么才能换男主呢？
除非，她有换男主的资格。
家里不可能涉足影视娱乐行业，而她签约的公司老板，虽然说跟家里有关系，可导演本身也很强硬，她要换男主，还是不太好操作。
要知道《酸》的原著就非常火爆，这个电视剧IP一开始立项就很受重视，她能抢到女主就已经是家族关系，再想插手换男主，太难了。
所以她想到，《酸》的原著就那么火爆，那如果她成为《酸》的原著作者，在卖出版权的时候，把作者可以推荐男主这一条写在合同上。
到时候，一旦剧方知道她是作者也是女主的话，就一定会慎重考虑她的意见了！
毕竟宣传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于是，从第四世开始，她就成了《酸》的原著，并且开始换男主，试验一下她跟哪个男主搭档，才能让剧火。
原本她并不怎么看得上那些网络小说作者的身份，但当这个身份曝光，她尝到了甜头。
第五世第六世……
一直到第七世，她和池嘉穆搭档的《酸》一炮而红，她总算是找对了，也顺势成为了更多火爆IP的原著作者。
她当然知道池嘉穆本性如何。
池嘉穆是个同性恋，表面上看起来是白净乖巧的大男孩，但私生活却很混乱，玩得很开。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跟他谈恋爱。
再说了这个圈子里不都这样么，见怪不怪。
池嘉穆的公司资源不错，她还帮池嘉穆解决了几次危机，换来双方心照不宣的互相帮助、宣传等等。
明明这里不应该出错的！
沈沐晴脸色阴晴不定。
池嘉穆和简尚文之间的关系，她还想用来拿捏他们呢，为什么会忽然被曝光？
可没人告诉她为什么。
曝光了就是曝光了。
《酸》彻底完蛋了！
沈沐晴总觉得心脏跳得很不舒服，自从高考之前，她的运气就开始变得莫名的差，总是出现各种小意外。
一直到现在……
就好像，她的锦鲤运用光了，现在全都是霉运！
为什么会这样？
《锦鲤女主她不想爆红》，这个世界剧本是她用特殊手段专门改造出来的。
锦鲤命，是她从真千金身上拿的。
可笑，要让她穿成一个除了嚣张跋扈之外，一无所长的假千金，那她岂不是注定要被豪门家族扫地出门？
就算她可以从底层奋斗，可她凭什么要放着豪门生活不过，非要从底层开始呢？
所以她利用漏洞偷偷改了剧本。
拿走真千金的锦鲤运和女主命，取代真千金，成为这个剧本世界的女主！
因此她的锦鲤命是从设定上就被更改过的。
不可能被夺走，不可能会失效！
那为什么她会霉运连连？
如果沈初一在这儿，就会告诉她。
人的运势是有限的。
沈沐晴从前不过是在不断抽走别人的好运，来塑造她的锦鲤命。
原主无力反抗。
可现在这儿的是沈初一。
想从沈初一身上吸走运势？
完全是在做梦！
沈沐晴并不知道，沈初一本身对世界的影响就很大，她即便什么都不做，世界原本的轨迹就已经会因她而改变。
偏偏沈沐晴的锦鲤命，还要从沈初一身上抽走运势，无异于虎口拔牙……
根本就不用沈初一做什么，光是世界根本所引发的反弹，就够沈沐晴喝一壶的。
而这一切，沈初一在见到沈沐晴之前，甚至都不会察觉。
这完全是世界的本能，要讨好沈初一。
沈沐晴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并不难猜。
一定是真千金那边出了问题，真千金的命运轨迹改变了，才会影响到她。
真千金人生变得幸运顺利，那她自然就会倒霉。
在高考之前她身边不断出现的各种小意外，看似都很小，但若她没及时反应过来，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而现在，居然连她的经典之作《酸》都被毁掉，这影响已经相当可怕了。
她真的不能再拖，必须去看看什么情况。
比如把那个真千金，尽快扼杀掉。
如今，这是她在这个剧本的第十世，也是最后一世，她必须要完美达成剧本设定，才能通关。
否则就会视为闯关失败，会被剧本系统直接抹杀！
助理给沈沐晴递上一支新手机。
沈沐晴深吸口气，打给经纪人：“《梦想田园》要到下周才开始录制？我想现在就先过去江峰县。先熟悉一下，做点准备，免得到时候上了节目什么都不会，被观众指责。”
得知宝贝女儿要提前去江峰县，沈太太冯媛很是担心。
冯媛：“你自己去行吗？那边是小县城，好像很落后，你吃住恐怕都不惯的。万一再水土不服可怎么办？真是的，怎么要参加这种综艺，乡下有什么好的，又脏又臭。”
沈沐晴心情不好，懒得哄冯媛，皱着眉头说：“我事业的事情你不要管，当好你的沈太太就行。”
冯媛愣在当场。
沈沐晴却是已经转身回了房间。
沈初一自然也看到了热搜。
呵呵。
假千金沈沐晴现在恐怕已经难受了，她肯定疑惑，锦鲤运怎么不管用了呢？
之前她忽然决定要参加《梦想田园》，来江峰县进行录制，肯定就是因为她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那么这次，《酸涩小时光》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能坐得住？
说不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沈初一舔了舔自己嘴唇，希望西桥村那边，杨香迎的准备不会让沈沐晴失望。
6月18号。
距离江景同上次联系她，已经过去两天了。
江景同那边再没反应。
是没找到符纸？
不应该啊。
祸害雯雯的符纸，一定就在他们房间内。
沈初一想了想，主动联系江景同。
鬼自愿成为鬼妓，也就罢了。
但是诱骗祸害活人去当鬼妓，甚至还怀了鬼胎，有些人，当真比鬼还可怕。
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用这般手段？
沈初一：【符纸找到了吗？】
没有回复。
过了一会儿，江景同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他的声音很是低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大师，能不能麻烦您来S市一趟。雯雯她……又查出了身孕。”
沈初一：“……”
原来，是之前江景同向雯雯摊牌了婴灵一事之后，雯雯企图自杀，被江景同发现送到医院。
后来做检查时显示，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要知道，自从上次流产大出血被抢救回来之后，雯雯的情绪就一直很不好，也十分抗拒跟他亲热。
江景同又不是禽兽，在雯雯明显抗拒的情况下还非要那什么。
这么长时间过去，雯雯的情绪好转，但依旧抗拒亲热，最多只是同意让他抱抱她。
可雯雯，居然又怀孕了。
如果说之前还对鬼妓一事有些许迟疑的话，现在，简直毫无疑问。
如果不是成了鬼妓，雯雯怎么可能会在完全没跟人有身体接触的情况下，又一次怀孕？
又怀孕？
那个故意坑害雯雯的人，可真是丧心病狂啊！
这次，沈初一几乎没有迟疑，就答应下来：“好。”
江景同原本没抱什么期望，可是请别人他又不放心，他已经身心俱疲，又如同惊弓之鸟，周围的人，他看谁都可疑！
现在，也就只相信这位沈大师。
没想到他就是试探着问问，大师竟然答应了。
江景同受宠若惊，赶紧说道：“大师，我给您订票，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沈初一：“不用，我自己订。”
“那我到机场接您！”
挂断电话之后，沈初一的账户进账100万。
江景同在微信上说：【给您的订金。】
沈初一没说什么。
鬼妓的事情解决起来确实会有些麻烦，这些钱不多，她该收就收。
听说沈初一要去S市，郑军良说道：“正好，我跟一位朋友约了谈个项目，也要去一趟S市。你什么时候走？”
沈初一：“越快越好，您安排您的，不用管我，我自己订票。”
郑军良：“也没事，我也顺便带朦朦和她妈妈出去走走。我让她们准备行礼吧，咱们今天下午就走。”
沈初一也就不拒绝了。
她也顺便跟罗静璇和卫重远说一声，免得他们万一临时有事，找不到她。
到了S市，下飞机后江景同和王子续一起过来接她。
先顺路把郑爸爸一家送到酒店，沈初一就跟着江景同和王子续一起走了。
随后就直奔江景同家。
路上，也不知道多久没睡的江景同，揉着鬓角跟沈初一说道：“符还是没找到。”
沈初一皱眉。
这么难找的吗？
不应该啊。
到了江景同家之后，眼前是一片狼藉。
整个房间里的所有家具、电器、日用品，还有定制柜子，墙壁上的装饰……
还有水晶吊灯。
统统都拆了。
拆下来的东西非常多，堆得到处都是，而为了找导致雯雯成为鬼妓的卖身符，拆下来的东西也几乎都被又拆了一遍，像是收废品一样，全都拆得不能再拆了。
江景同揉着眉心，声音嘶哑：“我找了很多人手，翻箱倒柜的，包括衣柜木板的夹层、电器的缝隙，沙发坐垫里面，甚至还有镜框后面、相册……”
他沉声说道：“我全都找了，可还是一无所获，完全没有类似你说的，所谓符纸。”
沈初一扶额。
她也没想到江景同找符纸，会直接把家都给拆了。
如果没拆之前，让她来找应该还好找一点，现在全都拆成了一座垃圾山，想要从中找到一张薄薄的符纸……
也太难了！
王子病也是一脸叹息：“确实太难找了。我们一起把所有容易被忽略的角落，隐秘的角落，全部都找了。想着符纸或许被藏在什么东西里，找来的都是专门收废品的师傅，拆东西找东西一流……可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大师，如果不是你说的，我甚至会怀疑这里根本就没有那什么卖身符。”
沈初一没有吭声。
她走进江景同和雯雯的家。
这里拆得乱七八糟，几乎无法下脚
江景同头疼得快要炸开，站着很难受，他索性蹲在地上。
他已经好久没睡觉了，说清醒吧，他此刻其实一点都不清醒，头昏脑涨的。
可若是说让他去睡觉，他又清醒得睡不着。
沈初一打量着这个对于江景同和雯雯来说都不再是家，而是噩梦的地方。
鬼妓卖身契，是连通阴阳的东西，只要它存在，它身上就必定有阴气。
有阴气，她就能感受得到，除非是又有能遮挡阴气的东西。
不过显然，这屋里什么都没有。
鬼妓卖身契，并不在这儿。
那就奇了怪了。
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不对。
如果卖身契已经被取走的话，那雯雯就不会再次怀孕。
卖身契一定还在。
可她为什么感觉不到卖身契上连通阴阳的阴气呢?
还有一种可能。
卖身契被破坏了。
被破坏之后，卖身契上阴气凝结的部分，就会散掉。
卖身契一定还在这里。
沈初一的目光落在电视背景墙上。
背景墙并没有用隔板或者墙布墙纸等等，是在平面墙壁上直接绘制而成，是一副偏西方的画。
什么画沈初一并不知道，但此刻，可能是拆旁边家具的时候碰到了墙壁。
这幅画被磕得坑坑洼洼，不少地方都被磕掉了颜料，显得有些斑驳。
沈初一的手在画上轻轻拂过。
“这里。”
她立刻回头看向王子续，“有没有铲子之类的，把这块给铲掉。小刀也行。”
家都拆成这样了，工具都还在这儿丢着，铲子小刀什么的肯定都有。
很快，这一块墙皮被拆了下来。
外层属于画的部分剥脱，下面是一层薄薄的膜，隔开颜料，一张只有巴掌大的黄色符纸，就紧紧贴在这层膜后，家在刮墙皮的腻子之间。
如果是在墙壁的其他地方，这一块肯定会稍微显得凸出，已经装修好刮好腻子、油漆的墙壁，平整是第一要求，凸出肯定就不对了。
可是在电视背景墙这里，这是是一幅偏西方的话，使用的都是厚重的油彩颜料，画笔刷子的痕迹并不十分遮掩，就在暗部，藏下这一张薄薄的卖身契符纸，就算用手去摸，都不会发现！因为这种画本身摸起来就是凹凸不平的！
居然藏在这里。
王子续也不由得感慨，看来他们拆家还是拆得不够，就得把墙皮也都给铲了！拆成毛坯！
江景同捏着那张薄薄的卖身契，手都在抖。
果然，这东西上面有暗红色的古老字体，写着雯雯的姓名、生辰八字，自愿卖身。
大师说，这是用雯雯的血写的。
下面还有雯雯的指纹，还有用血液做粘合剂，粘在符纸上面的头发，不用问，这也一定是雯雯的。
卖身契果然是破了，上面凝聚的阴气已经散了，难怪感受不到。
他紧抿着唇：“大师，这鬼……鬼……卖身契，要怎么解？”
沈初一：“人间做皮肉生意的有老鸨，鬼界也有。这卖身契，就是鬼界老鸨出具的。这份已经破了，单独撕掉这份也没有意义，鬼老鸨那边也还有一份。必须把两份同时撕掉。”
“可是要怎么找到鬼老鸨？”
沈初一：“人间的皮肉生意怕警察，鬼界的同样也怕鬼差，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四散跑掉，除非是碰上了，不然很难抓，确实要费一番功夫。”
主要是找人麻烦。
世界那么大，即便现在到处都有摄像头，可也不是每个罪犯都能被抓到的。
更何况是鬼界。
鬼界人口积压这么多年，鬼魂一点不比人间的活人少。
再加上鬼界管理混乱，反正都是死鬼，只要不惹出大事，鬼差才懒得理你，很多时候上供一点，鬼差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要想在鬼界抓到给雯雯下卖身契的鬼老鸨，着实困难。
“那可怎么办？”江景同眼睛通红。
沈初一：“直接去找人当然麻烦。但找到中间人再揪鬼老鸨出来，就比较容易了。”
沈初一看向江景同：“当然了，通过撕毁双方的卖身契来解除鬼妓契约，是不会对雯雯有任何损伤的，也是首选的办法。但如果实在找不到鬼老鸨，就只能硬来了。”
江景同看过来：“硬来，有什么危险吗？”
“卖身契符，要连通两界，是烙印在灵魂之上的。想要毁掉，就要动到灵魂。最简单的例子，就像皮肤上的纹身，原本若是能撕掉鬼老鸨那边持有的那张卖身契符的话，纹身会自动消失。可找不到鬼老鸨，就只能硬洗纹身了。”
沈初一：“硬洗纹身，首先肯定会疼。其次，等于是毁掉那一片纹身，让皮肤再生。可人的灵魂却不像血肉皮肤，伤害了就是伤害了，没有再生的机会。”
江景同脸色极其难看。
王子续小心地问：“那伤害了灵魂，会有什么后果？会致命吗？”
沈初一：“只是一个符文，当然不会致命。除了长久且无法治愈的疼痛之外，对她最大的影响就是，她外表看起来像是好好的人，可实际上思维、情绪、行为都会变得混乱。当然，最大的影响是，死后到了地下投胎之时，灵魂不全的她，是无法投胎的。换句话说，她不会有来生。即便是想投生畜生道也不能。”
要强行洗去灵魂上的符文，后果就是这样。
江景同抿唇。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找到鬼老鸨，把两份卖身契都撕掉，解除鬼妓契约。
大师说了，这样的话要先找到中间人，再揪出鬼老鸨。
而找中间人。
显然得先找到陷害雯雯的人。
沈初一看着江景同：“还有一个办法。”
王子续：“大师您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啊。”
沈初一：“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鬼老鸨，无法和平解除鬼妓契约，又不想硬来破坏她的灵魂的话，那还可以暂时先不管这个鬼妓契约。”
王子续：“不管，岂不是……”
一直都是鬼妓？
像雯雯居然又怀孕了，这就是鬼妓契约不解除的后果。
沈初一：“我可以先给她画一个护身符，即便有鬼妓契约在，那些鬼也不可能碰到她。”
王子续眼睛一亮：“这样的话，就可以先护住雯雯，再慢慢找中间人和鬼老鸨了！”
一行人赶往医院。
雯雯这会儿还在医院。
还没人告知她，她又一次怀孕的消息。
江景同带雯雯去的是私立医院，按照他的要求，对于雯雯又怀孕一事，医护人员都对雯雯守口如瓶。
当然，瞒也只能瞒一时。
在医院见到雯雯时，王子续先是吓了一跳。
他记得上次见到雯雯跟着江景同一起出来吃饭，就只是有些瘦，看起来好像还挺正常。
但是此刻的雯雯看起来，也没有更瘦，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感。
听到有人来，病床上的雯雯看过来。
看到江景同，雯雯的目光定了定，有些恍惚，而后就又别过脸去，不看江景同。
江景同不敢进去。
他低声跟沈初一说：“雯雯不让我靠近她。”
显然，不是心虚，而是愧疚、痛苦。
她这么不堪的一面，终究还是被最爱的人看到。
难怪她要自杀。
至于说死后会怎样，她根本不去想，再痛苦又能如何？
对她来说，死了至少不用再让爱人看到这般丑陋的自己。
沈初一：“你们在外边等吧，我去跟她聊几句。”
江景同还有些担心。
王子续拉住他：“你信大师！”
江景同抿着唇，终究还是点头：“拜托大师！”
他被王子续带走。
沈初一单独进去雯雯的病房：“我在你眉心画个护身符，就不会再有任何脏东西能近你的身。”
病床上的雯雯浑身瑟缩一下，却是没有回答。
好一会儿，她嘶哑的声音才响起：“谢谢，但是不用了。”
不用？
那她即便怀着孕，也还是鬼妓，还会被鬼嫖。
那些只想发泄的东西们，不管是人是鬼，都不会去管女人的死活。
沈初一眯了眯眼：“你是觉得现在这样，江景同就会嫌你脏嫌你恶心，不会再靠近你，对吧？”
雯雯又是一抖，显然被说中了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按爪爪~感谢在2021-08-15 02:05:32~2021-08-16 07:55: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画 7个；緋羽☆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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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6、天师36
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女孩子, 真的极其肮脏极其恶心。
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更不是一般人会做得出来的。
雯雯招惹了谁，或者说是得罪了谁, 才让对方对她用上这种手段？
这完全不是一般的报复, 是要彻底摧毁她的人生。
对方甚至都不取她的性命，却要让她生不如死。
雯雯现在活着，可不就比死了还痛苦么！
沈初一完全能理解雯雯此刻的心情。
她的自杀，她的驱赶, 其实就是想让江景同离开，不愿意把这么丑陋的自己, 给最爱的人看。
她比谁都清楚江景同对她的心意。
为了她, 江景同不惜跟家里对抗，江家父母愤怒之下要把儿子逐出家门, 江景同主动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江家父母盛怒, 找找律师立了遗嘱，以后江家的一切, 都没有江景同的份儿。
这等于说是，以后江景同就不再是有钱有势的贵公子了，他只有自己这些年挣下来攒起来的钱, 别的什么都要再自行奋斗。
没有江家给他托底, 没有工作失败还能回家当豪门少爷的可能。
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儿上, 还不够表示他的心意吗？
够了, 当然够。
雯雯比谁都清楚。
在她完好正常的时候，这份心意是负担，但更多是甜蜜的负担，只会让她更爱他, 也更用心经营两人的感情。
她甚至辞去原本稳定的工作，自己单独创立工作室，当私人小老板。
虽然更累，但赚得也更多。
在怀孕之后，她甚至还跟江景同说，只要他俩够努力，以后还是有可能还给他们孩子一个富三代的出身。
当时她并不知道孩子不是江景同的，江景同也不知道。
他们满心满眼都是憧憬。
可是如今。
曾经江景同为她做过的一切，全都成了她最沉重的负担和羞愧，她一点都不想江景同再管她，只想让他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再来见她更好。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何种面目再见江景同。
她配不上他。
他值得更好的。
雯雯蜷缩在床上抽泣不止，浑身颤抖。
沈初一的指尖点在她后脑勺上，轻轻地按了一下。
一缕清气钻进雯雯脑海。
她的哭声渐渐停止，颤抖的身躯也平静不少。
不说鬼神之论，只说正常人，一旦陷入某种极端的情绪之中，又反复不断加深这种情绪，他们的头脑就都会变得混乱，死钻牛角尖，听不进去别人说话。
沈初一这会儿就只是让雯雯头脑清醒一点，也冷静一点，把那种逃避、愧疚的情绪暂时先压一压，先别去想。
雯雯逐渐冷静下来。
终于，她转过身来看向沈初一：“我知道你，阿景跟我说过，说你是很有名的大师，‘挣钱吃饭’。我在热搜上看到过你。”
愿意交流这就好办多了。
沈初一微笑，拿过病床边上的柜子上放的水杯：“要喝点水吗？”
雯雯抿唇，终究还是接过了水杯，喝了一口：“你看起来……很年轻。”
沈初一：“不然呢，你以为大师都是长鼻子老道士那种？放心，我看着年轻，手段可不年轻。”
雯雯勉强扯了一下嘴角。
沈初一又道：“你跟江景同的感情问题不归我管，我们只谈谈关于你被鬼伤害这件事情本身。背后那个手段肮脏的人到底是谁，如果不把他揪出来，可能还会有别的女孩子像你一样受到伤害。甚至说不定现在就有跟你一样受害的女孩。”
雯雯握着水杯的手不由得收紧，嘴唇紧抿。
她慢慢地喝了两口水，抬头看沈初一：“给我额头上画个符，就能解决了吗？”
显然不能。
沈初一道：“你知道自己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吗？”
雯雯停顿片刻，微微点头：“他说，是……鬼妓。是我自愿签署了卖身契之后，就变成鬼妓。”
沈初一挑眉，立刻问道：“谁说？”
肯定不是江景同。
江景同都没办法说出鬼妓这两个字，他对这个词非常在意，这也正常。
就只是婴灵两个字，就让雯雯崩溃，抑郁再犯想要自杀，江景同更不可能跟她说别的。
雯雯被查出来又怀孕了，江景同甚至费尽心思让医护人员全都瞒着雯雯。
江景同没有找到解决鬼妓的办法，之前也并不知道沈初一肯不肯答应过来，就算是沈初一肯答应过来，她也说过并不容易解决。
这件这么恶心却又不容易解决的事情发生在雯雯身上，告诉她，除了徒增她的压力加重她的抑郁之外，还能有什么用处？
所以江景同肯定不可能告诉雯雯有关鬼妓的事。
而雯雯，在提起这两个字的时候，也比想象之中要平静得多，显然她不是刚刚知道的。
雯雯握紧水杯，垂眸：“是……是我小时候住同一个村子的哥哥，他叫栾朗。”
沈初一的眼睛再度眯了起来。
小时候同村的哥哥。
这些天江景同正在调查到底是谁害的雯雯，能够悄无声息地拿到雯雯的血液毛发，还能让雯雯主动按下手印达成契约，这必定是熟人。
因此江景同肯定也会从熟人开始下手调查。
这个时候，忽然出现一个小时候同村的哥哥来看雯雯的话，江景同能不知道？
知道了能不特别关注？
但对方却能在江景同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告诉雯雯关于鬼妓的事。
除非……
看着雯雯有些躲闪的目光，沈初一瞬间明白过来。
“他早就死了，对吧。”
雯雯轻轻地点头。
死了，再见。
这次她的身份是活人鬼妓，那他会是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
难怪雯雯不好意思说。
见沈初一目光通透，雯雯连忙摇头：“大师，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他是意外碰到我，知道我变成鬼妓之后，他就……他就想办法点我。他点了我，就不会再有别人来。”
沈初一点头。
雯雯：“他点我不是为了占我便宜，在他之前，我已经……可在他之前，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一直都以为我就是在做梦。有时候，梦中人是阿景的脸……但绝大多数时候，梦中人是形形色色不同的脸，我反抗我挣扎，可怎么都挣不脱……”
雯雯眼眸低垂，手死死地抱住杯子：“梦中的一切感受都……特别特别真实。就好像我真的被……了一样。那种痛苦绝望的感觉，一直到醒来之后还久久不散。”
“但我醒来之后检查身体，身上却什么痕迹都没有，明明那里撕裂的痛楚很清晰，可我检查了，没有出血也没有撕裂……”
“什么都没有，所以还是一个梦，一个噩梦。”
“一开始，我其实是松了口气的，是梦就好，毕竟梦不是现实，即便这些梦再难以启齿，也终究是梦。”
“我找了很多书，有关于梦、性癖和性梦之间的，我甚至偷偷咨询过专业的心理医生。”
“但咨询了两次，那些医生看我的眼神都很……他们说梦境就是潜意识的反应，是我内心那个连我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我。”
雯雯苦笑：“我觉得他们其实更想说我本性放浪。我再也不找任何心理医生看了。反正梦境就是梦境，梦里面就算是再肮脏再不堪，也只是梦。”
“我怀孕了。”
“那时候我还以为是阿景的孩子，阿景也这么认为。他把结婚提上日程。以前恋爱的时候，江家也反对，他们想让阿景和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谈婚论嫁。阿景不肯，就跟江家叔叔和阿姨闹得很难看，但也没走到最后一步。”
“我怀孕之后，去检查，医生说我身体情况不太好，本来就不宜怀孕，流产之后对子宫伤害也会很大，以后想再怀孕也难。阿景就下定决心要结婚，他说不能叫我们的孩子成为私生子。”
“只是谈恋爱还不算，竟然要结婚，这才真正触怒了江家叔叔和阿姨。”
雯雯抬头：“我当时也很难受，觉得要不就算了吧，不被父母祝福的爱情，真的会长久吗？阿景就算现在无条件站在我和孩子这边，一定要结婚，哪怕是跟家里闹翻。可是以后呢？我很担心在多少年以后，他会后悔今天的决定。那样的话，还不如现在就分开。”
“可是阿景是个很有主见很坚定的人。他说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父母祝福，他会很开心，父母不祝福，他也不会就此妥协。”
“我被阿景感动了，他为了我，宁愿不要富二代的身份，放弃那么多东西，我若是还拖他后退，也太没良心了。”
“我不再纠结，我也开始努力为了我们的未来奋斗，每天都很累，但真的特别甜蜜，哪怕是有了孩子，可我们每天都还在热恋。只除了……我依旧夜夜做那样不堪的噩梦。”
沈初一又给雯雯倒了杯水。
雯雯：“直到怀孕三个多月的某一天晚上，我又做了噩梦，这次的情况比之前更糟糕。之前都只有一个人，这次居然有三个人……我一遍遍地崩溃挣扎寻死，可在梦里死也死不掉……后来在他们走了之后，又来了一个人，我已经绝望到极点……”
雯雯脸色极其难看。
显然，回忆这些对她也是另一种伤害。
雯雯：“我一开始没认出他，我以为他也跟那些人一样，是要……我的。后来他叫出了我小时候在村里的小名，还说他是栾朗……”
雯雯抬头看向沈初一：“我当时第一反应是难堪，怎么会梦到小时候认识的人……他似乎也很难以启齿……但终究，他还是说了。”
雯雯：“他告诉我，这不是噩梦，这是混淆了阴阳之隔，我的灵魂其实被带来阴阳交汇的地方。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的灵魂，真的成了一个……□□，他说这叫鬼妓。”
“鬼里面的鬼妓很多，因为不受人间道德制约，一些没有家人在阳间给烧纸钱的鬼，想要钱却没有挣钱的门路，就只能当鬼妓挣钱。”
“还有一些是弱小的鬼，就算有钱也保不住，当了鬼妓之后，就会受到鬼老鸨的庇护，别的鬼一般也不敢来抢他。当然还有一些漂亮又弱小的鬼，则是会被掳走签下卖身契，成为鬼妓，不管他们是否情愿。那边鬼妓行业十分发达。”
“而我这种还跟那些鬼妓不同，我这种是活人鬼妓，十分稀少，要价也很高，普通鬼消费不起。”
沈初一点头，心里却是更加不爽了。
地府混乱成这样，鬼妓行业居然成了发达产业！
雯雯：“他是花了大价钱，才买了我半夜的，只是半夜。前半夜是那几个，后半夜是他。他并不是那种人，他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我……”
“当时听他说完我崩溃的很，我怎么都没有办法相信。可等我醒来之后，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栾朗为什么会在那儿？他真的是鬼吗？”
“我打了很多个电话，辗转找了好些人才问出来，原来栾朗已经过世好几年了。”
“当夜里在梦中再次见到栾朗，我不愿相信，却也不得不相信……”
雯雯：“栾朗在地下混得也很惨，他买我的钱都是死的时候他家人烧给他的，他攒起来了。好几年那么多钱，他买我这两次，就已经花光。我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我给栾朗烧纸钱！让他一直买我一直买我……”
沈初一点头，这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雯雯：“我买了很多纸钱，各种各样的都有。可是我烧了一大堆，当天晚上，栾朗是前半夜来的，他说我烧的那些钱不值钱，冥币通胀很厉害，那些钱也只够买我半夜。半夜之后，他被赶出去，又换了别的鬼进来……”
雯雯哭得不行：“我真是崩溃了，我买的纸钱为什么不管用，那么多。我只能买更多……我还不敢让阿景知道。后来我在网上发帖求助，什么样的纸钱在地下才更值钱。有人告诉我，现在机器做的纸钱元宝到了地下都是废纸，真正值钱的是老手艺人一个一个手工叠的金银元宝，还得祖辈都是做这个的那种才行。我往哪儿去找啊……”
“我怀着孕，身体难受，晚上还要受到那种摧残，要想办法去找纸钱，这一切都还要瞒着阿景。”
“但最终压垮我的是，栾朗告诉我，就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阿景的！”
雯雯大哭，看着沈初一：“我不明白，既然鬼只是在摧残我的灵魂，我醒来之后身上都没有痕迹，那为什么我会怀孕，会怀上鬼的孩子？”
沈初一：“这就牵扯到另一重手段了。鬼要投胎，是要先清算他生前的善恶。善多于恶，下一世一定还能投胎成人，善越多，投胎的人家越好。善恶对半，也能投胎成人，但就没什么选择。如果恶多善少，就要先去对应的各个地狱受罚，在受罚完毕之后，也很难再投胎为人。”
“善多于恶和善恶对半的鬼魂，想要投胎尚且需要排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排的到。更别提那些就算排队也不能再世为人的鬼了。他们若是还想当人，势必要花上别的手段。”
“还有就是一些恶鬼，穷凶极恶那种，被抓到就注定要被关在地狱永生永世承受刑罚，他们更别想再投胎还阳。但他们又想重回人间，重新做人。”
“这些鬼，正常渠道走不了，那就只能借个肚子。”
沈初一冷声说道：“鬼妓怀胎怀的还是鬼胎，但你是活人鬼妓，只要让你怀孕，那生下来的就是人胎，那些想要借肚子的，自然就会瞄准你。”
“他不光是借了你的肚子出生，还截了你真正孩子的命，这样在才能躲过鬼差的检查。渐渐的，他会完全顶替你真正的孩子的命运，这样轮转洗白一下，他死后就又是普通干净的鬼魂，又可以正常排队投胎了。”
雯雯脸色也极其难看：“难怪栾朗要我把孩子打掉。”
沈初一：“打掉是对的，这样至少不会让你原本的孩子命运被截，也不会让借肚的鬼出生。你身体虽然不好，但一般三四个月的流产手术也不至于说大出血甚至病危，就是想要借肚的鬼在作怪。甚至你流产之后，他都还不肯离开，化作婴灵纠缠江景同。”
雯雯点点头，苦笑：“我总算作对一件事。可我现在，又怀孕了。”
沈初一：“你知道？”
雯雯：“嗯。还是栾朗告诉我的。尽管我不断寻找有用的纸钱、元宝烧给栾朗，可栾朗能买到我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告诉我，是因为我这样的活人鬼妓太少，他连续霸占我的时间，引起了很多不满……所以他被限制了……”
沈初一：“很有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是，你之前成功怀上了鬼胎，让他们发现你还有另一种商机。要知道，鬼要借肚，可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怀上鬼胎的，你之前怀上了，就会有更多鬼打你的主意，想要借你的肚子还阳。而栾朗一直在保护你，他自然就会被限制。”
雯雯：“栾朗告诉我的时候，因为才怀孕一个月左右，我就让医生给我开了药流的药，我换了好几家医院，吃了好几次，但都只是小腹坠疼，出血……胎，还在。”
“我已经在崩溃边缘，所以当阿景回来跟我摊牌婴灵的事，我才知道，上一胎的婴灵居然一直在纠缠阿景！”
“我太对不起阿景了，我也受够这一切，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这样活着我自己痛苦，还拖累阿景。我真的想死。”
病房门被推开。
江景同站在门口，一双眼睛几乎滴血。
王子续靠在病房门旁边的墙壁上，他给他妈妈发了条微信：“妈，您不是一直问我女朋友的事情吗，我周末带她回家。先发几张她的照片给您。图1图2图3……”
图1图2是不同角度的粉彩花瓶，千桃的本体，图3是千桃的人形。
江景同走进病房，走到病床边上，看着雯雯。
雯雯抿唇，忽然深吸口气，擦了擦眼泪：“终于说出来了，你都听到了吧，挺好的。”
压了她这么久，压得她喘不过来气，几乎要把她五脏六腑都给压碎的秘密，终于说出来了。
就好像是等待死刑的人，终于等到了刀锋落下来的那一刻，反倒是轻松了。
最坏也就是这样。
病床边上的江景同，忽然伸手抱住雯雯，任凭雯雯挣扎，他也死死地抱着雯雯的头，捧着她的脸，压着她的唇。
雯雯双手在挣扎，在不停地捶打他，可他就是不放开。
沈初一瞥了一眼。
没想到看起来斯文内敛的江景同，也有这么野的一面。
不过对于此刻完全没有安全感，也不敢从爱人身上奢求一丁点安慰的雯雯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方式。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忽然掠过一个画面。
当初她最后一次问他到底愿不愿意的时候，他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已经被他拒绝了太多次，那次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在她离开那个世界之前最后一次问。
他没回答，她也没等几分钟，就让他不用回答了。之后她就离开了那个世界。
现在想想忽然觉得亏了，她干嘛要问？反正都要走了，就亲一口也不过分吧！
真要是当时下手了，她也不至于后面连续郁闷好几个世界，甚至到现在居然还能记起他的样子。
呸呸。
沈初一把这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她现在可是有了小熊猫教授，其他都是浮云。
小熊猫教授更可口呢。
江景同终于放开雯雯，他擦了擦雯雯眼角的泪水：“以后，试着对我更有信心一点，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应该活得更理直气壮！”
雯雯咬着唇，目光直直地看着江景同，一言不发。
江景同坐下，伸手揽住她，让她靠在他身上。
雯雯现在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得谢谢王子续，是他帮我找到的大师，大师有办法帮我们的。”江景同说。
雯雯还是不吭声，但她眼中也饱含期冀。
江景同：“大师，你刚才说只要给雯雯眉心画个护身符，就能不让鬼再碰到她，对不对。”
雯雯抓着江景同衣角的手不由得收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初一。
沈初一点头：“对，画个符之后，那些鬼就别想碰到她了。”
江景同：“那这个符的有效期多长？”
沈初一：“符文很复杂，所以有效期太长的符文，会给她的灵魂造成很重的负担。要想不影响她日常生活，最好是三个月画一次。”
如果不考虑这些话，她想画出有效期多长的符都可以。
江景同立刻看向雯雯：“雯雯你听到了吗，大师说只要三个月画一次符，你就不会再受伤害。”
别说是三个月了，其实就算是一天画一次，他也能接受，主要是怕大师不接受。
所以三个月一次的频率，完全可以接受，也不会对他们的日常生活产生影响。
这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雯雯的目光也微微闪动。
沈初一：“先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权宜之计。她活着的时候，是可以三个月画一次符，只要符在，就没有鬼敢碰她。但万一哪次快要到期的时候，我临时有事你们找不到我呢？当然，如果我有事要长时间离开的话，我可以提前给她画个时效更长的符，副作用就是她的灵魂会被符压得有点难受，但也还能忍受。”
沈初一看过去：“但根本问题没有解决。她签下的卖身契没有解除。所以等她死后，她还会被带走，继续做鬼妓。”
到那个时候，想找到她都难，怎么再给她画符？
当然，也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比如雯雯死的时候，可以联系鬼差，让鬼差直接把她的灵魂带走，插队带去第十殿，判了之后就去排队投胎。
但这就安稳了吗？
排队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排上的，做鬼妓这门生意的鬼，必定一直盯着。
就算在雯雯等待转世的时候放过她了，可等雯雯再投胎为人之后，她还是逃不脱他们之手……
江景同和雯雯的脸色都再度一变。
沈初一：“现在给你画符，是一种暂时性的手段。关键还得找到害你的人，这个人一定是人。找到他，再通过他去找鬼老鸨，拿到原始卖身契，毁掉，才算真正解除你灵魂上的卖身契约。”
江景同点头：“您说的对。我也一定要找到害雯雯的人，把他揪出来，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
沈初一：“你这两天也没少调查吧，说说调查的情况，雯雯是当事人，要骗她签下这契约，一定是她熟悉的人。你说说情况，看雯雯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她又让王子续把她的背包拿来，里面装的有画符的东西。
正如她之前所说，这个符的符文非常复杂，即便是她，也需要十来分钟才能完成。
调制好朱砂墨水，就在病房里，沈初一为雯雯画符。
有些特情师画符，介意旁边有外人。
一是画符的成功率本来就不高，有外人很容易被打扰；二是怕被偷师。
这两个问题在沈初一这儿都是不存在的，她不介意有人在，给雯雯画符的时候，江景同和王子续都在。
眼睁睁地看着朱砂墨水画出来的复杂纹路，一点点隐没在雯雯眉心，王子续忍不住伸手沾了一点点朱砂墨水。
沾上墨水就在皮肤上啊，擦一下就晕开更多，拿纸巾擦，也不能完全擦干净，还得去弄水洗。
可是再看雯雯额头，半点儿墨水晕开的痕迹都没有。
等沈初一画完，所有的朱红色符文全部隐没入雯雯眉心，更是半点儿痕迹都看不到。
江景同也一样震惊。
家里是做生意的，他也不是没接触过风水大师，家里甚至还有相熟的特情师，据说是很高级的甲级特情师。
他也见过那位甲级特情师画符，别的不说，比眼前这一幕，真的是天差地别。
他再一次庆幸自己当初去找了王子病，找到这位大师来处理。
否则换成别人的话，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耽误多少时间，最重要的是，雯雯得多受多少罪！
“符画好了。”
沈初一收笔。
老实说，她自己调制的墨水，真不比谈教授调制得好用。
雯雯缓缓睁开眼睛。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她真的觉得自己这会儿舒服了很多，有种久违的神清气爽的感觉。
要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而且是连绵不断没有休止的压力。
别人睡觉是在休息，她睡觉就是痛苦不堪的噩梦，可她甚至不能不睡觉。
别人可以撑着熬通宵，她一到那个点酒困得睁不开眼睛，甚至坐着都能睡着……
睡着，就是恶心痛苦肮脏的噩梦。
她的头脑已经不堪负累，她工作频频出错，原本被她经营得十分红火的个人工作室，如今客户已经跑光。
他们本是抱着最大的信任找她，可她太让客户失望了。
此时此刻，雯雯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清醒。
可是肚子里，还有一个鬼胎。
雯雯捂着自己的肚子，抬头看向沈初一：“我打不掉他，怎么办？”
沈初一：“那是因为之前借你肚子的鬼在保胎，现在他无法在靠近你，你的身体情况原本也不好，又吃过药流的药，应该很快就会自然流产。”
雯雯轻轻点头。
江景同也跟着松了口气，他取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我这两天，几乎把雯雯身边熟悉的人都罗列出来。这人要害雯雯，必定是跟雯雯有过节。”
“可雯雯性格一直都很好，哪怕是在公司里也几乎没有得罪过人。我只记得雯雯离职前，跟公司她的直属上司吵了一架，但我调查一番之后，也不觉得对方会害雯雯。”
王子续说：“并不一定是跟雯雯有冲突的人才会害她，人性很复杂的，有些心理变态的人，无缘无故也要害人。所以不如从卖身符上下手找。”
江景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从人际关系和动机上很难找，但是符纸肯定是那人骗雯雯亲手签字，所以从符纸上下手，或许会更容易些。可是之前符纸一直都没找到，今天才找到。”
江景同把那个已经残破的符纸拿出来给雯雯看：“雯雯，你看看有没有印象。”
雯雯这也是第一次看到把自己害成这样的东西。
就这么一张薄薄的符纸。
她的手在颤抖。
她盯着符纸看了足足五分钟，任何一个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可最终，她还是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也没签过。”
江景同抱紧雯雯：“别难受，别着急，大师已经给你画好了符，不会再有任何鬼能伤害到你，我们慢慢找，一定找得到！找到之后，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雯雯抿着唇，眼泪又掉了下来。
王子续说：“这个符纸藏的地方也很巧妙，在你家的电视背景墙上，那里是一幅画，应该是直接绘制而成的吧，你想想那副画是谁画的？谁有机会把符纸藏在那副画所在的墙壁上。”
雯雯：“……是我。”
难怪江景同刚才没提发现符纸的电视背景墙，原来是雯雯画的！
也对，雯雯是学美术的，她的个人工作室也跟这方面有关，自己家里的话，肯定是她自己动手画。
她总不能自己给自己下这个符吧。
“那……画的时候，有人帮你吗？”王子续问。
雯雯点头：“有，晓晓和珍珍。肯定不是她们，她们是我很多年的好朋友，我们关系很好很好。”
王子续没多说什么。
江景同点点头：“那副画当初画好之后，就没再动过了，对吧？”
雯雯：“嗯，画好就一直没再动过。那是我第一幅得奖作品，作为优秀毕业作品在学校展出，阿景那天似乎是去学校找人的，正好从展览上路过，我不小心撞到阿景……”
他们两个的缘分，就是从这儿开始的。
江景同对美术没什么兴趣，他尊重雯雯的爱好和事业，但他真的品鉴不了画，尤其是偏西方风格的画。
雯雯也并不强求他一定要欣赏自己的化作，互相尊重对方的爱好和事业就够了。
但她能跟江景同相遇，确实是因为这幅画。
这也是她自己很喜欢很骄傲的作品。
所以当初在要画电视背景墙的时候，她就选了这幅画，这也是她的一点浪漫小心思。
可怎么都没想到，她的幸福从这幅画开始，也会毁在这幅画上。
画是雯雯亲手画的，因为是墙绘，她找了两个最要好的闺蜜帮忙。
此后这幅画再没有动过。
所以符纸只可能是在画画的时候，被弄上去的。
肯定不会是雯雯自己，那也只能是那两个闺蜜？
雯雯自己也想到了，她摇头，坚决摇头：“肯定不会是晓晓和珍珍。”
王子续持保留意见。
老实说，发生这么大的事，草木皆兵一点都不为过，就算真的不是两个闺蜜，那也不能就凭感觉就排除她们的嫌疑，还是要查一查为好的。
不过这话私底下跟江景同说就行了，没必要刺激雯雯。
沈初一忽然开口：“画，确定一直都没有再动过吗？”
雯雯摇头：“画好之后，我工作一直都很忙，根本没时间再动它。”
沈初一：“有原版的画吗，让我看看。”
雯雯看向江景同：“我工作室的个人展示里面有。”
江景同立刻拿出手机，打开雯雯个人工作室的网站，找到挂出来的展示画。
她划着图片，最后指着手机上的图片，跟沈初一说道：“就是这幅。”
沈初一还没看，江景同先愣住了。
他深吸口气，抿着唇，把手机屏幕给沈初一看，王子续也凑了上来。
这一看，沈初一眯起眼睛。
王子续直接来一句：“卧槽，这根本不一样啊！你没弄错吧，确定你画在家里的是这幅画？”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按爪~感谢在2021-08-16 07:55:29~2021-08-16 21:0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悦 185瓶；肆月、西澨 10瓶；小锦鲤?、岐羊、xg慢慢 5瓶；奇異喵、芃芃、君若似风、虞虞、凤凰花又开、1696844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7、天师37
雯雯一脸迷茫, 根本不知道王子续江景同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她又看了一下手机屏幕，非常肯定地说：“没错啊，就是这幅, 这就是我在大学期间的获奖作品, 还作为优秀毕业生作品在毕业的时候进行展览的。我也是在这次展览上，第一次遇见阿景，跟阿景有了交集的。”
王子续不敢吭声。
但的的确确，画在江景同家的电视背景墙上的, 真的不是这幅画，他亲手铲掉, 并找到卖身符纸的, 怎么可能不记得？
江景同抿了抿唇：“雯雯毕业还不到两年，获奖的作品作为优秀毕业作品展出的话, 学校官网上应该有。”
他又登录学校官网。
雯雯比他更熟悉，她指点着江景同快速登录学校官网, 找到优秀毕业作品展示，历年的都有。
很快就找到了雯雯毕业那年的。
当年雯雯的画是挂在整个展厅最好的位置, 换到网站上展示的话，雯雯的画就是第一个，排在第一, 本来也说明了这幅画的质量。
现在学校网站上, 雯雯毕业那年优秀作品展的第一张就是, 跟雯雯刚才工作室个人作品展示里面的一样。
确实就是这张。
但和家里的不一样啊！
雯雯的脸色也终于变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不一样？”
江景同抿唇,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也太恐怖了。
雯雯对自己的获奖作品当然熟悉，更何况这幅作品还可以算作是她跟江景同的媒人，她亲手将其画在两人的爱巢，可是现在忽然告诉她, 家里墙上的画，根本就不是这幅！
他们同居已经一年多了，天天对着这幅画，雯雯居然从来都没发现，自家墙上的这幅画，根本就不是自己那副作品吗？！
看江景同不太好说出口，沈初一把情况告诉了雯雯。
雯雯也是一脸不敢置信。
怎么会？怎么可能？
她不断摇头：“绝对绝对不可能，当初为了把这幅画放在墙上，我还做了结构上的一些调整，柯辛帮我在电脑上绘制出了效果图……我还给晓晓和珍珍看过！”
柯辛是雯雯的弟弟，从小身体不太好，学没上成，他自学的计算机，接一些网络公司的活，办公很自由，又是谁雯雯工作室忙不过来他也会去帮忙。
上次雯雯流产大出血后，柯辛就很反对姐姐再跟江景同在一起。
可雯雯执意要跟江景同结婚，柯辛除了生气也没办法。
这次把雯雯送来医院，江景同没敢告诉柯辛，雯雯被算计成了鬼妓的事，只说是雯雯跟他闹别扭了，来医院检查发现怀孕。
柯辛这两天都在照顾雯雯，今天好像是雯雯父母从老家过来，他去接人了。
雯雯怎么想都想不通，她忍不住问道：“你们看到的是什么样子？不是这副，还能是哪副？”
几个人也都说不上来，他们对美术都没有什么深刻的研究，再加上大家的注意力也的确都不在画本身智商，想要具体来形容，还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偏偏几个人又全都没有拍照，在找到卖身符之后，就没有再管那面墙和那幅画了。
江景同道：“我打电话让人拍照过来。”
王子续：“打电话给那什么晓晓珍珍，问问她们记忆中的情况，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左右，但应该还是能记得的。”
一年的时间如果是其他小事情的话，那可能真的回忆不起来。
这画的事情不大，但雯雯很重视，当初还又重新绘制，在电脑上看过效果，她也一定问过这两个闺蜜，两个闺蜜还去家里帮忙，记忆点很多，她们应该会记得的。
江景同：“现在先不着急，等我稍后再问她们。”
王子续只看一眼就明白江景同的意思，现在暂时先不说，他要先调查一些东西再问，以免……打草惊蛇。
有机会用这种手段伤害雯雯的人，必定是她熟悉的、信任的人，老实说，晓晓和珍珍的嫌疑真的很大。
但雯雯对这两个闺蜜很信任，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一直都很好，吵架也吵过，但过后就和好如初，三人的工作也不存在竞争关系，晓晓和珍珍的家庭条件和工作甚至还都比雯雯好。
容貌上，晓晓应该是长得最漂亮的，珍珍也很好看，雯雯就比较柔和，属于第一眼看上去就很温柔的那种，要说多漂亮多惊艳，那真没有。
甚至三个人之中，雯雯的身材是比较标准的，160的身高102斤的体重，绝对不属于骨感美女，可能还有点肉感。
而晓晓可珍珍的身材都要比雯雯更出色。
江景同确实不觉得晓晓和珍珍有害雯雯的动机。
如果说嫉妒雯雯能交上他这样的男朋友，那也不至于。
晓晓的男朋友，是家里介绍的门当户对，家庭背景可能比不上江景同，但人家是家里公司唯一的继承人，人也有能力上进，而江景同跟江家闹翻之后，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至于说珍珍，她的男朋友是高中同学，两人感情很好，更不存在嫉妒雯雯……
动机上，这两个闺蜜真的没有动机伤害雯雯。
可现在，他也不能就凭这些就排除掉这两个闺蜜。
雯雯坚定地认为绝对不会是这两个闺蜜害她，那是她情感上的倾向，他必须要调查再调查，给出一个绝对正确的结果。
是与不是，都要分明。
而在沈大师来之前，他就已经让人好好调查那两个闺蜜了，毕竟能骗雯雯签下卖身契符的，绝对是雯雯十分信任的、最亲近的人。
当时还不知道卖身符就在壁画上，如今再加上这一点，雯雯两个闺蜜的嫌疑最大。
没有告知雯雯，就是不想雯雯情绪上有太大的起伏变化。
他知道雯雯肯定不会怀疑那两个闺蜜，但现在的江景同，他怀疑一切！
就在这时，江景同手机响了。
他看了下号码，立刻接起了电话：“嗯，好……好，我知道。”
挂断电话之后，江景同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拿着手机登陆邮箱，找到对方发过来的邮件。
没错，给他打电话的，正是他前天就已经找的，调查雯雯两个闺蜜的人。
王子续从好兄弟的脸上看出了些什么。
他也凑过来。
看完了邮件的江景同，脸色不断变幻，他再度看向雯雯：“雯雯，你对这个符真的没有任何印象吗？”
雯雯摇头：“这个符很特殊，我是学美术的，如果我见过，还在上面签过字，我肯定有印象的。我能确定我真的没有见过。”
江景同：“那你再想一想，当初在我们家画那幅画的时候，晓晓有没有让你签署什么文件？”
雯雯摁着脑袋：“我想不起来了……有也是工作上的，好像当时柯辛帮忙把工作室的合同送过来，我当时手上都是油彩，就让柯辛跟晓晓交代了一下，后来我就签了几份合同吧，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她心中忽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连忙问道：“阿景，你问这些做什么啊，你……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江景同沉默一下，还是把调查邮件递给了雯雯，让她自己看。
王子续小声跟沈初一说：“当时你说了鬼妓卖身契的签署条件之后，景同就开始调查雯雯身边最亲近的人，她最亲最近的，就是那两个闺蜜。景同没敢告诉雯雯，自己找人调查那两个闺蜜。”
沈初一：“结果？”
王子续：“刚才人家把调查结果发来了。因为不知道景同需要什么，所以发过来的都是很多细节，其中并没有切实证据，证明那个闺蜜就是鬼妓的中间人，不过……那个叫晓晓的闺蜜，可能的确有动机伤害雯雯。”
沈初一：“具体呢？”
王子续：“那个叫晓晓的闺蜜，家世容貌身材包括学历，样样都比雯雯好，她还是江景同的小学同学。她跟雯雯成为闺蜜是意外，但是后来却发现雯雯跟江景同在一起了。而晓晓，她喜欢江景同，非常非常喜欢。”
“调查结果显示，那个晓晓一直暗恋江景同，想要通过家里撮合的，其实就是那个晓晓。后来江景同跟雯雯在一起之后，那个晓晓一开始还很不能接受。那个时候也是她跟雯雯吵架最多的时候。不过吵架之后两人就又和好了，雯雯的性格比较好。”
“雯雯因为自己家世和自身条件的原因，她本身有点自卑，对于跟江景同在一起这件事，她一直都不自信，她经常跟闺蜜倾诉，而她最好的倾诉对象就是晓晓。”
王子续抿了抿唇：“甚至，晓晓一直在给雯雯灌输江家父母看不上她等等的这些言论，让雯雯变得更加不自信。而晓晓呢，调查的人发现了晓晓有个微博小号，里面记载的……全都是晓晓和江景同的日常！各种甜蜜小段子，甚至还有两人亲热的文章，甚至还有图片……”
沈初一挑眉。
王子续：“那些日常，全都是套用雯雯在微博上秀恩爱的日常，也就是说，晓晓把雯雯和景同的甜蜜日常，套用到了她身上，她微博小号里面的那个JJT老公，指的就是江景同。她自己臆想着在和江景同恋爱、同居……”
沈初一抽了抽嘴角。
王子续：“雯雯那边更新了甜蜜日常之后，晓晓的小号这边也立刻会更新。雯雯跟江景同吵架之后，跟晓晓倾诉，很快，晓晓小号上就也会出现她和JJT老公吵架。江家不接受雯雯，晓晓那边也给自己塑造了一个不被老公家人接受的形象……就好像，完全复刻了雯雯一样！”
沈初一有些无语。
王子续却是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简直太……恶心了，一想到有人这样视奸我的生活，还把我和爱人的一切都复刻到她身上，假装是她，天哪，简直叫人毛骨悚然。最恶心的是，她不光是复刻这些日常，还写各种露骨的文章，详细描写她跟JJT是怎么亲热的，尺度之大，就跟在看小簧文差不多，简直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王子续又看向沈初一：“我都怀疑那个晓晓是不是有妄想症。我觉得她可能有偏执型人格，真要是这样的话，她长期对江景同求而不得，又要天天看着雯雯跟江景同秀恩爱，她心理很难不扭曲啊！所以一旦给她个机会，让她能够取代雯雯……她恐怕很难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雯雯成了鬼妓，那她迟早会跟江景同分开。
而雯雯并不知道自己成了鬼妓，对于江景同来说，他只知道自己掏心掏肺甚至不惜为了她跟家里断绝关系的女朋友，其实早就背叛了自己，怀的孩子压根儿不是自己的……
江景同一定会备受打击。
他跟雯雯分开之后，恐怕很难再对同类的女孩子有信心。
所以他极有可能接受家里的安排，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生。
而晓晓，就是这个门当户对的女生。
就算她身为雯雯闺蜜的身份，可能会对江景同造成一定的阻碍，但就凭她喜欢江景同那么多年，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感动江景同的。
王子续：“晓晓如果这么想，真是再正常不过了，所以……她是真的有动机。”
雯雯几乎握不住手里的手机。
晓晓……
晓晓她？
王子续：“雯雯刚才也说了，画那幅画的时候，就只有晓晓和真真去帮忙了，这么好的机会，放过就太可惜了，所以她就趁机把符纸给藏在了壁画下面……”
“那画根本不是原来的画，该怎么解释？”江景同道。
“很好解释啊！我看了，原来的画色彩明亮，而且雯雯对她自己的画非常熟悉，真要是往上面藏东西的话，雯雯可能很容易发现。再者就是，既然那个闺蜜已经决定要害雯雯，她肯定是提前做了很多准备。她能成为中间人，拿到鬼妓的卖身符，就说明她肯定还有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或许是迷惑了雯雯的眼睛，让她以为自己画的，就是她获奖的那幅画，但实际上不是。”
王子续看向沈初一：“大师，能做到吗？”
沈初一点头：“雯雯坚持认为她画的就是自己的作品，但实际上的壁画根本不是。很有可能是对方用手段迷惑了雯雯的眼睛，让雯雯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大脑就自动转换成了她自己的画……实际上是一种障眼法，同样也需要跟雯雯非常熟悉，且是雯雯信任的人，才能做到。”
雯雯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多信任晓晓和珍珍啊。
她原本那么坚定地认为，绝对不会是晓晓和珍珍伤害的她。
确实不是珍珍，而是晓晓。
怎么会呢？
为什么啊！
伤害她的，竟然是在她心目中骄傲自信，又那么美好的晓晓。
她从不掩饰自己对晓晓的羡慕。
无论是家庭还是个人条件、能力，晓晓都是她最为羡慕、钦佩的对象，而晓晓也从来没在她面前表露过分毫，她从来都没看出来，晓晓居然喜欢江景同！
晓晓居然会因为喜欢江景同，而伤害她，用这么阴毒、肮脏、下流的手段，伤害她。
雯雯再度崩溃，她坐在床头，曲起膝盖，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膝，头不断地往后仰，一下又一下地撞着墙壁……
江景同连忙拉过她，把她抱在怀里安抚：“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雯雯……”
王子续也抿唇：“简直，太可怕了！这种人的喜欢，真是想一想就叫人头皮发麻。跟阴沟里的毒蛇一样……”
沈初一又看了一遍资料：“光有动机还不行，很多人都有做坏事的动机，但有能力做坏事，并且做成的，可不多。更何况，这不是普通的坏事，需要的门槛非常高。这个晓晓，她有渠道接触到这些东西吗？从调查上看不出来吧。”
沈初一道：“调查显示，她甚至是个无神论者，她不信鬼神。你看她在小号里面的发言也提到，对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嗤之以鼻，她的鄙夷很自然，如果她真是鬼妓中间人，她恐怕很难用这种语气说话。”
王子续：“这种事情太阴毒可怕，那个晓晓恐怕也不敢叫人知道，所以故意表现得鄙夷鬼神之说，就是想要撇清关系？让人想不到她头上来？”
沈初一摇头，应该不是。
就算要撇清关系，也不会用这种办法，不知者不罪，知鬼神而不敬鬼神……
江景同在低声安慰雯雯。
就在这时，病房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就在众人以为是周边病房有危重病患，医生着急抢救的时候，他们所在的这个病房门，被一把推开。
门口的，正是江景同的父母，还有姑姑、舅舅等一众亲戚。
江景同脸色一变，立刻站起来把雯雯挡在身后。
王子续也有些紧张，但他赶紧站起来跟江家父母打招呼：“江叔叔、孙阿姨，最近不太忙吗？昨天跟我妈打电话，我妈还说让你们得闲去帝都玩呢，我妈新弄了个农庄，就在溪云那片儿。”
本来从一进来就脸色阴沉的江家父母，看到王子续，脸色缓和不少，再听王子续这么说，两人实在是没办法对他摆冷脸，只能勉强笑笑。
江母道：“你妈妈工作那么忙，还有空弄农庄。”
王子续连忙笑道：“我也说呢。这不，上赶着逮人去帮忙。我说都交给人家去弄，弄好了她只管带朋友玩就行，她还偏不肯，样样都得自己亲自监督，还专门开辟了一块地，说要带着我们忆苦思甜。我上回顶着大太阳给她翻地，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滴禾下土。这还不算，我那架势不行，还被外公外婆给批了一顿，说是搁在过去，把我丢乡下能饿死。哎！”
王子续连外公外婆都搬出来。
江父也绷不住冷脸了，笑着说道：“老爷子老太太可是战斗英雄，下得了田地上得了战场，扛得起枪炮牵得住牛羊。那真是叫人佩服得很。”
王子续：“可不是么，他们那个年代走过来的，无一不是把吃苦当奉献，勇于吃苦敢于吃苦，到了我们这一辈，咳，从小真没吃过什么苦，老爷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江父呵呵一笑：“那不是看不顺眼，是对你要求高。你看老爷子老太太怎么不管别人呢。”
王子续无奈点头。
这么一打岔，江家父母来势汹汹的气氛也被打没了。
王子续又笑着给江家父母介绍：“这是沈大师。”
他压低声音凑向江家父母：“我小舅都很认可她。”
这句话，让江家父母也惊了。
王子续小舅，可是那位，据说小时候在天问峰待过的，虽然他因为身体原因，并不懂道术，但他在天问峰的地位可不一般。
多少人高价难请的特情师，那位一句话就能解决。
如果是连他都认可的特情师，那真的很不一般。
这小姑娘看起来真的不大，这般岁数就能被那位认可，足以说明她的实力非同凡响。
对于特情师这一类人，最是不宜得罪，能交好就交好，谁敢保证自己一家子能一直顺顺遂遂，遇到点古怪的事情时，临时想要找厉害的大师，那可不是容易的事。
江家父母连忙笑着跟沈初一打招呼：“沈大师是吧，同同这孩子真是太马虎了，怠慢了您。”
沈初一笑：“还好。不知你们二位着急前来，是所为何事？”
江家父母被王子续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差点儿都忘记自己刚才是气势汹汹赶来了！
这会儿再提起来的目的，两人一开始的气势早没了。
能对着儿子发的火，却不能对着王子续和这位沈大师摆脸色。
江母忍不住叹气：“还不是为同同，这孩子真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这会儿的气氛眼看没办法再像刚才一样，江父只好开口说道：“我们来是想问同同一点事。”
江景同脸色一变：“有什么事不能给我打电话吗？”
江母：“打电话给你，你肯接吗？我说不了两句话你就直接挂电话，怎么，你不要江家了，就不是我们儿子了？”
江景同抿唇：“是你们不要我的。”
江母气得眼看要发火。
王子续赶紧上前说道：“江景同你闭嘴，哪有你这样跟叔叔阿姨顶嘴的。”
这么一说，江母的眼睛顿时红了，拉着王子续的手说：“你都不知道他多气人，我真是白生这个儿子了，我做什么不是为了他好？”
王子续连连点头：“对对，是他不识好歹，哪有父母不为子女的，景同他就是转不过来这个弯儿，从小我妈就喜欢景同，说景同直，有性格，叫我说他就是驴脾气，死犟。还真是跟我妈的脾气很像，也难怪她喜欢。真要景同给我妈当儿子，我保证他们三天过去就得断绝母子关系。”
本来还气得不行的江母，忍不住笑了出来：“可不是么。”
江景同沉默。
王子续又道：“阿姨，你们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别急，咱们慢慢说说，好不好？”
江母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她深吸口气：“行，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怕人笑话。同同执意要跟雯雯结婚，决心那么大，连我们这当父母的都不要了，我们还能说什么？自己心窝凉也就罢了，只当是没这个儿子。”
“那您这就是说气话了，同同他是您生的，永远都是您儿子。”
这话可说到江母心坎儿里了，江母红了眼睛：“可这死孩子他不懂这道理！”
“没事，以后就懂了，我保证。”王子续道。
江母擦了擦眼泪：“我跟他爸爸，这一辈子辛辛苦苦不都是为了他们兄弟俩。我们知道他现在年轻，小，只把感情放在心里，别的一概都不管，行，我们由着他，让他自己去好好体会体会，在社会上一无所有从头打拼有多难。我们哪里是逼他就范，从一开始我们就……就……”
王子续：“就什么？您和叔叔在担心什么？”
江母：“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他被骗了！所以态度才这么强硬。我们不想他娶一个乱七八糟的女人。”
江景同脸色极其难看：“说谁乱七八糟！”
王子续赶忙指着江景同：“你先闭嘴，让阿姨把话说完。”
这态度，江母忍不住又哭：“你看，一说话他就是这样。我们说的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心思全都被那个狐狸精给哄去了……”
眼看江景同脸色又难看到极点，王子续赶紧拦住：“阿姨，您慢点说，好歹说说，为什么啊，您之前认识雯雯吗？您根本就不认识她，这乱七八糟、狐狸精的印象，又谈何说起啊。”
江姑姑忍不住开口：“谁想平白无故污蔑人？我们有证据的！你们自己看。”
江姑姑甩过来一个文件袋。
王子续赶忙接住，打开，里面是一些资料……
他一看，立刻把东西递给了江景同。
原来，这里面是雯雯上一次流产的病例，还有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检验样本是流产掉的胚胎和江景同。
鉴定结果显示，非亲子关系。
儿子为了怀孕的女友，跟家里闹翻。
结果女友怀的根本不是儿子的孩子！
难怪江家父母会这么生气地找过来。
江姑姑：“难怪当初好好的，忽然自己跑去医院流产，真以为流产了就没证据了吗？她现在是不是又怀孕了，敢不敢再做一个亲子鉴定！”
雯雯脸色煞白。
王子续也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好要怎么说。
雯雯被人害，成了鬼妓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雯雯的情绪本来就已经三番五次崩溃，这件事如果再被江家人知道，再扩散开来，那就算是最终鬼妓的事情解决了，雯雯也没办法再和江景同在一起了。
江景同把雯雯挡在身后，死死地攥着雯雯的手：“这些，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江母：“你别管这些是从哪儿得来的，你先说是不是真的！”
王子续明白江景同为什么这么问。
这份资料的来源，很可能就是害雯雯的人。
从这个方面入手，也是一个突破口。
王子续：“阿姨，刚才听你的话音儿，你们之前……是从哪儿对雯雯印象那么差，认为她不是个好女孩的？”
江母抿唇，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道：“是同同他姑姑发现的。”
江姑姑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她狠狠地剜了躲在江景同背后的雯雯一眼，才说道：“我当然是亲眼看到的！前年我跟同同他姑父闹离婚，就是因为她！”
王子续瞪大眼睛：“什么？”
前年。
前年江景同跟雯雯应该还没有在一起呢。
江景同也皱起眉头，前年的话，雯雯应该还在上大学，他倒是知道姑姑跟姑父闹离婚，是因为一个女大学生，但……那跟雯雯有什么关系？
姑姑咬牙切齿地指着雯雯：“就是她！跟你姑父不清不楚，我亲眼看到她在你姑父办公室里，坐在你姑父腿上……我气得扇了她两巴掌，要告她跟你姑父，叫你姑父丢饭碗，叫她毕不了业，档案上永远留一笔！可当时她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放她一马，说她还是大学生，还没毕业，家里条件也不好，弟弟身体不好需要吃药花很多钱……她说她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我真恨我当时心软！”
雯雯显然也懵了，气血翻涌：“你，你胡说什么！”
江姑姑冷笑：“我胡说？我有病吗，污蔑你跟我丈夫，我有什么好处？就为了拆散你跟同同？说白了同同是我侄子，我犯得着上赶着得罪他吗？”
江姑姑又看向江景同：“这件事太糟心了，我一开始都没告诉你爸妈。他们只是觉得你谈恋爱还可以，但门不当户不对的，结婚了对你以后的人生、事业毫无帮助，所以他们反对。我也就没说什么，说出来平白叫大家都恶心。我也觉得你俩不会长久，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执意要娶她。”
江母点头：“所以那个时候，你姑姑才把这事告诉我们，我跟你爸生气得不行，可这种事情说出来也太恶心了，我们反正一直都不同意你结婚，想着逼一逼你，或许你就放弃了。可我们没料到，她居然使出了怀孕这招！”
江母咬牙：“真以为能母凭子贵吗？母亲不正经，生出来的孩子能有什么好东西？”
“妈！”江景同脸色极其难看。
江母：“她以为怀孕了，凭着肚子就能进江家门？简直是在做梦。同同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就是故意的。你俩都年轻，各自都要打拼事业，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你要等到三十以后再打算结婚生孩子的事吗？可是好好的，她怎么就怀孕了？
江景同：“妈，我说了那是意外。”
平时他跟雯雯在一起，都是他主动。
难得那几次雯雯比较主动，他就也控制不住，碰巧小雨伞也没有了，就想着是安全期，应该没事，谁知道就中招了。
不过江景同在说完那是意外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也暗沉下来。
是啊，那几次是雯雯主动。
以前他从来没想过，雯雯为什么会主动。
现在想想……
那是雯雯在梦中被鬼……伤害了之后，睁开眼以为那是梦，发现她还躺在自己身边，所以情绪上难免有起伏，就主动亲热……
江母快要被儿子气死。
“她怀孕了，你就说一定要结婚。我跟你爸头发都要急白了，可你那性子，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上学时候的荒唐事，就算是年幼无知，再加上你当时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就算是我们跟你说，你也不会信！我们就想着，行，你要结婚就结婚，让你净身出户，看她还跟不跟你结婚。真结婚了，那就结吧。她要是能装一辈子，那就装！”
“可没想到，她后来很快又流产……我们就觉得不对，好端端的，她又不打算跟你分手，为什么主动去医院流产？”
“但我们也没想那么多，或许是你俩赌气，什么原因都有，我们懒得再管。可是今天，我们收到了这份东西！而她居然又怀孕了！”
江母恨得眼睛发红：“同同，你是我儿子！我会害你吗？眼看你被她骗得晕头转向，我要是还不管，那就真没你这个儿子了！我就是要你看看她的真面目！上大学的时候勾引学校老师，她是什么好东西？跟你在一起之后，还出轨，怀了别人的孩子，她这种女人……同同你真就被迷了心窍，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江景同脸色难看极了。
他已经晕头转向了。
王子续的脸色也是非常难看。
鬼妓的事情上，雯雯肯定是被人害了，孩子也不是雯雯出轨，而是怀的鬼胎。
也就是说，雯雯跟江景同在一起之后，她对景同是一心一意，也没有出轨。
可……
可她在认识景同之前，竟然和景同身为大学教授的姑父不清不楚，这……这实在是……
王子续此刻真是万分同情自己这个兄弟，怎么什么糟心事儿都被他碰上了。
没人知道江景同是怎么想的。
他看向雯雯，声音低哑：“你……你上学的时候和我姑父……”
他不介意雯雯被鬼伤害，不介意雯雯怀过鬼胎，因为那一切都不是雯雯自愿的，她是被害者！
可，雯雯大学期间曾经和人渣姑父不清不楚，这一点他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雯雯死死地抓着江景同的手，她摇头，再摇头：“阿景，我没有，我绝对绝对绝对没有！”
江景同想要相信她，可姑姑真的没道理在这种事情上污蔑雯雯。
江姑姑冷笑：“不见棺材不落泪，你真当我没证据吗？当初你下跪求饶，我那废物老公也下跪求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沾花惹草。我不想叫人看笑话，确实也没打算离婚，只想着狠狠收拾他。所以我很早就在他办公室装了摄像头，你们俩那恶心的样子，我都录下来了！你想看看吗？”
居然，还有视频。
听到还有视频，王子续也是脸色大变，这……视频都有，真的不容任何狡辩了啊。
而江景同的心真的凉了。
整个人如坠冰窟。
手指尖都在发麻。
江姑姑显然是早有准备，已经把视频都给带来了。
她拿着平板，递给江景同。
江景同没有接。
他只是转头看向雯雯。
雯雯没有再哭，她目光直直地盯着江景同，抬起一只手。
“我发誓！除了你，我从来没有和任何男人不清不楚。如果我有说谎，就叫我身上这鬼妓契约绑定生生世世，永不解除！”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按爪~~感谢在2021-08-16 21:02:14~2021-08-18 11:1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既零 235瓶；tqtss 80瓶；dod 48瓶；成为更好的橘栀皮、安素 20瓶；西澨、我是来催更的 10瓶；楓楓 8瓶；闷油瓶爱吃莲蓉包 7瓶；〆薰衣草丶淡墨了记 5瓶；文 3瓶；飞飞、小锦鲤? 2瓶；凤凰花又开、哈尼哈尼后、奇異喵、48575548、芃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8、天师38
这誓言, 雯雯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
江景同抿着唇，攥着雯雯的手：“不许胡说。”
雯雯苦笑连连。
不许胡说？
她当然没有胡说。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 她除了发誓, 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甚至，她都已经开始怀疑，就算是发誓，能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别人不知道这个誓言的分量, 但江景同他们一定知道。
江景同确实知道。
王子续也知道，正因为知道, 才大为震撼。
没人比雯雯更清楚鬼妓有多么恶心, 有多么恶毒。
其他人，没见过鬼神, 总会胡乱发誓，觉得反正也没有天打雷劈。
可雯雯是真真切切由活人变成鬼妓的人, 她绝对清楚，话不能乱说。
生生世世变成鬼妓, 实在是太恶心，也太残忍了啊！
所以此刻，哪怕是有视频在, 王子续也相信了雯雯。
他看向好兄弟江景同。
显然, 江景同也相信雯雯。
毕竟就算是发誓自己出门被车撞死, 都比不上“生生世世成为鬼妓”这个誓言。
王子续看向沈初一。
沈初一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见王子续看过来，她也只是微微颔首。
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雯雯发誓是真心的？
那视频又是怎么回事？
江家父母和江姑姑他们并不知道王子续江景同他们打的什么哑谜。
在他们眼中，就只看到雯雯发了个什么用都没有的誓, 然后江景同和王子续竟然就都认可了！
这还不是鬼迷心窍是什么？
就连视频证据都有啊！
可儿子却宁肯相信那个女人空口无凭的一句话！
还有王子续也是，难怪今天来就一直东拉西扯的，全都是在为那个女人说话。
这两个男人，已经完全被那个女人给迷住了。
江家父母气得要死。
江姑姑也气得要死。
她连视频都拿出来了，可侄子看都不看一眼，就选择相信那个女人的一句话。
“江景同你到底还有没有脑子！”
江姑姑气得直接呵斥道。
刚才，为了不闹得那么难堪，毕竟是把侄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她自己也是女人，不想做那么难堪，所以在把平板上的视频给侄子看的时候，她是关闭了声音的。
这会儿，已经气得头脑发胀的江姑姑，直接把平板的声音调到最大，既然那个女人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脸面，她又何必在乎。
平板的视频里传来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声，还在撒娇：“论文人家人家写不出来嘛，老师帮帮我呀，我也可以帮老师的……”
一个油腻的男声：“小嘴这么甜啊。”
女声：“对呀很甜，老师要不要尝尝……”
王子续鸡皮疙瘩抖落一地，更觉得很恶心。
但这会儿最无语的是，他一下就能听得出来，这个声音，的的确确就是雯雯的！
他都能听得出来，江景同身为雯雯的枕边人，他会听不出来吗？
即便是因为雯雯发了鬼妓誓言而内心愿意相信雯雯，可此刻，在真的听到这样恶心的话语，以雯雯的声音发出时……
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全身紧绷，有些反胃。
雯雯脸色惨白。
她不断地摇头：“不，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甚至都不敢去碰那个平板，显然，光是听到这些恶心的话语就能知道，平板上此刻上演的又是多么恶心的画面。
可她真的没有啊！
刚才江姑姑要把平板递给江景同，让江景同看视频，可是江景同不接，而是选择看雯雯，雯雯发了毒誓。
此刻，江姑姑再次把平板推向江景同，江景同手指微动……
雯雯心如死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些。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视频，那个声音确实就是她，可她真的没有，没有啊！
平板被江姑姑拿在手中，举在半空。
江景同没接，王子续也不敢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的手，拿过了平板。
众人都看过去。
“沈大师。”江家父母抿唇，似乎想说让沈大师别趟这趟浑水，但终究还是没吭声。
王子续心里却是想到了什么，他立刻凑过去：“大师，你看呢？”
沈初一在看视频，她手指拉动视频的播放滚动条，找到一个有雯雯正脸的画面。
她抬头看向众人：“视频中的人，不是雯雯。”
江景同立刻看过来。
雯雯嚎啕大哭。
江姑姑一张脸气得通红，可想到这位是什么大师的，不好得罪，当然不能用呵斥的语气说话。
江姑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着情绪说：“一模一样的人，怎么会不是！”
江景同终于敢看视频了。
王子续刚才已经看了，他看向沈初一，等待沈初一的解释。
没错，从视频画面上看，那个人就是雯雯，只除了神态是雯雯从来没有过的媚态之外，她的容貌跟雯雯一模一样，声音也跟雯雯如出一辙。
说这个人不是雯雯……
实在是说不通啊。
除非雯雯有双胞胎姐妹。
王子续：“雯雯有双胞胎姐妹吗？”
雯雯显然也看到了视频中的画面，她脸色极其惨白。
此刻，她也能够理解江家父母和江姑姑了。
单看视频，就连她自己都认为，那个人就是自己。
可她记忆中绝对没有过这一幕。
雯雯摇头：“我是孤儿，我养父母收养了我，我……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双胞胎姐妹。”
江家父母脸色稍微好看一点，但眉头却又皱了起来。
难道真的是双胞胎姐妹？
江姑姑却是冷笑：“双胞胎姐妹？还真会想借口！不知道的人还真要被你骗过去了！你以为当年我就随随便便录个视频就完事儿了吗？你叫柯雯，你的学校、专业、成绩，我统统都有调查，除非你告诉我，你们学校同专业里，还有一个跟你张的一模一样，成绩也一模一样的柯雯！”
江姑姑把文件袋里有关柯雯的档案抽出来，甩在柯雯病床上：“你倒是看看，这些资料到底是不是你！”
柯雯颤抖着手拿起那些资料，一页一页翻看。
最终，她咬着唇点头：“资料，的确是我的。”
江姑姑冷笑：“那我可就没找错人。”
沈初一叹了口气：“你们都先冷静一点，听我说完。视频上的人，只是看起来像雯雯，但的确不是雯雯。雯雯也没有双胞胎姐妹。”
“可她不是被收养的吗，万一有呢？”
王子续道，“虽然学籍档案什么的都是雯雯的，但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冒充，她顶着雯雯的名字和脸，故意败坏雯雯名声呢。”
沈初一：“她命格上没有亲兄妹，她亲生父母只有她一个独生女。”
王子续：“卧槽，独生女怎么会丢……额，可能是被拐吧。”
沈初一：“哪怕是双胞胎，面相也是不同的。我看人不是看容貌，而是看面相。从面相上看，视频中的人，并不是现在病房里站着的这个雯雯。”
“那她会是谁？”
江姑姑并不能被说服。
沈初一：“这我也不清楚啊，不过……是他，不是她。”
“什么她她的？”王子续没听懂。
沈初一：“是男字旁的他，而不是女字旁的她。视频中跟雯雯长的一模一样的，是个男人。”
卧槽！
我类个大槽。
王子续实在是有些受惊。
屋内所有人全都看过来。
沈初一完全没有被众人震惊的目光给打乱，她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用管他的外表，虽然他顶着雯雯的脸，但并不能掩盖住他真正的面相。他，是男的。”
男的！
一个男的，顶着雯雯的脸去勾引江景同的姑父，被江姑姑捉奸并且拍下视频……
虽然非常离奇，但王子续信。
可就凭这句话要说服江家父母和江姑姑，可就太难了。
一切眼见为实。
他们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此刻他们就连王子续，都有些不太信任了。
说不定王子续就是被江景同找来，故意撑场子的，他们一起合谋编造了一个离谱的谎言，想要以此来洗白那个雯雯！
简直了！
还敢说他们不是被她给迷住心窍？
江家父母和江姑姑都气得不行。
一同前来，但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江景同的舅舅，看向沈初一。
“大师您能提供什么依据吗？”
江舅舅道，“不是我们不愿意相信，而是……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更像是故意编造出来的，真的很难说服我们。”
王子续：“要证据，除非找到视频中的那个冒充雯雯的男人！可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去哪儿找啊！至少得让那人来到大师面前，大师看到了才能知道啊。”
问题就在这儿。
只要那个人不出现，这个沈大师给出的这种说法，就完全不足以取信于人。
雯雯也绝望了。
江景同却还怀有期冀，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初一：“大师，还有办法吗？”
沈初一：“别急啊，那个人，应该很快就会来。”
王子续瞪大眼睛。
很想追问为什么，但是又怕大师说他没脑子。
反正别人会问，他就歇歇吧，听着就好。
果然，江舅舅问出口了：“对方是谁，大师碰巧认识吗？”
不然的话，为什么会知道对方很快就回来？
沈初一又看向雯雯：“我记得你刚才说，把自己的作品画在家里电视背景墙的位置作为壁画的时候，你说，你很认真地准备了，还重新画了图，并且在电脑上做了效果图出来，是吗？”
雯雯不知道沈初一为什么会提起这些，但她很清楚，此刻唯一能为她找出真相的人，就是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沈大师。
雯雯点头：“是的，电脑绘制的效果图，是我弟弟帮我做的。”
沈初一：“那之后在实际操作的时候，就是在真正开始往你家墙壁上画的时候，你弟弟过去帮忙了吗？”
雯雯摇头：“没有，他有自己的工作，只是我工作室刚开的时候，我一个人所有工作一把抓，要去客户家画，还要做效果图，有时候就忙不过来，就会让他帮我出电脑版的效果图。那天我记得他说有个程序，人家催的很急，他说等做完了再去帮我。”
雯雯想了想说：“后来中途还给我打电话，问我画得怎么样了……他说他可能要晚一点才能过去。我让他不着急。”
“后来呢？”沈初一问。
雯雯：“画大幅的壁画很麻烦，墙底也要处理，我有熟悉的施工队，每次都是让他们先帮忙处理墙底，然后我们再画的。这样速度能快一点。”
王子续：“处理墙底？那你画的时候，墙底已经处理好了，确定没有什么东西吗？”
雯雯：“当然没有啊，墙底要是有东西的话，我一寸一寸地画，肯定能察觉到的。”
沈初一：“说你弟弟，你之前不是说，他来给你送合同。”
雯雯点头：“嗯，那幅画其实是画了三四天。因为面积很大，要一层一层上色，晓晓和珍珍正巧那几天没事，就每天都过来帮忙。我弟弟柯辛就在第三天的时候过来了一下，帮我送工作室的合同来……应该是，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反正就是什么文件。”
雯雯说道：“我当时手上全都是油彩，没法签字，也画到关键时候了，比较兴奋，就让他先放着。他就告诉晓晓要怎么签，再然后他就走了。”
沈初一：“中途，他没有碰过你的画吗？”
雯雯脸色一变：“应该没有，画当时还没画完，何况当时晓晓和珍珍都在……大师，你不会是怀疑我弟弟吧！怎么可能！我弟弟他，他……他有什么理由要害我？”
沈初一：“符纸这件事，目前还不确定是不是跟你弟弟有关。但刚才我们看的视频中的那个他，从面相上看，他跟你缘分匪浅，你们没有血缘，但有亲缘。而你是被收养的，那么能跟你有亲缘的年轻男性，除了你弟弟，也没别人了吧。”
雯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您说……您说那个假扮我的，是我弟弟？”
沈初一颔首。
王子续内心卧槽声一片。
弟弟？
弟弟伪装成姐姐的样子，去败坏姐姐名声？
图啥啊！
那害雯雯成为鬼妓的人，是不是也是……弟弟？
为什么啊！
两人的关系明显处的很不错，又没有什么矛盾，他为什么要这样害雯雯？
病房内的气氛诡异极了。
所有人都没吭声。
江家父母和江姑姑江舅舅，都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雯雯一脸茫然。
王子续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景同，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病房外又响起了脚步声，很快就有人推门进来。
所有人都看过去。
来人是一个戴着眼镜皮肤白皙瘦弱的男子，看起来就像普通的男大学生，文质彬彬，一看就比较内向。
他看了一圈病房内的人，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薄红，眼中的愤怒几乎凝成实质。
紧接着他立刻看向雯雯：“姐，姐你没事吧，他们又来干什么？”
显然，这个年轻且带着病弱气质的男子，就是柯雯的弟弟柯辛。
王子续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断地看柯辛。
这，就是沈大师说的冒充雯雯的，所谓弟弟？
反正从肉眼看来，这就是个年轻男子，长相清秀，但是跟雯雯长得一点都不像，如果是要靠化妆什么的，那是绝对不可能变成雯雯的样子的。
实际上刚才看视频里面的那个雯雯，也并没有怎么化妆，妆容很淡。
柯辛走到江景同面前，盯着比他高出不少的江景同：“你还嫌把我姐害的不够惨？解决不了你家里的事情，就别口口声声说爱我姐要娶我姐！你之前是怎么保证的？你说你已经把家里都解决好了，那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他又转头看向江家父母：“还有你们，管不好自己儿子，就只会怪别人！有本事把你们儿子带走，永远别出现在我姐面前！”
病房内还是一片静寂。
甚至就连雯雯自己，都双手抱头，一言不发。
江景同看着柯辛，那目光像是要把他给看透。
柯辛冷笑：“我早说过你跟我姐不合适，你只会伤害她，你的家人也只会伤害她，你为什么还要缠着他不放！”
江景同紧抿着唇，依旧死死地盯着柯辛。
沈初一忽然轻笑出声。
在病房内一片安静的时候，她的这声轻笑就显得十分明显且清楚。
柯辛立刻看过去，见到是个不认识的女生，他皱着眉头语气不善：“你又是谁？也是江家人？”
沈初一：“你只让江景同离开你姐姐，为什么不让你姐姐离开江景同啊。”
柯辛：“关你什么事！我姐为江景同付出的还不够多吗？她蠢她傻我认了，她是我姐！江景同自己一而再再而三食言，把我姐折腾成现在这样，我让他滚有错吗？”
沈初一脸上的笑容隐没，她盯着柯辛：“那你呢？你爱护你姐的方式就是，在她大学的时候就伪装成她，败坏她的名声。在她跟江景同即将修成正果的时候，骗她签下卖身契符，成为鬼妓，还身怀鬼胎？”
柯辛脸色骤变。
他甚至连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就立刻甩出一张符纸！
动作之利落，还真是让沈初一刮目相看啊。
看样子，恐怕他时刻都在准备着这一手，一旦暴露，他连半点儿犹豫都不带的。
符纸在空中粉碎，整个病房顿时阴气弥漫。
身处其中，所有人都只觉得浑身发冷，周围的一切都阴森森的。
无论往哪儿找，都根本找不到门。
江家人吓得不行。
王子续知道沈初一在，应该无碍，可他也的确有些害怕，嘴里不断默念着护身咒语。
江景同把雯雯挡在身后。
原本看起来病弱不堪的柯辛，此刻脸色更加惨白，整个人都显得阴森森的。
他一伸手，原本被江景同挡在身后的雯雯，就自动飞向他，落入他怀中。
江景同脸色大变，立刻就要冲过来。
可是柯辛手臂一甩，江景同就被丢出去很远，也不知道撞在什么上，哐当作响。
“同同！”
江母急得哭喊。
柯辛看向沈初一，眼神阴冷，浑身都在散发着阴气：“你怎么知道的？”
沈初一：“这么说，的确是真的了。你为什么要害你姐姐？”
柯辛低头看看被他搂在怀里，满眼都是不敢置信又格外惊恐的雯雯，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因为她总是看不见我。何况我并不是害她，只是让她看清楚，无论发生了任何事情，能够对她不离不弃，都能始终陪在她身边的人，只有我！其他谁都不行！”
王子续飞快地跑到江景同身边：“景同你没事吧！”
江景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初一：“你喜欢你姐姐？”
柯辛：“不可以吗？她又不是我亲姐，是我爸妈收养的，这一点从小我们两个都心知肚明。别说她不是亲的，就是亲的又能如何？没有人能阻拦我们两个。”
柯雯简直崩溃，她看着眼前这个一瞬间变得陌生无比的弟弟：“柯辛！你在胡说什么！我是你姐！”
柯辛看着她笑，笑容阴冷：“你想当我什么都可以，我无所谓，只要你不离开我。你看，除了我根本没有人真正爱你，爱任何样子任何形式的你。”
“他口口声声说爱你，可是当知道你怀了别人的孩子，他立刻就连碰都不肯碰你一下，还想着怎么抛弃你。但我不会介意。”
“他知道你成了鬼妓，面上说着为你担心，可实际上呢？他真的不介意自己的女人被那么多肮脏的鬼用过？而我绝对不介意，我只爱你。”
“看到你跟别的男人纠缠暧昧的视频，他心中肯定已经恨透了你，他对你根本就没有半点儿信任，他所谓的爱，不过是建立在你是他心目中想象的那个样子。他根本不爱真实的你。只有我，只有我爱任何样子的你！”
雯雯不断摇头。
她想辨驳，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柯辛在扭曲一切，可她脑子太混乱了，根本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江景同脸色阴沉。
说完全不介意雯雯的情况，绝对是假的，他心中还是有一些介意，但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些都不是雯雯的错，雯雯也是被害者，她被人算计了，不应该怪罪她。
而当初勾引姑父的，也不是雯雯，他没有看错雯雯，没有爱错雯雯，雯雯依旧是他爱过的那个女孩子。
可他心中也的确有过苦闷。
沈初一盯着疯狂的柯辛：“所以你假扮雯雯去勾引男人，让她被江家姑姑抓到曝光，其实你更想那个时候就让江家姑姑把事情闹大，让雯雯臭名昭著，让她无依无靠，只能依赖你。可是你没想到江家姑姑不打算离婚，也只打算拿视频拿捏男人，她没曝光。雯雯顺利毕业，还在毕业展上遇见了江景同。”
“雯雯和江景同的感情展开得很快，快到你都没发觉，他们就在一起了……你当然不甘，所以就想尽办法，想要毁了雯雯在外界的一切，让她深陷绝境……”
“你从小体弱多病，是因为你体质阴寒，你八字很轻，你从小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吧。某一次巧合，你和那些脏东西做了交易，你假扮雯雯所使用的障眼法，就是跟那些脏东西交换来的吧，那些脏东西的条件是什么？借用你的身体出来人间行事？”
柯辛脸色阴沉如墨。
这些年他不是没见过大师，但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骗子，那些大师连他的体质都看不出来。
他遇到过仅有的两个大师，有点本事，可实力太低微，根本看不透他，只知道他身上阴气重，他不过是朝他们丢了几团阴气，他们就根本招架不住。
所以纵然听那些鬼们提起，遇见特情师还是要躲远一点，他都嗤之以鼻。
世界这么大，他又不是靠这些手段去做事挣钱，怎么会那么巧被特情师碰上？
再说了，高级的特情师少之又少，多少人花费大价钱都请不到，又怎么会那么巧地找上他。
如今，他总算是见到了一个高级特情师。
她居然能一眼就看穿他，甚至还能推断出他跟鬼做交易！
柯辛虽然不太清楚这具体代表了什么，但他知道，这意味着眼前这个特情师的确不简单，有威胁到他的能力。
不过还好，他一直以来的演练总算是起了作用。
他在沈初一叫破他的第一时间，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打开了一方鬼域！
现在，在这个一方鬼域里，他就是主宰。
除了给他一方鬼域的主人之外，没有人能够破开这一方鬼域。
他记得那个大鬼说过，在外面他或许会被打死，但是在一方鬼域之中，就算是实力修为十倍于他的，也别想动他分毫，因为在一方鬼域之中，他就是主！
那个大鬼把一方鬼域给他之后，就魂飞魄散了。
现在，只有他能在一方鬼域里来去自如，在这里面，他就是世界之主！
他要谁生谁就生，要谁死谁就死！
所以此刻，即便猜到了沈初一可能是比较高级一点的特情师，那又怎样？
如果她没中自己的鬼域，没进来，在外面的话，那他恐怕还真要马上就逃。
但她进来了！
在这鬼域之中，他说了算！
柯辛盯着沈初一：“看样子你修为颇高，可惜了。”
“你为了毁掉你姐姐，让她变得绝望只能攀附依赖于你，你不惜让她成为活人鬼妓。你先是用障眼法，换掉了你姐姐真正想画的图，让她以为自己画但就是她想画的那副跟江景同定情的图。而后你又想办法弄到了鬼妓卖身契，诱骗你姐姐签下，那天你姐姐签署的文件，也被你用了障眼法吧，她实际签署的不是文件，而是卖身契！”
“签完之后，你就找机会把卖身契藏在墙壁画作之中……”
沈初一眼神很冷：“不如说说，你的鬼妓卖身契是从谁那儿得来的？你认识鬼老鸨？倒是有这种可能……”
已经到了这步，破罐子破摔，被叫破的柯辛也懒得再狡辩什么。
他冷笑连连：“你还真是不怕死呢。好啊，你不是对鬼妓卖身契很感兴趣吗，自己签一份感受一下不就成了？月娘一直让我给他再多介绍几个活人鬼妓，我懒得理会，正好，你送上门来。”
沈初一：“你在吓唬我，你以为我会信吗？”
王子续大吃一惊，他也察觉到这地方不对劲了，出不去不说，而且好像那个柯辛随手一挥，就能指挥这里的一切。
他有些担心：“沈大师，你，你可千万不能签！”
沈初一轻笑：“他在吓唬我罢了，你以为鬼老鸨是他随便就能叫来的吗？就他？呵呵，一个不中用的垃圾罢了。”
江景同眼神微微眯起，看了王子续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明白沈初一的意思。
见沈初一如此镇定，还有空算计柯辛，或许，或许现在的局面没那么困难？
柯辛不怒反笑，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铃铛，摇晃。
片刻之后，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从浓雾之中走进来，她一看这么多人，顿时笑得风情万种：“哟，热闹着呢，柯柯，找姐姐干什么呀。你这连一方鬼域都打开了呢，遇上什么危险情况了？要不要姐姐出手？”
柯辛：“月娘，你不是要活人鬼妓么，我这给你送人来了。”
月娘顿时眼睛一亮，但很快就又撇嘴：“你送的人我可不敢要。之前那个，你把买了她的鬼全都给弄死了，那可都是我的客户啊！现在再送我一个，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客户全都杀光才算数？可免了啊，我这做的是皮肉生意，又不是杀人生意。”
柯辛：“这次不会，人就在那，你自己看。”
月娘顺着柯辛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看到沈初一的第一眼，她就惊为天人。
那姑娘不光是容色出众，最关键的是，身上有一股让人，哦不，是让鬼疯狂的气质，只看一眼就拔不出来。这要是卖身的话，恐怕就连四方鬼王，都要成她的入幕之宾！
这可真是太惊喜了。
无视月娘那垂涎得几乎控制不住形体的目光。
沈初一看着柯辛，忽然就笑了：“哦，我明白了。”
柯辛被她的眼神盯得很不舒服，口气也格外不善：“你明白什么！”
沈初一笑：“一般男人对喜欢的女人都有占有欲，这个占有欲不光是包括情感，还包括身体。你为了把雯雯推入绝境，为了让她变得肮脏，变得不被世间的男人接受，你不惜让她成为鬼妓，被无数恶鬼欺辱。可是呢，你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欺负，却又转头把欺辱她的鬼都给弄死……这是为什么呢？”
柯辛脸色一变。
沈初一眼神淡漠：“因为你不行啊，所以你嫉妒那些恶鬼。如果你行的话，你肯定会自己来，而不是看着别的鬼对雯雯为所欲为。你，是天残。这世间任何一个男人，哪怕是再低贱的男人，那也是男人，都比你强，连死了的恶鬼也比你强。而你只能看着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歡好，你嫉妒得发狂……”
“你闭嘴你闭嘴！我看你是活腻了，月娘我反悔了，我要杀了她，我要把她活剐了！”柯辛一张脸扭曲，整个人都在发狂。
月娘赶紧阻拦：“别啊，难得看见这么上等的姑娘，你就是把她活剐了也不能解心头之恨，倒不如把她交给我，成了鬼妓之后，她才明白什么是生不如死，你就看着吧，都交给姐姐。”
月娘又瞥向沈初一：“你知不知道这里是鬼域，他就是这里的主宰，你还敢激怒他，他抬手就能要了你的小命，让你死多惨，你就会死多惨！老老实实签下文书跟我走，才能救你一命！”
月娘转眼之间就已经拿出了文书，一脸笃定。
那表情，就只差直说：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沈初一捏着文书看了看，果然是跟雯雯签下的卖身契一模一样，上面的私人印记也是一样的。
要知道，地下做这门生意的可不少，各家都有各家的私人印记，签了谁家的卖身契，那就是卖身谁家，卖身契并不通用。
所以当初沈初一才说解除卖身契很麻烦，因为你得找到对的鬼老鸨。
如今，这卖身契拿来一看，的确对得上雯雯之前签下的那份，那就没错了，就是眼前这个月娘。
沈初一看向她：“之前雯雯签的那份呢？”
月娘眨眼，拍拍胸脯：“在我这里呀。”
沈初一：“你自己拿出来呢，还是我拿？”
月娘仿佛在听笑话一样：“拿出来？哈，小姑娘，等你以后做得久了就知道，这鬼妓卖身契一旦签下，可是永远都解除不了的哦。除非你能从我魂魄上把那些卖身契给扒下来！呵呵，别痴心妄想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多想想你以后的日子，乖乖听话……”
沈初一：“看样子，你非想叫我动手。”
月娘脸上媚态十足的笑，忽然就变得阴冷起来：“小姑娘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哟，没关系，到月娘这里，月娘慢慢教你……”
说着，她就朝着沈初一门面抓来。
她的手指骤然变长，指甲变得更长，那鲜红如血的长指甲眼看就要抓住沈初一的脸。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咔嚓”几声，那足有半米长的指甲，竟然从根部齐齐断裂！
“啊！”
月娘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手。
她断掉的可不止是指甲，而是修为！
她一双美眸如同淬了毒，瞬间，原本正常的眼珠变成了血红色，原本娇媚的脸变得乌青，红唇向两边裂开，一直裂到耳朵后，能看到嘴里的森森白齿。
她的舌头猛地窜出来，朝着沈初一的脖子卷去。
“不觉得恶心吗？”
沈初一都懒得跟她有直接接触，手一挥，月娘那长得如蛇的舌头，同样也齐根断裂！
这一次，月娘整个人倒在地上，眼中全然都是惊恐。
她立刻转头看向柯辛，想要张口让柯辛赶紧弄死这个女人。
可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话！
活人没了舌头说不话，但不会影响到灵魂，月娘是鬼不是人，就算是没了舌头也照样说话！
她以前跟人死斗的次数也不少，不是没丢过舌头。
但只有这次，她丢了舌头之后，竟然无法说话！
柯辛显然也知道情势不对，立刻利用自己鬼域之主的身份，准备绞杀沈初一。
可就在他调动鬼域阴气攻击沈初一时，他惊恐地发现，鬼域不听话了！
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他都调动不了这里的分毫！
这怎么回事！
沈初一蹲在月娘跟前：“让你乖乖把卖身契符拿出来，你不听话，我只好自己来取了。”
不等月娘开口，她就直接伸手罩在月娘头上。
这卖身契符，藏在月娘的灵魂之中……
一张、两张……
光是活人鬼妓，就足足有12张。
这意味着，有12个女孩子像雯雯一样，承受着最恶心的折磨。
把卖身契符从月娘灵魂上剥离，很痛很痛，月娘疼得不断嚎叫，这可是真正鬼哭狼嚎，凄惨到极点。
沈初一对月娘根本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她把所有鬼妓，无论是活人鬼妓还是鬼界鬼妓的卖身契全部解除，这才又看向月娘和柯辛。
“既然这么喜欢鬼妓这个职业，那不成全你们，可真不太好呢。”
于是从这一天起，在鬼界最肮脏的地方忽然冒出来了两个鬼，一个女鬼，一个男的生魂，这俩皆为免费鬼妓。
而与此同时，地府开始严打鬼妓市场，如果是普通鬼妓，只要对方是自愿的，鬼差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对方不愿，敢不放人的，鬼差直接锁拿！
而对于活人鬼妓，无论对方愿不愿意，都必须立刻放人、毁掉卖身契。
在检查过程中，但凡发现有活人鬼妓，牵涉到的众鬼，全部当场格杀！
地府下达严令，绝不容许地府存在一个活人鬼妓！
很快，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那个免费男鬼妓柯辛，就成了鬼界唯一的活人鬼妓！还是免费的。
这些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沈初一收起鬼域。
医院已经被特情处的人给包围了！
一个个全都如临大敌。
沈初一消除了在场的江家等人在鬼域之中的记忆，他们全都昏睡在地上。
江景同、雯雯和王子续，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
S市特情处的人冲上来，一个个的表情全都视死如归，仿佛前方是刀山火海，而他们都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按爪爪~
*
*感谢在2021-08-18 11:18:21~2021-08-19 00:5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_小猴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娜 70瓶；超级呆呆兔子 56瓶；yichulin 12瓶；小R 10瓶；拾光不老 6瓶；JoJo 5瓶；飞飞 2瓶；凤凰花又开、芃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9、天师39
医院这边以演习的名义被封。
好在是私立医院, 影响没有那么大。
而特情处如临大敌。
即便是沈初一拿出了特情师的证件，并且由专人核实身份，证实她是注册的乙7级特情师, 可S市特情处这边依旧不敢有半点儿松懈。
哪一次鬼域出现在人间, 不是造成大片伤亡？
波及到的不仅是前处置的特情师，还有大量普通民众。
所以刚才当特情总局那边发出警告，有鬼域出现在S市，并且准确定位之后, S市特情处如临大敌，坐镇的三位甲级特情师和多位乙丙丁级特情师齐齐出动, 迅速赶往定位到鬼域出现的地点。
没人能轻松得起。
鬼域鬼域, 自成一域。
鬼域展开，所有被笼罩范围内的一切, 都在鬼域之中，由鬼域之主掌管。
而对于鬼域这一方小空间说, 鬼域之主就类似于创世神一样的存在，他可以凭自己的意念调动鬼域里的一切, 真真正正言出法随、随心所欲。
在外界，或许你能轻松杀死鬼域之主，但是在鬼域之中, 哪怕你比鬼域之主修为高出很多, 鬼域之主只需要一个念头, 就能将你灭杀。
这就是鬼域空间的可怕之处。
一旦被笼罩进鬼域空间的话, 那生死可真的全都掌握在鬼域之主手中。
哪怕是甲级特情师，进了鬼域之后，生死也不由自己。
更可怕的是，鬼域也并不是你人多就占优势的。
就算是有再多的人在鬼域之中, 那对于鬼域之主说也不过是一两只蚂蚁和一窝蚂蚁的区别。
S市曾经就有过一次鬼域降临。
那次，被鬼域笼罩进去的38位平民全部死亡，另外还有2名甲级特情师，以及数名乙级特情师牺牲。
后鬼域爆裂，阴气四溢，几乎影响了半个S市。
无数居民噩梦连连，突发感冒高烧等疾病，医院人满为患，还有不少有基础病身体极差的老人，在睡梦中过世……
正是因为有过惨痛教训，对于这次鬼域降临，S市特情处才会如临大敌。
然而他们能做的也不多。
鬼域一旦展开，外人根本进不去。
想要破解鬼域只有两个办法，一是鬼域主人自己收起鬼域，二是杀了鬼域主人，鬼域自动消失。
鬼域主人一定就在鬼域降临地点的附近。
他们匆忙赶封锁现场，也就是期望能尽快找到鬼域主人。
在鬼域之外，抓住鬼域主人的话，那有极大可能破解鬼域。
然而当他们到现场之后却发现，这个鬼域比想象中的更大，阴气也更重，他们甚至都无法靠近鬼域所在住院楼。
就在所有人都忧心忡忡的时候，阴气忽然消失。
他们也接到特情总局的通知，鬼域忽然消失了！
鬼域肯定不可能忽然消失。
他们并没有抓到鬼域主人，自然也不可能有人杀了鬼域主人。
那就只能是鬼域主人收起了鬼域。
这样的话，事情就更难办了。
收起鬼域之后，鬼域主人完全可以伪装成普通人。
拥有鬼域的无一不是修为高深之辈，或是有奇遇，手里肯定会有不少好东西。
而对方在人间行走肯定会慎之又慎，会尽可能地隐藏自己的阴气，不暴露身份。
所以想要找到这鬼域之主，也是极难的。
就是真找到对方，如果还没制服对方，对方就又抛出鬼域，那可就又要造成大量伤亡了！
S市特情处的人完全封锁了住院楼，一个一个排查，无论如何，绝对不能把鬼域之主给放跑。
而查到这个明显还有引起残留的病房时，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乙级特情师。
在系统里核实之后发现，她的身份是真的，但是前几天才刚注册的！
沈初一也不想闹出误会，直接把最关键的问题抛出。
她是特情师，鬼域她收了。
至于说鬼域之主？
被夺了鬼域的鬼域之主，还能叫鬼域之主吗？
就一个体制比较阴寒特殊的普通人罢了。
沈初一的话信息量太大，于是她被带走了，这里的所有人都被带走进行审查。
知道他们的心情，沈初一也很配合。
王子续也松了口气，跟江景同和雯雯说：“别怕，过去配合调查就行了。”
江家父母和江姑姑江舅舅被消除了鬼域之内的相关记忆，也是迷迷糊糊地被带去特情处……
另外就是柯辛这个前鬼域之主，自然是重点照顾。
到了S市特情处，沈初一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并且直接告诉他们，放心，鬼域她已经收起了，可以稍微放松一点警戒。
然而这话谁敢信啊！
把鬼域收起了？
就凭你，一个注册乙7级特情师？
见他们不信，沈初一也没办法。
不过她也知道这很正常，若真是她随便这么一说，他们就信了，那才叫不正常呢。
既然他们不信，她就也不多说什么，完全配合他们，这也是例行公事。
沈初一提醒道：“我的资料可能有加密部分，你们可以上报一下特情总局。”
没有哪个邪魔外道敢这么要求的。
但从S市特情处这边查阅的资料，的确只能显示她是才刚注册没几天的乙7级特情师，甚至连积分都还是0。
积分是0？
原她就是那个积分为0的空降乙7！
可是根据“和谐社会”APP论坛上的猜测，不是说这位可能是哪个玄二代么！
这这这，这谁家的玄二代这么牛，连鬼域都能收走！
震撼虽震撼，S市这边也是飞快上报给特情总局。
特情总局那边一听说是沈初一，立刻让稍等，她的档案是加密档案，在S市特情处这边只能查到她是乙7级特情师。
很快，总局那边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
视频那边，是总局局长平铁军。
S市特情处的处长富新会大吃一惊，赶紧打招呼：“平局，怎么是您？”
平铁军看到富新会，笑着点点头，但他的目光立刻就在往别处看，像是在寻找什么。
平铁军：“新会，沈……沈同学呢？”
以他的身份，还真是有些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沈初一，这位大佬中的大佬。
按理，应该称呼她为大人的。
可沈初一不想过于暴露自己的身份和特殊之处，平铁军只好低调一点，称呼她为沈同学。
但沈同学这个称呼，也着实让富新会有些惊讶。
一般说，平铁军会称呼德高望重的特情师为X大师，或者X老，对于富新会这样的地方特情处长，为了表示亲近，会称呼名字，对于下级一般会称呼为小X。
沈同学，这个称呼也是绝了。
特情处也是一个小社会。
能当官执掌一方的，实力可能不是顶尖的，但情商、处事、手段上绝对是顶尖的。
富新会瞬间就领悟到平铁军的意思。
这个沈同学，可绝对不是随随便便的称呼，而是想要敬称却又没办法直白地敬称的一个称呼。
沈初一也微微颔首：“平局长，终于还是见面了。”
平铁军笑得很和煦：“沈同学九月份开学之后，帝都的时间就多了，以后可得多咱们总局转转，指导一下工作。”
“客气了。”
沈初一语气平静，把事情说了一遍。
当听到她收走鬼域时，平铁军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果然不愧是大佬。
收走鬼域！
那鬼域是那么容易被收走的吗？
鬼域和鬼域之主的灵魂是完全契合在一起的，绝大多数鬼域之主会拼死保护自己的鬼域，鬼域破，鬼亡。
还有一些鬼域之主在灰飞烟灭之前，会自行剥落自己的鬼域，给自己想要给的人，这个过程非常非常痛苦，也非常困难，并不是谁都能够剥落成功的。
而一旦剥落给予别人之后，别人同样也是把鬼域融入灵魂之中。
老实说，想要杀死对方，可远比要完整剥落对方的鬼域更容易。
平铁军都不敢说自己能办到。
当然了，更离谱的是，这位还是在鬼域之中，把人家的鬼域给剥夺取走的……
平铁军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是单独拎出一个鬼域之主，将对方制服，再想办法慢慢剥落对方的鬼域，他或许有成功的可能。
可是身在对方的鬼域之中，却要剥落对方的鬼域，他绝对做不到。
富新会当然也做不到，只是他刚才很难相信沈初一这个乙7级特情师说的是真话，而不是在吹牛。
此刻，见平铁军竟然完全没有半点怀疑就相信了对方，富新会不得不再次评估这位沈同学的能力！
沈初一：“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没了鬼域之后，柯辛也就是一个普通人，你们按照你们正常程序处理即可。其余人的话，我把需要消除记忆的一部分人的记忆消除掉了，剩下几个不必要。”
平铁军笑：“你这可是把咱们的善后工作一并做了，不管是新会还是我，可都得好好谢谢你。如果不是碰巧遇上你，这个鬼域在S市降临的话，只怕是又要伤亡无数。”
富新会也赶紧说：“多亏沈同学。”
婉拒了富新会要请客的邀请，沈初一带着做完登记的江景同王子续等人一同离开。
江家人也都被放走了。
雯雯又被送进医院，她见红了，之前沈初一就说过她会自然流产，没想到这么快。
不过也正常，虽然这连一天时间都不到，可对于雯雯说，这时间实在是太长太长了……
几个人的情绪都不高，实在是这一桩桩一件件，太叫人不开心了。
王子续想要兑现自己请沈初一“吃喝玩乐”的诺言，沈初一也拒绝了。
她不爱旅游。
山山水水的，再壮美秀丽的风景她都见过。
修真界的风景不比这儿美？
末日风光不刺激？
她看得多了，对风景当真是没有任何期待，还不如美食有吸引力呢。
何况，看风景游玩，也得看是跟谁一起。
王子续就算了吧，换成小熊猫教授，还差不多。
这边事毕，沈初一就给郑朦他们打电话。
“你忙完了？”
郑朦也是比较吃惊，这么快的吗。
她立刻说道，“那正好啊，爸爸跟人谈事情也差不多了，人家邀请我们去H市玩儿，我们还想着你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呢。那咱们一起吧，去玩两天，他们这边好吃的也很多，大后天咱们就回江峰县。”
也行吧。
反正回去暂时也没什么事，假千金沈沐晴应该已经按捺不住，说不定现在就到江峰县了。
总得给她一点施展的机会。
郑妈妈的情绪看上去比在家里的时候好了一点。
郑朦也在低声说：“如果不是还要等高考成绩，回去报志愿，我都不想再让我妈回江峰县了。对了初一，你确定要报考农大的，对吧？”
沈初一点头。
郑朦忍不住笑：“那等成绩出，省状元报农大，哈哈哈，你绝对上头条。”
沈初一也笑，应该吧。
郑朦说：“我得看成绩，北方太冷了，我和妈妈都怕冷，如果可能的话我估计报S市，或者就往南边一点，比如X市，X市气候就比较理想了……还是先等等成绩吧。你这边确定好那就方便了。”
沈初一挑眉。
郑朦挽着她的胳膊：“我们家就我一个，怎么说呢，我对开公司经商也实在是不擅长，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就想啊，以后等我爸干不动的时候就请职业经理人，我的话其实没多少野心，我就想当个咸鱼，吃吃喝喝玩玩，开开心心的。”
沈初一：“所以？”
郑朦：“所以我爸现在就挣了那么大一份家业，他还正年富力强呢，以后还会挣更多，那么多钱，我们家真的不缺钱。”
沈初一笑起：“你这是在跟我炫富？”
郑朦推了她一下：“才不是呢。我是想说，在欣欣的事情上我是真心感谢你，我爸妈也是真心欢迎你成为我们一家人，一家人，他们给我准备什么，就也给你准备什么，两个女儿一样看待嘛。爸爸在帝都农大附近给你准备了一套房子，以后你去上学了，住宿舍做什么都不方便。等我被录取之后，也会给我准备的。你不许拒绝。”
沈初一无奈，绕了这么个大圈子，就是为了说这个啊。
帝都一套房子，价钱可真不低。
郑朦心思简单，只觉得是认了沈初一当干女儿，是一家人，那就肯定也要对她好。
不过郑爸爸的心思肯定没那么简单。
在经历了欣欣的事情之后，郑爸爸对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女儿肯定是格外放心不下。
他现在还有能力看顾女儿，可万一遇到一些非正常事件，那他也无能为力。
若是跟沈初一走得近，让两个女孩子成为姐妹，那以后朦朦真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初一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朦朦没有兄弟姐妹，离开江峰县之后，等于除了父母也没别的什么亲人。
郑爸爸的考量很远。
人生意外颇多，万一他和郑朦妈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女儿这性子，手握巨额资产，还不被吞得连渣滓都不剩！
可是有沈初一在，他相信就算女儿再傻，也没人敢动她！
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点小算计在沈初一看浅显的很，郑爸爸也没怎么掩饰，之前开玩笑一般说出让郑朦认她当干姐姐的时候，沈初一就明白了。
如今不过是又加深一些。
沈初一点点头：“那我就真不客气了，帝都的房子可是很贵的啊。你就不担心以后我跟你争家产？”
郑朦：“不用争都给你，我就每个月领零花钱成吗？我花的不多的，房子车子什么都有了，就日常花销，一个月你给我十万，怎么样？”
沈初一扶额。
郑爸爸做生意很谨慎，外债不多，一个月各项收益的利息都不止十万，这丫头居然十万块就能满足了。
也真难怪郑爸爸怎么都不放心。
就在沈初一跟着郑家一起去往H市时，沈沐晴也到了江峰县。
江峰县最好的酒店，说是五星级的，但其实根本达不到五星级的标准。
沈沐晴入住之后，嫌弃得不行。
不过也只能将就了。
关于真千金沈初一，沈沐晴早就把她的人生轨迹摸得再清楚不过，可以倒背如流。
已经在这个世界轮回那么多世，沈沐晴深知，很多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份麻烦，能自己动手的，就不要假手他人。
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如今到了最关键的最后一世，绝对不容许有任何差错。
洗了个澡，用电脑登陆企鹅，找到后援会的群。
先是空降粉丝群，跟粉丝们聊了几句。
而后，她就直接私聊添加范薇，这个女生是沈初一的好朋友。
关键是这个范薇家庭条件一般，但人又比较爱慕虚荣，操作起相对会容易些。
范薇已经是C省后援会的副会长，但之前沈沐晴并没有添加过她。
添加之后，那边没反应，应该是没有登录账号。
沈沐晴也不着急，她空降粉丝群的消息很快就会上热搜，会在粉丝群体中传开，范薇肯定知道。
她肯定会懊恼错过偶像水群的机会。
而她只要登录，就能收到她这边发送的添加好友通知。
沈沐晴起身去洗澡。
洗到一半，手机疯狂地响。
她有些烦躁地接通手机，电话是经纪人付统打过的。
“沐晴你已经到江峰县了？怎么没带陶露过去？”付统问。
陶露是沈沐晴的贴身助理。
沈沐晴：“她也很久没休息了，给她放两天假。”
付统：“那怎么行，你要是被认出了怎么办？你最起码的安全都没保证。保镖你也不带。”
沈沐晴：“这里没什么危险，我的化妆技术你还不知道吗。还有别的事情吗，我正在洗澡。”
付统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春城》的角色恐怕黄了。”
沈沐晴眉头顿时皱起。
《春城》剧本是由知名编剧写的，导演更是获得多个A类电影节大奖的郭导，可以说是妥妥的刷奖利器。
而《春城》的题材也很适合评奖，郭导也很会拍女孩子，镜头特别美。
前几世，她自认为演技不太行，也没想过要抢这么高级的影片，这部电影后横扫国际几大A类电影节，获奖无数，在国内也是备受好评，属于叫好又叫座的那种。
后面几世，她一次决定抢角色，但失败；一次抢成功，但是抓不住人物特点，演技是有，可太露痕迹，电影最终也还是获奖了，但她却被评为是最失败的选角。
后一次又一次，直到上一世，她才总算复刻了《春城》原女主的演绎，果然这次，以她为女主的《春城》，再次横扫各大电影节，她也一举成为新生代演技派的代表。
所以到这一世，她当然还要抢《春城》，要为达成完美通关成就做足铺垫。
实际上，她前面也已经谈得差不多了，甚至还去拜访过郭导，谈了自己对《春城》里女主这个人物的理解。
她对女主复杂矛盾的心理把握，让郭导都忍不住惊叹，跟郭导谈得很投机，她还在郭导面前表演了一段，郭导跟上一世一样，直接说：这就是我心目中的阿春。
明明跟郭导谈得好好的，《春城》阿春这个角色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现在居然又出现了波折？
沈沐晴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沉声问道：“谁在跟我抢？”
经纪人付统：“江以。郭导说江以才是他心目中的阿春，那边已经在走合同了。”
沈沐晴心中那根弦瞬间绷断。
江以？！
妈的那个郭秃子，之前明明跟她谈得好好的，还盛赞她就是他心目中的阿春，转头就又把同样的话说给江以。
你他妈心中到底有几个阿春？
草他个祖宗！
沈沐晴忍不住爆粗口。
而抢角色的，居然是江以。
江以！
这可真是，孽缘啊。
没错，《春城》早前的原女主就是江以，江以现在还是帝都影视学院的学生，原本她会先主演《酸涩小时光》出道，青涩但自然的演技，漂亮的脸蛋，让她一夜爆红。
就在大家都觉得她会继续出演各种偶像剧的时候，江以的下一部，居然是知名国际导演郭导十年磨一剑的《春城》。
当初所有人都觉得演技青涩的江以根本把握不了阿春这个角色，但事实是，《春城》横扫各大电影节，获奖无数，江以凭借这部电影直接拿到国际A类电影节的影后！
还是最年轻的A类电影节影后。
在第一世的时候，江以才19岁，就拿了国内女演员奖项大满贯，是国内最年轻的国际A类电影节影后……
此后她的演艺事业更是顺风顺水。
而那个时候的沈沐晴，在豪门过得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假千金的身份被发现，她努力学习，努力培养所谓的豪门千金气质，可智商有限能力有限，她只能当个平庸的豪门千金，怎么都挤不进去传说中的名媛圈子。
有时候沈沐晴也确实非常嫉妒别人。
为什么同样的东西，她需要那么努力才能学会，而别人轻轻松松就做到顶尖？
是啊，她本就是个平庸的人。
所以她只能靠一遍又一遍地学习、算计，才能达成目的。
抄袭别人的小说提前发表？
如果自己能写的话，她也不想抄袭别人的，可她对自己的文笔非常清楚，她写，恐怕连签约都签不了。
3岁参加儿童识字类的电视知识竞赛，碾压十岁的孩子？
那是她靠着学了很多世的成年人的思维才做到的。
没有她不会的乐器？
那是她一世一世、一种一种学的，她比别人笨，但她有比别人多得多的时间和机会！
当然，她从没打算拿音乐当主业，因为这些乐器她也就只是会而已，用扩展她的全能才女人设可以，想要以此为专业，那就要贻笑大方了。
演技出众？
这更是她一世一世用心打磨的。
光是《酸涩小时光》她就揣摩实验了几世才成功，可依旧达不到曾经原版的高度。
还有《春城》，更是她费尽心力，她几乎把江以的原版翻覆去看透，江以的一撇一笑一个呼吸她都完美地复刻下，这才让以她为女主的《春城》也能成功。
作为一个本就平凡、平庸的人，沈沐晴当真是费了无数的心力，一世又一世，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她真的羡慕死那些真正的天才们了。
今天的她是无数粉丝、网友、观众们心目中的天才少女、全才少女。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样的赞誉之下，她付出了多少！
很多时候沈沐晴都特别恨，既然要穿越，为什么不给她变聪明的金手指，让她不管学什么都能一学就会？
所谓的锦鲤金手指，还是从真千金那偷的！
她什么都没有。
穿越也改变不了她的智商和能力。
所以很多重生前蠢死的女主，一重生就能利用那点先知大杀四方，一路走向成功，真他么都是扯淡。
智商和能力，根本不是重生就能改变的。
先知又如何？
还不是要一点点钻营，想尽办法去弥补智商和能力上的差距！
沈沐晴此刻的心情特别烦躁，又特别无力。
她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明明前面已经把一切都算计好了，这一世她会一切顺利，成为全世界最耀眼最瞩目的大明星，会以完美姿态离开这个世界，达成完美通关成就。
可是忽然，又生出这么多事端！
听到经纪人说《春城》角色黄了，她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现在，预感居然成真了。
被她夺走好几世的《春城》女主一角，居然又被江以给夺走了！
江以也是重生的吗？
不，不可能。
如果江以是重生的，那她肯定连《酸涩小时光》也要夺走。
既然不是，那是哪儿出了问题？
付统：“你专心参加综艺吧，你形象好，人缘好，公众非常认可，你提前准备准备好好表现，在这个综艺上正好也让大家看看你接地气的一面，有助于圈粉。《春城》现在对你说起点也过高了，咱们稳扎稳打，一步一步。”
起点过高？
起点不高她还看不上呢！
沈沐晴在心底冷笑，她可是为《春城》做了那么多，就此放弃？怎么可能！
沈沐晴捏着电话，声音冷漠：“别着急，《春城》阿春这个角色，一定是我的。”
经纪人付统沉默片刻，说道：“如果厉董肯出手的话，这个角色一定是你的，别说江以还没签约，就是签约了，也得给你。”
厉董就是厉洺诀。
之前在她成人礼生日宴上，她被侍应生不小心泼了酒，就是厉洺诀抱住她，把她带回房间的。
厉洺诀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大权在握，这也是沈沐晴利用多次重生而进行的一个投资。
厉洺诀本是厉家名正言顺的少爷，可是厉父在结婚之前就有情人，婚后依旧有往，以至于私生子居然比厉洺诀这个婚生子还要大一岁！
据说那个情人是厉洺诀母亲的至交好友，当厉洺诀出生时，那个情人就带着比厉洺诀还大一岁的私生子，舞到了闺蜜面前，说可以不要命分，只想让孩子回归厉家……
厉洺诀的母亲气得产后血崩，没多久就去世了。
而厉父居然真的把情人母子接回厉家，厉洺诀母亲死后不足一月，厉父就又再婚了。
继母为了自己儿子的利益，当然要打压厉洺诀，厉父不在家的时候，继母经常用各种方式羞辱虐待还是孩童的厉洺诀。
这一切，造就了一个性格极其阴鸷的厉洺诀。
他手段狠辣，从不心慈手软，再加上他智商很高，在生意上无往不利。
他才23岁，就直接把厉父手中的股份全都拿下，把私生子亲哥送进监狱，把继母一家全都从公司赶出去，把公司蛀虫一个一个清理摁死。
继母的哥哥很快背负巨额赌债被黑暗势力弄死，而厉父年纪轻轻就中风瘫痪，继母哪都不敢跑，像佣人一样日夜在跟前伺候……
人们对他的手段都只是猜测，但很显然，这一切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厉洺诀在30岁时，意外出车祸死亡。
他死了之后，关于他的各种说法才喧嚣尘上，他小时候受过的虐待，他一步步实施的报复等等。
沈沐晴看了不少救赎小说，女主救赎幼年时期非常凄惨的男主或者反派等等，成为他们心目中唯一的光，换取他们一辈子的痴心。
所以沈沐晴在充分了解了厉洺诀的遭遇之后，在下一世就选择成为厉洺诀的救赎之光。
下雪天厉洺诀穿着单衣被继母赶出别墅，强迫他在院子里扫雪时，沈沐晴偷偷钻过栅栏，给他送上一件棉衣，一副手套，还有一块巧克力。
在厉洺诀被私生子哥哥带领同学堵在厕所殴打，拿烟头烫他，往他身上尿尿时，沈沐晴叫了教导主任，又偷偷给厉洺诀上药……
一桩桩一件件，沈沐晴总在厉洺诀最狼狈最痛苦的时候出现，给他一丝温暖。
果然，厉洺诀对沈沐晴也是不一样的。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沈沐晴。
而如今厉洺诀已经大权在握，整个厉家公司都是他的，之前《酸涩小时光》的投资，都有厉家一份。
厉洺诀的人脉关系更是不俗。
所以经纪人付统就以为，沈沐晴要找厉洺诀。
的确，只要厉洺诀开口，《春城》的角色必然还会是沈沐晴的！
但这次，沈沐晴不打算找厉洺诀。
总是开口要什么，会显得她太无能，而且厉洺诀这人的性格，属于他心情好的时候什么都愿意给你，但你不能要。
她在他心目中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光的形象，只有他伸手向她讨要温暖的份儿。
所以就算是要厉洺诀帮忙，也得讲究方法，得让厉洺诀主动给她！
沈沐晴：“用不着找洺诀哥，郭导不是想要江以吗？可是这么大的制作，投资方总不好要一个有污点的女艺人吧。”
电话那端的经纪人付统立刻问：“你说什么，污点？江以？”
这不可能。
江以现在还没大学毕业，只接了少数一些配角，曝光度很低，她能有什么污点？
沈沐晴：“我也是凑巧听说，是与不是，你透给狗仔那边，他们自然会去追踪。我听说，江以私生活混乱，现在好像又怀孕了，最近极有可能去医院打胎。”
此言一出，付统愣神了好半天，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消息确定吗？”
沈沐晴：“你透露给狗仔们就行，确定不确定，他们会挖出的，郭导钦点《春城》女主角，在校大学生私生活混乱并且多次怀孕堕胎……我就不信，电影还不换人！”
江以怀孕堕胎这事儿，在她刚穿过的第一世就发生过，但几乎没人知道。
当时江以已经因为《酸涩小时光》走红，正在准备拍摄《春城》，那个时候沈沐晴还没打算那么远，她是《酸》的粉丝，也确实喜欢江以的演绎。
那段时间母亲冯媛有些不舒服住院，她也经常出入医院，有一天在电梯里遇见了全副武装的江以。
沈沐晴一眼就认出了她，出于好奇，她远远地跟着江以，又利用沈家在私立医院这边的人脉关系打听到了，原江以借用了别人的身份证，打胎的！而且医生说江以应该不是第一次流产，子宫情况很差。
沈沐晴当场脱粉。
她再也无法将江以的脸和《酸涩小时光》中的甜美校园女主角对上号。
这也是她后抢夺江以《酸》这个资源时，毫无心理负担的原因，甚至还隐隐有种解气的感觉。
毕竟她不断重生，多的是各种爆款剧可供她选择，为什么会一下就选中《酸》？江以绝对是主要原因。
在第一世，江以流产之后，又去拍的《春城》，大爆。
关于她曾经流产的事情，在网络上没有任何报道，居然没有人挖出！
不过那也就只是在第一世。
到了后沈沐晴抢占了《酸》和《春城》的资源之后，江以就只演了一些小角色没什么水花，后也几乎跟娱乐圈绝缘，她也就懒得再多生事端，有关江以在校期间多次怀孕流产的事，她没说出去，因为后面她几乎就忘记了江以这个人。
现在，江以居然又跳出抢《春城》，那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付统这个经纪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沈沐晴给他透个信儿，剩下就不需要她多操心了，付统知道该怎么做。
挂了电话，沈沐晴也没什么心情再泡澡，随便冲了冲就换衣服出。
电脑上，企鹅在疯狂地闪烁。
一看，范薇已经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这会儿已经发了满屏的“啊啊啊”“真的是晴晴吗”等等之类。
沈沐晴勾了勾唇，直接在企鹅上开了视频聊天。
范薇那边激动得满脸通红，只差没当场晕倒。
沈沐晴开始跟范薇闲聊，聊高中生活，聊有趣的同学，聊有意思的事……
她不断引导着范薇，多聊一些沈初一的事。
在得知沈初一竟然成功参加了高考时，沈沐晴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一点又变了！
按照原本的轨迹，沈初一应该不会参加高考才对。
可她居然参加了。
真千金沈初一的智商很不错，万一她高考成绩不错，上个好大学，以后被沈家找到的话，沈家绝对愿意认回她。
沈沐晴又开始旁敲侧击询问沈初一的成绩。
成绩？
提起这个范薇就不爽了。
枉她一直不嫌弃沈初一的家庭，不嫌弃她那股子寒酸劲儿，她主动跟她做朋友，帮助她，可沈初一居然一直欺骗她！
原她成绩很好，却一直在伪装成差生。
一想起自己每次考试成绩出之后，忍不住跟沈初一炫耀，听她的赞美……范薇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太丢人了！
估计听她高高兴兴说成绩的时候，沈初一心里都在看她笑话吧！
“她学习成绩很差，在我们班上经常倒数。”范薇说道。
反正偶像也不认识沈初一，偶像就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就算后面高考成绩出了，沈初一成绩不错，偶像哪里还能记住她呀。
至于沈初一说的能靠省状元这话，范薇对此嗤之以鼻。
真当省状元是她说考就能考的？
听到沈初一成绩一般，沈沐晴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点。
她又开始把话题往范薇和沈初一的友情上引导。
这下子，范薇可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地把对沈初一的厌恶全都给说了出。
沈沐晴笑着说：“有些人的确很一言难尽，不堪为朋友。这种人如果一直比你差，那也没什么，但如果她以后比你好，那你可就要小心了……”
H市。
沈初一和郑朦一家，住进了郑爸爸朋友的山庄别墅。
这里有茶山茶厂，风景秀美，空气非常新鲜。
早上起可以采茶，还有很多水果，还能品尝当地特色风味美食。
在现代社会，很多人都喜欢这种地方。
沈初一对风景不感兴趣，但不妨碍她拍美景发给小熊猫教授。
挣钱养猫：【图，春风十里，不如你。】
谈滚滚：【夏至刚过，没有春风，只有夏雨。】
挣钱养猫：【图，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谈滚滚：【暂时还没吹过H市的晚风。】
挣钱养猫：【图，牵着我的手，闭着眼睛走你也不会迷路。】
谈滚滚：【但我觉得你可能方向感不是太好，有一点，路痴。】
挣钱养猫：【……你怎么知道？】
谈滚滚：【你描述位置时习惯说前后左右上下，极少说东南西北这些准确的方向词。在C大校园，你去个卫生间回就找不到我办公室。】
草！
小熊猫教授一天天的到底吃了多少笋？！
满嘴都是笋味儿！
郑朦叫她去吃饭，沈初一收起手机。
哼，小熊猫教授这张嘴，长那么好看，光用说话真是可惜了。
饭桌上，气氛有些不太好。
郑叔叔那位生意上的朋友，本说今天要带着妻女一同，两家人一起吃个饭的，但饭桌上就只有他一个人，神色还很憔悴。
郑爸爸：“弟妹和小竹呢？”
解西华笑容有些不自然：“小竹有些不太舒服，她妈妈在家看着她呢，不好意思啊，本说两家人一起吃个饭的……”
郑爸爸赶紧道：“这有什么，饭什么时候都能吃，孩子身体要紧。小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么没去医院？”
解西华苦着脸叹气：“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其实就已经好些天了，小竹总是一个人发呆，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在外面又能听到她在房间里尖叫、嚎叫……但是前些天好像又好了，看起跟正常时候一样。我们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记得。带去医院检查，什么毛病都没有，忽然就好了。所以我才说是不是高考前精神压力太大了？想着带她出玩玩，正好邀请你们过，叫小竹跟朦朦也认识一下，她们都是同龄的女孩子，比较有话说。”
郑爸爸点头：“现在的孩子有话都不爱跟家长说，多交一些朋友是有好处。”
解西华也很认同：“说的就是。我昨天也跟小竹说好了，今天咱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不光是有朦朦，还有初一，正好多交几个朋友。小竹答应得很痛快，可是今天中午……她妈妈给我打电话，说不了，小竹又犯病了！这次比之前更严重，她好像出现妄想症一样，还有攻击性，摔东西，谁靠近就打谁……”
郑家人顿时也都担忧起。
郑朦忍不住说道：“解叔叔，如果排除掉身体病变的话，那有没有可能是中邪了？或者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
解西华一愣：“中邪？这……这还真没想过，我跟他妈都不信这些，我们还是倾向于精神上出了问题。上次去医院看病，医生说很多精神障碍都是出现在青少年这个阶段，很难探查具体病因，主要的治疗还是以控制症状为主，越早干预越好。”
解西华和妻子都是高材生，又是做医疗器械这方面的，他们一向不信鬼神。
郑朦：“解叔叔，宁可信其有。万一呢？如果不是中邪，那再去看精神科也不迟，不会耽误太久的。”
郑爸爸也点头：“还是排除一下比较好。这样，你家在市区对吧，从这边过去也就一个多小时，我们一起去看看小竹，初一你看呢？”
沈初一点头：“可以。”
于是，饭都没吃，郑家人就跟着解西华赶往市区。
一直到自家门口，解西华才反应过。
就算是宁可信其有，要看看小竹是不是中邪，那不应该先找个方士过？
这什么都没找，就看。
谁会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出自歌曲《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
2，牵着我的手，闭着眼睛走你也不会迷路。出自网络百度
PS：大家记得按爪爪呀，红包包在等你~
*
*感谢在2021-08-19 00:54:28~2021-08-20 00:3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画 2个；一笔一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严哈哈 136瓶；奇異喵 2瓶；芃芃、哈尼哈尼后、凤凰花又开、君若似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天师40
之前为了女儿上学方便, 解西华和老婆带着女儿住在学校附近。
这边是中档小区，因为学区房的缘故，小区入住率非常高, 其中有不少都是租户。
解西华不差钱，在女儿上高中前就已经买好了房子，装修好, 反正靠近高中的学区房, 以后就算是不要了再卖也不会亏, 甚至还年年升值。
为了能让女儿休息好，解西华买的是顶层，房子的防水、隔音全部都在装修的时候重做过。
尤其是女儿房间的隔音, 可以比拟录音室的那种专业隔音了。
这样一来, 外面再吵, 女儿房间内都能确保安静。
不然的话, 就这小区，人太多太嘈杂, 还有一些性急的司机手只差没长在喇叭上，还真不适合高考生住。
如今高考结束, 原本是要搬回市区家里住的, 不过高考成绩还没下来, 在这边也住惯了，想等着高考成绩下来之后，填报完志愿再搬家。
小区人口密集。
高三是高考完了，但还有很多高一高二的家长住户, 人来人往的。
一行人在等电梯。
这会儿正是晚自习结束的时间，电梯也很拥挤。
沈初一和郑家这一行人就有好几个，电梯空间小, 他们进去之后，后面只能再挤进来两三个人，电梯就已经超载。
有个学生家长忍不住嘟囔：“什么破电梯，还说是今年新换的呢，上不了几个人就超载，还时不时地断电、停运。物业整天就知道要钱。”
“妈，电梯今天又停电了？”女人身后背着包的男生问。
“可不是吗？”
女人嘟囔道：“下午我睡觉起来去买菜，先是电梯按键死活按不动。好不容易按动了，半天都不走一下。终于在咱们楼层停下来，我进去后电梯门刚关上灯就灭了，黑漆漆的，我按报警铃也不管用，打电话没信号，电梯厢还一直震动，嗡嗡响，我都快吓死了，不过持续时间不长，没几分钟，灯又亮了，电梯也好了。”
男生很着急：“怎么会这样？多吓人。手机没信号，报警电话也打不了？你别打物业电话，打报警电话试试，应该能打通。”
女人：“我当然也打报警电话了，可拨号都拨不出去。行了没事，就几分钟，这也不是第一次。我也又跟物业说了，物业安排人来检查，但检测之后还是说没问题。”
旁边另一个家长也忍不住说道：“这物业管理太差劲了，要不是为了孩子，这小区真是一天都住不下去。”
一群家长开始讨论物业的问题。
电梯走走停停，终于，只剩下沈初一他们。
顶层到了。
从电梯里走出来，郑朦就不由得捋了下自己的胳膊：“H市晚上还挺凉快。”
几个人都没吭声。
一般来说大城市，尤其是市中心的话，夏天的夜晚依旧是闷热的，全都是钢筋水泥，到了晚上热量也都往外散发，很多时候一直到凌晨都不会回凉。
不像是农村或者郊外、山区等绿树、水源比较多的地方，夏夜一般到了□□点钟就开始回凉。
而H市就跟多数大城市一样，市中心的夏夜，回凉同样很慢。
建筑密度高，人口密度大，绿化面积少，又是在市中心，大量汽车大量尾气……会回凉才怪。
刚才进入小区之后，下了车，顿时就觉得热腾腾的，没走几步路身上都是粘的。
郑朦此刻感觉到的凉，并不是环境真正的凉，而是阴气带来的凉。
毕竟这小区的顶层也才11层而已。
别人看不到阴气，沈初一看得很清楚。
从上电梯的时候就发现，电梯里有阴气，至少说明有阴魂待过。
而那学生家长也提到了电梯总是出现故障，物业那边找人来修却说没问题，也侧面佐证了电梯里之前可能有阴魂待过。
上到顶层，从电梯一出来，沈初一就看到大片大片的阴气，郑朦会觉得浑身发冷太正常了。
“这边就是。”
解西华走在前面，按了一下门铃。
很快，房门打开。
开门的是解西华的妻子廖静淑，她两眼通红面容憔悴，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
之前解西华在回来之前，已经提前打电话跟妻子说过了。
廖静淑也有所意动。
毕竟看女儿成了这个样子，作为家长太着急太焦虑，已经顾不得信不信的，只想什么办法都试试。
老实说，他们夫妻俩之前是压根儿就没有往中邪这样的方向去考虑。
他们夫妻俩也都是大学生，又学的是跟现代医学相关的，对于封建迷信的东西，不能说是嗤之以鼻吧，但一向都是不相信的。
别人说的什么见鬼啊、上身啊、中邪啊等等的，反正在他们和自己周围熟人的身上都没发生过。
还有一些疑神疑鬼的，去医院检查一下发现就是病。
多种原因，导致他们从来就没想过女儿这样的情况会是中邪。
女儿去年的时候情绪就不太好，起伏很大。
解西华和廖静淑并不是那种非常严苛的父母，女儿玩手机上瘾，有时候会偷偷在被子里玩，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旁敲侧击告诉女儿，一定要以学习为主。
如果真的不想学，只想混个学历的话，那就没必要这么艰难地来参加高考，以他们家的财力，直接送女儿去国外读预科，在国外上大学混个好学历也轻轻松松。
但其实是女儿坚持要在国内参加高考，要在国内上大学的。
即便是在生气的情况下问，女儿还是坚持要参加高考。
这样的话，解西华和妻子就认为，在学习上不需要太过督促女儿，偶尔提醒就好。
他们自认为没有给女儿太大压力，可好像女儿自己那边压力很大。
去年精神就有些不对头，他和妻子总是开解女儿，也带女儿去做了心理咨询，不过心理咨询的医生说，可能是有轻微的抑郁。
还说高三生都会有压力，适当的压力也正常，只要家庭氛围正常，孩子在学校没有受到欺负等等，那父母不要过多干预，他们自己也会调节。
女儿在学校当然不会受到欺负，这点解西华还是能肯定的。
在老师那边，女儿的状态也不错，做什么都很积极。
至于他跟妻子，完全不敢在学习成绩上对女儿有任何要求……
种种一切，解西华自认为已经没什么可再做的了。
女儿的情绪好像也是一阵一阵的。他觉得可能就是孩子压力大，间歇性的丧，大人也会有间歇性的情绪不好，越关注可能越糟糕。
后来他跟妻子学着放开，不太关注，女儿的情绪还是时好时坏，不过他们都想着，可能高考之后就好了。
可谁能想到，高考之后，女儿情绪直接就爆发了。
自己待着，不见人不理人，自言自语、尖叫哭喊……
什么情绪都来了。
解西华和妻子首先想到的就是，女儿真的出现精神障碍！
在医院，身体和大脑检查都没问题，但精神障碍也不是大脑检查就能查出来的，精神科的医生认为女儿的症状符合抑郁、狂躁和精神分裂。
让先吃药控制症状。
如果实在控制不住，就要考虑送到精神病院进行更专业的管控治疗。
解西华和妻子都很痛苦，带着女儿回家，准备先按医嘱吃药看看。
可是回家之后，女儿忽然又好了。
精神类的药物，能不吃就不吃，副作用太大。
如果有病，那是没办法，必须吃。
可是女儿从医院回来之后，看起来完全就好好的，跟正常情况一样，那肯定就先不吃药了。
只是没想到，才好了这还不到一周，女儿就又犯病了。
并且症状比之前更加严重。
解西华首先想的还是带女儿去医院。
甚至当郑爸爸提出考虑一下看看是不是中邪的时候，解西华第一念头还是觉得封建迷信不足取。
但很快他就也动摇了。
或许是呢？
他不信，但不代表不存在。
这种被打上“封建迷信”标签的文化能在国内流传几千年，甚至一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相信，肯定不是没有原因的。
虽然他不信，但是万一呢？
凡事就怕万一。
排除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对于解西华来说，为了女儿，他什么方法都愿意尝试！
哪怕是他从来不信的“封建迷信”。
而妻子廖静淑的想法跟他一样。
从前是不信，但不妨碍现在他们意动。
为了女儿，试试就试试。
所以当丈夫解西华说带人回来看看女儿，她还以为丈夫直接找了人，请到了某位大师过来。
可是当廖静淑开门，让所有人都进来之后，她又往后面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啊，既然要看是不是中邪，那请的方士在哪儿呢？
解西华低声说：“郑老哥想带朦朦来看看小竹，那个……我再联系，我另外找找朋友，看看有没有靠谱的大师推荐，这行里骗子特别多。随便找的话，容易上当受骗。”
廖静淑的眼神一瞬间就暗淡下来，情绪也更垮了。
她甚至有些埋怨丈夫，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带朋友过来，虽然丈夫不断说这位郑老板人品好，在生意和私人交往上都没的说，可也得分时候啊！
廖静淑关上了房门，勉强跟众人打招呼。
郑朦抱着手臂来回搓了两下，忍不住靠近沈初一：“初一你冷吗？屋里的空调打得也太低了吧。”
郑妈妈很能理解廖静淑崩溃的情绪，低声安慰她，也说道：“屋里的空调打得太低了吧，一进一出，一冷一热的，最容易感冒。”
廖静淑：“家里装的是独立的中央空调，可能是入夏的时候家政那边专门来清理过吧，我一般都开28度，今天又调高了一度，都29了，确实有点凉，我跟小竹都穿长袖。哎，你们冷的话我再调高一点。”
沈初一：“调多少度都没用。屋内有很浓重的阴气，体感的寒冷不是空调的缘故，是阴气带来的。”
解西华和廖静淑顿时一愣，齐齐看过来。
阴气？
这可当真是……听起来就属于迷信的词汇啊！
郑爸爸赶紧说道：“之前只跟你们介绍初一是我干闺女，其实初一还是注册特情师。就是专门处理类似这些非自然事件的，一般人接触不到，他们是有官方身份的，但一般不会公开。”
解西华和廖静淑夫妻俩都愣住，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沈初一也没多说什么，如果不是因为郑爸爸跟这个解西华的关系好，一听说解西华女儿情况不对就主动要来，她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可以说，今天过来完全是看在郑爸爸的面子上，当然了，解西华本人也比较正派，她出手一下也没什么。
沈初一直接道：“刚才在电梯里就看到阴气残留，上来之后，楼道外面比电梯中阴气更重。而阴气的源头就在你家。进来你家，阴气果然非常重。不相信的话，你现在可以去把空调调到35度，看有没有用。”
廖淑华迟疑了一下，还是去调空调了。
她把空调调到制热上，然而出风口的风，还是冷飕飕的。
沈初一：“那边是你女儿房间吧，阴气最重的地方，就在那。”
解西华赶紧问：“那，那应该怎么办？”
沈初一：“不管是什么东西在里面，我总要开门才能看见的。不过，就凭屋内这些阴气，其实基本上已经可以断定，是有即将化为厉鬼的怨鬼。”
众人顿时觉得更冷了。
郑朦因为欣欣的事情，现在对鬼这种东西稍微有那么一点承受力，但其实也还是害怕。
她害怕归害怕，还在不断安慰着廖淑华：“廖阿姨您别担心，初一厉害的很，不管是什么厉鬼都打不过初一！小竹肯定会没事的。”
廖淑华勉强笑笑。
她也想接受这份好意，可问题是，这位沈初一同学跟自家女儿也就是同龄人，听说也参加今年的高考，她这……能行吗？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刚提到了家里有鬼，这会儿门铃忽然响了，廖淑华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她迟疑了一下才转身想去开门。
解西华拦住妻子，他自己走过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穿着蓝色技工制服的人，还背了个包，看起来就像是什么工人。
就一个人。
解西华打开了门。
门口的人笑了下：“你好，我是X空调的维修人员，我们售后接到电话说您这边空调出了点问题是吗，我来给您检修一下。”
这么晚了，上门修空调？
但人家又说了：“您是我们的贵宾客户，我们24小时为您服务。请问空调是不制冷了吗？嗯，应该不是，您这室内温度很低，那应该是温度调节控制坏了？我需要实际查看测试一下，您看方便吗？”
说得好像没毛病，但又似乎到处都是毛病。
解西华有些吃不准该怎么办了。
但那人似乎把解西华的沉默当成默认，自己就走进来了。
一进来，看到客厅里这么多人，那人也愣了一下：“不好意思，不知道您家里有客人。这样，我去查看一下各个房间的出风口，我会尽快的好吗？不然的话，一直持续这个温度，室内外温差太大，您家里人和客人会容易感冒的。”
所有人都没吭声。
这人竟然背着工具包，直接走向解西华的女儿解云竹所在的房间。
还问道：“这个房间内有人吗？”
找的可真准。
刚刚沈初一才说，解云竹的房间内阴气最重，可能有即将要化为厉鬼的怨鬼，这会儿，这个莫名其妙修空调的来了就要进女儿房间。
如果没有沈初一刚才的话，解西华可能还不会多想，偏偏有沈初一的话在前，此刻怎么看这个修空调的，都觉得诡异。
沈初一却是在感慨。
这就是人家真正基层特情师的职业素养吗？
她终于想起来，在游千山给她测评定级之后，引导她注册登录“和谐社会”APP，另外还提醒她看特情师行为指导手册。
她当时就瞄了一眼，上面似乎有说，特情师应当尽可能不打扰到普通平民，尽可能在不惊动普通人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对了，任务。
沈初一挑了挑眉，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她拿出手机，打开了“和谐社会”APP，把个人定位切换到H市，再点击积分任务。
H市不愧是一线大都市，地图上有不少颜色不同的点，这些点代表的是任务所在的位置，点的颜色代表任务的难易程度。
红橙黄绿青蓝紫，红色为最高难度，积分相应也多。
沈初一找到了此刻所在的这个小区这里，任务点显示的是青色。
点击任务点，进入具体任务界面。
任务描述：抓捕普通怨鬼，消除现场阴气；难度青，积分2-5。提示，怨鬼有化为厉鬼的可能，所在地点人员密集，易伤及民众。如因个人能力不足造成无辜人员伤亡，或扩大负面影响，有扣分可能。
沈初一挑眉。
她也不知道2到5的积分算不算多，不过应该属于一般吧。
这提示倒是挺有意思的，还有倒扣分的可能。
不过这也是对特情人员的一种约束，否则大家都不管自己的修为能力，一窝蜂地去接各种任务，伤及无辜，还造成不良社会影响，那就违背了特情任务的初衷！
再看任务进度页面。
任务显示，正在进行中。
这就表示已经有人接了任务，如果没接会显示待接，完成之后会显示完成。
如果已经接了却没完成，会显示失败，不会把失败的特情师名字挂上去，但是会公布失败特情师的测定等级，供后续再接任务的特情师们参考。
不然人家甲级的都失败了，你一个丁级的又去接任务？不要命了嘛。
不得不说，APP考虑得还是很完善的。
既然有人接了这个任务，人家是冲挣积分来的，不像她就只是友情帮忙，她自然不能阻拦人家挣钱。
沈初一在客厅这边，低声把情况跟解西华和廖静淑夫妻俩说了一下。
“某个地方出现厉鬼，特请系统里是能定位的，系统会有一个初步判断，评定等级之后就会发布任务，看到任务觉得能够完成的特情师就会接。”
“他应该就是接了任务前来完成的特情师。不用过于紧张。他们有要求尽可能不打扰到普通民众，能悄无声息地完成是最好的。”
沈初一笑笑，“他想理由肯定也想了半天，但抓鬼也要看时机的，不然的话他肯定白天来，那样看起来更像个真正修空调的。你们……就装作不知道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么科学先进的方式，解西华和廖静淑的心情竟然奇异地平静下来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女儿的异常情况，找到根本原因了，不是生病，而是真的“中邪”！是被怨鬼给纠缠上了。
很多时候人出问题不怕花钱不怕麻烦，就怕找不对原因，一旦原因找对，就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真找不到，那也是尘埃落定，不会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现在看来，女儿这情况肯定有办法破解！
解西华夫妻俩心里就没那么慌了。
郑朦凑到沈初一跟前，看她手机上的这个神奇APP：“这样算不算泄密？毕竟听你的意思，上头似乎不想让人们知道这些事。”
沈初一：“特请系统都有了，各个省份也都有特情分处，有那么多特情人员存在……你还真当这是什么绝密的事啊。”
郑朦想想，觉得也是。
沈初一：“不正面公开，也是避免引起恐慌，有时候本来是一点点小事的，一公开一传播一发酵，就像天要塌下来一样，太不利于和谐稳定了。所以能不公开就尽量不公开，每个任务都包括了要尽量消除影响这一项。”
郑爸爸和郑妈妈也都松了口气。
不过这会儿，四位父母也都没心情闲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可能上句根本就接不住下句也没人在意。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那位“修空调的”身上。
那位特情师在解云竹门口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拿出个什么玩意儿在捣鼓。
解西华有些着急，他主动上前说：“我女儿这两天生病了在房间休息，门可能是不小心上锁了，我去找一下钥匙。”
很快，解西华拿了女儿房间门的钥匙来，那个特情师却赶紧说：“不急不急，稍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
解西华：“……”
沈初一也忍不住捂脸。
这位修空调的，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扮演的什么角色了，哪个修空调的进了客户家，在客户门口捣鼓半天还没准备好，这可连空调都没看见呢！
解西华还是把钥匙默默拿出来了。
“修空调的”工具终于准备好，是个类似老款复读机一样的东西，反正沈初一是没看懂他这准备搞什么。
不过沈初一也走了过去，这位“修空调的”看起来明显手生又紧张，万一怨鬼在被他收服的过程中变成厉鬼，那可能会伤到解云竹的。
解西华把钥匙插在钥匙孔里，手触碰到女儿的房间门，木门却愣是冰得像铁门一样。
就在房门推开的一瞬间，大团大团的阴气不要命一样疯狂涌出。
“卧槽。”
修空调的忍不住低声爆了句粗口，紧接着他立刻把那个老款复读机一样的东西按了一下。
“为了贯彻落实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修空调的回头冲一脸茫然的众人笑笑：“我工作的时候喜欢放点背景音乐，更有干劲。”
沈初一：“……”
行，再蹩脚的理由，也算是理由吧。
不过沈初一发现，这人不可貌相，他这复读机一样的东西，貌似有点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从门里滚滚涌出来的阴气，竟然都被这个复读机给吸走了！
修空调的深吸口气，推门进去。
屋内没开灯，一片黑乎乎的。
只有从外面客厅照进来的一点朦胧灯光，隐隐约约能看到飘窗上坐着个人，穿着白色长裙，尝尝的头发披散着。
解西华即便知道那是自己女儿，可一想到有鬼缠上女儿的说法，也不由得心惊。
“小竹？小竹？你郑伯伯带朦朦来看你了，小竹？”
解西华叫了一声，没人应。
他深吸口气，说道：“爸爸开灯了啊。”
解西华“啪”得打开了房间的灯，屋内瞬间亮白如昼。
果然，解云竹就坐在窗台上，穿着白裙，披头散发，面无表情，目光呆滞。
但这只是解西华看到的。
在沈初一的眼中，有个女鬼就附在解云竹的身上。
女鬼头颅整个就是破的，能看到颅骨内已经碎烂成泥的脑浆，眼球破裂糊在眼眶，颈椎折断，支撑不住破碎的颅骨，导致颅骨只能垂在解云竹的肩膀上。
女鬼的胳膊、胸骨、腿骨，全都是碎的，骨头刺破皮肤，将她开膛破肚，腿部骨折之后，骨头直接刺破腿上的肉，骨头茬子露在外面。
最让人难受的是，她肠子都掉地上了。
沈初一没什么反应。
修空调的差点儿吐了！
他强压着胃里的翻腾感，回头看看解西华和沈初一他们，眉头皱着很是苦恼。
沈初一大约知道他在苦恼什么，应该是在想着再找个什么借口，能让屋内的闲杂人等都出去吧。
果然是，纯干活容易，还要现编各种理由借口太难太难。
从来都是做基层工作的最难，实力要有，情商和随机应变的能力也要有。
沈初一都有些同情“修空调的”了。
她正想开口说话，“修空调的”却是又一次拿出了他的老款复读机，笑呵呵地说：“我换首音乐哈。”
你管这叫音乐？
解西华有些不忍直视。
他虽然不大听歌，可也不至于把复读机里反反复复念叨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给听成音乐！
行吧，怎么都行，只要能解决问题就成。
“修空调的”又按下复读机上另一个键，顿时，格外嘈杂的声音乱哄哄的响起，听起来就像是有一万个人同时说话一般，音调都还差不多，压根儿就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这样的杂音没有重点，对于人耳来说绝对是折磨。
解西华忍不住眉头紧皱，很想捂着耳朵。
可沈初一倒是听出了一些门道。
这嘈杂的声音是由完全一样的内容重叠的，就比如原来的那段，为了贯彻落实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等一段话，念一遍之后，复制上万遍，然后按照一个比上一个晚一丁点的时间顺序将其排列起来，比如说第二比第一晚0.1秒，第三又比第二晚0.1秒……
这样将多道音轨合并播放之后，就会制造出现在的这种效果。
沈初一抬头一看，只见屋内的阴气被迅速抽走，速度是刚才第一次正常播放时的十倍都不止！
最明显的就是，屋内温度也很快升高。
这复读机效果，相当明显啊！
沈初一再看向附身在解云竹身上的女鬼，那个女鬼被这样的声音给震得浑身发颤，她颈椎本就折断，全身骨头都快碎完了，还这样不断震颤，沈初一都有些担心她把自己给震散架了！
而震颤的效果也是极其明显的。
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女鬼就从解云竹的身上剥脱下来！
这着实是让沈初一大开眼界。
从头到尾，她都没感受到这个“修空调”的有动用过任何法术，可女鬼就这么安全平稳地从事主身上剥下来了！
换做是她来的话，要想把女鬼剥下来很简单，护住受害人，直接一撕……
咳，当然，女鬼经不住她撕，碎掉什么的就太正常了。
而现在这样剥落，女鬼和事主都完好无损。
关键是不需要任何修为，普通人也会按复读机！
啧。
确实开眼界了。
沈初一对他接下来要怎么收服女鬼，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而且，她发现女鬼提前开始厉鬼化了呢，也不知道空调小师傅怎么应对。
说来就来。
女鬼刚被剥落下来，空调小师傅还在他的工具包里找东西呢，女鬼浑身的怨气就开始升腾，不断翻滚，连带着四面八方的阴气、煞气全都从窗口汇聚而来。
阴气、煞气太多，小师傅的复读机吸收速度虽然很快，可此刻女鬼要厉鬼化了，这阴气煞气的数量比之前陡增十倍都不止！
复读机根本吸不完！
没被吸走的阴气煞气，齐齐涌入女鬼身体，女鬼断裂的骨头似乎在咔嚓作响，她的眼睛开始变红，骨头从断裂处开始重新连接，皮肉在迅速恢复，她在用阴煞之气重塑鬼体，这是厉鬼化的第一步！
空调小师傅见状脸色一变：“卧槽，怎么变这么快！不行不行，还得加档！”
他迅速又按下了复读机上的第三个按键。
这次，嘈杂声比刚才更胜，声音频率太高，甚至给人一种要刺穿耳膜的感觉，不捂着耳朵就会痛一样。
居然还是刚才的内容，不过又加了一段咒文。
沈初一认真地分辨了一下，这一次频率加强之后的声音，作为背景音混杂的依旧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但是又多加的一段咒文则是，很常见的，静心安神咒！
这个万金油一样的咒语，居然能被他巧妙地用在这儿，真是绝了！
再看那个正在厉鬼化的女鬼。
沈初一不由得轻轻咬唇。
这空调小师傅……
真是有点儿东西啊！
只见换了这次的音乐之后，原本正在疯狂涌入女鬼身体里，促使女鬼向厉鬼转化的煞气和阴气，再一次迅速被复读机给抢走，如大河奔涌一般疯狂涌入复读机！
而厉鬼化到一半的女鬼，眼中的红色竟然一点点开始消退，原本应该是她死亡之时的骇人外表，居然也开始消失隐没。
几分钟之后，原本形容可怖的女鬼，身体之外的一切阴气煞气都被抽干，而女鬼直接变成了最纯净的魂魄状态！
她的魂魄状态，不再是支离破碎的躯体，而是一个跟事主解云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也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头发长长的，看起来特别乖，但她此刻的眼神却格外愤怒，又格外绝望。
空调小师傅终于松了口气，又把复读机调成第一档。
还回头跟完全不明白刚才短短几分钟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解西华说：“我要检查一下空调，麻烦你把人都先带出去。”
解西华有些迟疑：“要把我女儿……也带出去？”
他已经知道这个修空调的实际上是抓鬼的，现在，也不知道鬼抓到了没有，就让把小竹带出去，能行吗？
沈初一冲解西华点了下头：“小竹可能是感冒还没好，这边要修空调，她也没法休息，把她带走吧。”
解西华真正在意的是鬼，鬼呢，鬼到底抓住了没有，但又不太好直接问。
沈初一看着他又说了一句：“既然感冒就别洗澡了，小竹现在身上干干净净的。”
干干净净！
解西华瞬间懂了！
既然女儿身上没鬼，那当然得快点把女儿带出去！
他快步走向还坐在窗台上的女儿解云竹：“小竹，走，跟爸爸先出去。”
解西华没看到也没感受到，他是从女鬼的身上穿过去的。
而解云竹这会儿也清醒了，她的眼神渐渐聚焦，她盯着父亲解西华看了几秒钟，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解西华心疼得不行，拉着女儿的手：“走小竹，我们先出去，你奶奶想你想得不行，我们回趟老家吧。”
解云竹看看父亲，又摸摸自己身上，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但什么都没有。
她转头看向房间内虚空的地方：“小柔你在吗？小柔，小柔你在吗？你在哪儿……”
见女儿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找，解西华的心又揪起来。
而沈初一则看到，那个变成灵魂体的女鬼，在听到解云竹叫喊时，她转头看过去，也开始哭，她想伸手去抱解云竹，可是她根本触碰不到解云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解云竹哭着喊着叫她。
空调小师傅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时间有些不知道作何反应。
一般来说，被动上身的事主，在鬼上身的时候会因为煞气和阴气的影响，出现精神失常、记忆错乱。
把附身的鬼给弄下来，事主慢慢就清醒过来了，也不会记得被鬼上身时的情况。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这个事主，和上她身的女鬼认识？
等等，这个事主不会是主动让那个女鬼上她身的吧？
草。
空调小师傅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单任务恐怕有点棘手啊。
正常来讲到了这一步，女鬼没能成功化为厉鬼，就会清醒过来，他再讲点大道理说服女鬼乖乖投胎，然后就用普通的超度符把人给送走就完事。
普通超度符，一个积分能买10张。
他做这个任务起码能挣3个积分，用掉一张普通超度符不算心疼，正常损耗。
可若是女鬼和事主认识，那多数是有别的内情牵扯，不管是事主还是女鬼，都不会轻易答应就此投胎，若要调解他们的麻烦，则会浪费大量时间，还不一定能成功。
若要强行超度，就得用加强版的超度符，两个积分一张呢！
他挣3个积分，就要花出去2个，只剩下一个。
而对附身之鬼知情的事主本人，也不会善罢甘休，非要闹事的话，他说不定还会被系统判定造成较大负面影响，再扣积分！
扣一个的话，他大不了就做白功。
要是扣2个积分，他等于赔本了啊！
空调小师傅顿时进退两难。
解云竹还在发疯一样地叫小柔小柔。
解西华都快急死了，他死死地抓住女儿：“小竹，你别吓爸爸，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在叫谁？”
解云竹疯狂哭喊也找不到小柔，她抱着解西华：“爸爸，爸爸你帮帮我，帮我找找小柔，小柔她不是自杀，她是被人害死的！她是被她亲妈推下楼摔死的！”
解西华被这种状态的女儿吓得不行，他赶紧问：“小竹你别急，你先告诉爸爸，小柔是谁？你说的是谁？”
解云竹哭着说：“小柔是……是小柔，是我女朋友，爸爸……爸爸对不起，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们，我喜欢小柔，我喜欢女孩子……可是小柔死了，她来找我，她说好疼好疼，她死得好惨，她是被她亲妈推下楼的，她不是自杀。她想报仇，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没有身体，也靠近不了任何人，只能靠近我，躲在我身上……”
解云竹还在哭：“爸爸，你帮我找找小柔，我要为小柔报仇！我要杀了她妈妈！”
解西华愣住。
而沈初一则清楚地在空调小师傅眼中看到了绝望二字。
他脸色不善地走到女鬼小柔跟前，咬牙问道：“你不想走？”
小柔：“我要报仇。”
小师傅想骂娘：“要报仇你报啊，你上别人的身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要是再被你附身一段时间，阴煞之气就会侵蚀那姑娘，那姑娘就会永远变成疯癫的精神病人！而你要是在她身上变成厉鬼，好么，她都要被你连累得下辈子也无法顺利投胎！”
小柔：“我要报仇。”
小师傅：“谁他妈不让你报仇了？你有本事自己报，没本事等着到地下跟阎王告状。占别人身体报仇，算他么怎么回事？我再问你一句，现在送你下去，你走不走！”
小柔：“我要报仇。”
小师傅咬牙切齿：“特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就是倒亏积分么，哥亏得起！”
他从背包里扒拉半天，掏出了……一张符！
沈初一都不忍直视。
想想玄二代游千山，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各种符，扔起来半点儿不带心疼的。
再看这位小师傅，还真有点儿寒酸。
哎，这就是没根基没背景，干活多、工资少的基层打工人的苦啊。
捏着符半天。
空调小师傅最终还是深吸口气，把符收起来，问道：“你是被人杀死的？”
小柔点头。
小师傅：“你自己作为鬼能力低微，伤害不了对方，那也不能借助别人的身体去杀死害你的凶手。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样你的仇是报了，可借给你身体的人却成了杀人犯！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要坐牢的懂？”
小柔：“我没想让小竹成杀人犯。”
见她能听进去，小师傅松了口气：“你看这样成不，你跟我走，我帮你举报那个凶手。但你得提供一点那个凶手杀你的证据，我举报给警方，让凶手伏法，这样也算是报仇了，成吗？”
小柔：“可是……没有证据。”
小师傅血压都高了。
他深吸口气：“剩下这些交给我，现在你先跟我走，成吗？我保证不会随便把你强行超度，我会尽力帮你举报凶手！”
小柔：“可以……可，可我舍不得小竹。”
小师傅快崩溃了：“人鬼殊途啊小妹，你再跟着她只会害她。”
小柔哭了起来：“可是我还没跟她好好告别，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吵架，最后一通电话还是吵架，我说了好多过分的话，那都不是我的本意，我想跟小竹说对不起……”
小师傅：“我帮你转达。”
小柔：“她不会相信的，我要亲自跟她说。”
小师傅攥紧拳头：“你知道一张给普通人用的天眼符多贵吗？5积分一张！5个积分！我他么搞你这个案子最多最多最多也就只能挣5积分，甚至可能只有3个积分。后面给你超度也要花积分买符，案子拖拖拉拉完成得不好，我还可能被系统扣积分。我图什么啊！”
到底凭什么啊！
这委屈，他高小聪真受不了！
沈初一轻咳一声：“那个，打扰一下，我这儿天眼符挺多，免费送你几张，你能把你那个吸煞气阴气的复读机，给我玩一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　　爪爪爪别忘啦~
*感谢在2021-08-20 00:37:07~2021-08-21 00:4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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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1、天师41
卧槽！
卧槽！
空调小师傅高小聪差点儿跳起来！
他明明已经超级努力, 尽可能不让平民发现这些超自然的灵异事件，那样很容易扩大负面影响，被特情系统扣积分的。
可居然, 还是被发现了吗！
果然这种闹市区里的任务都不是好接的，最大的问题不是危险，而是麻烦。
难怪很多特情师都不怎么接这类任务。
他本来想着这任务应该没太大难度, 也不怎么危险, 可没想到一来, 这家里居然有那么多人在。
他当时感觉就不太好，人多意味着不好忽悠，不好保密。
可是来都来了, 总不能空手而回, 那下次再找借口过来可就更麻烦了。
况且他已经接下任务, 现在要是走了, 那女鬼又碰巧就在这个关头化为厉鬼，杀伤平民的话, 那他就死定了，不光是要被扣积分, 还要把他送上特情法庭接受审查, 最后看是蹲特情监狱呢, 还是降等级权限……
走也不能走，只能硬着头皮上。
没想到开始干活了，也勉勉强强算是顺利，他及时制止了女鬼的厉鬼化进程, 收走了因女鬼而聚拢而来的阴气煞气怨气，避免伤到平民。
虽然后续可能还得报警啊什么的，麻烦是麻烦了些, 但总归没出大的纰漏。
可谁曾想，临近结束，有人居然一下子把他叫破。
还说要给他天眼符，条件是让她玩玩他的驱鬼机！
驱鬼机是好玩的东西吗？
是！
可凭什么给你玩儿？
行吧，看在天眼符的份儿上，玩玩也可以。
可问题是，你谁啊你。
高小聪努力回想，这个女生从他过来就一直在，没什么存在感，也没打扰到他，甚至在女鬼被剥离下来之后，他想把事主和其他闲杂人等都赶出去的时候，还帮了他一把。
只是没想到事主自己居然知道被女鬼附身的事，并且不愿意出去。
但不管怎么说，这女生都没妨碍到他，还试图帮他。
就……
高小聪迟疑了一下，看向沈初一：“你是……”
沈初一：“我是注册乙级特情师。”
高小聪顿时瞪大眼睛：“你？乙级？”
沈初一点头。
高小聪不由得吸气。
他到现在还是丁级！
乙级，除了前些天忽然空降的那个积分为零的乙7怪胎之外，最低积分也过万，甚至过十万，乙7级积分榜首那位，更是突破了20万积分！
而他呢，目前账户积分只有可怜巴巴的99分！
太寒酸了。
难怪这位说她手头有不少天眼符，可以免费给他几张。
对于拥有几万以上积分的乙级大佬来说，5个积分一张的天眼符，用起来当然不会心疼啊！
他要是有几万积分，随便花个几十他也不心疼。
看着眼前的少女，高小聪忽然有些仇富。
积分多难挣啊！
花起来可就太容易了。
超度鬼魂要超度符，进火海要避火符，下水要避水符，抵挡攻击要防御符，被阴煞之气冲击之后容易精神出问题还要静心安神符，霉运缠身的时候要转运符……
根据不同任务对象，都需要不同的符去处理。
可以说，当了特情师之后，没有符，寸步难行！
而符，都很贵。
最基础的平安福和普通超度符，都是一个积分十张。
但如果是高级的平安福和强行超度符，那就要两个积分一张！瞬间涨价20倍有没有！
还有必不可少的天眼符，5积分一张。
要知道，哪怕是特情师，也不是谁都能自主开天眼的，可很多任务不开天眼根本没法做，绝大多数的特情师都是要靠天眼符来开天眼。
而天眼符的效果只有24小时，5积分一张，很多任务的报酬都还不到5积分呢！
但是不开天眼的话，做任务就很难。
就像现在这个任务，不开天眼你都看不见女鬼在哪儿，怎么做任务？
光凭阴气煞气来判定的话，他刚才可不就把女鬼身外的阴气煞气给抽干了吗，这女鬼就剩一个光秃秃的鬼魂，身上的阴煞之气极其轻微，感应器稍微迟钝一点就感应不到！那还怎么抓鬼？
可一个天眼符就要5积分，这个任务的报酬是2-5积分，也就是说看你完成度，最高完成度才给5积分，也就只够买一张天眼符，谁吃饱了撑的接这任务？
高小聪他也不是天生就有天眼的，他也是用天眼符开的，一张符的时效是24小时。
不过他自己想到办法，把这一张符的24小时给分隔开，储存使用，比如上个任务用了2小时，那就还剩22个小时。
这个任务到目前还没用到1小时，如果他能及时关闭的话，那他等于这个任务就只花了1小时天眼符时间，还剩21小时……
这样算的话，还是划算的。
但别的特情师做不到，那肯定就不会花5积分买个天眼符来接这个任务了。
总得来说就是，积分很贵很难挣，花起来却特别不经花。
尤其是这两年，通货膨胀，他记得自己刚当上特情师的时候，天眼符才3积分一张，后来涨到4积分，今年直接就5积分了！
可他们做任务的报酬却是怎么都不涨！
太难了！
不过特情积分的通货膨胀跟现实中货币通货膨胀也有一定关系。
积分和货币之间是可以兑换的。
最早还没有手机的时候，一积分兑换三千元，后来到五千，再到一万。
现在，一积分能兑换2万元。
不过这只是积分兑换为钱的比率。
用钱来换积分，那就是另一个比率了。
按现在来说，一积分能兑换2万元，只要你提交，系统马上就给你兑换，钱实时到账，你哪怕是兑换一个亿，系统都不带延时的，立刻兑换，童叟无欺。
不过没人傻不愣登地用积分去兑换钱。
因为反过来如果要用钱来兑换积分，那比率可就直接翻倍，5万元才能兑换1积分，而且每天系统还有一个总的兑换额度，1000分，这一千分兑换完，再想兑换就得等明天了。
每次用钱兑换积分，都是在拼手速！
也不知道有钱人怎么那么多，5万块钱一个积分，每天零点1000分才刚上线，你网络稍微卡顿一下，再刷新出来的时候，积分就已经被人给兑换光了。
因此如果特情师真的要用钱的话，一般都会私下里交易积分，也是5万块钱一个积分，私下交易只要额度不太大，系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积分系统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鼓励特情师们多做任务，而不是挣钱的。
如果拿钱买积分不加限制的话，家里有钱的特情师就压根儿不用去做任务，只要用钱换积分就行了，太轻松。
反正积分就是这么珍贵。
高小聪他手里有99积分，走私人渠道兑换成钱的话，一分5万，四舍五入，他也算是身家几百万的富翁了。
哎。
有时候高小聪也想就此罢手，退出特请系统不干了，把积分换成钱，去当自己的百万富翁去。
可是吧，再一想，系统规定，只要每年完成基础积分任务，年底至少有10个积分的奖金。
等于年终奖白拿50万啊！
基础积分任务不难，一个月保底做1个任务就行，其他时间你就算瘫着也没事，这可比社畜996要轻松多了。
而且一直干到退休的话，会按照工龄发放基础退休奖励，还会有任务贡献奖等等，他估算一下，自己就这样没出息地干，到退休一年起码能领30个积分！那就是一年至少150万。
哪家社畜能做到？
只是稍微权衡一下，高小聪就果断继续干这个普通基层特情师的工作了，没办法，国家给的条件太优厚了。
但这些只是他现在作为一个基层特情师所要考虑的，像是眼前这位乙级大佬，积分最低上万，甚至上十万，换算成钱的话，那就是……身家最少5亿！
他看见了活生生的亿万大佬。
窒息了！
这空调小师傅怎么有些傻里傻气呢。
沈初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她也没说啥啊，只说自己是乙级特情师，他就两眼发直。
不至于吧。
乙级特情师总共也有上千人呢，真不稀奇。
沈初一抿了抿唇，他该不会是不信吧。
她打开手机，登陆“和谐社会”APP，给空调小师傅看了下她的个人主页。
高小聪没明白乙级大佬在干什么，但不妨碍他扫了一眼。
“嘶——”
高小聪倒抽一口冷气。
乙级大佬，居然是乙级里面最顶层的乙7级！
乙7级大佬，除了前些天冒出来的那个0分玄二代之外，就没有十万积分以下的！
十万积分啊。
50亿啊！
活生生的50亿富豪，就在他面前！
沈初一发现这小师傅更傻了。
她有些无奈：“我没想抢你东西，我就挺好奇的，你给我看看研究一下，我给你画符，除了天眼符，你还想要什么符？只要你说，都可以。”
什么符都可以？
高小聪终于回过神来，激动得满脸通红。
不愧是乙7级大佬，出手就是大方！
不就是玩玩他的驱鬼机吗，玩，随便玩！
现在眼前任务的女鬼执念未消，即便是他许诺帮她报警帮她找证据，让警方尽快把杀她的凶手抓捕归案，可她依旧不肯走，非要亲自跟被她附身的事主解云竹道歉。
而解云竹必须要开天眼才能看见女鬼。
那么首先需要的就是天眼符。
高小聪连连点头，语速飞快：“好的大佬，这驱鬼机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起到一个增强咒语的作用。我把里面又重新编排了一下，您看，我修为其实很低微，如果光靠我念咒文的话，根本别想驱鬼捉鬼。但我修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提升的，那我想着，如果有十个我二十个我一起念咒语呢？就类似于共振原理。我就搞了这个驱鬼机，每一档都不同，相当于是100个我，1000个我，最强10000个我同时念咒语！”
果然是这样。
沈初一点头，非常赞许。
修为这种事，要看天赋也要看时间，想要忽然提升很难，但麻烦总不会等着你修为提升了才出现。
所以要善于动脑子，善于在当前能力之下，做到最好。
这个空调小师傅，确实很厉害！
基层工作人员，可能学历没那么高，但他们都有一套自己的办事方法。
甭管怎样，能想办法完成任务，就是好的特情师！
“你……”
沈初一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高小聪立刻说：“大佬，我叫高小聪，您叫我小聪就行。”
沈初一：“行，高小聪是吧，你想要什么符，我画给你。”
高小聪：“天眼符！这女鬼跟事主那姑娘应该是有感情上的纠葛，我都说了愿意帮她报警抓凶手，她还是不肯走，非要跟事主那姑娘见一面，这……没天眼符，我又把她从事主身上剥脱下来了，那俩人就甭想见面了嘛。也不能让她再附身在那姑娘身上，女鬼怨气太重，阴煞之气已经影响得事主那姑娘都精神错乱了。那就只能，给事主那姑娘开个天眼……”
沈初一：“这样啊，只是开个天眼的话，不用画符那么麻烦。”
“哎？”
高小聪还没反应过来，沈初一就走到窗台那边。
此刻，解云竹正因为发狂，被她爸爸解西华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让她动，因为她疯了一样到处喊着小柔的名字，到处找人，可他爸爸压根儿就不知道她在找什么。
沈初一走过去，看着解云竹：“你冷静点，我让你看看小柔在哪儿。”
解云竹一愣。
就是这个停顿，沈初一就伸手点在解云竹的眉心。
下一秒，解云竹就看到了就站在她面前的小柔，小柔在哭，哭着看向她。
解云竹：“小柔？小柔！真的是你小柔！”
她立刻上前想要去抱小柔，可她的手臂却只能从小柔的身体里穿过。
虽然看着小柔是人的样子，可她的身体确实透明的，是触摸不到的。
解云竹顿时失声痛哭。
她再一次不得不面对现实，小柔她，已经死了，变成了没有实体的鬼魂。
解西华见女儿对着空气叫小柔，又去拥抱空气，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还以为女儿又故态复萌。
沈初一索性把所有人的天眼都开了。
反正现在是晚上，短暂开天眼，也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身体状态。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小柔。
解云竹妈妈廖静淑忍不住说：“你不是……你不是小竹初中的同学么，你叫……叫晴柔对不对？”
郁晴柔：“对的阿姨，我叫郁晴柔。”
廖静淑有些迟疑，她停顿了一下才说：“我记得你好像……好像在高考前一个月的样子，嗯……寻短见了。”
郁晴柔擦了一下并没有实质眼泪的眼睛，轻轻一笑：“阿姨您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都已经死了，再没什么能伤到我的。我……嗯，按照公布出来的情况，我是跳楼自杀的，死相很难看，学校Q群里，微博上……到处都是我那让人恐惧的支离破碎的死状，相信叔叔阿姨你们都看过。”
廖静淑抿唇。
她的确无意中看到过，刚出事的时候，微信上有人把图片发在朋友圈里、微信群里，还有微博上，到处都是。
从高楼跳下来摔得支离破碎的身体，真的很恐怖。
这个时候网络管控没有那么严格，这些血腥图片没有打码就发出来，传播得到处都是。
很多人都有猎奇心理，不管是出于感慨还是什么，他们往往在转发的时候，都喜欢把图片也发出去，就造成了很大范围的传播。
当时还上了微博热搜，被人们用来感慨现在的高中生学习压力大，心理上不健康，十分脆弱，一点儿压力都承受不了，动不动就自杀，这样的人就算上了大学也没用等等。
廖静淑看过别人发的图片，虽然看一眼就赶紧关闭，可只要看见，就会印在脑子里。
实在是……太可怕了！
微博上还有人说，就算是真的想自杀，也千万别选这种方式，看着太恐怖也太丑了。
这是丑的问题吗？
这样的图片肆意传播，对死者和家属，又是另一重的伤害。
当时出事，廖静淑只知道这女孩跟自己女儿是初中的同班同学，高中俩人虽然还是在一个学校，但在不同班级。
初中的时候，郁晴柔还跟女儿一起来过家里，两个女孩子感情很好的样子。
但是到了高中，也不知道是学业繁忙还是怎么，俩女孩好像走得远了，郁晴柔也没再来过家里。
所以当郁晴柔出事的时候，廖静淑观察了一下女儿，发现女儿好像没有太大的情绪反应，她就想着，可能是俩孩子已经疏远太长时间了，女儿难过是难过，倒也不至于影响生活。
可现在想想，女儿当时的状态就不对。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郁晴柔跳楼自杀一事，小区里住的都是在那边上学的家长和学生，走出门碰到人就能听到讨论郁晴柔的声音。
学校还专门为此连续开展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老师家长都开了好多会，主题就是一个，关注学生心理健康！
试想一下，谁家孩子养到十七八岁，就要高考了，忽然跳楼自杀，那父母得多心疼啊！
孩子为什么自杀？
不管是因为学习压力，还是其他因素，都得重视。
父母和学校都要关注并且调节学生的心理。
当然还有很多传言，有说着姑娘是因为谈恋爱学习成绩下降，父母说她了，她一怒之下就跳楼自杀。
还有说是因为这姑娘不检点，跟校外的小混混谈恋爱，怀孕了，太害怕不敢告诉父母，就跳楼了。
当然还有说这姑娘一直有精神病，抑郁什么的，再加上学习压力大，承受不住，就一了百了。
反正各种说法都有。
廖静淑从来不参与这些讨论，人都没了，就让她好好地去吧，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平白败坏姑娘名声。
都是有女儿的人，听到这样的话实在是难受的很。
那段时间，廖静淑自己的情绪都会受到影响。
可是女儿解云竹呢，她的情绪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毕竟是初中时候那么要好，还带回家来一起住一起玩的朋友，就算高中疏远了，或者再严重一点说，高中俩人闹别扭老死不相往来了，可听到那郁晴柔那姑娘跳楼自杀的消息，女儿再怎么也不应该无动于衷啊！
现在想想，廖静淑真是后悔死了，当时只觉得女儿情绪上没受影响就行，快高考了，她不希望女儿出现任何变故。
可其实女儿的无动于衷，本来就不是一种正常反应！
如果她能早点发现就好了。
廖静淑十分后悔。
解云竹眼泪止不住地流，她触碰不到郁晴柔，只能站在她面前哭道：“小柔你怎么从我身上下来了，我还没帮你报仇。”
解西华和廖静淑顿时脸色一变，心都揪起来了。
郁晴柔抿唇：“对不起小竹，之前是我太恨太怨了，我被仇恨和怨气冲昏头脑，只想着报仇，完全没有顾忌你。我真后悔当初跟你说了那么难听的话，我后悔我们最后一次讲话是在吵架，我更恨我自己怎么那么无能，为什么还要对她抱有期待，我最恨的是……为什么我要生在那样的家庭，有那样的父母……”
郁晴柔哭着说，“我被仇恨和怨气侵蚀，失去思考能力，可我本质就是个没人要的孤魂野鬼，我靠近不了别人，我只能靠近你，只能上你的身，不然我根本无法存留在人间，太阳一晒，风一吹，我就要灰飞烟灭了，只有你愿意让我上身……但我却只顾着自己的仇恨，我甚至想用你的身体去报仇……对不起，对不起小竹，对不起……”
解云竹也跟着哭起来：“是我自愿的！你是我女朋友，可你身上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肯告诉我。我想替你分担，但你什么都不说。我愿意你上我的身，就算用我的身体报仇也没什么，我有精神病，医院都证明了，精神病人杀人不犯法！”
“小竹！”
解西华和廖静淑痛心不已。
他们真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不不，小竹，我想报仇，但我不想伤害你。你是我最爱的人，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人，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郁晴柔：“我之前整个人都被阴气煞气冲昏头脑，除了报仇之外我根本没有别的想法，完全不会思考了一样。现在我已经清醒了，我还是恨还是怨，可我绝对不会再上你的身。这位大师说了会帮我报警，会帮我想办法找证据……”
“小竹，我现在就只想见你一面，跟你说句对不起，那天我说的话不是真心的。我只是……我只是没人可以发泄怨气，就一股脑都对准你。我就是仗着你爱我。”
郁晴柔说：“小竹，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被杀不是自杀，所以我就更不可能是因为跟你吵架才自杀，你别再自责，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让你为我愧疚终生。”
解云竹泣不成声，不断摇头。
解西华和廖静淑稍微平静了一些。
幸好，郁晴柔说不会再上女儿的身，也不会借女儿的手去报仇杀人，那就好。否则可真是要了他们夫妻俩的命！
至于说女儿口中的女朋友什么的，解西华和廖静淑已经顾不得去想那么多了。
现在只要女儿好好的，别的什么都好说！
解西华也说道：“晴柔同学是吧，之前你的案子好像就是定性为自杀的，你说是有人杀你……那个人还是你……你母亲？”
郁晴柔苦笑：“是啊，说出去都没人信，杀我的人，居然是我亲妈。”
解西华：“你有什么证据吗？叔叔也可以帮你报警，但肯定要有新的证据，不然警方也很难重启调查。”
郁晴柔摇头：“没有证据。我喜欢喝酒，深更半夜喝多了酒，一时想不开，自己从阳台跳下去不是很正常的事？再加上我经常跟我妈吵架，我妈也经常跟周围邻居说我不听话、叛逆、不学好，整天就和不三不四的人谈恋爱……另外我的日记也在告诉所有人，我想死，不是一天两天……是从初中时候开始就想死……”
高小聪：“那你到底想不想死。”
郁晴柔：“我初中的时候，的确就是我妈口中说的那样，叛逆、不学好，和不三不四的混混谈恋爱，动不动就跟她吵架，抽烟喝酒无所不会，那个时候我也真的……想死。我还割腕过，后来才知道割腕又疼又死不了。我那个时候的确很悲观厌世，整天都在自杀边缘徘徊。这些都在我日记中有体现。”
难怪会被认定是自杀，不予立案。
高小聪：“那后来呢？”
郁晴柔：“我出生的时候，我妈妈说我这个姓，郁，听起来不够阳光，所以就给我取了个特别阳光的名字，叫晴柔，小时候学古诗‘树阴照水爱晴柔’，我特别幸福，所有人都爱晴柔。可很快世界就变了。我是女孩，再漂亮可爱都没用，我爸爸我爷爷奶奶一定要我妈再生一个男孩，可直到我三四岁，我妈还是没能生出来男孩。”
“原本温暖幸福的家，一瞬间崩塌。”
“不，其实不是一瞬间，只是我那个时候太小，记不住，从生下我之后一年，我妈又怀孕还是个女孩开始，我们家就已经变了。”
“我妈不断流产、怀孕、再流产，连续做掉3个，都是女孩，第四个检查了还说是女孩，但那个时候正是年关，小生意特别忙，她打胎的话要休息几天，就没办法出摊，影响挣钱，所以就拖了一下，然后习俗说正月里也最好不要打胎见血，就又多拖了一个多月……后来只能引产。”
郁晴柔笑：“引产下来，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哈哈哈，之前给她看B超的没看清楚，他们盼了好多年的男孩，被打掉了。而且因为多次流产加上最后的引产，我妈的子宫情况变得很差，医生说以后再怀孕很难。哈哈哈，报应，是报应吧。”
廖静淑忍不住红了眼睛。
她也就生了女儿解云竹一个。
其实丈夫家里俩老人，也都特别想让她再生一个，老人们说不管是男是女都再生一个，是个伴儿，可她不想生。
她的想法和很多人都不同。
她觉得人，永远不可能做到公平，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也是一样。
人又不是机器，情感不管怎样都会有倾向。
哪怕是表面上什么都分得一样，比如买一样的东西，给一样的零花钱，尽可能地把所有一切都做到公平，可心里，公平不了，一定会有偏向。
这种偏向有时候不是给的东西多少，而是会偶尔不自觉地从语言上表露出来，从态度上表露出来。
那样的话，如果孩子性格大大咧咧看不出来也还罢了，如果孩子稍微敏感一点，都会特别难受。
廖静淑自己就是那个心思敏感的小孩。
在父母心中，更偏向姐姐。
尽管父母在物质上给予两人绝对的公平，可是在情感上，廖静淑能够感受到，父母是偏爱姐姐的。
父母总跟她说：“你聪明，学习也好，你姐姐笨得不行，人也傻，以后你们姐妹俩可得互相扶持。”
说是互相扶持，其实就是要她照顾姐姐。
她不介意照顾姐姐。
但她在心里知道，父母更爱姐姐。
她也不生气。
因为她曾经养过两只长得一模一样的猫。
长相一样的猫，同时带回家养，她悉心照顾它们，喂一样的猫粮，分配一样多的时间跟它们玩。
可她发现，才养了没几天，她就更喜欢其中一只。
明明另一只也没做错什么呀。
那只性格还更加乖巧粘人，也不乱抓，可她就是喜欢那只会打翻她牛奶，会抓破她漂亮连衣裙的小坏猫。
所以她就释然了，对猫都会有偏向，何况是对两个有思想的人！
那要怎么办呢？
只养一只，就不会偏心了。
她把另一只送人了，只养自己喜欢的一只。
猫，只是宠物而已，就算是吃醋了主人也可以不用理会，还可以把它送人。
但小孩不是宠物。
一直到后来跟解西华谈恋爱，再到解西华向她求婚，她没有别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结婚之后只生一个，不管男孩女孩，只要一个。
解西华同意了。
婚后两年，她就生下了女儿小竹。
丈夫这边没什么意见，但公婆那边颇有意见，廖静淑也懒得管，都被丈夫挡回去了。
这导致公婆一直不待见她，甚至都不肯住在H市，非要回老家住，眼不见心不烦吧。
所以廖静淑此刻特别能够理解郁晴柔的心情。
郁晴柔和小竹是好朋友，当然也知道小竹是独生女，肯定还会从小竹口中听说，小竹的爷爷奶奶也想要个孙子，但是父母这边坚决不生，只要小竹一个。
而郁晴柔肯定就会联想到自己。
她怎么就没有生在小竹这样的家庭呢，父母会为了她抵抗一切压力。
郁晴柔的父亲跟爷爷奶奶一样想要男孩，母亲则没有原则地一次次妥协……
这和小竹这边的家庭，形成鲜明对比。
廖静淑不由得眼酸，小柔这姑娘太可怜了。
郁晴柔笑着说：“我妈打掉那个男胎之后，我爷奶和爸爸知道她身体很难再生育，就想不要我妈，想离婚。我妈不同意。我爸干脆就不回家了，在外面养了小三……小三很快怀孕，查出来是男孩。我妈气昏了头，把小三推下楼梯……”
“小三家人要告我妈妈，要让我妈妈坐牢……”
“后来小三同意签谅解书，但条件就是要我妈妈跟我爸爸离婚。”
郁晴柔脸上的笑容比哭都难看：“我那个时候已经懂事，我选择跟我妈妈过。刚好我爸那边也不想要我。”
“可我跟着我妈，也过不上好日子。我妈离婚之后就开始酗酒、赌博，随便带男人回家……”
“我吵过骂过，只能换来她一顿打。”
郁晴柔又笑了一下：“我13岁的时候，初一，她跟一个男人开始同居，完全不顾家里还有我这样一个女儿。”
“那个男人看我的眼神极其恶心，他会在我洗澡的时候硬要推门进来，非说有衣服落在卫生间。我们租住的地方环境很不好，卫生间门也没有锁，我扛都扛不住，只能胡乱拿着大毛巾裹一下自己，期望他拿了东西能赶紧出去。”
解云竹哭得鼻涕眼泪满脸都是：“小柔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
郁晴柔笑：“宝贝，我们那个时候只是普通同学啊，你是漂亮大方又和善的有钱人家小公主，我是什么呀。”
解云竹哭得说不出话来。
廖静淑抽了下鼻子，哽咽道：“你，没跟你妈妈提过这事吗？”
郁晴柔轻笑：“怎么没提过？我跟我妈说过无数次，可我妈也告诉了我无数次，说那个畜生只是把我当他女儿，他女儿比我大一岁，被他前妻带走了。呵呵呵，呵呵。”
“其实我知道为什么，因为那个男人许诺说会娶我妈。她还是想嫁人，她离了男人活不了，那个男人说要娶她，她就什么都听人家的。”
“她为那个男人改掉了抽烟酗酒的毛病，甚至是赌博都戒了，她都快四十了，又没什么能力，早上去超市帮人家上架蔬菜水果，中午去饭店给人家洗碗，晚上又去商场做保洁……她打三份工，养着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拿着她的血汗钱吃喝嫖赌，还要再觊觎她的女儿！”
郁晴柔眼中没有一丝光芒：“我拼了命地想躲开那个男人，可还是躲不掉。那次是五一假期，我打算回家拿点东西去同学家住，顺便打工，可是被那个男人给堵在屋里……”
廖静淑和解云竹母女俩都忍不住上前，想要去抱郁晴柔，可现在的小柔，是一个鬼魂啊，她们只能抱住一团空气。
郁晴柔：“比疼更清楚的感觉，是恶心。恶心到极点的恶心。我才13岁，还不满14岁。我比那个男人的亲生女儿还小一岁。”
“我妈回来看到，就只会抱着我哭，我多希望她能为我拼命，哪怕是扑上去厮打那个男人一顿也行啊，可她没有。”
“当我说要报警的时候，她跪下求我，她给我磕头……”
廖静淑哭得眼泪都止不住。
门口没敢进来的郑妈妈和郑朦，也躲在外面，红着眼睛一言不发。
郁晴柔：“我的人生已经毁了，所以随便吧。我也开始抽烟喝酒，我结交那些社会上的混混，我发现人越恶，就不会再怕恶。我带一群混混把那个男人堵起来，套麻袋，捆成个粽子，想怎么揍就怎么揍。”
“他回头告诉我妈，我妈打我几巴掌，我从来不知道她手劲儿那么大，把我牙都打掉了呢。”
“她打我，我就再找人揍那个男人。”
“我发现那个男人根本没那么可怕，他被打的时候也会痛哭流涕地求饶，我踩碎他鹌鹑蛋的时候，他也疼得扭曲……”
“他终于不敢再惹我了。”
“而他不再是男人之后，我妈也不要他了，哈哈哈。我妈又换了一个男人！”
郁晴柔：“我废了我妈的好几个男人，她带回来的男人，只要敢对我露出恶心的眼神、表情，我就找人绑住他，我亲自废了他。哼，他们没一个人敢报警，因为一旦报警，他们不是男人的事儿，就要人尽皆知了。”
高小聪忍不住舔了下嘴角。
这妹子，可真不像她看起来这么娇柔。
她这张脸，就是标准的甜妹一个，没想到这么野。
当然了，她也是被逼的。
比起很多人包子到死，老实说，他还是更喜欢郁晴柔这样的黑心包子。
“我妈也终于受不了我，我们母女势同水火。我自己也觉得没意思的很，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呢？看着我妈，我就能看到我的以后。”
“我不想活成自己最恶心的样子。”
郁晴柔看向解云竹。
“那个时候，已经快初三了，我是真的想死，不想活了。偏偏，你就是那个时候闯进我的世界。”
郁晴柔笑了起来：“那次我是给几个混混交代事情，你怎么会以为是他们在欺负我？还一个人拎着个棍子就冲上来了，你把我都给弄懵了，妹妹你胆儿可真肥啊！”
解云竹笑不出来，眼泪一个劲儿地流。
郁晴柔：“你太单纯了，浑身都写满了你有钱你单纯你好骗，我装一装，你就觉得我好可怜，护犊子一样护着我。哪怕我骗你、骂你、欺负你……你转头就能原谅我。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你知不知道，对你和你的家庭越了解，我就越嫉妒你，嫉妒得发狂，嫉妒得甚至想要毁掉你。我甚至在想，如果你跟我一样也变得肮脏不堪，还会不会有人爱你！”
“我还想过带你一起去死。”
“可我终究还是，没舍得。割腕太疼，还死不了；跳楼的话，太难看了。你这么漂亮，不能死得那么难看。”
郁晴柔轻笑：“妹妹，你可是从死亡边缘走过了好几趟呢。”
作者有话要说：　　按下你们的梅花小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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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天师42
女儿解云竹哭得稀里哗啦。
解西华和廖静淑夫妻俩, 只觉得浑身发冷！
血液都要冻住的那种冷。
他们非常非常同情郁晴柔的遭遇。
正如郁晴柔所说，她在初中的时候是真的想要自杀，因为觉得活着没意思, 因为看到母亲就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样子，太恶心，毫无希望可言, 人生整个都是晦暗的腐烂的。
所以那个时候的郁晴柔想要自杀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恰巧在那个时候, 一个阳光开朗温柔善良的女孩子闯入她的世界, 郁晴柔被她吸引，正巧那个女孩子也愿意帮郁晴柔走出黑暗，拥抱阳光。
那个女孩子成了郁晴柔的救赎。
因为自身经历的缘故, 极其厌恶也从来不想和男人谈恋爱的郁晴柔, 甚至爱上了那个阳光女孩, 爱上了这个救赎。
郁晴柔为了她努力学习, 甚至考上了不错的高中。
故事到这里，听起来似乎很美好, 差点儿坠入地狱的郁晴柔，得到救赎。
而那个救赎郁晴柔的, 就是解云竹。
可是作为解云竹的父母, 解西华和廖静淑简直浑身发抖！
也不知是气得, 还是怕得。
他们夫妻俩非常同情郁晴柔。
也觉得有人拯救郁晴柔很好，如果是他们碰上的话，也不介意伸一把手帮帮她。
当然了，作为陌生成年人伸出来的援手, 浑身是刺的郁晴柔当时不一定会接受就是了。
可是！
解西华和廖静淑绝对接受不了，救赎郁晴柔的人，是自己的女儿！
无关于是恋爱的问题。
青春期的女孩子, 有喜欢爱慕的人很正常，谁不是从青春期过来的，那种少女心思都懂。
甚至他们觉得，女儿真的喜欢上一个同性的女孩子，那也没什么。
可前提是，女儿喜欢上的人，绝对不能是郁晴柔这样的！
夫妻俩简直浑身发颤。
女儿解云竹是家中独女，从小娇宠着长大，女儿天性纯真善良，在他们的保护下，半点儿社会黑暗都没见过，性子格外纯良。
女儿很有正义感，坚信邪不胜正，坚信时间一切都有公道。
他们一直觉得，女儿还小，等她上大学了再让她慢慢接触公司，让她着手管理一些事务，从基层做起，成长也会很快的。
他们夫妻也年轻，能为女儿保驾护航很多年，女儿有试错的机会。
如果女儿不喜欢公司的话，想自己做事业也可以。
他们并不觉得这个年纪的女儿，性子单纯善良天真，是什么错的事！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女儿的性格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她，连基本的分辨能力都没有。
他们夫妻俩一向教育女儿不要因为家庭条件就骄傲，看不起别人，家庭不是谁都能选择的。
可他们的初衷只是不想让女儿变成那种自觉高人一等的人，看不起清洁工、快递员等等。
他们真的没想过，要女儿和……和郁晴柔这样的人接触、交往！
郁晴柔的家庭因素是一方面，她的经历很让人同情，她后来被逼变得凶狠，也都是无奈。
可小竹真的是一张白纸，她和郁晴柔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
小竹太天真太单纯，再加上这个岁数三观还在不断塑造形成，她和郁晴柔这样的人，只作为普通同学的话，没什么大不了，可她们却成了最亲密的朋友，甚至是恋人！
那郁晴柔的性格、行事，必定会对小竹产生巨大影响。
郁晴柔本身也是三观塑造歪了的人，个人经历让她变得疯狂变得偏执，她根本不在乎会不会犯法。
小竹呢，虽然一直乖乖巧巧的，可青春期这个年龄，又被称为中二期，这个时期的青少年们太容易受到不良影响。
哪怕是成年人，都容易被坏朋友、坏恋人影响，甚至铸成大错，更何况是十几岁的从来没接触过阴暗，没有任何判断力的小姑娘！
十几岁，爱情大过天，陷进去的小竹什么都不管不顾，什么都抛在脑后。
她能轻易说出，让郁晴柔借用她的身体去报仇，去杀了郁晴柔妈妈……
解西华和廖静淑夫妻俩，简直要崩溃。
然而更不用说，跟郁晴柔的接触有多危险。
郁晴柔自己都说，她好多次想伤害小竹，想要让这个天之骄女变得跟她一样……
虽然最终郁晴柔因为爱小竹，舍不得伤害她，舍不得带小竹自杀，可解西华和廖静淑已经是浑身发颤，后怕不已！
万一呢！
万一当年的郁晴柔，一念之差，真的伤害了小竹……
那现在的小竹，就有可能跟现在的郁晴柔一样！
这怎么可以！
夫妻俩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胆战心惊，脊背发凉。
从来没这么后怕过。
现在，虽然小竹的身体没有因为郁晴柔而受伤，可是小竹的性格却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幸好，郁晴柔已经不在人世了。
当这个念头骤然冒出来的时候，廖静淑有些羞愧，幸亏她心底这阴暗的念头不会被摊开来给别人看，因为她根本压制不住。
再同情别人，都比不上她心疼自己的女儿。
廖静淑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她依旧同情小柔，可是真的没有办法再为她伤心。
屋内此刻只有郁晴柔那飘忽的声音，以及小竹闷闷的哭声。
郁晴柔：“小竹给我补课，我从小竹身上看到了光和希望，还有未来……我从没那么努力地把所有心思和时间都用在学习上。幸好初中知识不难，我没日没夜地学……总算是考上了小竹所在的高中，哪怕是跟小竹不同班，也挺好。”
“而我和我妈的矛盾冲突也更明显。”
“她是一定要找个男人结婚，说那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尤其是当她看到我生父和小三的儿子已经十来岁，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时，她更是坚定了一定要找个男人结婚的想法。”
“我有了小竹，我也懒得再管她，反正我也不回家住，她爱带什么男人回家都行。”
“她真的很快就又找了一个男人，男人还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儿子。而她已经不会生了，也非常开心，还说这下好了，俩人只要一结婚，就儿女双全！”
郁晴柔摇头失笑：“好一个儿女双全啊。她从以前给一个野男人当牛做马，到现在给人家父子当牛做马。那个男人高兴了就给她个好脸色，不高兴了直接大耳刮子扇过去，那个男人的儿子连句阿姨都不叫，把她当保姆使唤，呼来喝去，还随意辱骂。”
“我现在都想不明白，我明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人，她被人使唤当牛做马，被肆意打骂，都是她心甘情愿的，我为什么要为她打抱不平呢？我为什么要出手教训那对父子呢？”
“她说是我害了她一辈子，说生下我就是她犯的最大的错误，说我妨碍她的幸福，说我该死……”
郁晴柔轻笑：“你们知道是什么让她对我动了杀心吗？是那个男人说，有我这个女儿在，他们就永远别想结婚。”
“如果是在三年前初中的时候，我还没遇到小竹，不用她动手，我自己就会去死！”
“可是现在，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我的成绩能考上大学，能重新做人。我想跟小竹好好在一起……我不想死！”
郁晴柔：“她怎么就不能再忍一忍，忍到我高考结束，就滚蛋了。可她就是忍不了。”
高小聪迟疑：“可你平时都不怎么回家，她……把你彻底赶走，不让你管她的事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杀你？”
沈初一瞥了眼高小聪。
心理素质不错啊，反应也快。
不愧是基层干久了的，即便是刚刚听了一个这么惨的故事，他同情归同情，思维却不会被带着走。
郁晴柔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我知道那个男人的秘密，只要我一天不死，那个男人就寝食难安。她也不想自己的丈夫，随时都有进监狱的风险吧。”
高小聪：“什么秘密？”
郁晴柔：“那个男人，其实是个杀人犯，他年轻的时候杀过人，跑了，顶替他坐牢的人在18就已经被枪毙。那次他喝醉了吹牛一样说出来，我觉得是真的，我……我以此威胁他，让他带他儿子离开我妈。”
解西华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的确是小女孩啊，这种事情处理得太粗糙太稚嫩，太欠考虑了！
如果是假的，不会对那个男人造成任何威胁。
如果是真的，可不就惹来杀身之祸了么！
郁晴柔：“那天晚上，我妈拉着我喝酒，跟我敞开心扉聊……我们两个都喝了很多。我喝得浑身发软的时候，我听到她质问我：‘你增叔年轻时候是犯了错，他已经知道悔改，以前是没遇上好女人，现在他是真的想跟我好好过日子，你怎么就一直揪住他不放呢？’”
郁晴柔笑了起来：“她说我生来就是她的罪孽，活着也只会害别人，说我们母女缘分已尽……”
“她干惯了体力活，我又烂醉如泥……”
“摔死的一瞬间，其实不疼。或者说我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就已经死了。”
高小聪皱眉道：“如果你真的烂醉如泥的话，警方尸检报告中应该会有体现，法医会判断你体内的酒精量。要知道，一个烂醉如泥的人，有可能意外跌落，却没法自杀。你又是从阳台跳的，阳台一般都有栏杆的吧。”
郁晴柔：“因为我体内的酒精含量，不高。在所有人眼中，我长期抽烟酗酒，所以都认为我酒量一定很好，但其实，我酒量很差，一杯倒。啤酒喝一杯就不舒服，高度白酒喝上一两，我就全身发软站都站不起来。”
难怪了。
血液里酒精含量可以测得出来，但每个人对酒精的耐受不同，有些人喝一斤都没事，有些人喝一小杯就站不起来。
所以郁晴柔血液酒精浓度不算太高，一般来说，就符合她酗酒之后心情不好自杀这种说法。
解云竹眼泪已经流尽，声音沙哑：“为什么这么多事情，你从来都不跟我说。我可以帮你的，我爸爸妈妈都可以帮你的。”
郁晴柔笑：“傻瓜，在我喜欢的人面前，我也要尊严的。我……我更不想让你爸妈知道，我是这么个烂人。我想等我变好，变得能配得上你一点，再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
解云竹：“这就是你高中之后，一直疏远我的原因吗？”
“是啊，我怕所有人都看出来我对你的心思。我也怕我的那些烂事，缠上你。我想等到高考后，你报哪个大学，我就去哪座城市，远离这里的一切，我就可以毫无顾忌跟你在一起。”
“可惜还是等不到了。”
解云竹再次嚎啕大哭。
解西华和廖静淑夫妻俩抱住女儿，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只能说，因为郁晴柔现在已经死了，所以他们同情她可怜她，也……很难责怪她。
毕竟女儿变成这样子，也不能完全说是全怪郁晴柔，没有郁晴柔也会有别人，他们夫妻俩在对女儿的教育上更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若是郁晴柔活着，恐怕……恐怕他们真的没办法再继续做一对开明的父母。
沈初一看了下时间，打破屋内的沉默：“时间差不多了，郁晴柔之前附身在小竹身上，灵魂就已经受损，现在又被剥脱下来，游魂更加不稳定，必须尽快超度。”
高小聪看了沈初一一眼，立刻点头：“是的。”
解云竹立刻抬头看过来：“不行，小柔的仇还没报！她就此超度，谁给她报仇！”
高小聪看向沈初一。
沈初一：“涉及到的命案，是公安系统的职责范围。特请系统只负责处理特□□件。不过我们也会把郁晴柔的情况上报特请系统，再转到公安系统，重启命案调查，让凶手伏法。前提是，她没撒谎。”
解云竹毫不犹豫：“小柔怎么可能撒谎！”
郁晴柔也斩钉截铁：“我没有撒谎。”
沈初一点点头：“那就好。”
解云竹声音嘶哑：“可是，找不到证据怎么办？之前小柔死的时候，警察也调查了，就连我一开始都认为小柔是自杀的。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就算是有证据，也早就被他们给抹掉！警察也不是万能的，那个臭男人18年前杀人都没有被抓，反而是无辜的人替他坐牢还被枪毙！”
沈初一：“你已经高中了，还学的文科，应该明白什么是时代局限吧。”
解云竹抿唇。
沈初一：“至于说不好找证据……那就让凶手自己承认好了。”
她看向高小聪。
高小聪还在想，大佬要怎么让凶手自己承认？
弄几个鬼，吓吓对方？
但不确定性太大了吧！
要知道，可不是谁都怕鬼的，穷凶极恶之人，可是鬼怕他，而不是他怕鬼！
倒是郁晴柔的妈妈，可能会做贼心虚怕鬼，但吓一吓，说不定给吓得精神错乱了，警方不一定会采信她的说法，就算是信了，她再鉴定个精神障碍，还是麻烦重重……
不过这会儿显然不是质疑大佬的时候。
高小聪明白大佬的意思。
大佬时间多宝贵啊，听这女鬼在这儿叭叭叭说半天，还答应帮她报警抓凶手，就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所以这会儿大佬大概是觉得不耐烦，想赶紧结束走人。
高小聪瞬间领悟，说道：“你们放心吧，我们这些特情师和公安人员的存在，其实目的都一样，就是为了维持人间秩序，守护最基本的正义。该做的我们一定会做。但是首先，人鬼殊途，我现在必须带走郁晴柔了。这也是为她好，她厉鬼化失败，如果我不带走她，她很快就会灰飞烟灭，鬼的死亡就是，什么都没有，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高小聪看向郁晴柔：“你还有什么话要跟她说，抓紧时间道个别吧。”
郁晴柔走向解云竹，透明的手轻抚她的脸：“小竹，别哭，你笑起来最好看。我，得跟你说一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最后吵架那次，电话里我说的话特别伤人，但那都不是真的。你特别好，特别特别好，比我这个烂人好一万倍。”
“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不起你，我终究还是把你拉入了我这个泥潭，让你沾了一身的脏。对不起小竹，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远远地看着你。”
在解云竹撕心裂肺的哭声中，郁晴柔被收进高小聪那系统发放的纳鬼袋中。
他这纳鬼袋是系统发放的最基础的纳鬼袋，所有特情师在注册之后，只要申请就有。
初级纳鬼袋一次只能收纳一只鬼，还只能是普通鬼，不能是厉鬼，之前就发生过有特情师用普通纳鬼袋装了厉鬼，结果厉鬼把纳鬼袋给撑破的惨剧！
再高级的纳鬼袋，就要花积分买了。
能收纳5个普通鬼魂或者一只厉鬼的，就要50积分。
他买不起！
沈初一随手掏了个静心符递给解西华：“这个戴在小竹身上，让她先睡个好觉。”
郑爸爸也赶紧跟解西华说：“小竹这孩子，等明天醒来情绪好一点，你们再慢慢开导。你们一家好好休息吧，司机不是还在楼下等着吗，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你看顾好弟妹和小竹。”
解西华坚持要送他们到楼下：“高大师，麻烦您给我留个联系方式，车马费稍后奉上。”
高小聪摆摆手：“不用，对我来说这是工作，系统会给报酬。”
其实真正原因是，他想卖大佬个好。
这家人明显跟大佬有关系，就算是他不来，大佬出手分分钟搞定，还不用看他在那儿折腾半天。
但是大佬人家什么都没说，还帮助自己完成任务，他还有什么脸在要钱啊。
原本接任务系统要求是尽量保密，尽量在不惊扰平民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不过特情师也可以赚外快，因为特情系统发布的任务，一般都是可能会危害到平民生命安全的急需解决任务。
像是普通的看风水啊，看墓地啊等等的，都可以接，私下挣钱都没事。
反正只要每个月完成系统的基础任务，那就想干啥都行。前提是，非系统任务你搞砸了，就得自行负责善后，善后不力造成严重负面影响，那特请系统可就要搞你了！
解西华：“无论如何还是请您留个联系方式，我有座茶山，有空请您喝茶。”
高小聪稍稍迟疑，也行吧。
反正他也要挣点外快的，毕竟舍不得拿积分来换钱。
解西华又郑重地跟郑爸爸、沈初一道谢，他倒是没提留沈初一的联系方式，他跟郑爸爸的关系很好，再多的感谢，都可以私下里来。
时间已经很晚了，担心郑朦一家害怕，沈初一还是跟他们一起回茶山那边住。
她看向高小聪：“要不你也跟我们过去那边住，答应给你画的符，到时候也一并画给你，另外，郁晴柔的事情也先不着急处理，我问问上面的意思再说。”
好的！
大佬您说什么都好。
事实上，高小聪正不知道怎么处理郁晴柔呢。
刚才在解西华家的时候，高小聪虽然顺着大佬的话风说，会把郁晴柔的情况上报系统……
但他根本就没有信心。
没有这个先例！
哪个死人心里还没点儿不平事？
破案、抓捕人间的罪犯，那是警察干的活，跟他们特请系统无关，他们只负责驱鬼、捉鬼、超度，去除掉这些人间的不稳定因素。
再说了，任何鬼有不平事，都可以在阴间跟阎王告状，甚至不需要他们告状，干了坏事的人到了阴间，在几大阎王殿里走一圈，就什么罪都清清楚楚，一样一样地接受惩罚，不带打半点折扣的！
所以说，他们只负责把逃过鬼差之手的鬼弄到阴间去，是不负责为鬼伸冤的！
高小聪本来的打算就是，他可以帮忙向警察报案，为了让郁晴柔乖乖听话，他也答应帮她找证据，可找不找得到证据，那就另说了！
这人世间的悬案还少吗？
逍遥法外的犯罪分子少吗？
都不少！
可这真不归他管。
没有证据随便抓人杀人，就算他是特情师，可他首先也是普通人，要遵守普世法律！
所以不想惹麻烦的特情师，都是绝对不会帮鬼伸冤的。
若是一点小的愿望，倒是可以帮他们实现，像是要报仇这样的，那真是有多远躲多远，毫不犹豫拒绝。
可是刚才大佬那意思，却好像是答应了帮郁晴柔报仇，并且那态度，似乎一定能让凶手伏法！
高小聪也不敢指责大佬。
但出来之后，如果大佬什么都不说，也不提郁晴柔的话，高小聪就打算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处理了。
这会儿，大佬主动说郁晴柔的事情稍微缓一缓，这就代表大佬要管！
高小聪能不高兴么。
他这边已经可以提交完成任务，毕竟任务的鬼已经被抓到了。
于是，高小聪就高高兴兴地跟着沈初一他们一起去茶山住，反正那边客房多的很，想来解西华也不会介意多一个人。
到了茶山，郑朦陪着精神格外疲累的郑妈妈去睡了。
见沈初一还不打算睡，郑爸爸就帮沈初一和高小聪泡了点菊花茶，就不打扰他们了。
“你先稍等一下，我给平局长打个电话，再晚的话恐怕都休息了。”
沈初一说道。
高小聪连连点头，心里却是在低估，平局长？
平局长？
特请系统有几个平局长？
据他所知，好像就总局的局长平铁军吧。
大佬该不会真要给平局长打电话吧！
大佬虽然足够大佬，可就算是甲级特情师，在平局长面前也是要格外谨慎的，毕竟平局长的身份地位非同一般！
而且，看看时间，已经晚上11点了，这个点儿，真的不够晚吗？
一个小鬼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为此打扰总局的局长，就好比是在古代的时候，一个县太爷为了一个在普通不过的死囚，直接去找皇帝！而且是在深夜！
未免有点儿太小题大做了吧！
高小聪这边乱七八糟地想着，沈初一那边已经打通了视频。之前平局长也加了她的微信。
“平局，没打扰你休息吧。”沈初一笑笑。
视频中的平铁军穿着家居服，看背景应该是在书房的电脑前。
他笑呵呵地说：“没有，我处理点公务，晚上12点钟之前很少睡觉。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急事吗？是不是鬼域出了问题？”
边上的高小聪顿时瞪大眼睛。
他对这个声音可是如雷贯耳！
“和谐社会”APP上可是有不少平局长的视频讲话，很多都是要求必须观看的。
高小聪怎么会不认得平局长的声音！
真的是平局长！
这位大佬，真的能因为如此一件小事，随便想打就打给平局长，关键是平局长还一点都不生气，态度也很好！
高小聪不禁怀疑，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大佬，真的只是乙7级吗？
沈初一笑了笑，回答道：“没有，鬼域好好的。我是想说另外一件事，关于特请系统跟公安系统，看能不能想办法融合一下，最好是能成立一个合作部门，培养一些两用人才。”
“我们特情系统和公安系统的目标其实是一致的，都是维护人间秩序和正义，维护社会安全稳定，只是双方针对的对象不一样。”
“现在基层的情况是，公安那边遇到有特情相关的案件，会移交给特情系统这边，我们只负责抓住鬼怪清理掉，就完事。但平时的话，我们基层特情人员在做任务的时候，经常会遇到特情和案情叠加的状况。”
平铁军点点头：“沈同学你继续说。”
沈初一把今天郁晴柔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她又道：“类似这个任务的话，通常我们的基层特情人员的处理就是，把郁晴柔收走，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直接超度就算完事，别的就不管了。当然，咱们的基层人员也没条件管。可实际上呢，杀了郁晴柔的凶手依旧逍遥法外，等于说我们只解决了一半的问题，还有一半问题则是留下来的隐患。”
平铁军点头：“沈同学说的很有道理，这个问题，之前也有人反映过。不过按照我们玄门的规矩来说，咱们一般就只负责非人类这一部分，正常人案件那部分是由公安部门负责的。”
“可能对于一些人来说，某些杀人犯躲过警方的追捕，好像是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但对于咱们玄门来说，人间的死亡并不是一个人的终点，他在人间没有受到惩罚，死后到了阴间进了阎王殿，那是绝对逃不脱的！一桩桩一件件，都会给他算得清清楚楚！
平铁军笑了笑：“咱们玄门数千年来的规矩就是不要干涉人间事物，一直沿用下来，所以就导致今天这个局面。”
沈初一眉头微微皱起：“规矩过时了就得改改。你们玄门跟政府都合作了，成了政府单位，还有什么不能改的？”
“嗝。”
高小聪被沈初一的语气给吓得打了个嗝，又赶紧捂住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此刻他都快疯了。
这位不是乙7级大佬吗？
对他来说，乙7级已经是大佬了，可是在特情总局的平局长面前，哪怕是甲级也不敢用这种口气跟平局长说话。
还口口声声说，玄门的规矩有什么不能改……
老天爷，乙7级这么猛的吗？
沈初一没管吓得不行的高小聪，继续说道：“现在这样，看起来好像能让你们基层特情人员少些工作上的麻烦，但其实跟维持人间安全和谐稳定的宗旨，已经相悖了！”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种话听起来好听吗？是，对于玄门的人来说，杀人犯就算是活着的时候侥幸逃脱法律制裁，可只要他死了到阴间，所有罪行就全都无所遁形，会一一付出代价，但这有用吗？对于人间的人来说，他们只知道，恶，没有恶报；善，不得善终。”
“假如玄门一直不出世，也就罢了。可到了如今社会，玄门已经入世，却还要默守陈规，明明有能力维护正义，却无动于衷，这合适吗？”
沈初一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很严肃了。
高小聪在一边上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太猛了，太猛了！
这字字句句都在指责平局长！
天哪，他绝对不相信这位小大佬只是乙7级！
她一定还有什么了不得的隐藏身份。
可是高小聪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什么隐藏身份，能让她在面对特情局一把手的时候，如此强硬！
视频那边，平铁军沉默了。
沈初一：“你好好想想吧。”
她挂了视频。
高小聪这会儿就缩在沙发一角，跟个鹌鹑似蹲着。
敢叫特请系统一把手“好好想想”，并且随便就挂了一把手的视频电话……
惹不起，惹不起！
见沈初一看过来，高小聪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这会儿恨不得扇几个小时前的自己几巴掌。
为什么要想着抱大腿跟过来！
玄门的大佬，哪有一个是好像与的。
这位虽然一开始看着脾气挺好，可她敢敢对平局长甩脸色，她到底是什么隐藏大佬啊！
玄门的大佬，修为越高，就越古怪……
他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基层特情师啊！
沈初一：“除了天眼符之外，你还想要什么符？”
高小聪咽了口唾沫：“不……不用了，任务都做完了，什么符都不用了。”
开玩笑，大佬的东西是好拿的吗，是能白拿的吗？！
沈初一：“行吧，确实也晚了，先去睡觉，明天早上起来，把你做的那些宝贝给我看看，也好好想想你需要什么符。”
想跑吗？
想。
敢跑吗？
不敢。
高小聪一夜辗转反侧，甚至还梦见自己被大佬抓住，剥了皮画人皮符……
次日。
沈初一醒来就看到，微信上有几条消息。
谈滚滚：【我今天中午的飞机，下午到H市。】
谈滚滚：【关于返聘已故优秀人才的申请，经过上面研究，已经初步同意。现在首要任务是选址，你上次说选在幽都附近，那片地形比较复杂，地质灾害多发，初步选址由我负责。不过只按照地质情况来选址，是不是还不够？】
谈滚滚：【还得麻烦你跟我去一趟幽都，为基地选址。别人我不放心。】
谈滚滚：【毛球这两天也不太精神，那个女鬼，它应该消化不了吧，它不是以梦为食的吗，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吞那个女鬼。让它吐也不肯吐。】
谈滚滚：【去幽都坐高铁比较方便，票我订好了，明天上午9点的。】
中午的飞机啊。
那这会儿肯定还没去机场呢。
挣钱养猫：【选址除了地质因素之外，别的不需要考虑太多，找一块风水宝地就行，玄门那么多人，看个风水没什么难度吧。游千山呢？还有你们天问峰的人呢，随便谁都行。】
谈亦承那边居然很快恢复。
谈滚滚：【除了你谁都不行。】
沈初一轻笑，微微勾起嘴角。
然而还没过一分钟，谈小熊猫那边就又发来一句话：【关于两界基地的协商、返聘人才的待遇，还有各方面的管理，地府那边派上来沟通的人，除了邱华志，还有转轮王薛礼。】
沈初一眯起眼睛。
好个薛礼，放着殿内的活不干，一天都坐不住，跑上来干嘛？
谈滚滚：【他要把基地建在幽都河上，说这样来回方便。没人敢跟他讲理。】
沈初一瞬间明白过来。
挣钱养猫：【薛礼呢？】
谈滚滚：【回去了。他那个选址真的不行，根本没法施工，况且那一带人口不少，做保密基地很不方便。】
挣钱养猫：【不用理他。】
谈滚滚：【好。】
挣钱养猫：【你下午就到，为什么不订今天的高铁？】
谈滚滚：【今天的高铁到幽都也是晚上了，不差这点时间。况且，H市的晚风，应该比幽都的更凉爽，我还没感受过。】
沈初一忍不住轻笑。
谈滚滚：【毛球还说想尝尝H市的红烧肉。】
挣钱养猫：【呵，不是消化不良么，还吃，不怕撑死。】
谈滚滚：【给它尝一口，剩下的我吃。】
沈初一刚想回呢，平铁军打来微信视频。
她接通了。
平铁军身边还站着一位穿警服的女性，肩上带花，英姿飒爽，看起来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
平铁军介绍：“这是卓思敏，卓处长。昨晚跟您聊完之后，我连夜召集系统里的主要领导，和部里领导们开了个紧急会议。沈同学您昨晚批评的很对，我们特情系统不应该固守玄门从前的规矩，故步自封。”
“经过协商，我们初步确定，准备成立一个同时能处理两种案件的部门，特案处，受两个系统的领导。”
“卓处长是甲级特情师，同时她也是一位警察，由她来领导特案处非常合适。我们会整合培训一部分基层特情人员，进入特案处，在处理特□□件的同时，处理特情背后可能牵涉到的案件！”
平铁军：“我和卓处都希望，郁晴柔案，能成为特案处的第一案。”
卓思敏也点头说道：“沈同学，我和特案处的同事们，今天下午就赶赴H市，这个案子我亲自督办。不知能否跟您见一面？”
沈初一：“你们来了再说吧，郁晴柔现在高小聪身上，他是H市这边注册的基层特情师，案件基本情况他都了解。”
卓思敏也不觉得失望，点头：“那好，再联系。”
挂了视频，沈初一接到王子续的电话。
“大师，雯雯自杀了！”
“昨晚她跟父母大吵一架，凌晨的时候，就跳楼了。”
“我陪着江景同刚从派出所出来，排除他杀，就是自杀。”
“雯雯她其实不是养女，她妈妈是怀着她，嫁给她爸的。她跟她弟弟柯辛其实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弟。”
“在偏远农村思想保守，女人未婚先孕，孩子还不是丈夫的，名声会很难听，所以就对外宣称雯雯是抱养的。”
“大师你知道雯雯的生父是谁吗？”
王子续的声音里还带着无法平复的震惊。
沈初一语气平静：“是晓晓的父亲吧，从面相上看，她和晓晓是姐妹。”
王子续：“！！！大师你早就知道了？！！！”
沈初一：“他们从手机里找画的时候，有合照，我瞥了一眼。”
王子续：“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沈初一：“有必要说？这跟她被害成了鬼妓又没关系。人知道得越多越痛苦，有时候好奇心不要那么重。”
王子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你也知道，她跟柯辛是亲姐弟？”
沈初一无奈：“对啊，看面相能看出来。但有必要说吗？”
说了不是徒增恶心？
王子续沉默许久，长叹一口气：“也是，如果这些她都不知道，说不定就不会自杀。”
作者有话要说：　　有什么意见大家只管说，我不一定能写好，但会尽力，鞠躬！
记得按爪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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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3、天师43
王子续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下。
当年, 雯雯妈妈初中上完就去城里打工，人年轻又漂亮，遇上个比她大十来岁的男人。
男人对她很好, 出手大方甜言蜜语，两个人就谈起了朋友，可是一提到结婚, 男人就拖, 说雯雯妈妈还小, 不着急结婚，再过两年。
两年又两年。
家里都知道雯雯妈妈在城里找了个好对象，可俩人就是不结婚。
雯雯妈妈自己也是心焦得不行, 终于, 不好的预感全部成真。
有一天雯雯妈妈在上班的时候, 被一个贵妇给堵在柜台, 厮打辱骂，说她勾引人家老公, 是个不要脸的小三！
雯雯妈妈还不相信，气得要死, 可是再联系那个男人, 那男人直接摊牌, 说他早就结婚，家里给安排的，他跟老婆没有感情，但是没法离婚, 还说要不要名分什么要紧，只要他爱她就行。
雯雯妈妈受不了，气得扇了那男人一巴掌, 收拾东西就回乡下了。
王子续叹气：“雯雯妈妈之前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男人给她的钱，还有她的工资全都寄回家里了，她哥哥弟弟结婚盖房，全都是她出的钱。嫂子和弟媳之所以愿意答应婚事，也是因为知道他家闺女嫁到城里，很会挣钱……她一回来，一说跟那个有钱男人分了，家里人都不同意。”
沈初一安静地听着，没吭声。
王子续：“然后雯雯妈妈就又跑出去打工，也跟家里断了联系。等她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已经四个月了。她说经期一直都不准，她也没在意过，还以为是吃胖了。”
“她不敢跟人说，也迟疑着不敢去医院打胎，拖着就更不行了，她从工厂辞工，无处可去，碰上了同乡邻村的小学同学，那人一直喜欢她……对方以她男朋友的名义陪她去医院打胎，临到医院她又害怕也舍不得，那个男人就说她不想打胎就不打，等生了以后只说是抱养的就行，他不介意。然后俩人就结婚了。”
“从前这些丑事，她不想让儿女知道，就一直没说，对谁都说是抱养的，以至于柯雯和柯辛姐弟俩，并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弟。”
沈初一：“其实知不知道，都不会影响结果。他们家庭应该算是正常的普通家庭，不正常的是柯辛自己。如果是亲姐弟，只会让柯辛更压抑情绪，爆发的时候也就更猛烈。”
王子续叹气：“可能吧，正常人是真理解不了变态们的心理！昨天我们跟你一起接受完调查离开，江景同带雯雯回去，雯雯父母也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雯雯父母说柯辛的事。只能说柯辛给别人做软件，触犯了法律，被抓起来了。雯雯父母当时就慌了，立刻求着雯雯和江景同赶紧救柯辛。”
“雯雯本来就很难受，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养女，从小对父母都很感恩，父母没时间，弟弟柯辛也都是她带的，她很照顾弟弟，却没想到弟弟不仅对她存了那种心思，还企图用最残忍的手段毁掉她，让她只能屈从于他。雯雯怎么能不怨恨？”
“所以当她听到父母求她救救柯辛，还让她求江景同救柯辛时，雯雯爆发了，她说她凭什么救柯辛，谁来救她？”
“她妈妈顿时哭得不行，把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雯雯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柯辛竟然是她同母异父的亲弟弟，她不是被收养的，而是母亲和一个已婚男人的私生女！”
“雯雯当时就很崩溃。她居然不是抱养的，那她这么多年作为养女的小心翼翼到底是为了什么？父母还每次都要说养她多辛苦，要她一定好好孝顺他们，照顾好弟弟……她被养恩绑架了这么多年，最终害她的人，竟然是亲弟弟，一个对她有那种肮脏心思的亲弟弟！”
“我跟景同也听傻了。”
“后来雯雯那俩闺蜜晓晓和珍珍，她们一同来看雯雯，雯雯刚得知自己和柯辛竟然是亲姐弟，情绪很不稳，再看到对她十分关心的晓晓，她眼神就不对了。偏巧晓晓问了一句江景同在哪，她顿时就想到调查到的有关晓晓暗恋景同的那些东西，雯雯情绪瞬间崩溃爆发，质问晓晓是不是喜欢江景同……”
“晓晓矢口否认。雯雯就把证据甩在她面前，晓晓在微博小号里幻想自己和江景同恩恩爱爱的那些东西，太羞耻了，一甩出来，晓晓也崩溃了，她承认了，但她说她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雯雯，可感情她控制不住，就只能自己开小号，当成写小说一样幻想一下安慰自己，她并没有打扰到雯雯和江景同，这样有错吗？两人开始吵了起来……”
王子续：“反正一团糟。最糟糕的也发生了，雯雯妈妈帮晓晓捡钱包的时候，里面掉出来了一张晓晓的全家福，雯雯妈妈一看就移不开眼，珍珍说那是晓晓和她爸妈。”
“雯雯妈妈当场就懵了。后来……雯雯自杀之后在警局，我们才听到雯雯妈妈哭着说，她以为江家不让女儿进门，就是出于门第问题，如果女儿被生父认回去的话，或许江家就能同意女儿和江景同的婚事……”
“可谁知道，在她告诉雯雯真正的身世之后，雯雯除了最初的惊愕之外，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
“雯雯妈妈说，她不断跟女儿道歉，认为是自己把女儿带到乡下，耽误了女儿。看看晓晓，富生富养，再不会有人嫌弃晓晓的出身家庭。雯雯当时也点头说是，当然不会有人嫌弃晓晓，她跟晓晓比，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王子续叹气：“听着就挺窒息的。果然，雯雯说要去睡觉，可实际上半夜，她就跳楼了。”
沈初一：“她说帮雯雯找生父，想让生父认下雯雯，是为了给雯雯一个出身，好让江家接受她和江景同的婚事？”
王子续：“这是她的说辞，我看未必。”
沈初一：“呵呵，对他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女儿的婚事吗？最重要的，是儿子柯辛被抓，他们求救无门。”
王子续：“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让雯雯生父知道雯雯的存在，对方很难不管。而雯雯妈妈并不会阻拦对方认女儿，她一个人养了女儿这么多年，恐怕对雯雯生父就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帮帮忙，救救她儿子。”
沈初一轻笑：“随便怎么折腾吧，特情局会释放他才怪。”
王子续想了一下，才又说道：“嗯就是，我似乎听说，自杀在阴间好像是重罪，景同让我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雯雯生前已经受了那么多罪，死后再因自杀继续受罪……她也没做错什么……”
沈初一：“你从哪儿听说的自杀死了是重罪？天问峰这么教的吗？”
王子续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我小舅很少提天问峰的事情，平时也接触不到。但是平常上网什么的，不都能看见说自杀在死后是重罪啊什么的。”
沈初一：“那是为了警示想自杀的人，告诉他们如果自杀，死后还要受更大的罪，能不自杀就别自杀，劝人好好珍惜生命。”
王子续：“所以自杀之后，在阴间到底没有惩罚？”
沈初一：“十殿阎王只会按照他们生前所做善恶之事来进行评判。只要善恶对半，或者善大于恶，就不会受到惩罚。跟你是不是自杀没有关系。”
“当然了，确实有种说法是，自杀是重罪，所以自杀死的人不能转世投胎，以此来劝人珍惜活命的机会，不要轻易自杀。实际上，能不能转世投胎跟上一辈子是否自杀无关，只跟他生前所行善恶有关，跟地府排队投胎的队伍长短有关。等着投胎的人那么多，你不珍惜，自杀了，想再排队投胎？且等着吧。”
王子续松了口气：“那就好，只要雯雯死后不会再受苦就行。”
沈初一没吭声。
死后不会再受苦？
这可说不好。
那么大点儿个地府，挤压了那么多没能投胎的鬼魂，十殿阎王的地狱里全都是生前恶大于善的鬼魂，就这都挤满了，更何况是普通鬼魂。
活着是痛苦，但死了也未必就是解脱。
排队投胎轮不到你，香火供奉你也不一定有，有也不一定就能拿到手，拿到手也不一定够买一顿吃的。
鬼魂是不用像人一样吃实质的食物，可没有香火食用的话，鬼魂也会饿、会虚，那种不断增强的饥饿感，明明饿到极致，偏偏也饿不死，无法解脱，只会一天比一天更饿，一天比一天更虚……
地府可不会给你吃喝。
这就是为什么，鬼们都需要香火需要纸钱，还会去抢别的鬼的，因此才发生那么多冲突。
这也是为何，沈初一说地府应该改革，应该给那些排队排不上的鬼们找份工作干，地府那边马上就同意的根本原因。
地府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改革的时候。
那么多鬼，虽然实力低微，不管是四大判官还是十殿阎王，随手都能灭一大片，可问题是不能无缘无故地灭啊！
那可是要触动天道根本，会瞬间引来天雷的。
可不灭的话，那么多鬼没吃没喝，逼急了可不就是种种□□。
所以有人宣传自杀在死后是重罪，以此来劝人不要自杀，其实挺好的。
有些人总觉得活着很痛苦，死了就算再痛苦能痛苦到哪儿去？总觉得死了就是解脱。
呵呵，等他们死了之后，感受到那份不断加深且永无止尽的痛苦时，再后悔就晚了，也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穷无尽地后悔。
要不然为什么绝大多数的鬼，都想赶快投胎呢。
沈初一：“想让她在下面好过，还得看她自己，你们能做的就是给她多烧点纸钱。”
地府正在改革，鬼魂能再上岗就业。
但鬼魂那么多，除非是像郑教授那样的科研人员，其他大部分岗位肯定是要千挑万选、重重考核的。
一旦考上，那等于端上了两界的铁饭碗，有工资拿，还形魂不灭，关键是能在人间行走！
在人间行走这一点，对于很多鬼来说，甚至比转世投胎还要有诱惑力。
毕竟转世投胎为人，是要先喝孟婆汤的，喝了之后转生，前尘往事一概忘却，完全是新生。
新生的自己，灵魂是自己，可是却没有半点儿从前的记忆，这还算不算是自己呢？
若是考上地府公务员，处理两界事物，在人间行走，虽然身体上不能跟真正的人类相比，但也足够了！
关键是能完全保留自己的记忆，自己就是自己！
不过显然，地府这公务员考核，那已经不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是上亿，甚至十亿三十亿五十亿的鬼都来挤！毕竟地府挤压的鬼魂，恐怕比现在全人类的人口都要多！
想挤上绝对不容易。
但这是绝佳机会，就看雯雯能不能抓住机会挤上去。
毕竟地府公务员，那可没有退休年限，只要你不去投胎，就能一直干，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岗位定下来之后，除非再新增岗位，否则后来者，根本连挤上去的机会都没有！
哪怕是实行末位淘汰制，能淘汰几个？
所以一切还得看雯雯自己。
如果死后她依旧情绪消沉，转变不过来，错过了首次地府公务员招募的话，以后可就难了。
挂了王子续的电话。
沈初一把特情总局那边决定成立特案处的事情，跟高小聪说了一下。
“郁晴柔这个案子，特案处已经决定接手了。你看你愿不愿意进特案处。”沈初一道。
高小聪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么快！
昨晚快12点了，大佬给平局长打了个视频电话，语气简直像是在教训下属。
平局长半点儿没生气，反而三更半夜紧急召开会议，今天一早，就决定成立特案处！
特情系统的办事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高小聪迟疑了一下：“按照您的想法，特案处需要的就是懂普通刑侦的特情师，可我……不懂啊。我大学是学计算机的。”
沈初一：“不懂可以学，两用人才全国也找不出来多少，刚开始工作辛苦是肯定的，但待遇肯定也高。看你自己吧，我只是建议。”
高小聪咬牙：“我再考虑考虑！”
沈初一点头：“对了，除了驱鬼机之外，你还做过什么，给我看看。”
高小聪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献宝一样拿出了不少东西。
“这是昨晚用过的驱鬼机，他兼具收集阴煞之气和驱鬼的功能；这个是阴气充电宝，只有一个硬币这么大，随便挂在钥匙扣上就行，不占地方，特别便于携带，而且容量很大！”
“这个是探险警报器，出野外任务的时候，如果附近区域内有实力强大的鬼怪，警报器就会发出警报，我就能及时撤离，让更高级的特情师来！”
“还有这个，信号增强器，在野外很多地方，手机容易没信号，尤其是鬼怪出没的地方，会影响到区域磁场，导致手机丢失信号。有了这个信号增强器，手机信号就能跟穿透出去，连上信号塔！”
“还有这个，阴气电磁炉，跟充电宝的原理差不多，不过我稍微改造了一下，就成电磁炉了。在家里用，没有明火，不会有火灾危险；在野外用，不用携带酒精或者燃气瓶，压缩后的阴气非常耐烧，烧水煮饭炒菜，杠杠的！”
沈初一被高小聪这献宝一般拿出来的东西，惊呆了！
这……
可真是人才啊！
沈初一果断说：“这样，你就只跟郁晴柔这一个案子，然后等我消息，我觉得你更适合另一个地方。”
高小聪：“哪里？”
沈初一：“两界科研基地。”
高小聪一头雾水：“什么是两界科研基地？”
也没听说过啊。
手机搜一下，什么都没有。
沈初一拍拍高小聪肩膀：“已经立项，现在正在选址，很快就会开工。你等我消息。”
“可是大佬，这基地是干嘛的？科研……我计算机水平在普通人看来还可以，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啊！ ”
高小聪挠挠头，“我过去人家科研基地，充其量就能当个小文员？没必要吧。”
沈初一：“放心，不是当文员，是发挥你所长。你在玄学一道上，天赋或许不是最好的，但你有别人都没有的长处，偏才也好怪才也好，有用就行。”
这是夸奖吧！
高小聪相当荣幸：“嘿嘿，我基本是自学的，也是因为小时候八字轻，总容易遇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就开始自学，还被我爸妈说是神经病。后来碰上一个老道，教了我一些。再后来机缘巧合知道了还有特情师这种职业存在，我就去参加鉴定，成了最低等级的特情师！但我能力太低微了没办法，一开始什么任务都做不了，后来就只能想些偏门的办法，嘿嘿，像是大佬你们这样的，随便出手都解决掉了，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正是因为很多特情师太注重自身修为，可偏偏在如今这个时代，修为提升非常困难，甚至很多人一辈子都提升不了。
可绝大多数的特情师都没想过，要通过其他方式来解决问题。还在一个劲儿地死磕修为。
沈初一笑：“肯动脑筋是好事，你的脑筋也动对地方了。两界科研基地目前还在保密阶段，以后可能也会持续保密下去。不过我可以跟你透露一点，你做的这些东西很有价值，你完全可以在那边注册专利，再把专利授权给基地使用，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干，就躺着，积分就滚滚而来。”
这前景描绘得，也太诱人了吧。
大佬还是看穿他的本质了，他就是比较咸鱼。
那个把普通人案件和特情案件结合起来的特案处，一听就知道会非常非常忙。所以他才迟疑。但大佬说的这个基地，和躺着就自动滚进自己账户的积分……这诱惑，受不了啊！
高小聪吞了口唾沫：“能行吗？”
沈初一：“你自己没觉得自己发明的东西都挺好用吗？”
高小聪点头：“是挺好用的，我优化过很多次了，大佬您看，以阴气为能源，非常环保清洁，而且来源也广。我能力不行，只能对阴气压缩到这个程度，换成是大佬您，能将阴气压缩得更小，使用起来简直太方便了！我之前还想过，弄阴气电池，阴气充电宝转化成电能，损耗太大，如果给手机换上阴气电池，那损耗就会特别小，手机电池的体积也能缩小，手机会更轻薄！”
沈初一竖起大拇指。
这绝对是两界专用人才，没的说。
敢想敢干！
从前谁特么想过，拿阴气煞气当能源用？
这可真是绝对环保无污染，比核能都干净！
这要是用阴气做武器的话，隐蔽性可是相当高哦。
跟高小聪聊完。
沈初一当场给他画了一些符，平安福、静心符、天眼符，甚至还有聚灵符。
沈初一：“聚灵符的效果不是特别好，主要也是受大环境的影响。不过你之前的阴气充电宝倒是提醒我了，等我抽空了研究一下，怎么把阴煞之气转化为灵气。”
高小聪当场窒息。
阴煞之气，转化为灵气？
他就算是修为很低也知道，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啊，性质都不一样！
这就好比是以前的时候，有些忽悠人的说把水变成油，水和油除了都是液体之外，真的没任何共同点，也互相转化不了！
阴煞之气和灵气也是一样，除了都是气之外，再没共同点，真的能转化吗？
不过也不知道为啥，就，总觉得大佬说什么好像都肯定能做到！
这些符对沈初一来说都比较简单。
高小聪只觉得，大佬画的这些符，跟“和谐社会”APP上卖的很不一样。
肯定是大佬画的更高级！
他没见过别人画符，但他知道，符可不是好画的，成功率很低，而大佬呢，随手一画，百分百成功，就这手，就足以傲视整个玄门！
沈初一把这些符画完，本来都打算收笔了，忽然又看了高小聪一眼。
嗯，还缺个防御符。
在进基地入职之前，无论如何都要确保高小聪的安全啊，入职基地之后，他的安全自然会有基地那边负责。
可若是在现在，有什么鬼怪一不小心弄死了他，留个鬼魂还好，要是连鬼魂都没留下，那就太亏了！
两界基地可是要损失一大人才！
沈初一给高小聪画了个防御符。
这个符画得就比较慢了。
主要是太复杂。
毕竟她画的不是一般防御符。
而且也不是在符纸上画的，而是在高小聪的手背上。
一直到复杂的符文全部隐没进皮肤，高小聪还在张着嘴巴，完全遮掩不住自己的吃惊。
沈初一丢下笔：“好了，这防御符，至少能抵挡我全力一击。”
不明觉厉有没有！
高小聪连忙道谢。
沈初一摆摆手，她这也是出于爱才之心。
吃早餐时，沈初一跟郑朦一家说了情况，明天要去外地一趟。
郑爸爸还有些担心。
沈初一说是跟谈亦承一起出差。
郑爸爸稍微放心些，但还是叮嘱沈初一，万事小心。
中午，解西华又过来一趟山庄这边，带了很多礼物。
沈初一没出来见面，有郑爸爸招呼他就行了。
谈亦承到茶山，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
卓思敏是跟他一起来的。
沈初一挑了挑眉。
谈亦承介绍了一下沈初一才知道，原来卓思敏也是天问峰终老的徒弟，算是谈亦承的三师姐！
一个背靠玄门第一宗派的高级玄修，同时也是公安系统里的大佬，由她来主持特案处的工作，这个人选确实很适合，一点都没有敷衍。
寒暄了几句，卓思敏提到了柯辛案：“从柯辛手中散出去的鬼妓卖身契，至少有5张。他是通过暗网进行交易，他也不知道买家的身份。我们现在还在追查。不过，追查难度很高。”
当然。
鬼妓隐秘性太强了。
很难多人一开始压根儿就不会知道自己是成了鬼妓，都会像雯雯一样，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雯雯是体质特殊，能够怀上鬼胎，又碰巧因为小时候的同村玩伴死得早，且在鬼界发现了成为鬼胎的雯雯，把真实情况告知雯雯，雯雯才知道自己成了鬼妓。
这里面巧合太多，缺漏掉任何一个环节，签了卖身契的受害者都很那发现自己成为鬼妓。
首先不是谁都能怀上鬼胎的，如果一直怀不上鬼胎，顶多以为自己夜夜都要做没羞没臊的梦。
其次就算是有人体质也特殊，也怀上了鬼胎，那除非她是没结婚也没有男朋友的，她能发现不对，如果是有男朋友或者结婚的，很多会以为是自然怀孕……最终，生下鬼胎。
柯辛精通计算机技术，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见不得光，当然不能在正常网络上交易，而是在暗网交易。
在暗网交易，对于警方来说，追查难度就会极高了。
谁都不是救世主，谁也不能救所有人。
特请系统已经尽力了。
即便是她，也只能说碰上了，她会管，碰不上，她也不会去找。
不过，从柯辛手头卖出去的鬼妓卖身契，应该都是那个鬼老鸨月娘提供的。
她已经解除掉月娘灵魂上的所有鬼妓卖身契。
因此，柯辛通过暗网出售出去的几张鬼妓卖身契，没用过的会直接失效，已经绑定的，也会自动解除。
听沈初一说那几张卖身契都会失效，卓思敏也松了口气。
作为一个高级特情师，还是一个女性，她自然更清楚活人鬼妓有多恶心，有多残忍！
沈初一：“注意一下舆论，这东西用来害人太恶心了。”
卓思敏立刻点头：“我们重点关注一些离奇怀孕事件，也在网上设置的敏感词触发，疑似的案件，都会安排人去查。如果真有舆论上闹出来的，也肯定会第一时间处理。”
沈初一点点头。
见这位大佬貌似挺满意的，卓思敏也放松不少。
别说，她也几十岁的人了，就是在师父面前都没这么紧张过。
实在是眼前这位大佬必须小心伺候。
她连平局长的面子都不卖，千万不能因为她看起来年纪小，就想着糊弄她。
这种修为的，哪有真的年纪小的？
资料上显示18岁，估计1800都不止。
卓思敏又道：“柯辛会以盗窃国家机密、威胁国家安全的罪名被秘密关押。”
沈初一点头，表示知道。
当然不会随便杀柯辛了。
活着，也好好体验一下当鬼妓是什么滋味，一直到死。死了就解脱了吗？
当然不，鬼妓契约是绑定灵魂的，死了他也会继续当鬼妓。
地府已经开始整顿鬼妓行业，活人鬼妓将会被彻底取缔并绝对禁止。
当然，哪怕是再严格，都有人铤而走险，活人鬼妓肯定还是会存在，不过数量上肯定会较之前大大减少。
卓思敏又说起郁晴柔的案子。
她接过了高小聪的纳鬼袋，把郁晴柔放了出来。
高小聪的纳鬼袋是最低级的，只是特情系统发放的人手一个的抓捕用品，根本不具备养魂的作用，相反的，这种低级纳鬼袋里面空间很小，灵气阴气都进不去，待在里面实在是不舒服的很。
郁晴柔被放出来时，整个鬼都昏昏沉沉的，差点儿站不稳。
卓思敏让郁晴柔再说一次她被杀的经过，还有是怎么发现她妈妈的男朋友，真实身份可能是杀人犯。
郁晴柔看了一眼沈初一，沈初一却在跟她旁边坐着的男人交头接耳。
郁晴柔收回视线，看向卓思敏，又把自己的死亡过程说了一遍。
卓思敏和她带来的特案处工作人员，在抓紧记录郁晴柔的情况，以便确认，还要试着找到线索和证据。
毕竟在处理这样的案子上，他们在面对亡魂时，就是特情师，在面对活人时，就是警察。
警察要处理杀人案，那必须要有确凿证据，要走完整的司法流程。
哪怕是杀人凶手，也只有法院才能给他判死刑。
郁晴柔说的情况沈初一昨晚上已经听过一遍。
况且她不打算也没时间参与到卓思敏他们的办案过程中。
就这么一个案子，卓思敏这样的出手，不会有难度的。
沈初一就没理会他们，而是勾着小熊猫教授，说点别的事儿。
山庄装修风格是中式的，会客厅这边放的椅子，也是中式的那种大圈椅，中间放了一个小方桌，用来放置茶具之类的。
这样人跟人之间的距离，就要被中间的小方桌给隔开了。
沈初一直接侧向谈亦承的方向，冲他勾勾手，谈亦承也侧身过来……
嗯，这样中间小方桌的距离瞬间就被清零。
谈亦承身上有一股清淡的草木香味，极淡，却非常清楚，非常有辨识度，和市面上香水的味道完全不同。
似乎，还有些熟悉。
不过她这么多年闻到过的味道太多，可能是某种草木的香味吧，她也记不住。
不愧是谈小熊猫，吃笋长大的就是不一样，身上的味儿都好闻。
沈初一忽然想起来，据说大熊猫的粑粑一点都不臭，还能用来造纸……额，打住！
“怎么？”谈亦承看她。
沈初一轻咳一声：“那个，高小聪，看见没。人才！”
她小声把高小聪的那些发明跟谈亦承说了。
谈亦承也是颇为惊讶。
他的体质无法修炼，但不妨碍他成为玄门中的理论派，毕竟他从小记忆力就好，过目不忘，被送到天问峰那两年，他几乎翻完了天问峰的典籍，天问峰的师侄和侄孙们偷偷叫他谈语嫣，还以为他不知道。
所以他很清楚沈初一的意思。
通常来说，阴气煞气对活人来说都是不好的，轻则会导致活人体弱多病、噩梦缠身，重则会导致活人精神错乱甚至死亡。
一般的鬼可能对人有伤害，并不是说他们能杀人，而是鬼在死了之后就天然地会吸收聚拢阴气，如果带有大量阴气的鬼，一直靠近活人的话，那活人自然就会被阴气影响到健康。
特情师们做任务时最怕的也是阴气，少量的阴气可以收走，大量的阴气甚至可能会伤害到特情师。
如今，这个高小聪竟然想出了用阴气发电、煮饭等等的办法，合理利用阴气，这思路确实难得，更难得的是他已经做成功了！
沈初一说：“阴气这能源可比电能、核能好用多了啊，还环保。基地那边也可以考虑推广一下。”
谈亦承立刻说：“我马上给负责基地设计的总工程师打电话，让他把基地能源的问题先放一下。这个高小聪，不让他再跟这个案子，我让游千山过来接他去帝都。如果有可能的话，基地直接设计成两套能源系统，一套核电能源系统，一套阴气能源系统。假设是在战时电网出现问题，或者核电站被毁，影响到这一套能源系统，但绝对不会影响阴气能源系统。”
沈初一点头：“确实。我之前是考虑他的技术在小东西上应用成功，想要大规模应用，达到你说的自成一套能源系统，恐怕还有一段路要走。”
谈亦承点头：“所以现在规划基地电网的同时，也规划阴气能源网络，就免得到时候还得再升级。”
沈初一：“行，之前不是让地府整理一个尚未投胎的科研大佬们的名单送上来么，他们送了没有？”
谈亦承：“名单已经在总部，我手上也有一份，你要看吗？”
沈初一：“不看，我也不熟，不知道他们都是研究什么的，你们看就行，不过会不会太多？”
谈亦承：“一点都不多！近现代那些故去的专家们，水平都非常非常高，也极具奉献精神，在专业领域特别认真。特情局已经跟他们接触过，他们都特别愿意重回科研岗位。在地下，虽然他们都身负功勋，可排队投胎时也不过是能超前一点……距离真正投胎还是很远。他们在地下，也很是艰难。”
沈初一能想象。
没有香火，他们就也跟普通鬼一样，会饿会虚，会痛苦。
谈亦承：“当我们的特情人员告诉他们，要返聘他们，让他们以鬼的形式重返研究岗位时，他们都特别急切，赶紧问是不是我们玉兔国又被欺负了。”
“还有一位功勋前辈，功勋极高，他在队伍最前面，已经进了转生殿。他其实早就该投胎转生的，是他一直拖着。这次再拖，就要把他身上的功德对半扣，以后再想投胎，且等着慢慢排队吧！”
“而这次他即将投胎的下一世，是功勋世家，五世同堂，一生顺遂，尽享荣华。可当邱华志找到他时，他直接就退回来，把这千载难逢的绝佳转生机会，让给后面的。”
“他说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意难平，在海外费尽心力学到了那么多东西，自己又苦苦钻研这么多年，总算是做出一点成果，正准备大展身手，把玉兔武装到牙齿呢，结果翘辫子了。他死了没关系，只可惜了那满脑子辛苦得来的知识，喝碗孟婆汤，满脑子的知识可就全没了，太浪费了。玉兔国还在奋力崛起，黑鸟时时刻刻想着欺负咱，他实在是不甘心。所以他一拖再拖，一直没投胎……”
谈亦承看着沈初一：“所以，各部门都在努力，争取能以最快的速度，尽早完成两界科研基地的建设，接回这些老功勋们。”
沈初一盯着谈亦承看了几秒钟，她轻笑：“搞不定转轮王，所以就来搞定我？”
薛礼是出了名的混不吝，谁的账都不买，干什么事都全凭自己高兴。
他说要把两界基地选址在幽都河上，那就谁劝都不好使。
人间界这边更是没人敢跟薛礼叫板。
所以想要顺利选址，必须先搞定转轮王，那就只能请她出马。
啧，谈小熊猫跟她打感情牌呢。
谈亦承目光却是不闪不避，他说道：“其实，转轮王我可以搞定。”
沈初一挑眉。
谈亦承：“他想要我这块牌子，给他就是。”
沈初一：“哦。所以？”
谈亦承：“所以，找你跟我去幽都，跟转轮王无关，就只是因为，我想。”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按爪爪，顺便看看预收《娇软女配靠圈养丧尸修仙》，打造尸外桃源~~求收藏
依旧是，任何意见都可以直接说，正分负分随便打，看生气了打个负分消消气挺好哒~~
觉得好看，按爪有红包拿，觉得不好看，按爪拿红包等于收回部分成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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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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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4、天师44
次日一早。
高小聪被特情处急招, 去帝都。
正如谈亦承所说，如果阴气真能作为新能源的话，基地将会启动两套能源系统, 这一点必须在设计阶段就落实。
郁晴柔的案子, 卓思敏完全接手。
郑朦一家今天也启程回江峰县。
去往幽都的高铁上，谈亦承开着电脑, 在看幽都的历史地质数据。
沈初一闲着没事干，刷手机，看微博。
今日微博热搜榜首, 是知名国际大导演郭冠峰，十年磨一剑的新作《春城》，女主疑似曝光。
微博上都在猜测，郭导这么重要的电影，据说选角就暗中进行了好几年，一直没找到心目中的女主。
最后, 竟然找了一个影视学院还没毕业的学生，只参演过几部十八线电视剧，半点儿水花都没有。
微博上骂声一片。
都觉得郭导肯定是被资本绑架了。
《春城》的女主很复杂，年龄阅历根本就不是一个20来岁的电影学院学生能演得出来的。
虽然女主出场是20岁，但这个人物的成长很复杂, 被生活摧残得几乎折断, 绝对不需要青春靓丽的20岁都市女郎形象。
所以完全可以找30开外的女演员演, 现在女演员都保养的很好, 那几个知名的电影脸, 三十多演十几岁的少女都能hold住，何况是20岁已经饱经风霜的女主阿春。
岁数大点，其实还更有故事感, 更贴合人物。
结果郭导找了个水嫩嫩的青葱女大学生来演阿春，这不是被资本绑架了是什么？
这年头资本就喜欢砸钱捧人。
可要捧人的话，换一部不行吗？
非得祸害郭导这部十年磨一剑，无数观众都期待的作品。
最恶心的是，这部作品讲述的是那一代人的辛酸和奉献，他们都在挣扎着活着。
不是悲剧，但也绝对不轻松。
这部剧也沦为资本捧人的道具，真是太讽刺了。
微博上骂声一片。
女主角江以的个人微博下面，已经被骂了十几万条。
但是呢，这个江以好像偏要跟网友对着干，不理会骂她的粉丝，反而给自己买了夸赞的热搜，直接买到前十。还买了大批水军到处夸赞她。
于是，网友们更生气了啊！
这明摆着就是故意的，觉得自己手握资本就能嚣张了？
在这个时候，还敢买营销热搜！
一瞬间，骂声更多。
普通人讽刺两句也就罢了，战斗力最强的则是几位舔了《春城》好几年，今朝愿望落空的影后们的粉丝团。
之前这几位影后的粉丝一直在互相掐，摆各家的实绩和演技来比拼，谁都认为自家能拿到阿春这个角色。
其实这几位实力派影后最终谁拿到角色都挺正常。
可偏偏，谁都没拿到，被一个不知名的新人给截胡。简直是打了所有人的脸！
一时间，这几位影后的粉丝们纷纷恼羞成怒，齐齐攻击这个不懂规矩的新人。
恰好，这个新人也真是高调的很，都这样了还不夹着尾巴做人，电影还没拍呢，只是定了你个角色而已，就跳这么欢，真当不会被换掉吗？
粉丝、路人和水军，各路混战。
结果就是，江以的路人缘被败坏殆尽。
看娱乐圈的这些骂战，沈初一觉得特别有意思。
红粉黑粉，反装忠，反装忠装反……
就，各种套娃。
里面的水军也就罢了，那些真情实感撕个昏天暗地的粉丝，大概真是因为如今这社会，物质富足，吃饱穿暖没事干。
刷这个热搜话题，就难免会刷到主人公的照片。
沈初一看到江以的照片时，颇有些惊讶。
这面相……
“喝点水。”
谈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去接了温水，放在她面前的小桌板上。接水的杯子是粉色的保温杯，和他的同款。
“我放了点橄榄蜜在里面，加一点点干薄荷，这会儿稍微有一点烫，喝的时候倒出来。”
保温杯上面的盖子可以做小茶杯使用，十分方便。
沈初一笑眯眯地看着他：“橄榄蜜好喝吗？”
四目相对。
谈亦承笑了一下，直接把小茶杯取下来，倒了小半杯给她：“尝尝。”
很上道。
谈教授又从座位顶部的置物架上拿下背包，打开，里面居然全是零食。
因为太多，都拿出来根本放不下，就让她选几样放小桌板上。
沈初一都无语了。
谈教授背了这么大一个登山包来坐高铁，还提了台电脑，她以为他包里全都是他专业相关的资料、工具等等，结果呢，全是吃的！
真的满满当当全是零食。
从肉脯、辣条、小蛋糕、薯片虾条，到香蕉葡萄，还有一盒樱桃一盒草莓。
水果都是洗干净用餐盒装着的，里面还有小叉子，打开就能吃。
沈初一唇角微微上翘。
准备这么充分啊。
嗯，她信了他之前的话，是他想。
几种零食都尝过，沈初一偏爱肉脯，咸香麻辣带着微甜。
她偏头看向身侧的谈教授。
从饱满的额头，到硬挺的鼻梁，再到弧度完美的下颌线，颀长的脖颈中间，那滚动起来特别性感的喉结……
穿着军绿色的工装衬衫，依旧难掩他出众的气质。
电脑就放在面前的小桌板上，他衬衫卷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精瘦结实的小臂，双眼直视屏幕，修长的手指飞快在键盘上跳跃，极其专注。
果然不愧是她看上的人，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
她的视线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谈亦承有些无奈，偏头看过来：“不好吃吗？”
沈初一把肉脯推给他：“好吃，你尝尝。”
谈亦承：“我用键盘打字，不方便……唔……”
话音未落，嘴里就被塞了一块。
沈初一轻笑：“是不是很好吃？”
她说着，就用刚才喂他的那只手，也捏了一块放入她自己口中，还嗦了嗦手指。
而他唇边，还停留着刚刚她指腹的微烫触感。
谈亦承绷着脸点头，嘴里慢慢地嚼着。
这肉脯，过于甜了。
谈教授继续做他的工作。
沈初一喝着茶，吃着肉脯，刷着手机。
江以面相不对，她就又从网上搜了不少江以的照片，仔细看一下。
江以的面相，十分复杂。
上一世和这一世重叠，上一世大凶一生坎坷，这一世大凶转大吉，风生水起。
她又是娱乐圈的。
沈初一略微一想就明白过来，这个江以，跟假千金沈沐晴恐怕也颇有渊源吧。
沈沐晴除了有锦鲤运，又能连续不断重生一世又一世之外，她就是个普通人。
智商、眼界、能力，就那么大一点儿。
所以她重生来重生去，也就只能混门槛极低的娱乐圈。白瞎了那么多世的重生。
能想出来把别人的小说作品据为己有，以此为自己扬名，塑造才女人设……
这就足以说明，她是真没别的招了，除了不劳而获，她自己根本什么事都做不成。
既然能抄别人的小说，那自然能抢别人的资源。
提前知道某个电视剧会大火，哪个电影会票房破纪录，就千方百计去抢资源。
当然，电视剧或许还好说一点，电影资源肯定不好抢，也不知道她努力了多少世，才终于抢到一个。
显然，抢的就是江以的。
不然江以的面相不会是这样。
那么显然，现在微博上忽然爆出江以是《春城》女主角，又不断买热搜……
必然是沈沐晴的手笔。
现在这一波，并不足以让电影制片方换人。
那就必然还有后手。
这个后手，甚至都不需要猜。
正巧肉脯也吃完了。
沈初一又嗦了下手指，给卓思敏发微信：【刷微博看到这个姑娘，是鬼妓受害者，有可能怀有鬼胎。】
从她在网络上搜到的江以照片来看，江以是鬼妓受害者这一点确凿无疑，但面相上看不出她怀有鬼胎，可能是因为网络上搜出来的照片不是近期的。
而沈沐晴要对付江以，必然有后手。
还有什么是比未婚先孕打胎，更能摧毁一个影视学院女大学生兼国际大导电影女主演名声的呢？
给江以签署鬼妓卖身契的人，应该不是沈沐晴，她如果有渠道接触这些，她就会所求更多所图甚大，跟鬼做交换，她也不需要再用抄别人小说这么下作的手段来扬名！
所以沈初一更倾向于沈沐晴应该是这辈子或者上辈子，无意中看到过江以的某些隐私，正巧江以的电影也是她想要抢的资源，她就暗暗记住，准备在关键时候给予江以致命一击。
卓思敏收到消息很快回复：【我立刻着人调查！】
沈初一：【她的命运，不该因此毁掉。】
卓思敏：【明白。】
刚聊完，沈初一就感受到了旁边犹如实质的目光。
她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那捏过猪肉脯的食指还在嘴里。
转头看过去。
谈教授眉头紧皱。
他拿出一包湿纸巾，把她正在嗦在嘴里的手拿下来，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
她索性就这么看他：“谈教授没嗦过手指头？”
谈亦承：“我更喜欢用筷子。”
沈初一“噗嗤”一笑。
忽然又有些怔忪。
某个画面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她带着将士们斩敌过万，全军回营，火头军已然备好饭菜，又累又饿的将士们，直接上手狼吞虎咽。
就连她也顾不得半点儿仪态，随便抓了一个盛满酒水的粗瓷碗就要往嘴边送。
即将喝到嘴里，却被一只素白的手给截了下来，眼神冷硬：“这碗王麻子刚用过。”
那又怎样？
她跟将士们同吃同住、生死与共，共用一个碗咋了？战场上哪儿那么多讲究！谁像你云修公子，一套粗瓷碗，能叫你使出皇家御瓷的范儿。
可看着他清冷的眼神，辩驳的话到底是没说出口。
那人随后就递给她一个干净的水囊，里面是清冽的山泉，没半点儿酒味儿。
她小声腹诽：“淡出个鸟。”
只是一瞬间的愣神。
小熊猫教授已经擦好了她的手。
她收回手，湿纸巾的润感还残留在她指尖。
却是有点儿扫兴。
怎么莫名其妙又想起那个谁。
她是每个世界的过客，喜欢谁就追，追不上就换一个，从不强求，也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从前穿过的那些世界，任务完成之后，她就极少拖延迅速离开。
虽然她离开之前，都会妥善安顿，但说她是个海王，她也半点儿都不否认。
对她来说，爱过就好。
离开之后她也极少再去回想上一个世界的人和事。
或许是因为那个谁，是唯一一个明明喜欢她，却死活都不答应跟她在一起的，才让她如此印象深刻吧。
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大概就是这样。
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沈初一看向谈亦承。
嗯，现在她退休了，进入这个世界也没任务要做，无所谓什么时候结束离开。
至少，她能陪谈小熊猫，走完他的一生。
“在想什么？”
“在想着陪你入土。”
答应得太顺口，沈初一反应过来之后，也不由得轻咳一声，扭头看向窗外，缓解尴尬。
谈亦承耳朵尖发红发烫，绷着脸面无表情，目光直直地盯着电脑屏幕，却是好半天都没滚动一下页面。
路雪明是N大新闻系大四的学生。
她已经应聘上家乡幽都电台的记者，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她就坐高铁回家。
她找到自己座位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后面的那对男女，容色太出众了！很难让人忽略。
他们看起来有一定的年龄差，男的英俊帅气，气质绝了，看起来应该是已经工作。
而女孩子看起来就很是娇俏，最多也就是十八九岁的大学生。
一开始她完全没觉得两人像是情侣，因为俩人几乎没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的男女谈恋爱的话，那都是恨不得互相挂在对方身上，眼神、动作、言语，都黏黏糊糊的。
但这俩人身上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更像是一个大哥哥带着小妹妹。
直到两人终于有了互动。
男人，真像是在宠妹妹一样，一个大包里全都是零食。
女孩子吃完零食嗦手指，他并没有指责女孩儿不讲卫生，而是直接拿了纸巾给女孩儿擦手指！
然后呢？
路雪明听到了这辈子最硬核的情话。
“在想什么？”
“在想陪你入土。”
路雪明有自己的微博日常吃瓜账号，忍不住把这句话发了上去：你们听过最硬核的情话是什么？
她的账号粉丝不少，经常分享一些趣味小段子，粉丝也都很活跃，互动频繁。
她又评论了一句：“我心里也有个人，想陪他直到入土。”
不是最好听的，却在这一刻，确实戳中她心窝。
车子在一个站点停靠，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过道另一边的前一排，也是第一排，上来一家三口，年轻的爸妈，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红裙子，玉雪可爱。
妈妈坐在最里面，小姑娘坐中间，爸爸坐在靠近过道的位置。
小姑娘喝着牛奶，问妈妈：“妈妈，以前爸爸救你的那趟列车，就是这趟吗？”
女子摇头：“是这条线，但那个时候还是绿皮火车，遇上暴雨，铁轨被冲垮，又遇上山体滑坡，火车脱轨翻了，好像就是在这一段。是不是啊老公？”
男人：“应该吧，记不清了，这么多年过去，都不一样了。”
女人：“应该就是这一代。那时候的铁路轨道不像现在的高铁轨道保护得这么好。如果不是爸爸，妈妈那次恐怕都活不成呢。”
小姑娘：“为什么呀？”
女子笑着说：“因为当时火车脱轨翻沟里了，旁道路什么都已经冲垮，水啊泥浆啊什么的都从破碎的窗户往火车里面灌。火车里人太多，一部分人砸开窗户逃生，还有很多人因为火车翻到而受伤，又被洪水泥沙冲击，根本没有逃跑的力气。外面逃生的人在帮忙救援，可是水不断灌进车厢，车厢内水位越涨越高，水中有大量泥沙，很容易堵塞口鼻，很多人根本站都站不起来……”
小姑娘听得不是太懂，但她明白，情况一定很紧急。
女子说：“妈妈当时腿摔伤了挪动不了，站都站不起来，带着泥沙的水把我冲得眼睛也睁不开，所有人都在仓皇逃生，我张口想要求救，可一张嘴，就吞下一大口泥沙，鼻子里也呼吸不过来……直到今天，我还能记得当时的感受，太绝望了。就在我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你爸爸把我托举起来，告诉我别怕，马上就有人来救我……终于，外面逃生的人，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拉上去……”
小姑娘听得眼泪汪汪：“所以妈妈才总说，爸爸是你的超级英雄对不对？”
女子笑着点头。
小姑娘立马抱着爸爸，在爸爸脸上亲了一口：“爸爸你太勇敢太伟大了！如果不是你救妈妈，就没有朵朵啦！”
男子温和地笑着：“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我们让她休息一会儿，别闹她了好吗？”
小姑娘连忙点头，乖乖地坐在中间吃零食。
谈亦承大概也是听到了一家三口的对话，示意沈初一看他的电脑屏幕。
巧了，他正在看的资料就有这一段。
那是10年前，让无数人痛心的暴雨导致铁轨垮塌、连带山体滑坡，最终导致了KXXX次列车脱轨翻倒，并最终导致49人死亡的重大灾害事故。
谈亦承压低声音：“这一代的地质环境就是这样，不过现在的高铁路基跟普通铁路轨道不同，再加上如今的勘探技术、建设技术以及信息网络，基本能确保不再发生那等惨痛事故。”
沈初一点头。
谈亦承：“幽都那边的地质情况也不同乐观，幽都处于地震带上，地质活动频繁，再加上每年到了雨季就会发洪水，我目前圈定的几个位置，都要进行全方位的调查才行。”
沈初一：“不行的话就换个地方，也不是非要建在幽都。”
谈亦承：“但这是两界交接阴阳交汇之处，地府的人员来往会很方便，偶尔就算是出现什么情况，他们也能迅速回归地府。转轮王让基地建在幽都河上，是胡搅蛮缠，不理他就是。但邱华志说，选址幽都也是崔钰他们的意思……他们也没提过分要求，你就算向着人间，也别太……咳，别太区别对待。我们和地府是要建立长期友好合作的，不是仗着有你在，就不管不顾欺压他们。”
沈初一：“……”
行吧，那她还能说什么呢？
反正幽都那么大，肯定能选出来地方，真宣布出来，大不了让地府搬家。
这时，左前方的小姑娘忽然咯咯笑起来。
坐在他身边的爸爸看了她一眼，没明白小姑娘在笑什么。
顺着小姑娘的目光看过去，那边……是高铁车厢之间的连接部分，一边是饮水器，一边是卫生间。
小姑娘就在盯着卫生间那边，笑个不停，好像有谁在逗她一样。
爸爸往那边看，什么都没有。
他以为小姑娘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没在意。
但过了一会儿，小姑娘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爸爸再度看过去，不由得皱起眉头：“朵朵，你在笑什么？”
小姑娘立刻绷住脸：“爸爸我没笑。”
可她嘴角分明还带着笑意，眼睛还在往卫生间那边瞟，小孩子不善于说谎，她这姿态大人一看就明白。
男人也没再追问。
小姑娘却说：“爸爸我们换换位置好吗，我想坐边边上。”
男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跟女儿换位置了。
但是换位置之后，他有偷偷地注意女儿，但女儿又好像恢复正常了，自己开始翻绘本。
过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异状，男人就不再关注了。
他没注意到的是，小姑娘朵朵，又冲着卫生间那边眨了眨眼睛，就像是在跟什么人对暗号一样。
小姑娘翻了一会儿绘本，又有些坐不住，就问爸爸：“爸爸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到家？”
男人：“再有一个多小时吧，这就等不及了？奶奶说给你做了糍粑，爷爷给你刻了一整套的模具，有小兔子的、小狗的，还有大熊猫的，你可以把糍粑放进去，压成喜欢的形状。”
小姑娘却在问：“爸爸，我们能先回外婆家吗？”
男人：“可是我们已经跟爷爷奶奶说好了今天回去，他们都很想朵朵，你不回去他们会失望的。”
小姑娘鼓着腮帮子：“哦……那我们能明天去外婆家吗？”
男人：“去外婆家都是山路，有些地方修路还没完全修好，妈妈肚子里有宝宝，爸爸还要先带妈妈去医院检查，都跟外公外婆说好了，他们来城里住，陪妈妈和朵朵，好不好？”
小姑娘：“可我真的想去外婆家。”
男人板起脸：“朵朵怎么不懂事了？都说了妈妈现在不舒服，身体情况不允许颠簸，让外公外婆他们来城里住也是一样的，对不对？”
小姑娘哦了一声，低着头玩手指。
谈亦承和沈初一在幽都站下车时，经过卫生间旁边，两人都往侧面让了一下。
出站，幽都特情处的人已经开车过来接。
目前两界科研基地还处于严格保密状态，对系统内部也是保密的，不过幽都特情处的负责人肯定被通了气。
谈亦承拒绝了对方安排向导跟着的提议，只是检查一遍车子，看车上他要求的工具什么都配齐就行了。
而后，他就开车带沈初一去实地探查每一个在地图上圈定出来的备选地址。
“你对这边很熟悉？不要向导不会因为走错路影响效率？”沈初一问。
谈亦承低笑：“跟着学地质的，不用担心迷路。况且，这边我也来过几次。”
小熊猫很骄傲嘛。
在超市又采购了不少日用品、食品和水，两人就驱车出发，前往第一个地点。
“这里地质情况相对来说比较稳定，但这座山的构成比较复杂，水土流失严重，还有不少私矿。山体开凿情况很糟糕。”
沈初一：“从风水上看，这个位置也不好。”
即便是已经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地点，谈亦承还是认认真真地把各种数据填上。
走完这第一个地点，已经是漫天星光。
两人点了堆火，吊上一个煮锅，倒上矿泉水。
沈初一：“哎呀，忘记把高小聪的阴气电磁炉拿来了。野外使用也太合适了，不用担心明火可能引发火灾的问题。”
谈亦承把采摘来用山泉水清洗好的蘑菇丢锅里，又切了午餐肉，从车载冰箱里拿了速冻的牛肉丸、鱼丸丢进去。
把采蘑菇时随手摘的一把野菜清洗干净，打开几袋泡面。
蘑菇要多煮一会儿，然后下面，调料，再打上两个鸡蛋。
太香了！
沈初一尝一口，眼睛顿时亮了。
真的好吃！
一锅饭，两个人谁都没有客气，一扫而空。
第二个地点距离这边不算远，但是回到县城，明天再过来的话，就要浪费太多时间。
所以晚上，他们要么到附近的小镇上找个小旅馆住，要么就睡车上，睡野外。
“还是去旅馆吧。”
谈亦承说，“这车不是专门改造过的，睡起来不舒服。”
沈初一没意见。
虽然她睡哪儿都成，不过，听他安排。
开车走了十几公里的山路，就到了最近的一个乡，此刻已经很晚了，本就是偏僻的乡镇，街道很小，就一条街，这会儿只有一家商店还开着门。
再往街道尽头走，前面就是一个旅馆，挂着不太明亮的招牌。
旅馆是自建的三层楼，下面三间开饭店，只留一间做酒店前台和上楼的楼梯入口。
上面则都是房间。
这年头不需要身份登记，直接交钱交押金就能入住。
谈亦承要了两个房间。
前台皱眉：“开两个？”
谈亦承：“没有房间了吗？”
前台：“有是有。就剩两间了，都开给你们，别人来就没了。一间不行吗？”
谈亦承：“要两间。”
前台：“两间不挨着。要开吗？标价在这儿，不打折。”
谈亦承皱了皱眉，这种乡镇旅馆，一般一间房也就是五六十块，最多不超过一百。
但这家，一间房要350，明显远高于市价和周边。
这么晚了他也懒得折腾，直接付钱，拿钥匙带沈初一上去。
就在他们准备上楼的时候，又有两个男人过来要开房间。
前台说：“今晚没房了。”
那两个男人爆了句粗话：“真是，早叫你们把隔壁也弄下来，多弄几个房间，每天都紧巴巴的，来晚一点就没房。”
谈亦承和沈初一对视一眼，两人什么都没说，上楼。
先去的是二楼沈初一的房间，进去他第一件事就是换床单……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一次性的床单被罩。
不过确实，这旅馆的床上用品，看起来是发黄的，上面还有一片一片没有洗干净的污渍，还有一股霉味。
谈亦承脸色很难看。
早知道还不如睡车上。
他略一思索，索性又跑下去了一趟，手里多了一张超市买的那种薄薄的凉席。
他直接把所有床上用品全都给掀掉，就铺一张凉席，上面铺上一次性床单，一次性被罩直接拿来当薄被盖。
现在是大夏天的，空调不开那么低，不盖被子也不冷，实在是那被子上一滩一滩的污渍，太恶心了。
这样一顿收拾，顿时就好多了。
沈初一很想说，可以用清洁符的。
不过确实，这些床单被子上的一片片黄色污渍看起来就很恶心，就算是用了清洁符，变得干干净净，可还是会觉得恶心。
就现在这样挺好。
不能辜负了小熊猫教授的一番苦心。
她的小熊猫教授，可真是宜室宜家呢。
“这家店估计不太平，有事叫我。”谈亦承说，“我出去了，记得把门反锁，锁好。”
沈初一笑：“敢摸进我这屋，大概就是老寿星上吊。倒是你……”
她瞥了一眼床头柜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带着各种撩拨话语的小卡片。
谈亦承瞪了她一眼，走过去把卡片全部收走，又给她放了一瓶车上带下来的水：“别喝这里的水。记得锁好门。”
他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检查了一下门锁是不是能反锁。
沈初一失笑。
夜里。
这家店果然是不太平。
自建房，房间跟房间之间就只是单砖墙，一点都不隔音，隔壁有个什么动静，这边都听得清清楚楚。
某些让人作呕声音，此起彼伏，绵延不断。
停下来没一会儿，就又开始。
显然，这不是什么正经旅馆，做的就是那门子的生意。
不过若仅仅是如此的话，沈初一也懒得管，明天走的时候跟警方举报一下就行了。
可这旅馆，偏偏要挑战她的神经。
半夜。
沈初一忽然睁开眼睛。
她飞快起身，开门，快步上楼，一脚踹开了谈亦承房间的门。
屋内亮着灯，谈亦承黑着脸站在床边，地上是一个浑身上下什么都没穿的女人，她身后是被什么东西给砸破的电视机。
女人捂着肚子，缩在地上。
沈初一扫了一眼那个女人，脸色极其难看。
谈亦承原本一脸寒霜，在看到沈初一时，他脸色顿时一变，快步走上前去：“腿脚没事吧？”
房门他是反锁过，又确认过从外面打不开的，这房间门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木头，但也很厚实。
她就这么一脚踹开……
脚不震疼才怪！
沈初一瞪了他一眼，怒气没消，她冷眼看着地上的女人：“都成这鬼样子了，还不夹着尾巴做鬼，偏要出来晃荡，是觉得自己不会再死一次了？”
女鬼大惊失色：“你能看见我？”
她已经死了好多年，原本差点儿就被厉鬼给吃了，但却被人救了下来，送到这儿来。
这里还有十几个跟她一样的鬼，女鬼男鬼都有，他们靠和活人歡好，榨取活人阳气来维持灵魂不灭。
否则的话，没有修为的他们，只是普通鬼魂，如果不归于地府，很快就会消散于天地之间。
今晚，她又像往常一样准备干活，碰巧分给她的这个男人，可谓是人间极品。
她自己也兴奋得不行，打算使出浑身解数，争取让这个男人以后多来几次。
男人把房间门反锁了，可鬼不需要开门就能进来的呀。
近距离看这个男人，她就更是心神荡漾，跟以往只为了洗阳气随便应付那些人的时候心态完全不同。
其他几个姐妹说后半夜让她们来，她都舍不得呢。
她们碰见的英俊男人，也没分享给她不是？
更何况，这个可比她们所享用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好，简直看一眼就把她的魂儿都给勾走了呢。
她凑近男人，想要伸手去触摸他的脸。
可就在她的手触碰到男人脸的一瞬间，男人身上忽然爆出一道金光，紧接着，她整个鬼都被砸飞出去，砸向电视，把电视机砸了个稀巴烂！
女鬼完全懵了，她根本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男人已经醒了，一脸黑气地盯着她！
还没等她装可怜求饶呢，反锁的房间门竟然被人一脚踹开！
进来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哦不，是个女煞星！
她分明是人，可她竟然看得见她！
沈初一压根儿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伸手虚空一握。
顿时，女鬼就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攥住，她整个鬼都被举起来，双脚离地，根本无法呼吸！
可是不对啊，她都死了，为什么还有这种被人掐住脖子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被掐住脖子，濒临死亡的那种痛苦，绝对不好受。
如果是活人被这样掐住脖子，一会儿就会窒息昏迷，甚至是死亡。
但只要昏迷了死亡了，痛苦也就消失了。
可是对于女鬼来说，她死不了！
她死不了，就只能一直一直承受这种窒息的痛苦，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用。
她想求救也不行，想求饶也不行。
极致的痛苦，无休无止的痛苦……
谈亦承表情已经缓和下来，他走到沈初一跟前，低声道：“联系幽都特情处的人过来处理吧。”
沈初一松手，那个女鬼顿时跌落在地。
沈初一看着她：“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女鬼脖子被掐的痛苦尚未消失，她惊恐地说：“我，我也是被逼无奈，跟我歡好的男人都是自愿的！我没害过人！”
“啪！”
沈初一手一挥，一道金光就扇向女鬼的脸。
“气死母亲、害死生父，骗同村女孩子去南方，强迫她们干肮脏生意。惹上恶势力被杀，死后想方设法躲避鬼差抓捕，为了鬼魂不散，直接吸干一个三岁孩童的阳气！你是没彻底害死他性命，却害得他成为天残，还体弱多病，药石无效！”
沈初一冷笑：“那个三岁孩童，也是自愿？”
女鬼浑身哆嗦。
她，她怎么会都知道！
吸那个三岁孩童的阳气，当然不是小孩自愿，是她当时太虚弱了，根本不敢靠近阳气重的成年人，只能冲小孩子下手……
沈初一：“你最喜欢鲜嫩的男孩子对吧，旅馆的这些老男人又脏又恶心，哪有十七八岁的大男孩来得干净有活力。你倒是说说，你害了几个？”
女鬼“嗖”得一下想逃。
可撞到墙壁上时，本应该穿墙而过的身体，竟然狠狠地撞了上去，力道太大，撞得她头颅都碎了！
女鬼第一次知道，自己都成鬼了，头还会碎，还会疼，还是那种极致的无可缓和的疼！
沈初一冷笑一声，压根儿不再跟女鬼掰扯。
她直接伸手，抓向女鬼。
虚空中出现一个金色的大手，朝着女鬼笼罩而来，女鬼完全无法挣脱，被这只金色大手握在掌心。
大手一点点变小，掌心的女鬼也被一点点压缩，明明是鬼魂，却好像让人听到了骨头被压碎的声音。
“啊——”
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戛然而止。
金色大手消失，沈初一摊开手掌，掌心什么都没有。
谈亦承看向她。
沈初一的情绪也已经平复，她看向谈亦承：“我捏死她了，魂飞魄散。”
谈亦承半晌没说话。
他叹了口气，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独立包装的湿纸巾，撕开，再次给她擦拭手指、手掌。
他缓缓开口。
“下次你也拿个高小聪的那种纳鬼袋，装进去丢给特情处或者地府处理就行了。”
“徒手捏了那么脏的东西，你以后再吃东西嗦手指的时候，不嫌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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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天师45
这个旅馆, 是从老一辈手里传下来的。
因为地势原因，以及在建造房子的时候特意埋了东西，这旅馆的阴阳界限有所模糊, 适合鬼怪什么的来往。
“我们查了一下资料, 原先这里来往的都是山林里的精怪，还有一些飘荡无依的孤魂, 这小旅馆能给他们一个歇脚的地方。大多数精怪出来，也并不愿意害人的，一般都是躲着人走, 上一任旅馆老板还在的时候，也会经常跟特情处报告基本情况。甚至还帮我们抓住了一些在人间作乱的精怪鬼魂。”
幽都特情处长韦鹏城介绍道：“这人间，毕竟不只是人类的人间，也有精怪们的一席之地，绝大多数精怪无意跟人类为敌，我们也不能把他们都逼上绝路。所以玄门对待精怪, 只要对方不作恶不做乱，就允许他们自由活动。”
“上一任的老板，懂得一些玄术，他本身跟精怪缘分也大，他开这个旅馆一定程度上也是好事, 会教那些精怪人间的律法, 要他们遵守, 精怪们口口相传久了, 这个旅馆还算有名, 有时候真遇上什么事，他们也愿意让旅馆老板来调停。但是后来，进入到人类世界的精怪越来越少, 这旅馆逐渐就荒废了。”
“上一任老板死了之后，旅馆传给他的子孙后代，子孙们不懂玄术，就随便经营，精怪们也认人。再后来就不知道辗转了几手……后来干脆就变成了普通的正常旅馆。”
韦鹏城道：“因为一直都没出什么事情，我们平时事务繁忙，也确实对这些小旅馆疏于管理。”
这里是幽都，阴阳两界交汇之处，各种非自然事件比国内其他地方都要多，因此这边的特情处也是最繁忙的。
正如韦处长所说，这边也没出过大事，没有人命案之类的发生，自然也就不会引起特情处的注意。
韦鹏城：“当年这里是给各路精怪们歇脚的，如今却变成了一群下流鬼的脏窝。”
沈初一没多说什么，这边既然交给特情处来处理，她和谈亦承就启程离开。
路上，谈亦承开着车子，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
他道：“木牌上你给我画的符，还有驱鬼的作用？”
要知道，一开始沈初一在他木牌上画符的时候，只说是能让他分清楚人和鬼。
却没想到，还有别的作用。
沈初一眼神淡淡：“要是木牌能驱鬼，你怎么跟郑老一起工作？怎么跟地下上来的那些已故学者们工作？”
谈亦承勾唇。
他当然不会犯这种简单的逻辑错误。
郑老虽然有了纸人身体，但归根结底他还是鬼，如果他的木牌真的是无差别驱鬼的话，郑老就是第一个受到攻击的。
所以，木牌并不是无差别驱鬼。
沈初一转头看他：“又勾人又勾鬼，谈教授魅力很大嘛。”
谈亦承轻笑，点头：“还好。”
嗯，也是巧了，最近没遇上一些喜欢恶作剧对他动手动脚的鬼，不然这功能他早就发现了。
沈初一瞥了他一眼，又道：“我原以为柯辛是先天失了元阳，成为天残的。昨晚搜那个女鬼的记忆才知道，柯辛在三岁的时候，碰上了这个已经快要消散的女鬼，被她给吸干了元阳。因为当时柯辛年纪太小，就跟先天的没什么分别。之后他阳气不发成了天残，还长期体弱多病，易被邪气侵蚀……”
谈亦承微微点头：“这对他后期的性格形成或许有很大影响，不过并不是决定性因素。生理上的天残，他从小生活在农村，基本没有生理教育课，他就算是发现自己和其他男人的不同，那时候也十几岁了，性格已经基本形成。如果他没有被女鬼吸去元阳的话，他可能会成为一个强健犯。”
受害者是谁，自然不用说。
第二个备选地点，原本是谈亦承在综合了各方面资料之后，认为可能是最合适的地点。
但实际考察之后，这里的评分跟第一个地点差不多，基本上可以从备选中剔除掉了。
第三个地点在幽都的另一个方向，今天赶不过去了，晚上他们回县城住。
县城的酒店条件比乡镇好很多，不过谈亦承还是准备了一次性的被单被罩。
他在野外反而不讲究，随便一个睡袋就凑合了。
但住酒店，就怎么都不自在，除非是舅舅投资的连锁酒店，知道他的毛病，只要他预定，床品什么的都会另外更换。
在酒店洗个澡，两人出去觅食。
这里的火锅很有名。
两人吃了火锅，溜达回酒店的路上，沈初一又被路边的烧烤摊吸引住，太香了！
买了一袋子的烧烤，打包两份小龙虾，一份麻辣一份蒜蓉，当夜宵。
天太热，活动下就又是一身的汗。
沈初一又买了两个冰激凌，递给谈亦承一个。
谈亦承迟疑了一下：“我不太敢吃冰的。”
他肠胃不是很好，今晚又吃了火锅，虽然他吃的只是微辣，但若再吃冰激凌的话，肠胃肯定受不了。
沈初一：“那你咬一口尝尝，剩下我吃。”
他接过冰激凌，咬了一小口。
表皮是脆脆的巧克力，绵密冰凉香味十足的奶油，还有夹在中间香脆的坚果碎。
确实很好吃。
沈初一是铁胃，什么都能吃，还能吃很多，放开吃的话，她的胃就是个无底洞。
这会儿再塞两个冰激凌，真的毫无压力。
不过天热，这种甜筒式的冰激凌化得太快，吃到最后的时候，已经化开，还有奶油粘在手上。
她下意识地又要把手指放嘴里嗦，刚送到嘴边，忽然想起了什么，终究是……嗦不下去。
她瞪了谈亦承一眼，伸手给他。
谈亦承失笑，把右手提的东西换到左手，在口袋里摸出来一片湿巾撕开包装，给她擦手指。
回到酒店，剥小龙虾的活当然还是谈教授的。
谁让她的手，捏了脏东西呢！
来幽都的第三天。
两人再次驱车赶往第三个地点。
这里比较远，主要是路不好走，从柏油路到乡镇集资修建的水泥路，再到土路。
好在车子勉强能开进去，谈亦承走走停停，也在观察道路状况，看这边山体的岩石构成和基本情况，看看这条路能加宽多少，是否达标。
如果道路没法拓宽，也没有其他方位能开路进来的话，那这地方同样也没意义。
一个大型基地，路不行的话，光是设备都运不进来。
沈初一：“实在不行就换地方，去沙漠。”
沙漠地广人稀，保密起来也更容易，道路也好办，还没有山体滑坡、山洪暴发等风险。
谈亦承：“不用，在山中建设大型基地，我们国家很有经验。山体就是最好的屏障。主要是这个基地的保密性质和其他基地不同。如果是在沙漠的话，太容易被国外盯上，嗯，容易吓到他们。”
沈初一明白谈亦承说的什么事情，沙漠研究基地，对国外来说的确是比较敏感，很容易让对方以为玉兔又重启研究蘑菇武器。
在这大山之中的话，就没那么多麻烦了。
玉兔国在大山之中有很多秘密基地，经验确实丰富。
她也就不再多言。
这座山，真的是非常壮观。
谈亦承对这里考察得更为细致。
“从地理位置和山体情况来说，基本符合。”
谈亦承道，“如果初步确定的话，还要带团队过来进行更进一步的勘察。”
听这话，应该是差不多。
沈初一也道：“从风水上来说，这一带也很不错，这里的人应该都很长寿，少病。难得的是，这样的风水对人对鬼对精怪来说，都是好地方。”
谈亦承心中有了计较。
沈初一指了指峡谷对面的大山。
“那上面有人建房。”沈初一笑，“还真会选地方的，取山水之势为他所用，也不考虑命格压不压得住。”
谈亦承当然也早就看到对面远山之巅那几栋若隐若现的红顶小屋，他之前没在意。
如果这里真的选址成功的话，对面那个位置绝对也是管控区域，那些房子什么的都会被拆除或者被有关部门征用。
这会儿听初一的意思，那是有人故意建的风水局。
谈亦承也没多说什么，这会儿完全不用搭理。
选址成功，那房子谁建的都不行。
选址不成功，倒要看看那房子是谁建的。
正如初一说的，这么大的山水之势，也不考虑考虑自己命格压不压得住，就敢随便借。
车子继续往前开，道路宽阔了些，进了一个村子。
小孩儿没见过这种大越野车，电视机里放的那些电影里才有的，看起来太威风了，跟那些小轿车一点都不一样。
车上有不少零食。
谈亦承拿了些零食分给这些小孩们，叫他们别跟车那么近，容易出危险。
沈初一没下车，胳膊架在车窗上，看着那群小皮猴子。
一个个的，又黑又瘦，但是特别结实，大部分都光着脚撒丫子跑，脚底板都不会疼一样。
倒是有一个白白净净的，却不够活泼，远远地站在最后面，瞪大眼睛往这儿看。
跟这群小孩打听了一下前面的路，这群孩子倒好，直接在车前面跑着带路。
叫他们上车，都不上，人多也坐不下，一群孩子就都在前面跑着。
这一跑就是两三公里。
那体力真是杠杠的好！
谈亦承把车上的水发给他们，他们都不要，说是前面有山泉，过去喝就行了。
谈亦承也没勉强，看向沈初一：“给你留一包肉脯一包话梅，剩下的给他们？咱们明天回县城再买。”
沈初一撇嘴，故意说不。
谈亦承失笑：“行。”
也不再提。
一群小猴子刚才拿到的零食都没吃，有口袋的塞口袋里，没口袋的攥手里，也不敢凑近，远远地看着谈亦承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仪器，对着山体比划拍照，还拿笔记什么东西。
对于这些小孩子来说，这些城里人做点什么都稀奇。
沈初一的手机没信号，她的又不是卫星手机，这会儿百无聊赖地看山。
一个小皮猴大着胆子上前：“姐姐你本体是不是狐狸精啊？”
“……”沈初一，“你怎么知道我是狐狸精的？”
“因为奶奶说狐狸精特别特别好看，姐姐你就特别特别好看！”
行吧，小嘴很甜。
小皮猴越发胆大：“姐姐，那个哥哥本体是什么呀？”
沈初一眨眼：“你觉得他是什么？”
小皮猴想了想：“树！是不是大树？可是大树成精要好多年呢，不然不会走路。”
沈初一有些好笑：“为什么觉得他是树？”
小皮猴：“他又高又直呀，身上还有很好闻的草木的味道，老虎精黑熊精一般都虎背熊腰的，竹子精特别瘦，芍药精特别臭美，含羞草精一被人看见就脸红，话都说不好。”
也不知道他这套理论哪儿来的，沈初一都差点儿被说服。
她一本正经：“错，他的本体是，熊猫。”
“啊？真的吗真的吗？”
一群小猴子眼睛瞬间亮了，“我见过大熊猫，后面山上就有，但是没见过熊猫精哎！好想摸摸啊。”
沈初一立刻搬起脸：“不能摸，他最不喜欢人家知道他本体了！”
“噢噢噢，那好，那我们不说。”小皮猴子们都压低声音，“奶奶说狐狸精漂亮是漂亮，身上都有股味儿，很难闻，可是姐姐你身上好香呀。你是什么品种的狐狸精？”
沈初一：“谁告诉你我是狐狸精？我是仙女！”
“仙女？！”
小猴子们眼睛都发亮，“那姐姐你怎么跟熊猫哥哥在一起啊。”
沈初一叹气：“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不？我下河洗澡，也被一个放牛娃把我衣服给藏起来，说我不答应嫁给他，他就不给我衣服！熊猫哥哥碰巧经过，就把那个放牛娃打跑了，还帮我找到衣服。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我来人间玩几个月再回去，也没人知道的。”
小皮猴们：“我不信你是仙女姐姐，仙女会变东西的！”
沈初一手一动，掌心就多出来了一个发光的小兔子，小皮猴们伸手去摸，刚一触碰到那光，小兔子就消失了。
几个小皮猴都惊呆了！
“我要告诉奶奶，我真的遇到仙女了！”
“可是仙女姐姐，你会变，那你为什么不能变一套衣服呢？”
“仙女姐姐，你也认识织女姐姐吧？你回天上了记得告诉织女姐姐别等那个牛郎了，他很坏的，奶奶说男孩子不能偷看女孩子洗澡，他偷看了，还藏人家的衣服，要人家嫁给他，太坏了。”
沈初一：“……好，我一定转达。”
“嗯，幸好有熊猫哥哥，不然我看这个仙女姐姐有点笨笨的，恐怕也要被放牛娃骗。怎么那么多坏的放牛娃呢，肯定不是我们这一块儿的，这么坏的放牛娃，被村里人知道要打断腿的。”
沈初一：“……”
“说什么打断腿呢？”
谈亦承过来拿工具。
几个小皮猴看到谈亦承，顿时双眼放光，一个刚想开口叫“熊猫哥哥”，另一个就赶紧捂住他嘴。
沈初一：“聊着玩呢，你赶紧干活。”
她把零食摊开，招呼这些小皮猴子们，“来，尝尝这个，一人一口，没多的啊。”
谈亦承失笑，没管她，继续去工作。
小皮猴们拿到零食都藏着，舍不得吃。
沈初一这会儿则是把零食都给打开，一个一个来，张嘴。
拆散出来的肉脯、鱿鱼丝，不吃就不好拿了。
只有那个最瘦小也最白净的孩子，还是一边站着也不说话，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有些呆。
沈初一叫他，他也不吭声。
边上的小猴子直接拿了一块肉脯，不由分说地塞到那孩子嘴里，又跟沈初一说：“仙女姐姐，苗平安他耳朵不好，你声音小他听不清。对了仙女姐姐，你是神仙哎，能治好苗平安的耳朵吗？仙女不是会法术的吗？”
沈初一笑了笑：“那要等等，等我捉个耳报神放他耳朵里，他就能听见。不过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不然就不灵了。”
“哇！仙女姐姐太厉害了！”
“嗯嗯，我们都保守秘密！仙女姐姐你赶紧帮苗平安抓耳报神呀！”
有个小豆丁还扯着那个白白净净的苗平安，跟他连说带比划的，也不知道沟通好了没有。
日头偏西，小皮猴们说要往回村，不然大人吃饭的时候喊不应，回去要挨揍的。
“仙女姐姐你和熊猫哥哥也别留太晚，不然遇上厉害的山怪，你们打不过的。”
沈初一摆摆手：“行知道，你们先回去吧，注意安全。”
这山路孩子们都是跑熟了的，倒也不怕什么。
“姐姐，你们一会儿回来了，记得到我家吃饭，我家就在路口第一家就是。”
“到我家到我家，我奶奶晒了好多笋干，给熊猫哥哥做笋干炒肉。”
“可是熊猫哥哥更喜欢吃生竹笋吧？”
一群小皮猴争论着熊猫精化成人形之后，到底是喜欢吃做好的竹笋呢，还是新鲜竹笋。
一直到金乌西沉，谈亦承才算忙完。
东西收拾一下，就准备回程。
在车上，谈亦承在问：“你挺喜欢小孩子？”
沈初一：“对，但我只喜欢别人家的小孩子。”
谈亦承挑眉。
沈初一：“别人家的孩子，只要逗着玩儿，欣赏他们的可爱有趣，给个糖果都能换来一个笑脸，还不用为他们的人生负责。”
谈亦承看了她一眼。
沈初一：“干嘛？”
谈亦承伸手拿掉她头发上的枯草，放在她手心：“没有谁要为谁的人生负责。”
沈初一不置可否，丢掉手里的枯草。
她偏头看向谈亦承：“谈教授以后结婚了，打算生几个孩子？”
谈亦承：“一个都不生。”
“为什么？”
谈亦承：“孩子太多，管不过来。”
一个都不生，你哪儿来的太多？
某位小仙女忍不住磨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被内涵了。
距离村子还有一段路呢，天色就已经黑了下来，车灯照到前面似乎有个小萝卜头窜来窜去。
果然，看到他们的车，小萝卜头就飞快地往回跑。
等沈初一和谈亦承到达村子，一群小皮猴就拦住他们的车：“熊……仙女姐姐还有哥哥，你们到我家吃饭吧。”
“到我家吧，我妈做的回锅肉，可香了！”
“我奶奶做的竹笋炒腊肠。”
“我奶奶做了麻辣兔头，可好吃了！”
一群小皮猴叽叽喳喳，都要把两人往自己家里拉，沈初一看向了站在最外面几乎隐入黑暗的苗平安。
谁知道她才刚看过去，苗平安就像被吓到一样，飞快地转身跑了。
沈初一挑了挑眉。
这时小皮猴们家里的大人也纷纷从院子里出来，热情地邀请他俩来家里吃饭。
盛情难却，天色也晚了。
两人都知道村民们不是说的客套话，就没再客气。
最终去了问沈初一是不是仙女的那个小皮猴豆豆的家。
农家小院，喷香的大米饭，竹笋炒腊肠，凉拌空心菜，还有一碟子猪油炒酸豆角，西红柿炒蛋。
绝对是很拿得出手的农家菜了！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小皮猴都端了菜来。
一个端了半碗青椒炒回锅肉，一个端的是酸辣鸡杂，还有一个拿的是炸河鱼。
正要吃呢，刚才跑掉的苗平安，小心地捧着一个大碗过来，放在桌上就飞快地跑了。
满满当当的一碗煎豆腐。
沈初一笑了一下。
豆豆却是飞快地说道：“三奶做的豆腐最好吃！仙女姐姐你吃呀。”
三奶就是苗平安的奶奶。
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就说到了那个苗平安。
见沈初一感兴趣，豆豆妈妈就多说几句。
“真是可怜的很，寒冬腊月的，也不知道谁家那么狠心，好好的孩子就裹个小薄被子，放纸箱里，丢在镇上路口。马上要过年，那么晚街上没一个人，三婶去给三叔买药，听见这娃哭，小猫一样，声音小的很，幸亏三婶给找找了，不然冻一夜人都没了。”
沈初一点点头。
“带回来一段时间，三叔三婶觉得这娃不对劲，他吃东西很少，会哭闹，但是脖子很软。有人说没事，小娃都这样，再大一点脖子就能撑住。可三叔三婶还是把带娃去医院检查了。”
“这一看可不得了，医生说是先天性大脑发育不良，也叫脑瘫，不过又他这个情况在这类病例中算是轻微的，发现得也早，尽早干预的话，孩子有可能恢复正常。”
“干预就得花钱啊。估计孩子亲爹妈就是因为这，才把孩子给丢了，不然好好的孩子怎么会丢掉？脑瘫这样的病多怕人，医生说有可能恢复，那恢复不了呢？家里有一个这样的娃，一个家都得被拖垮。”
“大家也都劝着三叔三婶，把孩子送派出所去，反正也是捡来的，人家派出所再去找福利院，总有人管的，咱们这的人，谁家花得起那个钱啊。”
“可是三叔三婶都不肯，三婶非哭着说是他家平安找回来了。硬是给这小娃也取名平安，带去医院治病。”
“一个月得在医院康复20天，针灸、按摩，还打那些营养大脑的药，反正效果是挺好，这娃的脖子渐渐就撑得住脑袋了，但钱也花得没数。老两口棺材本都花光，还欠了一屁股债，起早贪黑地磨豆腐卖豆腐挣点钱。”
“好在上天眷顾好人，这娃治疗效果挺好。医生说脑瘫的种类很多，有的影响智力，有的影响肢体，这孩子的就是大脑里出现钙化点，影响肢体，对智力的影响也有，但不至于成傻子，慢慢教生活还是能自理的。”
“咱也不知道啥叫钙化点，反正这娃2岁会走，3岁才能走稳，一双大眼睛看着挺机灵，就是不说话，叫他也不应。”
“再后来检查说是听力有问题，医生说有可能是脑瘫影响的，也有可能跟小时候大量用药有关。”
“不过不管咋说，这孩子能治成现在这样，已经好得很呢。镇上有一家也是生了个脑瘫儿，花了大把的钱治疗康复，可现在都四五岁了，只能扶着桌子慢慢晃两步，一撒开就不会走，那孩子连大小便都不知道说。”
豆豆爸爸也在边上说：“这老天爷有时候就可这一家人折腾，这孩子好不容易治好，可他白天看着还算正常，一到晚上，过了9点钟他就不行了，两眼发直瞪着眼睛，在他面前做什么他都没反应，医生说有可能是癔症，但不管他，到早上睡醒就好了。”
豆豆奶奶：“什么癔症，前两年有个道士路过咱们村讨杯水喝，看了那娃一眼，就说人有三魂七魄，这娃缺了一魂。”
豆豆爸爸：“妈，你那是迷信。”
豆豆奶奶：“可不是迷信，你们年轻，不要不信这些，更不敢不敬，这世上能人异士多着咧。我们小时候，这山上可是有精怪下来，你驼爷爷有一回进山打猎，从山坡上摔下来摔断腿，就是个变成人形的豹子精把他背下山的。把他送下来之后，他一转头，背他下来那人就变成豹子，嗖一下就钻进山里！后来你驼爷爷说，他以前从几只狼嘴里救下几只豹子崽儿，这豹子可能就是报恩的。”
豆豆看了一眼沈初一，大声说道：“奶奶说的对，我信奶奶的！”
仙女姐姐和熊猫哥哥就在跟前坐着呢！
他刚才观察了，熊猫哥哥真的特别爱吃竹笋，竹笋炒腊肠，他一片腊肠都没吃，吃的全都是笋干！
豆豆爸爸有些无奈，这故事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豆豆奶奶又说：“金鸡涧知道不，那儿的水深的很，你大舅小时候跟你表舅去那抓鱼，下水后就上不来，你表舅吓得魂儿都飞了，赶紧跑回来喊人，人们赶过去你舅舅就在岸边坐着，浑身湿透，他说在水底看到一条大蛇，缠住他腰把他送上岸的。”
豆豆爸爸很想反驳，不过算了，母亲的认知都固执这么多年了，反驳也没用。
豆豆妈妈也转移话题：“三叔三婶这辈子可真是难的很，他们原本有个儿子就叫苗平安，都上大学了，考的还是名牌大学，谁知道出意外死了。俩人天都塌了。所以三婶才执意要给抱养那娃也取一样的名字，她说肯定是她的平安回来了。不过俩人有个感情寄托也好，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吃过饭，又坐了会儿。
两人谢过豆豆一家，沈初一摸摸豆豆脑袋，小声跟他说：“好好学习，你们刚才都吃了我从天上带下来的神仙零食，会比别人更聪明，要是偷懒不好好学习的话，我可是都知道的哦。”
豆豆瞪大眼睛，他又低声说：“仙女姐姐，那……那苗平安的耳报神，什么时候能抓到啊？他都快要上一年级了，到时候上学听不见老师讲课怎么办？”
沈初一：“快了。”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快九点，他们现在赶回县城，明天再去最后一个选址，那是在另一个方向，跟这边不顺路。
山路本来就不好走，又是夜晚，开车速度慢了很多。
车外是璀璨星空，车内是二人世界。
山路崎岖，到处都是急转弯。
刚拐过弯，谈亦承忽然猛地一脚刹车踩到底，车都给踩熄火了。
就在车子前面，站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头发扎着，但很多碎发散乱出来，被汗水黏在脸上，背带裤的膝盖上到处都是泥灰，手肘处还有擦伤，一看就不知道摔了多少回。
这大半夜的，换做别人的话，早就吓得魂儿都没了。
谈亦承看向沈初一。
两人迅速下车。
谈亦承朝小姑娘走去，小姑娘确实吓得不行，赶紧后退：“别过来哦，我，我有守护灵的！”
“你别动，我不过去。”
谈亦承赶紧站住，冲小姑娘说道。
小姑娘身后就是悬崖，她明显受到惊险，要是再后退就容易掉下去的。
谈亦承又往后面看看：“就你一个人？你爸妈呢？”
小姑娘眼神十分警惕，她手里还拿着手机：“我不认识你，我……我爸爸就在前面，来接我了。你不要过来哦，我会报警的！”
报警？
这地方连信号都没有。
除非是卫星电话才打得通，其他手机根本没用。
谈亦承蹲下来，冲小女孩伸手：“我们前天坐同一趟高铁到幽都的，你还记得吗？我们就在你们过道对面坐着，你叫朵朵对吗？”
小姑娘愣了一下，刚才她的眼睛迎着车灯，很刺眼，而车上下来的两个人又是背着光，她只能看出来是一男一女，看不清楚是谁。
她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看到两人的样子，她立刻就想起来了。
高铁上长得很好看的哥哥姐姐，她还多看了几眼呢。
而且他们是从前面村子里出来的，也不是从后面追着自己过来的……
那，应该不是坏人吧。
小姑娘迟疑了一下，又回头看看，终究还是朝着谈亦承他们走过来。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爸妈呢？”谈亦承问。
小姑娘眼神闪烁：“我……我外婆家在前面，我爸爸带我妈妈去医院，我想来外婆家，就自己偷偷坐车来了。”
小姑娘就算是坐车，也只能坐到镇上，从镇上再往这里，只有一些私人买的三轮车拉客，但这个村子太偏僻，根本没车过来，最多只有去其他村子的车，到这条路的岔路口。
而从岔路口到这里，起码十公里。
就这小姑娘，十公里，至少得走几个小时。
土路不够平坦，再加上走着走着天黑了，小姑娘也体力不支，可不就跌跌撞撞的，摔成这样。
这会儿也不是教育小孩的时候。
况且也不是他们的孩子。
谈亦承忽然就想起沈初一说的话：对别人家的孩子，不用负责他们的人生。
确实，如果这是他女儿的话，稍微想象一下，血压就得飙升。
车上的零食之前都给村里小孩了，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个小面包。
小姑娘实在是又饿又渴，小面包三两口就吃完，又一口气灌一大瓶水。
“你外婆家就在前面村里？”谈亦承问。
小姑娘立马点头：“我自己去就行了，不远了！”
谈亦承微微皱眉。
这个年龄的孩子，对距离没有太准确的概念，尤其是并不熟悉的路，这小姑娘……
“你外公外婆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又看看身后：“嗯，外公叫苗汉秋，外婆叫罗兰。”
随便去问一下五六岁的小孩，能准确说出并不常见的外公外婆名字的，绝对不多。
谈亦承看着小姑娘：“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高洁呀。”
谈亦承看着小姑娘，而小姑娘明显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个年纪的小孩对亲族谱系还弄不太清楚。
他看向小女孩身后：“苗汉秋和罗兰，是你的父母吧？”
小女孩也被吓到了。
她看看谈亦承，又回头看，结结巴巴：“你……你，你能看到我的守护灵？”
谈亦承看着小姑娘身后的那个青年鬼：“你是她的守护灵？”
沈初一也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青年鬼。
之前在高铁上的时候，小姑娘忽然发笑，就是在跟这个青年鬼互动。
她和谈亦承都看见了。
不过她不吭声，就代表这个青年鬼不是什么恶鬼，谈亦承也不提。
没想到，还有再见的缘分。
青年鬼愣了一下，才接受这个事实，这俩人是真的能看见他。
那……
谈亦承：“你哄骗一个小姑娘，带你回来见父母，万一她出事呢？”
青年鬼满脸愧疚：“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离不开她一丈之外，她从出生都能看见我……我陪她长大。我太想念父母，就总会跟她念叨，她放在心上了。她外婆家其实是另外一个村子，本来她是打算跟她爸妈一起回外婆家，再带我回我家，两个村子不远。可她妈妈身体不太舒服，不能回来，就打电话要她外公外婆去城里住一段时间，一家团聚……”
小姑娘立刻说：“不怪哥哥，是我一定要带哥哥回家。我都做好规划了，不会有事的！哥哥太可怜，他很好很好，他是为了救人才死掉的，哥哥他救了好多人呢，他跟我爸爸一样，都是超级英雄！”
青年鬼苦笑：“我怎么说都没用，我没有实体，拦不住她，也没人能看见我……”
这大半夜的，虽然这里距离村子不算远，也就只有两公里，但也不能真的放任这小姑娘自己走过去。
谈亦承看向沈初一。
沈初一：“躲不掉的。走吧，带他们回去。”
回去比出来的时候更难。
因为路就那么宽，一辆车走都很勉强，想要掉头根本不可能，只能一路往后退，退回到村子里。
谈亦承一边小心地往后退，一边跟沈初一说：“用我手机给她爸妈打个电话。”
他的是卫星电话，有信号。
问了小姑娘号码，小姑娘这会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反正都已经到村子里了！马上就能送守护灵哥哥回家了！
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声音沙哑。
沈初一示意小姑娘说话。
小姑娘十分忐忑地开口：“爸爸，我是朵朵，我……我来外婆家了……我给你们发了短信的……”
电话那头顿时传来一阵崩溃的哭声。
原来，小姑娘在到了镇子上的时候，就给爸爸发了条短信，说她来外婆家了。
爸爸没注意看信息，等发现女儿不见了，就连忙开始到处找，还报了警。
后来发现信息，立刻就往小姑娘外婆的村子里打电话核实，但小姑娘根本就没去外婆家所在的村子，自然核实不到。
打小姑娘电话也打不通，都以为小姑娘被绑架了，警方也已经立案。
挂断电话，小姑娘忐忑得不行，坐立不安。
警方和她家人这会儿都在赶来的路上。
车子终于退回到村口，青年鬼明显十分不安：“别，别说我回来了，我已经死那么多年，不想再打扰他们，我就……我就看他们一眼就行了。”
小姑娘连忙点头：“就说我找外婆家，迷路找错地方了。”
这个时间，大家已经准备休息了。
听到引擎声，立刻有人出来看。
看到是他们的车，都有些诧异。
豆豆爸妈也出来问：“怎么了？是不是路不好走，说了叫你们住一晚上的，明早再走吧。”
谈亦承笑了笑：“路上碰见个小姑娘，一个人找外婆家，可能是找错路了。”
大家这才看到，车上果然多了个小姑娘，小姑娘一看就是走了很久，头发被风吹得毛毛躁躁的，胳膊上还有摔伤，身上也都是泥土，鞋子也脏兮兮的。
“这么胆大的小姑娘！这夜路就是大人都不敢一个人走。”
“谁家小姑娘啊，大人也不看好，这多危险。”
朵朵指着一个方向：“我记得外婆家就在那边，我去找找……”
她说完就朝着一个方向跑。
谈亦承和沈初一也都跟过去，其他村民也都是一愣，但也下意识地跟过去。
这谁家的孩子，也太胆大了，家长怎么看的孩子啊！
小姑娘硬咬着牙，一口气跑到一户人家门口。
别家都收拾收拾准备睡了，这家院子里还亮着灯。
小姑娘在门口，气喘吁吁地敲门。
后面追上来的村民赶紧说：“错了错了，这家肯定不是你外婆家，他家都没嫁出去的姑娘。”
豆豆妈妈也跟了上来，说道：“肯定不是这儿啊，这是三叔三婶家！就是苗平安家！”
外面这么大动静，里面的人快步过来开了门。
一看，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豆豆妈妈解释道：“三婶，这小姑娘找外婆家呢，找错地方了。”
开门的女人脊背塌着，一脸老相，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样子，正是罗兰：“谁家这小女娃，长得可真好看。你外婆家在哪？”
小姑娘没回头，看向身侧的青年鬼。
青年鬼已然泪流满面。
小姑娘立刻说：“奶奶我走不动了，我好饿，也好渴，我想喝点水。”
罗兰连忙说：“进来进来，歇歇脚，奶奶给你打豆浆喝。”
正在忙着泡豆子，打豆浆的苗汉秋也走出来，听说了情况，立刻叫人都先进来坐，姑娘还小，慢慢问。
小姑娘抱着热腾腾地豆浆喝着，被一群人盘问。
“你外婆家在高寨啊，那你下错路口了，往下面一个路口才是。你外婆叫什么？不知道啊，那你妈叫什么，我姨奶家就是高寨的，小时候经常去，说不定我还认识你妈呢。”
“你妈叫高洁？”
豆豆妈妈有些惊讶，“高洁，我知道的呀，我记得她上完大学就结婚了，婆家是咱们幽都市区的对吧，不过平时他们小两口都在省城，过得可好了。你这孩子，怎么一个人跑来外婆家，那么远，真是太危险了。”
小姑娘连连点头，说她知道错了。
一群大人对着个小孩子，也不能多说什么，小姑娘这样子看着也够可怜的了，只当是一次教训吧。
再说了，小姑娘父母也正在赶来的路上，别人家的孩子别人操心吧。
青年鬼泪流不止，想要伸手去触碰母亲，却触碰不到，哭得发抖。
豆豆妈妈说：“说起来……十年前那次事故，高洁跟咱平安一起，都在那趟车上，高洁和另外两个同学没事，就咱平安没了……”
罗兰一怔：“啊，她那时候也在啊。”
她都快要不记得了，那时候整个人都崩溃，除了自己儿子，别的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原来，这小姑娘的妈妈当年也在那趟车上。
可真是，巧了。
人家活了下来，挺好的。
小姑娘的爸妈亲戚还有警察，本来就在镇子上调查，一个多小时就赶过来了。
妈妈高洁哭得不行，在小姑娘背上拍了两下：“尹朵朵，你要吓死妈妈！”
小姑娘低着头：“妈妈我错了。”
爸爸尹涛也板着脸，但看女儿这狼狈的样子，知道女儿肯定也吓坏了，就不忍再继续苛责，别给孩子吓出毛病来，等明天消停了再好好跟她说说这次问题的严重性。
他正在向谈亦承、沈初一，还有村里人道谢。
屋内刚才去看煮开豆浆的苗汉秋和罗兰也走了出来。
豆豆妈妈说：“这是我三叔三婶，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记错，来就往这儿跑。”
看到苗汉秋和罗兰，尹涛和高洁都是一怔。
高洁迟疑了一下说：“你们是……是平安的爸妈？”
苗汉秋和罗兰笑笑：“你记得我们？”
高洁红了眼睛：“你们现在变得……我都不敢认……平安去上大学那年，你们送他到火车站，我看到了。”
苗汉秋和罗兰又是一怔：“是啊，好多年了。你和平安……”
显然，两位老人想多听一点平安的事。
高洁低声开口。
她和苗平安初中高中都是同学，还同桌过。
平安性子腼腆内向，一直都不爱说话，人倒是好的很，什么忙都帮。
后来平安跟她考到同一所大学，同专业。
她和老公尹涛能成，也多亏了平安。
平安跟尹涛是同寝室的，开学的时候尹涛就追她，她没理会。
后来平安天天帮尹涛带信，写情书。
一年时间，365封信，她也着实感动。
但真正让她下定决心跟尹涛在一起，还是因为那场地质灾害造成的火车脱轨翻车事故。
尹涛救了她的命。
但也是那场事故，夺走了平安的性命。
高洁看着泪流不止的苗汉秋和罗兰，她握住罗兰的手：“平安特别好，我们班女生宿舍楼层高，又没有电梯，平安就老是帮我们打热水。他长得好看，学习成绩也好，我们老师和同学，都特别喜欢他。”
“那次事故，平安救了好几个人，所以咱们县给他报了见义勇为。平安真的特别勇敢，特别好。尹涛，你跟平安是一个宿舍的，你告诉叔叔阿姨，平安是不是特别好？”
尹涛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对，是，平安，特别好。”
罗兰抽泣不止。
儿子是见义勇为，救了好几个人，县上也颁了奖，电视台都播放好多次，县里除了给抚恤金，还给了一万块钱的见义勇为奖金。
可她什么都不想要，荣誉也好钱也好，统统都不想要，她只想要儿子回来。
高洁尽可能地掏空自己的记忆，把她所记得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苗汉秋和罗兰。
但再不舍，也有说完的时候。
高洁指着豆腐磨坊旁边的房间：“那个是平安的房间吧，他说过，晚上睡觉闻到你们煮豆花的香味，都能把他馋醒。”
罗兰笑了一下：“是啊。”
高洁：“我过去看看好吗？”
“嗯。”
房间打扫的很整洁，书架、书桌，还有初中和高中的毕业合照。
高洁拿着合照，问老公尹涛：“哎，我的初高合照你给我收拾到哪儿了？”
尹涛：“在相册里吧。”
高洁：“没有，我上次翻了。”
尹涛：“那或许放其他地方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别打扰叔叔阿姨休息，回去吧。”
高洁点点头，又看到书桌上的一本笔记。
她眼睛一亮：“这笔记本是我高中演讲比赛的奖品，我嫌太土了给他用，他这还没丢呢。”
她说着就拿起笔记本。
刚拿起来，里面就掉出来一张纸，打开一看，她脸红了，瞪了尹涛一眼：“你那时候干嘛不敢自己给我送信，非得让平安帮你送。你看看，这儿还漏了一封！”
尹涛勉强笑了一下：“我以为，他都送给你了。”
高洁：“你写太多了啊！他估计是漏了。平安的墓地在哪儿呀，我们明天去给他上个香好不好？”
尹涛：“……好。”
高洁和尹涛在屋内。
尹朵朵在她真正外婆的怀里睡着。
她太累了，体力和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
青年鬼苗平安站在门外，苗汉秋转身去了豆腐坊内，罗兰进屋去看小苗平安。
沈初一走到苗平安的身边，看向屋内的高洁和尹涛。
“如果她翻开那本笔记，就会明白一切。”
“写了那么多封信的人，是你。你不是在帮尹涛追她。”
苗平安目光平静：“她对我没有超出友谊的感情。”
沈初一：“她对尹涛也没有，不然不会等到收了几百封信，才只是有所感动，依旧没答应他。”
苗平安不语。
沈初一：“她下定决心和尹涛在一起，是因为那次事故，她以为是尹涛救了她。吊桥效应听说过吗？”
苗平安抿唇。
沈初一：“你死了，尹涛不光默认了那些未署名的信都是他写的，甚至误导她，让她以为救她的人是他。她从来都不知道，真正不顾一切救她性命的人，是你。”
苗平安沉默许久：“不是她，我也会救。”
确实，他不光救了高洁，还救了好几个人。
但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原以为高洁已经出去，他自己能逃生，但那么多人绝望濒死，他就开始救人。
把身边的人，包括尹涛全都救出去后，他腿受伤也体力不支，就打算上去。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尹涛在惊呼，说高洁还没上来。
他最后一个救的人，是高洁。
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泥水之中托举起意识模糊的高洁，用尽了他最后一点力气。
沈初一：“那你父母呢？”
苗平安瞬间泪下，哽咽：“我，我对不起他们。让他们中年丧子，凄惨无依。”
沈初一：“他们收养了一个弃婴，也叫平安。那孩子天生少一魂，白天又聋又哑，晚上呆滞痴傻。你，刚好可以补他缺的那一魂。”
苗平安愣住：“我……我可以吗？”
沈初一：“那孩子命格很好，只要补全一魂，他会比你更出色。”
比他更出色，父母也就不用太操心，以后老了也就有人照料……
“但，补全他，你就没了。”
苗平安看一眼明明才四十多岁，却已经头发花白脊背弓隆的父母。
他低声道：“我跟朵朵道个别。”
日出东方。
又是新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按爪爪~
*感谢在2021-08-25 01:15:36~2021-08-26 01:5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476637 30瓶；糖果果老大 20瓶；谌玉安雪 10瓶；laye、芃芃、奇異喵、沉默的小怪兽、4857554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6、朵朵平安番外，谨慎订阅
尹朵朵生下来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在需要换尿布时她会拧着身子扭来扭去, 大人要是还没发现不管她，她就哭。
除此之外，她甚至都不需要大人哄, 只要定时喂奶就成, 她自己就能玩得很开心。
外婆在省城照顾一年多，回家了逢人就说朵朵真是个开心果, 整天乐呵呵的，就没见过这么爱笑的小姑娘，半点儿都不折腾人。
10个月的时候, 朵朵就能开口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把家里人乐得合不拢嘴。
1岁多，很多小孩说话还是磕磕绊绊用叠词，她就能说小句子了。
在医院体检的时候，医生还拿朵朵给其他孩子家长当例子。
“小孩儿是需要跟大人互动的, 家长要多跟小孩子讲话聊天，这对他们大脑发育非常有帮助，也能启发拓展他们的语言表达能力。不要觉得他们小说话也听不懂就不理会他们。”
“亲子互动多的孩子，在语言、逻辑、表达、社交上都有很大优势，一定程度上也能预防自闭、抑郁的发生, 对孩子成长是很有好处的。”
“比如这位朵朵小朋友, 她的家长就做的很好, 你们看朵朵的语言表达能力, 她还不到两岁, 但比很多三四岁的孩子都要好，她的表达非常清楚准确。她的理解能力也很强，这样跟大人沟通起来就很顺畅, 这样的孩子不用大声训斥吼叫，就会很懂事。”
带朵朵来体检的高洁和尹涛，红着脸不好意思说话。
好多家长留他们的联系方式，想问问他们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平时在家又是怎么跟孩子互动的。
高洁和尹涛只能尴尬地笑笑。
两人十分心虚。
高洁生完朵朵之后三个月，她就开始上班工作，尹涛的工作也十分繁忙。
小两口结婚时候凑的首付在省城买房买车，房贷车贷压力很大，不上班哪行。
从高洁预产期临近时，她妈妈就来帮忙照看，一直到朵朵一岁多，高洁弟媳也怀孕了，她妈妈才回去老家，换朵朵爷爷奶奶来省城给小两口搭把手。
而他们两个本身都是新手父母，根本不懂怎么养孩子，老一辈又是老一辈的养孩子思路……
反正，整天也没见谁总是跟朵朵说话，朵朵其实也不太喜欢跟他们聊天，她喜欢在房间里自己玩，自己看绘本，自言自语。
带朵朵来体检，就是因为高洁在公司里听同事说，有些自闭的小孩儿会自言自语，高洁心里害怕，就索性带朵朵去检查。
结果医生却说，朵朵的语言交流表达能力很强！不存在任何自闭的可能。
朵朵再大一点就更懂事，压根不要大人照顾，她很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自己看书写字画画下棋……
都没人教，她四岁就能认上千个常用字，还会写，写得还很好看。
唐诗宋词、成语故事，她能口齿清晰地给其他小朋友讲，当然对方不一定能听懂。
数学上，四岁的她多位数的加减乘数都会算。
她的单词量比初中生都不差，英语口语能力也很强，有次带她去商场买东西，她能口齿清晰地跟外国人交流，给人家指路。
她还自己跟着视频学会了围棋！
在小区里，朵朵可是有名的小天才。
所有人都夸朵朵爸妈会教孩子，俩人都尴尬习惯了，他们说真没教，这孩子自己学的，可是没人信，背地里还说他们不实诚，明明有好的教育方法却藏着掖着。
甚至就连公司领导都问他们在教育孩子上有什么妙招，传授一下。
夫妻俩真是哭笑不得，他们啥妙招都没有啊！
他俩工作那么忙，下班回家累得不行，别的同事都说下班回去还要应付小孩子，他俩完全没觉得！
朵朵根本不黏着他们，看他们累，她就自己玩……
而平时接送朵朵上幼儿园的爷爷奶奶，文化水平不高，眼睛也老花，更是什么都教不了。
没人知道朵朵是怎么自己学会那么多东西的。
只有朵朵自己知道，她从小就有自己的守护灵！
是个又好看又温柔的大哥哥。
他说话只有她能听到。
他写字只有她能看到。
守护灵哥哥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
他会不厌其烦地跟她玩，教她读书写字，他还陪她一起学围棋……
她会的一切，都是他教的。
她有一个笔记本，很旧很旧了，别人看来里面什么都没有，但她却宝贝的很，还经常翻来翻去地看。
其实这个笔记本上写满了字，别人都看不到，只有她能看得到。
这上面的字都是守护灵哥哥写的呢！
所有人都说她是天才，并不是，她只是比别人多了一个能随时随地教她，把学习融入游戏的守护灵哥哥！
稍微长大一点，朵朵才明白，原来不是谁都有守护灵的，周围的小朋友都没有，只有她有！
有次她企图跟别人炫耀，可别人却说她神经病。
守护灵哥哥果然说的对，这种事情一定要保密，不然只有她有别人没有，别人会不开心的。
而且万一遇到坏人，就会把她的守护灵哥哥给抓走，那样她就没有守护灵了！
很多小孩子都是因为不能保密，才弄丢自己的守护灵的。
朵朵能保密！
不管她去哪，守护灵哥哥都会在她身边，她永远不怕迷路，不怕黑暗，因为守护灵哥哥一直都在，时时刻刻。
守护灵哥哥企图让她叫他叔叔，她才不要呢，哥哥哪有那么老！就叫哥哥，哥哥！
她喜欢听守护灵哥哥讲故事。
她不勇敢的时候，守护灵哥哥会告诉她，他小时候也不勇敢，很胆小，胆小不是错，但如果能尝试一下，或许更好。
她生气任性的时候，守护灵哥哥会陪在她身边，也不说话就只是陪着她，跟她一起生气。
守护灵哥哥会说很多他小时候的事，会说起他的爸爸妈妈。
他爸爸妈妈是磨豆腐的，他说小时候不懂事，有小孩嘲笑他爸妈磨豆腐，他也嫌弃过，后来大一点就后悔不已，磨豆腐太辛苦了，如果不是为了养他供他读书，爸妈何必做那么辛苦的工作？
她后来才知道，守护灵哥哥是死于一场事故，他救了好几个人，自己却撑不住倒下，溺死在洪水之中。
他说他不后悔救人，可他对不起爸妈，他们只有他这一个孩子，好不容易供他到上大学，他却死了，留给父母的只有无尽的伤痛，他让他们老无所依、孤苦伶仃。
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跟她讲述这些的时候，守护灵哥哥表情很哀伤，她看着觉得心口好难受。
她告诉哥哥，她一定要送哥哥回家。
守护灵哥哥笑着说好，说等朵朵长大。
可是长大还要好久好久呢！
所以在上小学之前的这个暑假，她说想回老家去外婆家玩，正好妈妈肚子里又有了小宝宝，不舒服，跟公司请了长假。
爸爸送她和妈妈回老家住俩月。
原本说好的要去外婆家，那样离守护灵哥哥家就不远了，可是妈妈不舒服，爸爸就要让外公外婆到县城来看妈妈，不打算无外婆家了！
朵朵很不高兴，她一定要送哥哥回家的。
哥哥不让她一个人行动，说等她长大成人，可以一个人走的时候再带他回家。
可她长大成年还要很久呢，哥哥的爸妈都老了，万一他们不在了呢？
她决定自己规划！
爸爸奶奶和外婆带妈妈去医院，外公在老家没过来，爷爷去买菜。
趁着这个机会，她带了钱和手机从家里出来。
坐公交去汽车站，她年纪小没大人带不能坐车，人家不卖票给她。
她就等在边上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大人带小孩，司机也不会一个个问是谁带的孩子，她就在大家都上车的时候也挤过去，前面的以为是后面人带的孩子，后面的以为是前面人带的孩子。
到了镇上，她就说自己要去哥哥家在的村子，说把她送到路口就行了，爸爸回来接她。
人家开三轮车拉客的叔叔甚至没要她钱。
把她在路口放下来的时候，拉客的叔叔和车上的人都还一遍遍问她，是不是这个村，她爸爸是不是会来接她，她非常肯定，大家都信了。
本地的孩子有时候在镇上回来，也都是搭顺路车，这小姑娘看衣着像是城里回来的，估计是哪家城里的亲戚吧。
朵朵第一次知道，原来一条路可以那么漫长。
哥哥没骗她，这条回家的路真的很长很长，她走得腿都要断了，不断摔跤，胳膊也摔破，脚上磨出泡……
很疼，她咬牙坚持。
可十来公里的路对于她来说真的太长太长，已经到她的生理极限……
就在她快要站不起来的时候，碰上了高铁上见过的那对漂亮哥哥姐姐。
他们带她回村了。
她也终于，把哥哥送到家！
在看到哥哥的妈妈时，看到哥哥失控地痛哭时，朵朵觉得一切都值得！
她实在是累惨，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在爸妈赶来之后，她被外婆抱着睡着了。
梦里，哥哥跟她说：“谢谢朵朵。哥哥要走了，朵朵以后要开开心心，健康快乐长大。”
朵朵惊醒。
醒来时，她已经被带回县城家里，她发疯一样在屋子里找了个遍，什么都没有。
哥哥他真走了。
她再也没有守护灵了。
朵朵大病一场。
病好之后人就变得沉默，也不像从前那样爱笑，总是发呆，有时候会忽然回头，满眼骐骥，可随后又转头回来，满眼落寞。
她有时候也会后悔，当初是不是不该送哥哥回家？
可，她不能那么自私的啊。
她跳级读书。
15岁就参加高考，考上当年爸妈所在的学校，双一流。
曾经一些似懂非懂的东西，她早已懂得，有些问题，她也不再追问。
妈妈带弟弟去参加夏令营那天，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寄到家。
只有她和爸爸在家，爸爸喝了不少酒，又哭又笑。
他说：“朵朵，一转眼你都该上大学了，当年你质问爸爸的问题，爸爸现在可以回答你。当年事故中，救了你妈妈的人，不是我，是你平安叔叔。”
朵朵绷着脸。
需要回答吗？她质问爸爸的时候，心里其实就已经清楚了。
只是她想听到爸爸亲口回答，可这个答案，她8年后才得到。
“大学时，我性格外放，你平安叔叔性格内敛，我直到后来才知道，他喜欢你妈妈好多年。”
“他怕跟你妈妈挑明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所以一直给你妈妈写信，却从未署名。你平安叔叔的书法很好，会写好几种不同字体，都很漂亮。”
“偏巧那时候我也在追求你妈妈，信上的字体不是你妈妈熟悉的，你妈妈就以为信是我写的，只是拜托平安叔叔帮忙带去给她。”
“她和平安初中高中都是同学，还同桌过，大学又是同学，太熟了，你平安叔叔大概是太内向太小心，你妈妈可能都没想过，你平安叔叔会喜欢她。”
“那次事故，火车侧翻的时候我被掉下来的行李砸到腿，人又多，我根本挤不出去，是你平安叔叔帮我挤开人群，把我推出去的。”
“我出来了，他还在里面救人。”
“后来我发现你妈妈还没出来，就连忙求救，可当时太乱了，到处都是求救声、哭喊声……”
“你妈妈已经昏迷，你平安叔叔把她托举起来，我找人帮忙拉她上来，再回头去找你平安叔叔，已经……看不见了。”
“后来找到的，只有一具尸体。好些个被平安叔叔救了的人，都痛哭不止，平安叔叔也被上报见义勇为。”
“你妈妈那次受伤很重，昏迷好几天才醒来，还感染高烧……等她脱离危险，她以为是我救的她，我默认了。平安叔叔已经过世，我……怕你妈妈会愧疚一辈子……”
“是我的错，我本想以后再跟你妈妈坦白，可谎言一旦开始，想要停止，就需要莫大的勇气。爸爸不是英雄，爸爸才是胆小鬼。”
“你妈妈答应跟我在一起后，她问我是不是得到了就觉得不珍惜了，我不明白。她说以前追她的时候一天一封信，在一起了就一条短信。”
“我这才知道信件的事……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平安原来也喜欢你妈妈。”
“我根本无法说出真相，我不敢用中文给你妈妈写信，我学着写英文情书，写法文情书……”
“对不起朵朵，爸爸不是你心目中那个超级英雄，爸爸是个胆小鬼，连坦诚的勇气都没有呜——”
尹朵朵站起身来，回了房间。
8年前，一岁多的弟弟乱爬乱翻东西，把妈妈珍藏的东西都给翻出来，掉落出来一些信件。
她知道这些都是爸爸妈妈恋爱时候的信件，她无意去看，只是在收拾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其中一封。
那字体……
太熟悉！
她立刻打开其他信件，所有信件字体都是一样。
这不是爸爸追求妈妈的时候写给妈妈，让妈妈非常感动的信吗？
为什么这信件上的字体，那么眼熟！
曾经守护灵哥哥教她练习书法的时候，她问过守护灵哥哥会几种字体。
守护灵哥哥给她写了好几种字体，每种都特别漂亮特别好看！
她说她不想学原来的，要学另一种。
可守护灵哥哥却说不行。
那是守护灵哥哥唯一一次没有顺着她意。
她生气了。
守护灵哥哥哄了她好久，又答应以后每天给她多讲半个小时的故事，这才把她哄好。
她的那个宝贝得不行，在别人看来上面全都是空白的笔记本里，都是守护灵哥哥陪伴她学习时候写的字。
守护灵哥哥走了之后，一开始她很生气，把跟他有关的所有东西都丢到垃圾桶。
可刚丢下，她就又后悔，发疯一样全都找回来，束之高阁。
但没过多久，她就受不了，又把这些东西全都拿出来，尤其是那个笔记本。
她一遍遍地看那些只有她能看到的字。
其中就有守护灵哥哥向她展示的时候写了多种字体。
再没人比她更熟悉这种字体了！
当看到那些“爸爸写给妈妈”的信件上，全都是这种字体时，她彻底懵了。
才7岁的她，明白什么，又不完全明白，她回想了很多很多……
她质问爸爸，那些信到底是不是他写给妈妈的？
爸爸说是，表情却很不自然。
她看得出来爸爸说谎。
她又质问爸爸，当年救妈妈的人，到底是谁！
然而，直到8年后的现在，她考上大学，爸爸才终于把一切真相告诉她。
其实，在她质问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真相了。
客厅里，说出了藏在肚子里将近20年秘密的尹涛，趴在桌子上，呜咽不止。
门外，因为不放心丈夫和女儿，也是想庆祝女儿拿到大学录取通知，高洁安顿好夏令营的儿子，就提前回家，打算给女儿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些话。
手里准备送给女儿的花，被她抱得变了形。
没有人知道，初二时，她跟平安表白过。
她在橡皮上写：“平安，我喜欢你。”
他把橡皮推回来，反面多了一句：“好好学习。”
*
考上大学的尹朵朵，本以为自己可能是班上年纪最小的。
可没想到，班上竟然还有一个比她更小的！
第一天上课，辅导员就说让班上同学们多多关照一下班里的两位年纪较小的同学。
他叫苗平安。
是守护灵哥哥的父母捡的弃婴。
继承了守护灵哥哥的名字，也叫苗平安，比她小几个月。
听说他先天性大脑发育不全，俗称脑瘫，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寒冬腊月，是守护灵哥哥的父母将他捡回家，好好抚养，为他看病，养育他长大。
还听说他小时候耳朵不灵光，但后来好像好了。
嗯，现在确实是好了。
她低声叫了一句“苗平安”，他立马就看过来。
她其实有些不太开心的。
平安这个名字，是独属于守护灵哥哥一个人的。
被他占有了，就好像是占有了守护灵哥哥的一切，包括他的父母。
她知道不该讨厌他，可就是忍不住讨厌。
反正他肯定不知道她是谁。
从辅导员到任课老师，还有班上的同学，都很喜欢他。
但她就不。
她就要讨厌他，不理他。
而且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了，不缺她一个，她就自己在心里默默讨厌好了。
同寝室比她大的几个同学都在笑她，小平安人很好，很有礼貌也特别勤快，你怎么那么不待见他呀。
她说看他感觉不顺眼。
不接受调停，别人也没办法。
反正不管有多少人喜欢他，她自己讨厌也不碍着谁。
国庆假期，爸爸妈妈吵架，妈妈一怒之下回外婆家了，爸爸带弟弟追过去。
她也不想回家，就留学校好了。
小树苗家远，国庆假期来回车费也贵，他就也没回家。
她已经从开学坚持到现在，就是不理他，不跟他说话。
可很不凑巧，国庆那天，她例假来了。
她例假来得很晚，每次都特别疼，这次也很疼。
宿舍的同学们回家的回家，见男友的见男友，逛街的逛街，她一个人蜷缩在床上，疼得昏天暗地。
她挣扎着爬起来想去学校医务室，可是勉强下楼之后，她就走不动，抱着肚子坐在绿化带边沿上一动不动。
“尹朵朵，你怎么了？”
“尹朵朵？”
她抬头，看到他的一瞬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瓮声瓮气：“平安哥哥，我肚子疼。”
他背她去医务室，医生说她是痛经加低血糖，给她挂了水，小树苗跑前跑后，又买水杯给她冲中药，在她终于缓过来劲儿之后，又送她回宿舍。
在宿舍门口，她有些恼羞地瞪他：“之前我叫的不是你，你比我小，你是弟弟，小树苗弟弟！还有……谢谢！钱我会还你的。”
他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眼神干净清透：“尹朵朵，我知道你。奶奶说你小时候找外婆家找错到我家那晚，给我们家带来好福气，你们走的第二天，我耳朵就能听见了。”
晚上也不会再浑浑噩噩。
他头脑清明，就好像缺失的什么东西，找回来了，完整了。
他笑：“我也一直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还有那个仙女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6 01:53:45~2021-08-26 23:0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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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游的我 100瓶；黑皮 11瓶；我睡觉的时候不困 10瓶；48575548 2瓶；容格、laye、凤凰花又开、芃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天师47
基地三号四号的选址, 从大致数据来看，都比较符合要求。
但到底选哪里，还要进一步做详细测定, 谈亦承一个人可搞不定。
这样大型的基地，很多时候光是最终确定选址, 都需要好几年。
不过现在, 各方面一起行动起来, 效率肯定会高得多。
主要是没人舍得浪费几年的时间啊！
谈亦承要回帝都，先把沈初一送回江峰县。
两人刚分开没多久，沈初一就收到谈亦承的微信。
谈滚滚：【这几天太忙, 忘记解决毛球的消化问题, 你填报完志愿的话，提前来帝都吧。】
沈初一忍不住笑。
这几天很忙？
每天都是他开车带她出去，看风水她一眼就看完, 然后就剩下看他工作了。
确实是够忙的。
回到江峰县，郑朦一家都没在县城，去了度假村。
因为要躲郑朦小姨何丝萍。
何丝萍就是祝欣欣的妈妈, 她肚子里那个靠杀了女儿改命得来的儿子，还是流产了。
是被她老公打的。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湍丰桥多名儿童失踪被杀案，尽管警方已经极尽可能地对案情进行保密, 避免让受害者和家属受到二次伤害, 同时不公布作案细节也是为了避免模仿作案的发生。
但是这个案子太大，牵涉的受害者太多，哪个受害者家没有几门亲戚？
一传十十传百，湍丰桥儿童死亡案，终究还是在江峰县内传开，造成一定程度恐慌。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 案情传开的时候案子已经侦破，已经到了公诉阶段，凶手被抓，每个环节的涉案人员都已经被捕在押，受害者家属也都得到了湍丰桥城建公司的巨额赔偿，没人出来煽风点火，案子的负面影响就没有再进一步扩大。
而在祝欣欣的案子上，警方抓捕祝欣欣的奶奶房春兰时，并没有多少人看到，当时祝欣欣案子的情况还不明确，警方带走房春兰也是以协助调查的名义。
所以即便是后来证据确凿，祝欣欣家周围的人，还是不太清楚具体情况。
刚巧湍丰桥多名儿童被杀案也传开，别人都以为祝欣欣也是这个案子中的受害者，甚至还有人安慰祝俊伟。
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终究，真实情况还是被邻里邻居们给发现了！
祝俊伟家的车子被砸，门窗以及外面的墙壁上都被喷了血淋淋的红色油漆，写着各种辱骂的话语。
祝俊伟的单位也把他给开除。
小区邻居们都不寒而栗，祝家邻居、楼上楼下的甚至都搬走了，因为有传言说祝欣欣的奶奶房春兰，就是在自己家里把亲孙女杀死分尸的！
传言煞有介事，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晚上能听到祝俊伟在家里惨叫哀嚎，哭着尖叫说“不要杀我”等等话，还有明显是被狠狠折磨而发出的凄厉惨叫、求饶……
邻居们报警之后，警方进去祝俊伟家，却发现家里只有祝俊伟一个人，他像是疯了一样，眼看就痛苦得不得了。
邻居们都说，肯定是欣欣死得太冤，怨气太重，她回来报复了！
警察有警察的职责，把祝俊伟送去医院，医生说祝俊伟精神上受了严重刺激，而祝俊伟发病时描述的画面……
赫然就是他母亲杀害他女儿祝欣欣的画面！
这些跟警方法医做的分析几乎一模一样。
医生认为，祝俊伟可能是亲眼看到他母亲是怎么杀害他女儿祝欣欣的，但他没有管，放任母亲以残忍手段杀害欣欣，因此就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在女儿死后，他幻想自己成了女儿信心，在梦中和幻觉中不断重复被他母亲杀害的过程。
虽然对于外人和医生们来说，祝俊伟身体上完好无损，只有发疯时磕碰的一点伤，但对于祝俊伟自己来说，幻觉中的疼痛，就是真实的疼痛。
也就是说，祝俊伟如今是真的每天都在一遍遍无休止地体验女儿被杀害时的痛苦！
甚至他远比自己女儿当初承受得更多，更绝望。
祝欣欣死亡，也就感受不到疼，疼痛就停止了。
可祝俊伟的幻觉疼，不会杀死他的身体，只会让他一直疼下去，没有终点！
听起来可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但没一个人同情他。
“报应。”
有人忍不住说道，“真是天道好轮回！”
没证据证明祝俊伟插手杀人，法律上就判不了他！他倒是想逍遥！
天亮，祝俊伟醒来的时候，幻觉就过去了，医院的医护人员也都不待见他，公事公办，态度冰冷。
祝俊伟回家了。
而原本一直在医院里养胎的欣欣妈妈何丝萍，也终于离开医院回家，看到家里变成那个样子，她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更离谱的是，进了家门，家里东西都被砸得乱七八糟……
这哪还是一个家啊！
当初女儿欣欣被害，为了维持这个家，她在警方那里写了谅解书，谅解婆婆，并且坚定地站在老公这边，认为老公绝对不知情。
一向疼她的姐姐，郑朦的妈妈何玉萍，要她跟祝俊伟离婚，何丝萍怎么肯！
她肚子里好不容易怀上个男孩，不管怎么说，欣欣都已经死了，欣欣奶奶也已经被抓伏法，那为什么要好纠缠这件事不放呢？
总不能为了死人，活人的日子都不过了吧！
她和丈夫相爱，感情很好，她不愿意离婚，而且丈夫也说过，他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欣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虎毒不食子，他再怎么也不会答应杀害欣欣的，都是欣欣奶奶自作主张。
何丝萍相信自己的老公祝俊伟。
为此，她跟姐姐何玉萍彻底翻了脸。
但何丝萍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拼了命维护的家，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还有老公祝俊伟，他现在看起来……很可怕。
他已经连续好些天都没睡好觉了，只要一睡着，他就会反反复复地做那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欣欣，被自己母亲残忍杀害，还一刀一刀地在他身上分割……
祝俊伟的精神确实已经崩溃。
当何丝萍质问他家里怎么变成这样时，祝俊伟彻底爆发了。
他揪住何丝萍的头发，完全不顾她还是个孕妇，直接将她头狠狠地撞在墙上。
看到何丝萍微微隆起的肚子，他更是瞬间发疯，不管不顾地踢向何丝萍的腹部。
“你生出来的死丫头，野种，她的命是老子给的，还敢来害我！”
祝俊伟觉得是女儿回来报复，才会让他夜夜噩梦。
而女儿，就是何丝萍这个表子生的。
以前母亲反对他娶何丝萍，他却觉得何丝萍听话好掌握，而且何丝萍有个好姐姐好姐夫，对他在体制内上班很有用处。
可如今，那好姐姐好姐夫因为那个死丫头，跟他们家彻底翻脸，断绝关系，他的工作也没了，母亲被抓，肯定要坐牢……
他什么都没了！
都是眼前这个表子的错！
当年如果他不娶她，现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祝俊伟发疯地踢着妻子的肚子……
痛，难以承受的痛，逃不开的痛。
丈夫发疯地踢自己的肚子，还踢到她的胸口，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踢到她的下巴，她的牙都被踢掉，下巴也断了……
真疼啊。
太疼了。
女儿祝欣欣被她奶奶一刀一刀分割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这么疼……
自从祝俊伟回来，小区的物业和保安就在时刻关注他们这边的动静，随时都准备报警。
当何丝萍也回来之后，保安在楼下晃来晃去，听到楼上有打斗声，保安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上楼看看。
这一看，保安快吓死了。
何丝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一大滩血，而祝俊伟依旧在发疯地踢打何丝萍。
保安立刻用对讲机招呼同事们过来，又立刻报警，还打了120，如果没记错的话，何丝萍还是个孕妇。
几个保安上去，把祝俊伟按住，绑住，交给赶来的警察带走。
120把早上才刚出院的何丝萍，又重新带回了医院。
何丝萍的情况很严重。
她受到严重殴打，流产，子宫也保不住要切除，胸口多处骨折，断裂的肋骨刺破内脏器官，导致严重内出血。
面部则是下颌骨折，一只眼睛都被踢爆，大脑也受到剧烈撞击……
祝俊伟因故意伤害被捕。
因为没人管他们两个，警方最终还是把电话打给了郑朦爸爸。
郑朦爸爸不敢让妻子知道这事，就安排妻女去度假村。
他这边也跟警方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们跟祝家没有任何关系，何丝萍虽然是她老婆的妹妹，但两姐妹已经断绝来往，他们也不会再管何丝萍的事，让警方按正常程序走就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别人不知道祝俊伟是怎么回事，郑爸爸可是清楚的很，毕竟是他一手把“噩梦”拍进祝俊伟身体里的。
虽然他只是想惩罚祝俊伟，没想过伤害老婆的妹妹何丝萍，可现在这情况也不是他能预料到的。
只能说，何丝萍也是咎由自取。
毕竟不是谁都能在女儿被婆婆虐杀之后，还去派出所给婆婆签谅解书，明知道丈夫知情，却无条件站在丈夫这边！
如今被丈夫打成这样，大概就是求仁得仁。
在处理完这些之后，郑爸爸也追去了度假村，高考成绩这两天就会出来，他打算全家人在那边一直住到女儿成绩下来，填报完高考志愿，然后立刻就带妻女去海市去帝都，去哪儿都行！
这个江峰县，以后再不打算让妻女回来！
所以沈初一回来江峰县的时候，郑朦一家都不在，郑朦也让沈初一去度假村玩。
沈初一说还有事。
郑朦就让她回家去住，别墅区管理处早就打过招呼，沈初一可以随意进出郑家别墅。
不过郑朦不在家，沈初一也懒得去那边住。
她要去住酒店。
卫重远打过来电话的时候，沈初一才刚拿到房卡，准备上楼。
“你回来了？”卫重远问，“你这一圈转得够大的。”
沈初一：“还好。你呢，上班跟开网吧比起来，哪个舒服？”
卫重远叹气：“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你能耐那么大，给我弄个可以永远不见鬼，鬼也永远挨不着我的东西不就完了？如今我这可是主动钻进邹局这套里来了，邹局会放我走才怪，天天压榨。”
沈初一忍不住笑。
“不过吧，累是累点，总体也还行，主要是成就感比较高，而且我爸比较开心，一听说我来警察局当技术员了，我爸高兴得不行。我的老爷子啊，我在外头哪怕一个月挣七位数，都比不上来警察局一个月挣三千。”
沈初一笑出声来。
卫重远：“对了，你有空吗，帮我看一个案子。”
沈初一：“什么案子？”
卫重远：“有个老伯，他女儿失踪三年了，多方调查都没有消息，他隔一段时间就要来局里询问情况。我翻拍了她女儿的照片，待会儿发你，还有她女儿的生辰八字。”
“发来看看。”
很快，沈初一就收到卫重远的信息。
看了一眼，沈初一微微叹气：“人已经不在了。”
卫重远那边虽然早有预料，可是真的听到，还是觉得很无奈：“其实老伯可能心里也有预料，但他还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怎么死的，总得有个说法。”
沈初一：“惨死，肯定是被杀。”
卫重远顿时心口一跳，上一次沈初一说惨死，还是说的祝欣欣，他当时还疑惑，什么叫惨死？等祝欣欣的案情明了，他真的对惨死这俩字有阴影了！
沈初一：“你等下，我待会儿让人问问，看她下地府了没。”
很快收到地府那边反馈来的消息：没有鬼差勾过此魂。
卫重远：“那你能不能算算她尸体在哪儿？找到尸体，警方才能立案侦查。”
沈初一：“玄门有不成文的规矩，不算死人不算自己不算同行，还有就是算短不算长。她既是死人又死亡时间过长，超过49天就算长，她都死了三年，远超49天。”
“有两种可能。第一，她鬼魂已散，那就是彻底消亡，我硬看也看不见；第二，她死亡之成了孤魂野鬼，意外存留人间勉强苟活，如果我强行去看的话，那我看到她之时，就是她消散之时。她承受不住的。”
卫重远叹了口气：“那……”
沈初一想了一下：“对我们来说，凡事都最好不要强求。但对你们警察来说，办案一定要强求，绝不言放弃。所以，坚持追查吧，我不能帮你看，但能给你加点狗屎运。说不定这案子，明天就破了呢。”
卫重远：“那可真是借你吉言。加狗屎运不用我啃狗屎吧。”
沈初一：“你要想啃我也没意见。”
两人笑着挂了电话。
卫重远叹气，案子真要是明天就能破，那就是奇迹了。
回到房间，沈初一洗了个澡，随便换套衣服，自己一个人去商场。
没衣服穿，得买点衣服。
卡里后续江景同那边又打过来了一百万，她现在卡里小两百万了。
对她来说，钱放卡里数字再多也没意义，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挣钱的目的，就是要享受生活。
专柜的销售都很会看人。
一看衣着，二看姿态。
沈初一身上穿的衣服不贵，但看她的姿态就知道，她是真来消费的。
她只看颜色款式和搭配，压根儿不管价格。
不光是自己穿，看到适合郑朦和郑妈妈的，她也会选。
衣服、鞋子、丝巾、配饰。
她挑起来毫不手软。
品类太多，数量太多，门店经理都过来亲自为她服务。
“小姐，需要为您搭配包包吗？我们店有刚到的新款。”
沈初一从来不拎包！
她嫌麻烦。
手机揣兜里就行，她也不需要靠一个包来提升地位，更不需要靠那些所谓的名牌包包去交际，她甚至不在乎别人看她的眼光。
舒服就好。
不过郑朦和郑妈妈都是包包爱好者。
郑朦快过18岁生日了，送她个包吧。
这孩子从小被父母管得很严，除了包包之外，其他消费都倾向于实用主义，也不爱攀比，之前还说要攒零用钱，买什么鳄鱼包呀什么的。
沈初一挑了两个包，一个给郑妈妈，一个给郑朦。
还选了几样珠宝首饰。
也给郑爸爸挑了手表、钱包、衣服等。
刷卡。
“您好，一共消费185万3989元。”
衣服占比倒是不大，主要是包包和珠宝手表那些比较贵。
她倒是没觉得舍不得。
直接刷卡。
“这些帮我送去酒店，这些帮我送到这个度假村。”
这种品牌的店，不需要担心他们会不会掉包或者偷盗货物。付完款她就去吃饭了。
范薇和几个姐妹一起来逛商场。
姐妹指着那边的店说：“看，那是A家，奢侈品哦，贵的要死，一条丝巾就要三千多，去年我过生日，凯哥送我一条他家的裙子，12万。他家还有包包珠宝这些更贵。咱们去转转呗，买不起总能看得起。”
范薇也点头，一脸从容：“现在买不起不代表以后买不起，这价格确实贵，不过我攒攒也能买条裙子。”
刚走到拐角处，就看到有个年轻女孩子什么都没拿，姿态淡然地从A家走出来，A家的经理和店内所有销售都在门口鞠躬目送。
“哇哦，这架势，不消费一百多万怕是不行。前面那个制服不一样的可是经理，都亲自到门口送，啧啧。这肯定是哪家大小姐。”
范薇却是愣住。
刚刚走出去的那个……不是沈初一吗？
她绝对没看错！
她来这里消费？
范薇跟着几个姐妹一起进了A家的店，经理只是看了她们一眼就往后面走，压根儿没搭理她们。
其中一个销售倒是笑着走过来：“几位小姐想看点什么？新款都是要配货，旧款也都没有折扣的哦。”
明明也没说什么，可范薇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伸手想要摸一下模特身上那条特别好看的裙子，销售立刻说道：“小姐请不要触碰我们的展品，这条裙子面料非常珍贵，也很容易勾丝，如果损坏，可是要照价赔偿的哦。这条裙子价格18.8万不打折哦。”
范薇的手僵在半空，又慢慢收回来。
她走向其他地方，销售也面带微笑地跟到其他地方，就好像生怕一转身，她就会摸坏他们家的衣服一样！
憋屈。
没钱，就连个销售员都看不起你！
这时另外几个销售在闲聊：“刚才那位小姐很面生啊，应该是第一次来咱们店吧，一百八十多万哎，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是咱们店开业以来单笔最大的单吧，毕竟江峰县不大，这破纪录了都。”
范薇实在是忍不住，她看向跟着她的销售：“刚才出去的那个女的，她买了一百八十多万？”
销售微笑：“抱歉哦，贵宾客户的任何信息都需要保密，不能告诉您呢。”
一直到出了商场，范薇心口还闷得不行。
果然偶像沈沐晴说的没错，女孩子要想被人看得起，必须得自己站得住有本事，要过得比谁都好。
自从上次跟偶像加上企鹅之后，俩人就经常聊。
偶像沈沐晴的脾气性格真的特别合范薇胃口，两人什么都聊，特么聊得来。
范薇也会向偶像吐黑泥。
她没指名道姓说沈初一，就只是说有些人：“不管你在她危难的时候帮过她多少，怎么对她掏心掏肺，她也从来都不记恩，她要是过得不好，就装可怜欺骗你感情，把你奉承得高高的，可她一旦翻身比你厉害，她就看不起你。”
沈沐晴当时回答她说：“那就永远不要让她过得比你好，宁肯你去怜悯她，不要让她怜悯你。”
在去录节目前，沈沐晴还特意跟范薇见了一面，说非常喜欢她，还说她看起来很有灵气，如果进娱乐圈拍戏的话，肯定也能红。
只是娱乐圈的情况很复杂，性格犹犹豫豫温温吞吞的可混不开。
晴晴还说让她好好考虑考虑，如果想进娱乐圈的话，她会带她，给她介绍导演、制片人的。
范薇的心情非常激动，连续兴奋这几天了。
就算沈初一高考真考了状元又如何？
每年全国出那么多高考状元，不是还有TOP2的回家卖猪肉、卖烧饼吗？
这社会毕竟是向钱看。
等她当了明星，沈初一还是只能仰望她！
可范薇万万没想到，她还没当上明星，就看到沈初一挥金如土。
一下子花了一百八十多万！
她哪儿来那么多钱！
郑家！
肯定是郑家给她的钱！
听说郑家认她当干女儿了。
居然会给她那么多钱让她花！
凭什么？！
最开始，是她跟郑朦关系最好的。
是她那时候看沈初一可怜，穿得土得不行，浑身上下都寒酸得不得了，班上学校都没人跟她玩，她主动跟沈初一说话，跟她做朋友的！
后来也是因为她的缘故，沈初一跟郑朦才会认识。
明明都是她先，为什么郑朦反而那么喜欢沈初一这个虚伪的谎话精？
还有吴淮也是。
明明是她先喜欢吴淮的，可是吴淮却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反而喜欢上了沈初一！
凭什么啊！
高考成绩再有两天就出来了。
到时候，沈初一真的考个省状元，绝对会引发巨大轰动，所有人都会更喜欢她。
她还成了郑家养女，随便能花一两百万！
到底凭什么？
为什么她运气这么好？
明明沈初一出身在那种恶心的家庭，有着那样恶心的父母，她还曾经说过羡慕范薇……
范薇拳头攥紧，沈初一就应该一直羡慕她才对！
凭什么现在全都颠倒过来了呢？
范薇一路上都气闷不已。
她给沈沐晴发信息：“晴晴怎么办，那个我超级恶心的人，怎么运气那么好？凭什么大家都喜欢她？明明不管是家庭还是人品，她都比我差那么多的……”
沈沐晴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薇薇你可真是天真，人家是出身比你差，人品也比你差，但人家手段比你高明，比你心狠，比你更明白要什么。傻姑娘，人家拿你当跳板呢，利用完你了，跳过你了，当然就会甩掉你啊。”
沈沐晴叹了口气：“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有时候人得果断一点，你心太软，在哪儿都混不成的。”
沈沐晴挂断了电话。
范薇一怔。
她回想起来了，晴晴跟她见面的时候是说过：如果想要让大家都不喜欢一个人，除非这个人本身有巨大污点。前面有多喜欢她，污点公开出来的时候，大家就会有多讨厌。
就比如今天热搜上的江以。
前两天，江以刚刚因为拿下郭导电影《春城》女主上热搜，引发网友激烈讨论，闹腾了两三天，也没听说投资方要换掉江以。
可就在刚才，江以再次上热搜，词条是#江以打胎#。
点进去一看就知道，江以去某私立医院检查、打胎，被狗仔拍了，而且狗仔还拿到了江以的诊断书。
这锤得简直不能再锤。
网友们瞬间齐齐声讨，在校女大学生江以，私生活混乱、怀孕打胎，绝对是有道德污点的艺人。
还有爆料称江以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是已婚人士，江以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这还不够恶劣吗？
就算是不封杀她，也绝对不能让她出演《春城》！
范薇紧抿着唇，手攥得太紧以至于她有些发抖。
她打了个电话：“冲哥，晚上我带个美女找你玩呀，咱们一起喝酒呗……”
买完东西出来，沈初一去吃饭，回到酒店衣服已经送来。
洗过澡，谈亦承给她打了视频电话。
看到她背后的购物袋：“出去逛街了？”
沈初一：“买几件衣服穿，顺便给郑爸爸郑妈妈他们也买点小礼物。”
比起郑爸爸在帝都农业大学旁边给她买的高级公寓来说，这点儿钱的确是小礼物。
谈亦承看着她不说话。
沈初一：“怎么了？”
谈亦承：“有我的吗？”
沈初一：“……”
尴尬！
还真没有！
但她现在敢说没有，她就完了！
试想一下，当你男朋友给家人朋友都买了礼物，唯独没有给你买！你会怎么想？
你肯定觉得，他没把你放心上。
就算是真男友，也要让他变成前任，而如果还没拿到男朋友名分，那就连机会都不用给了！
沈初一完全没觉得这个比喻的立场有什么不对。
她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
谈小熊猫还没被她扒拉到手，这买礼物居然忘了他！
这是低级错误啊！
“有。”
沈初一果断开口，“等我去帝都的时候，带给你。”
她说谎面不改色，谈亦承又岂会看不出来她那一瞬间的停顿。
他轻笑一声，也不拆穿：“那我等着。”
暂时糊弄过去之后，沈初一擦了把冷汗。
挂断电话，她立马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给郑朦他们买的礼物都不便宜，给小熊猫教授买，那就更不能便宜了啊？
可她卡里就十几万了！
挣钱，必须挣钱！
挣钱养猫，可不是说着玩的。
她现在不会再用“挣钱吃饭”这个账号去网上接单，之前她都没空好好研究“和谐社会”APP，还是在H市从高小聪那边知道积分的用处！
积分可不仅仅是用来考核升级的，更是特情系统里的货币。
对她来说就是，积分能换钱啊！
系统兑换的话，一个积分能兑换2万元。
但是如果跟特情师之间私下交易，一个积分能兑换5万！
要挣积分，就要接APP上发布的任务，完成每个任务都会有不等数量的积分报酬。
像是随便抓个鬼，至少两三个积分，兑换一下就是十几万！
这可比她从网站找单子挣钱容易多了。
但是接APP上的任务，也可能会遇到麻烦，每个鬼都有自己的故事，万一遇上个故事多的，还得帮她把故事搞个结局，就像之前的郁晴柔，真是太麻烦了。
那还有别的办法赚积分吗？
有！
画符，卖给APP官方符箓收购处。
特情系统里卖的符箓，都是有能力画符的玄门中人画的，大家私下交易的话容易发生杀人夺宝、账务纠纷，索性就卖给特情系统官方，官方再在APP商城上架，供其他特情师们买。
这样就避免了很多问题。
高小聪买不起几张符，却是经常看，对此了解非常清楚，上次跟沈初一介绍了不少。
所以这会儿想到要挣积分换钱，沈初一立马就想到卖符箓。
打开APP，找到收购符箓页面，看看目前紧缺的是什么符，按照符箓等级不同，所支付的积分也不同。
其中防御符的积分波动最大，价值从2积分到100积分不等。
另外还有御水符、五雷符、天眼符等等很多常用的。
沈初一买了材料，窝在酒店里画符。
口袋没钱伤不起。
防御符画了5张，没敢使大劲儿，差不多就行。
又画了几张御水符、天眼符等等。
画好之后，打包起来，按照APP上的地址邮寄，就可以静等积分到账了。
嗯，积分榜上，自己名字后面缀个大零蛋，确实不好看。
搞完这些，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沈初一歪在床上刷手机，一打开微博就看到了#江以打胎#。
而微信上，也受到了特案处卓思敏发来的微信。
先前她在看到江以电影女主的那个热搜时，就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卓思敏。
现在卓思敏那边已经调查出结果。
果然，跟她之前的所料一分不差。
江以确实是鬼妓，体质特殊怀上鬼胎，她之前甚至已经去打胎一次了。
这姑娘倔强的很，精神上没有崩溃，但也被折磨得不轻。
之前江以电影女主的热搜，确实也不是她自己买的，看起来似乎是电影制片方买的，但仔细查下去，拐了几道弯就知道，热搜是江以的追求者买的。
这个追求者的身份在深入调查一下，又有证据表明，他也追求过沈沐晴。
再调查江以做妇科检查、打胎的私立医院，对方保证信息没有泄露过。
从医院的就诊记录上能看到，在江以来医院检查并且做手术的那段时间，沈沐晴的妈妈也在住院，沈沐晴来医院很多趟。
当然，没有监控能够表明沈沐晴看到了江以，也没有证据表明沈沐晴从医院拿到了江以的治疗资料。
不过，有一个证据，沈沐晴跑不掉。
那就是爆料江以怀孕打胎的狗仔，他们最初的消息来源，是沈沐晴的经纪人，付统。
更巧的是，电影《春城》在敲定江以为女主之前，沈沐晴亲自去见郭导，跟郭导争取过这个角色，原本郭导也属意沈沐晴，可后来又换成了江以。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卓思敏：【没有证据表明沈沐晴对鬼妓鬼胎一事知情，应该是无意中发现江以怀孕。】
卓思敏：【您之前说的对，不应该让这种阴邪之术毁了一个无辜女孩的一生。对面的料放完，相关部门就会行动。】
沈初一：【OK。】
卓思敏的话，沈初一不用怀疑，相关部门的力量用在娱乐圈上，完全是杀鸡用牛刀。
她准备刷个电影就睡觉，手机却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没有储存的电话号码，沈初一看了一眼，就微微挑眉。
这，不是范薇的号码么。
她一接通，电话那边果然传来范薇的声音。
“初一对不起，那天我知道吴淮喜欢你，我心情不好，我喜欢吴淮那么多年，可他喜欢的是你……我崩溃了，就冲着你发脾气，对不起初一，我们和好吧。”
沈初一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的。
“初一，你现在哪儿，我去接你好不好，高考成绩马上就出来了，咱们玩个通宵，我提前给你庆祝，就当是给你赔罪了好不好。”
沈初一：“如果我说不好呢。”
范薇没想到沈初一竟然会这样说，她那边明显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初一，我们三年同学三年室友，我对你不好吗？明明是你先欺瞒我的，可现在低头跟你道歉的也是我！我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你还想怎么样呢？你愿意跟我和好，今晚这个场子就说我给你赔罪，给你提前庆祝高考成功；你不愿意跟我和好，今晚这个场子就是绝交，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怎么样？你不敢吗？”
沈初一叹息一声：“你的意思是今晚不管怎样，我都得去？”
“对。”
沈初一点头：“行。星澜酒店，你过来吧。”
星澜酒店。
本地最贵的酒店！
当范薇看着沈初一身上就穿着A家那条她连摸一下都不行的价值18.8万的裙子时，原本还带着一丁点忐忑的心，此刻彻底落定！
凭什么呢？
再看沈初一手上那五千多块钱的手机，范薇已经麻木了。
一二十万的裙子都穿了，何况是个几千块的手机。
而自己的手机，还是继兄打下来的滑盖手机，甚至都不是现在的智能手机。
原本就算是滑盖手机，也很了不起了，毕竟一个学校有手机的人是非常少的。
而从前沈初一看着她的手机，也是各种羡慕。
这才多久，情势就完全调过来了！
范薇紧紧地抿着唇。
沈初一看她一眼：“范薇，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确定，今晚这个场子一定要我去吗？”
范薇的视线根本无法从那条昂贵的裙子上挪开，她笑着抬头：“初一，我是真想给你赔罪的。”
沈初一看着她，点头：“好啊，走吧。”
既然范薇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她也就不客气了。
零点酒吧。
看得出来范薇对这个酒吧很熟，进门的时候就跟酒保打招呼，还不断有男男女女跟她打招呼。
跟范薇一起进去的沈初一，当然也接收到了不少目光。
范薇把沈初一带到一个包厢，然后就点了一大堆酒水果盘。
她自己开了酒，给自己和沈初一倒上，她先灌一杯：“初一，你扪心自问，这三年来我对你好不好！”
沈初一没吭声。
范薇：“你大冬天的就那一床薄被，是我从家里带了被子来给你，虽然是旧的，可到底没让你受冻！吃饭的时候那一顿我没给你留菜？”
“别人都嫌你土嫌你穷，嫌你学习成绩差，没人跟你玩，只有我，我从来没嫌弃过你！”
“每回考试你都考倒数，我比你还着急，想方设法给你补课……呵呵，现在看来，这都是笑话，你哪里需要我补课啊，我的那点分数，你看得上眼么！”
“还有吴淮，你明知道我喜欢吴淮，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我对你那么好，你却什么都要抢我的……呜呜呜……”
范薇一边哭，一边把酒杯塞给沈初一，“喝，陪我喝一杯！”
沈初一捏着酒杯，面无表情。
范薇：“一杯酒你都不肯喝吗？是你对不起我在先，可是先道歉的人却是我！”
沈初一：“如果我不喝呢？”
范薇：“……不喝就不喝吧，随便你。你不喝，我喝。”
她自己一杯一杯地灌，又哭又笑的。
就在这时，包厢门忽然被推开，进来四个穿着警服的，三男一女。
“都不许动，例行搜查！”
范薇吓了一跳，“警察同志，这里没有别人，就我们两姐妹来喝酒唱歌，你们是不是找错了？”
“少废话！注意配合。”
女警察上来先搜了范薇，然后开始搜沈初一。
沈初一：“你们的证件呢？”
范薇赶紧说：“初一你别乱来，酒吧经常会有警察进来搜查的，你配合就好。”
女警拿出证件，“看清楚了吗？”
当然看清楚了。
这几个，没一个是真的。
他们胆子可真大，冒充警察。
不过这会儿就拆穿的话，这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沈初一没吭声。
“女警”直接去掏她裙子上装饰用的口袋，口袋非常小，沈初一当然没放东西。
可“女警”却愣是从她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塑料包，里面是白色的粉末。
沈初一挑眉。
高手啊，她差点儿都没看出来，这个小小的塑料密封袋，根本就是“女警”攥在掌心的。
“女警”立刻拎着那个小小的塑料密封袋，转头看向那几个男人：“有发现！”
几个男人顿时一脸严肃，飞快地走过来，其中一个男人打开密封袋闻了闻，斩钉截铁地说：“是毒品！”
沈初一差点儿都被他们给弄无语了。
这是真糊弄人啊。
不过很明显，对方觉得她就是一个才刚刚高考完，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糊弄起来很简单。
也不知道他们用同样手法糊弄多少人了！
“女警”立刻逼问：“东西从哪儿来的？快说！私□□品可是犯法的！”
范薇也吓懵了，哭着说道：“初一你……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天哪，天哪，初一你怎么堕落成这样子了！”
范薇哭个不停：“初一，就是再穷也不能干这种事情啊。我说你怎么买那么贵的衣服，用那么好的手机，你家庭条件根本就支撑不了的，原来你……原来你居然堕落到贩毒！为了钱你真是什么都肯做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是犯罪啊！”
“警察同志，初一她还小，才刚满18岁，她家太穷了，她也是逼不得已……”
沈初一在心底叹气。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原以为范薇能有什么手段。
就这？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按爪呀~感谢在2021-08-26 23:09:59~2021-08-27 11:3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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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天师48
诬陷沈初&-&携带毒品？
显然, 不仅仅是这样。
因为这几个警察明显是假冒的！
范薇没能找机会真的把毒品藏在沈初&-&的身上，而如果真报警，让真警察过来搜查的话, 真警察当然不可能配合范薇来栽赃陷害沈初&-&。
所以范薇才会找几个假警察来，栽赃沈初&-&。
但栽赃了之后呢？
如果是真警察, 范薇栽赃成功, 沈初&-&的前途就完了, 留下吸毒贩毒的案底，那么就算她高考真是省状元，也不会有大学要她的！
可以说, 她越出名, 携带毒品这件事情就会越严重，影响也越大。
如今每年高考之后，省状元都是媒体们竞相宣传的对象, 到时候人家&-&宣传，好家伙，C省的省状元, 竟然是个沾毒品的！
那可不全国出名么！
不过那&-&切的前提是，范薇能真的栽赃她，并且找来真警察跟她配合。
可是显然, 范薇显然不具备这能力。
她只能找几个假警察来。
假警察可没办法让沈初&-&留案底。
假警察也根本不敢带沈初&-&去警察局。
那么就肯定还有后手。
沈初&-&不慌不忙, 打算看看范薇这出戏，到底要唱成个什么样子。
“几位警察叔叔姐姐，初&-&还小，才刚高考完，能不能放她&-&马？她是&-&时糊涂，初&-&你快跟警察叔叔们保证, 保证你以后再也不沾这些东西！”
范薇慌忙说道。
沈初&-&：“这本来就不是我的。”
范薇很铁不成钢：“现在不是狡辩的时候，你赶紧认错啊！求求警察叔叔，让他们放你&-&马，不然你高考成绩再好，也别想上大学的啊！”
沈初&-&：“再说&-&遍，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从来没有碰过这些东西。我们去公安局好了，找技术科鉴定&-&下痕迹。”
“每个弄毒品的，都跟你&-&样嘴硬，我们见多了。”
“男警”说道，“真以为警察局的审讯室是好进的？行，既然你要试试，那就带你去试试，还没有老子撬不开的嘴。”
“不要！”
范薇赶紧喊道，“别别，我同学她已经知道错了，几位，我是冲哥认的妹妹，我给冲哥打个电话行吗？”
那几个“男警”互相对视&-&眼，“你认识冲哥？”
范薇点头。
“男警”说，“行吧，那你打吧。”
范薇打完电话之后，没过几分钟，包厢门就被推开，&-&个穿着黑色龙纹衬衫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手腕上绕着&-&串碧绿的翡翠珠子，那水头那绿色，&-&看就价值连城。
“冲哥，救命啊！救救我同学，不能让她被警察带走，带走她就完了。”范薇赶忙求救。
那几个假警察也看向冲哥，态度非常和缓，甚至还赔着笑：“冲哥，这俩女的你认识？”
冲哥看都没看范薇&-&眼，目光只落在沈初&-&身上，扫了&-&眼就笑起来，他冲几个假警察说道：“认识，这俩都是我妹子。应该是误会，她俩都是好姑娘，我担保。”
假警察点点头：“既然冲哥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是误会，可能是进来的时候人多拥挤，别人把东西放她口袋里了。按理说还是要把她带去做个笔录的，不过冲哥都亲自过来了，这面子不能不给。小姑娘下次注意点，今天要不是冲哥，你可别想脱身。走，东西我们也带走了。”
冲哥点点头：“楼上开了个房间，几位去放松&-&下吧。”
“那就多谢冲哥了。”
几个假警察敬业地退场。
沈初&-&忽然觉得，这些人都有相当不错的演戏天赋和导演天赋，&-&波又&-&波的，高潮迭起。
假如在这儿的不是沈初&-&，而是&-&个真正18岁女孩子的话，在假警察出场的时候，恐怕就被吓傻了。
而后当冲哥出来救场，三言两语就让假警察放过女孩子，那涉世未深的女孩肯定会被冲哥的能耐折服，对冲哥感激涕零。
可以说，这种看似笑话&-&样的手段，对付&-&个刚高考完，根本没怎么接触过社会的女孩子，的确是绰绰有余。
范薇长长地松了口气，立刻看向沈初&-&：“初&-&，还不谢谢冲哥！今天如果不是冲哥，你绝对要被警察们带走，你说那东西不是你的，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的，你百口莫辩！”
沈初&-&瞥了范薇&-&眼。
冲哥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沈初&-&：“也不是什么大事，走吧，换个包厢玩。”
说着，冲哥就抬脚出去。
范薇赶紧推着沈初&-&，“走啊跟上。”
她小声对沈初&-&说，“冲哥势力大的很，听说他上头有人，跟什么人还是亲戚，不然你以为那些警察怎么那么听冲哥的话？我告诉你，可千万不能得罪冲哥，不然咱们都走不出酒吧大门。走吧，咱们上去陪冲哥玩&-&会儿，绝对不能扫了冲哥的面子。也是感谢冲哥救命之恩！”
沈初&-&看向范薇，目光清冷：“范薇，你现在还有收手的机会。”
范薇心口猛然&-&跳：“你在说什么啊？”
沈初&-&：“人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考虑&-&下后果你是否承受得起。&-&只脚踏进粪坑，你还有收回来洗干净的机会，如果另&-&只脚也下去了……那就再没机会上岸。”
范薇心口跳得厉害：“初&-&你……你在说什么啊？怎么说那么难听，我今天就是想跟你道歉的，谁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刚才&-&直都在帮你说情啊，我还叫了冲哥过来帮忙，你知道请冲哥来，我要欠多大人情的吗？”
沈初&-&深深地看了范薇&-&眼。
看在原主的份儿上，她已经给足范薇机会。
但范薇执意要&-&条道走到黑，那谁都没办法。
沈初&-&：“我要去趟卫生间。”
范薇：“好啊，我在门口等你。”
这是怕她跑呢。
沈初&-&进去卫生间，进到里面&-&个隔间，关上门，看向那个从刚才包厢就&-&直在她身边上蹿下跳的女鬼，她叹了口气。
“我能看见你，你别跳了。”
女鬼被吓住！
她愣了&-&下，瞪大眼睛：“你能看到我？你真能看到我？”
沈初&-&：“嗯。”
女鬼激动得哭起来：“太好了，我跟你说，不能过去，千万不能过去。那个冲哥特别特别坏，你过去……会出事的！”
沈初&-&：“会出什么事？”
女鬼：“会……会出很多事，很可怕的事，你不能过去，这边有窗户，你从这窗户逃跑吧！”
卫生间外已经响起范薇的声音。
“初&-&，初&-&你怎么这么慢，快&-&点啊，别让冲哥等急了。”范薇催促道。
女鬼立刻想要伸手去撕扯沈初&-&，可&-&碰到，她就像触电&-&样特别疼，她赶紧松手，甩着手紧张地说：“你别去，千万别去。我那时候就是被我闺蜜骗了，她说要带我去见见世面，结果……反正你不能去，真的别去啊！去了你&-&定会后悔的。哎，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脸我看不清呢？”
沈初&-&笑了笑：“多谢提醒，我打个电话报警。”
“不行，不能报警的！冲哥背后势力很大，你报警也没用，警察根本管不了他们。冲哥他们知道你报警，还会狠狠地报复你，报复你家里人……你逃跑吧，别叫他们找到。”
沈初&-&揉了揉女鬼的脑袋：“把心放肚子里。警察&-&定会管，也&-&定管得了！熊静茹。”
说着，她走出卫生间的隔间，在外面洗手池的地方，打了报警电话，这里，恰好能被监控拍到。
女鬼却是冷在当场。
熊静茹是谁？
听起来好熟悉啊，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不不不，好像是在叫她？
她叫熊静茹吗？
女鬼抱着自己的头，不断地用手敲着脑袋，努力想要想起来什么东西。
而沈初&-&不光是拨打了报警电话，还拨打了卓思敏的电话。
“初&-&！你怎么还没好？”
范薇等不及也进来了。
沈初&-&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冲，“好了。”
范薇松了口气，带着沈初&-&去往冲哥的专属包厢。
&-&路上，女鬼追上来不断地凑在沈初&-&边上问：“你是在叫我吗？我叫熊静茹？你怎么知道我叫熊静茹的？你认识我对不对？你快说呀你是不是认识我？”
沈初&-&冲她眨了&-&下眼睛。
此刻，已经到了冲哥专属包厢门口。
女鬼本来还想追，可是&-&看这包厢，立刻吓得飞奔跑出去很远。
她刚才只顾着追问，都没注意走哪儿了！
此刻，她只能着急又痛心地躲在楼梯拐角处，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孩子被坏朋友带进冲哥的包厢！
包厢里坐了满屋子的人，那个冲哥就在C位。
“哇范薇，这就是你同学，这么漂亮怎么现在才带来！”
“冲哥刚才出去就是接这个小美人的吧，怎么来这么晚，你们必须得自罚三杯！”
“就是就是，刚才我就说，能让冲哥亲自出去接的，那必须是绝世大美人呀，果然就是！”
范薇笑着说：“刚才我同学惹上点麻烦，冲哥是去帮我们解决麻烦的。”
“那就更得喝了啊。就是天大的麻烦，那也是咱冲哥交代&-&句话的事儿，可是冲哥竟然亲自出去解决，啧啧啧，美女的面子可真大，不跟冲哥喝&-&杯可不行。”
沈初&-&拉住范薇：“给你最后&-&个机会，离开这里。”
范薇的目光从沈初&-&裙子上挪开，却是甩开她的手，“酒都没喝呢，还要好好感谢冲哥才是。”
有人已经凑上来，把酒塞进“沈初&-&”手里，几个男男女女把“沈初&-&”推到冲哥身边。
“喝个交杯酒！”
“好事成双，再来&-&个。”
“这交杯酒必须得喝三个啊，再来再来。”
“哎呀交杯酒太俗气啦，美女喂冲哥喝呗，嘴对嘴。”
“美女冲哥喜欢吃葡萄，你给冲哥喂个葡萄吃呗，来来来，我帮你摆上。”
有人直接拿了&-&串葡萄放在“沈初&-&”的胸口。
当冲哥&-&脸恶心的笑凑过来的时候，“沈初&-&”忽然&-&巴掌甩向冲哥的脸。
“啪！”
清晰到极点的耳光声。
冲哥被打得头偏到&-&边上去，嘴角都出血了，脸上更是瞬间肿成五指山。
“草你躲什么啊，吃的是葡萄又不是你，敢跟冲哥动手，你他妈不想活了？”
边上的男人立刻揪住“沈初&-&”的头发就要扇她的脸。
冲哥拦住，他冷笑：“这张脸打坏了还怎么玩，他妈的当老子好耍？也不怕实话告诉你，老子最喜欢霸王硬上弓，上&-&个敢甩老子耳光的人，知道怎么样了吗？”
“嘿，老子当着她男朋友的面，把她玩残了。你有男朋友没，有的吧，性子这么烈，给哪个毛头小子守身玉如呢。”
“你男朋友玩儿过你没？打个电话吧他叫来，老子好好指导指导他怎么驯女人！”
没人注意到，房间里什么时候少了&-&个人，大家好像都忽略掉了范薇。
而女鬼熊静茹，她在外面徘徊很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她偷偷溜了进来。
果然，冲哥又在祸害女孩子了！
熊静茹拼尽全力，也只弄破了天花板上的&-&个筒灯，灯罩掉下来，正巧砸在冲哥脸上。
“卧槽，卧槽，冲哥没事吧！”
“维修部的都在搞什么，灯坏了都不知道，草，砸伤冲哥怎么办！”
冲哥也是&-&脸戾气，直接道：“谁检修的灯？手不会用就剁掉喂狗！”
“是是是，冲哥消消气。小美人还等着您呢。”
冲哥哼了&-&声，没再继续发火。
女鬼熊静茹却是瞪大眼睛，哎？
这个……
这个正在被冲哥祸害的女孩子，不是那个在卫生间叫出她名字的哎，而是那个坏朋友。
怎么回事啊。
她鬼眼昏花了吗？
沙发上，“沈初&-&”剧烈挣扎。
周围的人都在起哄闹腾：“冲哥又要当众表演了，来来，大家给冲哥呱唧呱唧。”
“冲哥，要不要给她弄点东西助助兴，再烈的马也他妈顶不住。”
冲哥已经撕了“沈初&-&”身上的衣服，他冷笑：“拿来，这么漂亮的货色，老子可得好好拍点录像带留着。”
有人拿了&-&小袋白色的粉末过来，来人赫然就是刚才的那几个假警察。
屋内，罪恶弥漫。
……
“砰！”
正在兴头上，包厢门忽然被撞开。
&-&群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来，瞬间控制全场。
“所有人蹲下，双手抱头！”
“不准动！”
冲哥脸色很难看，他不肯蹲下，要站起来，身后的警察立刻把他从受害者身上揪下来，按倒在地，声音极其严厉：“不准动，否则&-&律按拒捕处理！后果自负！”
冲哥早就被酒色掏空身体，根本扛不住，直接就被按倒在地。
后面跟进来的女警第&-&时间脱下警服，盖在沙发上的女受害人身上，女受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还是学生，此刻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明显是毒瘾发作的症状。
“打120。”
整个零度酒吧里的所有人都被控制，警方出动了大量警力，将酒吧周边团团围住，酒吧里的人&-&个都别想跑。
全员进行毒理检测。
当场就查出来二十多人毒检阳性，还查到&-&个贩卖的，正想把&-&大包东西冲到下水道，被警方直接按住，人赃并获。
整个酒吧全部搜查。
包括酒吧上面的客房，统统进行检查。
重点检查的，还是冲哥的专属包厢！
屋内乱七八糟的，那个明显惨遭冲哥他们毒手的女孩子，应该还被他们灌了药，简直畜生不如。
除此之外，在这个房间里也搜查出了各种违禁品，还有大量录像带！
那些录像带有些是从网上下载的，有些是真实拍摄的！
冲哥还在嘴硬：“我看你们谁敢动我！我大伯是XX！”
顿时，带队过来想鲁照进也觉得情况有些棘手，那个XX要真的插手的话，会给案件调查带来极大难度。
所以必须连夜审讯，在XX插手之前，把案子办成铁案！
警方甚至开始就地办案。
把那些毒理检查阴性，没有案底且跟酒吧没有其他关系的顾客，全部登记身份手机，另行看押，等这边处理完再行释放。
针对酒吧员工则立刻开始突击审讯。
技术科全面拷贝酒吧的监控录像，并且寻找以前所有能找到的监控。
当然，最先要看的肯定是今天的监控。
毕竟今天有人报警冲哥投毒□□，还涉嫌镪J、杀人。
不得不说，冲哥真的是胆大包天，而他的胆子也不是&-&天养出来的。
他居然在每个包厢里安装隐藏摄像头，拍下各种视频，用作威胁手段。
其中冲哥专属包厢里也安装得有摄像头，方便他自己拍摄玩乐。
就是这个包厢的摄像头，拍到让人愤怒的场景。
沈初&-&和范薇&-&同走进包厢，所有人都起哄让他们喝酒。
沈初&-&拉着范薇，说要离开，但是范薇却不肯，站着不动，沈初&-&就转身自己离开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包厢里的人都没注意到，也没人拦她。她就那样大摇大摆地走了。
只有范薇，留在包厢里。
而后，包厢里就发生了让人极其愤怒的事情。
&-&群人把范薇推到冲哥身边……
除了那些让人愤怒又恶心的事情之外，摄像头还拍到冲哥给范薇下毒的画面！
就凭这个视频，冲哥就必须坐牢。
而从其他摄像头里，则拍摄到了冲哥的几个手下换上警服，冒充警察，还拿了&-&小包毒品，准备栽赃陷害沈初&-&！
还得感谢&-&下冲哥这儿，摄像头这么齐全，才能拍到那么多关键性的东西。
冒充警察，栽赃陷害无辜民众，这可不是小罪。
立刻就有人对着视频上那几个假警察的图像，在酒吧里&-&个&-&个找，很快，那三男&-&女四个假警察，就被全部抓捕归案！
除此之外，警方还在冲哥这边珍藏的诸多不良视频中，找到很多冲哥的犯罪证据！
冲哥确实喜欢强迫女孩子。
把女孩子骗来，先是灌酒，女孩子要是肯喝的话，那就使劲灌，灌醉，然后就任他摆布，被他拍下视频之后，有视频在手，女孩子就被他捏在手心，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他的&-&群手下也&-&样，各个都跟着冲哥朝无辜女孩子下过手。
而如果女孩子坚决不喝酒，冲哥就会来硬的，自己亲自上阵表演镪J的戏码！
同样会拍成视频，用来威胁女孩子。
更变态的是，冲哥还会朝&-&些年轻情侣下手，让人殴打女孩的男朋友，逼女孩屈服，甚至当着女孩男朋友的面，对女孩做不轨之事！
看着小情侣越痛苦，他和手下就越高兴。
时间有限，录像带只是粗略地看，就能叫人气炸！
这个冲哥是才来江峰县没几年，简直恶贯满盈！
别的不说，光是录像带上呈现出来的，就有多少受害者！
也难怪冲哥在江峰县发展得这么顺，他手头握有很多人不能被公开的视频，以此威胁，生意可不就“顺”了吗！
冲哥包厢里的这十几个人，全部被戴上手铐押出去。
冲哥则被带到&-&楼的舞池。
当看到舞池中央跟警察站在&-&起的女孩子时，冲哥瞬间目眦欲裂，简直像是见了鬼！
这个女的，她……她……
她明明刚才在包厢里，被他随意欺辱，还被他下了毒，口吐白沫人事不知，这会儿怎么看起来，好像完全正常，什么都没有&-&样！
沈初&-&也看向冲哥。
四目相对，冲哥之前多为这份美色着迷上火，这会儿就有多惊悚。
真的&-&模&-&样的脸！
明明刚才在包厢里被他折磨的，就是她！
可她现在怎么能完好无损站在这儿？
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沈初&-&拍了拍酒吧舞池中央的&-&个美女雕塑，问冲哥：“这是什么？”
冲哥心下&-&凛，咬牙：“你瞎吗，雕塑都不认识。”
这个美女雕塑就放在舞池中央，跳舞的人顺手就摸在雕塑上，经年累月，这雕塑都被摸得锃光发亮，尤其是&-&些具有女性特征的部位，简直都亮得反光。
罗静璇沉着脸，看向冲哥：“老实交代，这雕塑哪儿来的？”
“买的呗，当然美女警察你要送我，我也不会拒绝。”冲哥还有心思嬉皮笑脸，看样子他确实底气很足啊。
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沈初&-&看了&-&眼躲在她背后的女鬼，都死了，看到冲哥还是瞬间出现应激反应，瑟瑟发抖，整个鬼魂都在抖。
再这样抖啊抖的，魂儿都要被她给抖散了！
沈初&-&看向罗静璇：“打开吧。”
冲哥愣住，紧接着立马吼道：“老子这雕塑是花了&-&百多万买的名家作品，你敢毁了，你就得给老子赔，就你们那点工资，赔得起吗？”
沈初&-&懒得搭理冲哥。
罗静璇连忙叫同事拿了仪器过来。
这雕塑是失心的，但是用仪器照射，里面竟然出现了疑似人骨的东西，其中有两个形状看起来特别像是人的颅骨！
这还得了。
法医科的同事们当场开始破拆取证！
雕塑想要打开，并不容易。
&-&般雕塑是石膏做的，但这个雕塑格外沉重，中间疑似是混凝土。
果然，拆开之后里面就是混凝土，混凝土中还夹杂着人骨。
光是肉眼可辨的就有颅骨、胫骨，以及掌骨指骨这些……
很显然，这是人的骨头！
冲哥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沈初&-&。
而沈初&-&压根儿没理会他，她在看向站在她面前，呆呆地望着雕塑中尸骨的女鬼熊静茹。
在看到尸骨的&-&瞬间，熊静茹就觉得心脏被撕裂了&-&样得疼，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是……
是他，和她。
熊静茹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心疼得无法呼吸，想哭却没有半滴眼泪。
她是鬼啊，她早就死了，又怎么会心疼，又怎么能呼吸，又去哪儿落泪？
所谓的鬼哭狼嚎，因为鬼流不出来眼泪，可不就只能嚎叫了吗？
她看向那个叫沈初&-&的女孩子：“我想起来了，这就是我，和原飞。我是叫熊静茹。”
回到局里，法医鉴定室，法医科的技术人员正在&-&点点剥离人骨组织，拼凑，做鉴定。
沈初&-&和卫重远站在边上看着。
要从混凝土中剥离人骨组织，比之前剥离祝欣欣的人体组织要稍微容易&-&点。
毕竟只剩下骨头了，不用管血肉组织的残留等。
“这个手指是我的！”
女鬼熊静茹在操作台边上指，“真的，这个手指肯定是我的。这个脚趾是他的，他脚比我脚好看！我全身上下最丑的就是脚，我脚好大哟，又宽又大，我奶老说我这脚&-&看就是干活的命。”
沈初&-&轻笑&-&声。
卫重远却是笑不出来。
他到现在还是懵逼的。
他才刚把零度酒吧的录像都给搞出来储存好，那些以冲哥为主角的视频他就只看了&-&个就受不了，交给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同事去看。
冲哥不是拍了那么多人的视频么，卫重远正在按照名单&-&个&-&个在系统里调查那些人的基本情况，冲哥肯定不会那么老实地全部交代，那些被冲哥录了视频的人，就是冲哥威胁的对象，得先把他们的基本情况给摸清。
而后，还要&-&个&-&个找这些人，进行调查取证。
就在这时，他听到同事说，酒吧舞池中央的那个雕塑里面，竟然发现了尸体！
不过卫重远也没有太在意，冲哥手上肯定有命案，甚至还不止&-&起，尸体往哪里藏？
藏在雕塑里面，也着实让人想不到。
可是很快，他就收到沈初&-&的信息：【熊静茹找到了。】
卫重远&-&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熊静茹到底是谁。
他大脑正被手头的工作塞得满满的。
等他把手头工作告&-&段落，终于伸个懒腰的时候，大脑的另外&-&个区域好像才重新开始运转。
熊静茹？
熊静茹！
卫重远立刻飞跑过去。
而他过去的时候，雕塑已经被切割开来，露出中间的部分。
老实说，不够专业的话，&-&眼根本看不出来剖面是什么东西，因为肉眼看上去就是混凝土啊。
但是联想到刚才有人说，从雕塑中找到了人骨。
卫重远忽然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看向沈初&-&：“熊静茹呢？”
“我在这里。”
熊静茹已经哭够了也难受够了，她要站起来缓缓，要离雕像远&-&点，离男朋友和自己的尸骨远&-&点，不然她真的要憋死的，虽然她也不知道鬼到底能不能憋死。
这是看到&-&个白白净净的男警察也在问她，她立马答应。
可显然，男警察看不到她。
沈初&-&给卫重远和罗静璇开了天眼，他们这才能看到蹲在&-&边上的熊静茹。
卫重远&-&眼就认出来，熊静茹和同乡阿伯的女儿&-&模&-&样！
更何况沈初&-&都说是了，那就肯定是，确定无疑。
卫重远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子的表情，反正，除了震惊大概也没别的了。
或者说，在沈初&-&面前，连震惊都显得有些多余。
“这还没到明天呢。”
卫重远真是服了。
她的嘴还真是开了光啊。
说给他点狗屎运，这狗屎运就真的来了。
熊静茹，找到了！
甚至显而易见的，案子基本上也算告破，都不用问，熊静茹和男朋友的尸体会被埋在这里，凶手&-&定跟作恶多端的冲哥有关。
再联想到冲哥那些变态的爱好……
甚至，都不用说。
有极大可能，熊静茹和她男朋友，也在冲哥那&-&大堆的录像带里。
卫重远又是难过又是高兴。
难过的是，熊静茹和她男朋友死得很惨，肯定受了很多折磨；高兴的是案子终归是破了，熊静茹和她男朋友的家人，他们的等待也终于有了个结果。
找到熊静茹，的确是件高兴的事，可真的高兴不出来。
卫重远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向那位同乡的阿伯告知他女儿的情况。
阿伯等待寻找了三年，每&-&次来都是失望而归。
如今，总算是找到他女儿了，可是……
可是他女儿却那么惨烈地死去。
阿伯如果知道的话，该疼成什么样！
而熊静茹这会儿的情绪已经完全调整过来了，只除了雕塑最开始被拆开的时候，她那&-&瞬间心脏疼得要死，堵得喘不过来气，难受得简直要再死&-&次，她当时就赶紧远离了雕像，远离了自己和男朋友的尸骨，远离之后，就好&-&点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她甚至能开开心心地站在操作台旁边，看着技术人员剥离她和男朋友原飞的尸骨，还指指点点说哪块是她的，哪块是男朋友的。
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卫重远也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他看向沈初&-&：“她……”
沈初&-&：“她灵魂不全，我碰见她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是很多游魂的通病，他们因为各种原因滞留人间，而人间的阳气对他们来说是极大的损害，他们或许因为某种原因没有魂飞魄散，但灵魂也在不断受到侵蚀……时间久了，他们根本就不会记得自己是谁。”
“我叫了她的名字，又带她找到了尸体，她想起来自己是谁了，可她的灵魂已经受损，她恐怕很难再有正常人类的情绪，或者说，她知道死的是自己，可……已经不痛了。”
卫重远沉默片刻，缓缓点头：“这样……也好吧。不痛了好。如果能忘记曾经那些伤害，更好。”
不然真的是太痛苦了。
熊静茹又跑过来跟沈初&-&说，“他把我脚装错了！你去说&-&说他，那个真是我的脚指头，不是原飞的！”
沈初&-&有些无奈，伸手把熊静茹说的两个脚指头调换过来。
其实并不是人家装错了，只是骨头太多，先大致分类，再进行详细鉴定、拼凑成形。
确实，熊静茹的脚比较粗大，脚上的骨头看起来也更像男性的脚，反倒是原飞的脚有些秀气，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是容易放错。
熊静茹觉得法医鉴定室这边待着很舒服，她自己就是鬼，也不怕那些尸体。
沈初&-&就随便她了。
她让技术人员帮忙把雕像底部打开。
打开之后，雕像底部竟然有&-&个血红色的罗盘，罗盘上画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特别恐怖。
不过罗盘裂了。
从罗盘的裂缝看，不是拆除雕像的时候给打裂的，而是已经裂了很长&-&段时间。
沈初&-&看向熊静茹。
熊静茹也在看着罗盘发呆，她迟疑了&-&会儿才小声说道，“这个罗盘……&-&直压着我们，原本刚被装进去的时候，我跟原飞的鬼魂都在。可是这罗盘压得我们好难受，我们想从雕像里出去，根本出不去……而且这罗盘好像每天都在吸我们的灵魂，吸&-&点吸&-&点特别痛特别难受。原飞就开始砸这个罗盘，用他自己的脑袋去撞……鬼不是没有实体的吗？可是脑袋撞这个罗盘也会疼呢。”
熊静茹：“后来原飞忽然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罗盘里挤了出来。可是我不能离开雕像太远，离得远&-&点我就很难受很虚弱，我的活动范围最多只能扩散在整个酒吧。”
沈初&-&看了看那个罗盘。
“这个是镇魂罗盘的。罗盘上的红色，是他们两个的血，只要把他们两个镇压在雕像里，罗盘就能&-&直吸食他们的灵魂，维持罗盘运转。”
卫重远：“效果是什么？”
沈初&-&：“为什么酒吧生意那么好？因为来这里跳舞，甚至是摸过那个雕像的，都会上瘾。就像不法商家往食物里添加罂粟壳粉&-&样，就是为了让人上瘾，精神上的上瘾。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不同身份地位的人，都特别喜欢去零度酒吧。这也给冲哥拍视频威胁那些人，提供了机会。”
熊静茹就待在这边。
沈初&-&跟卫重远&-&起，回了办公室。
罗静璇看到他们过来，就招手让他们过来看。
熊静茹失踪&-&案是发生在三年前，熊静茹的父亲报警称女儿失踪，警方进行了多方的走访调查，都没能找到熊静茹，熊静茹生前的朋友说，熊静茹谈了个男朋友，想要跟她男朋友&-&起去南方发展，可能是怕家里不同意，就偷偷走了。
这&-&走，就再没联系过家里。
因为没有证据证明熊静茹遇害，失踪案就搁置在这儿了。
如今，总算是真相大白，熊静茹不是跟男朋友去了南方，而是和男朋友&-&起，双双被害，尸体就被藏在酒吧的雕像里面！
而技术科的同事们，也已经从冲哥那&-&大堆的录像带中，找到了熊静茹和原飞的。
熊静茹，是被她的那个朋友骗过去的。
熊静茹长得很漂亮，原本是被朋友介绍去零度酒吧当服务员，本来说是正经工作，可是去了之后就总有客人毛手毛脚，她很不舒服，她男朋友原飞知道后，也要她辞职，他们去南方打工。
熊静茹跟经理提出辞职，&-&周的工资也没要，经理答应了。
就在那天晚上，冲哥心情很不好，让人找个女人过来减减压。
原本找上的是熊静茹的闺蜜莎莎，莎莎也在那里当服务员，莎莎做的时间比熊静茹长得多，当然知道冲哥心情不好意味着什么。
莎莎特别害怕，她就骗了熊静茹，让熊静茹跟她&-&起过去。
熊静茹比莎莎漂亮，果然，冲哥选了熊静茹！
强迫、殴打、折磨。
在熊静茹男朋友原飞找来之后，冲哥让人直接把原飞打个半死，还强迫原飞亲眼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欺负。
熊静茹祈求冲哥，说她愿意配合冲哥，让冲哥放过原飞，但这样，只会让冲哥对她和原飞折磨得更加兴奋。
&-&个晚上过去。
冲哥的火气总算消了，减压成功。
而熊静茹和原飞，却已经奄奄&-&息。
冲哥直接让人把这俩破烂&-&样的人弄出去处理了，正好不是要找镇宅祭盘的祭品么，这俩可不就是现成的。
于是，熊静茹和原飞在濒死之际，被封进雕塑，成了镇宅祭盘的祭品。
视频完完整整，记录了冲哥伤害熊静茹和原飞的全过程。
还有两人的尸体……
铁证如山！
清早。
范薇在医院病床上醒来。
有&-&瞬间，她没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脑子&-&点点清醒，记忆&-&点点回笼。
身上无处不在的疼痛，还有最难以启齿的地方那难以言说的痛……
&-&切的&-&切都告诉她，她记忆里的东西，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发生了！
范薇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应该是沈初&-&的！
她之前就已经把沈初&-&的照片发给冲哥看，冲哥非常满意，才会答应配合她的计划。
她也确实把沈初&-&带去了，带到冲哥面前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被冲哥祸害的人，会变成她自己？
范薇死死地咬着唇。
她也不记得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她把沈初&-&送过去，可不知道为什么，冲哥和他的手下去缠上她。
她根本反抗不了，她想告诉冲哥，你们认错人了！
可她明明行动自如，却&-&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冲哥凑上来的时候，范薇实在是忍不住扇了冲哥&-&巴掌。
而就是这&-&巴掌，彻底激怒冲哥。
而后……
就是噩梦！无休止的噩梦！
冲哥的手下，那么多恶心的男人按住她……
他们的手当然不会规矩。
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她努力反抗，却让他们更加兴奋。
当无尽的痛苦&-&层又&-&层袭来时，范薇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绝望。
可是为什么啊。
这&-&切明明应该是沈初&-&应该受的，为什么会变成她？
沈初&-&比她漂亮多了，冲哥明显看得两眼放光，可为什么最后被冲哥抓住的人却是她？
承受了冲哥最恶心最痛苦的欺负的人，也是她。
为什么？
范薇整个人都在发抖。
而且，冲哥还给她下了毒。
毒！
那种毒，根本戒不掉的！
明明&-&切都算计好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结果？
到底是为什么！
范薇脑子里忽然闪过沈初&-&说过的那句话：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想想，后果是否能承受得起……&-&旦踏入，就再没机会上岸！
还有在她带着沈初&-&进去冲哥包厢的时候，沈初&-&又跟她说：给你最后&-&个机会，离开这里。
当时范薇只觉得可笑，都站在冲哥的地盘上了，被冲哥看上的女人，能跑得了？
可沈初&-&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给她最后&-&个机会离开这里？也不先看看她自己是不是已经自身难保。
如今回想起来……
范薇简直不寒而栗。
沈初&-&好像从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结果，才会说，给她最后&-&个机会……
范薇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是冷的。
她自以为在给沈初&-&下套，轻轻松松地让沈初&-&入了套。
可是最终……
真正被套住的，只有她自己！
范薇勉强抬起胳膊掀了&-&下被子，只看&-&眼她就立刻又捂住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她虽然不是那么漂亮，但也是可爱型的小美女，她的优点就是皮肤很好。
可是现在，她的皮肤上遍布咬痕抓痕，还有烟头的烫伤。
她现在还能回想起那种屈辱疼痛和恶心……
这些本来都应该是沈初&-&承受的！
她本来是要让沈初&-&成为冲哥的玩勿，让她&-&辈子都只能被冲哥掌控，等着冲哥玩腻的那天，她才能自由。
如此这般，她就能永远可怜她，怜悯她了。
而今，被摧毁的人，却是她自己！
“啊——”
病房里想起撕心裂肺的哭嚎。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对不起，我忘记定时发布了囧，大家记得按爪~~~
*
*感谢在2021-08-27 11:30:25~2021-08-28 00:0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安 30瓶；3003386、无情嗑药鸡 20瓶；成为更好的橘栀皮 10瓶；凤凰花又开、奇異喵、4293696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9、天师49
冲哥的案子, 上级专门派下来工作组，督导办案。
这个案子牵涉众多，涉及到多种类型的恶□□件, 背后还有庞大的关系网和利益集团。
上级指使，所有涉案人员, 一定要全部查实, 严查严惩, 绝不姑息，要把这股毒瘤势力，连根拔起！
而范薇, 被认为是受害者和报案者。
监控录像显示, 范薇在进去冲哥包厢之前，曾去卫生间打电话报警，这一切都被监控摄像头记录下来。
范薇在报警之后, 拉着同学去到冲哥包厢。
在进去冲哥包厢之后，范薇和同学就被冲哥手下的人逼着灌酒，同学不肯喝酒要走, 拉了范薇，范薇却不肯走。
结果就是，同学走了, 范薇留下发生悲剧……
结合报警和最终结果来看, 范薇有点像是在钓鱼。
她仿佛早就知道冲哥会对她做什么，她提前报警，然后冲哥真的对她实施了犯罪行为，警方赶到及时抓捕冲哥，而范薇自己，就是冲哥犯罪的铁证！
没人会责怪范薇钓鱼, 毕竟冲哥如果不是罪犯，没有伤害范薇的话，范薇再怎么报警都没用。
实际结果就是，冲哥确实对范薇实施犯罪，被当场抓获，铁证如山。
在医院病房外面守着的民警，在跟范薇母亲说：“小姑娘还是太冲动了，想要举报犯揭发罪分子，真的不需要这样以自身为饵，这样是抓住罪犯了，可是小姑娘自己也毁了！”
范薇母亲周柳完全反应不过来。
自从接到警察电话她就精神恍惚，脑子仿佛都不会转圈了。
本来做夜市生意，晚上忙到两三点才收摊，人都累瘫了，东西都不想收拾只想倒头就睡。
才刚睡了个把小时，就接到警方电话，说是女儿范薇出事，她叫不醒同样疲累鼾声如雷的丈夫，何况丈夫只是女儿的继父，对女儿颇有意见，真要是叫醒他，恐怕有要吵架。
范薇母亲周柳自己一个人匆匆忙忙赶到医院。
女儿在手术室抢救，她坐在外面心急如焚，警察也没跟她说案情，因为这会儿还什么都不能说。
范薇母亲周柳只知道女儿被人给害了。
她实在是太累太困，她每天晚上两三点收摊，早上六七点就又起床，要清洗昨夜用过的烧烤架、烤炉，碗筷，然后就开始洗菜切菜切肉，还要一串一串地串起来……
从起床就开始忙，一直忙到晚上收摊，她每天休息时间本来就太少，今天更是才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叫来。
所以当知道女儿脱离危险的时候，周柳不知不觉地就在外面的排椅上睡着了。
再次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手机上丈夫王家强已经打了无数个电话，她昨晚来医院的时候手机开了静音，所以丈夫的电话一个都没接到。
周柳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给丈夫回个电话，警察就过来，跟她大致说明一下情况。
“这种行为很不可取。不过事已至此，再责怪也没用。小姑娘身心都受到重创，我们也安排了心理医生，稍后会对她进行心理疏导。”
“你们家长，现在最好不要太责怪她，不然怕小姑娘容易出现轻生的念头，还是以安抚为主。”
范薇母亲周柳使劲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警察同志，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昨晚我问那位警察也没告诉我，只说让我等着，说薇薇受伤很严重，还有你说的，什么举报揭发犯罪分子啊，什么以自身为饵，什么毁了？你能说清楚点吗，我听不懂。”
别说范薇还差几天才满18周岁，就是她现在已经满18周岁了，相关情况该让家长知道的还是要让家长知道，在咱们国家，不存在说18岁成年了，案情就可以不告诉父母。
绝大多数人只是年龄到了18成年了，心理和行为处事上，远远称不上成熟。
冲哥涉及到的其他案情当然不能说，只能跟范薇母亲交代有关于范薇这一部分的。
“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从她体内提取到了不止冲哥的DNA，还有其他人的，聚众、多人，都是能让犯罪分子刑罚加重的判决要素。”
“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想要检举揭发冲哥那伙人，可是手头又没有实际证据，她就就想着以她自己做饵……这种用自己来充当证据的行为，真的是太危险了！我们坚决不提倡！”
范薇母亲周柳脸色煞白，也不知道是低血糖还是什么，心脏跳得特别吃力。
她站都站不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她总觉得自己听错了。
女儿薇薇她……她被那个什么冲哥……甚至还不止冲哥……
“身体上的创伤可以恢复，对她伤害最大的，其实是她被迫吸食违禁品，虽然只有一次，但要知道，高纯度的违禁品这种东西，一次就会上瘾，想要完全戒断，几乎不可能。有很多所谓戒毒成功的人，最后都又复吸。所以禁毒宣传一直在告诉大家，不要因为任何理由任何好奇心去尝试，绝对绝对不要。就是这个原因。”
“你们家长以后一定要多费心，千万不能让她再沾染。”
周柳浑身发软。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冲哥涉及到的案子非常严重，具体的我们不能跟你多说，唯一可以向你保证的就是，冲哥和其他伤害你女儿的人，一定都会坐牢。”
周柳精神恍惚。
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消化这些东西，天方夜谭一样！
手机又响起。
还是丈夫打来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丈夫王家强的怒斥：“你死哪儿去了！烤炉烤盘什么都没刷，老子买菜回来，你他妈什么都没弄。到现在还不回来，菜还准备不准备，生意还做不做？想喝西北风吗？”
周柳忍不住大哭起来。
王家强那边也没想到跟平常一样的训斥，平常老婆都不回嘴，只是赶紧去收拾东西，今天怎么哭起来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王家强觉得不对。
周柳嚎啕大哭：“薇薇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
王家强顾不得家里那摊子，匆忙赶来医院，周柳哭得说不成，关键是那些东西她也没法说出口。
王家强气得不像理这婆娘，自己又赶紧找警察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问，王家强脸都青了。
“刚才我跟受害者的母亲已经说过，你们家长现在不要对受害人太苛责，她现在身心都受到巨大伤害，思想上很容易走极端的。你们还是要以开导疏导为主，等以后事情过去了，有什么要教育的话再慢慢说。不然受害人极有可能寻短见的！”
警察严正警告。
王家强勉强赔笑，点点头：“是是，我明白，我不骂她……”
嘴上说着不骂，王家强心里的火都快要压不住！
他把还坐在病房外面哭个不停的周柳给拽到楼梯道里。
“别哭了！”王家强怒喝。
周柳被吓一跳，当场止住哭声，可怜巴巴地看着王家强。
王家强气得抬起手，狠狠地朝着周柳扇过去。
可是到底，在即将扇到周柳时，他停住手，手掌紧握成拳，伸出一根手指愤怒地指了指周柳。
“你他妈养的好姑娘！”
王家强的怒气根本压抑不住，“前些天阳阳跟我说，看到范薇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进酒吧，酒吧那地方是正经女孩会去的吗？我跟你说了叫你管管，你听进去没有！”
周柳哭道：“我管了，我说了，我叫她不要去酒吧……”
“你就张嘴说说有个屁用！她要钱你就给钱，你要是不给她钱，她有钱去吗？你要是知道她去酒吧，揪住揍一顿，看她还敢去！”王家强怒道。
周柳反驳道：“薇薇都大了，自尊心强，女儿跟儿子不一样，怎么能打。”
“怎么就不能打，做错事就该打！你倒好，一直惯着她，在她眼里有没有把你当成她妈？你说的话她能听进去一个字吗？”
“现在好了，惯出问题来了，什么事她都敢干啊！你现在哭什么，你别哭啊，你有什么好哭的？这不都是你惯的吗？”
王家强冷笑：“跟我结婚的时候，你就防着我，怕你闺女吃亏，每个月挣的钱都要给你闺女存一些，我也没意见。咱俩本来就是搭伙过日子，谁心里没点算计，你为你女儿，我为我儿子。可你看看，你闺女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传出去，老子还能在江峰县抬起头吗？”
周柳哭道：“薇薇她还是个孩子，她一时糊涂。”
王家强气炸了：“一时糊涂，我看她清醒的很。你没听人家警察说吗，她是跟冲哥有仇，是故意钓鱼，引冲哥上钩，她在出事之前，可是提前给警方打了报警电话的！”
周柳连忙说道：“薇薇她肯定也后悔了知道错了，警方也说薇薇这是嫉恶如仇，想要检举揭发冲哥，但是没有证据，她就只能……她太傻了，就算是跟冲哥有仇，要检举揭发，没证据就让警方找证据啊，真的不应该以身犯险。”
王家强差点儿被气笑。
他深呼吸了好一会儿，强忍着把这个蠢婆娘揍一顿的怒火，他咬牙说道：“你知道冲哥是什么人吗？检举揭发？你当是容易的！冲哥势力大的很，背后关系网深不可测。我告诉你，这次就算冲哥真的倒台了，就算他背后的关系网也都倒了，可你知道低下还有多少小喽啰是跟冲哥有关系的吗？”
周柳一脸茫然。
王家强怒道：“那些跟冲哥关系密切，也参与犯罪的，警方抓了他们送到牢里，还有一堆只是小偷小摸，或者就是给冲哥看场子，借冲哥的势。这些人最多拘留几天就出来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报复举报者？”
周柳脸色一变：“不……不会吧。警察跟我说这次绝对能把冲哥的势力一网打尽，绝对能叫犯罪分子都伏法……冲哥都倒台了，他手下的那些……那些还不躲得远远的？他们不可能还会给冲哥报仇的吧？”
王家强冷笑连连：“你他妈大祸临头都不知道！那些人是为冲哥报仇吗？他们是为自己！你女儿举报了冲哥，让冲哥被连窝端掉，你知道砸了多少人的饭碗吗？他们这些人有自己的规矩，遇上事，打架也好打赌也好，能不报警绝对不报警。谁要是报警，就是坏了规矩！对于举报的人，他们绝对不会放过！”
周柳结结巴巴：“那，那怎么办……这……”
正说着，儿子王小阳打来电话：“爸，爸，家里出事了，有人来把咱们家都给砸了，咱们出摊的棚子也被砸了，爸……”
王家强脸色一变：“阳阳你没事吧，别管东西，你怎么样？”
“爸我没事，我躲起来了，可是一大堆人砸完就跑，我我……我怎么办啊？”
“报警啊！”
“我已经报了。”
“阳阳你躲着别出来，爸爸马上回去！”
王家强看向周柳，咬牙说道：“咱们搭伙过日子这几年，我也没亏待过你们母女。好聚好散，你要愿意，咱们下午就去把婚离了。你要不愿意，那就拖着吧，随便你。我跟阳阳准备去省城，本来打算晚些天等阳阳高考成绩下来再走，现在也不等了，那些人砸东西就算了，我可不敢叫阳阳留这儿冒险！”
“我带阳阳先去他外婆家住几天，等填报完志愿马上就走。你现在不离婚的话，以后等你想通了再联系我，不过到时候我可就不一定有时间。你好好考虑！”
王家强走了。
周柳呆愣当场。
都说二婚夫妻易散，可她跟王家强结婚这几年，一直都还可以的。
她带着女儿再嫁，最怕的就是男人心术不正，王家强脾气不好，但心眼儿是正的，女儿范薇大了，王家强一直都避着女儿，这让她很多次感慨，这个男人嫁对了。
可……
可就出了这一次事，他们就要散了？
周柳浑浑噩噩地回到病房。
她勉强打起精神安慰女儿。
可是女儿直接发疯一样拿她所能够到的一切东西砸向周柳，叫嚷着让周柳滚。
范薇自己越想越觉得不对，一定是沈初一搞得鬼。
她要求看监控。
警方给她看了监控。
看完监控，范薇无话可说。
监控上清清楚楚地显示，沈初一拉着她要走，她不肯走，所以沈初一走了，她留下……
她不断摇头：“不不，我没有，我没有要留下，我……对了报警电话，不是我打的，真的不是我打的！”
又一个监控甩出来：“监控中你在卫生间里打电话的时间，和报警中心接到报警电话的时间一致，号码是你同学的。”
“对，不是我的号码！”范薇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没有报警，我也没有要留在冲哥包厢，我是被陷害的！”
警察的脸色不好看了：“你用同学的手机报警很正常，你说你是被陷害的？被陷害什么？”
范薇此刻已经没有理智，她哭着说：“都是沈初一，是她害得我。我根本就没有报警，冲哥看上的人是她不是我，冲哥要留下的人也是她不是我……这一切肯定都是她搞的鬼！”
看守范薇的警察愣住，皱眉说道：“你说什么？”
范薇立刻说：“是冲哥帮了沈初一的忙，沈初一要去感谢冲哥的，冲哥看上的人是沈初一，肯定不会动我。可我不知道沈初一对我做了什么，让冲哥以为我是她……不信你们再看另一个包厢里的监控！”
另一个包厢里的监控当然看了。
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安排的假警察，想要来陷害沈初一，冲哥恰到好处地冲出来解围，制造英雄救美的假象。
其中能明显看到范薇的推动痕迹。
一开始警方也在考虑，范薇之前跟冲哥也有不少交集，冲哥、假警察陷害沈初一这事儿，范薇到底知不知情。
不过后来看到监控中范薇报警，她自己本身又是冲哥严重犯罪行为的受害者，警方就考虑，范薇那些推动沈初一去跟冲哥道谢的动作，有可能是她自己要去制造机会。
可是现在……
范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冲哥看上的人是沈初一！范薇还斩钉截铁地说冲哥肯定不会动她。
“你跟冲哥协商好的？不然你怎么知道冲哥肯定不会动你？”
“对，冲哥要的就是她，我们还……反正冲哥肯定不会针对我。”
呵呵。
警察也不是傻子，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不都已经很明显了吗？
范薇联合冲哥陷害沈初一，让沈初一成为冲哥的猎物。
而在带着沈初一去冲哥包厢之前，范薇就已经报警了。
很显然，范薇并不是想要以自己为饵揭发检举冲哥，而是想要以同学为饵，去揭发检举冲哥！
只是后面阴差阳错，同学走了，她留下了，最终成了冲哥犯罪的受害者！
虽然不知道当时在包厢里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同学拉范薇走，范薇不肯走，最终被害，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大家对范薇的鄙夷。
从原本的同情可怜，到现在的鄙夷恶心。
原本对于范薇，虽然她以自己为饵的行为很不可取，但到底是个小姑娘，太可怜了，大家对她都特别同情。
现在么，再看她，真是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在这种事情上，谋害自己的同学。
如果真的成功的话，这会儿躺在医院被毁掉的就是那个无辜的女孩子了！
警察对范薇的态度瞬间就冷淡下来，公事公办。
范薇还在叫嚣着是沈初一害了她……
可是根本无人理会。
身体上心理上的痛苦，都不及内心深处她对沈初一的愤恨。
可是这份痛苦却无人能说。
范薇又想到了偶像沈沐晴。
可是手机还在警方那边，她也没法跟偶像联系，憋闷烦躁痛苦，让范薇只能不断发疯，砸东西。
医院的护士遭了殃。
周柳也管不住范薇，反倒是被她抓了满脸的伤。
医生甚至不得不给范薇打了镇静剂。
“精神受刺激太严重。”医生说道，“药物治疗只是次要，主要还是心理疏导，如果心理疏导不够，很有可能就会形成顽固精神障碍，会频发……”
周柳除了哭根本不知道做什么。
她翻着手机，也不知道还能打给谁。
正迷茫呢，手机响了，号码还很熟悉，是她前夫的号码！
不管是谁都好，能跟她说说话都好。
周柳连忙接通电话，可是电话那边，前夫怒火更重：“你到底是怎么带孩子的！好好的姑娘看被你养成什么样！你知不知道领导找我的时候，我丢死人！现在我们单位都传遍了！”
“我告诉你们，当初离婚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女儿跟你，抚养费我一次性都给过你，以后有任何事情都不要再找我！你们爱滚哪就滚哪！”
前夫是在单位里上班，人脉关系很广，他能知道女儿的事情周柳并不意外。
可他这样的态度，却让周柳绝望。
王家强的态度恶劣也就罢了，毕竟薇薇不是他亲闺女，可是姓范的凭什么？薇薇是他亲骨肉啊！
周柳再次打过去，范薇父亲已经将她拉黑。
公安局网络技术侦察这边。
卫重远在对范薇的手机内容进行分析。
“这个跟范薇聊天的网友账号，看起来很正常，聊天内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但几乎都是在诱导范薇。”
“从聊天内容中看得出来，范薇对沈初一怀有诸多不满，尤其是沈初一和郑家关系越走越近，她以为沈初一的高消费是来源于郑家，她字里行间都透着嫉妒和不甘心。”
“所以很显然，她先把沈初一的照片发给冲哥，冲哥本来就喜欢玩女人，当然不会拒绝这么漂亮的。”
“冲哥那边别的事情不肯老实交代，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倒是交代得很痛快，范薇的确是提前跟冲哥说，要带个漂亮女同学过去送给冲哥，让冲哥记得准备好。”
“再加上之前包厢里的假警察故意陷害，范薇的表现……种种一切都说明，范薇是故意要坑害沈初一。只是没想到，最后自食恶果的是她自己。”
确实，这样才完整才合理。
毕竟谁也不会那么傻，为举报一个罪犯，就把自己给搭进去。
又调查了一下跟范薇聊天不断给范薇灌输负面思想的账号。
从两人的聊天记录中显示，那个账号的主人自称是当红国民小公主沈沐晴。
不过大家都觉得不太可能，毕竟沈沐晴跟范薇没有任何交集，也完全没必要做这种事情。
范薇是沈沐晴的粉丝，警方怀疑对方极有可能是冒充沈沐晴，加范薇，故意给范薇灌输这些负面思想。
网络从来都不是净土，一些在现实生活中很正常的人，在网上匿名之后就开始散布各种恶意。
其中就不乏有些变态，故意添加一些年龄不大的网友，给他们灌输各种恶意思想。
对账号进行深入调查的时候，那个账号背后的信息都被抹掉，对方显然是有高手，也对此早有预料。
就凭这点东西，当然不能去找沈沐晴，别说账号背后可能不是沈沐晴了，就算账号背后真的是沈沐晴，这些言论似是而非，想怎么解读都可以，换言之，并不犯罪。
因此，这些东西警方就按下，只作为补充材料了。
要专心针对冲哥一案，也没太多精力放在别的方面。
范薇的目的是要坑害沈初一，结果却坑害到了她自己，这一点上，她也只是犯罪未遂……
再加上范薇还没成年，对她就是口头警告。
为什么范薇会坑害到自己身上？
卫重远和罗静璇心知肚明，但他们真的半点都不同情范薇。
可以说，换做是其他任何人，范薇都能坑害成功。
一旦她坑害成功，受害人一辈子都毁了。
而作为加害者的范薇，她还未成年，她也没有亲自参与，可以说法律对她的量刑会非常非常轻！她甚至都不用坐牢！
那受害者就活该人生被毁吗？
凭什么呢？
假如所有的坑害，都会让加害者自己恶有恶报，那可就太好了！
因为案子又有一部分涉及到了特情，卓思敏那边也派了人来协助。
熊静茹灵魂受损，缺乏情绪，她只在见到自己和男友原飞的尸骨时，短暂地恢复过情绪，但那种情绪让她很痛苦，她就主动远离。
案发过程倒是不需要熊静茹再重复，因为录像带上都有。
原飞的灵魂已经散了，连转世投胎的可能都没有。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告诉家属。
警方在对熊静茹和原飞的尸骨进行DNA鉴定之后，就第一时间通知了双方家属。
熊静茹的父亲是卫重远的同乡阿伯，他其实早就有所预感，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女儿会死得这么惨烈。
警方并没有把冲哥残害熊静茹的详细过程告诉熊静茹的父亲，只是告诉他，熊静茹被冲哥看上，她不答应跟着冲哥，就被杀害！
而熊静茹的男朋友原飞，他的家人根本就没想过儿子死了！
原飞家也很穷，兄弟好几个，三年前他跟熊静茹在一起，家里也没钱给他们办婚事，原飞就说要带熊静茹去南方打工。
这一走就是三年都杳无音讯。
家里人虽然也多方打听的，但都不知道原飞到底去了哪儿打工。
一直到警方找上门来，他们才知道儿子三年前竟然就已经死了！
案件细节没必要跟受害者家属说那么详尽，实在是太恶劣。
熊静茹的父亲跟原飞家里人说，希望让两个孩子合墓，葬在一起，原家人也答应了。
作为鬼魂的熊静茹看着头发已经全白的父亲，她再次后退一步，捂着心口，一种叫难受的情绪裹住她，她努力地撕扯，想要把这份情绪扯掉……
明明她因为灵魂受损，已经感受不到情绪了啊，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
冲哥案子太大，牵连众多，但都是警方的工作。
在超度熊静茹之后，就没沈初一的事了。
而此时，沈沐晴参加的《梦想田园》第一期已经拍完在进行后期制作，热搜上赫然是部分拍摄花絮，提前为播放预热。
显然，这是节目组买的热搜。
其中沈沐晴的热搜挂在第一。
#沈沐晴接地气#
点开热搜一看，原来是沈沐晴在帮寄住家庭割猪草喂猪，她割了一大背篓的猪草带回家，铡草、喂猪，像模像样的。
词条里面全都是夸赞。
有说沈沐晴干活认真实在的，有说她不扭捏不做作的，还有说她就算是穿得灰扑扑，也依旧难掩豪门小公主的气质。
但热搜才挂了没一会儿，就被新的热搜给冲下去。
#江以澄清#
#年度反转大戏#
#郭导说，江以就是阿春#
几条热搜蹭蹭地往上窜，很快就把《梦想田园》和沈沐晴的热搜给压了下去。
网友们当然是对江以更感兴趣啊。
这才几天，江以先是被爆料成了资本宠儿，拿下郭导电影《春城》的女主阿春一角，引发大量争议。
才隔了两天，就有狗仔拍到江以去某医院打胎流产的照片，进而又有无数爆料人宣称，江以私生活混乱，和有妇之夫保持来往，已经不是第一次怀孕打胎。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江以肯定完蛋的时候，一天过去，江以又上热搜，这次是澄清热搜！
澄清的微博是江以的经纪公司发出去的。
江以的经纪公司，就是星野传媒，谈亦承的三姐在管的那个。
经纪公司发出来的，就是传言说江以去打胎的那家医院的检查报告，报告上称，江以皮肤较弱容易过敏，是去看过敏的，以往的病例单也调出来，的确就是过敏。
这种澄清当然没什么力度，网友是不会相信的。
有网友说，江以真要是想澄清的话，就去三甲医院做妇科检查啊，多找几个医院做，妇科检查才能证明江以没有流产打胎！
还有更过分家猥琐的人夹杂其中，要江以去做处N膜鉴定，看到底还是不是完璧之身。
还有人说，现在处N膜修复术已经烂大街了，就算是真出具一个这样的鉴定，也还是不会有人相信。
网友的起哄极其恶心。
但也确实把江以和经纪公司给逼上绝路。
对于一个女明星来说，甭管她到底是不是清白的，一旦她真的去做了所谓的妇科检查，公布妇科检查结果……
那简直是灾难。
无论结果如何，都绝对有人不相信，绝对有人带节奏说收买医生医院，伪造证明。
更别说那个会让很多猥琐之人浮想联翩的处N鉴定，更是恶意满满。
到了这种地步，似乎就只有沉默，或者是发律师函，来稍微遮挡一点颜面，时间久了人们也就不记得了。
毕竟一个新闻的热度就那么几天，就会被其他更有热度的给覆盖。
娱乐圈哪个女明星没点黑历史呢。
这都不算事儿，无非是以后提起来，观众网友就会想起这个黑点罢了。
可是江以的经纪公司，态度极其强硬，甚至可以说是为江以豁出去了。
星野传媒直接公开发布悬赏，任何人，只要拿到江以给有妇之夫当小三，或者是在学校私生活混乱，或者是流产打胎的确切证据，星野传媒直接给付对方一个亿。
这一条悬赏对全球的娱乐记者、私家侦探和普通人，统统适用。
可以说，全娱乐圈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敢为自己的艺人打这个包票。
这年头，什么艺人都有翻车的风险。
娱乐圈本来就是个名利场，诱惑比其他职业要多得多，承受得当然也多，很多人压力大就会想方设法找刺激放松，还有人纯粹是因为挣得太多，就想找刺激。
任何一家公司，都不敢为自己的艺人这么刚。
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人之间的打赌口嗨，星野传媒官方账号发出的这一条，是有法律效力的，公告上也有知名律所为其背书，确保日后能够兑现。
一旦江以真的被扒出来那些黑历史的话，星野传媒可不仅仅是损失一个亿，而是要把整个公司的名声都给赔光！
除非星野对江以非常有信心，确信江以的确没有做过那些事。
这是娱乐圈内第一例，公司为艺人做这么郑重、这么贵重的背书！
一个亿，加公司的名声。
江以何德何能？
与此同时，星野传媒也向所有打着八卦旗号，发疑似江以黑料的营销号、微博号和网站等，发律师函，要求对方要么拿出石锤要么删博道歉，不然公司律师团已经准备好。
现如今，娱乐圈还没成为狱乐圈，律师函的效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那些营销号纷纷删博道歉，各大网站有关江以的黑通稿也都被撤掉。
郭导也发了江以的试镜片段，以此说明，为什么会说江以才是他心目中的阿春。
短短三分钟的试镜片段，真的非常有感染力，江以没有刻意画丑妆，只是把皮肤稍微涂黑一点，换了身粗布衣服，一抬眼，嘴角的一个微弱的颤动，就仿佛《春城》中的阿春，真的活过来了！
但凡是看过这个片段的原著书迷们，没有不被这个片段吸引的。
随后江以就读的帝都影视学院也在官方微博上发了很多江以在学校的练习视频、汇报作品，以此证明这个女孩子，品学兼优，而且极具表演天赋！
还有人在继续深扒江以，更是扒出来，江以的爷爷是老一辈革命家，参战时荣获过一次一等功，多次三等功，功勋章满满一盒子，老人家落下终身残疾，退伍之后只能靠轮椅出行。
而江以的父亲，消防员出身，在某次救援行动中惨烈牺牲，被追封为烈士。
本来作为烈士子女，江以高考是可以加分的，可江以根本没有申报这项加分，她的文化课成绩远远高出一本线，更别说是她所报考的艺术类院校，用不着加分，这个分数直接就是全校第一！
她也从没对外宣传过自己的高考成绩，一直都特别低调。
这样的英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差。
可以说，对江以越是深挖，就越能发现她有多“可爱”。
而这时，又有爆料说，之前江以黑热搜的时候，下场的大部分都是水军。
说江以挡了圈内某位小花的路，对方欺负江以没有背景，就想彻底断了江以在娱乐圈的道。
顿时风向就被带走，网友们纷纷猜测，那个“小花”到底是谁。
江以出演《春城》，首先打脸的是几位影后，但是几位影后年纪都不小，在圈内的地位也是大姐大级别的，不可能被称为小花。
那还能有谁？
网友们把圈内女明星几乎都猜个遍，人人自危！
《梦想田园》摄制组。
沈沐晴借住的农家，是4号韩佳佳家。
节目组在韩家的院子里、房间内都安装有很多个摄像头，全方位拍摄明星住在农家，完全体验农家生活的画面。
农户家会给明星分配每天的任务，今天白天沈沐晴的任务还是割猪草喂猪，这算是最轻松也最简单的活。
韩家的大人早就已经下地干活了，沈沐晴在家里做好防晒工作。
防晒霜涂好之后，至少要等15分钟以上才能出去呢。
这个功夫，她就开始刷手机。
私人手机都已经被节目组收走，她手头拿着的是节目组发的统一的手机。
手机什么功能都有，打电话发微信，上网刷微博都可以。
她等防晒霜起效的时间，刷了一下微博，刷到江以所在公司发布澄清的微博，上面贴出来的是江以的治疗记录，显示是过敏。
她看了就在心底冷笑，网友会相信才怪。
果然，网友们全都不相信那些病例，纷纷叫嚣着让江以进行妇科检查。
沈沐晴差点儿没笑出来，但是对着屋子内无处不在的镜头，她只能装作很是惊讶的样子。
跟拍外景的摄影师提醒她该出门了。
沈沐晴收起手机，准备去割猪草。
沈沐晴来这节目就打算立不娇气接地气的人设。
为了节目效果，她打算割猪草的时候，稍微不小心摔一下，胳膊上弄点擦伤出来，到时候节目组就可以买#沈沐晴受伤#的热搜。
可谁知道，她身子就是稍微歪了一下，整个人就顺着斜坡滑下去，那草怎么会那么滑！
最难受的是，那些草也不知道是什么草，边缘都带有锯齿，她胳膊上如愿被割出很多道口子，脸上竟然也被割到！
而摄影师就站在一边上拍摄，根本不管她。
还是农户家十来岁的女儿韩佳佳，把她拉起来，帮她看伤口。
而后，韩佳佳不知道在田地里找了什么野草，塞嘴巴里嚼啊嚼的，然后吐出来就要往她的伤口上敷，把沈沐晴恶心坏了，死活都不肯敷，甚至还情绪失控地发了脾气！
因为受伤了，后续沈沐晴其实都是坐在路边，猪草全都是农户家十岁的韩佳佳割的。
最后，沈沐晴只负责背着装满猪草的背笼拍了一段素材，就把背笼丢下，头也不回地往回走，韩佳佳倒是没什么怨言，还一个劲儿地说沈沐晴不如她力气大，她经常做习惯了。
回到家之后，沈沐晴又摆拍了铡猪草、喂猪的素材之后，就什么都不管，回去农户家为她准备的屋子休息。
屋子地板是水泥的，墙壁是大白墙，手模一下掉□□的那种，床上的床单看起来倒是新的，可是布料那么粗糙，还带着一股什么味儿。
沈沐晴知道房间里有摄像头，她原本一直在忍耐这，可是现在身上受伤，她一点都不想忍，全程黑着脸。
反正到时候播出的片段都是剪辑过的，跟节目组签订的合同就是，不能恶意剪辑。
韩佳佳做好饭来叫沈沐晴出去吃饭。
沈沐晴躺在床上，背对着门玩手机。
韩佳佳叫了几声，沈沐晴都不吭声，韩佳佳就以为她睡着了，就出去告诉父母。
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明星是客人，韩家人就说再等等吧，城里孩子没做过农活，太辛苦太累，休息一会儿也没事，何况人家还是大明星，哪里做过这么辛苦的事情。
可是一直等，沈沐晴都不出来。
韩佳佳又去叫，沈沐晴直接说：“我不吃了你们吃。”
韩佳佳出来之后，还是给沈沐晴单独留了饭菜，才跟父母一起吃饭。
沈沐晴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身上被草割伤的地方，又痛又痒，她想抓挠又怕抓到伤口，想找药膏擦又没有药膏。
然而最让她烦躁的还不是身上的伤，而是短短半天的时间，微博风向竟然全都变了！
她去割猪草的时候，微博上的网友们还在叫嚣着让江以去做妇科检查，做处N鉴定。
可是现在，微博上一条江以的黑料都找不到了！
江以的经纪公司星野传媒，那么大手笔，不惜用一个亿和公司名誉，为江以作保！
郭导竟然也发了江以试镜《春城》的视频，来向所有人宣告，江以就是最合适的阿春！
最让网友们口风大加转变的就是，江以的爷爷和父亲都是英雄，母亲也是三八红旗手。
这样家庭出来的江以，天然就能获得人们的好感！
何况还有经纪公司的一亿背书！
沈沐晴气得浑身发抖。
怎么会这样？
明明江以怀孕打胎是真，星野传媒肯定知道，那他们为什么还要为江以作保？
江以的爷爷和父亲的确都是英雄，可她没有别的背景，一个下了战场的残疾英雄，能有什么用处？
沈沐晴实在是想不明白，江以到底是怎么翻盘的！
阿春这个角色，现在注定是要飞了！
沈沐晴立刻就想要联系经纪人付统，可这是节目组的手机，在节目组的镜头之下……
她黑脸，只要跟节目组签订的有合同，节目组就不会乱剪进去。
但是她跟经纪人要说的是江以的事情，这些绝对不能被镜头记录，现在可是全网都在找那个因为被“江以”挡路，而雇水军抹黑陷害江以的“小花”呢，她可不能自投罗网！
沈沐晴烦躁得不行。
就在这时，吃过饭的韩佳佳端了杯热水过来：“沐晴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给你倒了杯热茶，你等下……”
“别来烦我好不好！”
本就烦躁极了的沈沐晴，根本控制不住脾气，猛地翻身坐起来，一甩手打向韩佳佳，正巧打中韩佳佳端着杯子的手。
“砰！”
杯子碎裂一地。
而在杯子摔下去之前，滚烫的热水洒在韩佳佳的手背、小腿和脚背上！
“啊！”
韩佳佳疼得不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韩佳佳的父母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赶紧进来，一看女儿手脚都烫红起泡了，韩父韩母脸色也都很难看，赶紧抱着女儿去冲水。
节目没法再录了。
韩家跟节目组导演沟通，不想再参与。
而沈沐晴正好也不想再面对韩家人，听说另一个明星借住的农家，是村干部家，家庭条件更好。
她就要求换到别的家庭去。
导演组协商了半天，最终决定给沈沐晴再换一个备选的家庭。
原来的明星跟那个家庭已经磨合得差不多，人家不愿意换，而韩家这边是坚决不肯再参加节目，那注定是要少一个家庭的，就只能启用备选家庭了。
杨香迎这段时间都过得很难受。
丈夫沈家锁中风之后，现在走路都得拎着把椅子撑着，一步三晃地走。
一条胳膊还能提动椅子，另外一条胳膊就跟废了一样，只是个摆设。
嘴歪眼斜，不像样子。
而杨香迎自己，腰上的伤倒是好了，可她跟丈夫彻底成了村上的笑话。
她和杨显增偷情这事儿，被沈初一那个小贱人给捅出来之后，村上的妇女都不肯理她，就是她主动上去打招呼，人家也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鄙夷地走远。
倒是村上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总是想占她点便宜，又怕被自己家婆娘瞧见。
杨香迎一开始逢人就说沈初一这个小贱人有多坏，心眼儿多的很，对亲爹妈都耍心眼。
搁在以往，她一开始说，村里那些爱扯淡的女人们就都会凑上来七嘴八舌地跟着说。
可是现在，她才刚说了一句沈初一那小贱人的不是，就被大嫂子赵凤月一巴掌呼过来，四嫂子曹婷婷还在边上煽风点火说她活该，得再多打几巴掌！
村上其他人也看不下去：“杨香迎你嘴上积点德吧，初一那孩子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什么脾性我们还不知道？你好歹是初一亲妈，不说着给孩子念叨点好的，整天乱七八糟也不知道逼逼赖赖个啥！净坏娃的名声！有你这样当妈的？初一现在可是小神婆，你可小心遭报应！”
杨香迎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她也不傻，自然知道村上人对她态度变化，全都是来自于上次沈初一回来，收拾了她跟沈家锁之后，就说自己开了天眼，治好了儿子沈建荣，还给村上人一个一个看事儿！
春霞家的火，赵凤月他弟弟出车祸，还有曹婷婷怀孕，以及令娥的癌症。
全都被她说中了！
村上人现在对那死丫头，可是信得真真的！
杨香迎憋屈得不得了。
可这不是她憋屈不憋屈的事儿。
要是沈初一真是她亲闺女，那叫她立马给她跪下磕头认错都行。
可问题是，沈初一根本就不是她的亲闺女，是她掉包回来的豪门千金。
从小不让沈初一上学，就是不想让她有出息，不想让她考大学。
谁知道这丫头中考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作弊，弄了个全市第一，县一高一年给那么多奖学金，不要太可惜了。
他们也要看看这丫头在高中的成绩，要真是名列前茅的话，就得早点想办法不让她上了。
不过还好，这丫头到了高中成绩回回都是倒数，看样子中考的成绩真的是作弊抄来的！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打算让她参加高考，把她身份证扣住，只说反正她那学习，考不考都没啥意思，还不如早点去打工。
可这死丫头不干，非要参加高考。
碰巧张家那时候提出要结阴亲，说是给三万块钱，杨香迎立马心动了。
没点什么东西的话，这丫头肯定不愿意去结阴亲的，她索性就说，只要她去结阴亲，身份证就给她，叫她去参加高考，反正那么差的成绩也考不上大学，高考可没作弊的余地！
但谁又能想到，结阴亲的时候，还又闹出来真鬼了！
张家还牵扯到了命案中去，警察要问她要回那三万块钱的彩礼，她怎么可能给啊！
反正她死活就是咬牙不给，就不信警察能有什么办法，这是张家给的彩礼钱，名正言顺，她就是不还！
后来警察不还是把她放了吗？
虽然给张家写了个欠条，但她根本不打算还这钱。
而那个死丫头也参加高考了。
原以为那死丫头考完试就会回家，她已经跟春霞计划好，要把那死丫头嫁给杨老五。
杨老五家给的彩礼多！
可那死丫头考完试过了两天才回来，回来了，就给她折腾得天翻地覆！
被沈初一收拾之后，她跟丈夫齐齐下不来床，丈夫还中风偏瘫，她的丑事也被曝光出来，成了全村的笑话。
最让她心生警惕的是，这死丫头说自己开了天眼，给村里人看事儿，一看一个准！
这可不得了。
要不赶紧把她给摁死的话，一旦她离开江峰县，恐怕就要失控了！
可是现在村里人压根儿都不理会她，杨香迎思来想去，还是只能找春霞。
原本杨老五就看山了那死丫头，谁叫那死丫头长得确实是好，现在那死丫头又成了小神婆，杨家是搞私人煤矿的，更是迷信的很，开井下井都要看时间，还要挑人，不然怕出事故！
所以现在，杨家更看好那死丫头，已经找春霞给她透信儿，只要能把那丫头嫁过去，彩礼最低给50万！
在这种彩礼几万都不多的地方，给50万彩礼，绝对是天价，也只有财大气粗的杨家，出得起这个价钱了。
春霞说：“初一只怕是不愿意。”
杨香迎：“不愿意？可由不得她！反正你告诉杨老五，这婚事我答应。你叫他把彩礼打给我，人就是他家的了，绑也好拽也好，他怎么弄我不管。女人吧，结婚了关上一段时间，怀上娃就太平了。”
跟杨老五那边基本达成一致，现在找不到沈初一，只等沈初一回来。
杨香迎的心一下子就落定了。
杨老五家的手段不用说，只要把那死丫头抓住锁起来，那丫头就绝对跑不了。
杨香迎知道杨老五打的什么主意，杨老五自己不行，还爱打老婆，杨老五他爹也是个老混蛋，竟然想要自己亲自上，帮儿子播种。
哪个姑娘嫁到他们家，那肯定是要毁了！
父子俩要一个女人，是什么好名声么！
而且知道了沈初一的本事，沈初一治好了哥哥建荣，杨老五肯定也想着，说不定也能把他不行的毛病给治好。
所以不管是从自家的生意上，还是从治病上，杨老五都绝对不会放跑沈初一。
已经商定好，剩下的事情就是杨老五那边处理，杨香迎的心情就算是落定下来。
现在只等那个死丫头回来呢。
也是这几天，据说是有个著名的节目组要来村里拍节目，听说是什么很有名的综艺节目，啥叫综艺她也不懂，反正就是很有名就对了。
一开始杨香迎只是觉得人家拍电视节目很好奇，后来她发现，这档节目中竟然有沈沐晴！
杨香迎立刻就不淡定了。
沈沐晴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当年把女儿跟富家千金掉包的时候，她就有心打听了一下富家太太的名字，还有人家早就给女儿准备好的名字……
打听到富家太太叫冯媛，富家千金叫沈沐晴，杨香迎就一直记在心里。
她早就知道女儿成了大明星，她心里高兴的很，却不能表露出来。再加上电视上的明星距离自己太遥远了，她也没想过别的。
可是如今，女儿就近在咫尺，就在隔壁村子！
杨香迎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她早上过去看女儿他们拍摄，想要靠近，但是被节目组的人挡在外面。
她看到女儿在路边沟坡上滑倒，心疼得不行，可是节目组在外围有人看着，不允许进入到拍摄场地，她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准备明天再找机会去见见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爪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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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1-08-28 00:08:48~2021-08-29 02:2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独行千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渺 150瓶；全糖主義 50瓶；肖辞 20瓶；月入楹澜、轩辕风姬、此花无名、长安遇雨、秀秀 10瓶；腐虫 5瓶；爱车车轮君呀～、卡卡卡 3瓶；宰超可爱、芃芃 2瓶；凤凰花又开、奇異喵、4857554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天师50
换到备选家庭之后, 沈沐晴还是浑身都不舒服。
这家的条件比韩家要好很多，盖的两层楼房，地板铺的水磨石, 是很多农村家庭常用的。
这种水磨石比瓷砖更耐磨耐脏，很多农村家庭装修房子会铺在一楼, 人来人往的, 也不会很难看，二楼上去的外人少，一般都是铺的瓷砖。
这家的卫生间也让沈沐晴满意，至少是用了蹲便器, 而不是旱厕。
就是这家的小孩杨宏育，是个六七岁的男孩，特别淘气，而且一点都不懂规矩。
她正要换衣服呢, 这小孩儿不敲门就冲进来！
吓得她尖叫不已。
后来赶紧把门给反锁上！
吃早餐的时候，桌子上竟然有一盘油炸虫子一样的东西，可把她恶心坏了。
“姐姐, 炸知了很好吃, 我昨晚上抓的！特别香！”
小男孩杨宏育都不用筷子，直接捏了一个要往沈沐晴的碗里放。
“我不吃！”
沈沐晴吓得脸色都变了。
这么恶心的虫子, 谁要吃谁吃, 她不可能吃的。
“姐姐真的很好吃，很香，不是虫子，是知了猴。”杨宏育怕她不信，还直接塞自己嘴里一个，咬起来焦焦脆脆特别香。
沈沐晴勉强笑笑：“你吃吧, 姐姐不吃。”
“哦。”
杨宏育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再勉强，自己一个人吃了十几个知了猴。
吃过饭，杨家也不像韩家养的有猪有鸡需要喂，也没别的活，就说让沈沐晴帮忙去摘一点地瓜藤，只要最嫩的尖尖，回来中午炒着吃。
这活简单，杨宏育跑前跑后地给她示范怎么掐地瓜藤的嫩尖尖，非常简单，就只要尖端几个叶子的嫩芽，捏住大拇指的指甲一掐，就掐下来了。
沈沐晴试了一下，确实很好掐，可是地瓜藤为什么会流出白白的粘液，粘在手上恶心死了。
她做的自然色美甲，被这粘液粘上去难看得要命。
但事已至此，镜头还在拍着呢，总要多拍一点素材。
沈沐晴强忍着恶心继续掐。
可地瓜藤上为什么有那种软趴趴的黏黏的东西。
“啊——”
沈沐晴吓得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杨宏育过来一看，一把捏住那软软的东西给沈沐晴：“姐姐这是鼻涕虫，地里多的很，不咬人的，你捏捏，很好玩的。”
“走开走开。”
沈沐晴只想赶紧跑，“拿远一点，太恶心了。”
杨宏育有点失望，鼻涕虫多好玩啊，这个城里姐姐怎么不喜欢呢。
村里人对节目组的拍摄还是很好奇的。
虽然不让靠近，但是远远的还是有好多人看，杨香迎也在其中。
“哎，那个就是沈沐晴啊，演那个什么大院里的小女儿的，长得真白净啊，就是跟电视上看起来有点不太一样。”
“好像没电视上漂亮？还是以前小时候好看。”
“这城里女娃就是娇气。”
“那可不，听说人家家里资产几百亿，你知道几百亿后面有几个零不？你都数不清！搁你也娇气。”
“就是，人家自己也是大明星，听说拍个节目几百万就到手了，这钱挣的，比捡钱都快。”
杨香迎听着人们羡慕的议论声，心里也是美得不行。
她是重男轻女，是一心想要生个男孩，老话说的好，养儿防老。
可谁能想到儿子生下来就有病，后来更是因为救沈初一而邪祟上身，痴傻这么多年。
如今儿子的痴傻是被沈初一给治好了，可儿子的心也被哄得偏向沈初一，不跟她这当妈的一条心，眼看是指望不上。
倒是当年她灵机一动，给自己亲生女儿找的这条出路，现在看起来可真是神来之笔！
亲生女儿是富家千金，还成了大明星，她能不管自己亲爹亲妈？
当然了，肯定不能叫那个富豪沈家知道。
她只私底下悄悄地认了女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到时候女儿手底下漏出来一星半点，都够她花用不尽！
找个什么机会，先跟女儿相认呢。
女儿在外面一直都有摄像机跟拍，节目组也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去拍摄场地。
杨香迎思来想去，辗转反侧，终于，还是被她找到了机会！
她要请女儿和摄影师们吃饭！
“我从小就看晴晴演的电视节目，那个《朱家大院》是吧，里面晴晴演的三小姐可好看了。还有《清宫格格》里面，晴晴演的小格格，那可真是，我看一百遍都不嫌烦。”
“也没别的，就是请大家吃顿地道农家饭。”
节目组那边也不反对，这些拍出来都是素材。
导演说：“请吃饭可以，但这饭不能白吃，这样，让嘉宾跟农户一起做饭。”
沈沐晴听说有农户请吃饭，也觉得可以，反正是要拍节目效果出来的，在哪拍都行，她烦死现在这个家庭里的杨宏育了，精力太旺盛，弄什么都要拉上她，虫子青蛙癞□□，差点把她吓死。
但是去到之后，沈沐晴就后悔了！
她重生那么多世，对自己的身世当然也了解过。
只是前面那么多世，她跟亲生父母这边都没有什么交集，反正沈家就算是认回了真千金，最宠爱的还是她这个养女。
真的跟亲生父母这边纠缠上，那她才是傻逼呢，亲生父母要是良善之辈，就不会在生出她之后，就把她换给豪门沈家，把人家沈家的真千金给带到乡下。
她享受了这份红利，却半点儿都不打算沾染上亲生父母那家人。
她是穿越而来，又不真是他们的女儿，对他们当然没有血脉亲情，她非常清楚地知道，亲生父母就意味着麻烦重重。
可她没想到，亲生父母竟然找上来了。
导演组说请客吃饭的那户人家，竟然就是亲生父母家，而提出要请客吃饭的，就是亲生母亲杨香迎！
见到杨香迎之后，沈沐晴顿时心口一沉。
即便还没提一个字，只是对视一眼，沈沐晴就明白，杨香迎肯定知道她是谁。
也对，当年掉包孩子的时候，杨香迎肯定会记下一下关键信息的，如果她没进娱乐圈的话，可能还不那么好找，偏偏她进了娱乐圈，那凭借关键信息把她对上号，就太容易了。
现在村里人都不想粘惹杨香迎，她只能找春霞过来帮忙做饭，毕竟要做不少饭菜，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春霞在厨房里帮忙烧火蒸包子，沈沐晴在摘菜。
跟拍的摄像刚才已经拍了沈沐晴摘菜的素材，要等她摘完再拍洗菜的素材到时候剪辑。
这会儿则是在拍农家环境。
杨香迎趁机凑过去，低声说道：“晴晴，妈妈这些年想死你了。”
沈沐晴“一脸震惊”，无辜地看着杨香迎：“你在说什么？”
杨香迎压低声音，语速飞快：“晴晴，我才是你亲妈，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就把你调换给那个富太太，把你跟她女儿换了，让她把你带走去过好日子，我把她女儿带村里来养在乡下。”
沈沐晴脸色瞬间沉下来：“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杨香迎急忙说道，“晴晴你小肚子下面一点有颗痣对不对？你要是还不相信的话，现在不是可以验那个什么鉴定的，一查就知道是不是亲生的。”
沈沐晴紧抿着唇：“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我跟你们没有一点关系。”
杨香迎急了：“晴晴！我真的没有说假话，我又不是没事找事，骗你做什么啊！你看看咱俩的眉眼，是不是带像？”
看沈沐晴的脸色，杨香迎心情很不好受，满脸可怜地说：“晴晴，当初妈妈就是为了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才把你换给有钱人家的，妈妈都是为了你啊！要不然，你现在还在这村里，跟着妈妈过着看不见头的苦日子，你哪受得了。”
沈沐晴沉默不语。
杨香迎又放缓语气：“妈妈跟你说这些，也不是非要你认妈妈。妈妈也知道，你跟着现在的家庭现在的父母，肯定过得更好。人家有钱，能给你上等人的生活，还能供你当明星……妈妈没想过要破坏你现在的生活，真的没有！”
沈沐晴依旧沉默。
杨香迎又赶紧说道：“妈妈知道轻重的，一旦你的身份被你养父母那边发现，人家肯定就会收回给你的一切，说不定还要把家里这个死丫头给认回去。所以你放心啊，妈妈什么都不会往外说的。”
沈沐晴冷笑：“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就只是要告诉我，我的身世吗？”
杨香迎叹气：“你看看我跟你爸的情况……”
“你闭嘴，少给我提这些，我没有你们这样的爸妈。”沈沐晴沉声说道，声色俱厉。
杨香迎立马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是是是，不能这么说，叫人听见就不好了。以后……你就称呼我们叔叔阿姨吧，一个称呼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晴晴你能好好的，一辈子不叫我们爸妈，我们也都愿意。”
沈沐晴此刻非常后悔，她这一步果然走错了。
早知道，就该把一切全权委托给别人，如此她就不用面对杨香迎这个恶心女人。
沈沐晴：“少废话，说说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想威胁我吗？大不了我直接跟我爸妈说明真相，这件事又不是我的错，他们一向疼爱我，宠我宠了这么多年，他们才不会因为不是亲生的就不要我。”
杨香迎一脸受伤：“晴晴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威胁你呢，我是你亲妈啊！我比谁都想让你过得好！”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立马就走。”
“好好好，我说我说。就是……晴晴，你看咱们家里这情况，我跟你爸这身体都不好，你哥又被那个小贱人哄得跟我们离了心，我跟你爸都没有劳动能力，也这么大岁数了，村里人你瞧瞧，都不待见我们……我们在这儿真是过不下去，我跟你爸想搬到城里去住……一个月你随便给我们几万块钱生活费就行。晴晴你看，你拍个电视就挣几百万，手指头里随便漏一点就够我跟你爸花销不尽的……”
沈沐晴冷笑，果然还是要钱啊！
沈沐晴：“真要是你们说的那样，我是你们的女儿，那……那个谁怎么办？”
“那个谁？你说沈初一？”
杨香迎说，“这个你放心，不用你说妈都会收拾她的。就是要去城里，也是要先收拾好她，我跟你爸才能启程去城里过好日子的。不收拾好她，我走的都不放心！”
沈沐晴垂眸：“你要怎么收拾她？”
杨香迎把先前的打算，大致说了一下：“只要她被杨老五弄去，杨老五父子俩绝对不会放过她，也肯定不会叫她跑的。杨老五都说了，她真要不听话就拴住，多弄几回，等她怀上娃，生几个娃之后，自然就老实任命了，那些被拐进山里的女人不都这样。”
沈沐晴：“可我怎么好像听村里这边的人提起沈初一的时候，都是赞不绝口。那她被杨老五家拴住，村里人不会有意见吗？”
杨香迎立刻说：“你放心，不会叫村上人知道的。杨老五家那么多煤矿呢，把她带到新开的煤矿口那边，村上人不可能知道。等过几年她孩子都生几个，人也老实了，再拉回来村里住。”
沈沐晴在心底松了口气。
这样倒是不错。
范薇那边，她终究只能是暗示，也不知道范薇能做到什么程度。
如果成功了当然最好，如果范薇那边不成功的话，杨香迎这边也算一个后手。
沈沐晴垂眸：“亲子鉴定我会做的，如果……如果你真是我亲妈，我自然会安排你们的生活。但你也知道，如果我的身份曝光出来，你当年偷换孩子的事情可就也要被抖落出来，我那时候才刚出生，我是无辜的，而你，可就是犯罪要坐牢的。”
杨香迎连忙点头：“晴晴你放心，妈又不傻，当然不会把这秘密说出去。你还当你的有钱人家小姐，当你的大明星，妈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沈沐晴点了一下头，算作答应了。
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真让杨香迎跟着去了城里，这个没有底线没有人性的女人，那才会真的给她造成巨大麻烦，让她后悔无穷！
所以，现在先稳住她，处理沈初一。
之后么，就连带这个女人，一并处理！
想到这儿，沈沐晴的心情立刻就好了，也微笑起来。
就在这时，院子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哟，这么热闹呀。”
摄影师立马把镜头转过去，对准刚进来的女孩子。
女孩子戴着鸭舌帽，白T搭宽松的休闲裤，脚上是一双运动鞋，这一身行头，全都是A家的！
当然了，对于娱乐圈中人来说，A家就是奢侈品牌之一，谁还没几件A家的衣服包包啊，那说出去多没面子。
主要是在这个贫困偏远的地方，见到有人全身A家的行头，那确实叫人有点惊讶。
就连节目组的明星嘉宾们，为了防止观众看的时候吐槽，都换下自己的奢侈品牌衣服，只穿普通小众品牌。
毕竟穿着一件几千上万的T恤，去田里拔草插秧，看着也太叫人窒息了，肯定会被观众骂是在作秀。
摄影师眼睛发亮。
镜头立刻就对准了进来的这个女孩子。
女孩子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属于非常标准的身高了，穿山高跟鞋，什么礼服都能撑起来，但也不至于高得离谱，无论是跟男明星搭戏，还是日常录节目，都不需要刻意穿平跟鞋去配合某些男明星。
所以这个身高在圈内是很合适的。
沈沐晴的话就稍微有一点矮的，只有不到一米六的身高，有时候穿礼服撑不起来，关键是腿型不够修长，要是再高几公分就不一样了。
眼前这女孩的五官更精致，眼神、气质，那份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从容，真是太抓人眼球了！
摄影师一边拍一边想，这是哪家公司的艺人，应该是还没出道，不然这样一副面孔早就红了，他整天要看那么多的素材不可能没见过。
沈初一走到杨香迎和沈沐晴面前，脸上带着笑：“沈沐晴小姐，欢迎回家。”
沈沐晴的心脏瞬间狠狠抽动一下。
在看到沈初一的第一眼，她心中的嫉恨就开始疯长，同时又有一种特别无力的感觉。
即便她抢走了沈初一的锦鲤运，抢走了她豪门千金的身份，抢走了她这么多年的优渥生活。
可她抢不走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容貌，比如身材，比如智商，还有这份让她恨得牙痒的从容和自信。
跟眼前的沈初一站在一起，不施粉黛的沈初一，却秒杀精心花了裸妆的她，站在沈初一面前，沈初一才像是明星，她就像是明星带着的小助理！
还有就是，沈初一现在好好地出现在这儿，就说明范薇的计划失败了，真是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杨香迎没听清楚沈初一说什么，看到沈初一，她条件反射张口就想骂，可身上忽然就觉得有些疼，她立马想起上次沈初一回来，她张口就骂之后是什么结果。
再加上现在这么多摄像机在这儿……
杨香迎深吸口气，露出一个笑容：“初一回来了呀，今天大明星来咱们家做客，咱们可得好好招待。你先去屋里把你爸的床铺收拾一下。”
杨香迎就是故意恶心沈初一的。
沈家锁中风偏瘫之后，虽然也能下床活动，但有时候憋不住，他就直接拉床上尿床上。
当着节目组镜头的面，杨香迎就不信沈初一敢像之前那样对她和沈家锁，那等节目播出之后，全国观众都要讨伐她不孝！
沈初一笑了。
她凑近过去，低声说道：“你们或许知道，我开了天眼，会看面相……我看你们二位，很有母女相啊。如果惹我不开心的话，我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
这次杨香迎听清楚了。
她和沈沐晴母女俩心脏都是狠狠一抽。
沈沐晴快要气死，有一瞬间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一旦沈初一当众说出这些，纵然不会被剪到节目中，可世界上没有不漏风的墙，现场的这些摄影师、跟拍导演、打光、生活导演等等……消息肯定会传出去！
沈沐晴她不怕被养父母那边知道真相，但她是明星，她怕被观众知道她有杨香迎沈家锁这样的父母。
而这对父母，以后注定会死死地吸住她，抽她的血。
在镜头之外，她可以想办法除掉这两人，可一旦闹到公众面前，她就连除掉他们两个，都会变得极其艰难！
所以她的身世绝对不能就这样在公众面前曝光。
杨香迎当然也清楚，亲生女儿的身世曝光之后，她也捞不到好处啊！
杨香迎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她连忙说：“哎算了，初一你还是帮晴晴在这儿摘菜洗菜吧，你爸那边我去收拾，你在外面打工也辛苦，回来了好好歇歇。”
沈初一笑。
帮忙洗菜摘菜？
那多抢大明星的镜头啊。
“摘豆角要把筋摘掉，不然口感不好。沈沐晴小姐是第一次做这种活吧，毕竟在家里都有佣人有保姆。我可是从小做到大的。”
“虫子？豆角没有打药，天然长豆角里面当然有虫子，把那一截摘掉就行了。”
“菠菜根部要好好洗，泥沙很多，洗不干净吃起来就满嘴泥沙。”
“根别丢啊，菠菜根甜甜的很好吃呢。”
“沈小姐在家里没杀过鱼吧？好不容易来参加节目有这个机会，当然要挑战一下。”
沈初一笑眯眯地看着沈沐晴。
沈沐晴脸色发白：“我……我不会。”
沈初一：“很简单的，抓住鱼拿刀在它头上敲一下，把鱼敲晕，然后刮掉鱼鳞，再切开鱼腹，取出内脏和鱼鳃，最后清洗干净就行了。我5岁的时候就会杀鱼煮鱼汤呢，沐晴小姐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沈沐晴简直崩溃。
偏偏沈初一的警告还言犹在耳：“你们有母女相，如果惹我不开心了，我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
沈沐晴咬牙。
果然趁早处理掉这个沈初一是对的，留到现在，越来越棘手了！
不过现在肯定要先稳住她，方便亲妈杨香迎那边，找人弄走沈初一！
杨香迎说杨老五那边早就准备好，只等沈初一回来就会实施，所以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杨老五那边肯定会行动起来。
而她只需要再忍忍，忍到沈初一被杨老五带走锁起来……
那么秘密，就会永远成为秘密！
摄影师也在对准这边。
沈沐晴笑着点头：“初一你五岁就会杀鱼了，这么厉害啊。那你可好好教教我，我也挑战一下。”
来参加这个节目本来就做好吃苦的准备，只当是多拍一段有用的素材了！
沈沐晴这般想着，就伸手去抓鱼。
可那活鱼实在是太滑也太凶了，它居然还咬人！
“啊！”
沈沐晴试探了好几次都没抓到鱼，反而弄得一盆子水都溅出来，身上打湿好多，湿黏黏的，还全都是鱼腥味。
手上也是，恶心得她忍不住干呕。
摄影师如获至宝地抓拍每一个镜头，做这档节目的橙子台，最喜欢剪辑各种冲突镜头，放在预告里面吸引观众眼球。
沈沐晴急哭了，她实在是抓不住这条鱼。
她忍不住看向沈初一，眼神里带着哀求。
这是她惯用的招数，只要她用这种眼神看对方，对方往往都会受不了，直接答应。
可她忘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追求者或粉丝们，而是沈初一。
沈初一：“你别哭啊，只是做节目挑战而已，别搞得好像我在欺负你，不想杀鱼你就宣告挑战失败呗。”
沈沐晴对着镜头，低声抽泣：“对不起大家，我，我挑战失败，我做不到。”
沈初一轻笑一声，也没再理会她。
这个假千金，真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普通。
其实很正常，一个本来各方面就很普通很平庸的人，有了重生的机会，她的智商并不会提高，她唯一能提高的就是见识和对未来的判断。
聪明人会利用好这一点，过上舒坦的日子。
可是像沈沐晴这样的，她满脑子都是想要成为人上人，成为被世人崇拜的精英、天才，她把重生带来的机遇全都用在这些上，为此不惜抄袭别人的作品，抢夺别人的资源……
她努力了吗？
肯定努力了！
就比如抢夺《酸涩小时光》和《春城》这两部注定会大火的影视作品的女主角，她也是花了很多时间不断磨练提升演技，中间还失败了那么多次，最终她的确是演得非常好，才能让这两部作品达到原本的演员所演绎出来的效果，获得高收视和高票房。
她满脑子都是歪门邪道，都是想着如果抢占别人的东西。
否则的话，就算不抢夺被人的资源，只凭借她自己的资源和努力，好好演戏，好好打磨，就算不能拿到大满贯影后等等，她也一定能在演艺圈有一席之地的。
所以说，她一次又一次的重生，全都浪费了！
而在见到沈沐晴时，沈初一也发现了点更有意思的东西。
玄门算命不算己。
对于沈初一来说，她更算不了自己，也不需要算，她的过往她都清楚，她的未来她自己说了算，没有天意能决定得了她的未来。
因此不需要算。
可是在看沈沐晴的时候，她竟然有一丝丝的感应，就好像是在看某一部分的自己。
这就有点奇怪了。
沈初一眯了眯眼睛，抬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抓……
一道金线顿时从沈沐晴的眉心飞出，落在她掌心。
呵。
原来如此。
沈初一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原文世界名叫《锦鲤女主她不想爆红》，女主天生锦鲤命。
这可不是天生的！
这条金线就是独一无二的运势，就是女主的命中锦鲤。
难怪在沈沐晴身上，总觉得有点熟悉。
看到这金线乖巧地在她掌心扭来扭去地撒娇，沈初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运势金线，或者说是这锦鲤命，根本就是属于真千金原主的！
只是假千金沈沐晴在穿越进来的时候，想方设法抽走了运势金线，转给假千金，所以假千金就有了天生锦鲤命！
这个世界还真是有意思极了呢。
沈初一轻笑起来。
也不知道写这个世界的作者是怎么想的，锦鲤女主她不想爆红？
嗯，现在“锦鲤”已经被她给撕掉，小说可以改名叫《女主她不想爆红》。
沈初一微笑起来。
不想爆红，还不简单吗？
中午吃饭，一大桌子的菜。
摄影师还要继续拍，他总是忍不住把镜头对准沈初一。
明明沈沐晴才是当红小花，国民小公主，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沈初一面前，一对比，总觉得沈沐晴看起来有些畏畏缩缩的，拿不出手的样子。
不过摄影师一点都不纠结，这样的画面播出之后，才更能引起观众剧烈反响。
然而沈初一却冲他笑笑：“建议不要拍摄我，否则你们后期都没法做，有我的镜头，肯定不能播出。”
“啊？为什么？”摄影师不解，“我们节目组可以跟你好好谈谈酬劳这方面的，我们台的节目收视率一向很好，说不定你能一炮而红。”
摄影师这会儿也已经知道沈初一不是哪家公司塞进来的新人，她就是这农户家的女儿。
虽然不明白这样一看就不富裕的家庭，女儿为什么能穿起全套的A家，他也没多问，反正拍出来效果好就行了。
沈初一声音淡淡的：“反正我提醒过你了，不要拍我。后期素材报废，可别怨我。”
摄影师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现在综艺节目中素人出镜不稀奇，无非就是谈钱的事情，交给节目组去沟通就行了，他只负责拍摄足够有趣有爆点的素材。
“晴晴多吃点，你太瘦了。”杨香迎给沈沐晴夹菜。
沈沐晴黑着脸把菜又夹出来放到一边上，别以为她没看见，刚才这女人还用筷子剔牙，然后又拿筷子给她夹菜，恶心死了。
“你自己夹你自己夹。”杨香迎半点不觉得尴尬，笑着招呼，“我给你打碗汤吧。”
杨香迎重新拿了干净的碗给沈沐晴打了一碗鱼汤。
沈沐晴也没拒绝，鱼汤闻起来很香。
她端着碗喝一口……
烫！
太烫太烫了！
她恨不得立刻吐出来，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吐出来也太难看了。
她飞快地把滚烫的鱼汤咽下去，烫得她异常难受，赶紧夹了一片凉拌黄瓜，想要压一压嘴里的烫。
可偏偏凉拌黄瓜的盐没拌开，她夹的这一片上都是盐，齁咸不说，本来就烫到的口腔，又被盐给刺激得生疼。
她难受得想哭，却又不想表现出来，不然拍下来之后，观众只会骂她蠢。
沈沐晴鱼肉也不敢吃，怕卡到鱼刺。
她夹了一根豆角，凉拌的长豆角，翠绿翠绿的看起来很有食欲。
可是咬一口之后，正在咀嚼的她，看着豆角断面，瞬间就愣住了，那赫然是半条虫子……半条！
下一秒，沈沐晴“噗”地把豆角吐出来，飞快地跑到水池那边去找水漱口。
沈初一吃得慢条斯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运势，沈沐晴抽走原主的锦鲤命安在自己身上，运势金线继续抽取原主的运势，和沈沐晴自身的运势合二为一，让她从小到大都非常幸运，像是刚才吃饭中的这些小意外，在她身上从来不会发生。
也就只有在沈初一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沈沐晴无法再从她身上抽走运势，反而会引起世界本身的反击，导致沈沐晴的运势急剧下降。
但即便如此，也不至于下降到恶劣的程度。
真正的关键是，刚才沈初一抽走了她的运势金线，也就是说，撕走了她从真千金原主身上偷走的锦鲤命。
而那锦鲤命早就跟沈沐晴的运势合为一体了，一撕走，可就全部撕走……
也就是说，沈沐晴现在，不光没了从别处偷来的锦鲤命，她自身运势也没了。
没有运势的人，就只能是倒霉鬼咯，吃饭这些还都是小问题呢。
就连漱口都呛得咳嗽半天的沈沐晴，说自己不舒服，要回去休息。
摄影团队和工作人员都有些不太高兴，这才刚要吃饭呢，就要走。
杨香迎赶紧说：“你们该拍的也拍得差不多了，你们吃饭，我送沈小姐过去。”
节目组的人觉得也行，就留在沈家把饭吃完，反正上午拍到的素材已经很多了。
这会儿沈沐晴明显心情不好黑着脸，拍到的东西到时候肯定也没法播。
这位的后台可是硬的很。
杨香迎送沈沐晴出去。
路上，杨香迎低声说道：“晴晴你再稍微忍忍，我之前就已经跟杨老五那边说好的，怕夜长梦多，只要沈初一回来，他那边立刻就行动。我待会儿就跟春霞说好，让她马上通知杨老五，今晚就行动。你甭管这些，放心，妈肯定都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沈沐晴阴沉着脸：“你自己看吧，如果不成功的话，你觉得她会放过你吗？我的身世就算曝光，养父母那边也不会抛弃我，而你，就是罪犯，要坐牢的。”
杨香迎连忙点头：“知道知道，肯定确保万无一失！杨老五挣的是私人煤矿的钱，他手下养的打手可不少，手上都沾过人命，心狠手辣，绝对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你就放心吧。”
沈沐晴没吭声。
农村的路真特么的恶心，她不是崴脚就是踩牛粪！
杨香迎把沈沐晴送到借住家庭杨宏育家之后，就立刻返回家。
家里这边，节目组的人差不多已经吃好饭准备走了。
杨香迎和春霞送节目组的人离开。
在门外，两人也没多说什么，互相交换个眼色，春霞就走了。
回到院子里的杨香迎，又习惯性地想要指挥沈初一去收拾洗碗，可以对上沈初一的眼睛，她一个激灵，自己起来去洗碗。
被杨香迎一路送回到杨宏育家的沈沐晴，心里还是很不爽，憋得快要爆炸。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个沈初一蹦跶不了两天，杨香迎已经说了，杨老五那边今天晚上一定会动手。
杨老五家是做私人煤矿生意的，那本来就是游走在灰色地带，如今这年头情势还好一点，搁在前些年的话，随便一个私人煤矿，哪年不死人，骨头都找不到！
沈初一落在杨老五手里，肯定别想跑。
想到沈初一的下场，沈沐晴憋闷的心情能稍微好受一点，可是一闻到自己满身的腥臭味，她还是气得想哭。
“姐姐你吃锅盔吗？我妈妈烙的锅盔，撒了芝麻可香了，我给你留了一块。”
一进门，杨宏育就飞快地跑厨房去，拿来一块厚厚的锅盔给她。
他指甲缝里还有灰，刚还跟人趴在地上打弹珠，手都不洗拿吃的给她……
沈沐晴还在气头上：“我不吃，你能不能别来烦我！”
杨宏育愣了一下，慢慢地就红了眼睛，拿着锅盔出去。
沈沐晴回了她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越想越憋闷，她果然不该来这个节目！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一看号码，沈沐晴心底委屈的情绪就开始翻涌。
电话一接通，她的声音直接就带上了哭腔：“洺诀哥——”
沈沐晴哭了好一会儿，才吸着鼻子说：“洺诀哥，你怎么知道我这个号码的呀，节目组把我们原来的手机都收走了呢……”
“嗯嗯嗯，当然啦，洺诀哥只要你想要，肯定能拿到我号码，节目组哪敢得罪你。”
“节目好不好玩？不好玩。我原本以为就是体会田园生活，我也愿意下地干活啊，可是这里的农村人真的太烦人了，一点都不讲卫生，又特别粗鲁，不文明。还有人嫉妒我，故意借着录节目欺负我……不是节目组里的嘉宾啦，是本地农户家的女儿……”
“好啦洺诀哥，我也就是抱怨一下，我能处理好的。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给我保驾护航。不过听到洺诀哥的关心，我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我这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好饿啊洺诀哥哥……”
门外拿了牛奶的杨宏育，听到屋内的声音，他抿着唇转身跑了。
为什么这个漂亮姐姐，总说他们的坏话呢，他可是把她当电视上的仙女看呢。
下午没有安排任务，沈沐晴想休息，却也没休息好。
屋里竟然有老鼠！
竟然还爬上了床！
如果不是她反应快，她就要被老鼠咬了。就算最终她没被咬，可她的手摸到了老鼠……
恶心得她连自己的手都不想要了，还睡个屁啊。
到了晚上，节目组又给安排了一个任务，就是抓知了。
每个嘉宾都要参与，不过也还是分组跟拍。
抓知了是很多人的儿时记忆，对城里人来说又比较新鲜，再加上是夜晚的活动，还有一些惊吓的效果，拍出来效果应该会比较好看。
沈沐晴是真的不想参加这么弱智的活动，但一想到今晚上，那些人就会朝沈初一下手，她的心情就稍微好受一点，跟着节目组行动的话，应该不会跟杨香迎那边有所冲突。
夜色降临。
吃过饭的嘉宾们分头行动，每个嘉宾都配发了手电筒和一根木棍用来打草，在知了爬得高的时候，还可以用来把知了猴扒拉下来。
每人都有一个跟拍摄像，另外还分别都跟有一到两个工作人员，在出现危险的时候能够及时救助。
原本每个嘉宾，都会由借住农户家里的小孩带着，这些小孩子们很有经验，能帮着嘉宾抓知了猴。
别的嘉宾也都是带着各自所借住家庭的孩子一起，有的甚至还带着邻居家的孩子，一群小皮猴跟着，拍出来很有意思。
而沈沐晴这边呢，杨宏育死活都不愿意跟着沈沐晴一起出去，节目组只好找了邻居家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跟着沈沐晴出去，教沈沐晴一起抓知了猴。
女孩一路上都在询问沈沐晴拍电视的事情，还问沈沐晴认不认识某些明星，还说想要签名，沈沐晴烦的不行，又不好直接在镜头前面说不认识。
抓知了要找树木多的地方，而在山下的话，树木多的地方，有很多都是坟地。
农村小孩子抓知了跑惯了不害怕，当沈沐晴跟着过去，看到那墓碑还有祭品时，她顿时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还要继续往前面走吗？”沈沐晴眉头紧皱，“这里根本就没有知了。”
“有啊姐姐，前面就有一个！”
女孩子已经看到前面树干上有一个，飞快地上去把知了猴捏在手里，递给沈沐晴，“姐姐给你。”
一个有那么多脚在动来动去的虫子，沈沐晴根本不敢拿，女孩儿只好把知了猴放在沈沐晴拿着的矿泉水瓶中。
“再往前面一点树更多，知了猴也更多。”女孩儿说。
沈沐晴实在是不想往前走，她站在原地磨磨蹭蹭的，女孩儿等不及她，自己已经往前走了。
沈沐晴这边没什么好拍的，摄像往前面去跟拍那个女孩儿，留下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跟着沈沐晴。
沈沐晴不由得抱怨：“谁想出来的任务，这大半夜的，蚊子多得要命。”
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喷了防蚊液，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蚊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不咬工作人员，就咬她！隔着厚厚的衣服也咬！
工作人员也没办法，他们也累，也不想出来，可是导演组商定的任务，那就只能执行啊。
“我们也往前面一点吧，不然拍的素材太少没法剪。”工作人员低声劝道。
沈沐晴抿着唇，不爽地迈步往前面挪，毕竟站在原地也是喂蚊子。
才刚走了没几步，忽然，她一脚踩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手电筒往下面一照……
蛇！
“啊——”
沈沐晴吓得手电筒都丢掉了，也不敢捡，飞快地转身往回跑，没跑两步就摔一跤，手按在一个软叽叽的东西上，上面一层凸起，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浑身肿瘤的癞□□！
沈沐晴哭着爬起来，往外飞奔。
那两个工作人员一男一女也都很怕蛇，也都吓得赶紧后退几步远，也不敢去捡沈沐晴的手电筒，他们开始往后退，顺便联系导演组那边。
可是等他们从树林回到路边的时候，已经没看到沈沐晴了。
“她肯定回去了。我在这儿等周哥，你赶紧追上去，别再出事。”两个工作人员分工合作，一个留下等摄像和小姑娘，另一个去追沈沐晴回村。
晚上八点多。
春霞来找杨香迎。
杨香迎立马问：“杨老五那边行动了吗？人去后山坡了。”
春霞点头：“放心。”
《梦想田园》节目组，导演策划制作人，还有无数的工作人员，甚至是其他几位嘉宾，所有人大半夜的都急成了一锅粥。
“现在已经十点半了，沈沐晴还没回来。”
“小雨你再说一遍，当时到底怎么回事？”
小雨哭道：“当时在树林里面，抓到了第一只知了猴，然后邻居家小姑娘兴奋地又往林子深处走，说里面更多，周哥扛着摄像机跟着小女孩儿进去林子深处。沐晴不愿意往里面去，就留在原地。我和栾哥陪着沐晴留在原地。后来我说素材可能不够，咱们再往里面走一点，找到周哥再多拍一点素材。”
“沐晴也同意了，我们三个人就一起在往林子深处去追周哥和邻居家的小女孩。可是走了没多远，沐晴说踩到软软的东西，她拿手电筒一照，是好大一条花蛇！沐晴吓得不得了，手电筒也掉了，飞快地往回跑……”
“我跟栾哥也吓了一跳，我们都顾不得捡手电筒，我们两个也赶紧从林子里退了出来。栾哥留下等周哥和邻居家女孩儿，他们还在树林深处抓知了，怕他们出来看不到我们着急。”
“我赶紧朝着沐晴跑的方向追过来……可是一直追到村子里，也没见沐晴，回来家里一问，他们说沐晴根本就没回来。”
制作人琳琳姐急得不行：“再找再找，从村子出去沿路到林子那边去，再找！”
“琳琳姐，要不要发动村民帮着一起找啊。”
“先去跟村支书透个气，让村支书安排几个可靠的人来帮忙找，他们本地人对这里的地理情况比较清楚。注意看看路边的沟沟坎坎的，会不会是她不小心跌倒在沟里了……注意不要把事情闹大！”
一闹大，这绝对是节目组的巨大丑闻。
没保护好艺人，对于节目组来说绝对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别的不说，光是沈沐晴的粉丝，都能撕了节目组和电视台。到时候他们这些工作人员，一个都跑不了。
晚上11点半。
还是没有找到沈沐晴。
导演沉声道：“让村支书发动村上所有成年人都去寻找，到时候消息瞒不住的话，就跟艺人的经纪人那边先沟通一下，设计成一个艺人的单独寻宝练胆的任务！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很快，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叫起来寻找沈沐晴。
节目组拍摄的村子，跟杨香迎所在的村子很近，但到底不是一个村子的，村支书叫也只叫自己村子里的人。
杨香迎一开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加上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很多人都睡了。
隔壁村子找人的村民，有手电筒的带着手电筒，没手电筒的拿着打火机蜡烛什么的，还有把摩托车也开进来，大灯开着照明的。
节目组更是把所有能用来照明的东西都给搬出来使用。
后来，找人喊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这边。
春霞过来找杨香迎，她兴奋地跟杨香迎说：“我刚给杨老五打电话，杨老五说成了！”
杨香迎顿时一拍大腿！
那就好！
只要抓住那个小贱人，以杨家人的手段，她就别想跑得掉！
春霞笑着说：“杨老五说明天那50万准时到账。”
杨香迎笑：“你的媒人钱，也不会少的吧。”
春霞笑着推了杨香迎一把：“哎呦我的婶子啊，你还惦记我那点说媒钱，我这担了多大的风险。”
杨香迎：“谁惦记你那点了，也是你该得的。对了，外头闹腾什么呢？怎么听着闹哄哄的。”
春霞说：“隔壁村不是拍电视节目吗，好像晚上弄了个抓知了的任务，就是中午在你家吃饭的那个明星，在抓知了的时候遇见蛇，被吓得一个人跑了，也不知道跑哪儿了，这会儿所有人都在找她呢。”
杨香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她立马看向春霞：“你说是谁？”
春霞说：“就是中午在你家吃饭的那个啊，跟你们是本家呢也姓沈，沈沐晴，从小就上电视的。说就是她跑丢了，所有人都在找呢！”
春霞话还没说完，杨香迎就飞快地跑出去了。
杨香迎朝着隔壁村子的方向跑，还没跑到呢，就遇见隔壁村子往这个方向找过来的村民。
“谁跑丢了？到底谁丢了？”杨香迎抓住人就问。
那人说：“就是录节目的那个明星小姑娘呗。这些城里人真是，娇气就娇气吧，非要整这些有的没的，那小姑娘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全村的人都出来找也没找到。”
“别是出什么事了吧。”旁边的人说。
“就村子里，能出什么事？又不是跑山里去了。”
“哎，那可说不准，大晚上的她也是咱们本地人，不熟悉路，跑错方向跑山里去也不是不可能。”
“赶紧帮着找吧，这要是找不到了，得闹出来多大事儿啊，那么大一个明星在咱们这儿跑丢了，真是……”
杨香迎差点儿瘫坐在地，她连忙说：“那报警啊，报警没有啊？”
“没有呢，节目组不让报警，说是让先找找看，咱们这只要不进去深山，也没豺狼虎豹这些，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再找找吧。哎，说是排节目给咱村补贴，也没见给大家发钱，净是事儿。”
杨香迎焦急得不行。
不进深山是没多少危险，无非是跑迷路了，可那是以往！
偏偏就在今晚上，杨老五派的人到后山去抓沈初一，万一沐晴也跑去了……
杨香迎不敢多想，她立马往回跑，去找春霞。
找到春霞之后，杨香迎立刻：“快快，春霞，快给杨老五打电话，问问他那边是不是抓到沈初一那个小贱人了！”
春霞奇怪地看着杨香迎：“婶子，我刚才去找你不都说了吗，杨老五给我打电话，说是抓到了，人已经带去他的煤矿那边，不在村子里，叫你别声张。有人问的话，就说那丫头走了。”
杨香迎急得不行：“你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他有没有抓错人！可千万别抓错人！”
春霞一愣：“什么抓错人？”
刚说完，她立马就反应过来，脸色也是一变，“这……这，不能吧……怎么会抓错人……隔壁村的那个大明星抓知了走丢不见，也不会走到咱们村这后山吧，隔了老远呢……”
杨香迎急死了：“你别说了，赶紧问问啊！”
春霞也慌了：“好好婶子，我这就给杨老五打电话，我马上打！”
电话很快打通。
杨老五那边接通的电话之后也是莫名其妙。
听春霞说了情况之后，杨老五说：“我还没见到人，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抓错？不是说就那丫头一个人在后山吗？还有别人？你们怎么不早说？老子就要初一，又不要什么大明星！”
明星管个屁用，好看是好看，可仔细看还没初一那丫头好看，况且初一那丫头可是开了天眼，把她傻子哥哥都给治好了，说不定也能治好他的那玩意儿。
杨老五腿脚不便，当然不可能亲自去抓人，他安排手下去抓，这些手下跟着杨家，手上都是见过血的，可以说是一条船上捆得死死的，这种事情杨老五交给他们干再放心不过。
可谁能想到，有可能抓错人呢！
杨老五也不爽的很。
春霞连忙安慰杨香迎：“应该不至于，杨老五认识初一，应该也给手下发过初一的照片，他们抓人的时候肯定要对比一下照片的。”
杨香迎却是半点儿都没有被安慰到。
黑灯瞎火的，怎么看照片？
这种事情又不能慢慢办，肯定是抓到人立刻就带走，越快越好免得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按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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