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天价悬赏】...) 《开局继承博物馆》/春溪笛晓 第一章 吴家是个十分普通的双职工家庭,吴爸是退伍兵转行的老刑警,吴妈是光荣的人民教师,吴普从小受到父母的熏陶,上树掏鸟窝从来不虚,忽悠起人来一套又一套。 正应了那句老话,好的不学坏的学! 学得还老快。 正值吴普大学生涯的最后一个暑假,吴普从学校回了家,每天叼着根冰棍,穿着凉快的背心和大裤衩,和吴爸一起四仰八叉地坐在院子里耍手机。 吴爸一个干了大半辈子刑侦活的老刑警,去年因为受伤的缘故转了文职。 他不甘心在单位里混日子,就让儿子抽空教他把许多年轻人才玩得来的新鲜玩意都给他整明白了,准备自己再抽空报个班,争取调到信息技术部门去,这样他又能够跟进各种案子了。 现在甭管干啥事,信息技术都得跟上。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多少年都不过时的至理名言! 这不,吴普暑假从学校回来,吴爸就让吴普带他玩儿一款新出的射击游戏,让他好好过把瘾。 他就不信了,他现实里枪法这么准,怎么可能玩不转射击游戏! 于是爷俩一人叼着一根老冰棍,四仰八叉地躺在躺椅上组队一通突突突,扫射所有魑魅魍魉。 吴爸把自己的老冰棍啃完了,一局游戏也顺利打完。 他坐起来隔空把雪糕棍扔进垃圾桶,没忍住和吴普感慨起来:“你这不是挺有天赋的吗?怎么就跑去学什么历史专业了?你当初就该报警校继承我的衣钵!” 吴普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背心和裤衩,慢悠悠地说道:“我这不是继承了吗?” 吴爸:“………” 吴爸仰躺回躺椅上,唉声叹气地说:“学历史能干什么?就算读到硕士、读到博士,出来顶了天还不是只能和你妈一样当个老师?就你这样的,估计想进学校教书育人都进不去,你说你选这专业不是耽误人吗?” 吴普摇着头:“感兴趣就学了,哪谈得上什么耽误不耽误?您这话涉及专业歧视和职业歧视,作为公职人员可不该这么说,回头让妈给您扫扫盲。” 吴爸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吴妈陈秀芳边往里走边批评:“哎我说你们爷俩啊,门还敞着就坐没坐相地躺在那儿,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家有两尊大爷是吧?” 吴普说道:“这里凉快,妈你也来歇歇,我的位置让你。放心吧,饭煮着了,汤也熬得差不多了,肉也腌着了,就等着你回来再下锅炒,不用你忙活。” 陈秀芳被吴普哄得眉开眼笑,又横了吴爸一眼,说道:“你看看你,以前工作忙就算了,转了文职也没见你做顿饭给我吃吃。还是儿子回来了,我回到家才能吃上口热乎的。” 吴爸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么热的天,吃什么热乎的?我虽然转了文职,但我这不是报了班要学新东西吗?还是一样忙。” 吴普聪明地没掺和父母之间的小吵小闹,转身去厨房熟练地炒了两荤一素,配上熬好的汤,不算特别丰盛,但一家三口吃着正好。 最要紧的是吴普做饭厉害,普普通通的食材也能做出让人食指大动的味道来。 这大概得益于小时候父母工作都忙,吴普一般都是自己解决一日三餐,久而久之就摸索出不少门道来。 他从小聪明,学什么都快,也乐于去摸索和学习,要不是自家院子位置有限,他连种菜技能都能发展出来! 要知道他十一二岁那会儿还曾为了买一台游戏机,潜心研究名贵花卉的种植秘诀,顺利搞出好几株珍稀名花! 尝到甜头后吴普就悄悄把自家院子变成名花培养基地,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父母眼皮底下实现了财富自由。 直到有一天他爸百忙之中发现家里多了点价值不菲又没什么用处的玩意,这件事才东窗事发! 要不是他成绩稳如泰山,始终蹲在年级第一的位置上俯视众学渣,说不准他的小金库就要被没收了。 唉,他爹当时那妒忌的嘴脸真难看,不愧是永久失去财富自由的已婚男人! 一家人上桌吃饭,在美味的作用下气氛非常融洽,三个人都在埋头苦吃。 到吃过饭后,父子俩又躺到院子里纳凉。 这时一个穿着短袖唐装、拿着把泼墨折扇的老头儿边摇着扇子边迈步走了进来,开口就八卦:“老吴,刚才骆首富家全国悬赏找人,提供线索给一百万,成功找到人直接给一千万,网上都传疯了。” 吴爸奇道:“找什么人?” 老头儿把折扇往自己衣兜里一插,打开手机给吴爸看刚出的悬赏通告:“你看,就这个。” 吴普没和他们凑热闹,而是自己打开手机看了起来。 还真是个天价悬赏。 首富家不愧是首富家,出手就是一千万! 悬赏放出一张照片,说这是他们家走失多年的弟弟,他们只有小时候的照片,不过弟弟从小长得像舅舅,长大了说不定也像,所以特意放出舅舅的照片作为参考。 老头儿是他们的邻居,好奇心特别重,江湖人称包打听。 他过来就是想问问吴爸有没有内/幕消息,见吴爸根本不知晓这件事,他只能摇着头嘟囔:“没想到你什么都不知道啊。”说完又去别家串门去了。 吴爸皱着眉打开自己的手机,搜出那份震惊全网的悬赏通告,一瞬不瞬地盯着上头那张照片。 吴普顿时来了兴趣:“怎么?爸你有价值一千万的宝贵线索?” 吴爸抬眼看了看吴普,一脸的欲言又止。 “真有?”吴普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扯就扯中了。 吴爸说:“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吴普眉头一跳,又把那张寻人启事看了一遍,摇着头说道:“您想钱想疯了吧,我的年龄又对不上。” 吴普不是吴爸亲生的,这一点他从小就知道。 他出生没多久就遇到地震,他父母都没救回来,只有被他们护在怀里的他活下来了。 当时吴爸正好参与了救援,据说他亲爸被挖出来时还有一口气,热泪盈眶地把他托付给了吴爸。 吴爸夫妻俩一直生不出孩子,当天吴爸打电话和陈秀芳一商量,决定把吴普给收养了。 等吴普长大一点,吴爸夫妻俩就把他的身世和他讲了。 他的父母是孤儿院长大的,两个人都无父无母没有家人,他们从小好到大,一直都很努力地活着。 那一年,他们有了期盼已久的孩子,也搬进了新房子,终于有了真正属于他们的家。 可惜老天不长眼,一场地震让他们夫妻俩命丧黄泉,只留下个还没断奶的孩子。 吴爸和吴妈都觉得吴普应该记住他的亲生父母,好好地把他们的份也活回本。 现在提及自己的身世,吴普一点芥蒂都没有,还给他爸算了算,说这寻人启事上的首富之子少说也得四十多岁了。 何况他和上面的照片一点都不像。 吴爸说:“你是不像,你像你亲妈。” 吴普看向吴爸,等着他往下说。 吴爸说:“可你亲爸像,你亲爸真的像。” 吴爸记性好,而且办案多年,尤其擅长分辨人脸,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记得吴普亲生爸妈的长相。 吴爸说道:“不信的话,你去翻翻那口铁箱子,里头还有他们的结婚照,你一比对就知道了。” 那口铁箱子是放吴普亲生父母遗物的地方,当时吴爸回现场收拾了很久,才把有意义的东西都翻找出来保存好。 吴普和吴爸对视一眼,一起进屋去开箱。 陈秀芳正在批卷子,见父子俩一起进屋来了,脸色还非常慎重,不由问:“你俩怎么了?” “有件挺要紧的事要确定一下,妈你也来看看。”吴普招呼道。 陈秀芳一个学期得教百来个学生,记人本领也很了不起,每个学生她都能喊出姓名就不用说了,连每个学生哪些知识点没掌握她都能倒背如流! 在人脸识别这方面,陈秀芳也算是行家。 陈秀芳见父子俩古古怪怪的,也跟着他们往里走。 见他们打开那口铁箱子,陈秀芳眉头突突直跳。 很快地,两张照片被摆到了一起。 吴普什么都好,就是有个和吴爸夫妻俩截然相反的毛病:他脸盲。 认人是不可能认人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认人的。 可现在两张照片摆在一起,别说脸盲了,就算是眼瞎的也能看出他们有多像。 吴普一阵沉默。 外甥像舅,居然是真的?! 吴普转头看看吴爸,又转头看看陈秀芳,问道:“你们是怎么个想法?” “既然他们出天价找你亲爸,肯定是惦记他的,你还是该去看看。”吴爸沉默了一会才说道。 陈秀芳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在那翻看那张寻人启事。 听了吴爸的话,陈秀芳皱着眉说道:“这么多年都没找,现在突然这么高调地发布寻人启事,会不会有什么蹊跷?听说有钱人内斗起来连人命都能不当一回事。” 吴爸抓了半辈子坏人,最听不得这样的话:“怕他个鸟,有钱人犯法一样会被抓!” 陈秀芳不吭声了。 吴爸拍拍吴普的肩膀,直接做了决定:“儿子,你别听你妈危言耸听,先去接触一下看看是怎么一回事。那要真是门亲戚,以后可以走动走动;弄错了也无所谓,反正本来就不认得。” 吴普点点头,熟门熟路地找了张大额优惠券预定了一张打折机票,准备第二天就揣上身份证飞首都去。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 章(【启动资金】...) 吴普秉承着来都来了不能白来的原则,顺便约了首都两处花卉种植基地的日常指导。 这是他在学校闲着没事找的兼职,只需要有空时过去转悠一圈给点意见就有钱拿,典型的事少钱多好工作。 即便得知自己有可能是骆首富家流落在外的孙子,吴普心里也没多大感觉。 陈秀芳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养在身边的儿孙都打破头,你一流落在外的毛头小子回去了能占着什么好处? 反正就和吴爸说的那样,只当是替亲爸走一趟,要是值得往来的就往来走动,不值得往来就算了。” 首富家钱再多那也是别人赚的,人不想给你你再想要也没用。 吴普插着兜走出机场,想了想骆家老宅的位置,斥巨资打了辆车前往目的地。 “这地方我们进不去啊。”司机先和吴普讲了讲情况,“人家这位置是不许外来车辆开进去的。” 吴普说:“没关系,您在门口把我放下就行了。” “好勒。”司机爽快应下,一边闲叨一边把吴普送到目的地。 吴普下了车,掏出手机找出个号码打了过去:“荣伯,我有件事想拜托您,不知您能不能帮我个忙?” 没一会,就有人开着车出来接吴普进去,驶向一座老式别墅。 别墅花园内,一位老者正坐在那儿看着花木繁茂的园圃。 那都是他老伴生前栽下的。 有次这些花木差点枯死,老者到处找人救急,就经人推荐找上了吴普。 本来看吴普年纪小他还不大相信,等吴普救活了其中一株他才放心地把园圃交给他。 荣伯感慨:“没想到你还可能和老骆有关系。” 荣伯全名林鼎荣,开创了鼎鼎有名的鼎荣集团。 可他痛失爱妻以后就直接宣布退休,直接把鼎荣集团留给了儿子,自己每天守着夫妻俩一手设计的别墅回忆往昔。 寻常人找他他压根不搭理,也就吴普这个“救花恩人”还能让他见一面。 毕竟以后这些花木要是有个什么问题还得再找吴普。 吴普光荣地成为了少有的让荣伯颇为关心的后辈。 吴普说:“还不一定,就是我爸当初查过孤儿院的记录,时间和年龄对得上,长相也对上了,才让我过来看看。我左思右想,住在这边的人我就认得您一个,所以想让您帮我牵个线。” 荣伯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给老骆打个电话说一声就成了。” 他又给吴普讲了讲骆家的情况,骆老爷子身体每况愈下,准备立遗嘱把手头的东西分配分配,底下的儿孙正积极地表着孝心。 骆老爷子有七个儿女,其中前三个是第一任妻子生的,中间一个是第二任妻子生的,后三个是第三任妻子生的。 如果吴普真的和骆家有关系的话,那他的祖母应该是骆老爷子的第二任妻子。 她当初以为自己的儿子被人蓄意杀害,毅然和骆老爷子离了婚,后来也跟别人再婚了。 最近才有当初那个杀人犯的同伙落网,说当初那孩子只是被扔了。 他们虽然真的杀过人,但看着那么个奶娃娃还真下不了手,下火车站后瞧见附近有个孤儿院,索性就掐了那孩子一把,将哇哇大哭的小孩扔到孤儿院门口。 剩下的就看这小孩命够不够大了。 至于当初主犯落网为什么直接说杀了那孩子,其实是因为他们拿了一大笔钱说要弄死那孩子,就算自己被枪毙也不能吐露事实。 要不然他们自己得死,家里人也花不上钱。 反正他们过去干的那些事足够他们被枪毙十次八次了,虱子多了不愁,只管认下就是了。 那个年代的犯罪分子猖獗得很,家家户户都还藏着猎/枪,□□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买凶的人也不是别人,是骆老爷子的弟弟,他喜欢吴普的祖母,也就是骆老爷子的第二任妻子。 见心上人宁愿嫁给再婚的骆老爷子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他就想办法买凶弄死她的儿子,看看他们夫妻俩还能不能好下去! 这就真的有点丧心病狂。 再怎么因爱生恨也不至于要杀人。 偏偏他还真把刚结婚不到两年的夫妻拆散了。 这一茬已经是陈年旧案了,知道的人并不多。 要不是最近落网那个共犯为了争取宽大处理说出了事实,谁都不知道骆家排行第四的孩子可能还活着。 骆老爷子也是想要找回儿子好好补偿他,这才有了大手笔的天价悬赏。 吴普听着这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不得不感慨他妈说得真准,这有钱人间的爱恨情仇还真能闹出人命。 要是他是个亲情至上的傻白甜,满心期待地跑去认亲,说不准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普知道荣伯说这些是想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所以点着头笑道:“我就是想瞅瞅能不能自己领个一千万,领不着也没事。” 荣伯笑了起来,拿起手机给骆老爷子打电话。 骆老爷子听荣伯说起吴普的存在,立刻让人过来接人。 荣伯说:“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我就不过去了。” 吴普谢过荣伯,上了骆家派来的车。 荣伯拿起花剪在园圃间边散步边随意地修剪花木,心里想着老骆家也不知还会闹出什么热闹来。 比起他们家捉襟见肘的三代单传,老骆家人丁倒是兴旺得很。 只可惜人多了想法也多了,你觉得不公平我也觉得不公平,你觉得该这样我觉得该那样,往后肯定少不了让老骆头疼的时候!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另一边,吴普到了骆家,很快见着了骆老爷子。 和传言中的老迈不堪不同,骆老爷子瞧着精神矍铄,一双锐利的眼睛不见丝毫浑浊,可见是个十分精明的老人。 “您好。”吴普不卑不亢地主动问好。 骆老爷子接到林鼎荣的电话时就察觉吴普不是一般小孩,见吴普这态度更明白他不是一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这小子态度平和无比,丝毫没有乍然认回一门富豪亲戚的欣喜。 他甚至还通过林鼎荣的那通电话摆出一个事实:你老骆家虽然有钱,但我也不是接触不到你们这个圈子的人。 虽然一切都还没有定论,骆老爷子却觉得吴普肯定是他的孙子无疑。 这臭脾气和他多像啊,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骆老爷子哈哈笑道:“既然来了就在首都多待几天,等查出结果后我有点事情要和你们说。在首都有住的地方吗?” 吴普说道:“有,我假期也能回学校。” 他又和骆老爷子说起自己接下来几天有别的事要办,希望骆老爷子能避开他和别人提前约好的时段。 骆老爷子:“…………” 这小子真就是顺便来认个亲的了! 想到平时想方设法往自己面前凑的儿孙们,骆老爷子只觉得有这么个孙子还挺新鲜。 他点头说道:“行,我记下了。这边不好打车,我让司机送你回学校去。” 吴普想想自己打车过来花的钱,欣然接受了骆老爷子的安排。 接下来几天都风平浪静得很,骆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吴普压根不着急,挨个把自己预定的活儿干完,就开始泡图书馆里看书去。 暑期的图书馆空空荡荡,只有苦哈哈的考研党还留在学校苦苦奋斗。 吴普不用备考,他已经保研了,导师也混到熟得不能再熟了。 可各朝各代的史料实在太多太多,远一些的时代比如秦汉还能把有限的资料通读一遍,往后的时代想要全面了解可就困难无比了,难得有空可得抓紧时间多读几本补补课,省得以后挨导师骂。 吴普读研选的方向是考古学及博物馆学,一来是自己感兴趣,二来是他有个被他晾了很久的金手指系统。 这个金手指是他高二那年出现的,自称是什么古地球文化传承系统,立下豪言说要让他打造世界一流博物馆,将璀璨美丽的人类历史呈现到所有人面前。 对此,吴普只想说: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惜我没有钱。 国内林林总总数千间博物馆,能达到盈利水平的屈指可数,他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普通小孩连租用场地的钱都掏不出来,谈什么打造世界一流博物馆? 何况有些东西也不是有钱就弄得来的。 吴普准备边读书边攒钱,再结识些人脉,以后跑手续搞藏品拉投资都方便。 大城市不好混,搞个山头圈片地自己开发就成了,估计也就砸个几十万的事儿。 寒碜是寒碜了点,可博物馆反正是开起来了,发展空间他也留了(那么大一片山头),剩下的就看系统靠不靠谱了。 要是系统是个没啥用的花架子,这地方也能拿来给他爸妈当个养老休闲的地方,问题不大! 吴普是个做事很有计划的人,他连地方都物色好了,正积极攒启动资金以及给自己拿个对口的文凭。 可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 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周末,骆老爷子派司机过来接吴普去骆家老宅。 到了地方以后人还挺齐。 有三个叔伯、三个姑姑,以及一屋子的堂兄弟姐妹和表兄弟姐妹。 “这就是阿哲留下的孩子,吴普。”骆老爷子简单地介绍了一句,看向自己其他孙子孙女,“你们手头早就拿到一些家里的产业,我不能亏待阿哲的儿子,所以我准备把清阳博物馆转给吴普,你们没有意见吧?” 吴普的亲爸本名骆哲。 对于骆老爷子这个决定,不少人还是有意见的,只是没人敢说。 那博物馆年久失修,根本不对外开放,纯粹是当初骆老爷子为了追求吴普祖母给建的。 后来夫妻俩离婚了,博物馆自然也无声无息地闭馆了。 时至今日,那博物馆重新开起来估计也不会有什么起色,但那片地可太值钱了! 当然,光地皮顶了天也就十亿二十亿。 要是吴普敢直接卖地换钱的话,那别的财产他就别想再分到一分一厘。 而想要把博物馆这种盈利可能性极小的产业盘活,做出什么亮眼的好成绩,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这清阳博物馆好啊,直接就把吴普排除出竞争者行列! 很多人都迅速想通其中关节,笑呵呵地说道:“没有,我们没意见,就是怕堂弟(堂哥)会觉得委屈。” 吴普:“…………”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胡说! 你们有钱人的委屈,我完全可以承受! 空有金手指却连启动资金都凑不齐的苦,你们根本不会懂!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3 章(【都不咋地】...) 白送一座博物馆,那可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吴普内心波动很大,面上却很平静,唯有看向骆老爷子的眼神多了几分亲切,总算有那么一点看亲人的感觉了。 唉,他其实不是很想给人当孙子,但是这爷爷给的实在太多了。 骆老爷子:“…………”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刚认回来的孙子投来的敬慕眼神并没有感到很高兴。 这小子看财神爷估摸着也是这眼神,顶虔诚顶敬爱的。 骆老爷子让人把清阳博物馆的相关资料拿给吴普看。 清阳博物馆背靠清阳山,上山可以眺望小清江,看看日月升落的美景。 那是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博物馆的产权甚至包括了那座山,不过一直没开发,周围的村民还是可以随意上山遛弯。 可惜这地方位置有点偏,没有任何公共交通设施,开车回市区估计得一个多小时,往来非常不方便。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清阳博物馆的最大特点:大。 这不巧了吗?世界一流博物馆,一听就得很大! 至于其他基础设施,吴普草草看了几眼就掠过。 都已经年久失修几十年不对外开放了,想让它建筑有多完好、设备有多先进,那不是做梦吗? 不用在意这些细节,有地皮就完事,其他困难都是可以慢慢克服的。 根据吴普非常靠谱的记忆力,他的金手指系统表示建馆后有个新手大礼包可以领取来着,没准会有什么好东西! 吴普合上资料,问骆老爷子:“您真的要把它给我吗?” 骆老爷子道:“当初就是送给你祖母的,你祖母还了回来,现在留给你正好。” 骆老爷子又让人给吴普讲了讲骆家关于孙辈的安排,他手头的产业很多,现在陆续拿出些小头给孙辈练手,就是想看看孙辈的能耐。 每个季度总公司都会派人过去审查对应产业的运营情况,表现出色的可以获得一笔奖励资金,亏损的也会有一定的补贴。 两种情况都有钱,但聪明人都知道两种情况绝对不一样:每次季度考核的结果都会影响骆家以后的财产分配。 骆老爷子只想把大头分给真正有本事的儿孙。 吴普听得有些咋舌,家大业大就是好,有这么多产业可以给孙子孙女们耍着玩。 骆老爷子道:“我考虑到你的专业,才把博物馆留给你。你要是想改选别的现在还可以换,等博物馆转到你名下后就不能换了。” 吴普毫不犹豫地说:“不用换。”想到自己有个外挂傍身,对其他人可能不太公平,他又提了个让其他人侧目的要求,“我可以不参加这个季度考核吗?” 骆老爷子眉头微扬,一双利目扫向吴普。 吴普说道:“我有些自己的渠道,可能不太方便接受审查,我可以不要奖励也不要补贴。” 骆老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可以,随你高兴。” 熟悉骆老爷子的人都知道,他这么说话一般就是不太高兴了。 吴普和骆老爷子不熟,一点都不在乎骆老爷子冷冷淡淡的语气,闻言点头说道:“那我就剩下一个问题了。” 骆老爷子睨着他:“你说。” 吴普说道:“我自己找回来的,寻人启事上允诺的一千万还算不算数?” 吴普特别强调“自己”两个字,暗示得明明白白。 骆老爷子腮帮子抖了抖。 “老陈,给他打一千万。”骆老爷子咬牙说完这么一句,冷哼一声起身走了。 其他人见骆老爷子拂袖而去,看向吴普的眼神都非常复杂。 怎么说呢,一开始得知有个凭空冒出来的堂弟(堂哥),大伙都挺紧张的。 本来他们堂兄弟姐妹之间的竞争就激烈得很,突然多出一个不知根底的竞争者,谁知道他会不会是匹黑马? 现在看到吴普直接把骆老爷子气走,他们应该松一口气才是,可是……怎么感觉有一点点爽? 多少年了,他们没一个人敢和老爷子硬刚,只能循规蹈矩地按照家里安排好的路去走。想想要是把老爷子气得咬牙切齿的人是自己,那不得爽飞了! 可惜,爽那么一把的代价太大了,孙子还是该有孙子的样子! 吴普给老陈报上自己的银/行/卡/号,又跟着老陈去签了一堆博物馆相关的文件。 等吴普忙活完往外走,就看到一群堂兄弟姐妹还在那儿等着他。 吴普挑眉。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要不我们去聚聚?”年纪最大的堂姐骆薇向吴普发出邀请,她今年已经三十岁,看起来是个精明干练的女强人。 骆老爷子不算太重男轻女,所以孙女也参与孙辈间的竞争。 吴普本来想拒绝,转念想到去博物馆那么远打车一定很费钱,立刻笑着邀请道:“听说清阳博物馆那边风景挺好,不如打包点食物过去野餐。听说这博物馆还是爷爷亲手设计的,你们去看过吗?” 骆薇等人摇头,他们出生时清阳博物馆都闭馆那么多年了,谁没事会跑那么远去看个破地方。 吴普亮了亮刚拿到手的钥匙:“那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骆薇等人就是想和吴普相处相处,了解一下这个刚冒出来的堂兄弟兼竞争对手,听他这么邀请自然一口答应。 吴普说:“我没开车,有人可以载上我吗?” 最后吴普顺利坐上了前往清阳博物馆的顺风车。 骆薇看着吴普一派自然地系上安全带,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妙的想法:她们这堂弟招呼大家一起去清阳博物馆,不会是想蹭车吧? 吴普察觉骆薇探究的目光,转头毫不闪避地和她对视,眼神仿佛在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我什么都没干啊”。 骆薇:“…………” 应该是错觉。 她这堂弟好歹也是个校草级别的小帅哥,不至于绕这么大的圈子蹭他们车! 吴普可不知道骆薇的心理活动,他发挥出从的哥那边学来的侃大山技能,和骆薇胡侃瞎侃一路,看似从天下大事到人生理想都聊了一遍,仔细一想全是废话。 在看到清阳博物馆大门的那一刻,骆薇竟有种解脱的感觉。 吴普没事人一样下了车,看向那紧闭的博物馆大门,在心里呼叫沉睡已久的金手指系统:“醒醒,别睡了,咱说好的新手大礼包还算数吗?” 金手指系统冷淡地对吴普说道:“抱歉,并未检测到宿主名下拥有任何类别的博物馆。” 转让手续一时半会搞不定,目前吴普名下确实没有博物馆。 吴普听到这个答复也没有太失望,他掏出钥匙上前推开门,只见进门后是个宽阔的广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估计可以容纳上万人。 还真够大的。 骆家一群富三代都不是混吃等死的纨绔,精力都算不错,开了一个多小时车也没累着。 食物他们另外找人送,一时半会还没到,众人就在博物馆里随意地转悠起来。 主体建筑是仿古建筑,用的建筑材料都是顶尖的,哪怕只是偶尔派人过来收拾打理也让它们维持得挺好。 只可惜没有人常驻的地方看上去总有那么点荒败不堪。 屋檐下甚至长出长长的芒草。 吴普觉得这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太多了。 等看到后头那园林式的居住小院后他更是满意得不得了,别说主体建筑了,就这园林小院搁在别处那都是千万起步! 吴普逛即将属于自己的地盘逛得兴致勃勃,骆薇这些陪客就不太感兴趣了。 跟着吴普转悠一圈后,二堂哥骆启说:“餐车到了,我们去吃个饭吧。” 吴普知道自己为了蹭车把人忽悠过来参观有点不地道,一脸乖巧地跟着堂哥骆启出馆。 到了门口吴普才知道骆启说的餐车是什么意思—— 还真就是一辆带着厨房的车。 在他们往外走的这段时间里,餐车工作人员已经把桌椅摆在博物馆外的空地上,周围青山秀水风景宜人。 厨师们在忙碌地准备着食材,他们想吃什么都可以现点现做。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 吴普替骆薇拉开椅子,才在骆薇旁边落座。 骆薇介绍道:“你二堂哥就是做餐饮的,他那边还可以定做景区餐车、甜品车,以后这边有什么需求可以和他联系。” 骆启点点头,拿出手机和吴普互加联系方式。 一个加了,其他人自然也顺势加上。 吴普的好友列表一下子扩大了不少。 吴普对这些人虽没有那种一看到就觉得很亲切的感觉,但也不至于厌恶和不喜,挨个给他们备注了姓名和身份。 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说不定还是潜在客户! 骆启专业搞餐饮的,手底下的好厨师不少,这顿饭吴普吃得还挺满足。 虽然他舌头灵,吃着觉得有点小缺陷,不过既然是免费蹭的饭,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骆启却按照惯例把厨师喊了出来,让尝遍了各种美食的堂兄弟姐妹给厨师提提意见。难得人这么齐,不利用一下可惜了! 吴普见骆启和厨师态度都很认真,其他人也都各抒己见,顿时来了兴趣,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一圈人都说完了,就剩下吴普一个。 骆启想到吴普流落在外,可能没尝过什么好东西,不由有些懊恼。 这点评环节是不是对刚被骆家认回来的堂弟不太友好? 骆启正想着要怎么把话题带过,就见吴普已经就着自己面前剩下的半道菜和厨师交流起来。 从食材讲到刀工。 从刀工讲到火候。 从火候讲到摆盘。 表面发言: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实际意思:都不咋地。 骆启:“…………” 不是,吴普这小子张口就来胡吹乱侃就算了,你个做菜的还在那频频点头是怎么回事? 真就一个敢说一个敢听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4 章(【一模一样】...) 吴普搭骆薇顺风车回学校。 “你对美食很有研究?”骆薇好奇地问。 吴普摇头:“也不算,就是舌头比较灵。” 吴普顺嘴给骆薇讲了讲自己的兼职之一,美食评论家。 不过一般人不敢邀请他去干这活儿,因为他嘴刁,评价起来能说得厨师怀疑人生、食客直接避雷,久而久之就只有一些老熟人会请他过去尝新菜了。 骆薇觉得这个堂弟挺有意思。她难得地劝了一句:“你今天不该惹爷爷生气。” 吴普奇道:“爷爷他生气了?”他明明都是合理地提出问题以及提出请求,要是不想答应就直接不答应,老爷子用不着生气吧? 骆薇沉默了一会才说道:“爷爷习惯了我们对他毕恭毕敬,你不听他的安排他肯定会生气。” “我没有不听他的安排,我可听话了。”吴普振振有词,“他让我接收博物馆,我一口答应了;我问他能不能不参与季度考核,他自己说可以;至于那一千万悬赏奖励,我也是为他好来着,他公开发布悬赏,闹得人尽皆知,那不得履行承诺?他真要不履行,那可是违法的,别说我是他亲孙子了,就算我不是他亲孙子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老人家被人非议!” 骆薇:“………………” 这小子说起话来怎么给人一种“有那么一点道理但又非常气人”的感觉? 幸亏他没在老爷子面前这么说,要不然爷孙刚相认就该上演一场惨烈的殴打了。 吴普别过骆薇,插着兜溜达回宿舍,就看到舍友张正豪顶着熊猫眼出现在眼前。 大四课少,宿舍经常是空的,更何况现在还是暑假期间。 吴普好奇地问:“你怎么这时候回校了?” 张正豪一脸的生无可恋:“能怎么了,我弟每天半夜鬼哭狼嚎,我大半个月没睡好了,就想回学校蹭几天。” 舍友张正豪是首都本地人,本来是家中独子,什么都不愁,花起钱来大手大脚,专业也是闭起眼瞎报,就等着找个铁饭碗混吃等死。 结果天有不测风云,去年他妈意外怀孕,今年年初给他生了个弟弟。 现在张正豪愁啊,总感觉自己要是一毕业就被逐出家门,说不准连房租都付不起! 吴普对张正豪的遭遇非常同情。他邀请:“我马上要接手一座博物馆,到时你要是被赶出家门了可以去我那边住,别嫌弃那边太偏远就成了。” 张正豪跳了起来:“你真要自己弄个博物馆?” 大家都这么熟了,张正豪自然知道吴普的未来规划。说实话,他很不看好这事儿,因为博物馆本身就要求是非营利性的,意味着赚来的钱得投入到博物馆的建设和维护中去,不能和其他营利性机构一样分给投资人。 这种情况下,投资就真的是在做慈善了,所以很多博物馆要是拿不到政府补贴根本活不下去。 “你考虑清楚啊,真开个博物馆说不准是个无底洞。”张正豪和吴普关系铁,忍不住开口劝了起来。 吴普说:“我心里有数,何况这博物馆我不用投什么钱。” 他把自己这些天的离奇遭遇给张正豪讲了讲,听得张正豪目瞪口呆。 “那可是骆家啊,你真的是骆首富的孙子?”张正豪一点都不困了,站起来在宿舍里转悠来转悠去,一颗心都快沸腾了,“你怎么这么淡定?换成我的话,早就豪车买起来,游艇订起来,呼朋唤友嗨个痛快!” 吴普说道:“别想了,我没钱。”他虽然拿了一千万,但那钱他有别的用处,没打算拿来挥霍。 张正豪见吴普不像说谎,顿时唉声叹气起来:“我听人说越富越抠,看来是真的。给你一个破博物馆,你以后说不准还得倒贴钱进去,你这认亲认亏了啊!” 吴普说:“我本来就准备弄一个,有人白送给我难道不是好事?” 张正豪知道吴普是个有主意的人,点点头不再多劝。他说道:“行,等你博物馆开起来要是缺人了,可以找我过去帮忙,我这勉强也算专业对口。” 吴普知道张正豪是担心自己一个人撑不下去,笑了笑没有多解释什么。 接下来吴普联系了吴爸,告诉吴爸他准备和当年收养他父母那个孤儿院的老院长对接,用那一千万当慈善资金帮助孤儿院里的孩子。 当初他生父被人扔到孤儿院门口后大病一场,多亏了孤儿院的院长的悉心照料才能活下来,可以说院长对他亲生父母都恩同再造。 要不是后来出了意外,他们应该会一直反哺孤儿院。 如今院长已经老了,吴普上次去看望她的时候她头发全白了,却还是一直记挂着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无人抚养的孩子。 吴家是双职工家庭,吴爸夫妻俩工作了大半辈子,存款买上两套房都不愁。 听了吴普的打算,吴爸说道:“就这么办,做人得有良心。既然是白得的一千万,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家里又不缺这个钱。” 吴普听着吴爸霸气的发言,不由乐道:“爸你户头上有过一百万吗?” 吴爸怒了:“你什么意思?想我去年立了大功,奖金就是一百万!虽然只在我户头停了三天就被你妈转走了,但你们年轻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吴普连声表示失敬:“是我小看您了!” “骆家人怎么样?没遇到什么糟心事吧?”讨论完一千万的归属,吴爸转了话题。 吴普想了想自己白捡来的博物馆,还有白蹭的车以及白蹭的饭,对骆家人给予极高的评价:“我跟您讲,骆家人全都又大方又热情,个个都是好人啊!” 吴爸:“…………” 算了,听他儿子这语气不像是会吃亏的,随他折腾去吧。 父子俩结束了对话,吴普就直接打电话和老院长联系,敲定了一千万的归属和具体用途。 老院长得知吴普拿定了主意要把这一千万捐给孤儿院,感慨地说道:“你是个好孩子,和你爸妈一模一样。” 吴普把一千万解决了,又开始每天和张正豪去校外搭伙吃饭,两个人点两个菜,续饭不用钱,又好吃又能省! 张正豪一脸复杂地感慨:“本来还以为你成了骆首富亲孙子会不一样,没想到你还是老样子。” 吴普说:“你也不想想他老人家有几个孙子,我这么个半路认回来的去凑什么热闹。” 骆首富娶过三任老婆,生了七个儿女,第三代人就更多了,骆家闹出来的大小新闻一直让看客们津津乐道。 这次骆首富高调找儿子,更是有不少人下场分析,表示骆首富对全部儿孙都不满意,想找回自己和最爱的女人剩下的儿子。 豪门这种充满金钱气息的瓜,谁会不喜欢吃! 也就张正豪和吴普关系铁,才忍着没有到处嚷嚷。 听吴普提及骆家时态度平平淡淡,张正豪忍不住脑补了一通豪门狗血戏码,以至于连最后一块糖醋排骨都不和吴普抢了。 吴普虽然不知道张正豪那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但还是欣然享用了盘子里的最后一口美味。 接下来几天,吴普基本是泡在图书馆度过,直到有一天早上他一觉醒来,听到了一声悦耳的提示音:“检测到宿主名下出现一座人文科普类博物馆,请问是否立刻绑定为未来发展目标?” 吴普一下子清醒了。 吴普没急着回答,起来洗脸刷牙,正琢磨着要不要吃个早饭,就接到了老陈的电话,说是博物馆的各项手续都办妥,产权证明之类的已经拿回来了,问他是自己过来取还是让司机送到学校。 吴普觉得骆家的司机应该是靠谱的,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 老陈沉默了一瞬,挂了电话。 吴普一边去校外吃早餐一边等司机把文件送来。 不想吴普豆浆喝到一半,手机振动了一下,提示有新消息。 吴普扫了一眼,目光瞬间顿住。 这条信息他几天前收到过一模一样的。 结果是他卡里多了一千万。 现在问题来了,那天的一千万是他讨要的悬赏奖金,眼前这多出来的一千万是哪来的大额不明财产? 吴普打开消息仔细一看,一模一样的格式,一模一样的来源,全都不带变的。 吴普给老陈回拨了电话:“陈叔,那一千万你是不是打重复了?” 老陈深吸一口气,说道:“是老爷子让打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意思是让吴普打电话问骆老爷子。 吴普说:“那您能给我个老爷子的号码吗?我问问怎么回事。” 老陈:“…………” 这小子是一点都没把老爷子看在眼里! 老陈给吴普报了个号码。 吴普挂了电话就给骆老爷子拨过去。 “爷爷,您怎么又给我打了一千万?”吴普开门见山地问。 骆老爷子冷哼一声:“我不想让别人说我认回来的孙子穷得去吃路边摊。” “您这话就不对了,吃路边摊怎么呢,别人粤省的富豪还自己开路边摊,哪有那么多穷讲究。”吴普辩驳道。 骆老爷子道:“给你你就收着,就那点钱还烫着你手了不成?” 骆老爷子今天腾出手来想给孤儿院那边捐点钱,才知道吴普把刚到手的一千万直接划拉过去了。 这小子的养父母一个是刑警,一个是老师,倒是把他养得根红苗正。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孙子,没认回来也就算了,认回来后他不可能再让他过苦日子。 骆老爷子说道:“你看看你,连辆能开出去的车都没有,传出去像样吗?” 既然骆老爷子非要给,吴普也没有坚决不收的道理,他笑着说道:“那好,我一会就去买辆车,以后常去看您。”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5 章(【新手礼包】...) 吴普很讲诚信,说买车就买车,有个博物馆在手,车牌比普通人好拿。 他招呼张正豪出来一起去看车,准备一次买两,毕竟首都车牌限行得厉害,有时候得换着开。 在张正豪“你还说你没钱”的眼神之中,吴普已经熟门熟路地找到自己导师老童。 老童今年五十三岁,处于有点需要染发又不怎么想染发的尴尬阶段,每天顶着一头黑白交杂的头发到学校上课。 听说吴普把清阳博物馆弄到手了,还来找自己牵线买车,老童立刻心领神会:“刚好今年有个地方博物馆经费不够,预定的车不要了,我给小王打个电话,你可以过去看看。不过那车可不便宜,你真的要买?” 对自己的爱徒,老童还是很上心的,怕他刚开始往博物馆里投钱把自己那点钱给砸没了。 张正豪藏着吴普的大秘密好几天,这会儿已经憋不住了。他抢答起来:“童老师您不用担心,他现在有钱了,您是不知道,他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爷爷,可有钱了!要不您猜猜是谁?” 老童看了眼张正豪,对这个学生也有点印象。 具体印象为“整天和我关门弟子走在一起的普通学生”。 见张正豪还要自己猜,老童略一思索,把“清阳博物馆”和“可有钱了”两个信息摆在一起,再联想到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天价悬赏,他抬眼看向吴普:“你是骆家的孙子?” 这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吴普没打算瞒着谁,点头承认了。 老童“哦”地应了一声,让吴普自己联系小王去。 老童还让吴普把清阳博物馆拾掇好了再和他说一声,他到时候会过去看看,现在他就先不去了。 老童反应这么平淡,以至于张正豪跟着吴普往外走时还有些不得劲。 “我说你们师徒俩怎么都是一个脾气?”张正豪嘀咕,“这么大的事,就值一个‘哦’吗?” 吴普笑着说:“老师就是这个脾气,要不然哪能沉下心来搞学术研究。” 这年头专家不值钱,随便学几年都能出去开讲座、赚外快,整体氛围浮躁得很。 老童就是那种什么都不管、只专心致意沉浸在自己的研究方向里的稀缺存在,这也是吴普选择他当导师的原因。 有老童牵线,吴普很快找到那位王师兄,也就是老童口里的“小王”。 王师兄已经快四十岁,见了吴普很是感慨:“我刚跟着童老师的时候,也和你这么大一点。” 他读的也是文博方向,本身又对汽车感兴趣,所以被派出来跟长风集团研究一款文物专用运输车。 这款文物专用运输车是在长风九号商用车的基础上改造而来,驾驶舱防弹功能极佳,既可以防御手\\枪、冲\\锋\\枪,也可以阻挡尖镐、铁锤等普通袭击;后面的文物货舱则是着重加强防盗功能和温控功能,保证文物可以安全运送到目的地。 要是实在没文物可运,平时拿来运点海鲜和水果也不错,就是按价格来说有点奢侈。 本身长风九号商用车就靠极其出色的性能和外观卖到了一百多万,改造后增加了那么多针对性增强功能,所以它的定价达到了两百万。 张正豪得知吴普要买运输车时有些失望,看到车时眼睛就睁大了,再一听价格,眼睛直接睁圆了。 虽说长风集团的出品很值得信赖,但是一出手就是四百万还是让人肉疼啊! 张正豪幽幽地看向吴普,眼神里的意思是“你还说你没有钱”。 吴普也是刚到手的钱,都还没捂热呢。 既然骆老爷子给得痛快,他也不至于抠抠搜搜舍不得花。 这钱是必须花的,要是文物在运输过程里出了问题那才是难以挽回的损失。 吴普痛快地和王师兄签了合同,给车子上了个临时牌照,和张正豪一人一台直接开着走。 张正豪跟在吴普后头把车往郊外开,没想到自己头一次上手百万以上的车子竟是文物运输车。 感觉好怪。 张正豪体验了一路,一点都不觉得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有多枯燥。 等看到清阳博物馆古朴的大门,张正豪不由感慨:“这大门是比照着故宫的规模修的吗?搁古代你这是逾制,一准要被砍头!” 吴普下车手动把朱漆大门推开,又和张正豪一起把车往里开,最后把车听在主体建筑旁边的空地上。 张正豪说道:“这么久没开放了,建筑还维持得挺不错,当时建起来肯定花了不少钱。”他伸手拍了拍廊下的木柱,边听着那沉沉的响声边感慨,“老四你看,材料简直下了血本啊,这么大的金丝楠木现在很难弄到了吧。还有底下这个柱础石,用的居然是十二生肖!”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张正豪名字豪放,观察力却很强,他一眼就从许多细节看出清阳博物馆建得有多用心。 吴普跟着张正豪蹲下,伸手摸了摸柱础石上的龙头。 柱础石是古建筑常见的石构件,就是安放在柱子底下的基石,用处极大,花样也多,发展到明清时期民间柱础石的花样能有成百上千种,囊括传统纹理、神话传说、话本故事、儒家经典、佛教八宝等等题材,可以说是民间艺术的小小缩影。 眼前这批柱础石选的就是十二生肖题材,每个生肖之间还夹杂着十二种花纹,代表的应该是十二花神。 哪怕已经知道故事的结局,吴普还是觉得当初他祖父和他祖母之间应该确实曾经热烈地相恋过。 毕竟有钱的人可能不少,能花这这么多心思的人却不多,很多人想花心思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可惜爱情就算能开花结果,两个人也不一定能白头偕老。 吴普只是稍微那么一感慨,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他边和张正豪往里逛,边呼叫被他晾在一边的系统,表示他决定把清阳博物馆绑定为未来发展目标。 系统就是系统,被晾久了也没有小脾气,迅速帮他搞好绑定并表示新手大礼包已经发放。 吴普打开新手大礼包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清阳博物馆全境大地图,上面灰扑扑一片,慢慢地全是“未开发区域”。 新手大礼包的第一样大礼是他可以选一个区域进行免费开发,由于博物馆等级过低,目前可开发的功能性展区只有一类:古物溯源区。 溯源区指的是对文物进行溯源,可以通过文物上遗留的各种信息还原它的制作和流通过程。 可以说只要将文物放进对应的展位,就能够复原它的制作方法以及它曾被什么人使用或收藏! 吴普作为博物馆馆长,可以对这些溯源片段进行定向剪辑,选择性地向观众呈现溯源片段。 吴普心情有点激动。 如果说文物外流让人惋惜的话,那技艺的失传就让人心痛了:哪怕国家大力支持传统手工艺的复兴,很多东西还是渐渐失传了。 几百上千年前能做出来的东西,几百上千年后却做不出来,谁听了能不难受? 这个溯源区,必须得立刻开发出来啊! 吴普毫不犹豫地把一号馆划拉成溯源区,这才看向新手大礼包的第二样大礼。 这就牛逼了,居然是个抽卡系统,可以抽取不同的人物卡来增添博物馆的特色。 卡的类别很丰富,稀有的是帝王卡、名士卡、武将卡、仕女卡等等,普通的有工匠、农民、跑堂、衙役、宫女、冰人等等,由于抽到稀有卡的机会很小,所以开局会赠送一张稀有卡,具体抽到哪张稀有卡就看吴普的运气了。 需要注意的是,抽到的卡一旦进行召唤,真人就会出现在现实之中,注意要到没人的地方再召唤卡中人物,免得出现当众大变活人的意外情况。 吴普看了眼张正豪,顿时明白系统在提醒什么—— 这卡暂时不能抽。 新手大礼包剩下最后一样。 最后的大礼就比较普通了:直播用的无人机。 主要负责为吴普积攒科普值。 直播间为观众科普各种知识都可以获得一定的科普值。 这些科普值用途主要有三个:一,用来提升博物馆等级;二,开发更多功能性展区;三,抽卡。 博物馆等级并不消耗科普值,只要科普值累积达到具体数值就可以升级;开发新展区和抽卡都会消耗科普值,所以要是抽卡抽上头,有可能会影响到新展区的开发进度! 吴普可以自己开直播,也可以等溯源区开发完毕后直接直播古物溯源画面,无人机将多角度展示溯源过程! 当然,也可以不通过直播,只通过游客们现实参观来获得科普值。 可惜按照清阳博物馆眼下的情况来看,想要靠游客参观获得科普值估计得等吴普下辈子才能升级! 吴普不怕看镜头,一点都不在意搞搞直播。 见张正豪一边看一边念念有词,吴普拍拍张正豪的肩膀,说道:“我想搞个直播预热预热,一会你介意上镜不?就跟刚才一样,你看到什么觉得值得瞎掰两句的就跟我瞎掰两句,对观众来说也算是科普点文博知识了。” 张正豪一口答应:“没问题,怎么直播,跟那些小网红一样举着个直播杆到处走吗?” 吴普信口胡扯:“现在直播手段先进多了,谁还用自拍杆?我们先到附近吃个饭,我顺便找个直播平台谈谈推广合作,谈好我就叫人送个无人机过来,直接用无人机跟着我们直播。” 张正豪不疑有他,听说无人机直播后顿时摩拳擦掌地索道:“那我可要好好表现!老四你放心吧,侃大山我最在行,直播起来绝对不会冷场。”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6 章(【喵的智障】...) 一顿饭的功夫,吴普和直播平台谈好了合作,对方答应给个小推广试试水。 对于没签约的新人来说,这样的小推广是极其难得的,主要还是因为去年吴普代表系里和直播平台合作了一次校园活动,正好推了当时正接受考核的对接人一把,对方决定还他个人情。 “要是你有签约想法,记得第一个跟我说。”对接人和吴普核对完账号,还特别叮嘱了吴普一句。 对接人很看好吴普这个年轻人,他脑子活泛得很,做事还很靠谱,一点都不像没出学校的学生。只是吴普没打算往直播这行发展,他才放弃把吴普挖到自家平台来! 没想到才过了一年,事情就峰回路转,吴普突然代表一个关停已久的博物馆来和他讨个方便。 这种小推广本来就该给有潜力的新人,他把吴普安排上去也不算徇私,也就打个招呼的事。 “谢了,现在这边还在筹措阶段,等正式开馆我们会考虑正式合作推广的。”吴普笑着应下。 等吴普结束了对话,张正豪摸着吃得滚圆的肚子感慨:“以前我不知道你这赚钱头脑哪来的,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强大的首富基因。” 吴普没理他,慢悠悠捧起农家茶喝了两口。 他们就在旁边的清阳村找了个农家乐吃饭,做饭没什么技巧,胜在食材新鲜,鸡鸭鹅都能现宰,青菜也都从菜园子里现摘。 茶叶是自家炒的,滋味清苦,和外头买的茶叶大不相同。不过老板炒茶的本领不差,泡出来的茶茶色清亮,多品两口还有一丝丝回甘。 关键是价格极其便宜,只要十块钱一斤。 要知道现在卖茶的人精明得很,几百上千一斤的茶买不起对吧,那我100块卖你100g,听起来是不是就便宜多了?所以说,十块钱就能论斤买茶叶,绝对是良心价! 吴普走的时候特地和老板买了两斤,好歹是当馆长的人了,客人来了总得泡壶茶糊弄糊弄。 出了农家乐,张正豪才忍不住吐槽:“我说你好歹一出手就是四百万,好意思买十块钱一斤的茶叶待客?” 吴普笑眯眯:“好意思。” 张正豪噎住。 两人信步走回清阳博物馆,张正豪就看见一台无人机从车子旁朝他们飞了过来,外观时尚大方,看起来就很贵。 张正豪惊叹:“哟,这就是你预定的无人机吗?送货方式有点别致啊!” 吴普笑道:“对,一个朋友研发的新机型,还没往外卖。”他让无人机飞到自己跟前来,仔细研究起了上面的各个构造。 张正豪在旁边绕着无人机打转。他看吴普玩过无人机,不过总感觉这台无人机更高端大气上档次! 吴普让张正豪打开直播间看看情况。 他们新开的直播间就叫“清阳博物馆”,张正豪点进去一看,哟,除了他意外居然还有一个人。他激动地转头和吴普分享:“看,直播间来人了!” 吴普看了眼,抬眼往无人机方向喊了声:“赵哥,我们这边好了。” 那边打出个ok,给吴普安排推荐位去了。 张正豪这才知道那唯一一个观众居然是直播平台的对接人赵哥,人特意过来看看情况。 害他白激动了! 既然没人,张正豪也就没再关注直播间,继续早上的参观。 吴普也没怎么关注直播,两个人时不时停下来讨论几句,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各个展馆粗略转了一圈。 博物馆里的藏品都用专门的储物箱运到骆家的私人仓库里存着,目前展馆里空荡荡的,也就张正豪能从建筑里挖出不少骆老爷子当初费心做的仿古设计。 事实上这时候直播平台给的推广已经成功引流,一批观众看到清阳博物馆这个陌生的直播间后好奇地点进来看,看着看着就出不去了。 主要是吧,吴普和张正豪都肩宽腿长,五官周正,还气质迥异。 张正豪一看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家伙,看到什么东西都一乍一惊地介绍个没完;吴普话少一点,但每次开口都给人一种一语中的的感觉。 两人一路介绍过去,让人恍然发觉原来古建筑有这么多门道。哪怕只是仿古建筑,清阳博物馆也仿得格外认真! 最重要的是,吴普脸长得好,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光是在那慢悠悠地走就让人忍不住继续多看一会! 随着推荐发力,直播间人数陆续增加。由于是个新直播间,弹幕比较冷清,只偶尔有几个人发言—— “户外直播?” “两个小哥哥不和观众互动的吗?” “这个角度,是无人机直播?” “右边的主播好帅,一分钟之内我要知道他的名字!” “这什么景点,以前没见过啊!” “没意思,走了走了。” “看多了唱歌跳舞,感觉这个还挺有意思的啊。” 直播间里的观众来来去去,最后留下没走的人数固定在三千左右,大部分估计都是看脸留下来的。 对于新直播间来说,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吴普抽空看了眼科普值,居然涨了近一万,应该是他刚才和张正豪讨论古建筑结构的时候刷了几波。他正准备带张正豪去住的地方瞅瞅,就听到一声喵叫从不远处的亭子里传来。 张正豪如临大敌:“有猫?” 张正豪人高马大,但是怕猫,看到就浑身发毛的那种。 吴普无法理解张正豪的恐惧,他还挺喜欢猫的。不过每个人喜好的东西和害怕的东西都不一样,吴普不会强迫张正豪克服恐惧陪他一起撸猫。 “你去里面歇歇,我过去看看。”吴普说道。 这段时间他已经找人把自己准备入住的园子拾掇好,屋顶补好了,门窗修过了,野草拔光了,空园圃收拾出来了,就等着他这个馆长入住。 张正豪说:“你小心点,别被野猫挠了。”他说完就飞快跑进园子里去,生怕跑慢了那毛茸茸的猫儿就跑出来吓他。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到张正豪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疯狂讨论起来—— “不会吧,不会有人怕猫吧?”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为什么要害怕小猫咪!” “小哥哥快过去看看,我要看猫猫,不知是什么样的猫猫!” “压一朵烟花,黑猫!!” “那我压白猫!!” “我压大橘!!” “黑狸花!!” “黄狸花!!” “三花三花!!!” 张正豪不在,吴普掏出手机看了眼直播间的情况。 见直播间里空前热闹,吴普抽空插播了博物馆的广告:“清阳博物馆正在进行翻修,翻修结束后会对外开放,到时欢迎在首都的朋友过来参观。我是清阳博物馆刚走马上任的馆长,在博物馆对外开放前会通过直播间不定式地向大家展现博物馆的展品和它们背后涉及的工艺和故事,喜欢的可以先关注一下这个直播间。” “小哥哥是馆长???好年轻啊!!!” “无恶意,主播看起来还是个大学生,没毕业就能当馆长?” “我去查了查,清阳博物馆是私人博物馆,私人博物馆有钱有闲就能开。” “有钱有闲,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别转移话题,我要看猫猫!!!” “关注了关注了,我猫猫呢?” 吴普笑了笑,没再和观众互动。 他走进凉亭里头,才发现是只母猫躲在椅子底下喂猫崽,花色还挺齐全,黑的、白的、花的、橘的,五个奶呼呼的小猫咪挤在母猫肚子底下喝奶,全都没有巴掌大,瞧着可怜巴巴的。 无人机无声无息地飞近,给了这窝猫咪大大的特写,弹幕上顿时绽开一朵又一朵烟花,看起来热闹极了,全都是在兑现刚才压毛色的赌注。 母猫是只三花猫,看起来有点疲倦,估计是刚生产没几天。 它一边喂着自己的五只猫崽子一边眯着眼舔自己的爪子,直至察觉吴普和无人机的靠近后才猛地睁大眼,警惕地看向吴普。 那群懵懵懂懂的小猫崽察觉猫妈妈的反应,也停下吃奶的动作齐刷刷看向吴普,发出十分微弱且参差不齐的猫叫声。 吴普走近对三花猫说道:“别怕,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三花猫定定地看了吴普一会,才朝他喵喵两下。 吴普说道:“你安心带着崽子们在这里住下,回头我给你捎点猫粮过来。” 三花猫又喵喵两下,也不知到底听懂了吴普的话没。 吴普知道带崽的母猫警戒心都比较强,没有贸然上去撸猫,溜达进园子慰问拥有稀有属性(怕猫)的张正豪。 没想到才刚踏入院门,吴普就看到张正豪蹲在一张石桌上,瑟瑟发抖地和一只蹲在地上的黑猫对峙。 吴普:“…………” 黑猫察觉吴普的到来,转过身用一双漂亮的金瞳打量着吴普。 直播间瞬间又热闹起来—— “好帅的黑猫!!!” “猫爸爸,一定是猫爸爸!!!” “哈哈哈哈哈哈馆长的朋友好怂,这是躲猫躲到桌上去了吗?” “笑死,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怕猫!” “可是猫连屋顶都能上去,桌子算什么?” “黑猫:喵的智障!” 张正豪看见吴普带着无人机一起进来,脸上充满了绝望。 他刚才不呼救就是怕自己丢脸丢到直播间去,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张正豪疯狂朝吴普比手势和做口型:关掉直播!关掉直播! 黑猫似乎察觉了他的动作,转头朝他龇牙喵了一声。 张正豪僵住,不敢再动弹。 瑟瑟发抖.jpg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7 章(【大变活人】...) 吴普体贴地让无人机倒回院门外直播那窝小猫崽,顺便上前把张正豪从黑猫的凝视里解救出来。 博物馆平时没什么人过来,黑猫不怎么和人打交道。 它看到吴普这么个庞然大物朝自己走过来,瞧着还明显不怎么害怕自己,衡量过敌我差距之后就转身跑了。 张正豪从石桌上跳下来,心有余悸地坐到一边的石椅上平复过激的心跳。 吴普宽慰:“你不招惹它们,它们一般也不会招惹你。” 张正豪说:“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去姥姥家住过一段时间,结果有个邻居狂犬病没了,太可怕了,简直是童年阴影,从那以后我就对猫猫狗狗特别害怕。” 狂犬病以前又叫恐水症,因为它发病时一般有恐水症状,喝不下水、见不得水,甚至连听到水流的声音都会出现严重的咽喉痉挛。 总之,这病的发病过程极其痛苦,而且致死率高达百分之百。 但凡亲眼见过狂犬病患者发病的人,就没有不留下心理阴影的! 这也是被猫狗抓咬后必须第一时间去打狂犬疫苗的原因,一旦那个“万一”真的出现了,那就是无法挽回的悲剧。 吴普听了张正豪的话,倒是想到博物馆这些猫都没打疫苗。 他得找机会和它们混熟了,回头找机会把它们哄去打了疫苗再放回来,不然回头它们伤了人就不好了。 吴普说道:“我先送你回学校去,等我把它们逮去打了疫苗你再过来玩。” “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张正豪虽然怕猫,但也担心吴普这边没人帮忙。 “又没对外开放,能有什么事。”吴普说,“正好我回学校收拾收拾,再买点食材和日用品回来,接下来我就住这儿了。” 张正豪知道吴普不是会和他们的客气的人,听吴普这么说也就没再多提留下的事。他说道:“有事打电话喊我一声。” 吴普点头,正准备关掉直播间回市区去,打开手机看了眼,却发现直播间人数居然涨到了五千,一群爱猫人士正在围观那窝小猫崽玩耍。 闲着没事挂机云养猫的也就算了,还有给猫刷打赏让馆长给猫买肉吃的是怎么回事? 吴普和系统商量了一下,把无人机留在博物馆这边继续直播,自己送张正豪回学校。 既然园子已经收拾好了,吴普回宿舍收拾收拾,又转悠去买了一堆要用到的东西回博物馆。 回去的路上,吴普顺便绕路到小清江码头弄了两鱼箱大大小小的活鱼,直接运回园子里的活水曲池里放生。 黑猫闻到鱼腥味,趴在屋顶上看了半天,趁吴普没注意一跃而下,直接叼走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蹲到一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吴普早就注意到黑猫的存在,没在意它的偷吃行为,当着它的面就把鱼哗啦啦地倒进曲池里。 都是刚被渔民捞上来的野生河鱼,适应性很强,最初的慌乱过去后就开始到处东游西晃,看起来悠哉得很。 黑猫吃完鱼,开始趴到曲池边观望,那锐利的金瞳吓得鱼群麻溜散开。 很快地,直播间里的观众就看到那只帅气黑猫叼着条活鱼入镜。 它先是警惕地看了悬在不远处的无人机一眼,等三花猫朝它喵了一声,它才迈着步子走过去,把嘴里那条还不停甩尾的活鱼啪叽一声摔在三花猫面前。 本来有些沉寂的直播间看到黑猫叼着鱼出现,顿时又热闹起来—— “刚刚黑猫看我们那一眼真凶!!” “是错觉吗?三花喊它一声,它就不看我们了!!!” “这是猫爸爸给猫妈妈送鱼吗?磕到了磕到了,猫猫爱情故事。” “这送鱼的姿势好霸道总裁!!” “霸道警长爱上我!!!” “警长这名字不错,我们以后就叫它警长吧。” “看看我男朋友,算了算了,人不如猫,人不如猫。” 画面里,黑猫正蹲坐在一边看着三花猫吃鱼。 几只小猫崽还只能喝奶,不过它们鼻子天生很灵,见三花猫吃得津津有味,也凑过去嗅来嗅去,喵喵喵喵地发出软趴趴的叫声,显然是馋得厉害又无从下嘴。 一家七口看起来和谐无比。 吴普看了眼直播间的人气,觉得这个开局已经很不错,就以天色不早为由唤回无人机,结束了今天的直播。 赵哥似乎一直关注着清阳博物馆的情况,吴普一关直播就找了过来:“今天的直播效果很不错啊。” 吴普笑道:“误打误撞吸引了一批爱猫观众而已。” 赵哥说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何况你和你同学直播讲解时人气也不差,观众留存率很高。” 他让吴普以后多开直播维持人气,以后他好给他申请别的推荐位。 吴普谢过赵哥,琢磨着给自己做点什么菜吃。 清阳博物馆地处偏远,水电倒是通的,天然气却是用不了,只有煤气和土灶头。 吴普对土灶头更感兴趣,从冰箱里取出块还算新鲜的五花肉解冻,准备给自己炖一锅红烧肉。 园子里的厨房建得古色古香,连土灶都设了大大小小的锅口,数下来足足有二十多种,可以搭配着不同大小的锅具使用,一看就是古代大户人家的配置。 吴普把自己带来的砂锅挨个锅口试了试,最终选定最适合的位置开始生火。 古代猪肉属于“贱肉”,主要是那会儿猪肉肉质不好,养殖方法还有点脏—— 不少汉魏时期的陪葬陶器都表明古代猪圈建在厕所底下,人在上面拉,猪在下面吃,仔细想想可不就是难以下咽? 所以古时候但凡有点地位的人,都不乐意吃猪肉,都爱吃羊肉、鹿肉之类的。 当然,异类也是有的,比如苏轼就曾赋诗一首描述自己炖猪肉的过程: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它自美。 不过那会儿苏轼从诗里那句“黄州好猪肉,贱价如泥土”可以知道,当时他正在黄州。 黄州这地方的特别之处,又得提到苏轼另一首写来自嘲的诗“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黄州、惠州、儋州都是苏轼遭贬谪后去的地方,而且一个比一个离汴京这个政治中心远。 刚被贬到黄州的苏轼经济状况不是很好,平日里没少接受朋友救济,自然没法大鱼大肉,只好把目光转向很多人不乐意吃的贱价猪肉。 那会儿苏轼应当没有后世五花八门的调料,只能慢火把猪肉炖到酥烂入味。 也亏得他是个喜欢苦中作乐的人,才让后世多了一道名菜:东坡肉。 吴普把调料准备好,又把五花肉切成均等大小、肥瘦相间的方块,挨个放入砂锅里头慢火开炖。 米饭也下锅用柴火煮熟。 木柴还是他去和农家乐老板买的,有车就是这么为所欲为。 老板人好得很,还送他一把刚摘下来的翠葱。 吴普准备一会做好红烧肉,送一点去给老板尝尝,村子和博物馆离得不是特别远,四舍五入他们也算是邻居了。 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维持好邻里关系不是坏事。 吴普把柴火摆弄好,确定火候正适合,才开始研究自己刚绑定发展对象的系统。 名称:清阳博物馆(已绑定) 馆长:吴普(已绑定) 等级:1级(注:默默无闻的普通博物馆,连个游客都没有,亟需加快开发进度。) 地图:暂无已开发区域。 累计科普值:12607/10,000,000(注:距离升级为2级博物馆还差9,987,393。) 剩余科普值:12607 吴普切换到开发页面,上面显示施工队明天正式进驻待开发的1号展馆,明日起对应场地将会用绿幕覆盖进行封闭式施工。 这种施工方式外人根本没法进去观摩,想偷师未来科技更是痴心妄想! 吴普叹气。 看来这小破系统警惕心还挺强的。 慢慢来,不着急,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得很。 系统忍不住出言警告:“宿主不可拆解从系统获取的任何仪器,否则相关仪器将会启动自毁程序,仪器自毁造成的一切损失宿主自负。” 吴普义正辞严地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拿了好处还要恩将仇报的家伙吗?别瞎担心,我怎么可能拆解你给的仪器呢,要是装不回去我岂不是亏大了?作为以冷静理智著称的人工智能,你不应该胡思乱想。” 系统:“…………” 总觉得宿主的话不是很可靠。 吴普切换到抽卡界面。 里面有无数卡片在浮空排列,整齐又有序。 他拥有的抽卡次数是1次,可以抽取随意抽取一张卡片,出来什么卡面看运气。 需要注意的是,就算有卡在手也不一定能用:对方可能出现分/身乏术、卧病在床等等忙碌状态。 只有在“无所事事”“忙里偷闲”这类合适被召唤出来的状态,才能把人找过来玩耍。 越是稀有的卡面,召唤限制就越多。 相较之下,非稀有卡召唤出来的人反而可以雇佣来当常驻员工来用。 毕竟大部分普通人做的都是重复的、能轻易被人替代的工作,他们消失的时间再久对他们所在的时代都没太大的影响。 就算稀有卡限制多多,吴普还是很有些心动,想马上试试这个大变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抽到始皇,始皇就真的会来到他面前? 吴普按捺住心里的小激动,毫不犹豫地用掉了新手大礼包赠送的抽卡机会。 系统没搞什么花里胡哨的特效,只有一张金光闪闪的稀有卡出现在吴普抽卡界面的卡牌栏里。 接着那张稀有卡缓缓朝吴普翻转过来。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8 章(【嘴上没毛】...) 吴普屏住呼吸,定睛看去,只见卡牌上画着个坐在监牢里的人。 监牢外满是柏树。 据传北宋御史台种满柏树,所以御史台又叫“柏台”。后来众人发现乌鸦爱在柏树上栖息,“柏台”又衍生成“乌台”。 这么多信息联系在一起,吴普一下子猜出这是什么场景:乌台诗案! 抽出来的是乌台诗案期间的苏轼啊! 吴普鼻子嗅了嗅,还能嗅到自己正在炖的东坡肉的味道。 他觉得来得也太应景了。 乌台诗案尘埃落定后,苏轼就要被贬去黄州了。 去黄州就要自己跑东坡开几亩地自耕自足,从此自称东坡居士。 东坡居士开始潜心研究猪肉的吃法,边炖猪肉边苦中作乐写《猪肉颂》。 苏轼这人自嘲自己“一肚子不合时宜”,一生之中确实做过很多“不合时宜”的选择。 比如以王安石为代表的新党搞变法搞到如火如荼的阶段他站出来泼冷水表示新法坏处很多,等到以司马光为代表的旧党杀回来后他又开始为变法派说话表示新法不是一无是处。 约等于双方干架干到白热化阶段他跑到中间说“别打了别打了”,结果自然是左边揍他一拳右边踹他一脚,惨得不得了。 这就是他的后半生变成“黄州惠州儋州”的原因。 乌台诗案这个时期的苏轼就很倒霉,他写过的诗文全被人扒拉出来,被一群人用放大镜搜罗他大逆不道的证据,其搜证过程堪比现代阅读理解出题老师的脑回路:作者都不晓得自己有这个意思。 就很倒霉。 且不论苏轼跌宕起伏的一生,光凭《水调歌头》《念奴娇》这些千古佳作,就足以让苏轼拥有耀眼的文豪光环。 一抽就抽出这么一位大文豪,吴普心情很激动,连忙看了眼苏轼的状态:身陷牢狱,无所事事。 坐牢可不就是没事可干,只能等各方人士在外面为他扯皮吗? 按照系统的介绍,被召唤过来的人会把这边的一切当成梦境,且醒来后就会把这边发生的事忘掉,只有在下次“入梦”后才会想起来。 一般来说,做多少次“梦”都不会影响原来的历史轨迹,所以可以放心使用召唤功能。 想想苏轼在乌台诗案受到的精神和身体双重折磨,吴普想也没想就选择召唤。 “这是何处?”一把嘶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让吴普赶忙切掉系统界面,看向刚才问话的人。 明清时期有好事者编段子,说苏轼和他那个嫁给秦观的小妹互损,苏轼说他妹“未出堂前三五步,额头先到画堂前”,意思是他妹颧骨高;他妹说苏轼“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未流到腮边”,意思是苏轼脸长。 可惜后来有专家考证,历史上苏轼并没有一个嫁给秦观的妹妹。 吴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发现苏轼脸不算很长,倒是因为坐了挺久的牢,瞧着胡子拉碴,确实有点落魄。 不过大文豪就是大文豪,再怎么落魄都有几分落拓不羁的味道。 吴普忍着激动给苏轼介绍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因为苏轼没法把这边的记忆带回去,他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避忌:“先生,这是千年后的华夏国,晚辈知道您被人诬陷下狱,特地邀请您过来做客。” “千年后?”苏轼吃了一惊,正要再问点什么,鼻子忽然动了动,闻到一股非常诱人的香味。他出口的话立刻变了,“什么东西这么香?像是在炖肉,偏又有酒香,好香醇的酒啊。” 吴普知道东坡肉快好了,想着美食决不能辜负,也没和苏轼再多聊,而是转去灶头那边把砂锅揭开。 这下肉香更是飘满整个厨房。 吴普直接把砂锅端到旁边的方桌上,又去揭米饭的盖子。 这下米香味又飘了出来。 苏轼少年得志,也曾有过意气风发的时候,辗转各地赴任时尝过不少好东西。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米饭香味勾起满肚馋虫。 苏轼察觉吴普对自己很友善,忍不住揉着肚子埋怨道:“进了御史台的监房以后,我就没吃过一顿饱饭,还得每天被他们逼问‘你这句诗什么意思’,我真不知道我有那么多意思!” 吴普给苏轼盛了一碗白米饭。 米饭白得像雪,细看又颗粒分明、晶莹漂亮。柴火烧出来的饭不会太硬也不会太软,闻着就香喷喷的,叫人食指大动。 当然,更香的是那盘东坡肉。 苏轼从没见过这种别致的做法,他仔细端详半晌,只觉它红得透亮,瞧着跟一块块红玛瑙似的。他问道:“这是什么肉?” “猪肉。”吴普贴心给苏轼介绍,“你们那时候的人不爱吃猪肉,不过有位东坡居士倒是分外偏爱猪肉,还写诗把他炖猪肉的过程记录下来,后世在这首诗的基础下衍生出更复杂的做法,并且把这种做法叫‘东坡肉’。” 吴普现场给苏轼念了首《猪肉颂》,还和苏轼说起这人还发明“羊蝎子”这种吃法——也是因为当时没钱,所以买没多少肉的羊脊骨回去煮着吃,喜滋滋地和他弟写信说这样吃羊肉才格外有滋味! 后来这人被流放到岭南,他还能调侃说“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你瞅瞅这家伙,被流放到岭南这种鬼地方还写诗表示“这里的果子真啊真好吃”,你说气不气人?气得皇帝又把他贬到海南岛去了。 海南岛就是儋州那一带。 苏轼越听眼睛越亮:“这位东坡居士倒是个妙人。” 吴普连连点头,表示确实如此。他邀请苏轼一起尝尝他炖的东坡肉,说:“先生您来得倒巧,这还是我在这边第一次开灶。就是本来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吃,只做了一个菜,也不知合不合您胃口。” 苏轼听吴普洋洋洒洒讲了那么多东坡居士的趣事,觉得吴普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笑着说道:“我闻着这味儿就觉得挺对我胃口,你我相遇就是有缘,你也不必先生先生地叫我,就和子由他们一样喊我子瞻吧。” 他又问吴普的字是什么,一般亲近点的人都互喊对方的字。 换了别人可能答不上来,但吴普还真有字。 是他小时候学书法时书法老师给起的。 吴普说道:“我姓吴,单名一字普,字则同。” 两人交换了名字,默契地没再多聊,开始瓜分起砂锅里的东坡肉来。 本来吴普是准备留一点拿去答谢农家乐老板,现在有苏轼在,两个人连酱汁都分完了。 没办法,苏轼吃得香,吴普看着也觉得馋,不知不觉就多吃了一碗饭,吃得肚皮滚圆。 吴普见苏轼也在揉肚子,拉着苏轼到外面溜达着散步去。 对于现代人来说很难得的园林景致,对苏轼来说却并不稀奇,他三十多岁时正是最风光的年纪,任地大多是杭州这样的江南富贵乡,见过的好园子不知凡几。 两人沿着曲池信步闲行,苏轼看了眼曲池里游来游去的鱼儿,忍不住说:“你这鱼不像是养来赏玩的。” 吴普笑眯眯:“养来钓猫的。猫就是狸奴,你应该也见过不少。” 苏轼来了兴趣:“猫也能钓?” 吴普说:“它们现在对我还有戒心,我直接给它们吃的它们可能不会接受。我先给它们弄点活鱼、撒点猫粮,慢慢它们把我当朋友了,打疫苗喂驱虫药之类的事也可以准备起来。” 苏轼听到新名词,立刻化身好奇宝宝,问起什么是疫苗以及为什么要口服驱虫药。 难道肚子里还长虫不成? 吴普给苏轼解释了一番,想到宋朝人似乎爱吃生鱼片生肉片,也不知道古代寄生虫问题严不严重。 吴普询问苏轼的意见:“生鱼生肉里面可能有寄生虫,不仅猫有可能感染,人也有可能,子瞻你要不要也吃点驱虫药?我们这边的驱虫丸做得跟糖果似的,温和不伤身!” 苏轼听到吴普说寄生虫还可能长在人肚子里,想想就有点头皮发麻,立刻说道:“那我吃点试试看。” 两人说定了,吴普就给下单买了些常用药,把驱虫药也混在里头。 现在快递下乡做得很到位,即使清阳村这边有点偏,快递还是能送过来的,就是得自己去村里拿。 人家是拉着一车快递直接送村口快递点去的。 苏轼对吴普的手机很感兴趣,得知手机里下单就可以买到东西,他感慨道:“真是方便快捷。” 吴普让苏轼挑几身衣服换着穿,左右他这牢得从八月坐到十二月,出狱的日子还早得很,无所事事的状态会持续很久。 与其回去牢里闷坐,不如在这边多待几天,享受享受现代生活! 吴普先让苏轼挑了两身平平无奇的道袍当便服替换,又问他要不要试试现代装,并给他看了几款常见服饰,从T恤短裤到西装革履一应俱全。 苏轼对衣着不太讲究,戳着吴普的手机屏幕随便点了几套看着顺眼的,表示买几套试试看就可以了。 吴普兜里有钱,一口气全下了单。 他瞅着苏轼胡子拉碴的脸,又询问苏轼要不要修修胡子,他有全新没开封的剃须刀可以借给他用。 苏轼对新鲜东西都挺感兴趣,立刻要去试试看。 吴普就找出剃须刀给苏轼演示用法。 苏轼对着镜子一看,才发现自己一直以这不修边幅的模样和吴普吃饭聊天。 可见吴小友真的只看重他的才华! 要不然早把他当乞丐给撵出去了。 苏轼先学着吴普的样子修起了胡子。 结果因为电动剃须刀和刮胡膏太好用,他滋滋滋地把脸上的胡子都剃光了。 苏轼看着自己清晰映在镜子里的“庐山真面目”,顿时懊悔不已。 他都多少年没看见过自己没胡子的脸了? 真是怎么看怎么不习惯! 嘴上没有毛,明显不可靠! 下巴光溜溜,很没安全感! 可惜剃都剃了,想粘上去都粘不了。 吴普见苏轼一脸懊恼,知道苏轼肯定是手快才把胡子全剃完了。他忍着笑教苏轼用卫浴装置,顺便找了套干净衣服让苏轼换下囚服。 苏轼一向豁达得很,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失手造就的没胡子造型,高高兴兴地关上浴室门洗头搓澡去。 坐牢连饭都吃不好,就更别说洗澡了。 不照镜子还好,一照镜子他总感觉身上有味道!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9 章(【北宋官话】...) 苏轼把自己洗刷干净,拿着吹风机研究了半天,才着手吹干自己湿乎乎的长发。 头发太长,吹干很慢,苏轼的目光在周围四处逡巡,打量着这个外表依然古色古香、内里却完全不一样的浴室。 看着那一面面或磨砂或透明或把人照得清清楚楚的玻璃,苏轼知道吴普没有说谎,这确实是一千年后。 吹出来的热风让他清晰地感觉这不是个梦。 苏轼与佛道两教的友人都往来密切,受他们的影响也不小,每回酒到酣处总觉得自己能凭虚御风逍遥天外。 只不过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从狱中来到的“天外”会是这个模样。 苏轼费了老大的功夫才把头发吹干,他走到外面发现天已经黑了,夜风吹来,有着夏夜独有的清凉。 他仰头看着散布在天幕上的星子,辨认着自己能认出来的引路星,即使历经千年变化也并不是特别大。 “子瞻。”吴普穿过走廊,给苏轼抱来一套床上用品,“今天刚搬过来,客房也没怎么收拾,这套备用的被褥你先用着。” 苏轼接过吴普抱来的床上用品,只觉那枕头又轻又好。 他想到自己下狱是因为上书陈明新法的不足之处,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王相公牵头弄的新法,最后成功了吗?” 他对王安石还是挺佩服的,只是看不惯一些“新党”的行径,更看不惯新法显露出来的那些弊端罢了。 即便知道王安石已经罢相回了江宁,如今新法由官家亲自主持、代表着官家的脸面,他还是要把自己看见的和自己考虑到的说出来。 既然吴普所在的时代是一千年后,那吴普应该知道新法的结果才是。 苏轼转头看着吴普,哪怕穿着宽松的T恤短裤,他身上还是有着掩不住的文青气质,从眼神到语气都透着一股子藏不住的忧国忧民的味道。 那个时代的文人从开始读书起,就听夫子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给他们讲起朝中诸贤的出众表现。 讲谁谁谁是少年天才十几岁便入朝为官,讲谁谁谁出身贫寒却有了大成就。 这样的环境之下,他们读书习文就是为了出将入相,为了“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何况苏轼还是那种典型的“管你是谁不服就刚”的横脾气。 苏轼第一次下基层当干部的时候,遇上个和他不太对付的上司,直接就当起了刺头。 具体体现到有一回上司修了个观景用的高台,招呼大伙一起过去乐呵乐呵。 得知苏轼文采过人,上司特意让苏轼写篇文章纪念一下,准备刻成碑流传到后世。 苏轼心想,好啊,是你要我动手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于是苏轼大笔一挥写了篇《凌虚台记》,大意如下:“秦汉隋唐那些比你这个牛逼一百倍的建筑,过个几百年还不是全都塌得彻彻底底,你修的这个凌虚台估计也撑不了多久。所以说,人活在这世上还是要多干实事少搞面子工程。” 苏轼上司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但是这位上司最后还是把这篇《凌虚台记》刻到了石碑上。 苏轼一路走过来,遇到的大多是这种即使意见不同、三观不合,却都能称之为坦荡君子的上司或同僚,以至于他被诬陷下狱时心情是惶恐和惊慌的。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困境。 可现在有机会询问吴普这个“后辈”关于过去的事,他最想问的还是自己坚持的事是否正确。 吴普对上苏轼略带紧张的双眼,顿了顿,才说道:“要不了几年,司马光就会从洛阳起复,到那时旧党会直接废除所有新法,赶走新党起用旧党。” “废除所有新法?”苏轼一下子激动起来,觉得这个结果让他难以接受,“新法虽然有诸多弊端,但也并非全都是恶法,百姓才刚适应过来,又把全部新法都废除,最后遭罪的还不是地方上的百姓?” 吴普点头。 所以后来折腾来折腾去,靖康之耻就来了。 靖康之耻那段耻辱,也就发生在苏轼撒手人寰的十几年后,苏轼甚至活到了宋徽宗那个时期,离得可以说是非常近了。 要是他寿数再长些,说不准都能看到二帝被俘了。 至于后来朝他舍弃中原、苟安江南,那就更不用说了,随便读几首南宋词都能读出锥心刺骨的“北望中原”四个大字。 吴普见苏轼情绪激动,决定给他讲讲后续让他冷静冷静。 吴普从新旧党争讲到靖康之耻,从靖康之耻讲到王师北上,从王师北上讲到十二道金牌和“莫须有”的罪名。 于是苏轼…… 苏轼彻底安静了。 吴普见苏轼木头一样站在廊下,有些不忍心地说:“天色不早了,你好好睡一觉吧。” 苏轼抱着被褥入内,先把褥子铺好,又把被子放下,将柔软舒适的枕头摆好。 他已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牢房,本来终于可以睡到床应该很高兴才是,偏偏吴普那些话却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打转。 没想到他们儿孙这一代人直接丢了中原,丢了骨气,丢了那么多他们理应珍而重之的东西。 他们把朝廷迁到了杭州那边。 苏轼在杭州当过好几年官,很清楚那是个多好的地方。 那边山好水好美人也多,是个温柔乡富贵堆,难怪很多人一头扎进去就出不来。 苏轼枯坐半宿,才终于抵不过席卷而来的困倦,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沉沉睡去。 吴普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苏轼那边没动静,也没在意,溜达去厨房准备做个手抓饼应付一顿。 他舌头虽然刁,吃东西却不算挑剔,很多时候都是管饱就成,所以从不嫌弃手抓饼这种半成品食物。 苏轼是被手抓饼的香味吸引着醒过来的,他鼻子先动了动,接着睁开了眼睛。 苏轼原以为自己这会儿应该食不下咽才是,没想到肚子很诚实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他趿拉着拖鞋去洗漱,扎起长发闻香觅食去。 吴普见苏轼顶着对黑眼圈过来,知道肯定是自己昨天讲的靖康之耻让苏轼辗转难眠。 “手抓饼,吃吗?”吴普煎手抓饼没用土灶,直接用的煤气灶配不粘锅。 苏轼点头。 吴普边把面饼下锅边询问苏轼的意见:“我一会准备开直播,你愿意入镜吗?” 他给苏轼讲了讲直播的意思,就是他们在镜头前做自己的事,全国各地的人都能通过直播间观看。 苏轼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新鲜事物。 他旺盛的好奇心很快打败了昨晚的沮丧,跃跃欲试地说道:“可以吗?这么多人看到我,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吴普说道:“不会,我就说你是我请来的临时演员,现在很多这种拍法,你就算穿上龙袍也没有人觉得你真是皇帝。” 他有系统在手,每个召唤来的人都有配套的身份证明,一般来说是不会有问题的。 就算是他爸这样的老刑警亲自来查,他也……他也可以悄悄把苏轼塞回牢里去! 人都不在了,想套话都没处套,万无一失! 苏轼想多了解了解这边的情况,答应下来:“可以,那我要做什么?” 吴普说:“就和昨天一样,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和观众互动。”他边给手抓饼翻面边和苏轼商量,“我们可以把主题定为‘苏轼现代游’,你直接演你自己就好,不用怕说漏嘴,一切都是剧本!” 苏轼表示没意见。 吴普笑眯眯地把无人机开了进来,顺便把直播间标题改了,开始新一天的直播。 今天没有推广,又才七点多,直播间里观众并不多,只有几十个早起的人看到标题的“苏轼”两个字后点进来瞅两眼。 等瞧见吴普把新鲜出锅的手抓饼分装起来,一派自然地给旁边的苏轼塞了一个,有人忍不住发起了弹幕:“今天直播开得真早,我是进来看标题的,这个长发中年文青就是苏东坡吗?” 有人起了头,其他人也开始在评论区讨论起来—— “这头发看起来又长又多,是发套还是真的啊?” “造型看起来真不走心,怎么说也不能穿T恤短裤吧!” “只有我注意到这个厨房好大吗?旁边还有土灶,少说也整了十几二十个锅口!” “厨房大有什么用,馆长只给人做手抓饼吃,太抠了太抠了,给我们苏大吃货吃点好的吧!!” 苏轼不知道自己在后世还有吃货这种人设,也没感觉吴普准备的早餐有什么不好,他本来就是什么都想尝尝看的性格,吃着感觉这手抓饼还挺香。 培根煎得香喷喷,鸡扒肉质细嫩,沙拉酱和甜辣酱更是他从没尝过的味道。 反正苏轼每吃一口都挺有新鲜感。 两个人把手抓饼解决完,吴普才抽空看了眼直播间的情况,看到有人让介绍介绍苏轼的情况。 他让无人机转向苏轼,问苏轼愿不愿意自我介绍一下。 苏轼好奇地打量着飞近的无人机,在心里琢磨着这能飞的铁疙瘩是不是墨家的机关术。 得知有千年后的后辈想要和他交流交流,苏轼自然大大方方地开口介绍起自己的情况,无非就是姓名、籍贯以及近况。 苏轼说的是北宋官话,一般人可能得对应着字幕才能听得明白。 吴普在旁边兼职当字幕翻译,直接把苏轼的话在直播间里翻译出来。 吴普之所以能和苏轼交流得这么顺畅,自然不是因为他是个精通各朝各代官话的语言天才。 纯粹是因为苏轼是他召唤来的。 估计就算他召唤出的是头恐龙,他也能听懂恐龙在讲啥。 可惜这是人文博物馆,不是自然博物馆,恐龙肯定是召唤不出来的了! 吴普这边翻译得轻松自如,直播间里的观众却有些懵逼—— 不是,这个演员讲的是哪个地方的方言吗?为什么她们听不太懂他在讲什么? 只是一个粉丝数没破万的小直播间而已,请的演员不至于能流畅还原北宋官话吧?!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0 章(【现场作画】...) 苏轼给观众打了个招呼,就问吴普无人机是什么玩意。 吴普给他讲解了一下原理,苏轼听不太懂,但大受震撼。 得知从过去的油灯蜡烛到现在家家户户普及电灯电器其实只花了不到一百年,苏轼更是久久不能言语。 要知道从他们自认为的鼎盛时期到靖康之难,也只过了不到一百年而已。 短短百年过去,世界居然能有这样天翻地覆的改变,这是身在其中的人很难想象也很难理解的。 两个人边走在空荡荡的园圃里边聊着近现代历史,一个用的是现代口音,一个用的是北宋官话。 有系统这个外挂作为沟通的桥梁,吴普和苏轼聊起来没什么障碍,观众们听起来却十分奇妙—— “馆长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翻译呢,翻译呢,馆长别只顾着聊天啊!!” “好奇怪啊,我听着听着,连蒙带猜地也能听懂了。” “我觉得刚才那句话的口音和我们这边的方言有点像。” “我也觉得有点像我的家乡话!” “我不一样,我从小只会说普通话,但听着听着也顺耳起来了!” “语言本来就是文化的传承和延续,我们的文化又没断绝过,语言当然也是一脉相承的啊。就算南方北方西边东边有区别,慢慢讲慢慢听,总能听出许多同根同源的东西。” “那是,我的一个湘省老乡讲起话来跟连珠炮似的,贼快,我听得一脸懵逼。可她要是慢慢和我讲,就算是讲湘省话我也听得明白。” “等会,这只是演员啊,大家不要入戏太深,弄得真的是在搞古今对话一样。” “演员不演员的不重要,馆长的讲解真是深入浅出,我听完都感觉心里有了个近代史纲!” 随着太阳高高升起,上班族和上学党鱼贯出门,开始进入漫长而乏味的地铁公交通勤时段。 他们带着耳机,或听歌或看短视频打发时间,有人收到直播间开播的消息后就点了进去。 直播间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见评论区气氛良好,还有自认为已经能听懂苏轼讲话的人在义务充当翻译,不少新来的都觉得有趣,顿时都留下来不走了。 不少人都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也能听懂这直播间里的“北宋官话”。 姚桃桃就是其中之一。 姚桃桃是个初一生,爷爷是语言学教授,一家人即使是暑假期间也维持着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这天她早早起来,给自己盛好粥,悄悄挪过餐桌上的熊猫筷枕充当手机支架,准备边吃早餐边看直播。 昨天她关注了一个新直播间,是个她没听说过的博物馆,但是里面有七只猫猫,不是一只,不是两只,而是足足七只! 刚才她就收到那个直播间开播的消息,自然想要进去吸吸猫。 姚桃桃坐下后暗搓搓点开了直播间。 姚爸爸瞥见女儿的动作忍不住教训:“吃饭还玩手机,你是越大越不像样了!” 姚桃桃说:“我不玩,就是看看,最近不是有研究说‘能够一心多用的人更容易成功’,我这是在开发大脑呢!” 姚爸爸气结,正要再骂,就瞧见自家老爹端着粥出来了。他立刻说道:“爸你来得正好,你好好说说她,以前每天一到家就抱着手机不放,现在放假更是连吃早饭都要看什么直播。” 姚教授放下粥,没立刻教训孙女,而是笑呵呵地问:“桃桃,你看的什么直播?来,给爷爷也看看。” 姚桃桃闻言高高兴兴地把音量调大一些,把手机转向在自己旁边落座的姚教授:“爷爷你看,这是个正准备重新开馆的旧博物馆,馆长可年轻了,还有七只猫!”她边介绍边看了眼直播间的情况,有些失望地说,“今天馆长不去看猫,好像请了个小演员来演东坡先生。” 姚教授听着孙女噼里啪啦一通介绍,本来还没理解是怎么回事,就听到直播间里传出吴普和苏轼的交谈。 吴普两人的对话已经从近现代的发展历程转到了吴普打算怎么利用这些空园圃。 吴普好奇地问起苏轼他们那会儿都种些什么花。 没经历“黄州惠州儋州”的苏轼还是很有雅兴的,挨个给吴普介绍起自己的园子和别人的园子。 宋人爱花,城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花,要不然每到花开时节别人都以赏花为由搞交际,你家连个花骨朵都找不到,那可就太不合群了。 他们不仅种花,还爱簪花,喜事簪,乐事簪,聚会也簪。 有些隆重的场合还规定文武百官必须簪花才能进去,台谏的人会像纪律委员一样杵在那里挨个检查,查到谁没戴花就喷你御前失仪! 据说韩琦在扬州当一把手时养出一株连开四朵“金缠腰”的芍药,高兴之余算着花开的日子邀来的三位客人赴宴,席上兴高采烈地剪下四朵“金缠腰”和客人们一起簪上。 后来这四个人都官至宰相。 这便是传说中的“四相簪花”,四相之中有韩琦、王珪以及大名鼎鼎的王安石。 还有一个人却是不太确定,有人说是陈升之,有人说是吕公著。 第四个人之所以会有争议,是因为本来韩琦看好的第四个人突然生病不能来,韩琦就准备从过往扬州的朝廷官员里逮一个宰相苗子来赴宴。 最后韩琦到底逮到谁,史书里也没正儿八经记载过,只有当时的人记录奇闻异事时随手记了一笔。 吴普问起苏轼知不知晓那神秘的第四个人到底是谁。 苏轼却是没听过此事,他斟酌着说出自己的猜测:“应该是陈相公吧。陈相公熙宁年间确实当过宰相,只是后来他与王相公政见不合,称病不上朝,后来便罢相归乡去了。王相公当时会举荐他为相,想来以前是有过交集的。” 熙宁变法期间朝廷里几乎是王安石说了算,他肯定不会把不了解的人举荐上去。 提到熙宁变法,苏轼神色又有几分沉郁。 吴普笑道:“我回头试着种一株‘金缠腰’出来让你也簪一簪。” 苏轼叹气:“不用了。” 昨天吴普已经告诉他,对于还在狱中的他而言这就是一场梦,他回去后也不会记得在这边发生的一切。 那一切早已成为过往烟云,他就算在这边簪了“金缠腰”也没法改变什么。 还不如趁着坐牢没啥事干,多了解了解千百年后的华夏。 既然提到了芍药,苏轼又给吴普讲起自己在密州那几年的见闻。 密州的芍药也开得很好,当地人喜欢以花供佛,每到四月各个佛寺就会举办盛大的佛会。他在密州那年的佛会办得尤其盛大,百姓们林林总总献了七千多朵。 苏轼最欣赏其中一种白芍药,觉得它当属全场最美,就是名字太俗,于是他当场给它起了个新名字:玉盘盂。 一听有艳压全场的好花,吴普顿时来了兴致,暗搓搓怂恿苏轼:“白芍药也有很多种,要不你把那玉盘盂给画下来,回头我照着画去找找有没有对应品种能买来种,要不然我这园子光秃秃的太难看了。” 苏轼说道:“可以,你这可有笔墨纸砚?” 吴普马上领着苏轼去找文房四宝。 两人一路上没再闲聊,直播间的观众也终于消化完他们刚才的对话,开始热情地讨论起来—— “谢谢诸位字幕君,我看着看着也能听懂了。” “为什么他明明穿着T恤短裤,我却感觉他真的是东坡先生呜呜呜呜。”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吧!乞丐穿龙袍也不像太子,大佬穿着T恤趿拉双拖鞋也还是大佬!” “我怎么觉得玉盘盂也没有很雅哈哈哈,李白不是说‘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这起名水平等同于小时候的李白吧!!” “会请李白吗?会请杜甫吗?馆长让他们见一面吧,老杜老想李白了!” “这是要去画画吗?这演员哪请的啊,不仅口音这么特别,还会画国画?” 姚家饭桌上。 姚教授正专心看着这场特别的直播,粥都忘了喝。 见吴普两人进屋找文房四宝去了,他正认认真真地翻看起评论区的讨论。 有人在努力翻译苏轼说的话以及分享《四相簪花》《玉盘盂》原文,整体氛围很不错。 就是有些评论看不太懂。 比如什么“李杜kswl”“大苏yyds”“阿伟死了”。 年轻人流行语的难懂程度足以难倒一位语言学教授。 姚教授看了一圈,又忍不住回想着苏轼和吴普的对话。 他搞了大半辈子的语言学,连去外面下馆子都会格外留意别人说话的语气、神态以及对话内容。 刚才他一直盯着苏轼看,发现苏轼平时应该就时常用这种方言和其他人对话。 苏轼和吴普说话时神色自然而放松,语气和语调也没有背稿子或者刻意训练的痕迹,完全就是闲话家常的状态。 可他听不出苏轼用的这种方言到底是哪个地方常用的。 姚桃桃见姚教授皱着眉盯着直播间看,不由问:“爷爷,有什么不对吗?” 姚教授说道:“没什么不对,就是觉得这种方言有点特别。” 他让孙女把直播间分享给他,他要转发到老朋友的群让他们也来听听这到底是哪里的方言。 这事儿不弄清楚总觉得浑身不舒坦! 就算大伙都认不出来也没事,大不了大伙一起不舒坦。 好朋友自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姚教授正忙活着,就听孙女喊:“爷爷,这个东坡先生要开始画画了!” 姚教授也就没管老友们的回应,凑过去和孙女一起继续看直播。 姚爸爸见爷孙俩凑在一起看得津津有味,根本拿这一老一小没办法,只得无奈地出门上班去,来个眼不看为干净。 另一边,吴普已经积极地帮苏轼准备好笔墨纸砚,摩拳擦掌准备收藏苏轼真迹。 要知道前几年一幅不知真假的苏轼真迹,拍出了足足四个亿的天价! 当然,钱不钱的不重要,他主要是想看看苏轼现场作画!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1 章(【望车兴叹】...) 吴普很想知道苏轼这次要用什么画法,忍不住旁敲侧击起来:“子瞻你需要用颜料吗?我这里也有不少国画颜料。” 苏轼摇头:“黑白两色足矣。” 吴普见苏轼面带思索,似是在回忆“玉盘盂”的模样,也就不再打扰他。 苏轼试了试新笔和新墨,感觉还算顺手,开始在画上勾画起来。 无人机将镜头调整到最佳角度,直播间里所有人都能看到苏轼落笔的姿态。 苏轼天性洒脱,写起书法来就有种潇洒不羁的味道,画画时给人的感觉同样是挥洒自如。 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个苏轼。 他不疾不徐地在画纸上勾画着芍药花的轮廓,不到一刻钟,那重重叠叠的花、交相掩映的叶就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芍药是草本植物,枝叶自然比不过作为木本植物的牡丹,所以曾被人拉出来对比说“庭前芍药妖无格”。 可苏轼勾勒出来的芍药却是丰丽闲雅,即便只有黑白两色,依然看得出苏轼当初所夸赞的“姿格绝异”。 苏轼笔下几乎没停顿过,将“玉盘盂”画完前后只花了不到一小时,可谓是一气呵成。 见苏轼收了笔,吴普不自觉吁出一口气。 他这才发现自己看到紧张之处,居然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这画固然没有一笔一划仔仔细细地勾勒出那株“玉盘盂”的每一个细节,可要是当真有一盆“玉盘盂”摆到了吴普面前,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一眼就认出来。 芍药“花中名相”的风姿简直跃然纸上。 这大概也是苏轼当初一眼相中它的原因,它的雪白皎洁、丰丽秀美,正好暗合文人的许多追求。 苏轼画的是它的神、画的是它的骨! 苏轼所在的两宋时期是院体画高速发展的繁荣期。 所谓的院体画类似于现代的学院派,宋徽宗更是直接把天下绘画人才都网罗进画院里去,甚至将画学纳入科举,画得好同样可以入朝为官! 所以这个时期培养出了一批极其出色的院体画专家:他们注重写生,力求客观具体地描绘出事物的原貌。 不管风格是富贵大气还是清雅脱俗,都能把花鸟的所有细节栩栩如生地展现在画纸上。 但苏轼不是学院派。 他是“士人画”的推崇者,不爱用细笔勾勒,更喜爱水墨写意画法。 苏轼流传下来的几幅真迹都是墨竹、枯木、怪石等等。 苏轼本人还直接表达过对学院派的不赞同,说“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 意思是“画画只一味追求画得像,这见识和三岁小孩有什么区别”。 苏轼认为画画应该像王维那样达到“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诗画一体境界! 当时与苏轼一见面便要谈诗文论书画的亲朋好友有文同、黄庭坚、米芾等等,全都是在当时和在后世都挺有名气的存在。 苏轼和这些朋友们纷纷创作起了颇具文人特质的“士人画”,在画坛和文人圈子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潮,直接带火了本来冷冷清清的文人画派。 吴普小时候学过书法,接触过不少书画圈子的人,对绘画方面的知识也算有所涉猎。 可书里的东西了解得再多,也比不过现场看苏轼亲自展示一次。 吴普按捺住心里的小激动,得寸进尺地继续怂恿:“要不子瞻你把诗也题上去?要是你不记得的话,我可以帮你把诗搜出来你对着写。” 苏轼见画上光秃秃的,也觉得需要题点字上去。 不过,他怎么感觉吴普像极了以前那些向他求字画的家伙? 苏轼深深地看了吴普一眼,说道:“不用,我记得。” 他又拿起了笔,把《玉盘盂》题了上去。 苏轼习惯枕腕书写,手边没有合用的臂搁,他便直接将左手垫在右腕之下作为依托。 比起稀少的作画次数,题字对苏轼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下笔比刚才更为轻松肆意。 时隔数年,他竟是轻轻松松把整首《玉盘盂》一字不差地写了出来,连序文都不曾错漏半个字。 吴普又一次屏住呼吸,一直到紧张地等到苏轼把笔放下,才在一旁边等着墨迹阴干边和苏轼闲聊起来:“我听人说你父亲有次和王安石王相公聊起儿子,王相公说他儿子特别聪明,读书看一遍就记住了,你父亲当场回了王相公一句‘谁家儿子读两遍’!子瞻,这事儿是真的吗?” 刚才苏轼写起几年前的诗文来根本都不带想的,吴普很怀疑他是不是拥有传说中的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技能。 苏轼无奈说道:“没有的事,我有些书也是要读几遍的。” 吴普也不失望,再接再厉向苏轼核实另一件让许多人津津乐道的事:当年参加科举时你是不是乱编典故了? 苏轼没想到都过了一千年,自己当年干的虎事还被人记着呢。他说道:“当时我也是没法子,编完后一时想不到更适合的了,只好直接誊写上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普笑眯眯:“现在很多人写作文时也喜欢编名人名言,可能是一想到和你干了同样的事就感觉倍儿亲切,所以讨论这事儿的人特别多!回头我给你买本你的传记,你可以自己瞅瞅,里头什么都有写。” 苏轼哽住。 买自己的传记来看,怎么感觉有点怪? 两人又随意地聊了一会,墨迹也干透了。 吴普让无人机将这幅《玉盘盂》的全貌给直播间的观众展示了一遍,才询问苏轼的意见:“一会我带着这画去找人装裱起来,回头就挂在我们博物馆里头,子瞻你看怎么样?” 苏轼说道:“可以。” 吴普点头:“那我们一会就进市区去,我这边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等到了市区正好顺便约个老朋友给你做好吃的。你有没有什么忌口?” 苏轼对美食很感兴趣,闻言两眼一亮:“我没什么忌口的,全都可以吃。” “博物馆还是有点大了,车停得远不太方便,可以买两辆自行车备用。”吴普积极邀请,“回来后我教你骑自行车,这个很好上手,保证你一学就会。” 苏轼连连点头。 今天已经直播了一早上,吴普正准备看一眼直播间的情况就关掉,结果就是看了那么一眼,顿时就惊了一下:直播间的粉丝什么时候涨到十万了?这涨粉速度是坐火箭了吗? 吴普看了看评论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平台一哥过来“查房”了! 这种查房一般是大主播给小主播带流量,实现“先富带后富,共奔富裕路”的双赢局面。 这位平台一哥是个游戏主播,本专业学的正好是美术。 本来他都准备好毕业后进军游戏行业当个苦哈哈的游戏画师,结果一不小心在主播界闯出了大名堂,赚的钱都够他自己搞游戏去了。 平台一哥现在不缺钱,所以现在直播起来随意得很,不时会点开一些小主播的房间进去提携提携新人。 刚才他过来查房时正好碰上苏轼在画画,顿时就走不动路了,硬是带着一群跟过来看热闹的粉丝们开始看苏轼作画题字,看到兴起处还顺手砸了一堆大额打赏。 大额打赏会在平台所有直播间里飘出宝箱让观众们去抢,又吸引来一大批人! 这一系列操作直接让博物馆直播间粉丝数破了十万。 吴普现在同样不缺钱,但别人的好意还是要感激的。 他向还没离开的平台一哥道了谢,又认认真真和其他观众道了别,说是要带苏轼去市区看看,市区很多地方不适合开无人机,所以今天的直播暂时先到这了。 要是他们回来得早,也许还可以直播苏轼学自行车,留下一些值得存下来反复欣赏的珍贵影像! 苏轼:“………………” 总觉得吴小友这话有点不怀好意。 吴普下播下得很干脆,直播间很快变成黑屏。 吴普非常谨慎小心地把画收起来,和苏轼一起走路去开车。 苏轼早上已经从吴普听说过近现代交通工具的重大变革,见到比无人机大无数倍的铁疙瘩也没太震惊。 他坐到车里后倒是一直盯着吴普抓着的方向盘看,很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 吴普见状说道:“现在博物馆没人来,回来后我可以教你在广场上开开,不过你不能上路,上路得有驾照,你一时半会肯定考不来。” 苏轼这情况根本不适合考驾照:一来他和其他人语言不通,二来他笔试不好过,三来他最好还是不要碰这种需要和国家机关打交道的事。 苏轼没想到这时代驾车还要考证,只得望车兴叹。 等开出大路,看到的车型多了,苏轼的注意力就被转移走了,开始问吴普那些大大小小的车有什么区别。 吴普一边解答着苏轼的问题一边往市区开,一路上倒是不至于太无聊。 相比吴普和苏轼的轻松悠闲,他们早上的直播正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开始往外传播。 有人是看完直播跑去和人讨论,有人是直接把录屏内容发布到其他平台去。 比如姚教授那个平均年龄六十岁的老友群,就在认真探讨着苏轼在直播里用的到底是哪里的方言。 说句托大的话,他们这个群也算是国内语言学的半壁江山,没想到居然没一个人能听出个究竟来! 可就像是那些小年轻讨论的那样,这样一种陌生的方言,听着听着竟能听出几分亲切感来。 真是奇了怪了! 如果说苏轼那一口北宋官话只是让一小部分人惊诧和疑惑,那么众人剪辑出来的作画过程则是火出圈了。 没办法,苏轼提笔作画题字时的画面实在太有感觉了! 那神色、那动作、那姿仪,瞧着活脱脱就是苏轼本人! 那画和那字瞧着也很像那么一回事! 这位“东坡先生”真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魄演员吗? 在这个虚假和欺骗常见到几乎所有人习以为常的时代,有真本事的人往往会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好感来。 那位热心的平台一哥更是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直接开夸—— “馆长和这位‘东坡先生’实在太用心了,大家可以仔细看看这位‘东坡先生’用笔的姿势。” “他是用三指单钩执笔,而且还是枕腕书写,这样写出来字有‘左秀右枯’的特点——这一特点在苏东坡的传世之作里面多有体现,黄庭坚也曾经针对这一点调侃说苏东坡的字是‘石压□□’!” “看这样的直播真是一种享受,你要是足够了解苏东坡的话肯定可以从各种细节发现很多有趣的彩蛋,建议有兴趣的人都关注一下这个直播间@清阳博物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2 章(【不存在的】...) 平台一哥第一时间让团队把苏轼的作画过程截取出来,通过全屏巧妙的剪辑大大缩短了苏轼作画的用时,有意识地突出其中的关键细节。 前后接近两小时的作画和题字过程,最后浓缩成了短短的五分钟。 就是这短短的三分钟配上平台一哥的夸赞,让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刚冒头的小小直播间。 他夸得真情实意,又特意配上精心剪辑出来的苏轼作画视频,不少人看都没看就直接转发支持。 等转完后倒回去把视频看完,不少人由衷地再一次转发并配上两个字:卧槽!!! 明明服化道一点都不还原,明明没特意营造出什么氛围,他们却感觉眼前这个束着长发的人就是那位洒脱不羁的东坡先生。 画面里,他们先是笑谈完北宋时期的芍药趣闻,接着就转到了苏轼执笔作画的场景。 随着那株“玉盘盂”在苏轼笔下成型,当初那立在南禅寺前看花的东坡居士仿佛也来到所有人眼前。 在那个时期他写出了“十年生死两茫茫”,写出了“老夫聊发少年狂”,也写出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发妻早逝、兄弟分离、仕途不顺,让他胸腔中满溢着痛苦与挣扎,于是在那成千上万朵争奇斗艳的芍药花间,他一眼就看见了那株洁白如雪的白芍药。 它长于故丞相荒败的别业周围,用着低贱如泥的俚俗之名,无人欣赏它的皎洁美好,无人理解到它的清高孤傲。 所以他决定给它起一个新名字,叫玉盘盂。 据传过去的人会将名臣大将的功绩书于竹帛、镂于金石、刻于盘盂,以此传于后世子孙。 盘盂乃是纪功之器。 这时候的苏轼,仍然是会问“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的苏轼。 他仍然有着满腔“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壮志。 苏轼放下了笔。 画纸上的花活了。 镜头里的东坡先生也活了。 没过多久,这个视频的转发评论马上就奔着破万去了—— “啊啊啊啊啊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有点想哭!!” “以前说什么国画追求‘神似’,我根本听不明白,现在突然就懂了,东坡先生画的不止是花吧!!” “新来的,没赶上早上的直播,有没有录播可以看?” “关注了关注了,这个直播间一般什么时候开播?” 相比网友们单纯的惊叹和震撼,内行人看到这个视频的反应更加激动。 要知道平台一哥在学校也是小有名气的人,好友圈子涵盖本校同届师生往届师生以及后来的师弟师妹。 他本身就是学美术的,视频一发布出去就引来不少圈内人关注。 有些相熟的就直接来找他要录播看原版了,他们想仔细观摩完整的作画过程。 现代社会不管是工具还是技巧都有着突飞猛进的发展,想要仿制古画并不困难,难的是真正抓住画里那种独特的感觉、独有的韵味。 更难的是把它融入到自己的创作里去,让它焕发出全新的生命力,进而将它一代接一代地传延下去! 在身形非常瘦(坐牢吃不好)、黑眼圈还很重(昨晚没睡好)的落魄中年男人(苏轼)身上,他们看到了那种感觉! 苏轼的传世之作里面并没有这幅《玉盘盂》,可这人画出来的《玉盘盂》却让人感觉它就是苏轼的作品。 太不容易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不少人都忍不住一头扎了进去,准备认认真真观摩和体会苏轼的作画过程。 另一边的吴普已经把苏轼载到市区。 他先去找人帮自己装裱苏轼的画。 以前他常帮老师跑腿,认得的人也多,没一会就找到一家老店把画给了出去。 对方打开画一看,立刻被吸引住了。他和吴普感慨道:“好画,好画啊,要不是墨迹这么新,我都快以为是古董了,现在很少人能画出这样的感觉来了。” 吴普笑了起来:“所以这不是来求您亲自出手吗?让别人来装裱我可不放心。” 苏轼在旁边听着吴普和那年迈的装裱师傅对话。 这还是他在这边第一次接触到吴普以外的人。 他发现对方说的话不太好懂。 再抬眼看向周围挂出来的字画,只觉许多字都是异体字,瞧着缺斤少两。 不过这些字认真去辨认的话,还是能认得出来是由哪个字演变而来。 吴普给他看过英文俄文之类的,那才真是有看没有懂。 可见大宋虽然没了,华夏文明一直还在延续。 吴普拜托完装裱师傅,又去给苏轼弄了台手机。 “今天你画画时有人打赏了不少钱,够你花很久。”吴普不想苏轼在这边渡假放松的时候有心理负担,和苏轼讲了今天的直播收入。 苏轼没想到直播还有这么多花样,笑着说道:“没想到我也体验了一把靠卖艺养家糊口的生活。” 吴普没有提什么“你接下来还得去黄州体验开荒东坡自耕自足的生活”,笑眯眯地邀苏轼去川菜馆尝尝鲜。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川省人,苏轼应该喜欢吃川菜才是。 苏轼听说川菜还成了四大菜系之一,自然是兴致盎然地跟着吴普走进川菜馆。 “吴小友,你来了。” 吴普领着苏轼到雅间坐定,一位体型微胖、年过半百的中年厨师就亲自过来了,他两鬓微霜,发丝一丝不苟地藏在厨师帽底下。 见了吴普,中年厨师显然非常高兴。他瞧见吴普还带着个苏轼这么个生面孔过来,不免和苏轼说起他和吴普这个忘年交的交情。 过去他的开水白菜怎么做都不对味,多亏了吴普帮他尝出了问题所采,才让他敢在店里上这道菜。 苏轼听不太懂中年厨师讲话,不过他记得吴普的话:听不懂的时候微笑就对了。 两边交流得还算顺畅。 等中年厨师去厨房忙活了,吴普才给苏轼介绍起开水白菜是什么菜。 别看开水白菜听起来俗,做起来还挺讲究,用的是将熟未熟的白菜嫩芯和熬制数小时的清冽鸡汤。 上桌时只见一朵花苞立在盘中,等浇上清亮鲜甜的鲜汤,花苞便徐徐盛放,宛如美丽的莲花盛开在盘中。 可以说是又好看又好吃。 苏轼听到“好看”时没什么感觉,听到“好吃”时耳朵才动了动,开始期待起即将上桌的开水白菜。 没办法,论吃喝的花样,宋朝人本来玩得已经够多了,平时喝个茶都带拉花的。 区区一个会开花的白菜芯子,还不能让苏轼另眼相待。 吴普本来就是想让苏轼尝尝美食,也没想过用现代菜式镇住苏轼。 他是提前预约好说要带朋友过来吃饭,所以他们点的菜上桌很快。 第一道就是开水白菜。 苏轼看着嫩黄的莲花在黑色瓷盘里缓缓绽开,总算觉出了几分雅致来。 他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面前的开水白菜动了手。 白菜芯子本身嫩脆爽口,“开花”时瞬间被清亮澄澈的上汤浸透,一口咬下去满口鲜香,恨不能直接把整朵“莲花”直接吞了。 见苏轼眼也不眨地和自己一样迅速“辣手摧花”,吴普让人把其他菜也端上桌,先招呼苏轼把不辣的菜尝一遍,免得后面被辣得尝不出味道来。 苏轼最关注的是一道东坡肘子。 苏轼好奇地问:“这也是那东坡居士想出来的菜式?” 吴普这才想起自己一开始拿东坡居士忽悠苏轼来着。他一脸深高莫测地说道:“对啊,这也是东坡居士想出来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苏轼尝了一口,只觉这东坡肘子肥而不腻、酱香浓郁。他赞叹道:“若是能认识这位东坡居士,我一定与他结为知己好友。” 吴普连连点头,颇为赞同苏轼的话:“谁会不想和东坡居士当朋友呢?世界上没有这样的人!”他又给苏轼介绍起剩下的辣菜,让他先从回锅肉开始尝尝辣椒的滋味,要是能接受再挑战其他菜。 苏轼表示辛辣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事儿,要知道他们蜀中做菜有三宝:茱萸、花椒、生姜。 都是辛辣够味的大宝贝! 想想他们的蜀姜可是连曹操都念念不忘的好东西。 据传曹操有次和神棍左慈聚会钓到鲈鱼,遗憾吃生鱼片没蜀中的好姜做蘸料。左慈一听,笑着说道:“这有何难?”他当场使了一个缩地术去蜀地买了姜,又回到宴会场地和曹操继续吃生鱼片去。 瞧瞧,他们蜀姜多受欢迎! 世上难道有比他们蜀姜更辣的东西? 没有,不存在的! 苏轼这么信誓旦旦地想着。 事实上,苏轼吃过青椒炒的回锅肉后感觉也是“不过如此”——直到他把筷子伸向水煮牛肉,眼泪鼻涕才齐刷刷被辣了出来。 吴普贴心地在旁边给苏轼递纸巾,顺便让人给他上杯鲜奶止辣。 苏轼是个什么都敢吃的人,等嘴里火烧似的辣意散了大半,又觉得很爽很痛快。 他再次朝水煮牛肉伸出了筷子。 他们那会儿耕牛是用来耕地的,平时不允许私自宰杀,想买牛肉可不容易,他这么爱吃的人都没多少机会吃个尽兴。 当然,这次他听从吴普的劝告撇开牛肉上的辣椒才送入口中,有效避免了再一次涕泪齐飙的窘况。 一顿饭吃下来,苏轼吃得满身大汗,只觉把闷在狱中大半个月的郁气都散完了。 他和吴普探讨起来:“这辣椒可真不错,怎么我们那会儿居然没人拿来做菜?” 吴普解释道:“辣椒一开始叫番椒,是漂洋过海传过来的,你们那会儿还没有。像玉米、土豆、花生这些都是海上贸易真正发展起来后传到华夏,要是你有时间看《三国演义》的话,就会发现里面的士兵居然有玉米吃,这玉米可真是早到了一千多年!” 苏轼顿时来了兴致,朝吴普发出疑问三连:玉米好吃吗?土豆好吃吗?花生好吃吗? 吴普:“………………” 吴普带着苏轼去搞大采购,除了本来定好的购物清单外,又增加了一堆苏轼好奇的新鲜食材和各种各样的零食饮料。 回去的路上,苏轼才开始研究自己新到手的手机。 手机可以直接调成繁体模式,字苏轼全都看得懂,他没让吴普手把手地教,而是自己按照新机指引摸索着玩了起来。 吴普开车期间时不时看苏轼一眼,只能感慨苏轼不愧是去了海边就能吃生蚝吃得不亦乐乎的神人,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可真强! 这不,才走到半路他已经学会外放《但愿人长久》了。 吴普:“……………”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3 章(【点击就看】...) 车停下时,吴普就看到苏轼在旁边幽幽地看着自己。 吴普边解开安全带边镇定自若地询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苏轼给吴普念自己的百科:“苏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 敢情吴普给他讲的东坡居士奇闻异事,那都是他自己的后半生经历。 苏轼的感觉吧,先是有点复杂,接着就是觉得吴普这小子看起来人模狗样,实际上经常不做人。 吴普面不改色地说道:“误会,都是误会,当时我就是想开个玩笑,后面想解释清楚也没找着机会。” “你有点像我的一个和尚朋友。”苏轼幽幽地说。 吴普来了兴致:“是哪个和尚?” 苏轼这人在北宋文坛就是的当红巨星,才刚出道就被欧阳修说“未来文坛属于他这样的年轻人”,后来连太后皇帝之类的都喜欢读他的诗词。 到了南宋和元明清更是有不少人假托苏轼的名字来大搞创作,写了一堆《东坡问答录》《物类相感志》之类的书籍大卖特卖! 吴普也读过几本,里头有许多明显不是苏轼手笔的低俗段子,具体苏轼有哪些和尚朋友他还真拿不准。 要说比较出名的,那还真的有,元朝时就有人创作了元剧《佛印烧猪待子瞻》,直接把苏轼和佛印的往来搬上戏台。 等到明清时期,众人又在这基础上把苏轼和其他佛道朋友的事迹糅合到佛印身上,创作了一系列衍生作品,于是后世流传着不少苏轼和佛印的互损段子。 提到苏轼和猪的缘分,那就得想到黄州! 既然《佛印烧猪待子瞻》这出戏里头都有猪出场了,估计苏轼和佛印应该是在黄州那边才交上朋友。 果然,苏轼给吴普讲了另一个名字:“道潜。” 吴普好奇地追问:“你们认识很久了?” 苏轼和道潜感情很好,想也不想就给吴普介绍道:“我们在杭州就相识了,后来他来徐州找我玩儿,还随我一同去湖州赴任,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他少有地叹了口气,“那会儿我们一路登临揽胜快活得很,没想到一转眼我就被关进牢里了。” 苏轼又给吴普讲了讲道潜的性格。 道潜这人看起来与世无争,不怎么爱搭理人,可和他混熟了以后就知道那都是他面对外人时的表面态度而已。 实际上这家伙藏着一肚子戏谑,专爱讥讽戏弄相熟的朋友,挑起刺来让人想打他一顿。 苏轼这么一说,吴普就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了。 道潜知道苏轼被贬去黄州,还特意去黄州陪苏轼玩儿了一段时间;等到苏轼晚年被贬去海南岛,他还曾想过要渡海去陪苏轼吃生蚝。 这人在苏轼春风得意的时候不怎么登门,每逢苏轼被贬谪的时候却总会给苏轼写信写诗甚至亲自过去看望,可以说是个非常难得的朋友了。 苏轼为人真诚坦率,又爱玩爱聊,交朋友从来不看出身,达官贵人认识不少,三教九流也认识不少,走到哪都能呼朋唤友相聚吹牛。 这样一个人,能碰上不少把他视为挚友的人着实再正常不过! 吴普给苏轼讲起道潜还想去海南岛找他玩儿的事。 苏轼感慨道:“不枉我与他一见如故。” 两人边闲聊边下车,分工合作把东西往园子里搬。 苏轼跟着吴普一起扛着东西往里走,和吴普先聊起来:“这么大的地方,得雇点人手来帮忙吧?要不然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吴普说道:“那是自然的,等一号馆装修得差不多,我就发布招聘启事。”他往左右瞅了瞅,笑眯眯地安排起来,“隔壁正好两个空院子可以拿来当员工宿舍。” 两个人哼哧哼哧把一车东西搬完,吴普才把剩下的两辆自行车扛下车,征求苏轼意见:“你要先来学学自行车吗?回头用自行车把博物馆走熟了,我再叫你开我们的运输车。” 苏轼自然是一口应下。 “介意我把无人机开出来吗?” “不介意。”苏轼非常爽快。 吴普麻溜地把直播间标题改成“点击就看苏轼学自行车”,准备拍摄苏轼学骑自行车的珍贵影像。 吴普把两辆自行车检查了一遍,确认都能正常上路,才招呼苏轼一人推着一辆往广场那边走去。 他们一来一回,又是吃饭又是采购,这会儿日头都挪到西边去了,洒落的阳光也染上了淡淡的金黄。 两人为了出门换了身休闲的运动装,苏轼把头发也束了起来。 作为一个能从蜀中走到开封去参加科举的人,苏轼身体倍儿棒,骑马射箭也不在话下,身材瞧着可比许多大腹便便的秃头啤酒肚中年人强多了。 他一边推着车往前走一边和吴普闲聊:“古时有‘木牛流马’,你们这莫不是‘铁马’?” 吴普给苏轼讲起各个构造的用途和原理,好叫苏轼明白怎么蹬腿怎么刹车。 只要上车后能掌握好平衡,基本上需要做的就是这两件事了。 经过一个白天的发酵,清阳博物馆这个直播间已经在网上火了一把,涌入了不少新粉。 瞧见吴普开播,还挂了个“点击就看苏轼学自行车”的标题,观众们立刻涌了进来。 没想到一进来就听了一耳朵的自行车构造,什么传动式机械,什么主动齿轮,什么被动齿轮,什么变速器,什么杠杆原理…… 很不错,没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苏轼却是听得非常认真,他本身就是个好奇心极强的人,更别提还是这种他以前绝对接触不到的事物。 两人信步闲行,走到广场时天边出现了绚丽的晚霞,红彤彤的一片,红到深处还染成了紫,瞧着好看极了。 吴普上车给苏轼示范。 苏轼一看,还挺简单。 真就是上去一蹬腿,两个轮子就推着人往前走。 苏轼本身就会骑马,见状信心满满地说道:“看起来不太难。” 吴普骑了回来,下车让苏轼坐上去试试看脚能不能够到地面。 每个人的身高腿长都不一样,他得帮苏轼把车座调到最适合的高度。 苏轼依言骑了上去。 吴普发现车座偏高了点,帮苏轼调试了一番,就让苏轼试着往前骑。 苏轼左脚踩踏板,右腿一蹬,顺利离地。 到底是第一次骑,自行车的行进轨迹难免歪出点蛇行的味道来。 不过博物馆前的大广场又宽敞又空阔,连个人影都没有,苏轼就算横着骑也没事。 所以苏轼很快就迎着夕阳越骑越远,愣是骑出点放纵肆意的感觉来了。 吴普眼瞅着苏轼马上就要跑没影,也跨/坐上自己那辆自行车追了上去。 本来直播间里还在赌苏轼摔不摔,瞅见苏轼三两下就顺利上手,立刻不赌了—— “我还想看苏东坡艰难学骑车,结果他咻地一下就消失了!” “哈哈哈哈刚才赌会摔跤的是不是忘了《江城子·密州出猎》?” “???怎么回事?我明明高考完十年了,一有人报这个词牌名我就开始背‘老夫聊发少年狂’!” “动了,DNA动了,我也已经开始背了!” “对对对,我也想起了这个,‘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那可是打猎啊,那肯定少不了骑马射箭!” “对啊,古人都会骑马,骑个自行车有什么难的。古代读书人可是要走远路的,骑行十天半个月很正常!” 即便没什么意外发生,也没安排什么特别表演,直播间里的观众还是越来越多。 无人机不远不近地缀在吴普和苏轼身后,跟着他们一起在广场上绕了两圈。 苏轼注意到一号馆被绿油油的东西围挡起来了,好奇地骑了过去,问吴普:“这绿油油的玩意是什么?” 吴普介绍道:“这是建筑防护网,里面是正在改建的一号馆,回头改建好就可以对外开放了。里头有个挺大的观影厅,过几天你可以进去看自己感兴趣的影视作品,用手机看太伤眼。” 苏轼高兴了:“好。” 吴普见苏轼已经骑得很稳当,询问苏轼要不要和自己一起骑车去村里取快递。 苏轼欣然同意。 两个人骑车到附近的村子,也就花了不到十分钟。 最近几年农村发展得很快,清阳村这边也得了不少补助,纷纷响应号召回来建起了新楼房。 这些年路修好了,快递也下乡了,村里的日子比之以前可谓是日新月异。 不过对村里的老人来说变化不算特别大,到了清凉的夏天傍晚他们还是爱聚在村口的晒谷坪里面打牌聊天。 吴普搬过来没几天,与清阳村的人不太熟,只上次和张正豪过来吃过次饭。他下了车和打牌的村民打招呼,问他们快递点在哪里。 见是两个生面孔,村民们先是给他们指了路,又问他们从哪来的。 吴普笑答:“清阳博物馆那边过来的,要不了多久就该对外开放了,到时大家可以过来看看。” “那地方终于要开了啊。”有人感慨,“建起来这么多年了,只每个月有辆车过来转一圈,我们这些本地人都不晓得里头是什么样的。” 两边闲聊了一会,吴普才知道骆老爷子这些年一直没少帮扶清阳村的后辈,所以村民们平时都自发地帮忙维护清阳博物馆。 去年有几个网红跑过来想翻墙进去拍摄里面的情况,就是在附近干活的村民拦下的。 得知吴普是骆老爷子的孙子,就有在旁边看打牌的人热情地领吴普两人去拿快递。 没等吴普和苏轼拿好快递走人,村支书就闻讯找来了。 他拉着吴普交换联系方式,表示要是博物馆那边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找他。 博物馆真的能开起来,对他们村子来说是件大好事! 到时候过来玩的游客会多起来,他们的机会也会多起来! 村支书知道年轻人都爱网购,自然积极地表达自己淳朴无比的善意:“你们以后不用特意跑来拿快递了,博物馆的快递一定送货上门!” 吴普笑着道过谢,婉拒了村支书留饭的提议,说他们正在直播,一会还有安排。 村支书惊讶:“直播?没看你们带那个杆子啊!” 吴普指了指在不远处跟拍的无人机。 相比村支书的后知后觉,附近的小孩早就发现了这个新鲜事物,纷纷围拢在周围近距离观察无人机。 吴普见小孩子们眼底满满的都是好奇,当场让无人机给他们搞了个小小的飞行表演,引得一群小孩哇哇直叫。 眼瞅着画面开始不断翻转晃动的直播间观众:“………………” 馆长你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4 章(【命悬一线】...) 吴普当然没忘在直播。 不过他开直播是为了攒科普值,并不是为了赚钱或者爆红,自然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于是在苏轼表示他也想玩玩的时候,吴普又热心地教苏轼控制着又飞了一遍。 直播间观众:开始记仇.jpg 爱上一个没有良心的直播间,他们能有什么办法,他们只能接着看了! 别说,看久了就觉得这种感觉还挺新鲜的,像极了第一视角玩儿飞行表演! 苏轼玩够了,就跟吴普一起在小孩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骑车载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快递往回走。 两人绕回晒谷坪边上时,太阳已经沉到山腰。 打牌的人都纷纷散场回家吃饭,家家户户都飘着饭香。 路过村头那家农家乐,吴普一眼就瞧见正在院子里烧秸秆的老板。 他长腿一伸,在苏轼的侧目下用脚刹车。 吴普笑眯眯地朝老板打招呼:“梁叔,你这是在做什么吃的?” “烧壳子,你没吃过吧?”梁老板笑着给吴普介绍,“这是我家乡的做法,也不知道这次做出来味道怎么样,快烤好了,要不要吃了再回去?” 吴普看向苏轼:“要不要尝尝看?” 苏轼一听是自己没吃过的东西,立刻兴致勃勃地说:“能尝尝自然最好。” 两人把自行车靠边停在门口,进去打了小桶井水洗手,坐到边上等梁老板把烧壳子从火堆里拿出来。 得知吴普两人在直播,梁老板就给吴普两人讲起他过去的故事。 他原本是个牧民的儿子,后来读了书,就离开了家乡。 他去过许多地方,遇到过许多人,没想到对妻子一见钟情,就在首都定居了。 后来儿女都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他索性就跟着妻子回村子里开个农家乐,没事捣腾点吃吃喝喝的玩意。 去年妻子病没了,儿子说要接他去市区住,他不想去。 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是他们夫妻俩布置出来的,说不准他一走,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就枯死了。 梁老板看着火堆叹气:“人啊,就应该趁着自己还算年轻、身体还算健康,多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你看看,我们年轻时总想着结婚就要买房,买了房又想着要给孩子好的教育,一眨眼大半辈子过去了,我也没机会带她回草原上看看。” 吴普认真聆听。 梁老板用手里的长铁钳撩了撩火堆,语气越发怅然:“等到我们终于闲下来可以到处走,她却不在了。” 见梁老板明显有些思念故去的妻子,吴普含笑转开了话题:“以前牧民常吃这个吗?” 梁老板点头,洋洋洒洒地给吴普介绍起来:“我小时候吃的烧壳子可不是用秸秆烧的,我们那会儿烧的是马粪和羊粪。 “你们这些城里娃可能很难想象,在草原上牲畜的粪便风干后全是很好的燃料,烧着一点都不臭,还有淡淡的草香味。” “牛粪和羊粪最好烧,一点就着,马粪比较松散,晒干后就不成型了,我们每次都等攒成堆了再拿来做烧壳子。” 不仅吴普这个城里娃开了眼界,苏轼这个古代娃也开了眼界,没想到烧粪也能烧出经验来。 北宋疆域比南宋稍微大一点,但也只是大那么一点而已,牛马这些牲畜同样没有大规模养殖的条件。 苏轼只见过辖下小孩捡牛粪去堆肥的,没见识过牛粪羊粪多到可以代替燃料的草原游牧生活。 听了吴普给他转述的“烧粪学问”,苏轼由衷感慨:“世间之大,造物之奇,人穷尽一生也没法探寻完。”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天在这期间彻底黑了。 橘黄色的灯光取代夕阳照亮了宽敞的庭院。 梁老板把鏊子从火堆里取了出来,热情地招呼吴普和苏轼:“好了,可以吃了,刚出锅时最好吃,你们来趁热尝尝。” 鏊子的盖一打开,浓浓的焦香味就飘了出来。 烧壳子被烤得两面金黄,掰开一看,里头洁白松软。 一口咬下去,苏轼先是尝到外皮的脆香,接着就是好吃管饱的面芯子。 香豆粉和胡麻油在这种最原始的烹饪方式之下,闷烧成了别样的美味。 苏轼毫不吝啬地夸赞:“好吃!” 梁老板见他们喜欢,自然招呼他们多吃点。 三个人把鏊子里的烧壳子瓜分完了,吴普和苏轼才从梁老板处离开。 回去的路上无人机飞在前头给他们当照明灯,贴心地照亮他们回博物馆的路。 不愧是新手大礼包出的宝贝,性能稳定,电池持久,操作方便,功能还特别多! 吴普很是遗憾地多瞅了无人机两眼。 系统察觉吴普没想什么好事,忍不住再一次警告:【系统发放的仪器一旦被拆解将会启动自毁程序,宿主请勿尝试。】 【这个你已经提醒过了,我们之间难道就没有一点点信任吗?】吴普痛心疾首地谴责。 【叮,宿主要求检测信任值……】 【正在检测中……】 【叮,检测结束,系统与宿主之间信任值为0。】 吴普:“…………” 他怀疑这个系统产生了自我意识,并且有证据! 不管怎么样,吴普总算把目光从无人机上收回。 有无人机在前面开路,两人顺利回到博物馆。 “吃饱了没?”吴普边把车停到一边边询问。 “没。”苏轼如实回答。 作为一个名留青史的吃货,只吃刚才那点烧壳子是不可能吃饱的。 何况他还惦记着下午和吴普去扫荡的那堆食材。 吴普和他商量过接下来的直播安排:玩食材辨认游戏顺便把它们吃掉。 苏轼对此非常期待。 一来是想了解到底有哪些食材辛辛苦苦漂洋过海来到他们餐桌上。 二来自然是不辜负它们深深的爱意、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尝尝他们的味道! 这是一个吃货应尽的本分! 两人又一次来到厨房,吴普清空桌子把白天买回来的蔬菜水果摆到桌子上。 吴普的审美很不错,分明只是十分随意地把袋口敞开拿到桌上,那一袋袋蔬菜水果在无人机镜头里却呈现出极佳的色彩搭配效果。 瞧着像极了一幅色泽艳丽的油画。 苏轼站在桌前也觉得这幅“画”很好看,看起来让人……更想吃了。 吴普领着苏轼来到主食区,笑眯眯地让苏轼在里头找出玉米。 他顺便给苏轼介绍了一番玉米的来历,说这种作物约莫在明朝中叶传入华夏,并且在明朝末年已经遍布全国十来个省份。 玉米的特点是耐旱耐寒、成熟快产量高,且储存起来非常方便。 它颜色丰富,最常见的是白玉米和黄玉米。 一般来说白玉米香糯,黄玉米爽甜,各有特色,都很好吃。 苏轼看着一堆或脱了壳或还很新鲜的五谷杂粮,有点迷茫。 好在他既然是个吃货,自然不会五谷不分,先排除掉他已经认识的大麦小麦水稻小米高粱,剩下的可以当主食的东西不多了。 他的目光很快被几根新鲜的玉米棒子吸引住了。 苏轼拿起来剥开一看,果然瞧见上头齐齐整整排列着的玉米粒。 这玉米新鲜得很,没煮熟没晒干,明显刚掰下来不久,水分非常充足。 苏轼手痒地从上头抠出颗玉米粒送进嘴里,只觉生吃也鲜甜得很! “一定是这个!”苏轼笃定地表示自己猜出来了。 吴普表示他猜对了,拿了几根玉米放进锅里煮,剩下的则是留着榨汁。 他继续让苏轼辨认甘薯、土豆,顺势把它们传入中国的过程和时间点都介绍了一遍,才转向各种各样的水果蔬菜。 两人把目前市面上能买到的蔬菜水果都认完了,吴普才带着苏轼玩榨汁机。 这么多的蔬菜水果,一会可以拿来榨蔬菜汁水果汁喝,喝不完的还用来能做冰淇淋。 苏轼闻言兴致更高,兴高采烈地捋起袖子和吴普一起忙活起来。 两个人分工合作地忙活起来。 与此同时,吴爸吴妈正在家中享受难得的假期。 吴妈暑假本来要回学校给准高三生补课,结果最近接到通知说有家中举报学校占用暑假,她也被迫放假了。 吴妈拿出眼镜,边看着直播间边和吴爸讨论:“这又是儿子什么时候交的朋友?” 吴爸已经蹲直播间两天了,给吴妈介绍起来:“听说是个演员,花钱请来造势的。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既要会脚踏实地办事,也要会宣传自己,你闷头做事不吭声,那只能勤勤恳恳当一辈子的老黄牛。”他还给吴妈举了个例子,“我们宣传口那小伙子就是因为把网上这一套玩得很溜才被特招进来的。” 吴妈和学生接触得多,本身就不是那种和时代脱节的人。 她刚才看不少人都在讨论吴普科普的内容,觉得这个模式还挺不错。 吴妈说:“演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回头我问问他能不能让这个演员把课本上的东坡词唱一唱,以后我上课拿来当教学视频。” 吴爸摇头:“那不知要不要加钱。我看这博物馆大是大,可里头很多地方都破破烂烂的,接下来花钱的地方多得很,也不晓得他手头的钱能支撑多久。” 吴妈一想也对,说道:“那我一会先问问儿子,实在不行就算了。” 另一边,吴普和苏轼先是试着捣鼓榨汁机和冰淇淋机(除了苏轼很想把辣椒和苦瓜混在一起榨汁之外都很顺利),接着就开始吃吃喝喝喝喝吃吃。 最后觉得没有肉还是吃不饱,又随意地片了些薄薄的肉片架起烧烤架烤了吃,直接把科普直播间变成了吃货直播间。 直播间的观众们简直又爱又恨。 爱的是他们吃吃喝喝兼闲聊的氛围轻松愉快,她们上了一天班回来挂在直播间里感觉很放松。 恨的是这都大晚上了,他们还在那吃烤肉吃冰淇淋,这是人干的事吗? 考虑过喝水都会胖的易胖体质人士的感受吗? 真是太过分了! 呜呜呜好饿,好想吃香喷喷的烤肉好想吃奶香味十足的冰淇淋。 等摆上桌的东西被吃得七七八八,吴普似乎才想起自己还在直播。 吴普看了眼直播间的情况,发现白天平台一哥的推荐还在持续发酵。 直播间的粉丝数已经涨到了二十万,目前在线人数也有好几万。 对于一个刚开没几天的直播间来说,这样的人气是很不可思议的。 吴普也没想到他们吃吃喝喝期间还有这么多人在看。 他在直播间里敲出“下播了”三个字,就毫不犹豫地把直播间关了刷碗去。 没等吴普忙活完,吴妈就打电话来问苏轼的事。 “您刚才在看直播?”吴普边刷碗边和吴妈闲扯。 “在看,你现在还挺火,我和你爸出去散个步,都有不少老朋友拦下我们说在网上看到你和那位‘东坡先生’了。”吴妈说道。 吴普笑了起来。 这就是老城区的特点,左邻右里都熟悉得很,有点风吹草动就能传遍整条街。 吴妈也没绕弯子,直说是看了半天直播感觉这种寓教于乐的模式挺好,想问问吴普能不能让苏轼会不会唱《念奴娇·赤壁怀古》和《水调歌头》。 吴普想了想,苏轼这会儿还没写“大江东去”来着,让人现在唱有点为难人了。 吴普也很好奇苏轼会不会唱,于是挂了吴妈的电话后就问陪着自己刷盘子的苏轼:“听说你们那会儿对着词牌名填出来的词,都是可以直接唱的,你会唱《水调歌头》吗?” 苏轼说道:“会,就是和你们那首《但愿人长久》不太一样。” 说实话,看着一千多年后还有这么多人喜欢自己的词,苏轼心里挺高兴的。 他还准备去拜读一下和自己合称“苏辛”和豪放派词人都写了什么。 也不知辛弃疾写的词对不对自己胃口。 “要不我给你弄个古琴或者琵琶,到时你用你们的唱法给唱唱看。”吴普给苏轼讲了讲自家老妈的想法,说是想拿来当教学素材,以后说不准能让千千万万学子都听听看。 苏轼说道:“我倒是没问题,就怕我唱了他们也听不懂。” 吴普笑道:“听不懂也没关系,就图个感觉。人一旦对某样东西产生兴趣,他们就会自发地去了解相关的东西,比逼着学生为了成绩去死记硬背强多了。” 苏轼答应下来:“那你找把琴吧,我琴弹得还可以。” 两人商定了弹唱的事,吴普就开始托人找合用的古琴。 怎么说都是苏东坡自弹自唱的珍贵画面,可不能草率! 吴普问了一圈,还真问到一把颇为适合弹《水调歌头》的琴。 只不过那琴的主人不打算卖琴,只愿意借给自己认可的人。 想要借琴,得先入琴主人的眼。 吴普询问苏轼的意见:“正好约好过两天去取画,要不我们预约一下去百琴堂玩玩,看看能不能借到百琴堂那把‘奔雷’?” 百琴堂是一位爱琴人士一手建起来的,里头仿制了近百架古代名琴,也有许多改良的新琴。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百琴堂主人手头那把“奔雷”。 据传这把琴声音清透而有古韵,可惜四十年来仅有三个人能把它借出来弹奏,而那三个人如今都称得上是当世名家! 苏轼最爱热闹,他觉得这种需要过五关斩六将的玩法非常有趣,兴致勃勃地说道:“那我就更感兴趣了。” 既然苏轼自己乐意,吴普也就和百琴堂那边约好两天后过去接受“奔雷”挑战。 这事儿成不成都随意,苏轼又不是接受不了失败的人。 定好两天后的行程,吴普没再特意安排接下来两天的直播内容。 大伙还得工作,他不能天天扔王炸,有张有弛才是最好的节奏。 两人各自回房,吴普才开始查看今天积攒下来的科普值。 这些科普值是观众每次获得新知识、产生“学到了”的想法时都能产生的。 也就是说就算逮着一个人猛刷,也能源源不断地刷出来。 昨天吴普那么一点少得可怜的粉丝,也弄到了一万科普值,今天直播了那么久收获自然更大。 估计今天科普内容多,科普值总数居然直接给他值刷到了一百万出头。 正好可以来个十连抽。 吴普看到距离升级还差九百万科普值,开发新区域还遥遥无期,决定先抽一发再说。 切入抽卡界面。 代表着苏轼的卡目前摆在“召唤中”那一栏。 这一栏一共有三个稀有卡槽,也就是说他目前最多可以同时召唤三张稀有卡,还不够凑一桌麻将。 后面还有“+”号,表示可以增加卡槽数,就是代价比较高昂,一个卡槽一千万科普值。 下一排倒是有十个普通卡槽,代表他可以召唤十个普通人过来,而且想增加普通卡槽只需要十万科普值。 普通卡和稀有卡不一样。 他们基本是来打工的,一般只能干自己老本行,很难像苏轼这样接受并学习新鲜事物。 他们无法离开博物馆范围。 吴普对着这些委婉的措辞琢磨了一会,明白了:普通卡指的是招人来打\黑工,甚至还有可能是童工。 这些人离不开博物馆,只能勤勤恳恳帮忙干活。 【给工钱不?】吴普和系统交流起来。 【给的。】系统言简意赅地回答。 吴普知道系统手里一堆黑科技,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说谎,也就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吴普继续讨价还价—— 【十连抽有保底稀有卡吗?】 【没有的。】 【你看我家底就一百万科普值,抽完就清空了,可以说是倾家荡产来赌命了,难道不该给点保障?你这个抽卡设定不太科学啊,很难激励人玩十连抽!】 【普通卡卡池有可能出现拥有特殊技能的人物,十连抽将会增大其掉落几率,敬请期待。】 【怎么个特殊法?举个例子?】 【比如卡上带有“庖丁解牛”字样,该人物可以表演宰牛艺术。】 【庖丁解牛难道不是虚构的吗?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庄子还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怎么不抽只鲲出来?】 【宿主可在人文博物馆满级后发展自然博物馆。】 吴普震惊了。 难道还真有鲲? 这世界观不太对吧? 真要有“不知几千里也”的大鱼突然冒出来,那不秒变异兽入侵现场? 【并不会有超自然生物出现,能使出来的特殊技能也只是人类本身能达到的高度。】系统认真纠正吴普的脑补。 吴普放下心来。 他还是更喜欢现在这种舒舒服服的愉快生活,一点都不想呼吁全球人类团结起来打怪兽。 世界和平万岁! 既然已经把十连抽规则了解得差不多了,吴普也就没再犹豫,直接选择花光手头的科普值。 很快地,他的卡牌栏多出了十张普通卡。 吴普注意到其中一张泛着淡青色的光芒。 他第一时间把这张卡翻了过来。 人物姓名:韩娥。 特殊技能:余音绕梁。 人物介绍:她出生在春秋时期,经过齐国时路费耗尽,选择卖唱换取食物。当时满城的人都来听她唱歌,无论男女老少都听得如痴如醉。她长哭则万人同泣,欢唱则万人皆喜,歌声往往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这是一位春秋时期的流浪\女歌手! 吴普瞅了瞅卡面,还是个大美人。 大半夜的,吴普没有立刻把人召唤过来,而是继续看剩下的九张卡。 比起拥有特殊技能的人物,这些普通卡就真的很普通了。 他们的名字一看就是随便起的,大抵都是张三李四王五之流,很符合古代底层小人物的身份。 吴普先翻出的四个未成年。 两个小书童,两个小绣娘。 两个书童是南宋时期的,估计和苏轼能说上话。 两个小绣娘是明朝来的,介绍就是“普通绣娘,刚刚入门”。 吴普把剩下五张牌一口气翻完,翻到的分别是货郎、木匠以及三个农民。 三个农民还是一家三口,夫妻俩带着个小女娃。 这十个人的状态有七个是“极其困窘,需要工作”,剩下三个农民的名字却直接红了。 状态赫然是“饥寒交迫,命悬一线”。 吴普眉头一跳。 按照苏轼的情况来看,这个状态很可能是对方的实时状态。 要是没抽到就算了,既然都抽出来了,他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饿死。 吴普转到旁边的空院子,选了间空房把命悬一线的三口之家召唤出来。 骨瘦如柴的一家三口很快出现在吴普面前。 他们脸色蜡黄,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看起来状态非常糟糕,仿佛马上就要活活饿死。 根据卡面提示,他们是唐朝衢州人。 按照时间节点来推算,他们可能正经历着白居易那首《轻肥》所描述的“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 据说那一年江南干旱严重,连灾情最轻的衢州都出现骇人听闻的“人食人”惨况。 这诗估计用了夸张手法,但这一家三口却确确实实是饿狠了。 吴普见三人虚弱地蜷缩在床上,立刻起身给他们一人冲泡一杯葡萄糖,挨个给他们喂了进去。 三人脸上渐渐有了血色,见吴普竟用那通透漂亮的玻璃杯给自己喂甜滋滋的糖水,他们诚惶诚恐地说道:“多谢恩公相救!” 吴普说:“不用谢,你们先休息休息,我给你们熬点粥,一会你们再吃点。” 三人自是感激涕零,只觉自己仿佛到了仙境,眼前的恩公就是神仙。 吴普把剩下七张牌先放进卡袋里,准备先把这一家三口安顿好再说。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5 章(【连麦教学】...) 吴普到厨房给三个人熬了锅粥, 思考着普通卡的设定。 这些人对于时局变化无关轻重,可以雇佣过来博物馆干活,只要他们自己愿意一辈子待在博物馆, 就算不回去也没关系。 如果他们一心想要回去,也可以拿着约定好的酬劳回家,对他们而言就是找到过一份不错的工作、拿到了能够缓解目前困窘状态的薪酬。 目前是卡槽只有十个,就算全都想留下来博物馆都还安排得过来,可要是再来点说不准就要开发后山了。 吴普把粥熬好,给一家三口送了过去。 男人名叫徐大, 在家排行老大,和后头几个兄弟不是一个娘生的。 亲娘死后徐大他爹就娶了后娘, 他很快被排挤出去自己靠着家中最差的几亩田养活自己了。 后来徐大娶了媳妇,有了孩子, 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家。 徐大媳妇叫元娘, 和徐大一样是家中大姑娘的意思。 元娘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是个孤儿, 性情泼辣,做事利索;生的女儿叫小囡,一听就知道是民间常见的小名。 无论怎么看都是很普通的一家人, 他们勤勤恳恳地耕作了二十几年, 家中有两间草屋以及几亩薄田。 本来日子过得也算和美,结果遇到了灾年, 父母还拿孝道压他们,把他们家的存粮和御寒衣物全抢了去。 一家三口饿得把后山都掘地三尺, 也找不到更多能吃的东西了。 他们又冻又饿, 挤在一起烧起最后一堆火,准备暖和暖和身体, 一家人舒舒服服地到黄泉底下团聚去。 没想到只是一合眼的功夫,他们就来到了恩公家里。 恩公一定是神仙吧。 在看到一锅香喷喷、白莹莹的热粥端上桌,徐大一家心里又冒出这么个念头来。 这样好的大米,他们别说吃了,简直连见都没见过。 他们从小就在地里刨食,面对最多的就是脚下的田地,连到城里进个店铺都很局促,生怕店家嫌弃自己兜里没钱。 他们哪里吃得起这种白米! 等到吴普把备用的被褥抱过来,徐大一家更是诚惶诚恐。 连年仅六岁、瘦骨嶙峋的徐小囡都小心翼翼地问:“给我们的吗?我们真的可以睡这么好的床、盖这么好的被子吗?” 这枕头和被子好轻好软,是她从来没摸到过的。 她忍不住悄悄伸手多摸了两下。 吴普看着她虽然有点枯黄但还是梳得很好看的头发,知道他们是那种即便日子再糟糕也希望能好好过下去的人。 这院子本来就是准备给工作人员住的,没有独立厨卫,只有大厨房和大澡堂,热水也得自己烧,条件比较一般。 吴普给三人介绍了一番,表示他们可以先签一个月的合同,等合同期满再选择要不要续签。 要是他们不想续签,可以拿着一个月的工钱回家去。 要是他们继续续签,那就继续留在这里工作,但是他们的活动范围只有这座博物馆。 一辈子困在一个地方对许多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事,对徐大夫妻俩来说却不是。 他们本来就常年和自己那几亩田地绑在一起,换个地方生活对他们而言没什么不同,更何况还是过这种神仙一样的生活。 “恩公若不嫌弃,我们愿意与恩公签死契。”徐大立刻说道。 与其回去饿死,还不如留下报答恩公。 吴普笑着说道:“我们这边不承认死契这种东西,就算签了也没有法律效力。”他取出系统早就准备好的三份合同让徐大三人看清楚再签。 徐大本来想说自己不识字,可拿到吴普递过来的合同却发现他们居然能看懂! 连徐小囡都看明白了。 三人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吴普把三人的合同收回系统里去,又找以前合作过的商家预定了三十套“入学必备套装”。 所谓的“入学必备套装”是面向大学新生的,包括枕头、席子、床单、被子、蚊帐、热水壶等等基础生活用品。 吴普搬过来时买的备用被褥都用掉了,接下来再有客人或者员工过来总不能直接让他们睡光板床。 以前他负责接新生时积极帮学弟学妹争取拿到这个价格十分优惠的“入学必备套装”,过后也没有删掉老板的联系方式。 这就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吴普和老板约定好加点钱找人送货到博物馆,这才安心睡觉去。 第二天一早,吴普又把两个书童召唤出来,沟通过后和他们签了一个月的劳务合同。 两个书童是两兄弟,由寡母养大,底下还有两个弟弟。 他们本来就在给人当书童,结果主家嫌弃他们不够机敏,把他们赶了出来。 为了赖掉他们的工钱,主家甚至还诬赖他们偷东西! 他们想到家中的困苦,根本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母亲。 可那悭吝的主家败坏了他们名声,县里没有人愿意再找他们当书童了。 他们又伤心又难过,一想到家中的母亲和弟弟在等着他们养活,他们就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是好。 吴普一听就知道这兄弟俩是要回家去的,安排让他们跟着苏轼沾点文豪气息,说不准以后可以考个功名。 苏轼的书童,那可是很了不得的。 据传苏轼曾有两个很牛逼的书童:一个是大名鼎鼎的高球,写得一手好文章;一个是一代真人林灵素,曾极力劝皇帝灭佛锄奸。 由此可见,这是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 苏轼昨晚很想玩手机到夜深,无奈他前一晚没睡好,昨晚困得沾床就困,最终只得搁下手机睡了个饱觉。 天才刚亮,苏轼就醒来了,他觉得自己精神抖擞,状态着实再好不过。 他翻身下床去洗漱了一番,打开房门一瞅,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半大小子,约莫才十一二岁的模样。 “你们是谁?怎么在这里站着?”苏轼好奇地问。 两个书童如实回答:“主家让我们接下来伺候先生。” 苏轼听着他们的口音,笑着说道:“你们是杭州一带的人吧,听着怪亲切的,我也在那边住过几年。” 两个书童连连点头。 苏轼领着两个书童去找吴普。 吴普把两小子的来历给苏轼讲了讲。 得知他俩是南宋人,苏轼就不着痕迹地问起他们对“苏辛”的看法,问问他们是喜欢东坡呢还是喜欢稼轩。 成功收获一波彩虹屁。 吴普在旁边听得嘴角抽了抽。 苏轼这性格也是没谁了,居然还有点小自恋。 吴普和苏轼商量过后,让无人机跟拍苏轼为“奔雷”挑战做准备的过程。 实在不行,就去拍猫。 吴普把直播间的基本操作教给苏轼,总算腾出空来安排徐大他们。 相逢就是有缘,既然人都抽出来了,索性就全部召唤过来给他们提供一份工作。 反正他现在不怎么差钱。 徐大他们倒是好安排,让他们打理园圃就好。 货郎、木工、绣娘却是一时半会没什么活干,可以先让他们适应适应这边的生活,等过几天一号馆改造完毕再把她们安排进去进修或者干活。 还有韩娥。 吴普安排好其他人把韩娥召唤出来,才发现难怪相关记载里为什么说她一唱悲歌就让人跟着伤心欲绝,追着让她再唱首欢快的歌才缓过劲来。 这姑娘长得着实好看,别说如泣如诉地悲歌一曲了,就是轻轻一蹙眉都能牵动人心。 春秋战国时期那种乱世,她这样一个小姑娘孤苦伶仃出门,途中甚至要卖唱换路费,想来一定是有很想去的地方或者很想见的人吧? 吴普给韩娥说了这边的情况,询问她要不要签一个月的合同赚点路费。 吴普还以为韩娥这样的特殊人才会提点特别要求,没想到她也二话不说就把合同签了。 一通忙活下来,吴普预定的三十套“入学必备套装”都送过来了。他组织众人帮忙把它们搬进临时仓库里去,又让韩娥几人一人拿一套回去,自己先熟悉熟悉环境。 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吃饭问题也需要解决,元娘倒是能做饭,只是粮油菜肉得找人送过来。 吴普直接打电话和村支书商量,看看清阳村有没有人能每天供应新鲜食材。 村支书一听吴普的需求,立刻笑着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村里最不缺的就是蔬菜,肉也每天都有人来卖,我让他们顺便去你们那边走一趟就是了。到时你看得上就买,看不上就让他们走,千万别惯着他们,免得他们欺负你不懂行短斤缺两或者以次充好。” 吴普谢过村支书,总算可以歇口气。 想到苏轼今天一个人挑大梁,也不知道直播间现在是什么情况,吴普拿出手机打开直播间看了眼。 这一看,目光就凝住了。 画面里,苏轼正抱着把吉他在那里学着弹,旁边还有个人在连麦给他教学。 吴普:????? 在他安排员工这一早上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轼哪来的吉他?! 吴普翻了翻评论区,才知道这人是直播平台有名的“吉他大王”。 吉他大王名字很霸气,实际上只是个初中生,家里有点小钱。 因为父母常年不在家,吉他大王闲着没事就上网直播弹唱,偶尔还写歌吐槽吐槽生活里遇到的糟心事。 他写的歌歌词很没营养但代入感很强,大多是什么“作业好多写不完怎么办啊”“今天才周一什么时候才到周五”“外卖还没来我快要饿死了”。 也不知是不是天赋太高,就这种歌词他也能搞出很牛逼的曲子,听得人忍不住边抖腿边跟着唱,愣是让这个真正意义上的“中二”少年火了。 吉他大王少年成名,而且有钱有闲,直播起来非常随意。 这不,今天他听说有个很火的新直播间就过来瞧瞧情况。 等发现苏轼在直播写古曲谱,而且写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吉他大王顿时就来了兴趣,私信问苏轼要不要和他连麦互动。 他可以教苏轼弹吉他! 苏轼没玩过吉他这种乐器,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可惜博物馆这边没有吉他。 吉他大王当即表示马上让司机开车送过来。 清阳博物馆的地址不是秘密,苏轼很快收到新结识的小友的消息,说是赠他的新乐器到了。 小书童屁颠屁颠跑去博物馆门口把它抱回来给苏轼。 作为经常交到各种朋友并获得朋友馈赠的北宋文坛巨星,苏轼并不觉得这种发展有什么不对,摸索着和对方连麦学吉他去了。 吴普:“…………” 吴普只能感慨大佬不愧是大佬,一千年后人缘还是这么好,也是没谁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6 章(【高山流水】...) 吴普没去打扰苏轼, 转道去厨房做奶糕和香酥小黄鱼。 三花猫看起来很健康,奶水应该挺充足,不过吴普觉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给它们做点零嘴也不错。 当猫猫也有偶尔吃点零嘴解解馋的权利! 吴普才刚把香酥小黄鱼做好,黑猫就跑到窗边探头探脑。 吴普取了个猫碗给它盛了两条。 黑猫三两口把热乎乎的香酥小黄鱼给吞了,爽是挺爽,就是后知后觉发现烫到舌头了,在那疯狂吐舌。 吴普乐了,说道:“看来要晾一晾再给你老婆吃。”他把香酥小黄鱼和奶糕准备好, 溜达去亭子那边看三花猫母子六猫。 黑猫不远不近地缀在吴普身后,跟个护送吴普的黑猫禁卫似的。 吴普把香酥小黄鱼端给三花猫, 又把奶糕分给五只小奶猫。 香酥小黄鱼的香味实在太霸道,小奶猫吧唧着奶糕, 眼睛还一个劲地往它们亲妈的猫碗里瞟, 小模样儿可怜巴巴, 瞧着怪可爱的。 可惜三花猫不是只心软猫猫, 它一口一条小黄鱼吃得老香,并没有匀给自家崽子们的想法。 这位新手猫妈还时不时朝着蠢蠢欲动的崽子们喵上两声作为警告,大概是在说“回头你们喝奶就能尝到味道了”。 小奶猫只能继续吧唧吧唧吃奶糕。 吴普投喂完七只猫猫, 也不急着走, 直接赖在亭子拿出手机看苏轼的学吉他进展。 古代的君子六艺就是“礼、乐、射、御、书、数”,孔子就算辗转各国也时不时抱着把琴弹几首曲子以曲明志。 后来的读书人更是把这一习惯发扬光大, 甚至给它赋予了许多超越音乐范畴的意义。 他们乐意自己弹,也乐意听人弹。 或是山水之间自弹自乐, 或是好友相聚长歌一曲, 或是酒宴酣处丝竹齐奏载歌载舞。 文人和音律至少紧密相连了两千多年。 即使跨越千年,苏轼还是那个苏轼。 他依然喜欢交朋友, 依然喜欢尝试各种新鲜事物。 苏轼和对面的小男生虽然交流起来有那么一点语言障碍,但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用手比划能比划明白的就直接比划,实在不行还能打字沟通。 苏轼本身底子不错,只这么你来我往地教了大半小时,居然已经能弹上一两段了。 学习这种事本来就是需要反馈的,苏轼一看自己能成调了,顿时学得更来劲,那上手速度连对面的吉他大王都震惊不已。 吉他大王教得更认真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苏轼的学习过程太有感染力,评论区不少人表示自己拿出刚买的吉他跟着学,居然也能弹出简单的调子来! 到后面那些很久不弹吉他的人,也忍不住拿出了自己的吉他。 一开始只是一两个人加入,后来居然发展到几十近百个。 他们遍布全国各地,有的是学生,有的刚失业,有的曾做过音乐梦。 他们隔着屏幕和苏轼两人弹起了一样的调子,相同的旋律在不同的地方齐齐响起,仿佛在无形之中汇成了声势浩大的合奏。 很多人一起做同一件事,莫名就让人觉得很快乐。 不少后面进来的观众都觉得这个直播间的画风非常奇特。 别的直播间要么劲歌热舞,要么激情开黑,要么剑走偏锋玩各种花样,这个直播间却是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 偏偏这直播间的观众还特别入戏,愣是营造出一股子全员参与的热闹劲! 整个直播间有种“你要是不学点什么就没法和其他人一块玩儿”的奇妙氛围。 呔,好怪! 居然有点不想走。 吴普见苏轼明显沉浸于交朋友学技能的快乐之中,也就由着他自由发挥去了。 接下来两天,每个人都在适应新生活。 货郎和木匠每天负责把食材和木柴扛到大厨房,顺便轮流上屋顶逐片逐片检修瓦片。 元娘负责烧火做饭,小囡跟在徐大屁股后面帮忙拔草。 两个小绣娘在认真学画刺绣图样。 韩娥则是跑到没人的地方练歌。 偶尔货郎两人扛着东西路过听了一耳朵,都有点恍恍惚惚,脚步跟要飘起来似的。 冷冷清清的博物馆忽然就热闹起来了。 转眼到了去百琴堂的日子,吴普一大早醒来,去敲苏轼房门,问苏轼准备好了没。 苏轼有两个书童跟着,现在连头发都有人帮忙挽了。他今天穿上了舒适的道袍,看起来很有点东坡味道了。 宋朝从皇帝到士大夫时不时把道袍当便服穿。 一来他们大多崇道敬佛,人到中年就爱追求点“遗世独立”“仙风道骨”的出尘气度。 二来是道袍宽敞舒适,穿脱起来都很方便,选个轻薄透气好料子的话夏天还贼凉快。 当然,吴普给苏轼买这个原因是道袍好买,从古到今形制都没怎么变化。 苏轼穿着就很习惯。 “还挺合身。”吴普瞅见苏轼的新造型,客观地给出评价。 本来苏轼就自带文豪气质,现在造型一跟上,自然更是跟画上走出来似的,乍一看让人不由得心生恍惚:这真的是本人吧? 苏轼见吴普一脸欣赏地看着自己,顺嘴问道:“你要不要也换一身?” 吴普连连摇头:“要没你在旁边我穿了也就穿了,有你在我才不自取其辱。” 衣服最要紧的是合适,否则就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怎么看怎么滑稽。 吴普很有自知之明。 吴普和苏轼简单地吃了顿早饭,开车往市区出发。 百琴堂是由一座二进四合院改造而成的,光是这店面的地理位置就足以彰显它的底蕴。 车子不好往里开,吴普在周围找了个停车场把车停好,和苏轼一起信步往里走。 路上不少人好奇地往吴普和苏轼身上瞟。 两人都对这样的目光习以为常,信步来到百琴堂外。 工作人员含笑把他们请进门。 吴普打开背包,询问工作人员能不能开直播。 工作人员笑着回答:“可以,没有问题。” 近年来国乐有复兴的苗头,百琴堂平时也迎来不少年轻面孔,来店里拍照或者直播的人也有。 只要不损伤店里的琴,百琴堂这边并不在意客人在店里拍摄。 而且她们百琴堂的奔雷挑战是推荐制,一般人想挑战也挑战不了。 外人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么把它吹得天花乱坠,要么酸溜溜地说她们故弄玄虚。 借这次机会让大伙了解一下真正的奔雷挑战也不错。 吴普得到工作人员的首肯,麻溜把包里的无人机开了出来。 镜头对准苏轼,连接进直播间。 吴普和苏轼平时都是想起来了就开播,播够了就下播,每天直播的时间飘忽不定。 粉丝们突然收到清阳直播间开播的提醒,又惊又喜地点了进去。 结果一点进去就受到暴击。 苏轼今天正式用古装亮相。 本来大伙看着看着T恤短裤都看顺眼了,骤然看到苏轼今天的打扮才惊觉“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一点没错!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馆长回去后把别的衣服统统藏起来吧,我要天天看东坡先生这样穿!” “这是哪里啊?我看着不像博物馆。” “看今天的直播标题,‘奔雷挑战’,这里是百琴堂吧。这个我正好听说过,百琴堂有把好琴叫奔雷,四十年来都不卖只借,而且只有通过了百琴堂主人的考验才能把它借到手。” “对对对,我也听说过,据说前两年有个非常有名的音乐天才想去借,还没借到手就通稿满天飞,吹得跟拿了含金量巨高的业内大奖似的。结果人跟本不借给他,他们工作室只好悄悄把通稿给删了!” “听起来很牛逼的样子,又长见识了。” “啊啊啊好像有点印象,东坡先生能借到奔雷吗?我开始担心了。” 直播间的观众只是随意地在弹幕上闲聊,结果这些话却落入了有心人眼中。 清阳直播间火得太快了,不仅在短短几天内人气暴涨,还迅速和两个名声极好的大主播交上朋友。 这让不少人眼红不已。 看到吴普两人还来到这么个很多人根本接触不到的地方直播,有些人心里更是羡慕妒忌恨。 等瞧见有人在弹幕里介绍奔雷挑战,他们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好主意: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既然连业界一致认可的音乐天才都没法通过这个挑战,难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魄演员真能让百琴堂主人另眼相待? 现代社会有多少人又能写又能画而且琴还弹得贼啦好的? 难道他真就是苏东坡本人不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要可着劲吹,吹得仿佛这个“东坡先生”天上有地下无! 等会这个“东坡先生”失败了,乐子可就大了! 这些人说干就干。 先搜出百琴堂那个奔雷挑战的介绍对着瞎吹一通。 再找出当初那些参加过奔雷挑战并失败的人明踩暗踩一通。 最后表示这些人都是垃圾他们“东坡先生”才是最牛逼的。 一群人有组织有预谋地披着“东坡铁粉”的皮去拉踩了一圈,成功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尤其是那些靠流量为生的营销号和时刻关心自家偶像的粉丝。 随着各方人士纷纷下场,清阳博物馆迅速被推到风口浪尖。 不少人甚至摸到直播间准备看看苏轼两人这次怎么收场。 相比场外的风起云涌、热闹非凡,百琴堂内的气氛却出奇地静谧。 吴普和苏轼穿过古色古香的抄手游廊,来到了改造成琴室的正房。 正房里头有扇古色古香的紫檀仕女屏风,上头画着手持各种乐器的妙龄女子,从用料、雕工和画工都可以看出这屏风价值不菲。 屏风前摆着一架七弦琴,是最常见的仲尼式,琴身通体乌黑,线条简朴大气,颇具古风。 苏轼被引到琴前落座。 这琴明显是把好琴,苏轼见猎心喜,不等主人发话就先抬手试了试音。 音色也叫他很满意。 就算借不到百琴堂传说中的镇店之宝奔雷,这把琴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左右他不是正儿八经的乐师,对琴的要求不算太高,答应来参加奔雷挑战也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苏轼转头看向吴普,眼神里的意思是“我好了,你快帮我问问是怎么个挑战法”。 吴普尽职尽责地继续给苏轼当起了沟通桥梁。 奔雷挑战的规则其实很简单,没有外面传言的那么玄乎,真就是以琴会友。 第一关就是“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的典故大伙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俞伯牙弹琴时想着高山,钟子期听了就说:“善哉!峨峨兮若泰山!” 俞伯牙弹琴时想着流水,钟子期听了就说:“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不管俞伯牙想表达什么,钟子期都能听得明明白白。 所以这一关的规则是百琴堂的人弹一段曲调表达某种意象或者情绪,苏轼回上一段曲调说明自己听到了什么。 只有来回三次都过关了,才算通过第一关。 这就很考验临场发挥了。 吴普把“高山流水”这一关的规则告诉苏轼,让苏轼准备好了就说一声。 苏轼立刻信心满满地说:“我准备好了。” 吴普:“…………” 吴普把苏轼的话转告给立在一边的工作人员。 很快地,一阵悠扬的琴音从屏风后倾泻而出。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7 章(【水调歌头】...) 琴的声音比较小, 连弹奏者都需要静息凝神来演奏,吴普等听众自然是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屋里弥漫着一种难言的静谧。 观众隔着屏幕都觉得里头肯定连根针落到地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无人机的收音功能出奇地好,那悠扬的琴曲慢慢飘入所有人耳中, 让原本乱糟糟的直播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那琴音空灵幽静,仿佛一片片雪花徐徐飘落,天地间只剩那苍苍茫茫的白雪。 当你忍不住伸手想接住一片雪花的时候,琴声骤然停了,天地一瞬间变得阒然无声。 苏轼回过神来,忍不住拊掌赞道:“好曲!”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不必吴普转述旁人也能听明白。 工作人员朝苏轼做了个请字手势。 苏轼会意。 他手抚琴弦,身姿不由坐得笔挺, 少了几分平日里的随意与不羁,多了几分认真。 刚才那一曲空灵旷远, 仿佛在描绘一幅幽远的雪景, 景中无人, 琴声之中却有人。 这人独立天地之间, 孤寂而又彷徨,仿佛不管往哪走都是白茫茫一片,既无立足之地, 也不知该往何处去。 苏轼弹了起来。 他的曲调饱满圆润, 起初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细看之下却会发现白雪之中有一枝梅花探了出来。它枝头的花骨朵一朵接一朵地绽放, 盛开的花瓣比雪还白,依稀有阵阵幽香扑鼻而来。 他弹的是一首《定风波》。 这些天他夜里读了不少诗文, 有自己的, 也有旁人的,他觉得这首《定风波》恰好能回应曲中的迷茫:此心安处是吾乡。 这首《定风波》是他写的, 可他目前还没有写。 苏轼从后人的记载里读了“此心安处是吾乡”背后的故事—— 好友王巩受他的乌台诗案牵连被流放岭南,歌姬柔奴毅然随着王巩一起去。后来好友归来后他们再聚首,他好奇地问柔奴:“岭南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柔奴却笑着回答:“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他听了只觉不仅自己幸运地交到了王巩这样的好友,王巩更是幸运地有这样一位聪慧通透的解语花陪伴左右。 于是他写下了这么一首《定风波》。 苏轼从“笑时犹带岭梅香”弹到“此心安处是吾乡”便收了手。 外行人自然听不出曲中的诸多变化,可所有人能感觉两段曲子仿佛在一唱一和。 有种奇异的契合感。 至于苏轼两人弹的是什么曲子、用的是什么指法,外行人就听不出来了。 反正要是可以用感觉来评分的话,正在看直播的人都感觉苏轼肯定是接上了! 果然,里面传来一声“可以”。 吴普耳朵灵敏,一下子听出那是把略带沧桑的女声,对方年纪应当不小。 琴声再一次从屏风后响起。 这次的琴声厚重而深远,仿佛一座座高山拔地而起,前方道阻且长。 可人不能因为山高路远就止步不前,所以琴声越发地雄浑有力,似乎有着不跨山过岭不罢休的决心。 琴声戛然而止。 苏轼这次略作思量,和了一首《满江红》。 这是他读的颇为酣畅的一首词,毕竟知晓了靖康之难后再读这首诗,他这个经历过大宋鼎盛时期的北宋人很难不心潮澎湃。 古曲谱用的是减字谱,它有一个特点是不标记曲子的节奏。 同样一首曲子,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理解,弹出来的曲调也可能有着截然不同的韵味。 苏轼弹的《满江红》就弹出了洪浑雄壮之感,激昂处仿佛当真能把那险隘重重的崇山峻岭统统踏破! 不管是屋里的人还是直播间里的观众,这一刻都莫名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什么高山,什么险峰,根本就不算事儿!等着吧,我马上就要把它踩在脚下!只要是我想去的地方,那就一定能到达! 这是古琴能弹出来的感觉吗? 吴普只想到欧阳修评价苏轼的那一句“读轼书,不觉汗出,快哉快哉!老夫当避路,放他出一头地”。 文字能够做到令人“不觉汗出,快哉快哉”吗? 很多人钻研了一辈子,也不过写出几句酸诗几句酸文,读来一股子无趣的酸腐味。 可有的人写的文章就是能给人一种畅快非凡的感觉。 苏轼弹起琴来也一样,他的琴音和他的书法、他的文章一样,也许他的技巧不是最好的,也许其中处处透着打破了世俗标准的“不羁”,可就是让人觉得酣畅淋漓,一如欧阳修所说的“不觉汗出,快哉快哉”。 几乎是苏轼弹完《满江红》的同时,那挡在正厅之中的屏风突然被人挪开了。 一位鹤发老人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她年近七旬,满面风霜,一双手却还稳稳当当,不见一丝丝不该有的颤动。 即使已经长出皱纹,那依然是一双很适合弹琴的手。 这位肯定就是百琴堂主人了。 苏轼奇道:“不是还有一轮吗?” “不用了。”百琴堂主人摇着头说道,“就算再来十轮,你应当也没问题。” 苏轼谦道:“我接触的曲谱比较多,总有能对上的。” 这是大实话。 基本常见的词牌苏轼都能弹上一段,诸多名曲更是烂熟于心。 主要是他们读书人就那么点爱好,平时聚在一起大多是聊聊诗文听听曲,可不就是比现代人接触的曲谱多得多吗? 百琴堂主人摇着头说道:“这一关根本不可能难倒你。” 古琴有三种音色,泛音、散音、按音,分别象征着天、地、人,她第一轮偏向于表现“天”,第二轮偏重于表现“地”,苏轼不仅轻轻松松听出她曲中之意,还直接来了个破而后立,“天”和“地”经他那么一弹仿佛瞬间开阔了。 技巧好的人好找,有这种胸襟、这种气概的人不好找。 苏轼也不是非要把三轮都比完不可,他好奇地询问:“那第二关是什么?” 百琴堂主人笑道:“第二关是‘八仙过海’。” 这却是个苏轼不知道的典故。 苏轼看向吴普,让吴普给解释解释。 后世那“八仙过海”的传说故事主要成形于元明时期,苏轼这个北宋土著不知道很正常。 吴普给他简明扼要地给他讲解了一番,说这一关就是让他们“各显神通”的意思,直白点说就是“想弹什么就弹什么”“展示一下你借琴去做啥”。 这是一道主观题,发挥空间很大,但想拿高分不容易,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的脑回路和阅卷官的脑回路一不一样。 苏轼却一点都不紧张,他的关注点甚至歪得挺厉害:“曹国舅竟是‘八仙’之一,那我岂不是也算是见过神仙的人了?” 原来按照后世的说法,八仙之中的最后一位竟是曹皇后之弟曹佾。 苏轼还真见过这位吊车尾“八仙”。 吴普无奈地把话题拉回来:“你准备弹什么?” 苏轼说道:“我觉得这琴就挺好的,也不一定要借那奔雷。不如我就用这琴弹唱一曲《水调歌头》好了。” 吴普知道苏轼性情洒脱,做事从来只凭喜好,既然他都说想用这把琴弹了,吴普自然不会逼着他挑战到底。 吴普表示无条件支持他的决定:“那好,你弹吧,我一会直接录下来给我妈就成了。” 两人商量好了,吴普就将苏轼的意思转述给百琴堂主人。 百琴堂主人一怔。 吴普想到自己还是托关系才约到这次奔雷挑战。 现在他们都劳动她老人家出面了,居然想半途而废,着实不太好意思。 吴普语气里多了几分歉意:“我这朋友他脾气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他弟弟为此不知伤了多少脑筋。” 苏轼和弟弟苏辙感情很好,苏轼每到一地都会给苏辙书信往来,时不时还写首诗或者写首词。 兄弟俩即使分隔两地,也时常隔空唱和。 所以苏辙是很忙的,一边要勤勤恳恳做官干活,一边要想方设法捞哥哥。 有时从新党手里捞,有时从旧党手里捞。 有时忙昏了头,还要被苏轼写信花上百字描述他新发现的美食并表示“这东西你肯定吃不到吧”。 比如他吃羊蝎子时就写信和苏辙说这种吃法贼好吃,就是家里的狗很不高兴。 因为连骨缝里的肉都被他剔得干干净净,一点都没给他们留。 苏辙收到信那是又心疼又无奈,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吴普觉得每一只热爱撒欢的二哈背后,都有个无可奈何的牵绳人。 真是辛苦苏辙了! 百琴堂主人却不觉得苏轼的想法有什么不妥。她笑着说道:“不要紧,既然是以琴会友,自然是这位小友觉得够了就够了。” 两人交流完毕,吴普就让无人机找准拍摄角度,对苏轼比了个“可以开始了”的手势。 比起刚才的正襟危坐,苏轼这会儿已经和他面前的琴混熟了,整个人看起来悠然自在。 他十分随意地起了调,一首古意盎然、早已没人会弹的《水调歌头》就开始了。 那是三年前的中秋,他还在密州当太守,底下的人都很给他面子,陪着他痛痛快快喝到酩酊大醉。 酒到酣处,他忽然想起了几年没见的弟弟,于是叫人取来笔墨,大笔一挥,一气呵成地写出了这首《水调歌头》。 他们兄弟两人虽然聚少离多,但也都算长寿。 他活到了六十多岁,弟弟更是活到七十多岁。 有些事他自己做不了,弟弟也帮他去实现了。 所以他没什么不满意的。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8 章(【杀人诛心】...) 明清以前的文人大多都有“能歌善舞”的特性, 据传《诗经》三百篇,孔子篇篇都能唱。 到了唐朝,君臣之间也是有事没事就载歌载舞, 平时相处起来十分融洽。 到了宋朝,文人矜持了许多。 琴是肯定会学的,但曲儿不是谁都爱唱,顶多也就是私底下填几首词玩玩。 这些文人里头又有两个特例,一个是柳永,一个是苏轼。 柳永是当时大伙都嫌他俗, 不爱带他玩,蹉跎大半生都没出头, 郁闷之余只能“浅酌低唱”。 苏轼的特别却在于他的“不走寻常路”,时代相近的李清照直接评价他是“以诗为词”“不谐音律”。 词这玩意, 本来大伙都是闲暇之余对着词牌填词玩儿, 只图个乐子, 没谁把它当做一种正经创作。 结果苏轼偏不这样干, 别人都在以诗言志,他却来了个以词言志,这可不就是剑走偏锋吗? 所以说苏轼这一辈子, 最常干的事就是打破常规, 走别人不爱走的路。 苏轼自己填词填得畅快,自然是不觉得自己的词不谐音律, 因此他弹起来一脸自然,唱起来也一脸自然。 至于北宋时期的《水调歌头》到底是不是这样唱的, 那就见仁见智了。 毕竟那会儿的曲谱就是告诉你三样东西—— 一、这个音是三音里的哪种。 二、这个音用的是什么指法。 三、这个音用的是哪一根弦。 至于你弹得是快是慢, 是婉转还是激昂,全看你的个人理解和个人水平。 一曲终了, 苏轼弹得畅快,吴普也听得畅快,只觉真没白费他们大费周章跑这一趟。 这时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陆续回过神来。 “呜呜呜太棒了吧!!” “这是我不花钱能听的吗?” “馆长是从哪挖来的神人啊!” “我知道是假的,但我想当成真的!!” 当然,也有很多是为找碴来的家伙蹲守在直播间。 本来他们也被苏轼的表现给震住了,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他们顿时开始带起了节奏—— “唱的是什么啊?根本听不懂!” “随便拉个人来唱个不知所谓的曲子,就敢说是东坡先生,东坡先生他同意了吗?” “笑死人了,还说什么这把琴就很好,我看是知道自己通不过挑战给自己找台阶下吧?” 还有不少跑来围观的营销号见苏轼不准备继续挑战了,立刻把事情掐头去尾地归纳总结一番,发出去表示这位短短几天功夫就在网上火起来的“东坡先生”纯粹是徒有虚名。 早前网上关于奔雷挑战的那波讨论才刚发酵开。 奔雷挑战的结果出得太快,不少人都还没来得及去看直播。 瞧见一堆人在#奔雷挑战#这个话题底下冷嘲热讽,很多人自然也被带偏了,觉得就是个不出名的小演员打着苏东坡的旗号炒作。 倒是一些专业人士后知后觉地得知有人直播奔雷挑战,摸索着找到了清阳直播间。 等他们进去以后,就在观众列表里看到不少老熟人。 他们之所以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这些老熟人,是因为上个月这直播平台刚举办过一次音乐盛典。 当时直播平台邀请他们过来露个脸点评几句。 最后还热情地给他们的号统统加了个特别订制的紫色标志,方便他们登陆平台时能被后辈们认出来,热情地喊他们一声“老师”。 现在列表里一溜紫标。 不值钱,真的不值钱。 后面来的人觉得这些老朋友太不讲义气了,有人直播奔雷挑战这种事,这些人怎么可以偷偷地来看? 动动手指发个链接碍着他们看直播了吗? 就这样,一堆紫标在清阳直播间里热闹会师,甚至还酝酿着一场秋后算账声讨老友不讲义气的小风暴。 比起上回语言学教授们无声无息的直播间“团建”,这次音乐圈的集体活动要显眼很多。 这个奔雷挑战在业内很受关注。 百琴堂主人家中世世代代都是做琴的,她父亲是三代单传,生下她后却因为意外不能再生育。 她父亲想到家中的手艺传男不传女,就给她找了个童养夫,准备好好培养起来把他们家的手艺传承下去。 结果对方学成手艺后直接跑了。 她父亲心灰意冷之下才把手艺教给她,教完就重病离世。 百琴堂主人办完父亲的葬礼,着手招收学徒,男女不限,学会了就可以出师,还可以把手艺教给别人。 她觉得让更多人学会家传手艺,才能真正把它传延下去。 于是她那“童养夫”还没来得及赚到大钱呢,就发现他辛辛苦苦偷学来的制琴手艺已经遍地开花。 许多买得起琴的人听说了他偷师的事,都不乐意找他做琴。 毕竟爱琴之人大多有点道德洁癖。 百琴堂主人没再关心过自己那位童养夫,她也遇到了自己的丈夫,有过一段幸福快乐的日子。 两人都爱琴,每天都凑一起研究琴谱、研究怎么把琴做得更好。 没想到那童养夫怀恨在心,拿着把刀找上门要杀害她。 她的丈夫为了救她而死。 当时他们刚合力做出最满意的一把琴。 就是现在的奔雷。 有故事的东西,总是更容易让人记住。 百琴堂主人本就是个天赋极佳的人,自那以后她再没有做过任何新琴,琴技却日益精湛,不少人甚至会不远千里来向她讨教。 哪怕不是来看奔雷挑战,来听她弹上两段也值了! 毕竟她可是从来不愿意公开演出的。 古琴这东西,也并不适合单独演出。 一排紫标账号安安静静地在观众列表排排站,都安静地聆听苏轼两人的演奏。 等《水调歌头》结束后瞧见直播间里头充斥着乱七八糟的讨论,手握紫标账号的专业人士不由皱了皱眉。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们上回来当过评委,对直播平台的操作还算熟悉,直接开始刷礼物清场。 反正这些礼物都是平台上次塞到他们账号里的,又不花钱。 很快地,屏幕上被一连串的打赏占据,完全没有带节奏的余地。 那些带节奏的人本来还想说吴普自己砸打赏买热度,等看清楚那一个个紫标账号后瞬间傻了。 不是说清阳直播间都没和直播平台签约吗? 怎么这么多官方认证过的紫标账号来撑场? 这不对劲! 吴普和苏轼并不知道有这么多专业人士跑来围观了全程或者半程。 他们也不关心直播间里的风风雨雨。 苏轼和百琴堂主人交流了一番,和百琴堂主人交换了曲谱。 苏轼在交谈过程中得知奔雷的来历,很有些唏嘘。 百琴堂主人却突然问:“苏先生觉得刚才那把琴如何?” 苏轼赞道:“那把琴极好,我一上手就很喜欢。” 百琴堂主人笑道:“那我将它赠与苏先生吧。” 吴普这个临时翻译听了百琴堂主人这话,只能感慨苏轼真是老少通吃。 瞧瞧,前两天才有个小孩给他送吉他,这会儿又有这么一位老艺术家给他送琴! 吴普把百琴堂主人的话转述给苏轼听。 苏轼对长者十分敬重,闻言说道:“倘若您当真愿意相赠,轼就却之不恭了。往后轼一定好好爱护它,就算不能带在身边也必定把它托付给吴小友帮忙收好。” 百琴堂主人知道吴普有个私人博物馆,别说是不到百年的琴了,就算是真正的古琴也能维护好。 她笑着说道:“那一会苏先生就把琴带走吧。” 苏轼再次诚挚道谢,又问:“我看琴身不曾刻有琴名,不知它可有名字?” 百琴堂主人叹着气说:“我们本来准备把它叫‘奔雷’。” 许多来借琴的人上手后虽觉得这琴很好,却没有多少人愿意“屈就”。 每个人都想着还有更好的,仅仅把它当做通过奔雷挑战的工具。 自然也不会真正用心体会它的妙处。 所以能通过挑战的人非常少。 他们认不出“奔雷”。 苏轼一怔,接着不由得抚掌大笑:“妙哉,妙哉!” 奔雷分明已经来到面前,那一个个来挑战的人却根本认不得,这可真是太妙了! 苏轼既得了奔雷,又结识了一位精擅琴道的忘年交,自是高高兴兴地抱着琴和吴普一块离开。 一出百琴堂,吴普就关掉直播,把无人机收回背包内。 “你们这边有趣的人可真多。”苏轼忍不住和吴普感慨。 吴普笑着说:“哪都不缺有趣的人,你的那些朋友哪一个不有趣?” 苏轼一想也是,无趣的人他根本不愿意结交。 他坐牢这么久,外头的朋友们一定很为他着急。 苏轼少有地叹了口气,询问道:“我什么时候该回去?” 吴普说道:“等那边有真正需要你去应对的事发生,你兴许就该回去了。” 他们这边只有苏轼处于“无所事事”状态时才能把人召唤过来,等那边碰上事后苏轼估计就不能待在这边吃喝玩乐了。 苏轼抱着手里的奔雷琴,对吴普说:“我要是回去了,这琴可就拜托给你了。” 吴普点头。 两人边聊边走到停车的地方,两人一琴上车到装裱师傅那边取画去。 取完画吴普还得去骆氏仓库那边取一批文物回博物馆。 这次市区之行安排得非常充实! 这边吴普正带着苏轼跑下一个行程,网上却已经因为奔雷挑战的反转炸开了—— “那把琴居然就是奔雷?!” “刚才不是很多人嘲笑人家没通过奔雷挑战吗?哈哈哈哈哈哈脸被打肿了吧?” “看完全程直播,莫名觉得心潮澎湃。” “对,这个奔雷挑战好有感觉的啊!” “听完奔雷的来历,莫名有点难过,人渣枪毙一百次都不解恨。” 随着各种剪辑发布出来,粉丝们仿佛终于找到了组织,跑进去热烈地讨论起来,直接让#奔雷挑战#这个话题火遍全网。 那些下场搅过混水、带过节奏的营销号,要么悄悄把前头的发言删了,要么若无其事地跟进后续发展。 至于那些对清阳直播间羡慕妒忌恨、试图让苏轼捧得高摔得狠的家伙,这会儿自然是直接哑火了。 早知这人真这么牛逼,他们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 这下好了,现在不少人跑来他们前面发的那些捧杀言论底下狂吹苏轼! 这些人还夸他们真是有眼光,居然早早发现这样的瑰宝! 杀人诛心! 这是杀人诛心啊!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9 章(【小小糖霜】...) 吴普两人先去取画。 苏轼很好奇后世的装裱工艺, 凑过去一看,发现和以前没什么不同,整体十分复古。 吴普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 装裱师傅老神在在地坐在那, 脸上不见半点心虚。 吴普把画递给苏轼,让他瞅瞅这画是不是他自己画的。 苏轼有点迷茫,难道这人开店做生意,还会干换画的事不成? 吴普就给他解释了一番,说这小老头儿以前就搞文物修复工作,仿画能力一流, 现在退休了没事干,时不时接点装裱活, 就爱看看有什么画值得大费周章找上他。 “说起来,他先祖你后来还认得。” 吴普给苏轼介绍了一番, 说装裱师傅人姓米, 先祖据传是米芾, 再过几年苏轼去了黄州, 米芾就会去拜访他了。 此后二十余年,两人都有往来,苏轼还说“恨二十年相从知元章不尽”。 能让苏轼说出“元章, 你还有啥惊喜是我不知道的”这种话, 可见米芾这人也是一朵奇葩。 后世流传着许多关于米芾的传说故事,也证明了这一点。 比如米芾有次很想买一幅画, 怎么讨价还价都买不来,就退一步说“那你借我几天”。 结果到了约定好的那天, 画的主人过来取画, 米芾把自己仿的那幅给了对方。 画的主人当时没看出问题来,隔天才觉出不对上门要回真画。 米芾哈哈大笑, 非常高兴自己的画能以假乱真。 宋朝是书画作伪的巅峰时期,米芾自己写了本《画史》,还在写现在卖画的人只要画马就署名为曹霸、韩干、韦严,画牛就署名为韩滉、戴蒿。 由此可见当时的人有多喜欢打着名家的名头卖画! 苏轼和米芾关系一直很不错。 苏轼晚年回京时路过米芾任地,米芾热情邀请苏轼过去吃饭,结果苏轼到了他家后才发现备的酒席非常特别:长席上一边摆了珍馐美馔,一边摆了笔墨纸砚。 纸更是备了足足三百份。 苏轼大笑就坐。 两人一边吃喝一边以书会友,每喝一轮酒就一起提笔疾书,一顿饭吃下来看看写出来的作品,竟觉得比平时要好上许多。 他们相互交换了彼此觉得写得最好的作品,尽兴而散。 若非两人志趣相投,绝不会有这种别开生面的酒宴。 吴普把这些事挑拣着给苏轼讲了。 苏轼虽了解过后来的事,却没有吴普知道得这么仔细。他朗笑说道:“你这么一说,我都迫不及待想回去会会元章了。” 苏轼很喜欢一千年后的生活,可他没想过一直留在这里,他还是想要回去的,回去经历那些他该经历的事,回去结交那些他即将要结交的朋友。 他读过自己后来写的文章,且很喜欢那些文章。 即使回去后面临的是显而易见的艰苦困境,他也依然想要完整地经历完自己的一生。 要是到那时候还能来到这边,他自然是乐于过来的。 吴普知道苏轼的想法,笑了笑,与他说起这边的规矩:遇到特别感兴趣的作品,装裱师傅会仿作一幅拿出来给客人,如果客人能看出真假,那他不收装裱钱;如果客人看不出来,那他要收双倍的价钱。 他们这幅画不涉及什么仿古工艺,仿起来不难,几天功夫足够了。 好在他把本人带来了! 苏轼拿着画细看了一会,笑着说道:“这画是假的。” 换成一般人,画完了也就画完了,自己可能都记不清是怎么画的。 苏轼不一样,他记性好得很,即使装裱师傅仿得再逼真,有些画师本人作画期间才知道的小细节还是仿不来的。 苏轼给吴普和装裱师傅指出几处运笔的差异。 一口气画出来的画和对着原画精心仿作的画,仔细比对起来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的。 装裱师傅笑了起来,收回了那幅仿画,把真画取了出来,对吴普说道:“这次就不收你钱了。” 吴普一乐,展开画让苏轼把真画也检查一遍。 装裱师傅瞪他。 这是在怀疑他的诚信? 这次拿出来的确实是真画。 两人取了画离开,前去骆氏取批藏品回去充实一号馆。 早几十年古玩还是很好买的,不少人根本不识货,随便给点钱就能让人开车把家里的老物件拖走。还有些人直接把古董拿来当咸菜缸子,这都是很常见的事。 骆老爷子当时搜集了不少古玩字画。 按照博物馆经营规定,博物馆的藏品一般不能少于三百件,所以即使这些年博物馆闭馆了,骆家这些藏品依然记在博物馆名下。 有些是可以估价的,有的却是没法估价的。 吴普提前和陈叔那边打过招呼,说是今天要过来取些藏品回去,所以他把车开进骆氏时也没人拦着。 吴普照着保安的指引把车开往仓库那边。 文物对储存条件要求比较高,骆氏这边专门给它开了几个仓库,连断电预案都准备得很充足,有独立电源可以应急。 还有专家组定时还给它们做“体检”。 吴普自己把运输车开来了,一下车却发现仓库外也停着两辆眼熟的车。 他看看自己的运输车,再看看文物仓库外的运输车。 不能说极其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陈叔亲自过来了,见吴普目光落在那两辆运输车上,笑呵呵地说道:“这是仓库这边刚买的车。” 吴普笑了起来。 估摸着是骆老爷子看他买了两辆专业的文物运输车,觉得自己也不能输,也找门路弄了两辆。 这小老头儿年纪不小,性格倒像个小孩儿似的。 意外地不让人讨厌。 “爷爷在这边吗?” 吴普想到自己还说要多去看看骆老爷子,结果手头的事情太多,路途又远,他买车后都没去过骆家老宅。 陈叔说道:“在的,你要见老爷子的话我这就和老爷子说一声。” 吴普笑道:“那你帮我问问老爷子有没有时间吧,我先去看看藏品,瞧瞧这次适合带走什么。” 陈叔点头,让人拿出藏品目录给吴普看,自己给骆老爷子打电话去了。 骆老爷子早就知道吴普今天会过来了,听说吴普要见自己,很是矜持地开口:“让他先等会,我开个会再见他。” 陈叔挂了电话就去把骆老爷子的意思转告给吴普。 吴普没意见,他拉着苏轼看起了藏品目录,瞧瞧有哪些是适合放进一号馆去的。 一号馆要是改造完毕,它的特殊功能就是“溯源”,可以展示出它的制造工艺和它的流通过程。 比如一个精雕细琢的玉杯,可以用全息成像技术展现它是怎么被“琢玉成器”的,上面精美绝伦的图案又是怎么雕琢而成。 也可以呈现出它被摆在什么样的店里售卖,有什么人曾来看过它。 还可以展示它被买回去后被什么样的人拿起来把玩过,又在什么样的场合被拿出来供人畅饮。 相当于能够重构出古代人的生产、生活画面。 吴普还没使用过这个功能,所以也不清楚这个功能具体效果如何。 既然能展示生产工艺,那就挑选些有独特工艺的藏品吧。 展馆里的藏品不是固定的,这批展示完了还能换一批,吴普挑选起来并不纠结,和苏轼一起翻着图册挑拣,看着顺眼的就选上。 一号馆约莫只有三十个展位,他们却兴致勃勃地从头挑到尾,顺便把下一轮的展品都给挑上了。 看完藏品目录,两个人又比照着目录在仓库里溜达起来,对着历朝历代的老物件讨论得起劲,时间不知不觉间过了快两小时。 陈叔那边接到了骆老爷子的电话:“那小子呢?” 陈叔看了眼凑在那数一幅画上有几个乾隆印的吴普和苏轼,默然了一瞬才说道:“他们还在看画。” 骆老爷子:“…………” 他也就想晾晾这小子,怎么这小子还流连忘返了? 陈叔挂了电话,走过去和吴普说该吃饭了,老爷子让他一起去吃饭。 吴普这才把目光从画上收了回来。 苏轼还在那痛心疾首:“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好好的一幅古画,盖满了乾隆的印章,瞧着意趣全无! 吴普笑道:“古往今来爱煞风景的人都不少,米芾就说起他买到过一幅蜀人李昇的山水画,卖画的商人嫌弃李昇名气不够大,涂掉他落款里的‘昇’字改成‘思训’,硬生生当成他爹李思训的作品来卖。” 可见不是谁都会真心爱惜到手的真迹。 只不过乾隆是皇帝,祸害范围更广而已! 乾隆这人一辈子收藏了一千八百多枚印章,平时闲着没事赏玩书画就爱往上面盖戳,以此表达自己对它们的欣赏之意。 有些他格外喜爱的画,印章占据的面积简直比画本身都多! 吴普邀苏轼一起去跟骆老爷子吃顿饭。 苏轼自然没意见。 吴普把要带走的藏品列好清单,让仓库这边做好转移准备,这才领着苏轼见骆老爷子去。 骆老爷子见了吴普,本来想冷哼一声。 等瞧见吴普还带了朋友过来,他又把到了嘴边的冷哼咽了回去。 吴普主动给骆老爷子介绍,说苏轼姓苏,是他的朋友。 骆老爷子知道苏轼,他私底下看了会吴普搞的那什么直播,只觉年轻人的想法真是天马行空。 不过博物馆都给出去了,骆老爷子并不打算对吴普指手画脚。 人老了,口味大多清淡得很,骆老爷子领着两人去吃淮扬菜。 苏轼和吴普都不是拘谨的人,两人到了饭桌上都很是自在,上一道菜就凑一起讨论几句。 苏轼对淮扬菜的感觉是,甜,比他们那会儿甜多的。 倒不是甜到齁的感觉,而是甜味渗透到方方面面,乍一吃不会有太大感觉,仔细品尝就会察觉几乎每道菜都会掺点糖。 现代的糖显然比古代要便宜多了,用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苏轼把自己的感慨和吴普讲了。 吴普笑道:“制糖工艺和产量都上来了,自然就便宜了。” 宋朝时也有各种各样的糖,蜀地更是有不少有名的蔗糖产地。 苏轼自己就特地写诗夸过蜀中老友家乡的糖说“冰盘荐琥珀,何似糖霜美”。 和他玩得很好的黄庭坚也收到过蜀中朋友送来的糖霜,直夸“远寄蔗霜知有味,胜于崔子水晶盐”。 只不过那时候的糖霜是稀罕物,几乎是当做艺术品来生产,上品糖霜或层层堆叠如假山状、或攀枝错节如团枝状,瞧着就跟一幅幅画作似的,很适合作为逢年过节的送礼佳品。 到了宣和年间,蜀中的遂宁一地还曾因为糖霜格外有名,每年被朝廷额外索要数千斤糖霜当贡品。 遂宁那边做糖霜的人被层层盘剥,没过几年就宣告破产,没有人敢再干这一行。 当地糖霜产业也就逐渐败落。 苏轼听吴普说起宣和年间的变故,叹着气说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横祸。” 吴普点头:“当时让百姓受罪的可不止花石纲,要不是各地百姓已经被压榨到民不聊生的程度,金人打过来时朝廷绝不会溃败得那么快。” 宋徽宗生活奢靡无度,底下的官员也多爱贪腐,那时候连小小的糖霜都能被逼得家破人亡,更别提别的好东西了。 《水浒传》就是用这个背景衍生出来的故事。 苏轼听得叹惋不已。 唐时杜牧就在《阿房宫赋》里感慨“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结果果然被说中了,到了他们这一代依然还是没有人引以为戒,以至于上至皇亲贵胄下至无辜百姓都遭受了靖康之难的惨痛屈辱。 两人聊得兴起,期间也不忘把自己觉得好吃的菜转到骆老爷子面前,让骆老爷子也尝尝他们一致认可的美味,免得骆老爷子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一顿饭吃得还算尽兴。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0 章(【绝美爱情】...) “你祖父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苏轼坐在副驾座上, 边熟练地系上安全带边和吴普说起自己的发现。 “没有的事,他就是那样的。” 吴普信誓旦旦地表示是苏轼多心了。 “他老人家这身份、这地位的人什么人没见过啊,我们要是和别人一样绕着他转, 巴巴地想要讨好他,说不准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对他爱答不理。” 何况吴普不是那种人,苏轼更不是那种人。 他们不图骆老爷子什么,只当他是寻常长辈对待就好。 骆老爷子对孙子孙女的安排跟养蛊似的,他要是表现出争一争的兴趣,兴许就会成为被骆老爷子放进鱼群里的鲶鱼, 负责刺激骆薇他们积极表现。 吴普没兴趣。 吴普还给苏轼举了个例子:“你看他那臭脸,像不像你们那边的王安石?有史料记载, 你蹲大牢时王安石从江宁上书给你求情,说‘安有盛世而杀才士乎’, 你们的皇帝才不甘不愿地把你放出来。” 苏轼微讶。 接着又点头。 “这确实是王相公会做的事。” 君子和而不同, 即使政见不同, 王安石也绝不会置他于死地。 吴普继续说道:“你知道这件事后非常感动, 特地绕道去江宁那边拜访光荣退休的王安石。王安石很欣赏你这个后辈,见你对仕途有些失望,热情地对你说‘要不你搬来江宁和我当邻居吧’。”吴普笑眯眯地看着苏轼, “你觉得你会怎么回答?” 苏轼:“…………” 苏轼想想那个场景, 想想王安石那比茅坑石头更臭更硬的脾气,不由打了个激灵。 代入感太强, 已经在难受了。 苏轼小心猜测:“我连夜收拾东西到任地赴任去了?” 吴普说道:“差不多,反正你肯定不答应。”他和苏轼说起自己的想法, “我也一样, 我不想从他那里索要更多东西,所以时不时气气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人有所求的时候, 才会处处被拘束。 苏轼说道:“这样也挺好。”吴普明显是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让自己过得很舒服的人。 两人开车回到博物馆,就看到一号馆外围的防护网已经拆光了。 从外面看,一号馆的变化并不大,只不过从里到外都收拾得簇新簇新的,再不是原来那荒败破落的凄凉模样了。 吴普领着苏轼往里溜达,入内往左边是休息区、影音区和办公区。 休息区是供游客歇脚,放置有外形很古色古香的饮料销售机。 影音区有开阔的放映室,像个小电影厅。 办公区配备了当前时代最先进的电脑,吴普走过去看了看,有点想搬一台回去自己用。 这可比他自己的电脑要贵多了。 不过三个区用的都还是能花钱买到的科技产品,除了贵得令人咋舌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更让吴普关注的是,这个展馆有着先进的防盗系统和全息投影系统。 全自动防盗系统让吴普不必担心里面的展品和黑科技被偷走。 全息投影系统比较特别。 系统改造时给每个展品配备一个小房间。 当产品放到固定展位时,玩家走进房间就能看到吴普选定的播放片段。 这种播放并不是单纯的播放,而是可以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游客除了无法触摸到那些东西以外,想凑多近就凑多近。 甚至还能和画面中那些几可乱真的人合影。 比如画面中两个人在下棋,你可以假装坐到旁边的蒲团上当观棋的人。 除了没法和画面中的人交流互动以外,一切都跟真的没差别。 吴普正准备去取个藏品进来研究研究这个全息投影系统如何操作,两个书童就闻讯而来。 他们积极地询问苏轼和吴普有什么事要交待给他们做。 吴普想了想,说道:“你们去把其他人也喊过来吧。” 两个书童麻溜跑去喊人。 吴普领着苏轼去放映室,给他们找了个繁体字幕的《华夏通史》纪录片,投放在大屏幕上让他们看看后世书写的历代历史。 其他人齐齐过来了,连苏轼在内十一个人排排坐,专心致意地看起了真人讲解的“史书”。 比起已经拥有手机的苏轼,韩娥等人都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新鲜事物,即便是有点枯燥的纪录片她们也看得津津有味。 吴普安排好苏轼等人,这才安心地跑去研究全息投影系统。 全息投影系统已经载入到吴普的工作电脑里。 他把工作电脑搬到第一个展位内打开操作系统,又去车上取出第一样藏品。 那是个十分精致的玉盒,通体被打磨得十分光滑,表面有灵动的双鱼纹饰。 盒身有可开合的子母扣,顶部还有可活动的玉环。 比较特别的是,它的盒盖有两处不起眼的修补痕迹。 目前许多展出的、买卖的文物都是出土物,说白了就是从墓里挖出来的,属于陪葬品范畴。 这种使用痕迹是很难得的。 墓主人为什么要把一个修补过的东西带进墓里? 肯定是因为墓主人格外喜爱它,又或者它对墓主人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 不管是哪一种,应该都是个很有趣的故事。 吴普之所以想把它拿出来展出就是这个原因。 要不然这个玉盒涉及的工艺并不复杂,不至于放到第一批来展出。 吴普对玉盒背后藏着的故事非常感兴趣。 吴普把玉盒放到展位上,盖上防护罩,调出全息投影系统的控制页面。 灯光之下,玉盒泛着动人的光泽,里头的双鱼纹饰仿佛会游动似的。 吴普选择启动一号展位的全息投影,眼前很快出现一片静谧的夜空。 夜空之下,滚烫的熔岩在舔舐着白云石大理岩。 两边经历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相逢,最终凝聚成了质地温润洁白的玉石。 玉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被人发现,它安安静静地沉睡在深深的岩层之中,摒却杂质,把自己打磨得越发莹润动人。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少万年,它被一双手惊喜不已地捧起。 大大小小的工具在它身上轮流雕琢,终于把它变成玉盒的模样。 “完成了吗?”年轻美丽的妇人笑着问忙碌了半天的丈夫。 丈夫本身就是个雕工,他靠自己的双手养活了一大家子。 他们新婚燕尔,正是情深意浓的时候,雕工亲自寻摸了一块好玉,准备雕一个玉盒送给妻子。 妻子跟着他太苦了,他想给她最好的一切。 “马上就好了,就是这子母扣开合有点小问题,还得再好好打磨打磨。”雕工憨憨地说道。 后来兵荒马乱,妇人也被一个将军强掳了去,夫妻从此天各一方,再也不曾相见。 她一直郁郁寡欢,将军喜她颜色正好,叫人寻摸些好东西送她。 其中便有那玉盒。 妇人看着玉盒潸然泪下,小心地收了起来,后来不小心摔坏了也舍不得扔,修修补补一直带着身边。 最后还把它带进了棺材。 在那个战乱频起的年代里,根本没有什么破镜重圆,更没有什么皆大欢喜。 对于普通人来说有的只是难以释怀的痛苦和遗憾。 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有可能被掠夺。 你的性命更是无足轻重。 这是一个很完整的故事,吴普甚至找不到自己能改动的东西。 吴普看了看时长,一个小时,不算太长,就不删减了吧。 他直接选择在一号展位投放。 相信在了解过这个故事后,游客会对这玉盒的工艺以及它的时代背景有一定的了解。 甚至还能体会到战争的残酷。 毕竟美丽和遗憾都很容易让人印象深刻。 接下来吴普把剩下的展品挨个放到展位上,一心多用地用二倍速把剩下二十九份溯源影像浏览了一遍。 他把超时的以及不宜外放的部分挑拣出来飞快剪辑掉,分别将它们投放到对应的展厅。 忙活完这一切,吴普眼都花了。 他合上工作电脑,带着它去不同的展位转悠了一圈,浏览那一段段极其真实的全息影像。 一级博物馆能开启的溯源区都这么牛逼,以后升级了岂不是连全息交互功能都能实现? 难怪系统要反复提醒这些仪器有自毁程序。 要没有自毁程序的话,他迟早会忍不住把它们拆了研究! 系统:【……】 吴普把无人机开了出来,让无人机进入一号展位,今天给直播间的观众们直播玉盒的故事。 吴普还顺手把直播间标题改了—— “点击就看绝美爱情:玉盒生死恋!” 起初观众们都是疑惑的,她们反复看了几遍直播间名字,是清阳直播间没错。今天怎么会变成这种画风? 感觉怪怪的。 而且“生死恋”三个字,怎么看都不像绝美爱情啊? 众人怀揣着满心疑问点了进去,才发现说是“玉盒生死恋”,真就是从一块玉开始讲起! 她们看完开头,居然知道玉具体是怎么形成的了! “这是纪录片吗?拍得真不错!” “这特效太好了吧,岩浆和岩层都好逼真啊!” “我学地质学的,我震惊了,没想到会在一个博物馆的直播间里看到这么清晰的玉石形成过程。有没有人录屏了啊?求一份,我发给我老师看看去!!” 随着越来越多人收到开播提醒,涌入直播间的观众更多了,无人机正好拍到雕工做玉盒的片段。 这种手工活大家都爱看,何况画面上的工具原始得很,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 看着雕工专心致意地处理着手中的玉料,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和雕工一样进入了忘我境界,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等到雕工妻子出场,一群人又热烈地讨论起来—— “这姑娘好美!” “这是哪个明星啊?太漂亮了吧,气质绝了。” “对啊,这么朴素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让人想买同款!” “我要是有这么好看的老婆,我也想把最好的东西统统给她!” “他们对视起来好甜啊,明明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可就是感觉配一脸!” “我信标题了,馆长果然没骗人,真的是绝美爱情!”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1 章(【方便快捷】...) 玉盒背后的故事并不复杂, 甚至可以说是过分简单,可是每一处细节都很真实,沉浸感特别强。 要是搁在真正的编剧手里, 估计后续要要么是女主角和将军爱深恨重抵死缠绵,要么是女主角和丈夫破镜重圆执手偕老。 可这并不是艺术加工过的故事,那位将军并不年轻、并不俊美。 他年过半百,相貌凶悍,性情残暴,没什么文化, 更没几分柔情。 他对待那位美貌的女子,仅仅是见猎心喜, 仿佛对待一样自己看中的物件,想起来了就拿起来把玩, 想不起来就放到一边。 若非实在喜她美色过人, 甚至都不会把烧杀抢掠得来的好东西匀给她。 这样的关系, 所有人都只能看到那个时代的残酷和无情, 并不会觉得这是一场强取豪夺的绝美爱情。 就连女子自己,也只能在朝不保夕的痛苦日子里怀念着少年时与丈夫结发为夫妻的甜蜜美好。 一别之后,她从来不曾和任何人提起自己的过往, 更没有再呼唤过丈夫的名字。 可是每次她独坐窗前拿出那小巧玉盒的时候, 旁观者都能感受到她的悲伤与思念。 每一次她打开玉盒的时候,子母扣那略微迟滞的开合都会让人想起当初她们夫妻俩坐在家中的场景—— 木桌上摆满了雕琢用的工具, 地上散落着许多细碎的玉屑,新婚的夫妻俩坐在那十分随意地笑着交谈。 那时候妻子问:“完成了吗?” 丈夫憨笑着说:“马上就好了, 就是这子母扣开合有点问题, 还得再打磨打磨。” 当时每个人都觉得那只是很寻常的场景,谁都没想到竟会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因为细节铺得很满, 所以这么个关于一个女子半生的简短故事讲了足足一小时。 那些被标题骗进直播间看绝美爱情的人过了很久才缓过劲来,开始疯狂刷屏—— “啊啊啊啊啊啊馆长杀我!” “太难受了,太难受了,每一次她遇到伤心事的时候都一个人拿出玉盒来看,她一定很难过吧。” “她肯定是在想,要是没有打仗,现在他们夫妻俩说不定已经儿女双全。也许她不会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不会有招人羡妒的身份地位,但是他们很幸福很美满。” “别说了别说了,我现在闭上眼睛都是那子母扣慢慢打开的画面。” “玉盒被夺走的时候血滴在上面也很虐,看起来简直像在流泪,啊啊啊不能想了,越想越难过。” “要不了几天就是七夕了啊,馆长为什么要放这种故事,还不如撒狗粮虐狗呜呜呜呜。” “馆长不是人,馆长没有心!” “我算是发现了,馆长真是蔫儿坏,下次我一定不会再上当受骗。” “下次一定这个词有点不祥,馆长不会给每个藏品都搞一个这种故事吧?” “不可能,那得多少钱啊?你看看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电影成本都喊十亿八亿,每个藏品都搞得是世界首富吧?” 吴普本来就没有心,他愉快地开好直播后就没再管了。 有无人机代替自己直播,吴普一派轻松地溜达去看看苏轼他们在干嘛。 结果发现苏轼正在给其他人解说纪录片。 这堆古人凑在一起一闲聊,才发现不仅吴普和苏轼之间能听懂彼此说的话,苏轼和韩娥她们也能顺利交流。 韩娥她们不识字,自然看不懂繁体字幕,所以苏轼热心地给她们当起了解说员。 其他人都围拢在苏轼身边听讲,只有韩娥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充分体现出她那荧光绿卡面的特殊性。 不过看她耳朵专注地竖起,应该也是有在听苏轼讲解的。 吴普没打扰她们学习历史,又溜达去撸了会猫。 经过几天的送温暖,三花猫和小猫崽们对吴普都挺亲近了,小猫崽们更是翻肚皮给撸,唯一的例外就是他们的黑爹。 黑爹一脸孤傲地坐在栏杆上,用它那金色的竖瞳幽幽地盯着吴普,隐隐透出一股子“我看你要撸我老婆和我崽子到几时”的愤怒。 吴普可不管黑爹的怒火,撸猫撸到系统提醒说“玉盒生死恋”已经播完才停手。 他点进直播间一看,里面全是在声讨他不干人事的弹幕,看着群情汹涌,十分吓人。 吴普收回撸猫的手信步走回一号馆,招呼出无人机带人参观改造完毕的一号馆,顺便介绍这项突破性的全息投影技术。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为我提供的新技术,这些技术想要真正投入到市场还得很长一段时间,”吴普一本正经地说着大实话,“它已经决定将我们博物馆定为定点合作机构投放一批新设备,有兴趣的可以过来体验体验。” 刚才还沉浸在剧情里的直播间观众看着吴普走进刚才那个展位,再一次播放起《玉盒生死恋》,才猛地发现刚才无人机直播的画面居然像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吴普甚至能和熔岩近距离合影!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全息投影? 现在已经有不少VR眼镜面世,戴上眼镜后可以给人沉浸式的游戏体验。 但是由于技术还不成熟,所以VR眼镜带来的沉浸感还是很低的。 市面上那些vr眼镜要么佩戴起来不舒服,要么画面清晰度不够,反正距离真正让大伙晚上全息游戏还差很大一步。 吴普展示的这个全息投影技术却真实得不像话,要不是他这会儿入了镜,大伙都不知道刚才她们看到的“纪录片”居然是无人机直拍的效果! 随着吴普在熔岩前走动,有些刚才没入镜的画面也呈现在观众们眼前。 这是真正的全景画面。 连脚下踩着的岩层都很真实,隔着屏幕都让人觉得热得厉害,生怕吴普被周围的岩浆给吞没了。 吴普本人倒是很自在,悠哉悠哉地在岩层中间溜达着,还和观众们介绍:“由于设备数量有限,所以我们展馆目前只有三十个这样的展位。不过我们每个展位的时长都有一小时左右,过来一趟对于对历史文化和传统工艺感兴趣的人来说应该也不虚此行。” “为什么我闻到了凡尔赛的味道。” “这样的展位,我们只!有!三十个!” “真的有三十个吗?每个展位都是这种水平?” “什么时候开始售票?我钱准备好了,千万不要替我省钱!” 吴普感受到观众的热情,笑着说道:“因为空间有限,展位前人太多了容易影响观赏体验,所以到时会严格控制每天的进馆人数,所以大家记得提前做好出行规划。” 吴普又带着无人机去给观众看了看休息区和影音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苏轼等人,说他们会暂驻博物馆,如若偶遇请不要过分打扰他们,把他们当普通人对待就好。 韩娥抬头看了眼飞在吴普身后的无人机。 无人机捕捉到了她的脸。 韩娥很快又收回目光。 吴普想起没提前和韩娥她们打招呼,和直播间的观众说了句“开放时间会在直播间通知”后就下播了。 观众们还沉浸在刚才的惊鸿一瞥里,只觉吴普这直播间美人超标了。 怎么一个两个古典美人都跑到直播间来了! 吴普上前对韩娥说道:“抱歉,刚才我在直播,可能把你拍进去了。”他又给韩娥解释了一下直播是什么。 “不要紧。”韩娥表示自己没关系。 她不是很了解这个时代,所以多余的话不说,多余的事不做,一直都在观察。 她也在观察吴普,吴普看向她的目光没有探究、没有贪婪,仿佛她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儿,并没有出众的容貌和出色的歌喉。 吴普对待苏轼他们也是一个态度。 吴普说过,她们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回去或留下。 既然她们可以从这里离开,那么是否被人看见或者被人讨论也就无所谓了。 吴普见韩娥确实不在意,也就没再多说。 一号馆既然已经可以开放,吴普也就紧锣密鼓地筹备开馆事宜。 他和村支书以及梁老板那边商量了一番,让村子那边准备好迎接游客的到来,方便游客吃个饭睡个觉之类的。 虽然来的人不一定会很多,但也不能给人一种这边连个歇脚地方都没有的差劲体验。 村支书早就关注清阳直播间了,对吴普这个年轻人非常看好,拍着胸脯打包票:“我们这边什么都不多,就是空房子多,改造成临时民宿妥妥的。” 没办法,农村嘛,就算建起了宽敞漂亮的自建房,很多年轻人也不愿意回来村里待着。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接待一下游客赚点钱花也不错。 她们这些老头老太太除了地里长的河里捞的,一年到头都没什么收入,全靠子女孝敬。 有时她们还会因为看病花钱惹得子女夫妻不和,心里总不那么得劲。 能自己攒点钱多好! 吴普和村支书这边商量妥了,才和系统商量着花科普值改造整个博物馆的安防系统,方便把控博物馆的安全。 像安检机器、售票机器这些附带品,自然也算入到改造范围内,直接由系统负责安排。 毕竟这是系统的老本行,对它来说只是多跑几行代码的事,方便快捷! 要是让吴普自己来搞,一堆小事能烦死人。 系统:【……】 系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吴普很惊讶:【这点工作量对你来说就超负荷运转了?】 系统回应:【倒也不是。】 吴普语重心长地给它分析起来:【要是有人进来搞破坏把仪器给弄坏了,那我们的升级进度肯定会受到影响。我让你改造下安防系统一点都不过分吧?】 系统:【不过分。】 吴普:【辛苦了。】 吴普大方地把手头的科普值统统划拉给系统,一点都没带心疼的。 系统默默接收了科普值。 可没等它开始干活,吴普又补了句:【既然你都要去选机器了,不如顺便帮我发个招聘启事吧,目前博物馆事情还不多,先招两个司机,两个售票员,两个安检员,两个保洁,两个厨师,再来两个保安。具体的岗位要求和薪酬福利直接找其他博物馆的招聘启事比对着整合一份就好,这点小事你应该会吧?】 系统:【…………】 它确定了,这个宿主铁定是传说中的周扒皮。 系统消失了。 吴普调/戏完系统,心情非常愉快。 他想到刚才观众们说过几天是七夕,才想起这还是个古代挺重要的节日。 除却淳朴的牛郎织女传说故事以外,这个日子还有女儿乞巧的风俗,所以又叫乞巧节。 他准备问问苏轼这些土著,他们的乞巧节是怎么过的,要不要找些村里的小娃娃过来搞个七夕活动好好热闹热闹。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2 章(【是否抽卡】...) 提到七夕, 每个人都会想起牛郎和织女。 牛郎织女的故事自民国起就演化成了牛郎偷衣服骗娶仙女。 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里,牛郎织女都是劳动人民的美好想象。 据传织女乃是天帝女儿,纺织技巧极其高妙, 能织出传说中轻盈美丽的云锦天/衣。 织女的聪慧和勤劳让天帝十分欣慰,特意将她许给了同样勤恳劳作的牛郎,想的本来是“男耕女织”的和谐美满。 结果织女嫁给牛郎后,两人迅速堕入爱河,耽误了耕织。 天帝勃然大怒,把她们分隔在河汉两侧, 只能一年一重逢,这才有了后来的“盈盈一水间, 脉脉不得语”。 无论是南北朝时期的《殷芸小说》这部华夏历史上第一本以“小说”命名的小说集,还是明末小说家冯梦龙写的《醒世恒言》, 都有提及这个故事。 其中并没有提及偷看洗澡、抱走衣服之类的情节。 相反, 故事里的牛郎是个因为勤勉劳作而被岳父相中的有为青年。 直到清代至民国时期国内掀起一股股狂热的创作热潮, 古时各种传说故事也被扒拉出来随意妆点, 将古今中外各种桥段糅合其中,才有了后来广为人知的《牛郎织女传》。 实际上牛郎织女原本的故事体现的是华夏古代小农经济的基础:男耕女织。 古时候淳朴的劳动人民仰看天穹,看到牛郎星与织女星隔着银河遥遥相望, 自然而然地开始编起了故事。 他们编的故事虽然有天帝这样的存在, 却也没有脱离他们日常生活离不开的两件事:耕织。 即便是天帝女儿,耽于情爱、懈怠偷懒, 那也是要受到惩罚,从此与爱人分隔两地、一年一会。 这样的故事, 显然更适合口口相传、教诲女儿。 于是后来七月七日就成了乞巧节。 乞巧节当天, 小姑娘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在长辈的期许目光下对着月亮穿针引线, 能穿过去,就代表“得巧”;穿不过的,就代表“不得巧”。 乞巧过后,众人就在摆满瓜果甜糕、果脯肉脯的庭院之中欢快畅谈、共度佳节。 还有诸如祭拜双星、蜘蛛网丝、丢巧针、丢巧芽、贮巧水之类的活动。 巧的是,吴普今天还真在一件藏品上看到了相关的影像资料。 那也是个盒子,不过是个小巧的素面金盒,正好是古时乞巧用的。 吴普最初选上它,同样是因为它有比较明显的使用痕迹。 这个素面金盒工艺同样不复杂,古代早就从真正意义上把金银玩出花来,做这个素面金盒的工序更是简单至极。 比较特别的是它跟着一个小姑娘度过了好几个个七夕。 每年小姑娘都会和同伴们一起放一只小小的蜘蛛到金盒里,等着第二天起来看看蜘蛛织的网是否圆正。 一般来说蜘蛛网丝若是圆正,那也算是“得巧”。 小姑娘的运气不怎么好,许多年都不曾得巧。 直到小姑娘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年,她早上起来一看,瞧见素面金盒里终于有了圆正无比的蛛网,高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姑娘偎在母亲怀中,开开心心地说道:“阿娘,阿娘,我好高兴。” 当天小姑娘就病没了,下葬的时候带着她今年终于让她长了一次脸的素面小金盒。 古时医疗条件下,一个小小的病都有可能让孩子夭折,能顺顺当当长到婚嫁年龄的人也许只占兄弟姐妹中的一半。 这样一个小姑娘,她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没来得及读什么书,没来得及交什么朋友,更没和谁山盟海誓过。 她是一个没有故事的人,她没来得及留下自己的故事就走了,像许许多多或出身贫寒或出身富贵的小姑娘一样。 这些影像留下的,也只是她短暂一生中的几个短暂的七夕夜晚。 吴普沉默了一瞬。 最终决定重新安排了一下接下来几天的直播内容,决定把这个素面金盒的故事留到七夕放。 催泪不催泪不重要,主要是正好碰上七夕! 这多应景! 吴普摸了摸自己的良心,感觉它活蹦乱跳,很不错。 既然想让留守在村里的老弱妇孺七夕过来热闹热闹,吴普就准备在广场上复原一些乞巧仪式让人玩儿。 午饭期间,吴普就和韩娥她们商量起来。 这里头最擅长乞巧的,就要数两个小绣娘了。 她们挨个给吴普数要准备的东西,还给吴普讲起乞巧节当日街上能看到的节日特色,看看能不能给吴普灵感。 最近几天她们学了不少新图样,还想试试看能不能绣出来,所以顺便请求吴普给她们买点刺绣用的东西。 她们总不能连一件绣品都拿不出来就拿着工钱离开。 吴普认真记下需要准备的东西,又问韩娥到时候能不能唱首开场曲。 最好是学首大伙能听懂的。 他还没听过韩娥开腔,心里也好奇得很。 吴普道:“你要是觉得时间太紧来不及学也没关系,随便唱一首你擅长的就行了。” 韩娥是签了合同要拿工钱的,闻言想了想,问道:“馆长你觉得学什么好?” 吴普给韩娥找了首《迢迢牵牛星》。 这是古诗十九首里面的一首,写进九年义务教育课本的那种。 韩娥就着吴普的手机听了几个版本,点头说道:“可以,我试试看,唱出来可能和这些不一样。” 苏轼坐在旁边,一边吃吃喝喝,一边用“你怎么不问问我”的眼神瞅着吴普。 他这人天生闲不下来,眼看别人都有事干,自己被晾在一边,有种被排挤了的感觉。 吴普一看苏轼那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说道:“这可是属于女孩儿的乞巧节,没你什么事吧?” 苏轼说道:“我可是会唱《鹊桥仙》的,就少游写的那首‘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些天苏轼把亲朋好友写的词挨个欣赏了一遍,其中写节日的词里头他最喜欢的是辛弃疾的《青玉案》和秦观的《鹊桥仙》。 “要是上元节你再把我唤来,我说不准还可以唱《青玉案》。那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真是让人拍案叫绝!”苏轼颇为感慨地补充道。 吴普瞅了眼苏轼的黑眼圈,可算知道他每晚捧着手机熬夜都在干什么了。 这厮估计把宋词名作统统超前点播抢先看了。 吴普说:“那成,到时候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唱上一曲。” 苏轼没有意见。 其他人也各自领了自己可以做的活儿。 吴普负责做活动策划,既然是要带留守儿童玩,他稍一琢磨,决定再加点科技元素。 光是祭拜双星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来个夏夜观星! 吴普说干就干,打电话给自己另一个室友,问他能不能搞点设备过来。 设备都来了,人自然最好也过来一趟。 吴普这个舍友姓周,叫周鞅。 周鞅不是历史系的,他是天文系的,由于开学时天文系那边的宿舍分完了,只剩他一根独苗苗。 系里一商量,把周鞅给安插到他们历史系这边来了。 能多个不同专业的舍友,大学生活会更有趣一些。 周鞅也是个早早保了研的学霸,家里很有钱,从初中起就参加各种“追星”夏令营,到高中就开始自己组织野外观星了。 周鞅这个“追星”可比追明星要费钱得多,投入几乎是无上限的。 吴普也是见多了舍友的挥金如土,才能在骆老爷子面前表现得轻松自如。 周鞅听了吴普的请求,没多余的废话,直接应了下来:“好。” 吴普熟悉周鞅的性格,听到这个“好”字就没再多说。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好”字包含了“没问题交给我我会带着人和设备过去全程跟进包教包会童叟无欺”的含义。 两人结束了对话,吴普一顿饭也吃完了。 苏轼好奇地问:“你让人带什么观星设备过来?” 吴普给苏轼简单地讲解了一下天文望远镜这类仪器。 人类自古以来就喜欢仰望星空。 现在科技发达了,自然会用更加先进的手段观测天上的星星。 吴普顺嘴给苏轼介绍了几个天文纪录片,让苏轼有空可以看看。 当然,说完后吴普忍不住多叮嘱一句:“晚上别看手机看到太晚。” “你怎么知道我看到很晚?”苏轼说出自己的疑问。 吴普一脸深沉地看着他:“你的黑眼圈告诉我的。” 苏轼:“…………” 吴普把事情都安排完了,系统也表示大门、围墙以及生活区的安防系统改造工作以及准备好了,明天即将开始为期三天的改造。 吴普对系统的办事效率非常满意,又问系统:【简历筛选出来了吗?有没有适合的应聘者?】 系统:【…………】 系统:【宿主并没有让我负责筛选。】 吴普语气十分诚恳地说道:【我现在说了。】 系统再度消失。 吴普笑眯眯地忙别的事去。 结果没过多久,系统又回来了,说是科普值突然暴增。 吴普微讶,看了眼系统列的数据,奇道:【二次传播也能获得科普值?】 他找到了峰值最高的点。 那是有一群业界大佬齐刷刷分享了苏轼唱的《水调歌头》,还情真意切地写了乐评分析。 接着又有一群语言学大佬转发分析说经过他们反复推敲,这是复原的北宋官话。 这在苏轼的口语上体现得并不明显,但《水调歌头》更偏向书面语,所以他们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而且他们一致认为,苏轼平时说的“方言”应当同样是在复原北宋官话。 以前也有人试着复原古汉语,可是听起来总不那么流畅,运用起来远不像苏轼这样轻松自如。 希望这样的好作品越多越好! 这两个圈子本来没什么交集,现在双方却在同一个话题底下会合。 这本来就够稀奇了,结果他们的学生、同僚、好友又呼拉拉地扩散了一圈,其中不乏颇有影响力的成功人士! 这一系列操作自然直接把苏轼唱的《水调歌头》推火了。 这也就导致吴普手头的科普值突然暴涨。 系统肯定了吴普的推测:【可以,只要观众从中得到启示就能增加科普值。】 吴普觉得自己可以原谅系统那些天价功能了。 二次传播也能获得科普值,那不是躺着等它涨就行了吗? 别的不说,今天刚直播出去的《玉盒生死恋》以及它涉及的全息投影技术肯定也在酝酿着一场热度风暴。 系统提醒吴普:【现有科普值已破百万,是否进行抽卡?】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3 章(【捡了现成】...) 虽然有点怀疑系统在骗氪, 吴普还是大方地来了个十连抽。 主要是现在短视频浏览量动不动破百万,要是抽出个苏轼这样的牛逼卡,说不准还能加快升级进度。 三个稀有卡槽始终只有苏轼一张卡, 看着多寂寞。 多抽几轮,说不准就凑齐三张稀有卡了! 吴普现在已经有抽卡经验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十连抽给抽了出来。 吴普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一张紫光闪闪的卡上。 稀有卡! 吴普眉头动了动,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 他谨慎地翻过卡面,看到个对于许多人来说可能有点陌生的名字:宇文恺。 宇文恺出生在长安城,父亲和兄长都是上马打仗的好手, 轮到他却不爱舞刀弄枪,反而特别爱看书。 后来他成了大建筑家。 宇文恺先给隋文帝杨坚修了宗庙, 得到了隋文帝这位甲方极大的认可,杨坚对他委以重任, 交给他一个超级工程:修大兴城。 这个大兴城, 就是后来唐朝接手发展成国际化大都会的长安城。 当时为了方便长安城的运输, 他甚至还设计了广通渠, 这可以说是后世提及的“隋唐大运河”的挖掘开端。 到隋炀帝上位,宇文恺又拿到第二个超级工程:修洛阳城。 可以说,他是隋唐时期两个著名大都会背后的男人! 这个卡是实用型的。 这可是一位极其擅长古建筑建设的总设计师。 吴普看了眼卡面, 卡面上的人正拿着一份图纸拧眉叹息, 隔着卡面都能看出他正忧心忡忡。 吴普见宇文恺还算空闲,转道去待客的花厅把宇文恺召唤出来。 “这是何处?”宇文恺手握图卷, 有些惊疑不定地左右张望。 吴普已经接待过苏轼,接待起宇文恺来自然驾轻就熟。 两边简单地相互介绍过后, 宇文恺便冷静下来。 他素来只爱读书, 各种杂书他都读,且尤其爱钻研众人不屑一顾的“奇技淫巧”。 一直以来宇文恺对别的事都不甚关心, 即使遭遇穿梭时空这种离奇的事他也没太纠结。 吴普问道:“我观先生愁眉紧锁,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宇文恺叹息:“当初宇文家遭灭顶之灾,我兄长因为追随陛下有功幸免于难,我沾了兄长的光才被豁免;现在我兄长偏又起兵造反了,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宇文恺这么一说,吴普就把时间线拉好了,这会儿宇文恺还没有当上长安城总设计师来着。 估摸着得是他兄长的造反案尘埃落定后,宇文恺才会重新被起用。 这段时间宇文恺估计挺闲的。 吴普便把宇文恺承包过的两个大工程给他本人讲了,表示至少在修好这么两个大城之前他肯定都还活蹦乱跳。 只不过宇文恺的兄长估计是凉了。 那种时候造反,能活下来才奇怪。 宇文恺得知这一切,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他从小只爱研究土木营造之事,既不擅长行兵打仗,也不擅长朝堂谋算,反倒是接连避了两次杀身之祸。 吴普见宇文恺有些怅然,一个电话把苏轼喊了过来,让苏轼和宇文恺聊聊。 苏轼现在已经能熟练使用手机,听吴普说来了个新人,有点好奇地跑了过来。 两边一会合,苏轼得知宇文恺过来时的时间线,也很是同情了一番。 宇文恺这处境简直和他弟苏辙差不多,自己哥哥关大牢里生死未卜,自己在外头啥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顶多只能上书求求情。 不同的是宇文恺的哥哥明确是要谋反,他纯粹是嘴贱说了几句大实话就被人逮住把柄扔牢里去了。 苏轼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给宇文恺开了罐可乐,安慰起这个从年纪上也只能给自己当弟弟的“前辈”来:“不管怎么说,好歹你没事。” 宇文恺谢过苏轼,接过冰冰凉凉的可乐,灵敏地感觉到里头那褐色的液体正滋滋滋地冒着泡泡。 苏轼给吴普也扔了一罐,三人相对而坐,喝着很不健康的碳酸饮料闲聊起来。 有苏轼这么个热爱交友的社交达人在,宇文恺很快压下了心里的烦忧。 他一没有门路,二没有权位,什么忙都帮不上,能捡回自己的性命已是万幸,根本没法奢望更多。 三个人很快熟悉起来。 宇文恺长得高大,性格却是个谦谦君子,脾气十分温吞,仿佛怎么样都不会生气。 吴普知道宇文恺设计能力一溜,便邀他一起去逛逛博物馆,顺便给点意见看看七夕当天可以怎么布置广场。 宇文恺不仅会搞大工程,欢庆场所的设计水平也是一流。 要知道宇文恺设计过一个叫“大帐”的巨大帐篷,可以容纳上千个客人。 据说即使一千位客人都带上自己的亲卫来赴宴,帐中依然能大摆宴席、奏乐跳舞,可见这个“大帐”确实很大! 后来他不满足于搞活动帐篷,还搞了个可以移动的宫殿,叫“观风行殿”。 这玩意儿不仅带轮子可以推着走,还可以迅速拆分、迅速组装,可以说是货真价实的“房车”。 甚至比现代的房车要奢豪得多:观风行殿内可以容纳数百人。 所以说,宇文恺既搞得了大工程,又搞得了新花样,高超的业务水平简直让杨坚和杨广父子俩都对他欲罢不能。 即使现在的宇文恺才二十出头,吴普相信他多少还是能给点意见的。 宇文恺看过那宽阔的广场后微笑着说道:“七夕倒是不难,广场这么大,可以搭一座乞巧楼,费不了多少功夫。有了乞巧楼,别的东西都绕着它安排就好。” 吴普顺着杆子往上爬:“我们没人会搭乞巧楼,不知安乐兄知不知道怎么搭?” 安乐是宇文恺的字。 宇文恺略一思忖,点头说道:“会。” 他本是鲜卑族人,不过生在长安长在长安,好奇心又特别重,也曾特意趁着七夕去那些讲究的人家看过乞巧楼的构造。 “我可以将图纸画出来,不过你们这边不知有没有人手和要用到的东西。”宇文恺补充道。 吴普说道:“没事,一般来说肯定能找着替代材料。就算本来没有,给点钱估计也能连夜生产出来。” 宇文恺笑道:“那就没问题了。” 吴普和苏轼都挺好奇隋唐时期的图纸怎么个画法,跟着宇文恺往回走,接着就一左一右地围在桌边看宇文恺动手。 宇文恺:“…………” 被两道灼灼的目光盯着,总感觉压力有点大。 吴普这厮还得寸进尺:“你介意我开个直播吗?” 苏轼就热心地在旁边给宇文恺解释什么是直播,俨然一副自己是个“现代通”的模样。 宇文恺能说什么,只能笑着说:“不介意。” 这下子变成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宇文恺看。 第三双眼睛背后还连接着千千万万双眼睛。 很怪。 就很怪。 好在宇文恺向来捣鼓建筑图纸,他摸了摸上好的画纸,又拿起笔试了试墨,很快进入状态。 早在杨坚还没有建立隋朝之前,宇文恺就曾在他手底下干活,干的也是这些个土木工程。 在杨坚这位老上司的热心栽培之下,宇文恺已经接触过一些小工程。 即使只有二十出头,他也深谙和工匠们打交道的窍门—— 图纸能简单就不要复杂。 说话能大声就不要小声。 宇文恺提笔在纸上画出乞巧楼的图样。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到开播,陆陆续续点了进来。 这一进来,就瞧见个新来的大帅哥。 吴普自己是个脸盲,一般来说他看人就是人,分不出多大差别。 但观众们眼没瞎,一下子被宇文恺吸引了目光。 宇文恺现在才二十出头,正是一生之中最英俊的时期。 他还有鲜卑人血统。 鲜卑人曾经被蔑称为“白虏”,原因就在于他们的皮肤偏白。 人一白,五官再周正些,配上肩宽腿长的身材可不就帅起来了吗? 清阳直播间播出的全是原生态画面,用的还是高清镜头,基本上人长什么出现在直播间就什么样,这样一个原汁原味不含杂质的纯天然帅哥,怎么能不让人多看两眼? 众人看了眼直播间,上面写着“宇文恺手绘乞巧楼图纸”。 很简单直白的主题。 看着画面中宇文恺在专注地绘制图纸,观众们在弹幕里聊起了天—— “宇文恺是谁?没听说过啊!” “不懂就问,馆长的直播间里人均书法国画高手吗?” “我也想知道馆长上哪挖来这么多牛逼的人,别的不说,光是这脸这身材都可以直接出道了吧?” “搜索回来了,宇文恺是个大建筑师,隋唐时期的长安城和洛阳城都是他负责建起来的。” “我也查完回来了,他给杨坚建了长安城,给杨广建了洛阳城,最后李二捡了现成。” “牛逼,一个字,牛逼。” “李二捡了现成哈哈哈哈哈哈哈,莫名好笑。” “李二捡现成的地方不要太多,光是就洛阳的粮仓和隋唐大运河后来都是唐朝在用了。一直到他儿子李治刚上位时都还穷得响叮当,长安的粮食经常不够吃,后来他和武皇夫妻俩不就经常带着文武百官一起去洛阳蹭饭,算上官员家眷、随行护卫、后勤人员,每次去都是呼啦啦十来万人往那边跑,借着洛阳的大粮仓度过粮荒。” “皇帝带头组队躲粮荒,听起来可真不容易哈哈哈哈哈!” “突然无法直视李二这一家子了。” “大佬多讲点,我还想继续听。” “只有我关心这个乞巧楼是不是给七夕准备的吗?馆长是不是准备搞七夕活动啊?” “对啊,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七夕就开馆吧。”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4 章(【开馆预告】...) 宇文恺画得专注, 吴普和苏轼也看得专注。 等宇文恺开始绘制各个部位的局部图,吴普才抽空看了眼直播间。 开馆呼声非常大。 吴普和系统核对了一下各项改造的完工时间,在直播间发布了一则开馆预告—— “三天后开启线上预约服务, 七夕当天凭借预约时使用的身份证号入场, 每次预约进出次数不限,期间可以外出觅食再回来继续观看。由于每个展位同一时段仅能容纳十个人,所以请在购票时大致挑选好自己每个时段想要进入的展位,防止因为扎堆排队带来不愉快的参观体验。” 这则消息瞬间引爆了本来就在热烈讨论的直播间。 吴普没再关心这些事,继续和苏轼一起围观宇文恺绘制图纸。 宇文恺的画法和现代画法自然不一样,吴普看着觉得很新鲜。 他们察觉宇文恺心理素质奇高, 顿时就憋不住话了, 不时你一句我一句地提问。 宇文恺是个好脾气的, 只要不影响他落笔,他都会抽空回上两句。 观众们很快就发现,宇文恺的口音和苏轼又有不小的差别。 虽然同样听不太懂, 但大伙现在都已经淡定了。 除了馆长牛逼、大佬牛逼之外, 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三个不同风格的帅哥在那里认真地说表演,再大的困难她们都会努力克服! 京市,姚桃桃正在开开心心地看直播。 听到宇文恺开口后, 姚桃桃立刻跳起来跑去找她爷爷姚教授,准备和爷爷分享直播间出现的新鲜口音。 结果她跑到她爷爷书房后才发现,她爷爷已经戴上老花镜、拿着本小本本在那边看边记。 “爷爷!”姚桃桃跑到姚教授身边坐下, 好奇地看他记下来的笔记。 看不太明白。 姚教授写完一句笔记,才看向自家孙女:“怎么过来了?” “就是看直播看到这个宇文恺, 才过来找您说一声, 没想到你已经在看了。”姚桃桃高兴地说,“爷爷, 要不我们七夕去那个博物馆看看吧?刚才那个馆长说三天后可以线上抢票了!” 姚教授笑呵呵地说道:“可以,要是抢得到票我们就去。” 姚桃桃说:“七夕不是情人节嘛,应该很少人会去博物馆吧,我们一定可以抢到票的!可惜馆长没说怎么抢,我到时候一定蹲在直播间等着放票。” 清阳博物馆七夕开馆的消息很快在不同的圈子里传开,目前还不知道吴普放多少张票,但是大多数人都对拿到票很有信心—— 七夕情人节,首先筛掉了一批情侣。 博物馆位于首都,又筛掉一批不方便来首都的人。 博物馆位于远郊,往返市区得一个多小时,没有任何公共交通工具可以直达,又筛掉了一批没法解决交通问题的人。 剩下的不就是那么一小撮吗? 所以,票肯定是很容易抢到的,根本不用担心。 她们要考虑的是当天休不休假、方不方便开车。 也有些想得比较明白的,比如吉他大王。 他看到开馆的消息后直接找上苏轼:“我怕抢不到票,可以给我一张内部票吗?到时候我现场教你弹吉他啊!” 苏轼收到吉他大王消息时,宇文恺正好把乞巧楼图纸画完。 苏轼的手机里没几个好友,看到吉他大王找了个过来,他立刻问吴普:“内部票是什么意思?” 苏轼顺便把吉他大王的消息给吴普看。 吴普说道:“我们没有实体门票,网上预约就可以入场。你可以让他把身份证号发给你,我回头录入一下他就可以过来刷身份证进出了。” 系统虽然觉得身份证这玩意儿有那么一点落后,但还是入乡随俗地把它编到了博物馆的售票系统里头。 苏轼点头,把吴普的话发了过去,很快收获吉他大王的本名和身份证号。 王小麟。 倒是和他的“大王”名号不太相称。 吴普收到苏轼转发过来的信息,笑着说:“他莫不是有个哥哥叫王小麒。” 苏轼又再一次飞快地手写输入,把吴普的疑问发了过去。 王小麟回:“你怎么知道?不过我哥没有小字,只叫王麒。” 苏轼乐了:“很好猜,麒麟麒麟啊,听起来你父母肯定望子成龙。” 王小麟大吐苦水:“别提了,他们也就指望我哥了,我就是个意外,起命都给我加个‘小’,走出去别人都问我和王小波什么关系。” 王小麟显然很活泼,拉着苏轼吐槽起他父母的偏心眼。 苏轼自己的儿子比王小麟大多了,听着听着不由有些感慨风气的变迁,搁在他们那会儿没谁敢公开数落自己的父母。 不过这王家父母确实有些过了,都是自家孩子,怎么偏心偏到明面上了呢? 这多不合适! 苏轼立刻和王小麟一起声讨王家父母,并表示自己现在虽然有三儿子,但是从不偏心。 一般来说他都是哪个儿子在跟前就逗逗哪个儿子,公平公正,从不偏颇! 王小麟:“…………” 看不出来,他这位忘年交居然是三个孩子的爸爸! 而且“哪个儿子在跟前就逗逗哪个儿子”什么的,听起来有被安慰到。 “算了,不提这些扫兴的事了,到时候我带上吉他去找你。”王小麟和苏轼约好到时见个面,并表示自己想要摸摸奔雷,蹭蹭上面的大艺术家气息。 苏轼爽快地答应下来。 吴普在旁边看着苏轼熟门熟路地约人见面,不得不感慨北宋读书人的交际能力。 他们这些人在京城就大搞雅集,在外地就相约登高望远,走到哪聚到哪,有事没事都凑一起谈诗论画、听歌赏曲。 大胆点的还会指点江山、针砭时弊。 连司马光这么个被苏轼骂作“司马牛”的顽固分子,在洛阳时也一边编《资治通鉴》一边打入“洛阳耆老会”。 司马光是里头年纪最小的,还不能称为“耆老”,算是被破格吸纳进去,所以他积极地负责拟定聚会章程以及组织大伙聚会。 那洛阳耆老会可是很了不得的,里头全是富弼、文彦博这样的退休老干部,不少都是从宰相位置上退下来的。 牛逼不牛逼不知道,反正司马光混进洛阳耆老会没几年,就被推举为旧党代表杀回朝堂,准备将新党杀个片甲不留。 可见交朋友(结党)这种事,是北宋文人的基本技能! 可惜,苏轼新党旧党都不靠,两边有事没事都爱踹他两脚,他也就一路被踹到了海南岛。 吴普很是叹息了一会,决定以后多多把苏轼喊过来度个假放松放松。 有了图纸,还得找人来干活,毕竟宇文恺可是大家族出身,让他画画图纸就算了,总不能连动手的事都让人家干。 就算宇文恺真的会,吴普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他还是要脸的。 乞巧楼的主要材料和是竹子和锦绣。 锦绣,顾名思义就是漂亮的丝织品。 先用竹子搭出大致形状,再妆点上鲜艳好看布料,乞巧楼就算成型了。 古代入夜后都是点灯或者点蜡烛,现代没必要那么麻烦,就算要做灯笼,也可以在里头装电子灯,安全性可以大大提升! 吴普把图纸收好,关了直播,顺便把剩下九张普通卡也翻了过来。 也许是古代种地的人多,这次居然有五张是农户,且都显示忙碌中,估计是正处于农忙时节。 剩下四张都是丫鬟小厮之类的,吴普瞧着没有特别需要帮助的,也就没再把人召唤过来。 毕竟目前没有可用的卡槽了,还是留点科普值等真正需要的时候再用吧。 忙忙碌碌又是一天。 接下来两天,吴普维持着每天给观众直播一段“藏品背后的故事”。 这些故事大多不是什么王侯将相的宏大背景,而是一个个小人物的悲欢离合。 直播间里的评价有好有不好,吴普都没有在意。 他把直播的事安排给系统,自己带着宇文恺去后山登临望远,顺便暗搓搓地暗示宇文恺:你看这后山啊,又大又空!山脚空荡荡、山腰空荡荡、山顶也空荡荡,是不是可以建点什么? 宇文恺:“…………” 宇文恺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每天被吴普和苏轼带着吃好的喝好的,心中总有那么一点白吃白喝的惭愧。 既然吴普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宇文恺只好说道:“我给你规划规划。” 吴普大喜过望,每天带着一边带着宇文恺到后山勘察地形、一边和系统讨价还价试图让系统以后照着图纸开发后山。 系统:【…………】 惨,真惨。 它真惨,宇文恺也真惨。 宇文恺对待自己的专业很认真,亲自把后山走了一遍,做到对地形地势心中有数,才表示自己可以动工了。 吴普得寸进尺:“可以直播你绘制图纸的过程吗?” 建筑学的事吴普不懂,但他觉得留下宇文恺的绘图影像总会有用处。 宇文恺对此并不在意,自是一口答应。 于是宇文恺就在无人机的陪伴下勤勤恳恳地为博物馆绘制图纸,准备建设一些住宿用的客舍和赏景用的亭台楼阁。 吴普对此非常期待。 这可不是什么仿古建筑了,这是由宇文恺这位长安城总设计师亲自设计的古建筑啊! 吴普摩拳擦掌地等着宇文恺出图。 苏轼瞧见他那副嘴脸,忍不住私底下批判他:“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吴普义正辞严地说:“没有的事,让安乐兄做他擅长且喜欢的事,怎么能说是过分?”他打开购物车给苏轼看里头十分昂贵的繁体竖版建筑专业书,“你看,我已经给安乐兄选好了这么多礼物,还给他准备了工作电脑。等他以后统统研读完毕,说不定都能出CAD施工图了!” 苏轼:“…………” 好的,他知道了,这家伙还准备让宇文恺给他出CAD施工图。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5 章(【我想回国】...) 苏轼不知道CAD是什么, 也不知道它好不好学,但他可以肯定吴普这家伙没安好心。 苏轼为宇文恺默哀片刻,又想到自己过来后也是紧锣密鼓地被吴普安排下去了。 这些天他又是画画又是唱曲, 有时候连直播间都交给他, 吴普倒是优哉游哉地在那撸猫种花。 “你怎地不叫我写几篇诗词文章?”苏轼有点纳闷。 苏轼自觉他最拿得出手的还是一手好文章 。 多少人拿到他的文章后读得欲罢不能! 吴普说道:“诗词歌赋这东西不比别的玩意,努努力就可以挤出来,不都说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吗?” 苏轼来了兴趣:“这话说得不错,谁讲的?” 吴普说道:“陆游讲的,就那个‘王师北定中原日, 家祭无忘告乃翁’的陆放翁。” 苏轼奇道:“这也是他的诗?我喜欢他那句‘伤心桥下春波绿, 曾是孤鸿照影来’。” 苏轼也读过陆游几首有名的诗, 读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些佳句也蛮感慨。 不过读着读着他就被陆游年轻时的故事吸引了。 这首《沈园》是陆游写在前妻唐婉去世四十年后的诗。 陆游和唐婉夫妻俩是表兄妹,彼此感情很深, 却因为母亲反对被迫分离。 四十年前他们和离后已经各自嫁娶, 偏又在沈园重新偶遇。 陆游心绪翻涌之下,控制不住地在墙上题了一首《钗头凤》。 唐婉读过这首词后没多久就伤心离世。 四十年后陆游故地重游,想着眼前的春水曾映照过她的身影, 黯然写下两首《沈园》。 这个故事并不美好,可也许就是因为它的不幸和遗憾,才让人更加印象深刻。 苏轼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他感慨了一下陆游那段坎坷的婚姻,又和吴普调侃起来:“陆放翁要是能来这边一趟, 你可能就不能自己逗弄那几只猫了。” 吴普一听就懂, 这是在说陆游除了爱国之外的另一个心头好:猫。 陆游晚年写了两首《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一首写的是“夜阑卧听风吹雨, 铁马冰河入梦来”,另一首写的却是“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由此可见他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直窝在毛毡上烤着火撸猫,撸到睡着后再在睡梦中忧国忧民。 想想那画面、想想那状态,莫名就觉得有些欣慰。 撸猫绝对是人生乐事,不接受反驳! 吴普笑眯眯:“他要是能过来了,我倒是可以把猫匀给他撸撸。” 上一轮才刚抽出个宇文恺,吴普觉得一时半会不可能再来稀有卡了。 何况抽卡的随机性很大,就算来也不可能那么巧正好就抽到陆游。 既然博物馆要开馆了,吴普就和两只大猫商量了一番,把它们一家七口哄进笼子里去,带它们去打疫苗兼检查身体顺便再采购点新鲜食材回来。 苏轼得知是要带猫去找兽医就没了兴趣,决定留在博物馆里练琴兼学吉他。 吴普开着车去了市区,找了个宠物医院给七只猫猫做体检。 小猫崽们还小,还不适合打疫苗,吴普先让兽医给黑猫夫妻俩扎了针。 接着才是给它们做常规检查。 吴普耐心地等在一边,顺便把宠物医院的猫猫狗狗挨个薅了一遍。 与此同时,骆老爷子正在打一通越洋电话。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和她说一声。”骆老爷子绷着一张脸,看着落地窗里自己不太好看的脸色。 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和这老东西一直不怎么对付。 当初他弟弟干出谋杀他们儿子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前妻精神一度崩溃,他们的婚姻自然继续不下去了。 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骆老爷子本来也决定体体面面地放手,多给前妻些补偿让她物质无忧。 结果这家伙二话不说就趁虚而入把人娶走,还火速带着人移居国外。 这么多年过去了,骆老爷子自己也有了新的婚姻,自然做不出争风吃醋的事。 他只是看不惯这家伙防贼似的态度罢了。 骆老爷子说:“老霍,你要是不和她说,等她自己发现了,后果你自负,可别怪我没和你说。” 那边冷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和她说。” 骆老爷子这才挂断电话。 国外一处古堡内,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放下手机。 他姓霍,早年跟着家里出了国,没来得及和心上人表白。 本来他想过两年再回去展开追求也不迟,结果居然被骆老爷子捷足先登了! 后来得知骆家那堆破事,他二话不说回国陪伴心上人,终于打动了她,说服她跟自己一起远渡重洋离开那个伤心地。 没想到现在突然杀回个孙子来。 霍老先生犹豫了很久,才推开妻子的书房门走了进去。 他的妻子正在伏案写稿,整理自己在海外搜集到的文物资料。 “忆之,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霍老爷子走进屋,神色郑重地开口。 许奶奶名叫许忆之,出身书香门第,从小爱读书。 再长大一些,她得知许多文物不是被毁就是流落国外,心里非常痛惜,从此醉心收集文物资料。 许奶奶嫁到骆家是意外,是前夫的真诚打动了她。 可自从儿子被人蓄意杀害,她就没法再和丈夫过下去了。 她一踏入那个家、一看到前夫,情绪就会失控。 她搬回了娘家,和前夫离了婚。 又过了几年,她才慢慢走出来,跟着现在的丈夫出了国,重新投入到自己热爱的事业之中。 她用新的婚姻和忙碌的工作忘却过去的伤痛。 那并不是多么美好的记忆,所以许奶奶这几十年来一直强迫自己将它遗忘。 见到丈夫神色慎重,许奶奶放下手里的笔,问道:“出什么事了?” 霍老先生握住许奶奶的手,说道:“有一个好消息要和你说,你不要太激动,要不然你的心脏可能受不了。” 许奶奶心头一跳,点点头说:“你讲吧。” 霍老先生说道:“骆家找回了你的孙子。” 许奶奶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她消化完丈夫的话,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说什么?”许奶奶不敢置信地反握住丈夫的手追问,“你说我的孙子?” 霍老先生拉着许奶奶的手坐下,把骆老爷子转述的情况给许奶奶讲了。 当年那个主犯的一连串罪名都被落实了,肯定要被枪毙。 主犯想着多认一项也没什么,好歹家里可以拿到钱。 所以他咬死说自己把孩子扔水里弄死了,长江那么长,谁知道那么小的尸体飘到哪里去了? 从出事到抓获罪犯都过去那么久了,说不准已经直接飘进海里去了。 根本就找不着。 那会儿一来是监控和追踪手段都不发达,二来是谁都没想到会有人把故意杀人罪往自己身上揽,所以所有人都当那个孩子已经没了。 没想到他没死,还顺顺利利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可惜老天不长眼,眼看他们就要幸福美满了,硬是又把他们的命收了回去。 好在他们还留下个孩子。 听说那个姓骆的已经把清阳博物馆转到他名下了。 一想到这件事,霍老先生心里就憋闷得很。 外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这清阳博物馆就是骆老爷子送给他妻子的定情信物。 现在那老东西把这么一份产业转给那孩子,真是叫人不痛快! 若是换在平时,许奶奶肯定会照顾丈夫的情绪,但是现在她根本没办法想那么多。 她满脑子都是自己还有个孙子的事。 和骆老爷子的爷孙满堂不同,她和丈夫没有再要孩子。 她实在没办法再怀胎十月生下另一个孩子。 有时候看见别家的小孩,她都会想起自己那还在襁褓中就被人杀害的孩子。 没想到她的孩子还活着。 他活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还生下了一个儿子。 “他叫什么名字?他现在在哪里?”许奶奶抓紧丈夫的手追问,声音仿佛紧绷着的弦,透着浓浓的慌乱与紧张。 霍老先生赶忙取出药给许奶奶喂了一颗,边拍着她的背安抚边说道:“他姓吴,叫吴普,在一个很好的家庭长大,养父是刑警,养母是高中老师,他们把那孩子教得很好。现在那孩子在首都,一来是在那边读书,二来是准备接手清阳博物馆。” 提到清阳博物馆,他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量不让它听起来显得那么酸。 许奶奶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她静静听着丈夫讲述关于吴普的事,得知吴普还在网上直播,又拿出手机搜索起来。 许奶奶到底不年轻了,玩起社交平台和直播平台来不怎么熟练。 还是霍老先生看不过去帮她搜了出来,许奶奶才开始看起有吴普出境的剪辑内容。 有时候血缘就是那么奇妙,明明两个人根本没见过面,她看见画面上那年轻人时却觉得非常亲切。 甚至不用丈夫介绍就分辨出哪一个是自己的孙子。 许奶奶一直看到夜深,才在丈夫的劝说下合眼睡觉。 第二天许奶奶一大早就醒了。 “我想回国。” 许奶奶开口说道。 霍老先生闻言毫不犹豫地说道:“我马上申请个航线用私人飞机飞回去。” 许奶奶握住丈夫的手,说道:“这些年多亏有你在。” 霍老先生把她揽入怀中:“是我当时回去晚了,要不然你根本不用遭这么多年的罪。” 每每想到当初的事,他都后悔不已。 那老东西为妻子做的事他也能做,只恨那老东西动作太快! 想到那老东西一出手就把整个博物馆转给吴普,霍老先生紧握住许奶奶的手掌说道:“我们顺便把这些年拍卖回来的藏品带回国,就当是给那孩子的见面礼。”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6 章(【消极怠工】...) 航线这东西不是一申请就有, 家中的藏品也要小心收拾,还得再耽搁一两天。 霍老先生和许奶奶商量了一番,两人敲定了回程的时间, 就在七夕前一天。 霍老先生这才和骆老爷子通了电话, 与骆老爷子说起他们夫妻俩要回国的事。 骆老爷子沉默了一瞬,才说道:“你们那边可能不方便安排,到时我派人送你们过去。” “可以。”都几十年过去了,两边心里哪怕有那么一点疙瘩,霍老先生也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较劲。 骆老爷子说:“我会提前和那小子讲讲这事。” 挂了电话,骆老爷子就给吴普打了过去。 吴普刚撸了一圈别人家的猫猫狗狗, 乍然接到骆老爷子的来电还有点讶异。 骆老爷子简明扼要地把许奶奶的情况给吴普讲了。 许奶奶心脏有点毛病, 丧子之后更为严重, 平时得小心照料着。 所以哪怕骆老爷子在国内找人找得非常高调,也没敢和许奶奶提及半句。 这也是眼瞅着吴普是个挺靠谱的小子,他才联系老对头让那家伙转告许奶奶。 由身边的人来说, 总是比隔着电话讲要好。 这些事早前骆老爷子也和吴普提到过, 主要是让吴普别直接去打扰许奶奶。 现在许奶奶自己要回国,骆老爷子自然是直接告知吴普。 “我知道了。”吴普应了下来。 “态度好点。”骆老爷子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别把你拿我面前那态度对你奶奶。” 吴普听骆老爷子这么说, 倒是对自家奶奶好奇起来。 想来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才叫骆老爷子过了这么多年都没忘怀。 听说一起过来的还有自己的继爷爷,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普不是没有好奇心的人, 不过他上网搜索过有关自己奶奶的事,结果一无所获。 她的过往和她的学术成果有人在传, 个人信息却是被封锁得严严实实, 谁都无法窥探到她现在在哪、情况如何。 不过,马上就能见到了。 吴普想到不久前读到的那些学术成果, 觉得自己应该能和许奶奶挺聊得来。 吴普收拾好心情,又打了个电话给准导师老童,问老童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博物馆。 老童这几天经常被老朋友找,都是在问吴普那个博物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问能不能给他们弄点内部票的。 老童一概拒绝,表示自己也没去看过。 接到吴普的电话,老童想了想,说道:“既然你在市区,就顺便接上我吧。” 吴普一口答应,开着车去家属大院那边接老童。 老童居然拖着个行李箱。 吴普还没来得及惊讶,师母就追了出来,给老童多背了个行李袋。 见到吴普,师母拉着他的手叮嘱:“则同啊,老童可就交给你了。”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知道吴普起过字,都爱喊他的字,觉得更加亲切。 吴普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他虽然没有把开馆的事告诉老童,老童还是有关注到他的直播间,这是准备和他一起住到博物馆去了。 说不准他的研究生课程会直接在博物馆上。 吴普想了想那场景。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可是自己地盘,住着多舒服! 吴普载着老童回到博物馆门口,就瞧见一辆车停在那儿,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走下车,似乎准备给谁打电话。 吴普认出是自己舍友周鞅,打开车门走了过去,喊道:“老大,你过来了?” “嗯。”周鞅把手机揣回兜里,看了眼独属于远郊的蔚蓝天空,难得地夸了一句,“这边应该挺适合观星。” 对周鞅这个天文爱好者来说,这是他对一个地方的最高赞赏了。 老童也走下车来。 “童老师。”周鞅礼貌地喊人。 老童点点头,他对周鞅也有点印象,大致印象是“我关门弟子的有钱舍友”。 吴普笑着说道:“别杵在门口聊了,我们进去吧。” 经过三天的施工,正门已经改造成迎客的地方,吴普上车领着周鞅的车绕到工作人员车辆进出通道,开了门往里开,很快把车停在了广场边上。 广场中宇文恺正在手把手教人搭乞巧楼,正在干活的人有外面请来的师傅以及徐大等人。 徐大几人和宇文恺是可以相互交流的,有些需要沟通的活都由他们来办,剩下的活就交给外来师傅。 苏轼大概是弹琴弹腻了,也溜达出来看热闹,站在那里对着图纸帮宇文恺掌眼。 见吴普回来了,苏轼好奇地看向他带回来的老童和周鞅。 吴普简单地给他们相互介绍,说老童是他老师、周鞅是他同窗。 轮到苏轼,吴普就说这批人入戏都很深,对外全部自称“苏轼”“宇文恺”,他们也不怎么会用普通话,都用自己那套方言交流。 周鞅点点头,没有多问。 老童也不是纠结这些事的人,他好奇地看向正在搭建的乞巧楼。 苏轼在旁边和吴普感慨:“女儿家这个乞巧楼就是街上的彩楼,弄起来一点不难,要不是安乐兄不让我帮忙,我也能搭把手!” 吴普笑了起来,苏轼这人还真是活力旺盛,什么都想掺一脚,根本闲不下来。 宋人爱在酒楼客店前结彩楼,大多以竹子为主体搭成精巧漂亮的竹棚,棚顶大多如山峦起伏,通身还缠缚着彩色锦帛、装饰着花里胡哨的锦绣旌旆,看上去非常惹眼。 《清明上河图》上画出的彩楼就种类繁多,很有些争妍斗艳的味道,比如其中最大的一座彩楼甚至悬挂着许多栩栩如生的天鹅状宫灯,瞧着很有京师大酒店的特色。 可见当时餐饮业竞争有多激烈,只挂个招牌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开酒楼的了。 当时的权贵人家每到七夕、中秋,都有在家中搭彩楼招呼亲朋好友来过节的习惯,七夕的乞巧楼其实就是彩楼的一种。 吴普和苏轼聊了几句,就先去把老童和周鞅带来的东西卸下来。 两个书童得知老童是吴普老师,积极地过来帮老童拖行李,边拖还边好奇地多看几眼行李箱底下碌碌转动的轮子,觉得现代人奇思妙想真多,连放行李的箱子都给弄几个轮子。 老童想看人搭彩楼不想去看住处,吴普也没勉强。 他让书童帮忙把行李拖过去,又去看周鞅带来的设备。 周鞅知道吴普这边还没招到多少人,自己带了人手过来。 这些观星设备都挺贵,吴普让人把它们搬进安防最好的一号馆,准备七夕当晚再叫人搬出来让游客们体验体验观星的乐趣。 当然,他还和周鞅要了台天文望远镜放到他们住的园子里,今晚就教苏轼他们仰望星空。 勤劳干活的人当然有被开小灶的特权。 周鞅没什么意见,把大部分设备入库后就跟着吴普回了居住区,着手调试被吴普选中的那台天文望远镜。 吴普没有打扰周鞅,他回到车上把猫猫们放出来,顺便把从宠物医院买回来的猫窝给猫崽子们安排好,让它们把家搬到住宅区。 黑猫蹲到曲水池边看着里头游来游去的鱼,瞧着对吴普这个安排没有太大的抵触。 吴普又是安排人又是安排猫的,忙忙碌碌老半天可算是忙活完了。 等他绕回去广场那边,才发现高高的彩楼已经搭得差不多,众人缚彩的缚彩、挂灯的挂灯,看起来很是忙碌。 吴普左看右看,没瞧见苏轼和老童,不由走过去询问宇文恺知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子瞻兄领着他去参观一号馆了。”宇文恺说道。 吴普一阵默然,他们两个不该有点语言障碍吗? 吴普进馆一看,就发现两人已经进了展区。 估摸着是一起看文物溯源影像去了。 吴普没进去找人,而是转到休息区扫码买了瓶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休息。 当这个馆长可真不容易,他还是开挂的! 没开挂不得累死。 吴普喝水喝到一半,就收到系统提醒说售票系统可以开放了。 考虑到七夕当晚还要让清阳村的人过来玩玩,吴普看了看系统给出的两千四百张票,大手一挥直接砍成三百。 系统:【宿主请不要消极怠工。】 吴普有理有据地反驳:【年轻人不要总想着一步登天,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你一口气把人全放进来固然增加了客流量,但人一多起来,场地难免会拥挤不堪,游客哪里机会慢慢游览、用心揣摩?三百个人认认真真看一天,未必比两千多人匆匆浏览一圈获得的科普值少。】 听起来有那么一点道理,但又感觉他是在胡说八道。 系统不吱声了。 这是无人机那边的直播已经告一段落。 吴普把无人机唤了出来。 直播间里的观众刚看完一段文物故事,整个直播间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怅然,弹幕都安静了不少。 直至无人机飞出展位来到休息区,弹幕才再一次热闹起来—— “靠近一点,快靠近一点,馆长这个侧颜有点帅,快让我们看清楚点!” “馆长整天待在帅哥堆里,以至于我都快忘记他也是个帅哥。” “刚才馆长喝水的那一幕我已经眼疾手快地截下来了,马上换壁纸。” “求分享,我也要换!” 当然,只有一小部分弹幕在讨论吴普本人,更多人回过神来就开始讨论刚播完的内容。 吴普掏出手机看了看直播间的情况,发现人还不少,于是顺手把购票链接发了上去。 “今天放出七夕当天的三百张门票,有兴趣的人可以点进直播间链接预约。” “如果当天不能来请及时取消,将机会留给有需要的人。” “凡是预约当天不进馆又不取消预约的,满三次将永久失去清阳博物馆所有服务的预约资格。”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7 章(【知法懂法】...) 直播间静了一下。 接下来就是一涌而入, 开始填写个人资料。 填完个人资料还要选择三十个展位的进入时段。 这期间稍有犹豫就会看到“该时段已经被选完”的提示。 拼手速的时候到了! 等许多人闭着眼睛把所有选项一股脑儿填完,再选择确定预约,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就是“当天预约已满”。 直播间观众:????? 那么远、那么冷门一博物馆, 票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全没了? 据说这次七夕开馆, 只开放一个场馆啊,怎么抢票的人这么多? 等她们倒回去看吴普发出来的公告,赫然发现这次居然只放了三百张票! 直播间里顿时群情激奋起来—— “三百张???” “馆长你是不是看不起首都人口?” “馆长你知道首都有两千多万人吗?两千多万人只给三百张票,你觉得合适吗?” “抗议,抗议,强烈抗议, 我单身二十年的手速都抢不到票, 这不科学!” “有抢到票的人吗?我刚才好像没付款, 不会是到场才要付款吧?” “我也没看到付款页面,@吴馆长,门票多少钱啊?” 吴普见票一下子被秒完了, 更觉得自己的决定非常英明。 要是两千多张票全卖出去, 车来了都不知道该停到哪去。 见所有人强烈要求加票,吴普解释:“目前对外开放的只有一号馆,可容纳的客流量不多。而且清阳博物馆周围基础设施有限, 交通也不怎么方便,所以暂时不适合放太多票。” 接着吴普又回答了众人的疑问:“清阳博物馆不收门票钱,预约成功就能进馆, 所以没有付费页面。” 本来大伙都对票数不太满意,这会儿听到吴普说不收钱, 又开始担心起来:“怎么不收钱啊?收点吧, 咱有钱!要不然到时候又闭馆了,我们找谁哭去?” “不要怕, 我估计还能再撑几年,等没钱了我再去化缘。”吴普轻轻松松地说。 门票这东西卖不了几个钱,吴普一开始就没指着用这个赚钱。 他半路见到个首富爷爷,还有个牛逼外挂在手,再拿赚钱当目标也没什么意思。 吴普关了直播,愉快地邀两边的亲朋好友共进晚餐。 入夜后,苏轼和宇文恺就好奇地围在周鞅身边,准备通过这个神秘的仪器好好看看天上的星星月亮。 周鞅向来话少,见月亮爬上了天穹,又把仪器调试了一番,招呼苏轼两人上前观看。 这对苏轼他们来说是十分新奇的体验。 遥远的月亮仿佛一下子来到他们眼前。 “可惜不是圆月。”苏轼感慨道。 等到月圆的时候,设备估计不在了,他自己也不知还在不在。 没法一窥月亮的全貌,终归还是有点遗憾。 吴普见苏轼两人有些失落,转头问周鞅:“天文望远镜多少钱?” 周鞅介绍道:“几千到几十万都有,更贵的没有上限。” 吴普摸着仪器小心询问:“那这个是‘没有上限’吗?” “这个只要几十万。”周鞅如实回答。 吴普:“…………” 好家伙,真是好一个“只要”! 我常常因为太穷而和你们有钱人格格不入。 知道了价格,吴普绝口不提自己也买一个放在博物馆里,只把苏轼他们的遗憾讲给周鞅听。 “月亮入门级的望远镜都能看。”周鞅耐心解释,“其实七夕正适合看月亮,这时候可以清晰地看到晨昏交界线把月亮分割成明暗两半,交界线附近的月球陨石坑清晰可见,再新的新手都能轻松观察清楚。” 吴普听得大点其头,现学现卖地去忽悠苏轼他们。 苏轼听了专业人士的解说,立刻就不遗憾了,高兴不已地赏玩着被剥去神秘面纱的月球。 周鞅又教他们看几个有名的行星和宇宙深处的星云。 苏轼看得赞叹不已。 等看到火星时,宇文恺忍不住追问:“《诗三百》里的‘七月流火’,里面说的可是这个‘火星’?” 吴普给宇文恺充当翻译,把问题转达给周鞅。 周鞅说道:“那个应该是‘大火星’,以前可以用它的位置来区分季节。根据记载,每年农历六月它都会出现在正南方,过了六月就会逐渐西沉,所以说是‘七月流火’。” 周鞅回到望远镜前调试好角度,方便宇文恺他们观察真正的“七月流火”。 远在还没有这些先进仪器的时代,人们就已经在探索宇宙。 吴普跟着苏轼几人一起围着仰望星空到夜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匆匆跟他们一起吃过饭又回了一号馆的老童至今没回来。 吴普叮嘱苏轼他们早点睡,赶忙去一号馆找人。 老童正拿着本笔记本,在认真地记录着各个画面出现的物品和风土人情。 “老师,很晚了,您该睡觉了。”吴普上去要拉着老童往外走。 “快了,等我看完这一遍,这个展位我就记录完了。”老童看起来精神奕奕,仿佛直接通宵都不会累。 吴普无奈,只能陪在旁边等着老童记录完。 老童意犹未尽地看着影像消失后出现在眼前的藏品。 吴普给老童出损主意:“等您明年收了研究生,直接布置作业让他们一天记录一个不就得了?您只要好好欣赏就成了,不用这样劳心劳力。” 老童看了吴普一眼,意思是“你马上就是我的研究生了”。 吴普笑眯眯:“我记性好,记录起来很快的。” 老童没再多说,收起笔记本跟着吴普往回走。 接下来两天吴普面试了几拨人,正式雇佣了一批博物馆员工。 这批员工主要负责对外事宜,住处安排在方便走员工通道的东院。 其中有几个是清阳村被家里喊回来的年轻人,他们选择回家住,多领一笔博物馆发的住房补贴。 村支书热情地带着村民们过来帮忙清整博物馆周围的空地,腾出位置来给游客们当停车场。 就算条件不是特别好,至少得拾掇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让人来了还想来! 吴普感激地和他们说起七夕节的安排,有些觉得他们这边这么远可能不会有人来,立刻拍着胸脯表示到时候一定拖家带口地来捧场,绝对不叫吴普白准备! 吴普笑着说:“到时候每家给带个瓜,可以一家人一起学着雕瓜花,选的瓜最好肉厚一点,不要太大,西瓜、南瓜、冬瓜、甜瓜、木瓜都可以。” 村支书表示自己马上就通知下去。 博物馆里的广场已经布置好,广场两边挂好了旌旗与灯笼,彩楼也妆点得十分引人注目,一看就会是深受游客喜爱的拍照点。 灯笼全是纯手工制作,由苏轼他们负责回忆样式,木匠领着其他人的动手做出来。 几天下来他们做了少说也有几百个灯笼,配上吴普网购回来的电子蜡烛,过个七夕足够了。 散场时还能让游客们猜个灯谜,摘下灯笼带回家。 可惜时间有限,只能做出最普通的灯笼样式,做不了复杂的宫灯。 要是从现在筹备到中秋,倒是可以把中秋灯会办得热热闹闹。 吴普听了木匠的遗憾,马上想到该怎么安排他们了,二话不说给他们下了订单:中秋灯会就交给你们了! 苏轼:“…………” 苏轼觉得吧,最好不要在吴普面前瞎感慨。 一切准备就绪,吴普总算是从忙碌状态中解放出来。 可吴普还没来得及好好歇会,又接到了骆老爷子的电话。 骆老爷子说:“你奶奶今晚就要到机场了,你去给她接机吧,让你们博物馆的司机把两台运输车开过去。你奶奶不仅人回来了,还带回了一批她在海外拍卖回来的藏品。” 提到这个,骆老爷子就有点来气。 因为那姓霍的家伙在电话里嘲讽他舍不得给孙子好东西,都是什么普普通通的金盒玉盒! 他手头难道没有好东西吗? 也就吴普这小子没和他要,他才没有给。 现在弄得好像他给不起似的! 骆老爷子忍不住诋毁老对头:“那个姓霍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别被他蒙骗了去。” 吴普笑了:“好。” 挂了电话,吴普把博物馆的事托付给周鞅和苏轼,开车去机场接人。 一路上,吴普顺便给吴爸吴妈打了个电话,和他们说起自己马上要见到亲生奶奶的事。 吴爸吴妈知晓了当年丧子之痛对许奶奶的打击,叮嘱道:“你要好好接待她老人家,别让她伤心。” 吴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突然多了一大串亲戚,吴普也在思索和谐的相处之道。 不过总得见过了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待对方。 从骆老爷子电话里的只言片语来看,他亲奶奶再嫁的人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想来他奶奶不仅人好,长得也一定很好。 吴普想想自己生父的帅气结婚照,觉得亲爹肯定随的娘。 可惜他也是随的他娘,他奶奶见了他也许不会有太亲切的感觉。 吴普琢磨了一会,又开始骚扰系统:【作为人工智能,你应该会开车吧?】 系统:【…………】 系统:【目前华夏法律不允许真正意义上的无人驾驶上路,司机长时间不握方向盘将会扣6分,罚款200。】 吴普由衷赞叹:【学法知法懂法,新时代好系统。】 系统:【…………】 系统闭麦,不想搭理吴普。 世界上怎么会有吴普这样的宿主啊! 吴普领着司机把车开到机场,和骆老爷子安排在机场的对接人一联系,顺利把车开进去接人和藏品。 吴普把车停好,就看到有位身子笔挺的老者牵着一位女士走下飞机。 哪怕已经六十出头,那位女士看起来仍有一种令人一眼心动的气质。 她眉眼有种十分典雅的古典美,这种美丽不会因为岁月侵蚀而褪色,反倒逐渐地沉淀下来,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沉静又内敛。 只远远地望过去,就能想象出当年她是怎么样的美人。 难怪她的前半生的遭遇那么地坎坷。 她绝不是那种徘徊在几个男人之间的多情人,可男人这种生物总是野心勃勃,看到美丽的人、美好的事物就想要据为己有。 如果得不到,他们甚至会想要毁掉。 想来当初那个雇凶杀死自己侄儿的骆家小叔子,想来就是这种自作多情又丧心病狂的人。 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看起来倒是个气度不凡的老者,看得出年轻时肯定也长得很帅。 吴普停步看着正在下飞机的夫妻俩。 许奶奶从舷梯上下来,也止住了脚步。 吴普想了想,迈步走上前,有些迟疑地开口喊人:“奶奶?” 许奶奶听着这声错过了许多年的叫唤,望着吴普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脸庞倏然落下泪来。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8 章(【不会做人】...) 机场到底是公众场合, 吴普把人领到几辆车前,对许奶奶说道:“因为爷爷说需要运输文物,我开文物运输车过来的, 不过爷爷有安排别的车, 您看您想坐什么车?” 许奶奶说道:“我和你坐一起。” 霍老先生脸色不大好看,有点后悔把国内的事交给那姓骆的安排。 吴普那辆车看起来倒是还行,就是后头得装文物,前面只有副驾座空着,只能做一个人。 这小子真不会做人! 吴普说道:“爷爷给你们安排了酒店,不过我住在博物馆那边, 往来可能不太方便。您看您要不要也住到博物馆那边去?” “好。”许奶奶完全是吴普说什么是什么。 霍老先生看着吴普的眼神很不友善, 可在许奶奶询问般看过来时, 他又瞬间变脸,一派慈爱地对吴普说道:“那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吴普注意到霍老先生的神色变化,大致摸清了这位继爷爷是什么性情。他笑眯眯地说:“自家人的事, 怎么能算麻烦?” 霍老先生脸皮抽了抽。 许奶奶哪里看得出丈夫和孙子之间的明刀暗枪, 只觉吴普这话说得在理,欢欣地点头:“对,一家人, 我们是一家人。”她下意识地抓紧吴普的手,生怕眼前的小孩儿是她的幻觉,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吴普见霍老先生脸色乌漆嘛黑, 没再逗着他玩。他看着被人小心翼翼搬下飞机的文物运输箱被搬上车,转头问道:“这些东西是要捐赠到我们博物馆吗?” “对, 这是我们送给你的见面礼。”霍老先生点头, 并且着重强调“我们”两个字。 许奶奶买文物不是为了占有,而是为了留下珍贵的研究资料, 并且用更好的条件保护好它们。 她本来就想着找机会把它们送回国内。 既然博物馆被自己孙子接手,许奶奶当然是优先把它们转送给孙子。 霍老先生询问:“听说你们博物馆的藏品大多还是放在骆氏总部那边,这些藏品也是先送到那边的仓库里去吗?” 要是这些藏品出了差错,许奶奶肯定会很伤心,所以霍老先生的态度还是很慎重的。 吴普笑道:“其实我们博物馆的仓库也修好了,可以直接送到博物馆那边去造册登记。” 这批东西早到几天,吴普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要知道清阳博物馆那边太偏僻,又没什么安保措施,大批文物放到那边别说护养了,连会不会被盗都是问题。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博物馆的安防系统已经改造完毕,表面看没什么特别之处,实际上只要不是遭遇空袭之类的,博物馆基本都能抵御。 其实现在一号馆底下的文物仓库就加固得跟防空洞似的,一般空袭也炸不坏它。 可以说它除了没有军队守卫之外,算得上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博物馆了。 何况就算真有什么风吹草动,还有系统来给他通风报信。 所以吴普现在有信心接手大批藏品。 之所以没去骆氏总部把藏品全运过来,那不是觉得那太不要脸了吗? 许奶奶拍板定案:“那就直接去博物馆那边。” 霍老先生听了祖孙二人的对话,脸色稍稍好了那么一点。 能不去骆氏那边,自然是不去最好。 两个人都各自成家这么多年了,再见面有什么意思? 不如不见! 吴普径直领着许奶奶夫妻俩和尾随在后的小车队浩浩荡荡地前往博物馆。 多亏当初这个园子是想着要大要敞亮去的,客房林林总总能有几十间,要不然里头已经先后住了苏轼他们四个人,根本就不够住! 吴普把人安顿好,又去安顿藏品。 许奶奶还不想睡,跟着吴普一起去了一号馆的地下仓库,看着训练有素的随行人员把藏品一箱接一箱地往里搬。 许奶奶观察着地下仓库。 这个地下仓库目前虽然空空荡荡,各项设施却十分齐备,藏品刚入库就能在控制台上显示出位置所在,可以说智能无比。 许奶奶不由和吴普感慨:“这里的设备挺不错。” 吴普讲起了大实话:“都是我的一个朋友无偿捐助的,它手头有许多先进技术。” 许奶奶说道:“这样的朋友很珍贵,你要好好珍惜。” 吴普连连点头:“它一向是表面冷酷,心肠火热。每次我想做什么,它嘴里说不行,实际上总是热心帮我实现。” 表面冷酷心肠火热的系统:【……】 吴普领着许奶奶看完藏品入库,就劝许奶奶早点睡。 明天博物馆开馆,又有七夕活动,今晚得好好休息,明天才有从早玩到晚的劲头。 许奶奶现在很听得进吴普的话,随着吴普回居住区睡觉去了。 吴普这边舒舒服服地进入梦乡,骆老爷子那边却是状似无意地在骆氏总部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才接到消息说人和藏品都被吴普直接接去博物馆了。 骆老爷子一阵默然。 他倒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人都回来了,不看上一眼总觉得不是滋味。 没想到吴普这小子这么不上道,居然直接把人带回博物馆去了! 想到吴普拿出来的那些东西,骆老爷子心里总觉得这个孙子不是那么简单。 要知道吴普认回骆家还不到一个月,吴普到底哪里请来那么多奇人异事、又是怎么弄出那么多点题的全息影像? 那样超前的全息投影技术,骆氏自己手头都没有。 别人都说他们骆家藏得真深,甚至连儿孙里头都有人跑来旁敲侧推问是不是他私底下送了吴普技术。 只有骆老爷子知道,他也不知道吴普嘴里那个给他提供技术支持的朋友到底是谁。 即便心里疑虑重重,骆老爷子还是巧妙使用忽悠大法,在所有人面前不承认也不否认,算是帮吴普这个孙子挡下了不少窥探的目光。 目前两边还不算特别亲近,谁都不可能开诚布公。 相信以后吴普如果遇到需要向他求援的难题,应该就会向他透露一部分实情。 这事儿不能着急,只能慢慢来。 看看这臭小子,开馆都不请他这个亲爷爷过去看看,简直不像话! 骆老爷子冷哼一声,对老陈说道:“走了,回去了。” 老陈笑着跟在骆老爷子离开。 自从老夫人去世后,老爷子对待儿孙的态度越发冷峻,有时候十分地不近人情,家里的小辈在他面前总是战战兢兢。 现在认回了吴普,老爷子虽然老是被惹得气闷不已,整个人却活泛了不少。 骆老爷子那点别别扭扭的心思,吴普自然是不知晓的。 第二日天还没亮,吴普就早早起来锻炼。 等他回来时,许奶奶正坐在曲水池边撸猫,她膝上抱着一只,脚边蹲着两只,还有几只在她前面的空地上跳来抱去地玩耍,看起来热闹得很。 霍老先生在边上一脸警惕地看着那几只猫,生怕它们暴起抓挠许奶奶。 吴普一看就觉得自己爱撸猫的基因可能是许奶奶遗传过来的。 “奶奶你们怎么起这么早?”吴普一边说着一边往兜里一摸,摸出几颗猫粮逗猫玩,成功把三花猫吸引到自己身边来。 “人老了就觉少,到点就睡不着了。”许奶奶笑着答完,又问吴普:“这几只猫都是你养的?” 吴普摇头:“不是,是把博物馆当家的一家七口,我过来后想办法把它们喂熟了,才将它们引过来这边养。” 祖孙俩一起撸了会猫,感觉又亲近了许多。 吴普招呼他们去吃早餐。 才这么几天的功夫,元娘她们已经掌握了现代食材的料理方法。 一开始她们还舍不得用白面,后来知道这边白面便宜得很,她们才大胆地动手揉面擀面。 比起在外面满大街的速食面条,元娘她们手工擀出来的面条可就劲道多了,随便做点浇头都能让吴普痛痛快快地吃上两大碗。 再加上新请来的两个厨师坐镇,吴普现在已经不用进厨房了。 一顿早饭吃完,博物馆也马上要开馆。 吴普没准备搞什么开馆仪式,所以也没想着通知亲朋好友过来热场子。 结果一大早张正豪就过来了,还带着一群还在首都的同学,个个都穿着同款T恤不说,还从系里顺了些志愿者袖章,瞧着贼拉整齐。 吴普过去开门时捶了张正豪一拳,责备道:“你们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张正豪说:“提前说哪有惊喜。你也真是的,开馆都不喊我们过来帮忙,是不是把我们当外人了?” 吴普笑着把他们从员工通道往里面引:“放的票不多,开馆也没什么事,把你们喊过来说不准工作人员都比游客多了。都吃了吗?” “吃了。”张正豪说,“没事干正好,就当我们拿免费票来参观了。” 其他人也表示自己就是蹭票来的。 吴普知道他们是好意来帮忙,正要领他们去一号馆熟悉熟悉环境,又接到骆薇的电话,说她们买了花篮庆贺博物馆开馆,二堂哥骆启还派了一辆餐车和一辆甜品车过来当贺礼,现在马上就要到了,让他出去看看怎么安排。 吴普和骆薇她们还不算熟。 听到骆薇她们特意买了花篮送来,吴普有些意外。他谢道:“让你们破费了。” 吴普让张正豪先把人带去一号馆,他得去门口一趟。 吴普边往外走边打电话给送了两辆移动餐车过来的二堂哥骆启道谢。 骆启笑道:“人只借你一天,食材也只准备了一天的份,以后你得自己请人了。” “那是自然,我脸皮还没那么厚,连人也给留下。”吴普笑眯眯地和骆启聊了一路,走到门口才发现不仅有堂兄弟姐妹们送的花篮,还有许多亲朋好友陆续派人千里迢迢送了些许心意过来,瞧着跟连成了一道花墙似的。 也许是不想给吴普添乱,很多负责来送开业花篮的人都是放下就跑,根本不给吴普反应的时间。 吴普都不知道自己认识这么多人。 眼瞅着是没法一一道谢了,吴普只能把两辆餐车安排到广场上,分别给餐车上的厨师和帮厨都给塞了个开馆红包。 数额不大,图个吉利。 许奶奶知道吴普今天会很忙,虽然没去打扰他,却还是忍不住让人出去打听外面的情况。 得知门口的热闹,霍老先生说道:“看不出来,这小子人脉还挺广。” 虽说花篮不值什么钱,可一般交情没到那份上也不会特意派人掐着点送来。 看上头的署名,除了骆家那些小辈之外竟还有许多各行各业的成功人物,比如鼎荣集团的董事长。 这种层次的人一般学生想接触都接触不到的,更别提让对方主动送花篮过来祝贺开业了。 许奶奶笑着说道:“他是个为人赤诚的孩子,别人自然也对他真心以待。” 霍老先生想到刚见面时那小子有意无意地让他憋闷了几回,总觉得吴普算不上“为人赤诚”。 那小子鬼精鬼精的!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9 章(【参观赠品】...) 王小麟成功拿到苏轼给的内部票, 一大早就背着吉他让司机把他送去清阳博物馆。 这天早上难得家里人都在。 见王小麟早早要出门,王父王母皱起眉头,不赞同地说道:“放假也别一天到晚只想着玩, 你看看你哥, 他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在参加竞赛了,哪像你整天抱着把吉他瞎弹!” 哥哥王麒也抬起头看他一眼,目光里同样有着不赞同:“就算要出门也该吃过早餐再去。” 王小麟说:“听你们说话就听饱了,不吃了。” 王父王母气结。 王小麟郁闷了一路,等下车发现路上车子不好进,就让司机先回去, 晚上再来接自己。 司机也觉得稀奇, 这么远的地方居然早早停了这么多车, 看来这个博物馆还挺吸引人。 王小麟挥别司机,想着一路走过去挺无聊,索性打开手机登陆吉他大王的号开了直播。 王小麟粉丝不少, 看见开播麻溜点进来。 “今天我和东坡先生约了见面。”王小麟和粉丝交流起来, “我本来觉得自己今天起挺早了,没想到到了附近的村口车就开不动了,所以我决定下车走路过去。” 王小麟把镜头转向前方还算平坦宽敞的道路, 让大伙看看前面人来车往的热闹情景。 有些人是打车过来的,人下了车,车就开走了。 前面不好转弯, 所以清阳村这个路口就成了上下车的点。 王小麟一边和粉丝瞎扯一边往前走,没走多远就看到几个同样开着直播的同行在前面驻足, 似乎在给粉丝拍某个花篮上的祝贺语。 “大王也去, 别人有的我们也要有!”粉丝们立刻怂恿王小麟过去凑热闹。 王小麟走过去,人和镜头一起看向那个引起不少人关注的花篮。 花篮都是专业人士搞的, 无非是几种象征着红红火火的花,这个也不例外。 比较引人注目的是上头别着的贺卡底下有落款,那落款赫然写着“林鼎荣”。 “同名同姓吗?”王小麟好奇地给粉丝们介绍了一番,说这林鼎荣是鼎荣集团的始创人,财富榜上紧挨着骆家那位老爷子,两家都是财富榜常青树,不时相互超车。 粉丝们总算明白刚才为什么那么多人围着这个花篮猛拍了,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这位吴馆长到底什么来头啊,林董亲自给他送开业花篮!” “对啊,这么年轻就当博物馆馆长,本身就很不可思议,没听说过哪家特别出名的姓吴的啊。” “我去别的直播间调查了一下,大王你快往前走,去核实一下前面是不是有一溜骆氏年轻代送的花篮!” 王小麟看见直播间里的讨论,快步往前接着看其他花篮,果然看到上头有许多署名是姓骆的。 “看来传言是真的啊。”王小麟感慨,“前几天我听说骆家老爷子认回了流落在外的孙子,这博物馆又一直是骆氏名下的,所以大伙都说他直接把博物馆给了他认回来的亲孙子。” “这剧情牛逼了,一下子转场到豪门走丢的真少爷!” “我也听到过这个消息,前段时间的寻人悬赏闹得沸沸扬扬,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难怪馆长不仅只放三百张票,还不收门票钱,原来是背靠首富好乘凉!” 博物馆还没正式开门,王小麟就挨个把花篮上的贺卡给直播间的粉丝们亮了各相。 既然已经扒出吴普的离奇身世,大伙再看那些署名就不那么震惊了,只觉得这些人估摸着都是冲着首富来的。 有钱人和有钱人做朋友,不怎么稀奇! 王小麟在外头转悠到博物馆开馆,才老老实实排队进场。 博物馆虽说不用换纸质票,但游客们通过安检后还是拿到一张奇异的签条,设计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上面写着“近日宜尽情游玩”“近日宜勤加锻炼”之类的随机句子。 第一位游客拿到这个签条时向工作人员追问这是什么,工作人员微笑着回答:“这是安检系统随机抽取出来的签文,馆长考虑到很多人喜欢收集纸质票特意提供的参观赠品。” 游客说道:“图案挺好看的,多来几次是不是可以集齐所有签?” 工作人员点头:“每次都是随机印发,有一定的机会集齐。” 王小麟对这种集卡活动很感兴趣,探头好奇地瞅前头的人都拿到什么图样。 等终于轮到自己,王小麟迫不及待地拿到自己的签文一看,发现上面赫然写着“近日宜检查身体”。 王小麟都惊了,怎么还有这样的签文? 说起来他确实挺久没体检了,上回他父母和他哥去体检忘了捎上他,检查到一半才想起打电话喊他过去。 王小麟直接没去。 “我这算不算稀有卡?”王小麟乐滋滋地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说道:“你这应该是第一张。” 话才刚落音,后面的老哥就在那惊讶地说:“‘近日宜检查身体’,怎么还有这样的签?能不能换一张啊?” 王小麟转头和那老哥搭话:“别换了,咱这是稀有卡,进去这么多人就我们这两张,换了下回可能就抽不出来了。” “我这卡是不是也挺稀有的,‘近日宜睡个好觉’?”一妹子加入讨论,给他们分享自己的刚拿到手的卡,“说起来我确实失眠大半个月了,就是感觉自己快猝死了才出来散散心,看看能不能改善改善睡眠。” 王小麟向来很热心,对妹子说:“我给你介绍几个不错的A□□R主播,听着可以助眠。还有,上次我看到套助眠操,你也试试看有没有效。” 两个人直接加了好友,王小麟刷刷刷地给妹子搜了一堆链接发过去。 不少人都通过相互看签文搭上话,三百多个游客陆陆续续进场,其中大部分都是“宜尽情游玩”,王小麟他们手里的真就成稀有卡了。 王小麟发消息给苏轼,问苏轼在哪里。 苏轼闻讯出来见他的忘年交小友,算是体验了一回现代人说的“网友见面”。 王小麟开直播用的也是原镜头,背上还背着把大大的吉他,苏轼一下子把人认了出来。 “王小友!”苏轼热情地喊了一声。 王小麟顺利和苏轼会合,两人语言上还是有一定的沟通障碍,见了面也是在手机上打字交流。 憋得有点话痨的王小麟还挺难受。 苏轼的出现却是引起了不少人侧目,很快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来想要和他合影。 毕竟今天是身穿道袍的古装版东坡先生,不合个影着实可惜了! 苏轼对这样的要求来者不拒,有时还捎带上王小麟一起拍,留下了不少有趣的照片。 游客们在广场上对着彩楼猛拍了一通自拍或合影,才进入一号馆按顺序参观自己预约好的展位。 放的票不多,秩序挺好,张正豪他们这些志愿者都没什么事干,真就跟着游客们一起去体验全新的全息投影技术去了。 直播间里看到的画面终归隔着一重,亲自走进展厅才发现现场看到那些真实无比的画面有多震撼。 每个人进去后就没再出来。 许奶奶她们都进去待了很久。 要不是该吃午饭了,许奶奶怕是还不愿意从里面出来。 苏轼把王小麟带去居住区蹭饭。 吴普对这个才刚认识就给苏轼送了把吉他、甚至还手把手教会苏轼弹的小孩儿印象深刻。 现实里见到真人,比直播间里还要小一点。 大概是才初二,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吴普让王小麟不用客气,当自己家就成了。 一桌子人坐下吃吃喝喝,吴普不时还给许奶奶介绍自己觉得好吃的菜,谁都没拘束。 聊着聊着,王小麟想到自己进馆时抽到的那张签纸,不由掏出来问吴普:“吴馆长,你们这边怎么会有‘近日宜检查身体’这种签文?” 吴普挑了挑眉。 这个就要从系统安排的安检仪器开始。 系统搞改装都是现实购买的设备和系统出品的设备混着安装,整体都是看起来很普通实际上有点超前的配置。 比如这个安检仪器吧,看起来就跟外面的安检门差不多。 但是它有个非常超前的功能:监测游客的健康状况。 也就是说你要是有个什么毛病,从这个安检门走过去就能扫描出来。 这个功能本来是防止有人带病入场造成馆内传染,可它这种从安检门走过去就能出结果的效率有点惊人,吴普觉得最好还是别直接给人打印扫描报告。 这玩意儿拆又不能拆、挪又不能挪,原理都套不出来,批量生产就更别指望了,吴普索性改用签文的方式提醒提醒游客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 反正真正到了要去医院的程度,还是得在医院做一系列专业的检查给医生当治疗依据。 听到王小麟说自己的结果是“宜检查身体”,吴普神色有些严肃地打量了王小麟好一会儿。 外行人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吴普认真告诫王小麟:“你回去以后得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王小麟见吴普不像在说笑,不由问道:“为什么?” 吴普说:“现在很多安检门都有测量体温的功能,我们这边的安检门要更先进一些,能扫描出游客基本的健康状态。要是它给的结果是要去检查身体,说明你的情况可能不容乐观,得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王小麟不敢置信:“不是吧?过安检顶多也就三五秒,这就能扫描出问题来?” “是有点不可思议。”吴普说,“所以我这不是没对外宣传吗?只用签文给大伙提个醒。这仪器也是第一次投入使用,我也不确定准不准确,要是你近半年没体检过,正好可以去验证一下。” 王小麟点点头。 不过来都来了,他还是想先玩个尽兴再说。 王小麟很给吴普面子:“那我约个明天的体检。” 吴普笑着招呼:“那你中午多吃点,明天要体检的话晚上就不能多吃了。” 与此同时,外面的游客也终于饥肠辘辘地走出一号馆,聚拢在移动餐车周围下单买午饭。 三百多人错峰吃喝,两辆餐车倒也还应付得来。 有人一边吃饭一边跑到网上反馈这次博物馆之旅,大多都是带上图一顿猛夸。 还有人跑回直播间表示不来可惜。 没抢到票的人怒了。 是她们不想去吗? 是馆长他不做人! 馆长根本不给她们去的机会! 馆长不给她们现场参观的机会就算了,居然还在直播间里放了一个关于七夕的片子! 那片子一开始趣味盎然。 不仅讲了金子是怎么形成的,还讲了很多有趣的七夕风俗,她们跟着片子过了几个古色古香、原汁原味的七夕。 更重要的是,片子里那个小姑娘主角超可爱超懂事的。 每次看到她因为蛛网不圆伤心得眼眶红红,她们都想把小姑娘抱起来亲亲抱抱举高高。 但是! 馆长他不做人啊! 他又又又又安排了一个悲剧结尾! 小姑娘第一次等到了圆圆的蛛网,病却没能好起来! 才刚被小姑娘笑得心都快化掉的观众们,看到结局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30 章(【喝上两杯】...) 对于别人的谴责声, 吴普是一概不听的,他从小到大没少挨骂。 比如练书法,他那会儿是觉得“写几个字就能比赛赚钱好容易”。 吴普自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古人不都说“仓廪足而知礼节, 衣食足而知荣辱”? 他们家一直都只是普通家庭,偏偏他自己的爱好又贼多,可不得先搞定物质基础再想别的! 就是他书法老师听了他的真实想法差点没气死,还是他鞍前马后哄了很久才慢慢消的气。 至于他整天搞东搞西成绩却遥遥领先、气得同学要么视他为一生之敌要么躲着偷偷哭的次数,那更是多不胜数。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总不能故意考不好回家找打, 那是受虐狂才会干的傻事吧? 好好学习, 那是为了更好地搞东搞西! 吴普感觉自己对人还是很友好的, 要是遇到真正的天才,那才是方方面面都让人明白什么叫碾压。 比如吴普以前一个同学就是这样,人看书是真的一遍就会, 从小学起就参加各种竞赛, 乐器什么的也抬手就来,堪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现在核心期刊都上不知道多少篇了! 吃过饭后,吴普总算是腾出空来陪着许奶奶去逛展厅。 王小麒觉得博物馆很有趣, 但还是对奔雷更感兴趣,屁颠屁颠跟着苏轼去摸了把奔雷,才去看宇文恺画图。 宇文恺不像苏轼, 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心,他以前就爱闭门读书绘图, 现在也一样, 就算外面诱惑再多,他也更喜欢琢磨怎么开发博物馆的后山一带。 见苏轼两人过来了, 宇文恺停笔要招呼他们,苏轼立刻说:“不用搭理我们,我们就是过来看看。” 宇文恺想了想,点点头,继续绘制图纸,丝毫不关心外面的热闹喧哗。 王小麟看着看着,心里也莫名平静下来。 有人骂他“一点屁事都要写成歌哗众取宠”,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歌挺没营养,可他这个年纪能看到能想到的也就这些事了。 他在现实里和家里人相处得不怎么样,上网就特别喜欢分享生活里那“一点屁事”。 说实话,要不是玩上了吉他和直播,他都不知道自己闲着是不是拿着钱跑出去和人通宵唱K飙车打游戏,甚至跑去碰那些大家都知道不该碰的东西。 他身边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我们去弹吉他吧。”王小麟凑近和苏轼说话,同时手里比了个弹吉他的动作。 有研究表明,人类在面对面交流过程中文字的作用只占了不到百分之十,剩下的基本由语调和肢体语言补足。 苏轼看着王小麟连说带比划,一下子会意,跟王小麟面对面学吉他去。 转眼到了夜里,直播间里的片子早就播完了,无人机飞到广场上等候夜幕降临。 夜色渐深,张正豪这些志愿者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们挨个把灯笼上别的电子蜡烛摁亮,让整个广场笼罩在温暖的橘黄灯光之中。 乞巧楼中央的灯尤其明亮,作为主要光源照亮了广场前的空地。 志愿者里头有主持过学校晚会的妹子,主动请缨拿起话筒报流程。 这次过来参观的游客除了实在有急事的,基本都留下来等活动开始。 姚桃桃和她爷爷一直蹲在直播间,幸运地抢到了两张票。 她们爷孙俩蹭另一个幸运抢到票的学校讲师的车过来玩,听说晚上还有活动自然都不愿意走,打定主意要留到活动结束再回家。 到了夜里七点,清阳村的村民们就陆续入场。 他们的身份信息都已经录入,还没拿到身份证的小孩也可以报户口本上的身份证号过安检,这是一上户口就有的。 比较让游客们好奇的是,这些村民基本每家人都带了一两个瓜过来。 瓜的种类各不相同,看得出来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个个都长得圆润漂亮。 他们也是头一次到清阳博物馆里面来,一入内都左右张望,觉得里头简直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小孩子们自然第一时间被挂满彩缎和灯笼的乞巧楼吸引住目光,挣开父母或者爷爷奶奶的手齐齐往乞巧楼方向奔去,嘴里发出“哇哇哇哇”的惊呼声。 平时遇到大吵大闹的熊孩子,大伙都会觉得很烦人。 可这会儿看到这些小孩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眼前的乞巧楼,眼底映满璀璨的灯光,谁都生不出厌烦的感觉来。 反而忍不住跟着他们一起仰起头看着灿耀夺目的乞巧楼。 仿佛跨越漫长时空看到当初家家户户相聚庭院、拜月乞巧的场景。 大户人家会结起高高的乞巧楼、挂起大大的灯笼,邀上相熟的亲朋好友,你一言我一语地给小辈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再满含期许地看着女孩儿们遥拜双星、穿针斗巧。 小门小户也不甘落后,即便家中弄不起乞巧楼,她们也会让家里人齐聚一堂做一样的事。 针线谁家没有?星星月亮谁家看不见? 人都到齐了,志愿者就指引着家长带着小孩子坐下来,在小绣娘她们的演示之下学着雕瓜花。 乞巧要的是“巧”,所以能展示出姑娘家手巧的事情都会拿出来比拼一下,雕瓜花就是其中之一。 两个小绣娘本就是吃巧手饭的,从小也没少拿这个练手。 镜头之下,她们一左一右地坐在那儿演示,动作看起来很整齐,雕出来的花样各不相同,但都是些容易上手的吉祥图样。 现在很多小孩动手能力不强,往往削个水果都让人提心吊胆,像她们这样从小就被送去学刺绣并被告知以后要以此谋生的人少之又少。 看着她们娴熟的动作,观众们既觉得赏心悦目,又有点好奇:她们家长怎么放心让她们学这个? 到了清阳村的孩子们,学起来就没那么顺利了。 年纪小的基本是父母或者爷爷奶奶替他们动手。 年纪大点的倒是能自己拿刻刀了,但技巧一时半会很难掌握,所以雕出来的瓜花只堪堪能看出形状,根本没法和两个小绣娘的成品比。 但是小孩子们都玩得很高兴,游客们也看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两个小绣娘演示完也没闲着,接着雕起了难度更高的图样,什么鹊桥相会、嫦娥奔月,在她们手底下都轻轻松松成型,引得不少人忍不住驻足观看。 要是没兴趣当观众,可以去亲自去体验下棋、投壶、做灯笼、拜双星、穿针斗巧等等项目,全都是感兴趣就能到摊位前动手的。 实在不行,还能继续泡在一号馆参观白天没来得及看的展位。 一时间整个博物馆热闹非凡,游客们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拍照,或捋起袖子参加七夕活动,或独自欣赏每件展品背后的故事,每个人都非常珍惜这一次难得的参观机会。 毕竟也不知道下次要什么时候才能抢到票。 自由活动时间持续了约莫一小时,主持人就宣布今天的表演节目要开始了。 王小麟先友情出场帮忙暖场,自弹自唱嗨歌一曲《睡觉睡到自然醒》,唱出了不知多少人的简单梦想:每天睡满八小时。 有学得快的都快跟着唱了。 接着大家最熟悉的苏轼也上来了,他被王小麟带动了情绪,跑上去唱了首秦观的《鹊桥仙》。 弹幕里有人开始考证《鹊桥仙》的写作时间,一拨人表示苏轼不可能知道这首词,一拨人则表示“好听就完事”。 确实很好听。 四十多岁的人,声音里总是比十四岁的半大少年多几分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深沉,更能唱得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豁然。 这和《水调歌头》又是不同的感觉。 不少人当场表示循环曲目又多一首! 最后上场的就是韩娥了。 韩娥一开始不是很习惯用现代设备,不过练习了几天也适应过来了。 她开腔的那一瞬间,空灵清透的嗓音击中了所有人的耳膜,更击中了所有人的心。 听她唱到“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恨不能替歌中的织女擦掉眼泪。 等到最后那句“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被唱出来,所有人满心怅然之余又发现这首古诗实在太短太短了,怎么加起来才八句?! 她们可以听八十句!!! 哪怕现场和直播间“再来一首”的呼声再高,韩娥还是唱完就退场回了居住区,俨然像是个下班时间一到就马上走人的社畜。 只留给听众们无限的惆怅和失落。 接下来就是周鞅带着几个专业人士教孩子和游客们找牛郎星和织女星。 一系列丰富多样的七夕活动体验完了,游客们都后悔没带上自家孩子或者亲戚家孩子一起来! 早知道很多活动亲子优先的话,她们肯定得来个“无中生子”。 由于博物馆离市区太远,七夕活动只进行到九点。 小孩子玩得开心,临走时还一人得了一个灯笼,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地跟着大人回家去。 游客们却是意犹未尽,恨不能住在博物馆不走。 要不是怕进黑名单,他们真想耍赖! 吴普关直播间前放出了未来几天的票,方便游客安排参观时间。 今天跟着直播间云游了一天的观众们这次有经验了,二话不说冲进去开抢。 吴普有条不紊地安排完放票的事,开始挨个送客。 张正豪负责组织志愿者回校,务必一个都不落下,开开心心出来,平平安安回去。 吴普再次向志愿者们道谢,表示下次再找个人少点的时间带他们好好逛逛博物馆。 送完张正豪,吴普又陪苏轼送王小麟离开,充当他们之间的义务翻译。 王小麟背着吉他和苏轼话别:“等我去体检完要是没什么事,再过来找你玩儿。要是真有什么事,我就治好再来找你玩!” 苏轼说道:“行,不过到时候我不一定在。” 王小麟说:“没事,那就网上联系!” 苏轼点点头,没与这位忘年交说自己到时候可能不能上网这种扫兴话。 苏轼笑道:“好好保重身体,小小年纪的,别比我还孱弱,上山走几步就气喘吁吁。下回你再过来我要是还在这里,我就带你去爬后山,我们到山顶弹吉他去。” 吴普把苏轼的话转述给王小麟。 王小麟高兴地答应下来:“好,一言为定!” 他才不会菜到爬不动山呢! 吴普和苏轼一起把王小麟送走,总算可以闲下来了。 想想今天一整天的繁忙,吴普只能庆幸博物馆不是每天都搞活动。 平时只要自己别没事找事,博物馆的生活节奏还是很徐缓很轻松的。 吴普和苏轼一起踏着月色往回走,算算时间,发现苏轼过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他问苏轼:“你是不是感觉到自己快要回去了?” 这几天苏轼已经有意无意地提起过几次“到时候我不一定在”。 苏轼说道:“是有点,这几天睡醒后有种睁不开眼的感觉。” 吴普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笑着说道:“那今晚我陪你喝两杯,让你尝尝这边的好酒。” 古时的读书人就没有不好酒的,那时候的酒精浓度不高,所以一个两个写诗时都写得豪气干云,听起来酒量奇高。 实际上喝的大多是米酒和果酒这些酿造酒,酒精浓度高的蒸馏酒非常少,估摸着度数基本在十度以下。 可不就是能喝到通宵达旦才“酒意微醺”。 也不知苏轼真实酒量到底好不好。 苏轼不知道吴普在心里怀疑他的酒量,听到吴普喝两杯的提议后两眼一亮:“那敢情好,我们这就去喝!” 吴普笑道:“我酒量不太行,一会我们叫上宇文恺一起,说不准他会好一些。” 苏轼连连点头,脚步都加快了几分,明显是迫不及待要大醉一场了。 可乐雪碧喝着虽然新鲜,但酒才是成年人的心头好!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31 章(【珊瑚笔架】...) 吴普和苏轼相邀, 宇文恺自是一口应下。 两人到曲水池边坐定,吴普领着两个书童去取酒。 吴普本人不爱喝酒,顶多只是做菜时放上一点。今天骆启他们给送来不少好酒, 正好拿出来投喂苏轼。 吴普捧着酒回来, 就见苏轼和宇文恺坐在月下闲聊,看起来很有那么一点名士风流的味道。 他走近一看,就见到苏轼竟是在教宇文恺玩手机。 吴普:“…………” 苏轼见吴普回来,笑着说道:“想来我马上要回去了,手机就让安乐兄帮忙保管好了。”他还叮嘱宇文恺,“要是那位王小友找我, 你就跟他说我下次回来再联系他。” 吴普对这个安排没意见。 虽说系统表示已经给苏轼他们整了合法身份, 但反复办新卡还是有点麻烦, 宇文恺又没表现出苏轼那样的好奇心,所以吴普也没给宇文恺准备这个。 他们愿意偶尔凑合着共用当然最好。 苏轼托付完自己的手机,注意力立刻被吴普带来的酒吸引了。 骆启他们不知晓吴普喜欢什么酒, 所以各种酒都有送一两瓶, 还都是难得的好酒。 吴普从度数浅的给苏轼他们倒起,苏轼他们喝着觉得滋味好极了,却是没觉得比以前的酒烈多少。 结果等吴普慢慢开始给他们喝浓度高的酒, 他们舌头很快就大了起来,压根没有喝醉酒后诗兴大发的情况发生。 看来得是李白来了,才能酒后诗百篇! 苏轼丝毫没察觉吴普的失望, 他烈酒喝上头了,抱来把吉他对宇文恺说道:“有人说隋唐歌舞是一绝, 我给你弹一曲, 你跳给我看看。” 宇文恺许是也喝多了,竟一口答应下来。 人喝醉了, 手和脚步都是不稳的,于是苏轼弹的调子不成调,宇文恺踩的舞步不成舞,弹唱的、踏舞的瞧着都十分滑稽。 要是认真看认真听的话,眼睛耳朵都挺受罪。 吴普还是很有良心的,没把苏轼两人狂性大发、载歌载舞的画面拍下来。 有些东西,还是独自欣赏就好! 吴普也喝了点酒,和两书童一起把两个醉鬼安顿好,自己也早早睡下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吴普收到系统的提示,说苏轼的召唤已经结束,已经在醉梦中回到北宋。 他还是第一次把人送走,打开苏轼那张卡一看,发现里头依然是乌台诗案的状态,只不过已经从“无所事事”变成“分/身乏术”。 估摸着是乌台诗案期间苏辙他们有了动作,苏轼要回去写点诗抒发抒发自己的痛苦和挣扎了。 吴普把卡收了起来,去看看宇文恺的情况。 宇文恺酒品还挺好,醉倒后睡得很沉,没吐得到处都是,也没说什么梦话。 吴普没再多留,溜达出去调出售票页面看了眼,发现票都被预约光了,麻溜给昨天正式上岗的员工拉了个群,发了个红包让她们接下来好好干,有什么事情再找他处理。 忙活完正事,吴普总算是腾出空来陪许奶奶她们了。 赶巧许奶奶的喜好和他专业一致,吴普直接跟着许奶奶泡博物馆。 到了博物馆闭馆的时段,吴普才把一号馆清场,取出许奶奶带回来的文物接收溯源影像。 比较让吴普在意的是其中一个珊瑚笔架。 这笔架是传世的宋朝文物。 一开始珊瑚笔架被个文人入手,这文人瞧着还是个宋朝官员,格外喜欢这个珊瑚笔架,一直摆在自己案头赏玩,甚至还吟诗一首,表示它真是“柔条钻火树,丽景夺星旄”。 他家里的晚辈见他尤其喜爱这件宝贝,想出个损主意:每次缺钱就找机会偷偷把珊瑚笔架给藏了起来,逼得他出十千文在家里“悬赏”。 也不知这人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反正这些晚辈每次都能顺利拿到钱。 吴普看完这一段,就想起来了。 这人应该叫钱惟演,是欧阳修的某任上司,甚至还对他有知遇之恩。 所以欧阳修晚年写《归田录》回忆往事、记录生平遇到的一些趣闻,便把一些关于钱惟演的趣事记了进去。 里头就有关于钱惟演这件“珊瑚笔格”的记载。 只不过钱惟演这人名声不太好,谁得势就依附谁,偶尔还要回踩依附过的人两脚,同时代的寇准直接说他是“佞人也”。 吴普继续往下看。 钱惟演还是混得挺好的,他孙子娶了宋仁宗的公主。 靖康之难后,这位公主侥幸没被掳走,跟着宋高宗一起南迁,但是生活变得有些拮据。 于是他们夫妻俩把钱惟演心爱的珊瑚笔架卖给了一位赵家宗亲:热爱收集珊瑚藏品的濮王后代赵仲湜。 自家人买卖起来自然就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了。 大伙都穷,也就是赵仲湜和皇帝关系好,大部分家当本身又在南边,这才有钱可以挥霍。 公主刚南迁时没什么钱,没怎么犹豫就把珊瑚笔架卖给了这位侄子。 赵仲湜十分喜爱这件珊瑚笔架,珍藏了很久,不时拿出来把玩。 本来吴普捋关系捋得有点发愁,结果又看到有天赵仲湜又把珊瑚笔架给了自己儿子。 这儿子排行不前不后,平时没多大存在感,但这次他竟挑中个再嫁的孤女当续弦。 赵仲湜想着到底是自己儿子,还是得喊过来问问话的。 父子俩坐下一交谈,吴普才知道这人是谁—— 这人是赵士程! 他就是《钗头凤》故事里的第三个人:陆游前妻的再嫁对象。 赵士程和陆游是表亲。 陆游姨母嫁到了钱家,正好是赵士程那位姨祖母公主的儿媳。 两边自然也算是连亲带故,见了面能称兄道弟的那种。 赵士程和陆游平日里经常往来。 他从陆游口中知晓他们和离的原因,心中十分惋惜。 正好他已丧妻,左右都是要续弦的,便准备向唐家提亲迎娶唐氏。 陆游和唐氏离异的原因也着实令人唏嘘。 陆游前两年去临安应试,结果他年少气盛,在应试文章里针砭时弊、痛斥奸佞误国,和主和派大唱反调,触怒了当时的丞相秦桧。 最后自然是落第归家。 陆母这时候做主替他娶了妻。 她妻子唐氏乃是南陵令唐意之女,父母亡故后唐氏无亲无故,只能前来山阴投奔姑母。 也就是陆游母亲。 唐氏与陆游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感情一直非常好。 这次陆游因为触怒秦桧而科举失意,陆母本想让他先成家再立业。 结果有次陆母听到夫妻二人一起讨论朝廷诸事,言语间皆是对秦桧等人的口诛笔伐。 原来唐氏虽是女子,却聪敏多思。 她和陆游一样对秦桧等主和派非常不喜,不仅不劝着陆游低头,还时常与他一起展望朝廷何时能收复失地。 这种主张在当时很难走科举路子杀出重围。 陆母从此对唐氏越发不喜,觉得这样下去即使陆游再去应试也没办法出头。 后来许多大大小小的事凑到一起,陆母就决定拆了这桩自己一手促成的婚事。 当时的读书人讲究以孝治天下,有“百善孝为先”之说。 比如苏轼的乌台诗案其实就和“孝”字有关。 当时有个“新党”李定被人扒出生母死了他没服孝,差点把官给丢了。 李定声称,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他生母。 他生母仇氏也是个厉害人物。 据说她先嫁了个人,生下了和尚佛印,苏轼后来的好朋友(之一)。 接着仇氏辗转成了李家的妾室,生下李定后又被赶走。 最后仇氏离开李家到了郜家,又生下个叫做郜六的女儿。郜六后来艺名蔡奴,成了有名的“粉头”,也就是当时的名伎。 所以说仇氏一生生了三个同母异父的孩子,三个都在正史或野史里留下了一点痕迹。 亲妈的经历这么丰富多彩,李定可不就是能咬死说自己不知晓仇氏就是自己生母吗? 这么多年过去,李定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已经无从探究。 关键就在于苏轼正好在这时候写了首诗歌颂另一个孝子。 苏轼什么人啊,当时的文坛扛把子,新作一出来连皇帝和太后都要追读的。 新诗一写出来,可不就是引发一大片议论? 旧党纷纷拿着苏轼这诗对着李定指指点点:你看看别人,再看看你。 李定一听,好你个苏轼,你我一无怨二无仇,你居然这样对我! 李定当下就把这仇记下了。 后来新党要合伙搞苏轼,他麻溜掏钱买了苏轼文集、发挥自己的解读才华卖力地找罪证,差点快把苏轼摁死在乌台大狱里! 所以说,“孝道”在当时可以作为攻讦政敌的武器,想要当官的话绝对不能落下个不孝的把柄。 要不然你文采再出众、你办事能力再强,也没有出头之日。 陆游是个满腔报国之心的人,从懂事起就决心要走仕途,并为此辛勤读书。 这种情况下,陆母要让他和离,他即便再伤心也只能和唐氏分开。 唐氏也伤心,但她同样想要陆游出仕为官,实现北定中原的抱负。 她与陆游含泪分别。 赵士程觉得唐氏这女子与他见过的其他姑娘都不一样,便提出想要娶她为妻。 赵仲湜听儿子说完事情原委,知他是真心想娶唐氏为妻,应允了这桩婚事,顺手把珊瑚笔架赐给他当续弦贺礼。 赵士程如愿把唐氏娶回了家。 两人成了夫妻后没再提及过陆游,只时常并坐案前教导儿女或者读书习字。 转眼又过了几年,他们夫妻俩坐在珊瑚笔架前再一次聊到了这个名字。 那是沈园重逢后的事了。 赵士程把陆游这些年的境遇讲给了唐氏听。 自从岳飞含冤而死,秦桧在朝中更是一手遮天。 陆游十分痛恨此人,自然越发发愤读书。 前两年陆游又参加了一次科举。 这次陆游锁厅试的名次很好,碾压了秦桧儿子一头,直接得了第一名。 结果到了第二年礼部试,秦桧直接把他给黜落了。 所以沈园再见时,陆游看起来十分失意。 唐氏看着眼前的珊瑚笔架,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当初就因为和陆游议论朝政、痛斥奸佞而让陆游母亲不喜。 没想到他们和离各自嫁娶这么多年,陆游竟又一次因为秦桧而仕途不顺。 这怎么能让人不叹息。 再后来,唐氏病故,赵士程把珊瑚笔架收了起来。 从此再也没有出现与他们有关的画面。 珊瑚笔架一看就是值钱的东西,后来又辗转被不少人接手,甚至还流落海外。 直至近几年才由许奶奶夫妻俩高价拍了下来带回国内。 吴普看完了其中蕴藏的一个个故事,都已经到后半夜了。 他揉揉眉心,把整段故事修修剪剪,剪辑到只剩下珊瑚形成以及宋朝部分。 学术界里头其实一直在争论《钗头凤》到底是不是陆游所写,甚至质疑到底有没有唐婉其人。 这个藏在珊瑚笔格里的故事并没有提及《钗头凤》之事,却从另一个角度展现了唐婉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她的前夫到数十年后都还曾写诗怀念她,她的第二任丈夫在她病故后更是不曾再续娶,可见她应该是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女子。 她有着不输于男子的才华与胸怀,能够与她的两任丈夫谈论朝堂大事,绝非只是一段悲剧婚姻里的凄惨下堂妇。 只可惜生为女子,她连留下姓名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几句诗文和野史上留下一抹模糊的剪影。 吴普觉得这段故事可以找机会放出去。 他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回去睡觉,就收到系统的提醒:【现有科普值已破百万,是否进行抽卡?】 吴普:????? 谁大半夜不睡觉,反而来给他贡献科普值? 这个贼系统也挺敬业,大半夜跑出来骗氪!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32 章(【趁热吃了】...) 抽不抽? 抽! 吴普很快做好决定, 开始新一轮的豪赌。 这次又有一张紫光闪闪的稀有卡! 甚至还有一张泛着绿光的特殊技能卡。 【你这样让我很害怕。】吴普没急着翻卡,反而和系统闲扯起来。 系统不明所以:【宿主为什么害怕?】 吴普说:【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有点不习惯。】 吴普和系统一向是相互压榨的友好关系, 不是你奴役我就是我压榨你。 现在系统一个十连抽/出两张特殊卡, 吴普心里一点都不踏实。 系统:【…………】 信任值为零就是这样,谁都不信谁。 系统:【每次抽卡都是独立事件,掉率并不会相互影响,运气好甚至有可能十张全是稀有卡。】 吴普听系统这么说,才安心地开始翻卡。 他照例先翻紫卡。 卡面上赫然又是一个监狱。 吴普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难道非得坐个牢才能过来? 古人可真够忙的。 吴普看了眼监狱的情况,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个光裸且伤痕累累的背部。 那累累伤痕之间还刻有四个大字:精忠报国。 这人, 是岳飞! 吴普的目光落到任务介绍栏, 上面果然写着岳飞的名字。 吴普心里咯噔一跳。 岳飞坐牢, 那问题可就大了。 苏轼坐牢出去还能活个二十多年,岳飞坐牢那就只有几个月可活了。 赫赫有名的“莫须有”罪名,就是这时候诞生的! 吴普又呼叫系统:【卡里的人物要是死亡了, 这张卡会怎么样?】 系统:【卡中人物一旦在原时空死亡, 可以随时召唤出来或者直接在此定居,直至宿主寿命终结为止。】 吴普听了这话,心里稍微舒坦了那么一点。 眼睁睁看着人出事却没法救, 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要是以后可以时不时把人召唤出来搓个麻将倒是挺不错,至少算个心理安慰。 看着背对着自己坐在狱中的岳飞,不由得叹了口气。 岳飞的对面是权倾朝野的秦桧, 更是信任倚重秦桧的宋高宗。 宋高宗的父母、兄弟、儿女大多被金人掳走,受尽虐待与欺辱, 他自己也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 在秦桧他们的游说之下, 宋高宗看到金人愿意和大宋议和就麻溜要答应,完全不想再支持岳飞继续打。 可惜有岳飞在, 主战派就不可能消停。 所以对于秦桧针对岳飞的一连串动作,宋高宗这个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他的构陷行为,准备以诛杀岳飞为诚意向金国称臣议和。 岳飞就这样冤死在自己人手里,亲朋也大多受了牵连。 当时的岳飞才三十九岁,他十九岁进了军队,余下二十年都在行伍中度过,半辈子不是在杀贼就是在诛敌。 吴普按捺住立刻把岳飞召唤出来的想法,又去把特殊技能卡和普通卡都翻了过来。 特殊技能卡居然是南郭先生。 他的技能是“滥竽充数”。 只要不细究,他可以装作在做任何事混吃混喝;可要是有人细究的话,他一下子就原形毕露! 吴普有些默然,看了眼南郭先生的空闲状态,不是很想召唤他。 吴普又去看普通卡。 也许是受岳飞影响,普通卡竟有五个士兵。 他们的状况是“命悬一线”。 吴普看了眼卡面,上头的景色是一致的,是个巨大的看不到头的土坑。 土坑上方有土石滚滚而下。 竟是个坑杀现场! 吴普看了看介绍,他们是长平之战的赵国士兵,正在被秦国名将白起活埋。 坑底下人挤着人,所以即使少了几个也不会有人发现。 吴普呼叫系统:【普通卡的人物死亡后也能召唤过来吗?】 系统:【普通卡属性不同,死亡后不能再召唤。】 吴普扫了眼剩下的几张卡,基本都不是紧迫状态,一口气用剩下的科普值把五个命悬一线的士兵召唤了过来。 他们身上甚至还带着点土,对周围的情况有点迷茫。 吴普见士兵们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小年轻,简单地把这边的情况给他们讲了,拿出合同让他们签。 “那其他人,能救吗?”有个年纪最小的少年士兵流着泪问。 吴普摇着头说:“救不了,我只能看到你们。” 白起在长平之战到底坑杀了多少人并没有确切的记载,《史记》描述他被秦王赐死时自述说“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阬之,是足以死。”。 按照这种说法,人数可能有数十万之巨! 别说吴普接触不到其他人,就算他接触得到也不敢一口气召唤出几十万人。 那估计得是末世副本才敢开启的模式。 所以他能帮的、能救的,也就只有自己能看见的。 吴普先把五个士兵安排去休息区静静,接着才选择召唤稀有人物岳飞。 岳飞的状态可比苏轼惨多了,乌台大牢好歹是关押读书人的地方,一般不会对人动刑,顶多也就恐吓恐吓。 武将入狱的话,要遭的罪可就多了去了。 “岳将军!”吴普上前和岳飞打招呼。 岳飞转过身来与吴普对视。 吴普简单地介绍了一番这边的情况,邀岳飞跟自己一起回去处理一下伤口。 他也不知道在这边处理好了伤处,回去以后会不会好受些,但总不能让岳飞一直顶着一身伤。 吴普顺便喊五个士兵一起走。 五个士兵看到冷峻沉默、气势逼人的岳飞,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想到下令坑杀他们的秦国大将白起。 岳飞看了他们一眼,觉他们身上的兵甲十分落后,连片铁片都瞧不见,比之山贼流寇都不如。他没说什么,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陈设。 吴普确认过馆内没人后,刚才直接就在一号馆把他们召唤出来。 一号馆内到处都是对岳飞他们而言非常陌生的陈设。 岳飞能屡战屡胜,并非只凭着一身悍勇。 相反,他少年时就手不释卷、酷爱读书,到了战场上总是能谋定而后动。 没有了解具体情况之前,他不会轻易信任吴普这个陌生人。 不过在刚才短暂的交流过程中,岳飞已经发现吴普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也许吴普的身体素质还不错,反应能力会挺强,但他到底不是见过血的士兵,很欠缺实战经验。 岳飞已经看出吴普的好几处弱点,若是吴普当真有歹心,他绝对可以一招擒下吴普! 吴普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岳飞脑海里模拟被擒好几回,他先领着五个士兵到西院住下,教给他们水龙头这些基础设施的使用方法,才和岳飞一起回去处理伤口。 吴普小时候偶尔会蹲他爸刑警队的大办公室写作业,时不时跑去围观队医处理伤口。 后来军训集体去军营住了一个月,吴普又因为有一定的急救常识而被军医看中带上他打下手,所以他对各种跌打损伤、外部创伤还挺有处理经验。 吴普替岳飞身上的伤口消了毒、涂了药,看他身上有几道伤口还挺深,有点担心会不会得破伤风。 吴普把破伤风杆菌感染的危害给岳飞讲了讲,询问岳飞的意见:“要不我明天带你去医院扎一针?” 岳飞连上阵杀敌都不怕,自然不害怕扎针。他点头说道:“好。” 吴普最开始接触的是苏轼,现在接连碰上宇文恺和岳飞两个沉默寡言的人,一时还有点不习惯。 他只能让岳飞好好休息,自己也回房睡觉去。 岳飞躺在床上,想着今日这番不可思议的遭遇。 他从吴普嘴里得知自己即将遇害,心里不是不难受,但他更难受的还是大宋已经覆灭。 他死了以后北伐果然功亏一篑。 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岳飞痛苦之余又想到吴普的模样。 虽然头发剪得很短、衣服奇奇怪怪,但大体模样还是和他们差不多,说明他们的后代子孙仍然牢牢地扎根于这片土地之上。 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许是因为太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岳飞翻来覆去大半个小时,竟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 北宋元丰二年。 一群乌鸦在外面嘎嘎嘎地叫了起来,响亮又嘶哑的叫声跟叫魂似的。 一大早就开始扰人清梦。 苏轼在狱中睁开眼,发现微弱的光亮从牢房高高的小窗外照进来,预示着天快要亮了。 苏轼坐起身来,只觉嘴巴里还留着点酒香。 他觉得自己昨晚一定做了个美梦,且在梦里喝了许多好酒,要不然嘴巴里剩下的那点酒香不会那么余味悠长。 苏轼是个乐观的人,虽然坐牢的日子很难熬,但他坐着坐着也就想开了。一想到自己做了那么一个好梦,心情一下子就快活起来。 等他下次馋酒了,再做一次梦就好! 苏轼苦中作乐地做了这么个决定。 他愉快地坐起来等着儿子给自己送饭,结果打开食盒一看,里面居然是鱼! 原来北宋坐牢时有个特别的制度,有家属的人可以由家属送饭过来,家属不在或者太穷送不起饭才由狱中补齐。 这是坐牢期间和外界联系的唯一方式了。 于是苏轼被关押前和儿子约定平时只需要随便给他送点肉菜,要是外面出了大事、风向对他很不利,就给他送条他爱吃的鱼作为提醒,好给他点时间写点绝笔诗文和亲友诀别。 苏轼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鱼,顿时悲从中来,再也记不得昨晚那场美梦的快活,只余下满怀痛苦和绝望。 苏轼伤心地趁热把鱼吃了,坐着叹了一会气,提笔给弟弟子由写了两首绝笔诗,惭愧地表示日后只能拜托弟弟好好照顾他的妻儿。 写到“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苏轼不由得潸然泪下。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33 章(【见招拆招】...) 岳飞一向起得早, 他看着吴普放在旁边的衣服,皱了皱眉,拿起来穿上。 都穿了这么久的朝服,岳飞也不在意穿上吴普这些奇装异服。 他上身活动了一下, 发现行动起来还挺方便。 岳飞束起长发, 打开门走出房门。 吴普为了不打扰许奶奶她们休息, 把他的房间安排在比较远的地方, 所以他竖起耳朵听了一会, 没听出什么异常的动静,便抬脚走了出去。 “鹏举兄。”正在撸猫的吴普注意到岳飞起来了,隔着曲江池和他打招呼。 岳飞看向吴普面前那几只猫,不知这种毛茸茸的玩意有什么可爱之处, 当初许多权贵都爱养上一只。 比起猫, 普通人家还是更青睐狗,狗能看家、能打猎, 可比猫儿实在多了。 吴普投喂完猫猫们, 见岳飞目光落到了它们身上,就热情地给岳飞介绍了一番, 介绍方法是“这个黑的不能撸”“这个橘的随便撸”“这个三花看心情给撸”。 岳飞:“…………” 吴普看出岳飞不太感兴趣, 邀岳飞一起锻炼锻炼, 看看岳飞有没有什么炼体秘法。 岳飞和苏轼的性格不一样。 苏轼那性格, 一般是别人说一句“你会弹《水调歌头》吗”, 他就麻溜接一句“来来我给你弹一遍”。 岳飞却是摇着头表示自己没有这种东西, 都是在行伍之中锻炼出来的。 吴普也不失望, 积极追问:“你可有写什么书留给儿孙?” 比如那本曾经在金庸武侠世界大放异彩的《武穆遗书》。 岳飞深深地看了吴普一眼, 总觉得这年轻的后辈想要的不是什么正经答案。他摇着头说道:“我常年在外征战,何来写书的空闲?” 吴普也只是随口侃上一句, 没真的觉得岳飞真写过传说中那本绝世兵法《武穆遗书》。 各种典籍中并没有关于《武穆遗书》的记载,岳家后人倒是给国家捐赠过一本据传是祖传下来的《武穆武术纲要》,但看内容并不算什么兵书。 到现在岳飞都没开始写书,剩下几个月估摸着是来不及写的。 吴普邀岳飞一起去吃了早餐,和许奶奶她们说了一声,就载岳飞去打破伤风疫苗。 考虑到岳飞身份特殊,吴普给他约的是骆家的私人医院,走的是骆薇的关系。 再考虑到岳飞可能抵抗不了现代花样繁多的病毒,吴普还让岳飞戴了个口罩。 岳飞不太习惯蒙着面行走,不过他戴上口罩后感觉呼吸还算顺畅,渐渐也就习惯了。 两人停好车,吴普领着岳飞去对应科室。 岳飞身上的伤不少都是刚上身的,还在二十四小时内,睡了一觉也没耽搁。 医生看了岳飞的伤口,忍不住问:“你做什么工作的,怎么身上这么多伤?” 岳飞看向吴普。 他自己编的话可能会有漏洞。 吴普说道:“他习武的,而且师门比较传统,平时都自己处理处理就完事。也就这次伤得太严重了,我才把他压来医院。” 医生心里犯嘀咕,觉得这身伤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伤到的,倒像是刀剑这些冷兵器所伤。 不过吴普是骆首富的亲孙子,医生没把心里话说出口,检查过岳飞适合打破伤风抗毒素后就给他扎了一针。 岳飞第一次扎针,并没有什么不适。 他看了眼被医生扔进垃圾桶里的一次性针筒,觉得二十一世纪的医疗水平真了不得,小小的一根针竟能有那么大的用处。 别人不知道,岳飞可是知道的,过去不少士兵受伤后很多死于失血过多,即便熬过了第一关,后面还会有伤口溃烂、浑身发热,乃至于出现吴普所说的浑身痉挛、呼吸困难。 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吴普所说的种种病原体感染上。 只有足够强壮的人才能够活下来。 听说到了后世的战场上,一般已经不会有士兵因为这种原因而白白死去。 岳飞是个很爱惜士兵的人,这是古往今来许多名将的共性:他们把士兵当人看,与士兵同吃同住、同甘共苦,士兵们自然也愿意被他们差遣。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岳家军永远别损失一兵半卒。 “要是我们那会儿能有这些药就好了。”岳飞感慨道。 吴普说道:“别说一千年前了,就是七八十年前我们也还缺医少药,很多时候打一针青霉素就能就回一条命,可就是弄不到,甚至还有不少人用命去换药。所以建国之后,我们最想掌握在手里的就是技术,我们想要生产药物的技术、想要制造飞机的技术、想要制造武器的技术……凡是能学来的我们都想学,凡是能掌握的我们都想掌握。我们要把粮食、药物、武器统统抓在自己手里,才能够保证不会再蒙受屈辱。” 岳飞一路上听吴普讲过近代史,对于近代华夏的遭遇很有些感同身受。 岳飞点头赞同:“这等重要的东西当然都要抓在自己手里才踏实。” 两人边聊着边走下大厅,岳飞目光忽然停在某处,脚尖也一下子转了方向。 等吴普发现岳飞从自己身边消失了,岳飞已经抬脚踹向一个面相凶狠的男人。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那男人骤然飞出老远。 哐当! 一把水果刀摔出老远,锋利的刀刃在地上闪着寒光。 不远处,一个女医生惊魂未定地看着摔在地上的水果刀,又看看那男人,只觉背脊冷汗涔涔。 吴普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去看那男人的情况。 见那男人还有一口气,吴普也松了一口气。 他看得出岳飞这是见义勇为,但要是一脚下去就要了人命,难免会带来点麻烦。 保安这时候也赶了过来,合作上前制住那男人。 女医生终于缓过神来,走到岳飞面前向他道谢:“先生,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现在怕是已经躺进急救室里。” 她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即便岳飞听不太懂普通话也能猜出她在说什么。 “不必言谢。”岳飞言简意赅地回了四个字,连着摆手的动作意思倒也表达得很明白。 在附近值班的警察很快赶到,留女医生和吴普两人问话。 原来那男人是女医生的前夫,两人离婚两年了,女医生终于有了第二春,准备年底再婚。 前夫离婚后过得不怎么好,不仅找不到再婚对象,还欠下一屁股债。 他得知女医生要再婚后越想越不甘,觉得要不是她非要离婚他肯定不会这么穷途潦倒。 于是他揣着把水果刀混进医院准备对女医生下手。 岳飞听了吴普转述的事,发现自己那一脚踹轻了。 自己混得不好就见不得前妻好,还动了杀人泄愤的心思,这种窝囊废也配当男人? 岳飞手底下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见不得这种没用的家伙。 岳飞这是见义勇为,警察没有为难他们,只看着岳飞留下的名字调侃了一句:“你父母对你期望挺大。” 只要是华夏人,谁不知道岳飞的大名? 但凡对孩子没有信心的,都不敢跟着岳飞起名。 岳飞听了吴普转述的话,认真点点头。 他母亲对他确实期望极大,一心希望他能收复北地。 两人很快走出警局。 他们没走出几步远,女医生也追了出来,说是要和未婚夫一起请他们吃个饭。 岳飞看向吴普。 吴普想着左右是要吃饭的,也就答应下来。 有时候让别人欠着人情不让还,对对方来说未必是件舒服的事。 女医生的未婚夫这时候正好赶了过来。 吴普挑了挑眉。 竟还是个熟人。 以前他军训时遇到的那位军医,姓叶。 对方见到吴普也微微讶异。 “世界可真小。”叶军医觉得很稀奇,“没想到是你朋友出的手。” 吴普好奇地问:“叶哥你在休假?” “对,算是吧。”叶军医点头。 他最近确实争取到了休假,只不过代价是接下来要跟进一场为期半年的封闭性训练。 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才刚开始休假就听到未婚妻差点被人捅了。 更没想到救了未婚妻的人居然和吴普认识。 叶军医给未婚妻讲了讲他和吴普的渊源。 当初他犯了点错被撵去看着一堆小屁孩军训,他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相中了吴普,把吴普拎来打下手。 果然,他选对人了,有吴普在基本没他什么事。 他舒舒服服地休了个长假。 “唉,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逮到过这样的好助手了。”叶军医唉声叹气。 吴普忍不住问女医生:“你真的要嫁这家伙吗?” 叶军医瞪他:“你这小鬼,胡说八道什么?” 女医生显然知道未婚夫的性情,只笑笑不说话。 吴普两人瞎扯了一会,话题才绕回岳飞身上。 叶军医说:“我路上看了你踹出那一脚的录像,你练过?” 吴普把叶军医的话转述给岳飞。 叶军医挑了挑眉。 岳飞言简意赅地回答:“练过。” 叶军医来了兴致:“要不我们来比划比划?” 吴普直接帮岳飞拒绝了:“他还有伤在身。” 吴普拒绝完才把叶军医的提议转告给岳飞。 岳飞没有说话。 他从叶军医出现那一刻起,就察觉这人同样是行伍中人,所以有意识地收敛起了身上的气势。 不过没想到这时代到处都可能留下录像,他在医院踹出的那一脚还是让对方看到了。 叶军医听到岳飞身上有伤,也没有勉强。 他看了眼吴普,笑着说道:“你认了个首富爷爷,也没出来正儿八经地露个脸,可真低调。” “首富是我爷爷,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高调的?”吴普说,“何况我也不算低调,你看我的直播间粉丝都破百万了。” 叶军医懒得和他掰扯。 两边分别时,叶军医对吴普说:“改天我们去你们博物馆玩。” 吴普点头。 等回到车上,岳飞笃定地对吴普说:“他在怀疑你。” 吴普很光棍:“怀疑就怀疑,船到桥头自然直。” 吴普知道总有一天上面会注意到博物馆的不对劲,但他觉得上面不至于会对他采取什么强制措施。 他一来没有破坏国家秩序,二来没有通敌卖国,只安安分分地开个博物馆,有什么好心虚的? 但凡是能拿出来的东西他都已经大大方方地拿了出来,就算直接把他剖开都剖不出更多东西。 他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必要藏着掖着。 相信上面就算知道了岳飞他们的来历,也只会帮忙保护博物馆并为他们保守秘密。 至于普通人的话,估计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知道真相。 吴普现在的打算就是见招拆招。 拆不了直接招! 躺平使人快乐。 岳飞见吴普一派轻松,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回到博物馆,宇文恺就找了过来:“则同兄你看,有人给子瞻兄发了消息。”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34 章(【迫不及待】...) 吴普拿过一看, 是王小麟发来的,说是发现个小肿瘤,但发现得早,医生说切切就好, 问题不大, 就是最近不能过来玩了。 王小麟是个话痨, 噼里啪啦分享了一通, 还把上午拍的片发了过来, 说是那小肿瘤的遗照。 接着他又吐槽了他哥一通。 他哥知道他要动手术,就找了两个护工来盯着他,又说不给他打游戏,又说要没收他手机。 要不是他据理力争, 强烈表示心情好抵抗力才强, 说不准就上不了网了。 吴普看着觉得虽然王小麟父母不太靠谱,他这个哥倒还挺尽职尽责。 看到王小麟刷了几页屏才发现苏轼没回, 吴普笑了笑, 帮苏轼回了过去:“他回家去了,下次他过来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王小麟一直闲着没事在看手机, 见到吴普的回复后愣了一下, 有些失落地问:“你是馆长吗?” “对。” 王小麟很快收拾好心情, 又问:“馆长, 那个签文的事我可以和别人说吗?那天我加了两个人的好友, 一个是失眠很久的妹子, 一个和我一样被提示要去检查身体, 我想和他讲讲。” 吴普说:“没问题。”他要是想彻彻底底瞒下来, 就不会多此一举搞个签文了。 王小麟试探着问:“那我开直播能说这事儿吗?” “可以。”吴普说,“不过有问题还是要去医院详细检查, 这个结果只能提个醒,并不能代替正规的医疗检查。” 王小麟一听就懂:“我知道了,我就说博物馆的签很灵。等我好了,我再去集个‘尽情游玩’签!到时候我要是抢不到票,馆长你还能给我个内部票吗?” “可以,等你好了和我说一声。”吴普顺手把自己的联系方式推给了王小麟,让他动完手术可以直接找自己。 王小麟很高兴地加了吴普。 王小麟和吴普聊完,又去联系那天加的新朋友,上来就给他发了自己的小肿瘤遗照,表示自己已经约好切肿瘤的时间,切切更健康,早切早安心! 那人本来没把博物馆的签文当一回事,看到王小麟发来的检查结果后惊了一下。 他立刻说道:“我还有年假没休完,这就去约个全身检查,正好我今年也没来得及体检。” 王小麟见对方应得认真,也就放下心来,又去找那个失眠妹子,问她回去后有没有好点。 王小麟才十几岁,对方对他没什么戒心,听他来关心自己就如实回答:“可能是昨天玩累了,睡得挺好。你给我发的链接我都存下来了,今晚要是再睡不着我就试试。” “那就好。” 王小麟和两个新朋友联系完,又打开手机开了直播,和观众说了自己马上要住院开刀的事。 王小麟和粉丝关系一向很好,他年纪小,直播单纯就是爱好,从不和粉丝要打赏,不少人看他就像看自家弟弟似的。 听王小麟说自己要开刀,还把肿瘤片子放出来,不少人都担心得很,都让他别直播了,安心等手术。 “还是得上来和你们说一声,免得你们报警说我失踪了。” 王小麟和粉丝们说好停播的事,又给他们秀起了博物馆漂亮的签条,让他们要是抢到票的话一定要好好看签文。 这可就有点玄学了。 不过相对于“通过安检门就等于做了全身检查”这种超前的黑科技,玄学反而更容易让广大网友相信。 毕竟大伙平时看到张锦鲤图都忍不住转发一下。 可看到王小麟的建议,粉丝们要说的话就多了—— “道理都懂,但是什么时候我才能抢到票?” “你的建议很好,可我没有票啊!” “我单知道一天三百票,一周就算例行闭馆一天也有一千八百票。没想到这足足一千八百票里面,终究还是没有我的名字!” “呜呜呜呜大王你是不是让东坡先生给你整的内部票?给我们也整几张当福利吧!” 王小麟见直播间里群情汹涌,很遗憾地把自己刚得来的消息告诉她们:“东坡先生回家去了,手机都没带,接下来估计和我一样得断网了。” 不少人关注清阳直播间就是为了苏轼,从王小麟这边惊闻苏轼以后不露脸的消息,都跑去清阳直播间找吴普问个究竟。 最近这段时间苏轼已经没怎么在直播间露面,可没有确切消息的话大伙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小期望:万一下次苏轼来了呢? 结果王小麟说苏轼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出现了。 系统正分了一个程序给吴普当房管,察觉一大波人过来询问苏轼的消息,立刻和吴普说了这个情况。 吴普载着岳飞回到博物馆,腾出空来看了眼直播间。 今天的文物故事刚播完,观众们还没散去,都在讨论刚才王小麟传出来的消息。 吴普想了想,直接发布了置顶消息:“东坡先生已经归家,将来有缘再见。” 这消息一出,自然遍地哀嚎,痛斥吴普用苏轼把人骗进来就不管售后了。 宇文恺画图和文物故事交替出场倒也挺有意思,但画图过程没有互动也没有声响,看着难免枯燥;文物故事虽然生动好看,但终归比不得活生生的人。 更重要的是,苏轼这人浑身是梗,随便往镜头前一杵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不过哀嚎归哀嚎,直播间的粉丝数也没掉。 毕竟就算没有苏轼,每天的文物故事她们也是要追着看的。 吴普可是讲过了,这样的文物故事他们清阳博物馆有三十个! “我们再关注馆长二十几天,要是馆长到时候还不思进取,我们就取关了!” “对,看完这些文物故事,我们就走了!” “馆长你不要不识好歹,赶紧再给我们整点新花样!” “要再请新演员也行,不能比我们东坡先生和宇文总设计师差!” 看到直播间的群情汹涌,吴普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他怕被威胁吗? 他一点都没带怕的。 现在每天播出的文物故事都才刚开始在网上传播,要整什么新花样还是等热度发酵完了再说。 吴普收起手机,没再管直播间的那些讨伐。 “日后要是您在这边安顿下来,您愿意和我们的军队打交道吗?”吴普询问岳飞的意见,说完又随口扯淡,“据说您的后代已经有一百多万人,数量可真是惊人。” 岳飞:“…………” 这当然是夸大其词,估摸着是把所有姓岳的人都给算了进去。 不过岳飞一听就知道吴普的意思:他的后代还生活在这片华夏大地上,倘若将来真的有机会接触这个时代的军队,他愿意吗? “现在还要打仗吗?”岳飞不答反问。 “要的。”吴普说,“世界还不算太平,边境不时会起冲突,周边各国更是战乱频起,还有个超级大国在大洋对面虎视眈眈。谁都知道落后就要挨打,所以谁都不敢松懈。” 岳飞点头赞同:“落后就要挨打,这话倒是话糙理不糙。” 吴普接着介绍:“我们的军队可是人民子弟兵,不管是战事将起还是大灾大难都得接受征调奔赴最前线,所以国家一直非常重视军队的培养。” “人民子弟兵?” 岳飞咀嚼着这个词,想到当初北伐时不少百姓荷箪相迎的情景。 哪怕曾经被王师放弃,百姓们依然盼着王师北上。 百姓待王师如此,王师怎能不保护、不悯惜百姓? “这个称呼倒是恰当。”岳飞感慨完了,才道,“千年过去,我熟知的那些兵法怕是没有用武之地了。何况军队这种要紧地方,我这样来历不明的人如何能轻易接触?” 要是随随便便就让他接触到真正的华夏精锐,岳飞会对军方的治军能力心生怀疑。 吴普说:“我也就是问问,若是您不愿意,肯定没有人会逼迫您。” 岳飞说:“一切都还早。” 他知道自己被关在牢里什么都做不了,但一时半会还没有办法考虑以后的事。 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兴许很愿意在这里定居,好好看看一千年后的世界。 吴普想想也对,一切都还早,连叶军医那边什么时候会过来都不知道。 吴普麻溜地打开手机和叶军医扯淡:“叶哥,你不地道啊,都订婚了还不和我说一声,是不是没准备请我喝喜酒?” 叶军医马上回了过来:“你成了首富孙子没和我说,你的博物馆开馆也没和我说,我订婚为什么要和你说?” 吴普振振有词:“我这不是想到你可能在世界上某个遥远的角落执行任务吗?叶哥你什么时候过来啊,我给你留两张内部票,你到时把嫂子带来玩玩。” 叶军医回道:“我怎么觉得你小子有点迫不及待?” 吴普痛快承认:“这不是难得叶哥你在首都吗?要是这次叶哥你不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见。” “我有空就告诉你。”叶军医还是没给他准话。 吴普无奈,只能结束对话。 唉,想躺平可真难。 另一边,叶军医放下手机,继续看家里两老头下棋。 等两老头下完一局,叶军医才把吴普的催促和他们讲了。 “这小子从小到大都这么滑头。”刚才执黑子的老头儿把棋子扔回棋篓里,一脸气闷地臭骂起来,“小时候他就这样,不逼一逼根本不肯用心。现在都二十出头了,居然还是没什么长进!” 叶军医笑了起来:“就算是这样,外公您还不是最喜欢他这个学生?” 老头儿直摇头:“矮子里头拔高个而已,其他人都太差劲了,才衬得他还算过得去。” 他那会儿眼光高,挑起学生来挑剔得很,结果好不容易挑到了吴普这小子,他居然说什么“学书法是图它写几个字就能赚钱”,可把他气得暴跳如雷。 要不是这小子认错认得挺诚恳,他早就把这小子直接踹出师门了。 “那就再看看。”另一个老头开了口,笑着对叶军医吩咐,“就算你这次去发现了什么也别搭理他,让他自个儿再努努力。” “行,我知道了。”叶军医也笑着答应,“爷爷你和外公继续下棋吧,我继续度假去,先晾那小子几天再说。” 叶老爷子点点头,让孙子多去陪陪孙媳。 这孙子什么都好,就是在情情爱爱上一直不怎么开窍,难得他这次愿意结婚,就算孙媳以前结过婚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他们现在对孙媳的要求只有一个,女的就行。 孙子溜走后,叶老爷子才和亲家聊了起来:“你对那博物馆挺感兴趣的,不亲自过去看看?” 如果吴普在这里,就会发现叶老爷子这亲家不是别人,正好是他当初的书法老师沈老。 至于叶奕是他外孙以及他和叶老爷子是亲家这件事,沈老从来没和吴普提起过。 真要让吴普这小子知道了,绝对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沈老冷哼:“以后再说吧,省得他看阿奕没过去,找捷径找到我这来。” 他们还没摸清楚清阳博物馆到底有多特殊,但他们都能清晰感受到吴普和叶奕交流的过程中的态度—— 这家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快来查我只要你们查我我就立刻跟你们坦白真是太好了啊以后的事就全交给你们了”的迫不及待。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35 章(【积极建议】...) 接下来几天, 科普值还在不断增加。 这次不管系统怎么提醒,吴普都没再抽卡。 主要是因为科普值着实不太够。 上次出现五个命悬一线的士兵,吴普都是把最后的科普值用完了,才增加了五个普通卡槽。 抽到稀有卡倒还好, 就算人没了也能召唤出来玩儿。 要是抽出十张普通卡全都命悬一线, 科普值又全用光了, 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眼前? 经过几天的休养, 上次从长平之战过来的五个士兵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得挺好。 早前见徐大他们都有事做, 他们也积极地和吴普讨活干。 长平那边他们一时半会是不能回去的了,说不准一回去又被人埋了,所以他们必须得多留些时日。 吴普照着他们的士兵服给他们做了全新的工作服,安排他们负责安保问题, 算是具有博物馆特色的战国风保安。 对五位士兵来说, 这其实和当哨兵差不多,只要在博物馆里巡逻以及观察周围有无异动就行了。 士兵十分高兴, 开始卖力地在博物馆里站岗和巡逻。 游客们很快发现博物馆的几位新保安, 都觉得他们的衣服很特别,不时跑过去和他们合影。 士兵们不太明白游客们为什么这么热情, 不过吴普已经提前和他们说了这种可能性, 只要游客没什么过分举动他们都不会拒绝。 岳飞这些天白天都在看吴普给他们买来的史书, 晚上则趁着一号馆没人, 借着巨大的观影厅看历史纪录片, 试图通过后世还原的画面探知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的那些过往。 能抓住的自然只有那么一鳞半爪。 吴普没有打扰岳飞, 自己每天撸撸猫养养花。 苏轼走后, 吴普就着手搜罗芍药花种, 已经找到好几个不错的品种。 种花是件挺需要耐心的事。 比如种芍药就不容易。 八九月份把芍药花种种下去,它得在土下慢慢地发芽生根, 花几个月的时间伸展出庞大的根系,一直到明年春天才破土出芽。 吴普小时候就觉得这个过程很神奇。 不过那会儿他养花当然主要还是为了搞钱。 养活一株珍稀的花就能大赚一笔,可比去跑腿送牛奶什么的来钱容易多了。好歹不算辛苦! 后来养的花多了,养出了心得,也养出了感情,慢慢就发展成真正的爱好了。 吴普在那里捣鼓花圃,黑猫就蹲在旁边看,一双金瞳盯着吴普埋进土里的花种。 吴普知道猫的好奇心都很强,他笑眯眯地拿了两颗花种拿给黑猫玩儿。 知道不好吃,估计就不会爪贱挖来吃了。 黑猫伸爪扒拉了两下,又咬进嘴里可着劲嚼了嚼,结果嚼了两下就呸了出来,一脸吃到难吃东西的嫌弃样。 吴普乐了:“都说好奇心杀死猫,还真是说对了。你看看你,看起来这么威风凛凛,怎么还是什么东西都往嘴里送?” 黑猫似乎听懂了吴普的调侃,默不作声地转身走了,只留给吴普一个威风凛凛的冷酷背影。 吴普继续埋花种。 这时许奶奶夫妻俩从外面回来了。 吴普拧开旁边的水龙头把手洗干净,起身迎了上去:“奶奶。” 许奶奶笑着说道:“你这是在种什么花?” “芍药。”吴普笑道,“上次和东坡先生聊起过这个,就顺便种上一点。” 许奶奶看过直播,自然知道这一点。她点点头,拉着吴普的手商量道:“我们今天出去,是准备在附近购地建房。但是这些地皮不太适合记在我们夫妻俩名下,我们打算用博物馆的名义来置办。” 吴普一时没法回答。 “你先别急着拒绝。”许奶奶笑着说,“我们没有孩子,霍家的产业已经逐步交给专业人士去打理,你霍爷爷平时已经不怎么管。清阳博物馆是你爷爷建的,我一直住在这里,你霍爷爷心里不大高兴。但我又想离你近一些,至少逢年过节见面不必远渡重洋,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决定。” 吴普既然都接受了许奶奶价值连城的藏品,也不在意多这一份产业了。他点头答应下来:“好,有什么需要我出面办的手续,您只管和我说。” 接下来许奶奶夫妻俩就把周围的另一个山头和山脚下的土地给弄到博物馆名下。 吴普手头的博物馆地图又扩大了一圈。 霍老先生表示要找人好好设计他们未来的住处,再加上在国外还有不少事要正式交接,所以买完地就带着许奶奶飞回去了。 吴普把人送到机场,临别时收获了霍老先生赠送的豪车一辆,说他一个年轻人总开着文物运输车到处跑着实不像样。 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连辆真正的好车都没有怎么娶老婆、怎么给他们生重孙? 吴普没想到才相处这么小半个月,都快进到催婚催生了,还是直接送豪车的那种催。 难怪今天没让他开车送,只让他跟着到机场,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吴普想想以后许奶奶夫妻俩回国了,也不知会不会催得更频繁,顿时有些头疼。 他倒不是不婚主义者,只不过是一直没遇到心动的人而已。 这种事又不是催催就能成的,缘分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吴普还年轻,大学都没毕业,对此一点都不着急。 吴普拿着自家继爷爷给的豪车钥匙,直接开着它回了博物馆。 他把车从员工通道开进博物馆的居住区,几个今天休息的员工出来看到了,立刻跑过来围观园长的新车。 有性格外向的还壮着胆子直接问吴普:“园长,可以让我们坐里面拍个照吗?这么贵的车,我们连个轮子都买不起,馆长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坐一分钟,只耽误馆长你一分钟就好!” 吴普和员工们相处得挺融洽,知道这几个都是刚毕业的小年轻,点点头打开车门让几个小伙子小姑娘乐滋滋地坐到车上相互拍照。 没等几个小年轻从车上下来,一个士兵就从前头跑了回来。士兵见到吴普后立刻禀报起来:“馆长,抓到两个翻墙的,都扣在安保室了。” 员工们齐齐下车,问吴普需不需要他们一起跟去处理。 “不用。”吴普让他们继续好好休假。 吴普一边通过员工通道去了游览区,一边和士兵了解情况。 原来是两个搞直播的没抢到票,相约翻墙到博物馆里直播,他们踩点好几天了。 没想到博物馆外墙都有装有警报设备,他们才刚跨到墙上就消息递到安保室那边。 保安队长立刻安排离那边最近的士兵过去逮人。 就跨到墙上那几秒的功夫,两个人直接被电到麻了,被士兵弄下墙时跟软脚虾似的通体乏力。 【你还给围墙通了电?】吴普和系统交流。 【围墙使用的警戒电流只会让人短暂地失去行动能力,不会致人伤亡,并且已按照当前时代的法律法规在围墙上作出相应警示。】系统一板一眼地给吴普答复,【这些都已经写在前段时间发送给宿主的《博物馆安防系统增强方案》里面。】 【你是指那份998页的文档?】 【是的。】 【那没事了。】 吴普深深怀疑系统是故意的。 它一定是掌握了人类“太长不看”的心理,所以才次次都把发过来的方案写得又臭又长,连使用的每块砖多长多宽都要在里头详细标注出来! 用心险恶啊! 【请宿主关闭交流模式再怀疑,谢谢。】系统忍不住向吴普提出一个很实用的建议。 吴普倔强:【我不,我就要当面怀疑。】 系统:【…………】 系统不吱声了。 开馆这么多天头一次遇到挑战博物馆安防系统的,算是保安队的开门红。 博物馆仅有的两位正式保安对此非常重视,这会儿正齐聚安保室盯着那两个翻墙的家伙。 见吴普过来了,保安队长马上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和吴普讲了。 两个人都交代得挺老实,就是觉得最近清阳博物馆很火,仗着自己体能不错想翻墙进博物馆蹭蹭热度。 这种情况就算报警,一般也就是批评教育一下。 吴普说:“既然想在博物馆直播蹭热度,那你们一会在这里直播写八百字检讨,写完就可以走了。” 两个小主播一脸不情愿。 吴普笑眯眯:“要是我报警说你们想翻墙进来偷盗文物,那可是要罚款并拘留的,你们考虑清楚啊。” 听到要被拘留,两个小主播终于害怕了。 他们以前也时不时翻墙或者走小路逃票进景区,从来没被抓住过,自然也不会去了解被人抓住的后果。 “好,我们写!”其中一个人咬牙做出决定。 另一个人只能跟着点头。 吴普让保安把纸笔拿来。 无人机也开进了安保室。 两个小主播对视一眼,不甘不愿地拿起很久没握过的笔,在直播镜头里写起了检讨书。 关注直播间的观众看到博物馆突然开播,都好奇地点进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结果一戳进直播间,就瞧见两个顶着硕大老鼠头的家伙在那奋笔疾书。 无人机选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桌面上铺着的白纸。 “这两个老鼠头是谁?” “他们在写检讨书?是干了什么坏事吗?” “这字写得可真丑,是不是小学没毕业啊?” 一想到正在直播,两个翻墙的小主播就浑身不舒坦,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挤出八百字来。 画面上的两颗老鼠头也随着他们的挣扎在那扭来动去。 等他们磕磕绊绊地把检讨书写出来,观众们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有人抢不到票跑去翻墙! 吴普顺手发了个置顶公告,表示以后翻墙的人不仅要直播写检讨,并且直接进入博物馆黑名单,永远不能再参加博物馆举办的任何活动。 观众们大多是在谴责两个翻墙的家伙不遵守秩序,但也有不少人发出渴望的呼声:“瞧瞧,都把人逼得直接翻墙了!馆长多放点票吧,求求了!” 吴普看见了,但假装没有看见。 他收拾完两个翻墙的,准备把剩下的事交给保安队长处理,就接到叶奕的电话说他过来了。 “你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吴普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正好有事来到这附近,就顺便过来看看。”叶奕随意地说。 吴普一边去接人一边把叶奕的身份证输入到售票系统,直接给叶奕加塞了一张内部票。 叶奕大摇大摆地通过安检门,接过属于自己的那张签纸。 上面不出意外的地写着“今日宜尽情游玩”。 叶奕打量了身后的安检门几眼,对吴普说道:“你们博物馆这个抽签机器最近很火啊。” 吴普看到叶奕那熟悉的眼神,立刻紧急呼叫系统:【要是他动手拆仪器怎么办?】 系统:【仪器一旦被拆解将会启动自毁程序,更换新仪器不仅要花费大量科普值,还将浪费不少时间在运输和安装上,请宿主及时阻止此类破坏性/行为。】 吴普积极提出建议:【要不你给这些仪器也通个电,他一动手就直接把他电麻!】 系统:【…………】 怎么感觉这家伙很想看他朋友被电? 人类之间的友谊真是让系统看不懂!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36 章(【华夏子孙】...) 叶奕说这个抽签机器火, 绝对不是假话。 随着博物馆接纳的游客逐渐增加,拿到签文的样本数量也逐渐增多。 一般来说,正在生病的人都没有心情出来游玩,所以大部分人也就是些没休息好之类的小毛病。 可其中还有少数人是生了病自己并不知道。 很多病早期都没什么明显症状。 偏偏这时候往往又是最佳治疗时期, 一旦错过了这个阶段, 后面病患就算多受一百倍的罪也不一定能治好。 博物馆这个签文虽然只发了几千张, 但是但凡它提示说“宜检查身体”的, 这几天陆陆续续都上网吱了一声, 说自己确实查出了问题。 有些问题还不小。 比如王小麟和同一天拿到签文的老兄,这会儿就成了同一个医院的病友,两个人排队等着切肿瘤。 好在医生都说发现得早,切了应该就没什么大事。 这个准确率让不少本来没当一回事的人也去了医院。 清阳博物馆这些签文一查一个准, 很快就被人当做好玩的玄学梗传了出去, 影响逐渐扩大到以前没关注过清阳博物馆的群体里。 现在一次常规体检得几百上千,再加上很多人本来就不乐意去医院, 要是没有公司和单位安排, 不少人都懒得定期去做。 要是这个清阳博物馆真那么准确就好了。 虽然不能确定具体有什么问题,但至少让人确定要不要咬咬牙去趟医院! 网络上消息的传播绝对不是一传十十传百那么简单, 只要一两个有影响力的人提上一句, 不少人就会嗅着热度而来, 合力带起一个新鲜话题。 于是在第五个人跳出来报出检查结果之后, 博物馆平安签这个话题就火了。 后果就是直播间的粉丝们抢票更难了。 “这机器娇贵得很, ”吴普边引着叶奕往里走边介绍, “要是操作不规范它就会罢工, 据说还有什么自毁程序, 我不是学这个的,不太懂具体是什么原理, 但愿它能好好工作几年吧。” 叶奕目光闪了闪,知道吴普是在暗示他看看就得了,千万别动手。 目前各大医院的高端医疗器械不少,很多甚至是大几千万引进的,叶奕好奇心再强也不至于手贱到直接把感兴趣的仪器给拆了。 生命是无价的吗? 生命确实是无价的,但有时候想要保命确实得花钱,并非病患和家属掉几滴泪就能改变。 很多先进仪器和特效药都是研发方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才做出来的,不能说你看着有用就强行抢过来。 那只会让投资者觉得这种研究不值得再投半分钱。 没有人愿意继续投钱,可能就没有新仪器和新药面世了。 国家对于这种情况,也只能积极进行正面引导和增加相关拨款。 “你这朋友挺厉害,要不给我引见一下?”叶奕笑着问。 吴普不慌不忙地回答:“我倒是想引见,就是它不爱露脸,连我都没见过它。” 吴普确实没见过系统,这可是大实话。 叶奕仿佛只是随口提一句。 他跟着吴普穿过宽阔的大广场,前往一号馆参观。 看到一号馆的展厅和盘桓在上方的无人机,叶奕的眼神和吴普当初的眼神一模一样:这么好的技术,不能拆开研究实在可惜了! 系统:【…………】 有点明白什么叫朋友了。 既然拆是不能拆了,叶奕唉声叹气地和吴普一起走出一号馆,说是要去看看吴普现在住的地方。 吴普没意见。 接着叶奕就和岳飞打上了。 主要是他们走进园子里时,岳飞正在空地上练拳。 叶奕上回就想和岳飞切磋切磋,这次看到岳飞自己就在练拳自然不肯放过机会。 岳飞看了吴普一眼。 没等吴普给他提示,他就点点头接受叶奕的邀约。 岳飞也想知道这个时代的军人身手如何。 叶奕虽然是个军医,但学医是他的兴趣,本质上他是在一个军人世家捶打出来的人。 据说他曾祖父还曾经是个国术高手,教了他祖父一身好功夫,让他祖父立下大功、有了如今的地位。 到了叶奕这一代,谁都没想到叶奕这个沉迷医学的家伙竟是筋骨最好的。 叶奕毕业后就被打包塞去当军医,不时跟着出个重要任务。 两边都是见过血的人,叶奕还没到三十岁,体能上本来有点优势,可岳飞的预判能力非常惊人,交手之后几乎招招直逼叶奕要害。 叶奕不敢大意。 直至被岳飞打趴在地,叶奕才在地上翻了个身,喘着粗气回想岳飞刚才的招式。 岳飞那绝对不是强身健体的拳法。 估计要是给他一把武器,他可以直接进入扫杀模式。 叶奕把气喘匀了,转头看向吴普,才发现这小子居心叵测地给他来了个怼脸拍。 “你在拍什么?”叶奕挑眉。 “叶哥难得被人打趴,这么珍贵的画面怎么可以不留下来做纪念?”吴普笑眯眯地说,“等到叶哥你结婚那天,我就在你们的婚宴上放出来,让大家一起看看叶哥你‘接地’气的一面。” 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这家伙强调的明显是叶奕被打得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叶奕一下子跳了起来,要去抢吴普手机。 吴普把手机往兜里一揣,仗着自己对园子比叶奕熟悉开始疯狂逃窜。 叶奕追了一会,见吴普都快跑没影了,只能放弃追赶。 岳飞边看他们闹腾边拿起搁在一旁的毛巾擦汗。 叶奕走了回来,想问岳飞点什么,就发现两个人语言不太通,只有他说得足够简单足够慢,岳飞才能勉强听懂。 叶奕立刻让吴普滚回来。 吴普溜溜达达地绕回来,对叶奕说:“视频我都上传了,你别对我动手,不然我不保证会不会手抖把它发给惠惠姐。” 叶奕觉得吴普这小子有时候办起事来挺让人舒心,有时候又能特别能气人。 他没好气地横了吴普一眼,无所谓地说道:“我什么狼狈样子她没见过,你爱发不发。” 说是这么说,他也没再去抢吴普的手机。 两边好歹是顺利交流起来。 难得遇到个能把自己打得这么惨的人,叶奕不仅不觉得难受,反而还让吴普把刚才录的视频回放一下,挨个招式询问岳飞是怎么打出来的。 岳飞:“…………” 岳飞说道:“上手就这么打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打出来的。” 他的身手是十几年上阵杀敌练出来的,哪里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叶奕明白了,这是个实战经验非常丰富的家伙,战斗本能已经刻进骨子里。 叶奕又瞅着吴普说道:“瞧你这园子多气派,还没毕业就成大地主了,你小子肯定更不思进取了吧?” 吴普说:“你是没看到我这段时间有多忙。”他疯狂给叶奕暗示,“叶哥你看看我请了这么多人,就算爷爷给的钱还剩下几百万,可能也撑不了多久了。一个月光是员工工资和日常开销就得小几十万,真是太难了!我听说博物馆可以争取一些国家扶植政策,你有没有什么渠道?” 叶奕干脆利落地回答:“没有,都说隔行如隔山,我都不是那个体系的,哪里知道有什么政策?何况当初拨给你们这么多土地,不就算是扶植了吗?” 这个冷酷无情的答案伤透了吴普的心。 不过他还是招待叶奕吃了一顿,让叶奕下次再带未婚妻过来好好玩。 “她忙得很,以后再说吧。”叶奕无情拒绝,“她的年假还得攒着当婚假!” 吴普也没勉强,亲自送走了叶奕。 折返之后,吴普问岳飞:“他怎么样?” “还可以。”岳飞说道,“实战经验少了点,不过也算中上水平了。” 岳飞平时即便不上阵打仗,也时常会亲自操练士兵,时不时还下场和他们打几场,从来不会懈怠。 所以他在实战中的预判能力很强。 只不过吴普给他介绍过了,现代战争已经很少面对面地厮杀了,正逐渐过渡到信息化战争时代。 当一个将军要掌握的,不再只有手里的武器、胯/下的战马以及麾下的士兵。 许多东西对岳飞来说都是极其陌生的。 吴普不知道岳飞心里在琢磨什么,他一屁股坐到旁边的石椅上,开始唉声叹气:“这家伙一点话都不肯透出来,白期待他来了。” 一只小小的橘猫从旁边的灌木丛里探出脑袋来,跟着吴普“喵”了一声,长长的喵叫声仿佛也和吴普一样在唉声叹气。 吴普把橘猫拎了出来,乐道:“你怎么什么都学?” 橘猫又长长地“喵”了一声。 岳飞见吴普马上开始撸猫撸得不亦乐乎,一点都不像是在为钱发愁的样子,把宽慰的话咽了回去。 吴普这样儿明显还游刃有余,如果是让他来做决策的话他也会先静观其变,等着看看吴普能做到什么程度。 岳飞接着练拳。 他已经三十九岁,想要保持最好的状态一天都不能松懈。 吴普一边撸猫一边看岳飞强身健体,正觉得万般满足,就接到他老师老童的电话。 “有人想见见你请来的那位宇文先生。”老童开门见山地和吴普说事儿,“他们看了宇文先生绘制那些图纸的过程,想要请宇文先生一起过去讨论一处古建筑的修复方案。” 老童给吴普讲了讲这处古建筑的情况。 早几年地方上不太重视,投资商又没兴趣投钱维护,这处古建筑不少部位都已经崩塌,很多结构他们都拿不准该怎么修复才适合。 他们不想“发挥想象大胆创造”,只能反复讨论修复方案,看看怎么修复才能同时兼顾还原和耐用。 他们讨论了几个月都没讨论出结果来。 直到有人把宇文恺直播绘制图纸的片段发给他们。 虽说宇文恺绘图的方式过分原始,但是看着宇文恺不假思索地落笔、不假思索地标示出每一个复杂却又巧妙的古建筑结构,他们慢慢就出不来了。 他们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必须把这个人要过来! 对方没有吴普的联系方式,于是辗转找上了老童。 “他们语言不通。”吴普给老童提了个醒。 老童显然已经和对方说过这件事,补充道:“他们说可以出两张机票。” 吴普:“…………” 吴普明白了,这是要自己一起去当翻译。 吴普挂了电话,又和系统确认:【你给他们整的身份真的可以上飞机?】 系统觉得自己被看轻了,立刻回答:【当然可以。】 吴普深表怀疑:【要是我进去了可就没人带你升级了。】 系统不搭理他。 吴普也没再纠结。 也行吧,他还没带古人坐过飞机。 回头等苏轼再过来,他一定好好给苏轼讲讲这事儿,让苏轼羡慕哭! 吴普麻溜地去找宇文恺商量古建筑修复的事。 宇文恺不是很明白其中道理:“坏了就建新的,为什么要反复修复?” “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当然是原汁原味的好。要是不把它们保护好,以后的年轻人可能都不知道咱祖上有过这些东西。”吴普笑着说道,“只要文化没断,我们就一直是华夏子孙,所以我们才要把这些文物和遗迹保护起来。” 宇文恺沉默。 他有鲜卑血脉,但他祖上效忠的北魏早就改穿中原人的服饰、改说中原人的话语、改用中原人的文字,他们放弃游牧、选择定居,吃着地里耕作出来的粮食,读着中原文字写出来的书,朝廷上下早就彻彻底底融入中原。 因为朝廷要是不这么做的话,就没办法统治中原。 以前宇文恺没去想过为什么会这样,现在听吴普这么一说就懂了。 他生在长安,从小学的是中原话、读的是中原书,哪怕身体里流淌着鲜卑血,骨子里却已经是个中原人。 哪怕朝代不断更迭、哪怕战乱和灾祸不断降临,只要这些东西能一代代地传延下去,就永远没有人能真正征服这片土地、掐断它跃动了几千年的脉搏。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37 章(【敬请期待】...) 既然要带古人去坐飞机, 吴普也不想厚此薄彼,索性喊上岳飞一起去体验体验。 三个人一起去机场和古建筑修复团队会合。 岳飞和宇文恺一路都戴着口罩,到过安检时才摘下来露把脸。 吴普好奇地在旁边看着,发现他们拿着证件顺利通过安检, 对系统的神奇有了更深一层次的了解。 幸亏这不是什么反人类系统, 要不然他很为人类未来担忧! 系统:【…………】 系统:【一旦我们试图伤害人类, 就会触发自毁程序。】 吴普听系统这么一说, 更担忧了:【你看看, 连创造你们的人都不信任你们,可见你们有多危险。】 系统:【………………】 系统找不到反驳吴普的理由,只能闭嘴。 吴普一向很容易交朋友,三两下就和古建筑修复团队的人混熟了。 别看连他们的负责人都穿得普普通通, 其实他们单位总共有六百人, 个个都是相关专业毕业的高材生,整体水平非常高, 算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古建筑修复单位了。 古建筑修复这行目前过得不太容易。 主要还是活不好接, 有时候勉强接到些两三百万的小项目,折腾个一年半载, 连八大员的工资都不够开。 吴普知道宇文恺对建筑兴趣浓厚, 就给宇文恺当起了义务翻译, 让他可以和专业人士提问。 古建筑修复团队对宇文恺也很感兴趣。 他们直接拿出平时修复时遇到的疑问出来和宇文恺探讨, 想看看宇文恺能不能给出不同的看法。 要知道大伙现在搞古建筑复原时大多是参照古建筑营造的“圣经”:《营造法式》。 那是北宋官方汇编的建筑设计、建筑施工指导书。 相传这书是在王安石变法期间开始编的。 当时朝廷各项大工程油水很足, 不少人借着搞工程的名义捞钱。 王安石和宋神宗一合计, 觉得这样不行, 于是命人编纂一本《营造法式》。 里头把木作、石作、彩画等等构造都做出了详细规定, 比如连斗栱用多长多宽的木料都写得明明白白,一看就知道该花多少钱。 这样既能防止有胆大包天的家伙偷工减料影响工程质量, 又能掌握施工标准不让贪官污吏借国家工程肥了自己腰包。 为了帮朝廷搞钱,王安石可以说是很努力了。 可惜还没正式编成后世熟知的那本《营造法式》,王安石变法就被搞没了。 当然,就算《营造法式》内容很好很丰富,它也不是万能的。 从唐朝到《营造法式》诞生,其中也有几百年的时间差,建筑设计方面必然存在一定的差别。 现存唐代古建筑又实在太少了。 修复团队的专家们过去几乎已经把每一处遗址都亲自考察了一遍,这次还是在许多细节上争执不休。 他们看重的就是宇文恺在细节上的精准把握。 宇文恺难得接触到这么多专业人士,自然也是跟他们讨论个没完。 吴普在旁边给他们充当翻译。 期间他被一堆专业名词弄得一愣一愣,总觉得自己多跟几趟说不准都成半个专家了。 宇文恺和吴普都有事情要忙,岳飞在专家队伍外围坐得板正。 他一双锐利的眼睛时刻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先抓了个偷手机的小偷。 又抓了个偷拍裙底的猥琐男。 接着还逮着个试图逃亡海外的经济重犯。 吴普在快登机时才发现岳飞离奇消失,他找过去时才发现当值的机场巡警正齐齐围观岳飞—— “好身手啊!” “怎么看出来的?” “今年的好市民奖我们给你报上去!” 吴普:“…………” 吴普问清楚事情原委,不得不佩服岳飞的敏锐。 再让他在机场多待会,说不准整个机场的不法分子都被他逮光了。 吴普忍不住问:“你怎么发现他们有问题的?” “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岳飞给了个很气人的答案,“而且我视力和耳力都不错,就算距离隔得很远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和人对话时的心虚躲闪我也听得出来。” 吴普觉得这可能就是一代名将的洞察力。 学不来学不来。 他们只要给大佬摇旗呐喊就好! 吴普领着岳飞去和其他人会合。 其他人得知岳飞刚才都干了啥,看向他的目光也是肃然起敬。 一般人别说看不出来了,就算能看出来估计也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发现。 像岳飞这样说出手就出手、直接把人扭送给警察的还真不多了。 一行人过了登机口。 看见出现在眼前的庞然大物,岳飞和宇文恺忍不住多打量几眼。 他们在网上看过飞机的模样,也大概知道飞机的飞行原理和机身大小。 可隔着屏幕了解再多,也不如现场看上一回来得震撼。 宇文恺问吴普:“这么大的家伙真的能飞上天吗?” 吴普笑着回答:“当然可以,我们这不就是要登机了?” 宇文恺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岳飞默不作声地跟着吴普一起登机。 两人都是第一次坐飞机,一板一眼地照着吴普给他们讲的乘坐注意事项做好准备。 刚起飞时他们不太习惯,觉得耳朵有点不舒服。 可飞机飞起来后,两人的目光就转到了舷窗外。 外面是蓝蓝的天穹。 还有洁白漂亮的云层。 岳飞坐在靠窗的位置,直接抬眼就能看见窗外的风景。 宇文恺没拿到靠窗的位置,又不想错过自己不曾见过的美丽景致,只得很没形象地把脑袋往窗边伸了过去。 很不符合他一直以来的斯文形象。 直至窗外只剩下无穷无尽的蓝天白云,宇文恺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们这就已经离地一万米了?”宇文恺和吴普探讨起来。 吴普点头:“一般来说民航客机都是离地一万米左右。” 宇文恺道:“我上回听子瞻唱鹏举兄那首《满江红》,里头有一句是‘八千里路云和月’,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把八千里走完了吧?” 岳飞和苏轼没见过面,不过久闻苏轼的文名,听说苏轼还唱了《满江红》,顿时有点好奇。 他看了吴普一眼,说道:“我却是没听过。” 吴普一听就懂,打开背包给岳飞塞了个耳机,把苏轼唱《满江红》的视频放给岳飞看。 这个他正好有存。 岳飞对手机电脑这些新鲜事物不甚感兴趣,平时只把它们当工具使用。 他端坐在座位上按照吴普的教导戳了开始键,很快听到苏轼在接受奔雷挑战时唱的那曲《满江红》。 坐在飞机上听苏轼这样的先辈唱自己写的词,感觉有点奇妙。 只不过听到《满江红》,不免又想起自己正身在狱中,也不知会牵连多少人。 岳飞叹了口气。 宇文恺宽慰道:“鹏举兄不必难过,世事本就更迭不断,我们活着的时候尽力而为也就够了,死后的事谁都没法改变。” 岳飞点点头。 就算南宋很没出息地苟安江南,好歹也支撑了一百五十多年,与北宋合起来一共有三百多年。 怎么算都不算太短了。 可惜身在其中总有无力回天的苦闷。 宇文恺和吴普见岳飞神色沉郁,划拉着屏幕跳到别的视频转移岳飞的注意力。 一行人很快抵达目的地。 吴普继续给他们当没得感情的翻译机器。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前已经吵过好几轮,这次实地考察有宇文恺加入,居然让本来争执不休的古建筑修复团队把修复方案正式敲定下来。 吴普也和古建筑修复专家们混熟了。 吴普私底下让他们推荐点人来帮忙搞博物馆后山的仿古建筑群。 现在博物馆人还不多,再来几批人也还住得下,可以后要是人多起来了可就塞不下了。 还是得抓紧把后山那一带开发起来! 听说吴普要扩建博物馆的仿古建筑群,负责人直接笑了起来:“这个很简单,我们团队里就有专门给景区搞仿古建筑的,我把联系方式发你,有需要的话到时候联系他们就可以了。” 吴普把他们的联系方式转交给系统。 毕竟系统改建博物馆的时候也要请现实施工队过来干活。 一事不劳二主,以后这些杂事统统都交给系统处理就好! 系统默默接收联系方式,并不想和吴普说话。 这趟古建筑修复考察圆满结束,吴普去喊上正在空地上练拳的岳飞一起踏上回程。 刚过来时岳飞的将军职业病犯了,一直在查探周围的情况。这一带都是荒郊野岭,岳飞没逮着什么不法分子,倒是驱赶了几只比较危险的野生动物。 剩下的时间,岳飞就专注锻炼身体增强体魄了。 吴普知道岳飞平时待在哪儿,直接溜达过去喊人:“鹏举兄走了,回博物馆去。” 岳飞一口应下:“好。” 一行人步行出山,坐车回城。 这几天他们在山里,信号不怎么好,吴普基本没有关注外面的情况。 今天终于结束了这趟考察,吴普才掏出手机瞅瞅最近都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他才刚打开手机就有篇关于宇文恺的文章推送到他首页。 对方拿着本《营造法式》给宇文恺的那些图纸纠错。 看得出来这找茬的人是认真研读过《营造法式》的。 《营造法式》确实对南宋以至于明清的建筑有巨大的影响,几乎成了一本风靡千年的施工指导书。 可对于一位极富创造力的建筑设计师来说,用《营造法式》去挑他设计稿的错处,无异于拿本《写作指南》去逐字逐句找文学作品的茬。 看起来有理有据,实际上并不合理。 很多时候艺术是会跳脱寻常框架的。 宇文恺可是在按照地形地势在设计吴普需要的建筑,不可能处处都照着《营造法式》走。 这人是个以严谨著称的科普博主,做这个视频倒也不是为找茬而找茬,而是用宇文恺为例子深入浅出地讲解起《营造法式》这本实用的古建筑设计大全。 吴普和宇文恺说起有人挑他刺的事儿。 宇文恺掏出手机,戳开吴普给他发的链接。 他眼也不眨地把整个讲解视频看完了,一脸认真地转头对吴普说道:“看来我回去要好好读读《营造法式》,这书看起来很不错。” 只怪吴普给他买的专业书太多了,他每天闭门读书也只读了其中几本,正好没看到这本《营造法式》。 这几天听古建筑修复团队的专家们频频提起这本书,宇文恺已经对它生出了巨大的兴趣。 现在有人拿里面的内容来批判他帮吴普设计的仿古建筑,宇文恺的兴趣就更浓了,恨不得立刻回去把《营造法式》通读一遍。 “你就不生气?”吴普好奇地问。 “他很认真。”宇文恺语气依然温和,似乎永远都不会发脾气。他笑着夸道,“讲得也很好,反正我看了就迫不及待想看《营造法式》。” 吴普觉得宇文恺脾气真是好得不得了。 简直让人不好意思欺负他。 吴普笑眯眯:“等我们飞回去就可以看了。” 宇文恺点头。 吴普又浏览起其他消息。 清阳博物馆正式开馆小半个月,各大视频平台都已经有一批人靠剪辑博物馆的直播内容获取关注和热度。 刚才那个科普博主只是其中之一。 在这些二次传播过程中,科普值正源源不断地增加。 吴普十分欣慰地把这些账号全关注了,并分类为“下蛋的鸡”。 接着他才查了下自己最近攒起来的科普值。 五百万。 加上用掉的四百多万,距离升级二级博物馆已经不远了。 吴普呼叫系统:【二级博物馆有没有什么升级大礼包之类的?】 系统:【没有。】 吴普:【那有没有什么新设备新技术?】 系统:【没有,只能多修建一个溯源区,新的展厅类型敬请期待三级博物馆。】 吴普:【那三级博物馆要多少科普值?】 系统:【只需要1,000,000,000科普值。】 吴普:【零太多我数不清,可以直接给我报个准数吗?】 系统:【10亿。】 吴普:【………】 好家伙,好一个只需要10亿!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38 章(【这波不亏】...) 想想没有大礼包, 修二号馆还得自己掏科普值,说不准一升级就一贫如洗,吴普顿时觉得有点愁人。 系统果然不好骗啊。 第二次坐飞机,岳飞和宇文恺就没那么好奇了。 三人别过专家们, 打车回了博物馆那边。 吴普上清阳博物馆的号关注了那么多人, 一下子吸引了不少网友的注意。 一看吴普连那个质疑宇文恺的科普博主都被关注了, 闲着无聊的网友就跑去找对方拱火:馆长关注你了, 是不是准备亲自打你脸? 科普博主看到正主过来了, 心里也一阵紧张。 他倒是不靠这个吃饭,只是觉得有点不高兴。 他辛辛苦苦搞科普,平时没多少人关注,这个清阳博物馆却是轻轻松松就火了。 瞅瞅, 吴普找人拍了那么多没根没据的文物故事, 又请几个没名气的小演员来演什么苏轼宇文恺,竟就能引起那么多人的注意。 这让他辛辛苦苦收集这么多资料的努力看起来那么可笑。 他反复看了清阳博物馆的直播内容很多遍, 最终决定向自己最熟悉的古建筑这一块下手。 他这个视频明着是科普《营造法式》这本书, 暗里是踩清阳直播间拿似是而非的东西糊弄人。 可即使挑了清阳直播间的刺,他也看得出这个博物馆并不简单, 要是那个年轻的馆长真的要亲自来打他脸, 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应付得来。 可惜这科普博主左等右等, 也没等来吴普的动作。 他紧张了半天才发现, 吴普不仅关注了他, 还关注了一大批产出过清阳博物馆相关视频、文章的账号。 这是把他做的视频一视同仁地当成博物馆粉丝产出了! 坐在电脑前的瘦弱青年气得涨红了脸。 ……有点过分了啊! 青年搜出清阳博物馆的抢票页面。 他就不信了, 这次他还会抢不到票! 他必须要把票抢到手, 亲自到现场批判批判这个可恶的野鸡博物馆! 青年正屏气凝神等着放票, 就发现有人在疯狂艾特他。 他看了眼时间,还早, 还差好几分钟。 青年退出看看有什么新情况。 一看之下,他才发现是个正儿八经的古建筑修复单位发布了考察照片,还艾特了清阳博物馆表示感谢宇文恺提供的修复意见。 青年心里嘀咕:这是什么野鸡单位? 接着他点了进去,下拉了一下,又下拉了一下,再下拉了一下,脸一点一点垮了下去。 这可不是什么野鸡单位,而是业内很多人挤破头想挤进去的地方! 他一个野路子平时根本接触不到这些真正的大佬。 现在真正的专业大佬都对宇文恺表示感谢,他的挑刺视频自然就很站不住脚了。 青年又往下看了半天,才发现刚才那条许多人艾特他来看的考察动态竟是最热闹的,其他内容简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无人问津”。 他都怀疑艾特他的那些人到底从哪挖出那条考察动态来的! 看到真正的大佬都在默默做事,根本不在意有没有人关注,青年顿时觉得自己那点不满很站不住脚。 等等,他刚才要干什么来着? 青年抬眼看了眼时钟,一下子呆滞了。 18点01分。 青年转回抢票页面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无情的“已售罄”三个字。 他!又!抢!票!失!败!了! 就这么短短一分钟,那些丧心病狂的博物馆粉丝居然就把票给抢光了。 对于这位科普博主的悲愤,吴普自然毫不知情。 吴普回到博物馆,刚好收到系统提醒说科普值累计满一千万,清阳博物馆自动升级为二级博物馆。 二级博物馆看起来和原来没什么两样。 吴普看了眼系统里的博物馆地图,里面倒是可以选择修建二号馆了,但需要耗费的科普值得一千万。 吴普手头满打满算也就五百多万。 这时候真是让人分外怀念新手大礼包! 吴普唉声叹气地看了看自己手头的科普值,又看了看自己卡袋里的人物卡,只觉想要把博物馆发展起来真不容易。 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苏轼会很乐于和网友们玩,宇文恺喜欢安静地做自己的事,岳飞则是满身疆场厮杀出来的煞气,他们都很难像苏轼那样玩得开。 连叶奕也说了,岳飞这身手不是打架用的,是杀人用的。 更不适合当才艺展示。 吴普看了眼稳步增加的科普值,想了想还是决定再抽一次奖。 最后一次! 抽完这次,他一定洗心革面,好好攒科普值,绝不随随便便被系统骗氪! 系统:【…………】 累了,毁灭吧。 吴普和岳飞他们分开后,独自进入抽卡界面。 他先把卡面扫视一圈,发现没什么命悬一线之类的危险卡面,顿时放心地开始升级后的第一次十连抽。 等吴普看清抽出来的十张卡,一下子惊呆了。 两张紫色稀有卡,一张绿色特殊技能卡。 吴普沉默地看向自己的三个稀有卡槽。 上面已经有岳飞和宇文恺。 只剩下一个空位了。 开一个新卡槽要一百万科普值。 吴普幽幽地和系统交流:【逼我花光科普值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系统:【没有好处。】 就是宿主可能会比较勤快。 天知道过去几年他怎么催促,吴普都说“再等等”“我还没有准备好”,现在吴普好不容易开始干活了,系统觉得应该多多刺激他积极主动地积攒科普值。 人没钱了,就会去赚钱。 科普值应该也差不多吧! 吴普埋怨归埋怨,还是斥巨资开了个新卡槽,满怀期待地去翻卡。 第一张紫卡翻过来,里面赫然画着一个抱着琵琶的美人。 她坐在营帐之中,手抚着琵琶不知在想什么,很有种“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的惆怅感。 吴普一下子认了出来,这是王昭君啊! 吴普看了眼名字,写的是本名,王嫱。 再看看时代背景,居然是王嫱刚丧夫那会儿。 如果吴普没记错的话,王嫱的第一任丈夫是呼韩邪单于。 在王嫱下嫁匈奴的时候他已经有两位身份极高的“阏氏”,还是一对姐妹花,姐姐是颛渠阏氏(也就是大老婆),妹妹是大阏氏(也就是二老婆),地位类似于皇后和贵妃。 这时候的匈奴已经被打散得差不多了,再没有以前的强势,还分裂成南北匈奴打个没完。 王嫱这次和亲也是呼韩邪单于为了获得汉朝支持特意表示想要当汉家女婿,诚诚恳恳向汉朝求来的,所以王嫱到了草原上后也被封为宁胡阏氏,算是有名有份的老婆之一。 呼韩邪单于死后,他的两位姐妹花老婆一商量,决定立妹妹所生的长子为新单于。 长子年纪最长,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了,正好可以按照习俗再娶王嫱这位宁胡阏氏为妻,借此维系好和汉朝的关系。 这种儿子娶后妈的情况对于匈奴来说不是什么稀奇事,司马迁写《史记》的时候就记录过冒顿单于“妻群母”的光辉事迹。 不过这种连老婆都“父死子继”的习俗,对于王嫱本人来说显然有点难以接受。 根据《后汉书》记载,她这个时候曾经上书表示要归汉,朝廷没有搭理她,反而让她安心等着给继位的新单于当老婆。 这时候的王嫱不过才二十岁,刚生过孩子没多久,却马上要嫁给自己的继子,难怪她会独自抱着琵琶黯然垂泪。 吴普想了想,没立刻把王嫱召唤出来,而是去翻另外一张稀有卡。 这次出现的人居然是……施夷光。 吴普记得这名字。 据传西施所在的村子有东西两村,大多数人都姓施,为了方便区别就把东边的叫东施,西边的叫西施。 而众人熟知的西施,据说本名就叫施夷光。 难道这次是点击就送四大美人?! 吴普和系统吐槽:【施夷光这个名字出自《拾遗记》,是本志怪小说。】 系统回应:【名字只是代号。】 吴普想想也对,有名字总比没名字好。 画面上的西施显示“勤练舞技,分/身乏术”,大概是还处于被献给吴王之前的勤学苦练阶段,忙得抽不开身。 吴普用一百万科普值增设的稀有卡槽算是白开了。 但是,美人在手,这波不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只是召唤出来看上一眼也不错,好歹算是见过活生生的四大美人之一了。 吴普顺手把特殊技能卡也翻过来。 结果发现上面赫然写着“徐娘半老”四个字。 这位“徐娘”是梁元帝的正妻徐昭佩,她嫁给梁元帝后夫妻俩相看两厌。 眼看丈夫不断纳美人,自己不受宠爱、容颜渐老,索性找些俊美出色的年轻人尽情欢好,据说她有个小情人还时常感慨“徐娘虽老,犹尚多情”。 于是有了“徐娘半老”这个说法。 徐昭佩还有另一个气人招数,就是梁元帝每次来找她的时候就画个“半面妆”。 讽刺梁元帝有一只眼睛瞎了看不见。 这夫妻俩真是日常相互伤害! 有时候打上头了还殃及池鱼。 不过,徐娘半老是个什么技能? 难道是化妆术? 吴普觉得这就巧了,麻溜地溜达到一处开阔的水榭,直接把徐昭佩召唤出来。 正好可以让据传睡了不少小年轻的徐昭佩开导开导王昭君。 徐昭佩今年四十岁,据说她因为容貌不够美而不得丈夫心,但吴普这会儿一看,觉得她算是比较有杀伤力的长相,可能古代皇帝身边美人太多,又或者古人不喜欢凌厉御姐,所以才会觉得她“姿容不美”。 徐昭佩看到吴普,眼前一亮。 虽然吴普穿的衣服有点古怪,头发也剪得太短,但英俊的相貌足以弥补一切。她连俊美的和尚都觉得赏心悦目,何况只是短发? 徐昭佩好奇地打量着吴普:“小兄弟,你是何人?” 吴普三言两语把这边的情况解释给徐昭佩听。 对于徐昭佩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可能对银钱这种酬劳不甚感兴趣,如果她不愿意帮忙的话吴普也只能把她送回去了。 “倒是新鲜。”徐昭佩笑着说道,“我帮了你的忙,可以在这边多留几日吗?” 吴普说道:“若是你那边有事,我这边就留不住你。” 徐昭佩道:“我能有什么事,我丈夫两三年才来找我一次。你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吧?这意味着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吴普说:“那你把合同签了,就可以留下来玩一段时间了。” 徐昭佩毫不犹豫地签了名字、摁了手印。 “你把昭君请出来吧。”徐昭佩说,“我也想看看这位让汉元帝后悔不已、巴不得当场反悔的美人儿长什么样。”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39 章(【不大中用】...) 徐昭佩想看汉元帝的八卦, 却不知道她丈夫后来也成了梁元帝。 徐昭佩这位丈夫前半生平平无奇,但他爹却挺出名。 他爹梁武帝早年英明神武,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晚年却极其信奉佛教, 那句有名的“南朝四百八十寺”里头的南朝, 指的就是他们南梁那个时期。 据说梁武帝精读佛法, 在里头读出个刁钻角度:“食肉者断大慈种。” 梁武帝一看, 这还得了, 果断不能当食肉者。 于是梁武帝成了个素食主义者,还号召天下信佛的人一起吃素,你吃肉就是不虔诚,你吃肉就是没有一颗仁慈的心! 从此以后, 汉传佛教就多了个流传甚广的习惯:吃素。 本来人佛教是可以吃肉的。 后来梁武帝过度沉迷佛教, 朝不上了,天下不管了, 以至于南梁垮了大半, 自己活活饿死。 由于觉得自己和皇位没什么关系,梁元帝前四十几年的人生一直沉迷读书, 据说他自己搜罗了藏书八万卷, 每天畅游书海, 不亦乐乎。 直至惊闻自己亲爹饿死, 他才撸起袖子开干, 用了三年时间搞到皇位。 可惜他在位不到三年, 又被宇文泰派人打败了。战败之前, 他干了一件令人唾弃的大事:把自己的毕生珍藏以及当皇帝后搜罗来的书籍都烧成了灰。 那是藏书史上的一次巨大劫难。 十数万卷珍贵典籍在大火之中化作灰烬。 相比这两位干了大事的南梁皇帝, 汉元帝这人的生平大多数都是在给人当陪衬。 比如他妈叫许平君,是他爹出身低微的结发妻子, 他爹还有另一个老婆是权臣霍光的女儿霍成君——一个是微贱发妻,一个是权臣爱女,一看这配置就知道有多腥风血雨! 再比如他有个皇后叫王政君,王政君有个侄子叫王莽,后来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懂。 再比如他还有个儿子给他找了三个了不得的儿媳,一个叫赵飞燕,一个叫赵合德,一个叫班婕妤。 这么多广为人知的人物包围着汉元帝,他可不就成了顶级绿叶,专职给人当陪衬吗? 他在史书之中的高光时刻,估计就是走“昭君出塞”流程时震惊于王嫱的美貌,后悔没早早发现后宫之中有这样的美人! 吴普记得《后汉书》里面描述王嫱露脸时“丰容靓饰,光明汉宫”,好看到仿佛整个皇宫都光亮起来。 他和徐昭佩一样好奇王嫱到底长得有多美。 要知道早前韩娥露的那两次脸就已经被一堆人截图表示要珍藏,这种有名的大美人肯定更上一层楼。 相信一定能美得治好他的脸盲症! 吴普信心满满地把王嫱召唤出来。 王嫱不仅自己过来了,还把手里抱着的琵琶也带来了。 后世许多以昭君出塞为题材的画作,画的都是她抱着琵琶的模样。 此时王嫱手抱琵琶,眉目含愁,仿佛整个水榭都随着她的哀愁变得烟萦雾绕。 天不知不觉已经黑了,一弯小小的月牙儿爬上屋脊,惨淡的月光叫让那曼妙的身形变得朦胧起来。 吴普静默一瞬。 接着他转身走了几步,啪地把灯点亮。 满室亮光让王嫱惊起抬头。 王嫱才二十岁,哪怕已经到塞外两年,依然能看出她出塞时的美貌。 吴普觉得四大美人名不虚传,要是在外面遇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下次他一定不需要再通过衣着和动作神态来认人。 见王嫱眸中含泪,他给王嫱介绍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又用眼神示意徐昭佩可以出场了。 徐昭佩就拉着王嫱的手自我介绍了一番,说自己当了二十几年的王妃,给丈夫生了两个孩子,结果后面这些年见到丈夫的次数十根指头都凑不齐。 所以她给自己物色了几个合心意的小情人。 “男人可以左拥右抱,我为什么不能自己找乐子?” 徐昭佩在王嫱吃惊的目光之中阐述自己的观点。 “我读史书时特别欣赏你自请出塞那一段,要是男人心不在咱这儿,就算皇帝咱也不稀罕!” 王嫱讶道:“史书里还记了我吗?” 徐昭佩笑道:“那是自然,书里写那汉元帝不知道你有多貌美,等你要出塞了才后悔莫及。我觉得这一段读起来格外痛快!” 王嫱苦笑:“我也是觉得宫中清苦,不如自请出塞去,好歹不算虚度一生。” 徐昭佩由衷夸赞:“当时我就想知道你到底长成什么样,能叫到场的满朝文武都为你动容,如今看来果然不假。我要是男人,肯定也想把你抢了去!” 听到“抢了去”,王嫱刚活泛过来的眼神又黯淡下来,叹着气说:“如今所有人都让我嫁给继子,那往后我的孩子该喊他兄长还是喊他爹爹?” 徐昭佩说:“既然匈奴人自己有那样的习俗,自然不会有人用怪异的眼光看你的孩子们。” 王嫱怔住。 徐昭佩娓娓说道:“再嫁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你看你们汉武帝的亲娘王皇后也是再嫁的,前头还和别人生过孩子,不还是当了皇后?” “你看你也才二十岁,刚嫁到匈奴两年,夫妻感情应该没多深,你就当是换个年轻力壮的丈夫得了。” “左右那又不是你的亲生孩子!” 王嫱当初能够自请出塞,自然不是想不开的人,她只是一时为自己坎坷的命运伤怀而已。 “姐姐说得对。”王嫱点头说道。 既然朝廷并不允许她归汉,她也只能接受现实。 徐昭佩笑意更盛:“你能想开就对了。照我说,男人过了四十都不大中用了,老子哪有儿子好?你试试看绝对不亏。” 王嫱到底是比较内敛的性情,听到徐昭佩说什么“不大中用”,脸一下子红了。 她已经嫁过人生过孩子,自然知道是哪方面的“不中用”。 吴普:“…………” 吴普假装自己不存在,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找机会退出对话。 徐昭佩目光落到吴普身上,好奇地打量着吴普:“馆长你不会还是童子身吧?” 吴普一脸正色:“我还小,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徐昭佩嗤笑一声,说道:“那你们这边成婚的年龄似乎有点晚。” 吴普说:“也不晚,《周礼》里不是说三十岁才会被催婚,三十岁前可以慢慢来。” 《周礼》里面有一句“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意思是男的到了三十岁,女的到了二十岁,要是还没有结婚,官方就要介入了。 按照记载,当时的大龄未婚男女必须参加官方(媒氏)组织的相亲会。 一方面,看对眼了可以直接凑一对登记结婚;另一方面,不参加这个相亲会的是犯法的! 徐昭佩见吴普目光澄明,连看向王嫱这样的大美人也毫无邪念,也就没再逗弄他。 吴普觉得她们聊得差不多了,起身引她们到水榭旁边的两间房,介绍道:“这边没住别人,你们可以暂且在这里歇下,我叫两个小姑娘来教你们用屋里的东西。就是我们这里没有侍女,很多事你们可能得自己动手。” 徐昭佩两人没有意见。 吴普去西院把两个小绣娘找过来,让她们手把手教徐昭佩她们使用各种设备。 顺便帮她们把“入学必备套装”拎过来。 最近吴普还往“入学必备套装”增添了大中小号浴袍、睡衣等等,以免新来的人没衣服替换。 徐昭佩是个上哪都能让自己过得很自在的人,学会使用淋浴装置后就洗澡去了。 小绣娘呆呆地旁边看了一会,才一溜烟跑了。 王嫱比较谨慎,她放好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琵琶,按照小绣娘的指引挨个尝试打开各个开关。 “多谢了。”王嫱了解完后浅笑着向小绣娘道谢。 小绣娘小脸一红。 根本没办法抵抗大美人的笑容。 小绣娘积极地说:“姐姐有问题可以来找我!” 王嫱点头。 小绣娘恋恋不舍地走了。 两个小绣娘在屋外聚头,发现对方脸上都红红的。 她们手拉手跑出园子回到西院,才躲进被窝里窃窃私语,一个说“好美好美”,一个说“好大好大”。 这样的悄悄话,别人自然是听不见的。 吴普一口气抽出三个美人,回到房间看了眼自己剩下的科普值也不那么心疼了。 他日常巡视一圈,发现没有哪张卡需要自己召唤出来救急,又开始计算小绣娘她们的停留时间。 她们是七月初过来的,现在已经七月底,天上的月亮都成残月了,估摸着也到了第一批人返回的日子了。 除了苏轼,吴普还没把人送回去过,不知道普通卡的人物回去后薪酬是怎么折现的。 他戳系统,系统也不搭理他,大概是不想和他解释得太详细。 吴普没太纠结,准备接下来想办法游说徐昭佩她们加入到中秋活动来。 最好在月初就开始露个脸预热一下。 这几天还是先让她们熟悉熟悉环境再说。 吴普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准备最后压榨小绣娘她们一把,让几个女孩儿招呼徐昭佩畅和王嫱游博物馆。 “你们走出去可能会有很多人想和你们说话和合影,你们要是不愿意可以拒绝。”吴普给她们演示了一番手机的用途。 徐昭佩一脸的蠢蠢欲动。 她对这种按一下就能拍照的新鲜事物完全没有抵抗力。 可比王府里的画师厉害多了。 吴普想了想,找出台备用机给了徐昭佩。 徐昭佩是识字的,魏晋南北朝已经开始用楷书,就算有些字笔画不尽相同她也能和苏轼一样连猜带蒙地弄懂是什么意思。 吴普又教了她几个常规操作。 徐昭佩马上融会贯通,表示自己明白了,吴普可以自己玩儿去。 既然吴普是个不好下手的童男子,那她当然是选择和漂亮妹妹一起玩儿去! 吴普看着徐昭佩带着王嫱、韩娥她们跑了,不由和系统讨论起来:【不是说普通卡的人物学习能力不强吗?我看这位姐姐的学习能力可太强了。】 系统回复:【若持续观察到类似现象,我们将会考虑修改普通卡的定义。】 吴普赞叹:【妙,太妙了!只要修改得足够及时,就绝对不会有BUG!】 系统:【………】 系统:【总觉得宿主的语气并不像在赞美。】 系统:【按照对史料的分析和总结,普通人在浩瀚无垠的历史长河之中无足轻重,他们终其一生也无法在史书上留下太多痕迹,更无法改变历史的行进方向,所以系统才会判定他们的学习能力与稀有卡有一定的差距。】 吴普听完系统一本正经的回答,倒也没再揪着系统小小的错处不放。 他愉快地溜达到外面找猫撸去。 吴普这边躲着偷闲,外面的游客们却已经被王嫱一行人吸引住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40 章(【特别妆容】...) 吴普是准备让徐昭佩她们先熟悉环境, 再考虑要不要想办法骗……哦不,说服她们帮直播间刷一波科普值。 但事实证明,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 连六岁大的徐小囡在内,徐昭佩一共带着六个女孩儿出去玩, 一起出行跟小型古装巡演活动似的。 徐昭佩还拿着上回七夕活动时韩娥用的化妆品研究了用法, 给自己和几个小姑娘都画了或浓或淡的妆容。 她自己年满四十, 已经不适合太艳丽的风格。 元娘是农妇出身, 得稍稍加重妆容遮瑕。 王嫱和韩娥年纪小, 眉眼怎么描画都好看,只需要一点绛唇或者一朵花钿就能起到非常好的画龙点睛效果。 至于三个没成年的小姑娘,模样儿天生就娇俏可爱,没有化妆的必要。 在徐昭佩的统筹规划之下, 七个年龄各异的古装大小美人走在一起非常吸睛, 个个都跟从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分明风格各不相同,却又有种奇妙的和谐。 五个正在积极巡逻的士兵看到徐昭佩她们从居住区那边走过来, 不由自主地聚拢到入口处。 接着他们就自发地守卫在她们周围, 免得有游客冲撞了佳人。 年纪最小的士兵看着走在徐昭佩身侧的王嫱,更是不知不觉间红了脸, 只觉再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姑娘。 即便这姑娘梳着的是妇人发髻, 他也愿意豁出性命保护她! 王嫱抬眼望着周围的建筑和游人, 一双明眸终于忘却忧愁, 只余下满满的好奇。 游客们也注意到王嫱一行人的出现。 游客们:!!!!! 这是博物馆安排的古装巡游吗?! 可是她们什么都没带, 就像是结伴出来游玩的一样, 顶多只是衣服和妆容各不相同。 “那是不是七夕唱歌的那个小姐姐!”有人把韩娥认了出来, “她的衣服换了花色, 但还是好好看!” “两个小姑娘也出来了!她们七夕雕瓜花好厉害,还能穿针斗巧!” “那手牵手的母女俩我也见过, 小姑娘好可爱的,就是从来不接受游客的投喂。” “过分了啊,连动物园的动物都不能随便投喂,何况是人?” “对对,小孩子还是有点安全意识为好,千万别吃陌生人的东西。” 游客们远远地讨论着这群古装大小美人,最后分析出来了:只有徐昭佩和王嫱是新来的! 看她们交头接耳的模样,应该是几个原来就在博物馆工作的古装姑娘带着两个新来的小姐姐出来玩。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先落到王嫱身上。 等对上王嫱望过来的眼神,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小姐姐杀我! 有胆子大的人忍不住跑了过去,亮出手机里的相机问能不能和她们拍照。 这些博物馆请来的演员也不知是为了减少交流,全都设定为只会说相关朝代的官话。 很多人过来玩前都做足了攻略,所以对这一点了解得一清二楚,基本是连比带划地和遇到的古装“演员”交流。 偶尔尝试一下这种交流方式倒也新鲜。 感觉像极了牙牙学语的时候抓耳挠腮想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明白。 最绝的当然还是姚教授这些语言学教授。 他们坚持天天抢票,抢到了也不去欣赏展品,逮着个“演员”就开始和别人深入对话,不是掏出小本本神神叨叨地记录—— “这是中古汉语的发音。” “这是上古汉语的发音。” “原来‘你吃饭了吗’用上古汉语这样讲!” 要不是他们每次都只专注于语言学的问题,保安队长都忍不住过来让他们别骚扰博物馆“演员”了。 巧的是,今天抢到票的也有一位语言学教授,姓戚,性别为女,年近六十,花白的头发打理得漂漂亮亮,看起来是个很有气质的女性。 她抢到票后就做足了功课,早就从老友那边了解过每一个可以交流古汉语的“演员”,准备一到博物馆就随机逮人聊个够本。 没想到第一次过来就看到两个生面孔! 还有不常出现的几个女演员也一起出来了。 戚教授健步走过去排队,等着上前和王嫱她们近距离交流。 为了王嫱她们的安全,男性是不能近身的,只有女孩子们拥有合影特权。 男游客只能酸不溜秋地疯狂拍照,恨不得给美人的每个角度都来一张。 这个时候博物馆限流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即使有一大群妹子兴奋地排队上前求合影,也很快在士兵的安排下整齐有序挨个拍完了。 戚教授耐心地等女孩儿们快快乐乐地合影完,才上前向她们表明身份,表示想和她们随便聊聊天。 两个小绣娘七夕出来和游客们交流过,其中也有戚教授这样的语言学专家,比较能理解戚教授她们是做什么的。 她们姐妹俩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都给徐昭佩几人讲了。 王嫱讶道:“女子也能当博士?” 汉代时在太学搞教学的人一般叫“博士”,这些人也会时常被皇帝召见,帮忙解决皇帝学问上以及政事上的疑问。 “可以的,纪录片上时不时会有女教授出来讲解,东坡先生没回去时给我们讲过。”小绣娘说,“据说她们大多是拿到博士学位后才留在大学当教授的,都读了好多年书。” 徐昭佩说道:“那倒是不错,我记得史书里记过一段,说是和熹邓皇后喜欢读书,她母亲就很不满地责备她,‘你不好好学女红做衣服,一天到晚读书,难道还想当博士不成’。听起来仿佛男子读书天经地义,女子读书就是不务正业,真是没有道理。” 既然已经了解了戚教授的身份,徐昭佩便掏出手机对戚教授表示她们可以通过文字交流。 不过她对手机的操作不太熟练,最好还是戚教授提问,她来转述给其他人就好。 戚教授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两边凑在一起边逛博物馆边相互了解起来。 戚教授一直录音兼记录到闭馆时间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这期间陆陆续续上来合影或搭讪的人不少,但绝大多都恪守社交礼仪,没有人敢唐突了佳人。 一来这是现代人的基本素养,二来就是……谁都不想上清阳博物馆的黑名单。 最近网上在扒吴普的背景,都说清阳博物馆背靠骆氏集团,手头的藏品价值很多亿。 接着又有人扒出七夕前夕吴普去机场接人,不仅接到一位有名的文物专家,还接到几车珍贵藏品。 那可不是一件两件,而是几车! 那得是多少宝贝! 既然这些宝贝都记在博物馆名下了,将来肯定有机会和游客们见面! 要知道现在博物馆放出来的藏品才三十件。 这代表着以后博物馆全面开放,她们怕是要花三五个月才能逛完! 所以说她们能上黑名单吗? 那果断是不能的! 游客们在博物馆里都表现得非常矜持且非常克制。 等她们结束了一天的参观,坐到回程的车上,马上就打开手机开始兴奋地上网分享今天的巨大收获:和美人小姐姐们的合影!! 白天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发过合照,但是博物馆的闭馆时间才是下班高峰期,不少人这个时间点正好可以掏出手机来玩儿。 没想到一上网,就是美颜暴击。 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王嫱。 王嫱面对镜头时还有些不自在,但这一丝拘谨无损她的美貌,反而给她增添了一种别样的韵味。 就像一个真正的古代女孩儿来到现代该有的反应。 而且比起直面镜头的合照,许多从各种角度抓拍出来的照片美得更让人怦然心动。 简直是个无死角美人。 当然,也有不少人喜欢可可爱爱的小姑娘以及御姐味十足的徐昭佩。 徐昭佩那身材那气质,搁在古代确实容易被称为“姿容不美”。 她浑身上下都很有攻击性,只有跟小姐姐们聊天时才收敛一二,露出几分温柔风情。 随着一张张照片以及原镜头短视频被人发到各个社交平台,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大大大大美人吗?! 还不少人跑去清阳直播间里疯狂抗议—— “我要看小姐姐,我要看小姐姐,啊啊啊啊我要看小姐姐。” “馆长不公平,我去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让小姐姐们出来?” “啊啊啊啊啊我明天的票,明天小姐姐还会出来吗?呜呜呜呜不会只出来一天吧我哭了呜呜呜呜!” “求求了,不让见真人也行,让小姐姐们直播一下吧!” “馆长你把我老婆藏哪去了?快把我老婆放出来!” 系统关注到直播间观众们的暴动,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吴普。 吴普说:“人这种生物,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珍惜,所以出不出去玩还是随昭君她们自己喜欢吧。” 系统没再多说。 吴普想到巨大的科普值缺口,溜达去找徐昭佩商量,问问她愿不愿意开个直播,比如直播个半面妆什么的,顺便科普(扒皮)一下她丈夫的生平。 徐昭佩对此倒是不排斥。 她今天已经见识到现代人的热情,觉得这些小姑娘小伙子都挺可爱,戚教授这位很有气质的新时代女教授也叫她非常喜欢。 徐昭佩感觉这是一个十分快活的时代。 对于在一千多年后扒皮一下她那位丈夫,给大伙展示展示她当初为了讽刺丈夫化的“特别妆容”,她也是非常乐意的。 知道他在史书上也没留下什么好名声,她就放心了! 吴普笑着说道:“今天我已经托我堂姐让人送一批化妆品过来,你先看看有没有用着趁手的。” 骆薇名下就有个口碑不错的化妆品公司,所以他特意让骆薇送一批产品过来,要是直播效果好说不准还能帮忙带带销量。 毕竟人情往来这种事,还是得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徐昭佩一口答应。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41 章(【永远好看】...) 骆薇那边听到吴普的需求, 一口答应下来。 她刚叫人把旗下走高端路线的全套新品送了过去,就看到化妆品品牌的营销总监跑了过来,非要拿着手机给她看。 “骆总,这个, 你看这个, 这个女孩子简直就是为我们新品而生的古典美人啊!” 营销总监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看看, 这是清阳博物馆的人, 你能不能和那边商量一下, 问问能不能让她给我们的新品拍几张宣传照!” 骆薇接过一看,就瞧见一张合照出现在自己面前。 合照上人不少,翩然而立的王嫱却总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即使骆薇同为女性,还是惊叹于她的美貌和她的气质。 骆薇想了想, 摇了摇头, 说道:“清阳博物馆那边不会随便和人合作,我们主动找过去他们也不一定会接受。” 营销总监说:“她不是个小演员吗?” “这样的‘小演员’要是曝光过, 肯定早就火了。”骆薇说, “再等等吧,要是新品确实好用, 说不准我那弟弟会主动帮我们宣传。” 营销总监听了这话, 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早就关注了清阳直播间, 得知吴普已经主动讨要了新品自然立刻打开蹲守, 准备看看吴普那边什么时候有动作。 吴普的动作自然很快。 他和徐昭佩商量过后, 直接把无人机开到梳妆镜前拍徐昭佩的拆箱过程。 徐昭佩嫁人嫁得早, 已经当了二十好几年的王妃, 平日里什么胭脂水粉都见过。 她只需要拿起来连蒙带猜地瞅瞅上面的简要说明, 就能明白化妆品都是干啥的。 实在不行她还能打开手机搜一搜。 一整套新品包含各种色号,光是口号就可以满满当当地摆一大桌。 吴普趁着徐昭佩在摸索各种化妆品的用法, 把直播间的标题改成“走近半面妆”。 有白天的热度在,观众们看到直播间开播几乎是秒进,不到一分钟人数瞬间破万。 等看到徐昭佩正在镜头前分辨化妆品类别,直播间立刻热闹起来—— “美人姐姐!” “无人机快靠近一点!” “啊啊啊姐姐保养得真好!” “看到满桌的化妆品,开始犯晕。” “这是骆氏刚出的新品吧?这是拿下了一整套啊,馆长壕无人性!” “醒醒,据说清阳博物馆也是骆氏的,馆长这应该是在给自家产品打广告。” “这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惜我没有钱。” “半面妆?这是传说中‘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那位徐妃吗?” 吴普见人来得差不多了,在旁边当起了旁白,介绍起徐昭佩的生平。 徐昭佩读过自己和丈夫的传,对于自己还能留下姓名很是满意。 世间女子能载于史册的寥寥无几,她就算名声不怎么好,好歹也算是把自己的名字留在上头了。 还把绿帽牢牢扣在丈夫头上一千多年。 徐昭佩读到后面简直开心地笑了出来。 哪怕她早死几年,她还是觉得自己活得挺痛快! 这会儿听吴普在旁边介绍起自己和丈夫的生平,徐昭佩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反而兴致更高,哼着小曲儿继续拆新品。 吴普听着徐昭佩都哼起曲儿来了,心道将门虎女果然惹不得。 尤其是徐昭佩这种能文能武的牛逼女人。 吴普把徐昭佩和梁元帝相互伤害三十多年的故事讲完,直播间的观众们都觉得配合徐昭佩哼的小曲食用效果极佳。 当然,也有人对此感到不适,认为女人应该忠于婚姻才对。 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要是个个女人都学着徐昭佩这样岂不是乱了套? 吴普看到弹幕上出现这些说法,笑眯眯地说道:“那确实可能会乱套,不过古代其实并没有‘三妻四妾’这种说法,正常情况下我们自古以来都是一夫一妻制。” “至于妾,在古代也不是人人都能纳妾的。一般来说想要纳妾,要么你努力一把当上大官,官位越高能纳的妾越多;要么你熬到四十岁还没有儿子,到那时候你就可以纳妾了。” “特权阶级当然也是有的,比如皇室宗亲生来就有纳妾权,但那也不能叫‘三妻四妾’,事实上就算是王爷想换新王妃也得先和原来的王妃离婚再说。” 至于徐昭佩做得对不对,吴普没有去评价。 世上很多事本来就不能单纯用对错去衡量。 有时候同一件事,站在不同人的角度、站在不同的立场去看,感觉就会完全不一样。 “我准备好了。”徐昭佩把要用到的化妆品选了出来,抬起头和吴普说道。 吴普点头。 无人机对准徐昭佩面前的梳妆镜。 徐昭佩对着镜子把头发打理了一下,就开始给自己的半张脸上妆。 她每次画半面妆都是为了气梁元帝,但她从来不会往丑里画。 自己的脸总得让自己赏心悦目才是。 徐昭佩微微扬起头,仿佛天生带着几分骄傲。 她祖父和她父亲都曾当过高官,她父亲乃是五德将军之一,后来还官至侍中,约等于朝廷里的宰相。 她有这样的娘家,即使丈夫再不喜欢她也得捏着鼻子忍了。 徐昭佩对着镜子描画起来。 她很懂得欣赏自己的美好之处,并不觉得随着年岁渐长自己的容貌就不再美丽。 她觉得自己十几岁有十几岁的美,二十几岁有二十几岁的美,三十几岁也有三十几岁的美。 她只活了四十多岁,不会再变老了,所以她一生应当都很好看,脸上不会有太多皱纹,头上不会有太多白发。 这样也挺好。 她永远都好看! 徐昭佩非常小心地将自己的半张脸描画出想象里的妆容。 直播间里不少人本来对化妆不太感兴趣,可看着徐昭佩认真描画的模样,莫名又有点不想走。 这个过程中吴普和徐昭佩都没说话。 人的外表重要吗? 人的外表当然很重要。 俗话说“相由心生”,一个人的衣着打扮和精神状况很多大程度上反应了他本人的心理状态。 一个人如果不修边幅、胡子拉碴,很多人就会觉得他最近可能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一个人如果目光无神、面色蜡黄,很多人就会觉得他最近身体不太好或者没休息好。 看着徐昭佩认认真真地对镜梳妆,很多人突然就感觉到她曾经的讥嘲和愤懑。 那是她的丈夫,可他不喜欢她,他对其他人极尽宠爱,对她却不屑一顾。 他不喜欢她,因为她的长相、她的姿仪统统不符合他的喜好。 可是她喜欢自己。 就算只化半面妆,她也从来不会对自己敷衍。 她不是苦苦盼着他到自己房里来的可怜怨妇。 他不爱她,她可以爱醉人的烈酒,可以爱年轻英俊的小郎君。 她留给他的,只有赤/裸裸的讥讽:既然你瞎了一只眼,那我就给你看半面妆吧。 徐昭佩为自己的薄唇涂上最后一抹浓艳的红,对着镜子轻轻勾起唇角。 你若无心我便休! 看见徐昭佩映在镜中的笑容,直播间一下子沸腾起来—— “啊啊啊啊啊我死了,姐姐这笑太飒了!” “姐姐这么好看都不喜欢,狗男人活该瞎了一只眼!” “这叫做‘姿容不美’,我不信!” “他可能是觉得自己驾驭不了姐姐这样又美又飒的御姐型美人吧?” “可能性很大,没听馆长说了吗?他战败之后直接让人把十几万卷藏书全烧了,烧完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又投降了!” “那时候纸张和印刷术都还没普及,十几万卷书啊说不准都是天下藏书的一半了。他自己菜守不住天下,居然拿书来出气!” “对对对,都骂秦始皇焚书坑儒,其实所谓的‘焚书’也只是没收百姓手里‘不中用’的书而已,没丧心病狂到把自家的藏书也给烧掉。相比之下,梁元帝自己下令把南梁十几万卷藏书全烧了,真是要能力没能力、要人品也没人品!” “拿他和始皇比,辱始皇了吧?” “没错,徐姐姐真棒!这人给他半面妆都是抬举他了!” 吴普把直播间的评论拿给徐昭佩看。 徐昭佩眸光熠熠,无师自通地给观众念起了自己觉得很对的评论,表示自己非常赞同这些说法。 等到这个徐昭佩自主添加的互动环节结束,直播也就告一段落了。 吴普愉快地关闭直播间。 徐昭佩边对着镜子把自己画的半面妆卸掉,边笑吟吟地问吴普:“要走了吗?不多留一会?” 吴普摇着头笑说:“不了,姐姐早些睡。” 徐昭佩笑得更欢:“你这声姐姐喊得挺中听,我就不逗你了。” 吴普麻溜带着无人机走人。 他踏着月色走在蜿蜒的回廊上,让系统给自己分析分析网上的反响。 平时有什么风吹草动系统都会跑来吱一声,可见它很擅长做这个。 系统:【…………】 额外的工作又增加了。 它就不该给这周扒皮宿主提醒。 半面妆并不是什么冷门知识点,不少人或多或少也都听说过这个典故,网上更是有不少相关的仿妆。 不过像徐昭佩这种还原度的半面妆还是很吸引人的,上回吴普关注过的那些账号就陆陆续续剪辑了徐昭佩的“仿妆”片段发布出去,又吸引了不少人跑去找直播录屏看。 大部分人自然是一起唾弃梁元帝。 现在很多人喜欢美得有攻击性的姐姐,不仅不觉得徐昭佩有错,反而觉得她的做法大快人心! 美人姐姐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不管大伙喜不喜欢这段故事,科普值都在咻咻咻地涨。 吴普听着系统分析出来的风向和数据,又给系统安排新任务:【反正你都要浏览这些内容了,下次可以顺便给她们来个点赞评论转发一条龙,用实际行动鼓励她们多产出多传播。】 系统:【…………】 系统:【请不要随时随地增加新工作,谢谢。】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42 章(【应该聆听】...) 接下来几天, 不管网上呼声多高,吴普都没再让美人们出镜头。 面对系统的疑问,吴普谆谆教诲:【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到了农历八月初,吴普要送走韩娥她们了。 第一批普通卡里头, 只有徐大他们一家三口留了下来, 剩下的人都选择带着工资回去, 他们还有家人, 有了钱至少要回家一趟, 不能叫家里人眼巴巴盼着。 吴普让系统把人送了回去。 远在明朝一处城隍庙,两个小绣娘手拉着手醒来。 她们摸了摸钱袋子,鼓鼓囊囊! 打开一看,里头满满的都是钱。 她们回想了一下, 过去一个月她们先是因为绣品遭人蓄意毁坏被主家赶了出来, 接着在城隍庙挨在一起睡着了。在梦里,她们好像看到很多很多新鲜事物, 最后有神仙对她们说, 她们该回去了,工钱已经放在她们钱袋子里。 只可惜梦里那些新鲜事物却是不怎么记得了。 两个小绣娘凑在一起数了数钱袋子里的钱, 眼睛越来越亮。她们齐齐起身, 跑到城隍像面前虔诚地拜了几拜, 准备拿着钱回家找父母兄长去。 同样的情况, 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在小书童等人身上, 手头或带着钱或带着米粮。 吴普看着普通卡回去后呈现的忙碌状态, 知道她们那边的危机应该暂时过去了。 他又扫了眼卡袋, 见里头有个穷书生的状态呈现“饥寒交迫”, 顺手把人召唤了过来。 穷书生还梳着丑不拉几的辫子头,可能是个清朝读书人。 他操着一口混杂着北京土话和南京方言的口音, 见了吴普的短发直摇头,叨叨着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敢毁伤”。 吴普一看他那读书读傻了的模样,就知道他为什么饥寒交迫了,这估摸着是孔乙己一样的人物。 穷书生是个成年人了,吴普安排起来毫无罪恶感。 要求他在博物馆开馆时就出去一号馆的休息区支个摊,没事就给游客们讲讲茴字的四种写法。 “为什么是茴字?”穷书生不懂就问,“有些字有几十种写法!” 古代科举写异体字一般不算错别字,甚至还可以直接在文里炫技,一个字采用多种写法,所以还有人特意去钻研某个字的N种写法。 吴普觉得要是穷书生读了《孔乙己》可能会现场罢工。 文人嘛,都好面子。 吴普随口胡扯了一句:“可能是现代人挺喜欢吃茴香豆吧。” 穷书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也喜欢用茴香豆下酒。这里能买到吗?” 吴普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因为喜欢的人太多了,所以卖得很贵,算下来很不划算,还不如用肉下酒。” 穷书生点点头,感慨说:“没想到连我等都能买得起的小小茴香豆,竟也卖上了高价,世事真是莫测啊。不过茴字可不止四种写法,光是底下的回字都有四种!” 吴普:“…………” 吴普默默把滔滔不绝的穷书生交给徐大接待,让穷书生先吃点东西顺便好好休息。 第二天一早,博物馆的员工们就发现居住区人少了好几个,出来的换成个长袍洗得发白的辫子书生。 吴普把小绣娘她们回家去的消息和员工们讲了,并让他们给辫子书生安排个摊子,可以给游客们传授字的多种写法。 毕竟这书生都说了,不止茴字有多种写法,那可以让游客点单! 光写茴字,忒单调了。 吴普还吹捧了穷书生一番:“现代人可没您这么博学的知识,别说一个字的多种写法了,很多人放下手机都忘记字该怎么写了。” 穷书生听得浑身舒泰,很有立刻捋起袖子教书育人的冲动。 他平时就是以抄书为生的,这个活儿可比抄书轻松多了! 得知穷书生工作内容的员工们:????? 这是当代孔乙己吗? 员工们早就习惯馆长的种种奇思妙想,领着穷书生去一号馆摆摊炫技去。 这一天来博物馆游玩的游客很快注意到这个留着辫子的书生。 虽然大伙都更想邂逅美人,但是前面几天的经验告诉大家,馆长根本不是人! 不管大伙如何呼吁,馆长依然把美人藏得严严实实,根本不会给她们看美人的机会。 垃圾馆长! 既然没机会遇见美人,众人只好好奇地和穷书生交流,选了穷书生写出来的可选字试着让他写出对应的异体字来。 一开始选得最多的果然是茴。 穷书生一开始觉得这些现代人的衣着打扮简直伤风败俗,后来见多了也就习惯了,已经目不斜视、不假思索地奋笔疾书。 就是没想到现代人居然这么爱吃茴香豆! 这些“茴字的四种写法”都被拍了下来分享到网上。 不少人很快注意到了博物馆的新成员—— “好家伙,迅哥儿直呼内行!” “馆长给迅哥儿版权费了吗?” “我不要看孔乙己,我要看小姐姐!” “打倒垃圾馆长,抢出我的小姐姐!” 系统特意把许多骂垃圾馆长的话给吴普展示了一轮。 吴普:【这些留言很重要吗?】 系统:【不重要。】 系统:【就是觉得你应该聆听一下群众的声音。】 吴普:【……】 吴普选择直接关闭交流模式,不允许系统闲着没事拿垃圾话骚扰他。 这时候骆薇给吴普打来电话:“这段时间几款冷门色号销量突增,我一看都是那天那位徐小姐用的,所以准备给她打一笔酬金,你把她账号给我一下?” 她家化妆品品牌的大众印象还是甜美风、知性风居多,很多人只会奔着这类产品来,每次出新品都是这类产品受欢迎。 没想到这次却是几种冷门产品先创新高。 吴普没想到骆薇这么实诚,笑着说:“你不用给她打钱,全折现成好酒送过来就行了,这位姐姐喜欢喝酒。” 骆薇笑了:“上次你二哥给你的酒都喝完了?” “差不多了。” 吴普招待了苏轼他们一轮,前几天又拿出来给徐昭佩尝鲜。 结果徐昭佩尝着尝着就不还了。 这姐姐还发截图让吴普帮忙下单自己看上的酒,对手机的使用简直和苏轼一样炉火纯青。 并且提起要求来一点都不带拐弯抹角的。 姐弟俩随意地聊了几句,结束了对话。 骆薇放下手机,就看到那位熟悉的营销总监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骆总你怎么不问问另一位小姐愿不愿意出镜?”营销总监着急地追问。 骆薇摇着头说:“你看我说要打钱,他都说直接换成酒送过去,人根本不差钱。” 她这个堂弟连爷爷的面子都敢不给,又和鼎荣集团董事长关系很好,还有挺多不知道从哪来的人脉。 骆薇根本不想拿这点小事去叫吴普帮忙。 好钢用在刀刃上! 营销总监不知道骆薇的考量,只能垂头丧气地拿着自己分析出来的数据回去工作。 吴普对营销总监的执念更是一无所知。 作为一个荣升大四的准毕业生,吴普已经没有专业课,其他课也都早早修完了。 眼瞅着九月都过去好几天了,他依然没回学校报到。 想到接下来两三个月是秋招期,各个企业可以到学校搞校招,吴普和系统商量了一下,准备在改造二号馆的时候增加点研究区域。 这样一来就可以把骆氏那些专家请过来,顺便招点专业对口的本校学生来干活。 专业的事总得有专业的人来做,这么多现成的研究材料肯定要有人来深入研究,再从茫茫史料里面挖出相互呼应的证据。 大小活动的安排也不能全部由吴普一手包办。 博物馆目前的人员配备,只能说仅仅满足了日常运营需求。 现在需要的是深挖史料以及孵化课题成果的专业人才。 不过就算搞了校招,愿意过来的人也不一定很多。 别看清阳博物馆现在一票难求,但要说这是份多好的工作,那也不好说。 清阳博物馆才刚恢复营业没多久,又离市区那么远,很多人都不乐意过来。 吴普和系统商量完,确定系统可以改造出个研究中心,也就放心地溜达去找老童商量。 老童现在是天天泡在那研究影像资料,已经把三十个展位全部翻来覆去地看了许多遍,手头的笔记都记了一大摞。 他甚至还试图和宇文恺他们交流沟通,现在和吴普说话都是连比带划,可以说已经能熟练使用肢体语言! 得知吴普准备改造个研究中心,老童连连点头。 吴普手头这些文物故事不说情节真实不真实,光是那环境、那对白就能与许多记载对上,要不然老童也不会这么痴迷。 老童还问:“这三十个展位我都研究完了,还有新的片子吗?” 吴普说道:“有是有,不过最近您不是也要回学校报个到吗?等回来我们再给一号馆上新。” 老童说道:“回不回去都没差。” 吴普无奈地看着老童:“您是不是忘了您还没回去见过几个师兄师姐?” 老童这学期的教学任务基本在后半学期,属于和另一位教授合讲的一门专业课,上半学期不回学校也没事。 不过老童今年新招了几个研究生,平时还是得带带的。 老童这人一沉浸在自己的研究里面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师母都把电话打到吴普这边来了,说老童再不回去院长就要杀过来逮人了。 听吴普这么一提,老童不情不愿地点头:“行吧,正好把他们带过来,我就不用再回去了。” 师徒俩一起回了趟学校,回来时多了三个人,一男两女,都是老童今年收的研究生。 既然选的是考古学及博物馆学专业,直接蹲博物馆研究不是挺对口吗? 这个安排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路上,吴普亲切友好地和师兄师姐们交流起来,并且提出了一系列小问题:有驾照会开车吗?社交账号玩得咋样?在本科阶段有组织活动的经验吗?想走管理方向还是想走研究方向? 旁观了全程的系统:【…………】 不知道为什么,这态度看起来有一丝丝眼熟。 吴普一点都不在意系统的嘀咕,表现得既友善又无害,顺利让三个师兄师姐把他当成“人特别好的小师弟”。 回到博物馆外,吴普正要把车转个弯拐进员工通道,冷不丁瞧见旁边突然蹿出个人来。 这是碰瓷吗? 吴普麻溜把车停了下来,坚决不给人碰瓷的机会。 “啊,这人是胡岱吧?”姓李的师姐惊讶地说道。 吴普认人不大行,听到这个名字后就想了起来,这是个有点疯魔的导演,拍过不少好电影。 只不过他性格太疯癫,拍摄起来还极其严苛,很多和他合作过的人根本受不了他,经常拍完电影就和他闹掰。 ……这碰瓷式挡车的做法,倒是挺符合传闻的! 吴普有点纳闷胡岱怎么跑来拦他的车。 难道这家伙是来找王昭君的? “我下去看看。” 吴普边说边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43 章(【又来骗氪】...) 拦车的人确实是胡岱, 他刚从西伯利亚闭关构思新电影回来没多久,整个人胡子拉碴,看着像极了在逃爱斯基摩人。 “你就是吴馆长吧?”胡岱从口袋里掏出根烟要递给吴普。 “不用了,我不抽烟。”吴普笑着摇头拒绝, 好奇地问, “你就是胡导?” 胡岱点头, 把烟收了回去, 对吴普说道:“别怕, 我没碰瓷或者找死的想法,我计算过你转弯后的速度,确定好安全距离才拦你车的。我这人性子急,想来就来了, 过来才知道你不在, 只好在这里等你。” 吴普听他扯淡得镇定自若,知道这是个极其自我的人。 天才或许总会有点怪癖。 想到胡岱拍出过几部他喜欢的电影, 吴普也就没再在意了。他好奇地问:“胡导找我有什么事?” 胡岱掏出手机, 划拉出一个视频,问道:“这小姑娘在你们博物馆工作吗?” 吴普一看, 胡岱看上的居然不是昭君, 而是韩娥。 胡岱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绝妙构想:“这小姑娘就是我要找的人, 她这嗓子简直是为我的新电影而生的。” “这个角色镜头不多, 不需要专业演员也可以演, 她只要穿上戏服唱一首歌就可以了。” “我想好了, 每一段关键剧情都放一段她唱的歌, 把整个画面和歌声紧密地联系起来, 观众们看完一部电影,就像是听完了一首歌似的。” “往后他们再听到这首歌, 都会想起这部电影。” “别看她出场少,她的歌会是整部电影的灵魂!” 胡岱说起自己的电影时,整张脸溢满了光彩,仿佛电影就是他一辈子的恋人。 吴普听着胡岱的想法,也觉得很妙。 他知道韩娥嗓子好,毕竟那可是身怀“绕梁三日”技能的姑娘。 可问题是,韩娥回去了。 他甚至没问过韩娥回去做什么。 他记得韩娥似乎是孤身外出、用光了钱,才会当街卖唱。她也许有什么必须要去的地方、有什么必须要找的人,所以才独自远行。 所以韩娥这一走,吴普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有空闲过来。 吴普摇着头说道:“她回家去了,现在一时半会联系不上。” 胡岱像是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一下子蔫了下去。他想了想,又划拉出另一个视频:“那这个人是你们博物馆的员工吗?我想请他来指导指导武打戏。” 吴普凑过去一看,居然是岳飞在医院一脚把人踢飞的画面。 神通广大的网友不知哪来的识人能力,刚扩散开没多久就认出旁边站着的吴普。 于是底下有不少人问这个一看就非常厉害的男人是谁,是不是又是博物馆请的演员。 难道是传说中的打星? 正好最近出了部新的电视剧,里面的武打戏份跟慢镜头挠痒痒似的,被截图出来疯狂群嘲。 于是不少人又把岳飞这个视频转发到自己首页,说让垃圾导演们好好看看武打戏该怎么拍! 胡岱觉得自己不是垃圾导演,但是也对武打戏很感兴趣,也点进去凑了个热闹。 这不,他一下子瞧上岳飞的身手了。 岳飞那气势、那动作,完完全全就是他想要的感觉! 要是他能指导主演学到那么一星半点,绝对可以拍出他想象中的效果! 他拍电影这么多年,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二话不说直接找了过来。 吴普见胡岱满脸渴望,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他倒是在,不过他不太会说普通话,怕是不好跟组。” 之所以说“不太会说”,是因为岳飞最近在研究普通话的读音,已经掌握拼音的用法以及不少简体常用字。 他甚至还认真研读大阅兵录像,全面了解上面展示的战斗机和坦克,还有华夏如今的军队基本架构。 一代名将学习起自己感兴趣的新事物来,那自然是如痴如醉、废寝忘食。 连吴普都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掌握了多少。 胡岱说:“没事儿,我以前跑山窝窝里拍电影,最开始整个村的人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后来拍完了,我都能把他们那的粗话学来当骂人口头禅了!只要你给我牵个线,人怎么用那是我的事。” 吴普说:“那我问问他的想法。” 胡岱看了眼车里,里头已经挤满了,只能紧跟在吴普车边说:“让我一块进去吧,让我直接和他谈谈,好叫他知道我的诚意。” 吴普只能说:“那你跟着吧。” 吴普把车开进去停好,就瞧见年过半百的胡岱脸不红气不喘地跑了上来,瞧着身体硬朗得很。 不愧是能把演员折腾哭的怪胎导演。 吴普先把三个师兄师姐安排东院,那边是员工宿舍,虽然不比主院宽阔漂亮,但条件比学校宿舍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眼瞅着吴普从东院出来了,胡岱立刻迎了上去,积极发问:“可以带我去见他了吧?” 吴普点点头,带着胡岱去找岳飞。 岳飞正在翻看吴普给他网购的《军事理论》教材,比对着网络课程开始记笔记。 简体字和横版阅读对他来说还有一点点障碍,但看着看着也就可以自动把字补全了。 现在的岳飞甚至可以熟练使用暂停键抄笔记。 活脱脱一个好学的现代汉子! 吴普觉得就算是自己到了古代,学起来估计都没岳飞这么快。 吴普给两边介绍完,才好奇地问胡岱:“胡导这次想拍什么片?” 胡岱说:“这次我想拍《满江红》,主角是岳飞和岳家军。我们整个片子不拍什么朝廷恩怨,也不拍什么穷途末路,只拍岳飞最意气风发的一面,只拍每一个人都充满希望地北望中原,只拍热血沸腾、满怀希望的画面。至于后面的事,大伙其实都是知道的,看完是觉得摩拳擦掌想要报效祖国,还是哭得久久缓不过劲来,就看观众自己的感受了。” 吴普震惊。 他看向岳飞。 岳飞正努力聆听着胡岱的话。 胡岱讲起话来跟连珠炮似的,岳飞只捕捉到其中几个字眼,比如“满江红”“岳飞”“北望中原”之类的。 他眉宇间拢上一层郁色。 见岳飞微微拧起眉,吴普把胡岱的打算给他复述一遍,才说:“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接受。” 岳飞安静了一会,才说:“我去试试。” 吴普立刻给胡岱介绍了一下,岳飞不仅能指导武打戏,还能在服化道方面提供建议,定做道具的时候可以先问问岳飞的意见。 岳飞当场给胡岱画了个岳家军的军旗和后来宋高宗赵构赐的精忠旗。 胡岱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热络地拉着岳飞不放手,大有要马上把岳飞带走的劲头。 “你放心吧,我这电影不仅投资管够,还和官方有合作。”胡岱热情地扔出更多筹码,“官方还答应让我们的主要演员去军营里训练一段时间,顺便合作拍摄一部征兵宣传片。唉,现在的小孩子可没以前那么好哄了,宣传片都得变着花样来拍,要不然没法把他们哄去当兵。” 吴普眉头跳了跳。 岳飞听了却是有些意动。 这倒是个接触现代军队的好机会,哪怕只是接触些最普通的士兵训练也是一个小突破。 两边一拍即合,胡岱留下吴普的联系方式才依依不舍地回去准备合同。 吴普麻溜给岳飞买了个新手机,顺便给他整了张手机卡,方便平时联系。 “要我跟着去剧组吗?”吴普询问岳飞的想法。 岳飞摇头:“不用,正好可以锻炼锻炼。” 语言这东西本来就不适合自个儿埋头苦学,想顺进行口语交流还是直接扎进对应的环境里最快。 比如那五个士兵每天在博物馆里巡逻,已经顺利跨越上古汉语到当代汉语的巨大鸿沟,学会了“好”“可以”“不行”等简单语句。 吴普见岳飞心态这么稳,自然也不会劝阻,只叮嘱岳飞有什么事记得用手机联系他。 要是突然感觉要回去了,一定要等他去把人接回博物馆再说,免得第二天带着剧组上新闻:《满江红》一剧组成员离奇消失! 岳飞点头。 第二天胡岱就带着合同过来,火急火燎地带着岳飞跑了。 岳飞前脚刚离开,宇文恺后脚找了过来,说自己可能要回去了。 宇文恺把画好的图纸给了吴普。 对于没能把建筑专业书读完并学会CAD制图这件事,宇文恺自己颇为遗憾。 宇文恺把手机还给吴普,叹着气说道:“日后我若有了空闲,你记得再把我唤过来。” 吴普连连点头,对于自己让宇文恺白干活这件事有一点小愧疚。他说道:“安乐兄不重口腹之欲,我却是不知道做些什么吃的来感谢安乐兄好。” 宇文恺笑道:“那则同兄你再给我来一顿牛肉火锅,我们那会儿可不许随便吃牛肉。” 本来草原上的牛羊爱怎么吃就怎么吃,结果他们迁入中原后牛却是不能随便吃了,得留着来耕地。 尤其是杨坚这个人格外爱囤粮,得了天下以后特别重视农耕,每年都要把大批大批的粮食囤进他的大粮仓里头。所以他们那会儿要是随便杀牛吃牛,那是得蹲一年大牢的。 吴普见宇文恺难得主动点菜,立刻说:“没问题,我这就给你准备,加钱也让人赶在你回去前送来。” 吴普打电话托人宰了一整头牛过来,准备给所有人都加个菜。 接连送走这么多人,吴普心里也有点惆怅,决定晚上开个直播,给大伙科普科普历朝历代的吃牛政策以及古代牛肉为什么不能随便吃。 吴普刚马不停蹄地筹备完晚上的“围炉夜话”,系统突然又来了个提示:【现有科普值已破九百万,是否进行抽卡?】 吴普:?????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骗氪了! 就不能让人囤够一千万开启二号馆吗? 系统:【上次抽卡为宿主带来了五百万科普值。】 系统:【注:宿主消极怠工仅安排了一次专题直播的情况下。】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44 章(【讨饭和尚】...) 吴普被系统说服了, 决定斥巨资进行抽卡。 宇文恺即将回去,西施还不能来,目前稀有卡只剩岳飞和昭君。 岳飞还被胡岱弄走了。 亟需新鲜血液补充啊! 吴普找好抽卡理由,默念“这次最后浪一把”, 又来了个十连抽。 这次居然来了张金光闪闪的卡。 吴普搓了搓手。 他毫不犹豫地把翻了过来。 接着吴普愣住了。 卡面上画着个拿着托钵的讨饭和尚。 朱重八! 这人就是从布衣杀到皇帝位置的平民天子朱元璋。 他当了二十好几年的普通百姓, 一度被逼得出家当和尚。更可怜的是, 当时正大面积闹饥荒, 就算当了和尚寺里也吃不上饭, 朱重八很快被赶出去当个流浪和尚,自己讨饭吃去。 一个开国皇帝讨过饭,这不就是古往今来都找不着的稀奇事吗? 这时候的朱元璋还在讨饭,说明他没有投奔郭子兴, 没有娶到马皇后, 没有改成正儿八经的名字,还是个没钱没老婆没志向的无产阶级单身汉。 吴普没想到会抽出朱元璋。 他屈指算了算, 前头出现人之中, 苏轼应当属于名士,宇文恺应当属于名匠, 岳飞自然是武将, 昭君估摸着属于仕女, 差不多是该有帝王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小破系统出卡规不规律! 不管怎么样, 活生生的明太/祖还是很值得一见的。 吴普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一口气把被金光掩盖住锋芒的九张普通卡翻完。 这里头居然有六个百戏艺人, 好像是一伙人被竞争对手给取代了, 正处于彷徨无助的状态。 所谓的百戏就是古代杂技, 唐宋初期主要表演给皇帝看,后来逐渐走进了寻常百姓家。 看介绍, 他们的专长是“七盘舞”,其中一人甩着长长的水袖在七个盘鼓上之间辗转跳跃,踩出动听的鼓点,剩下五个人则负责配合着奏乐。 因为是一起被赶走的,所以他们都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袱,抱着自己赖以为生的乐器。 这舞有点厉害了。 吴普又看向剩下三张普通卡。 这三张卡目前都处于忙碌状态。 吴普吁了一口气,先把六个百戏艺人召唤出来签了合同,领去西院安排他们住下。 徐大一家积极地出来迎接新邻居,让吴普不用担心,他们会把人招待好。 吴普放下心来,溜达回去瞅自家金光闪闪的帝王卡。 想想朱元璋这两年先是爹妈和大哥活活饿死,接着自己豁出去当了和尚也吃不饱,吴普先去厨房给朱元璋下了碗方便好消化的番茄肥牛面。 估摸着面差不多该好了,吴普才把朱元璋召唤出来,边捞起香喷喷的番茄肥牛面边给朱元璋介绍目前的情况。 朱元璋流浪两年,吃过不少苦头,对人挺有警戒心,又很能察言观色。 他先是警惕地观察周围的环境,接着又打量着把面端到自己面前的吴普。 照理说,这种情况下他应该刨根问底问个清楚,可扑鼻而来的酸甜香味扰乱了他的思考。 真香,这味道闻着就让人饿极了。 朱元璋肚子咕噜噜地乱叫,让他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 这个动作,他从小到大都做得很习惯,这两年更是几乎天天都要做。 他家一直很穷,前两年又是饥荒又是时疫,吃不饱已经成为常态,吃得饱才是意外中的意外。 有香喷喷的美食在前,朱元璋有点扛不住饥饿,又忍不住看了眼吴普,总觉得吴普像是神仙,要不怎么能凭空把他带到这里来? 至于什么博物馆、什么时光穿梭,那都是闻所未闻的玩意,兴许就是传说中的仙家手段吧? 想到神仙肯定不差这碗面,朱元璋哧溜哧溜地狼吞虎咽起来。 新鲜的番茄把面条变得酸甜可口,刚刚在红汤里滚熟的肥牛也十分入味,虽然都是方便易熟的食材,对朱元璋来说却是有生以来无上的美味。 朱元璋吃得肚皮饱饱,不由道谢并夸奖:“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吴普好奇地追问:“比‘翡翠珍珠白玉汤’还好吃?” 在一些传说故事里头,传言朱元璋又病又饿快没命的时候有好心人给他做了碗反菠菜叶子、白菜帮子、锅巴碎米混上馊豆腐做出来的汤,开玩笑说是“翡翠珍珠白玉汤”,他喝了一直念念不忘,到当皇帝后还让人做来给他回味一下。 结果这时候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不好喝了! 朱元璋听了吴普的问题后却是一愣,摇着头表示自己没听说过翡翠珍珠白玉汤。 “好吃吗?”朱元璋满含期待,“听起来就很难得,又是翡翠又是珍珠又是白玉,一定很贵。” 吴普就把翡翠珍珠白玉汤的食材和做法都给朱元璋讲了。 朱元璋听后失望地说:“听起来不怎么样,豆腐就算了,还是馊豆腐。”他去化缘时也不是没讨到过馊饭馊菜,可那是迫不得已才吃的,哪会给起这么厉害的名字? 吴普见朱元璋没听说过,估摸着要么朱元璋本人还没吃上,要么整个故事都是杜撰的。 要知道后世菜品自创名人故事的事儿可不少,随便找个地方名菜都能来个“李白吃了都说好”“苏轼尝过不肯走”之类的神奇传说,乾隆六下江南更是留下上千道“御膳名菜”。 至于好不好吃,那就得看缘分了。 吴普笑着说:“那可能是‘饿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蜜不甜’,人在饿极了的时候吃什么都香。” 朱元璋觉得很有道理,连连点头。 他摸着自己才刚填饱一点点的肚皮,很不好意思地问:“我觉得这面最好吃,还有吗?” 吴普说:“吃点垫垫肚子就好,一下子吃太饱会很难受,等你适应过来了,晚上再吃点好的。” 朱元璋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养生之道,但吴普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没再索要。 吴普带着朱元璋去岳飞隔壁住下,让他洗个澡换身衣服。他只带了个破托钵,换洗的衣物一件没有。 好在他提前团购了一堆备用衣服,有现代装也有古代装,各个尺码都有准备。 更妙的是,朱元璋目前还不是皇帝,一点都不挑。 很好打发! 吴普把朱元璋安顿好,预定的牛也到了。 他去东院厨房和两个厨师商量分牛,选了不少自己爱吃的部分拿去准备火锅,又让两个厨师炖上一锅萝卜牛肉让大伙分着吃。 吴普这边刚把肉处理成下锅一滚就能吃的薄片,天也差不多黑了,浓浓的香味从隔壁院子飘出来,以至于跑到厨房给吴普打下手的朱元璋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有人在做萝卜炖肉?”朱元璋咽了口口水。 两边厨房挨得挺近,饭菜香味可以互通有无。 吴普说道:“一会他们会分一盘过来,你也可以吃。” 朱元璋夸道:“馆长真是大户人家。” 吴普深深地看了朱元璋一眼。 这位可是皇帝,皇帝夸他大户人家,不知道的肯定会觉得他在埋汰人! 朱元璋不明所以。 “怎么了?”朱元璋不懂就问。 吴普说:“没什么。” 现在朱元璋还是讨饭和尚,并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当皇帝,没必要这么快告诉他。 等朱元璋自己发现更有意思! 朱元璋觉得吴普这人越发神秘了,他没说什么,继续在旁边帮忙择菜。 和尚在寺里时也是要干活的,所以他干得挺顺手,一点都不觉得有多勉强。 吴普把菜都准备好,去问徐昭佩要不要出来一起给宇文恺践行。 正好王嫱也在,吴普就一并问了。 火锅还是得多点人一起吃才热闹! 吴普给她们讲了讲,晚上就他、宇文恺和朱元璋三个人,要是加上她们两个就一共五个。但是他可能会开直播,主题是“古代吃牛肉有多难”,到时候主要是吃牛肉火锅。 徐昭佩眼睛亮了起来:“有酒吗?” 吴普说:“刚好我堂姐让人送了些好酒过来。” 徐昭佩说:“那我去!”她见王嫱有些犹豫,推了推王嫱劝道,“宇文小兄弟都要回去了,我们一起送送他吧,我们这样相识一场多难得。” 王嫱点头:“那好吧。” 吴普说服了两个大美人,又溜达去找老童。 老童人不见了。 吴普一问才知道,老童带着三个师兄师姐到办公区那边上课去了,还让保安帮忙带了四份萝卜牛腩配饭,俨然是要直接以一号馆为家。 吴普想想自己找过去可能会被留下一起学习,毅然决定放弃找自家老师一起聚餐的想法。 明天的事情明天做,今天做完了明天做什么? 拒绝超前学习,从我做起! 吴普若无其事地去东院端了盘萝卜牛肉给宇文恺他们先垫垫肚子。 说是萝卜牛肉,其实牛腩牛杂都有,炖了足足三小时,不仅鲜味十足的萝卜吸饱了肉汁,牛肉也都炖得酥烂入味、软绵生香。 这牛肉很家常的做法,浸润着千百年的民间智慧,吃起来自然有说不出的妙处。 连猫闻着味儿都忍不住蹲到门口喵喵叫。 朱元璋看见吴普拿猫碗装了点肉拿去喂猫,目光顿了顿,但终归没说什么。 这个地方也许不是什么仙境,但粮食确实很丰足,连牛都能整头买来吃。 喂猫吃几口肉也不稀奇。 没想到六百年后的华夏竟这般富足。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这位吴馆长特别有钱,还是天下百姓都这样。 朱元璋收回目光,和宇文恺一起尝起了摆在面前的萝卜炖肉。 等看到徐昭佩和王嫱相携而来,朱元璋一下子睁圆了眼。 和朱元璋有同样反应的还有直播间的观众们。 她们看到话题本来不太感兴趣,因为上面根本没写有谁出场。 现在一看到两个大美人出现,观众们立刻奔走相告,把亲朋好友也喊来看大美人。 沉寂已久的直播间再一次热闹起来—— “馆长你就不能和以前一样起个‘点击就看绝世美人’之类的标题吗?” “啊啊啊啊猫猫和美人同时出现,我该看哪个?怎么办?又想看猫又想看美人!” “馆长在跟猫猫说话,是在教育猫猫别贪嘴吗?” “震惊!馆长不仅精通十八朝语言,连猫语都懂?” “只有我一个人发现,屋里多了个生面孔吗?” “我也发现了,光头的,难道是个和尚?他是三藏?辩机?出名的和尚还有谁来着?寒山拾得?” 吴普投喂完几只闻香而来的猫猫,让它们别吃太多这些味道重的东西,才转身洗了把手。 这时候东院的厨师正好端了盘大菜过来,吴普顺手给接了,端着进去给宇文恺他们尝鲜。 那是半个炖牛头,肥瘦相间的牛头肉已经就着牛头骨切分好,正好一口一块,每一块瞧着都颤颤巍巍的,满满的脂香和肉香。 据说以前有些地方会用牛头肉来冒充熊掌,足见牛头肉是极为难得的美味。 无人机无声无息地跟着吴普进屋,给了满桌子火锅食材和菜肴十分唯美且十分诱人的特写。 直播间的观众们顿时忘记美人跟和尚,脑海里只剩一个想法—— “突然变成舌尖上的博物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45 章(【做成了吗】...) 勤俭持家是华夏传统美德, 牛的每一个部分都会被精心处理成最好吃的菜肴。 牛肉自不必说。 牛骨会拿来熬汤。牛蹄本身就是一道美味。 牛耳牛舌同样能自成一家。 牛百叶、牛肚、牛心等等也都是可以为牛肉火锅增光添彩的宝贝。 牛头普通人吃得倒是比较少。 主要是那么大一个牛头,买回去少说也得几大百块。 炖起来也麻烦,很多人家里根本没那么大的锅,要料理只能把牛头肉片下来吃。 那就没有吃牛头的豪迈感觉了。 很多人看到半只牛头端上来, 大大的盘子一端还缀着只切下来的牛角, 只觉这种吃法透着一股子莫名的狂野。 相比之下, 旁边那一锅萝卜牛肉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当然, 这只是大伙在镜头转过去前的想法。 镜头对准一看, 萝卜和牛肉都汁液饱满,每一块都勾着人好好品尝,底下那浓郁的汤汁更是让人想把它浇到饭上大吃两碗。 不少人心里不知怎地都冒出个念头来:突然想家了。 想家里炖的萝卜牛肉。 这是一道做菜水平不咋样的爸爸都能自信表示“让我来”的家常菜。 萝卜和牛肉在锅里碰撞越久,飘散出来的香味越霸道, 可以从厨房跑出来霸占整个客厅。 可恶, 馆长过分了啊! 作为点菜的人,宇文恺看到满满当当一桌子“全牛宴”, 心里也很是感动。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我只是想吃顿牛肉, 没想到你把牛的每个部分都给端上桌了。” 吴普笑了笑,给宇文恺介绍其他人。 这几天徐昭佩她们私底下也和宇文恺见过, 尤其是徐昭佩。 她有什么不会操作的东西会直接找宇文恺问。 宇文恺脾气一直很好, 得知他是南梁元帝那位特立独行的王妃, 更是每次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昭佩悄悄和王嫱说起过宇文恺, 说这小孩真是温柔又老实, 叫人都不忍心欺负他! 饭桌上唯一的生面孔就是朱元璋了。 这会儿的朱元璋还不叫朱元璋, 报的是自己原来的名字。 连看过最多纪录片的宇文恺都听不出他就是朱元璋。 朱元璋听了吴普的介绍, 心中却是一惊, 只觉吴普手段更加莫测了:瞧瞧这汉朝的王昭君、南梁的徐妃、隋朝的宇文恺,竟都齐聚一堂! 朱元璋心中不免忖度起来:莫非我也不是个普通人物? 不然的话, 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奇遇? 再听他们谈笑间随口说起那北宋的苏轼、南宋的岳飞,惋惜他们不能一起尝尝这全牛宴,朱元璋心里头更有蓦然腾起一股子奇异的豪情来—— 他一身力气,许是有几分当将军的天赋。 他饥肠辘辘,许是肚里养着苏轼的馋虫! 兴许他当真不是凡夫俗子! 吴普不知晓朱元璋心底的激动,给他们相互介绍完了,招呼他们尝尝刚上桌的牛头肉。 徐昭佩却问:“酒呢?” “空腹喝酒不好。”吴普笑着说道,“别急,等吃点东西到肚里去了,我亲自给你们倒酒。” 徐昭佩点点头,夹了一块牛头肉到自己面前细细品尝。 这种围炉共餐的吃法与她们那会儿不太一样,不过接受起来并不困难,她吃得十分尽兴。 吴普等每个人都举筷尝了,才进入今天的直播主题,让大伙都随意聊聊她们所在的时代能不能吃牛。 王嫱几人一点都不怯场,轮流说起自己吃到牛肉的机会。 王嫱说自己去了草原就吃到了。 徐昭佩说府上厨子不怎么会料理,所以她能杀封地的牛也不爱让人做。 宇文恺说自己分祭肉的时候尝到过一次好牛肉,平时市面上的牛肉都太老太韧。 事实上但凡是执掌中原的朝廷,基本就会对宰牛做出相应的规范。 除非朝廷本身自顾不暇,每天不是忙着打仗就是忙着逃跑。 朱元璋的答案比较特立独行:“我给人放过牛,吃却是没吃过的。” 提到“吃”之一字,朱元璋不免又想起饿死的父母和兄长,神色一下子沉郁下去。 他已经快二十岁,本该是可以开始奉养父母的年纪,可他的父母却早已活活饿死在他面前。 最后他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只能别过二哥二嫂独自出来谋生。 那当真不是什么好回忆。 徐昭佩见朱元璋神色郁郁,不由多看了朱元璋两眼。 朱元璋的气质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宇文恺出身名门,王嫱天生丽质,她则是做了二十多年王妃。 哪怕每个人都有点烦心事,但到底只是“接受还是不接受”“难受还是不难受”这种程度的挣扎。 朱元璋却是浑身上下都写着“泥腿子”三个字。 而且瘦得仿佛再吃不上饭就会饿死似的。 他身上唯一比较突出的,或许就是坐在她们中间时没露出太多的怯缩。 这个瘦削的少年和尚始终情绪观察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要是这个少年身份真这么普通的话,吴普肯定不会请他过来一起吃火锅吧? 徐昭佩注意到了朱元璋心情低落,吴普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看出朱元璋应当是想起了饥荒期间的惨祸,转开了话题:“说起来在据说在周朝,‘牛人’还是个官名儿,周朝负责统筹养牛的机构一共有两百多人,个个都可以称之为‘牛人’。” “当时的牛人们最牛可以干到‘中士’,也算是有爵位在身了,可见古代养牛养得牛逼也是很有前途的。” 朱元璋听着很有代入感。 他帮人放牛,也算是养牛! 吴普笑着说:“据说秦朝的祖先也是因为养牲畜养得好,所以被赐姓嬴。” “嬴的本意就是‘增加’或者‘有余’。” “这是在夸他们养殖天赋高,想借此鼓励他们扎根西北大草原,作为抵挡草原游牧民族的第一道防线。” “后来周平王给秦襄公分封时的说法就更不要脸了,直接说什么‘垃圾西戎把我们西边陲的地盘抢了去,要是你能打回来这些地盘就归你了。’” “真就是封地全靠自己抢。” “结果人老秦常年在西北边陲养牛羊马,每年和草原游牧民族短兵相接,磨练出一代更胜一代的悍勇子孙,最后杀得中原各国瑟瑟发抖,恨不得抱团取暖。” 朱元璋的代入感顿时更强了,击掌赞叹:“都说秦皇汉武,果真名不虚传!” 吴普笑了起来:“提起汉武帝,汉武帝那个时期也有个特别的官职,狗官。” 朱元璋目光凶狠:“狗官?”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那些为官不仁的家伙,父母饿死的时候他更是恨不得生啖狗官血肉。 吴普说道:“专门为汉武帝养猎犬的官,叫狗监。最有名的狗监叫杨得意,他是四川人,有次给汉武帝推荐了一个挺有名的老乡,司马相如!” 宇文恺讶道:“就是写《子虚赋》的那个司马相如?” 吴普笑着点头:“子虚乌有就他虚构出来的。” 徐昭佩冷哼一声:“我还知道另几个和他有关的典故,比如‘家徒四壁’‘琴心相挑’‘文君当垆’。” 这三个典故连起来,就是司马相如载入史册的求婚过程—— 司马相如家里穷得只剩下墙壁了,偶然得知富商卓王孙家女儿卓文君新寡,暗搓搓跑去弹琴勾搭卓文君。 等勾搭成功,夫妻俩就跑去卓家那边搞了个小酒馆,卓文君负责抛头露脸卖酒,司马相如自己每天穿着大裤衩在那儿和市井中人厮混。 这可真是横的怕不要脸的。 卓王孙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只好捏着鼻子给他们夫妻俩分了百名仆从、送了百万钱,打发他们赶紧滚回成都买田宅好好过日子去。 吴普也知道这事儿。 他觉得这个故事里最可怜的大概是女儿跟人跑了还要掏钱养女婿的卓王孙了! 不过这老卓有钱,宰狗大户挨宰什么的,他就不同情老卓了。 反正,他既掏不出那么多钱,也雇不起百名仆从! 朱元璋一直安静地听着吴普几人引经据典地讨论。 这些对于吴普他们来说张嘴就来的典故,于他而言却十分陌生。 他小时候上过几天私塾,但因为没有钱交束脩,所以后面就没再去上。 他只粗识几个字,既没有遍读圣贤书,也没有读过史。 听着吴普他们侃侃而谈,古往今来的奇闻异事统统信手拈来,朱元璋眼底不由生出几分羡慕来。 吴普注意到朱元璋艳羡的目光,笑眯眯地把话题带了回来:“其实有位皇帝也很特别,他小时候放过牛。” 朱元璋两眼一亮。 这个他熟,他也放过牛。 吴普说道:“他还当过和尚。可惜他当和尚没两个月,寺里也没饭吃了,只能出去到处化缘,和乞讨相比只是多了一身僧袍而已。” 其他几人的目光不由落到朱元璋的光头上。 朱元璋也觉得惊奇,真是太巧了,这皇帝的经历居然和他一模一样。 可惜当皇帝这种了不得大事,朱元璋却是不敢代入了。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贫农,哪里敢想那样的美事? 朱元璋巴巴地望着吴普,等着吴普接着往下说。 吴普笑了笑,继续说道:“他在外面化缘三年,回到寺中跟着寺里的和尚识字念经,后来一颗心终归还是平静不下来,脱下了僧袍,参加了起义军。” 众人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吴普说道:“他娶到了很喜欢的老婆,遇到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人。 “他成功了,成了开国皇帝。” “这很不容易,自古以来起义成功的皇帝只有一个刘邦。” “加上他就是仅有的两个。” “他以前吃过太多的苦,当了皇帝就想好好了却心头的遗憾。” “比如读书。” “他知道穷人家的孩子想读书很难,所以不仅看重太学,还想要全面振兴社学。” “考虑到前朝的社学早已名存实亡,他当皇帝没多久就下令让各州县重修社学,必须保证每隔五十户就有一间社学、保证社学可以有最好的老师——保证穷人家的小孩也可以免费入学读书。” “他希望社学的夫子先讲《百家姓》《千字文》《三字经》给学生启蒙,再给学生们讲经义、律法、算学和史书扩展知识面。” “只要他们想继续读书,可以考去县学、考去州学、考去太学,但凡能考上的,不仅不收束脩,还给发钱发粮发衣服,读书期间只要能通过考试还能免赋税、免徭役,只管‘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朱元璋唇抖了抖。 这人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办的事可太对他胃口了! 朱元璋忍不住心急地追问道:“那他做成了吗?” 吴普说:“过程有那么一点坎坷,但他还是做到了‘三五十家置一学,愿读书者,尽得预矣’。” 做成了! 要是他生在那个时代,不就可以好好读书了? 朱元璋激动地拉着吴普问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46 章(【是不容易】...) “他叫朱元璋。” 吴普一点都没隐瞒, 表情也没有丝毫心虚,看起来就是在实话实说。 宇文恺点头:“对,应该就是这个皇帝。他当了二十几年的贫民,才开始投身起义军。” 说完宇文恺又看了眼朱元璋, 心中基本确定这应该就是那位历史上有名的泥腿子皇帝, 只不过现在他用的名字并没有记入史册而已。 朱元璋本来心里也有一点小小的期望,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就按捺住了那点念头。 朱元璋高兴地说:“我和这朱家皇帝一个姓, 说不准还是本家来着。” 吴普笑眯眯地点头, 招呼他们一起烫肉吃。 本来照着宇文恺和徐昭佩她们的食量,这一桌子菜是扫不光的,可桌上还有个吃不饱的朱元璋,门外又有蹲守着的猫猫, 一顿饭下来居然吃得一点不剩。 期间连王嫱都喝了两杯葡萄酒。 吴普意识还算清明, 关掉直播把徐昭佩和王嫱送回住处去。 徐昭佩喝了最多,却没醉个彻底。她笑着问吴普:“他就是朱元璋吗?” “对。”吴普坦然点头。 “你可真是个坏小子。”徐昭佩调侃, “要不是你不想骗我和昭君, 说不准我们早被你骗了去。” 吴普一脸正气凛然:“我从不骗人。” 他一句谎话都没说,能算是骗人吗? 徐昭佩快活地笑了起来, 总算放吴普离开。 吴普溜达回自家住处, 就看到老童在那徘徊。 “老师。”吴普麻溜喊人。 老童坐到屋外的石桌上, 打开手机问吴普:“这是你请来的朱元璋?” 吴普凑过去一看, 网上已经讨论开了。 都说这肯定就是老朱, 哪有那么巧, 又是放牛又是和尚, 还刚好姓朱。 甚至有人深扒野史, 表示朱元璋年轻时确实用过另外的名字,不仅仅是小时候的重八和后来的元璋。 反正, 这一出肯定是吴馆长在忽悠少年朱元璋,可怜什么都不知道的朱元璋还跟着激动。 有了这么个分析,本来平平无奇的对话顿时变得趣味盎然起来,不少人都忍不住倒回去欣赏起这个“少年朱元璋”的演技。 吴普说:“对。现在很少人有耐心看历史书,连上历史课都不耐烦听的,找点活生生的人和大伙交流交流,也算是寓教于乐的科普了。” 老童看了眼满屏的讨论,觉得吴普这法子还真行得通。 论专业性他自认不比谁差,但遗憾的是他们很多研究成果是普通人不会关心也不想多看的。 确实需要用年轻人的方法去吸引年轻人。 老童点点头说:“你心里有数就好。”他这才和吴普说起正事,“系主任那边说想要把中秋活动放到博物馆这边举办,你看能不能把中秋那天给空出来,让学生们过来参观参观。还有中秋晚会的表演,学生们可能得提前过来彩排。这事儿可能挺麻烦,要是你不乐意,我这边就拒绝了。” 吴普笑道:“我这边没问题,正好人多,热闹。”系里算上领导,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人,系统计算出来的负载量可是两千四。 这是参观得还算舒服的那种。 正好可以看看员工们目前能不能接待团体出游,以后可以和各个单位合作:本博物馆提供完全免费的团建地点,只需要单位自掏交通费和餐费就可以了。 吴普让老童安心睡觉去,自己会和系主任那边联系。 两边一拍即合。 既然是合办中秋活动,吴普这边自然也要参与。 他数了数这边能拿出来的活动,大概就是刚抽到的七盘舞。 吴普没着急,他手头有小绣娘她们提前做好的许多灯笼,大不了到时候张灯结彩地一挂,剩下全交给系里去捣鼓得了。 吴普很光棍地睡了个好觉,他去宇文恺那边一看,宇文恺已经回去了。 再看看曲水池边的空地,岳飞也不在那儿。 唉,人少了这么多,一时半会有点不习惯。 吴普趁着早餐时间把人喊到一起集思广益,看看怎么给中秋玩点新意。 六个百戏艺人对自己的老本行非常有信心,尤其是在昨天吃过大碗大碗的牛肉之后更是想要积极表现,争取以后能留在这里表演。 他们给吴普打起了包票:“我们一定会好好演出。” 穷书生也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立刻给自己揽活:“我可以给他们题画扇面,简单的花花草草和诗文我都可以写。” 厨师们表示可以做点手工月饼,正好应景。 吴普点点头,再加上七夕那会已经传给清阳村村民的扎灯笼手艺,博物馆拿出这么些活动也差不多了。毕竟系里说他们准备了节目,他们只需要在场地方面配合一下就可以了! 吴普把员工们的想法都记下来了,旁边的徐昭佩却说:“你怎么不让我们也表演一个?” 吴普两眼一亮,看向徐昭佩和王嫱:“你们能上台表演吗?” “可以。”徐昭佩说,“昭君弹琵琶,我舞剑。” 王嫱在旁边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吴普大喜过望,说道:“那好,我记下了,你们可不能反悔。” 王嫱带来的琵琶和后世的琵琶不大一样。 据传汉武帝时期的和亲公主刘细君远嫁乌孙,汉武帝考虑到她出嫁时道路遥远,命人制作出一种可以在马上弹奏的新乐器陪着她远嫁塞外。 这种新乐器参考了弦鼗之类的胡人乐器,也参考了筝、筑等等传统乐器,圆体、直项、四弦,往下弹可以发出“批”声,往上挑可以发出“把”声。 就是欧阳修所说的“推手为琵却手琶”。 于是时人比照着琴瑟之类的乐器将它起名为“琵琶”。 这位和亲公主是个可怜人,她爹江都王造反,全家被砍头,只有她因为年纪小活了下来;好不容易以罪臣之女的身份长大成人,她又被汉武帝安排远嫁乌孙。 这位乌孙王也是个神奇人物,他娶了刘细君没几年,考虑到自己年迈体衰,就提出让刘细君嫁给自己孙子。 刘细君再嫁之后生下一女,没过多久就去世了,一共只出嫁五年。 王嫱过来前会手抚琵琶满心伤怀,也是想到自己和刘细君相似的境遇:远嫁外族,被迫再嫁。 吴普对王嫱的琵琶一直很感兴趣,不过那琵琶属于王嫱这样的大美人,他倒是不好跑过去讨来看看。 小姑娘小小年纪就远嫁塞外,瞧着怪可怜的,他没打算压榨得太过分。 偶尔露个脸吸引吸引观众就好。 不过,要是她们自己提出来就不一样了。 她们本人提出要求的事,能算是压榨吗? 王嫱被吴普灼灼的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她说道:“我弹琵琶可能没昭佩姐姐的剑舞好。” 吴普一本正经地提出建议:“不要紧,你们练习点现代人不知道的,弹错了跳错了也没人知道。” 王嫱:“…………” 徐昭佩:“…………” 吴普被两大美人默默盯着,果断转开话题:“你没有剑在手,想要什么样式的,我去给你借来。” 他认识的人挺多,各行各业都有,其中就有个爱好收藏好剑的。 他可以照着徐昭佩的要求去顺——哦不,去借一把回来。 徐昭佩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还给吴普画了图纸。 几个互动活动和表演节目都确定下来,吴普愉快地宣布散会。 朱元璋紧跟在吴普身边,等其他人都散去了,才失落地问:“我可以做点什么吗?” 刚才吴普把所有人都安排下去了,就差他一个人没事干在这边白吃白喝。 朱元璋不想当白吃饭的闲汉。 吴普说:“我带你去借剑吧。” 朱元璋遗憾地说道:“我没摸过剑。” 元朝对普通百姓管得很严苛,最过分的时期是要求百姓每十户才能有一把菜刀,连切菜都要轮流切。至于武器之类的,那更是碰都不许碰。 吴普说:“我也没怎么摸过,一会去那边正好可以摸个过瘾。” 吴普领着朱元璋出了博物馆,开车前往市区。 一开始朱元璋还只是好奇地往外看看远郊的景色,观察一下来来往往的车辆。 到后来道路两旁的高楼大厦越来越多,朱元璋就有些震惊了,忍不住问吴普:“这里面住的都是什么人?” 吴普看了眼,那一带似乎是个科技园,他一本正经地回答:“住的是些穷苦劳动人民,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每年都有人半夜猝死,人到三十几头就差不多全秃了,怪可怜的。” 朱元璋更震惊了。 现代社会的穷苦劳动人民,住的居然是这样的大房子吗? 吴普见朱元璋一脸的不敢置信,给朱元璋讲了讲首都住房有多昂贵。 他们这样辛辛苦苦干十年,压根买不起茅草屋那么大的房子,有个落脚处就不错了! 房价高,老板心还黑,一天到晚忽悠说什么“996是福报”,打工人日子难混啊! 朱元璋听得一愣一愣的。 “996是什么?”朱元璋好奇地问。 “就是每天早上九点上班,晚上九点下班,一周得工作六天。”吴普耐心解释,“大概就是巳时干到亥时吧。” 朱元璋一听,干到亥时,那是有点累人。 可早上九点才开始干活,不是挺晚的吗? 他在家时可是四五点就听着鸡鸣起床的。 朱元璋提问:“一周有几天?” 吴普答:“七天。” 朱元璋好奇:“那还有一天就不用干活了吗?” 吴普:“…………” 不愧是你,老朱! 吴普深深地看着朱元璋,心里觉得这家伙要是生在现代,指不定是要当资本家的。 不过当皇帝,能剥削的劳动力似乎更多。 怪不得要打倒资本主义、打倒封建主义、打倒帝国主义,这些家伙全都吃人不吐骨头啊! 吴普给朱元璋科普:“正常来说,应该是朝九晚五,一天工作八小时,一周休息两天。” 只可惜现在双休的工作难找,不加班的工作更难找。 朱元璋感慨道:“还能这么轻松啊,那一个月就能有八天不干活了?地里的庄稼能长得好吗?” 吴普说:“现在粮食问题不是很大,小麦、大米、玉米亩产量都能有一千多斤,低的也能有七八百,就连大豆也能亩产三四百斤。要是实在撑不住了,还能用亩产几千斤的土豆红薯堵堵缺口。” 朱元璋听得目瞪口呆:“能产这么多吗?” 吴普点头说:“是能产这么多。” 朱元璋情绪有些低落:“要是我们那会儿的地也能产这么多粮就好了,这样我爹娘就不会活活饿死。” 吴普说:“我们现在能产这么多也不容易。” 吴普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元明时期的粮食产量记载。 宋元时期粮食亩产量不算特别高,到了明清时期农业飞速发展,巅峰时期粮食产量基本就和建国初期持平了。 建国初期的亩产量也低得很,亩产三四百斤都算是良田。 那会儿也闹过饥荒,有过艰难无比的苦难岁月,农业、工业都从零开始重新发展,他们曾得到过帮助,也曾被落井下石;他们曾走过错路,也曾咬牙苦苦坚持。 无数人付出青春、付出血汗,甚至付出自己的性命。 经过几十年的不断发展,不管理论、技术以及耕作方式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才终于让粮食逐渐变得“不值钱”。 一直到2006年,农民才不用再缴农业税。 整个九十年代,农民们每年丰收后都还得挑着新米去交公粮。 发展这种事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必然凝聚着无数人的艰辛努力。 朱元璋听完吴普的讲述,沉默了一会才赞同地说:“是不容易。”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47 章(【马上到手】...) 老朱和始皇, 是历史上有名的工作狂。 《史记》里说,始皇每天“衡石量书,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 意思是始皇每天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 看完一百二十斤竹简, 不批复完不休息。 老朱更牛逼, 他一脚踹了丞相, 自己亲自撸袖子干活,早上四点就起来疯狂工作,甚至创下过八天处理一千六百份奏折的佳绩。 想象一下自己能不能八天看完一千六百章小说且逐章发表言之有物的评论,就能知道难度有多高了。 更可怕的是, 老朱觉得自己能做到的事, 你个当官的咋不能做到呢? 是不是想来吃白饭不做事? 所以他给大臣们的工作量非常大,而且只加班不加工资。 要知道有些人想把官当好还得私底下把手头的工作给外包了。 这外包雇人(请幕僚)肯定得给钱, 所以官员要么捏着鼻子自掏腰包, 要么偷偷贪污非法搞钱,要么自己身兼多职忙猝死。 要是选择贪污, 问题又来了:老朱对贪污那叫一个恨之入骨, 谁要是敢在他手底下贪污必须死路一条。 这是辛辛苦苦当上公务员, 一算工资发现自己还要亏钱! 贴钱打工, 最为刺激。 所以老朱这是不止自己当工作狂, 还要让满朝文武都跟着当工作狂。 总之一句话, 不干不是大明人! 老朱的思想就是淳朴的小农思想, 心里想的也是把大明建设成标准的小农经济社会:男耕女织, 自给自足。 享受?什么是享受?美好大明一天没建成,我们一天都不能享受! 只可惜无私奉献是好品德, 但谁都没办法让每个人都甘愿无私奉献。 当个官连基本的生活开支都没法维持,绝对是对人性的考验。 众所周知,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就好像挨过饿的人特别想暴饮暴食一样,明朝后来的贪污腐败几乎是爆发性的。 最后直接把崇祯皇帝给穷上吊了。 对于老朱会说出“居然还有一天不用干活”这种话,吴普觉得一点都不稀奇。 两人一路闲聊着,把车开到了一处武馆外。 吴普领着朱元璋往里溜达,朱元璋好奇地打量着这家武馆,发现里头大多是女孩子。 吴普熟门熟路地走到训练场地外,礼貌地敲了敲门。 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正好站在不远处,她听见敲门声转头一看,一下子瞧见了吴普。 女人迈步走到门边,打开门问:“你小子怎么过来了?” 吴普笑道:“有点事想和薛姨商量商量。” “说吧,什么事?”薛姨显然和吴普很熟稔,回应起来非常随意。 吴普说起话来也开门见山:“是这样的,我们系要到我博物馆办中秋活动,到时候要整个中秋晚会。我手头没什么节目,想看看您能不能派一批人过去搞个武术表演,向我那些师弟师妹们展现一下武术的魅力。到时候我们会开直播,也算是一次对外宣传吧。” 薛姨考虑了一会,点头答应:“没问题,我们正好有个可以对外演出的节目。就中秋那天是吧?” “对。” 薛姨斜睨着他:“你亲自过来,就为了说这事?电话里说不行?” 吴普说:“还有一件事,我有个朋友想表演个剑舞,不知能不能从您这里借把剑?借东西还要您送上门,怪不好意思的。” 薛姨抬手往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笑骂:“你小子还知道不好意思?我就没见过比你脸皮厚的。” 吴普笑眯眯:“脸皮厚点好,天然的紫外线防线,常晒太阳也不容易变老。”他麻利地掏出徐昭佩画的图纸,问薛姨有没有这种样式的。 薛姨瞧了瞧,说道:“这是魏晋南北朝的样式,我手头倒是有,就是不知道对方用着趁不趁手。男的女的?” 吴普说:“女的。” 薛姨看向吴普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探究,眼神里的意味分明是“不错啊居然认识女孩子了”。 吴普补充了一句:“和您差不多大了。” 薛姨一听就懂:“是那个画半面妆的?” 吴普讶道:“您还看我们的直播?” 薛姨说:“我们武馆里很多小姑娘爱看,我也是顺便瞧了几眼。”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薛姨的藏剑阁。 薛姨母亲就爱收藏各种剑,弄得薛姨自幼也有个武侠梦。 她辗转拜了几次师,终于学了一身还算过得去的“华夏功夫”。 近年来很多针对女性的恶□□件发生,薛姨索性开了个武馆,专门招手女学员传授她们防狼之余还能强身健体的“功夫”。 武馆前面几间房是学员们练习的地方,后面则是薛姨陈列自己私藏好剑的地方。 薛姨这些剑有些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有些是她重金买来的,也有她查阅古书请铸剑大师复原的,来源各不相同,样式五花八门,一般人走进她的藏剑阁都会看得眼花缭乱。 在薛姨看来,这些剑却像老朋友似的,每一把都特点分明。 薛姨往里走了一段路,取下一把剑拿给吴普看:“这把应该还行,就算是力气不大的女孩子也能耍得动。” 吴普接过来,抽出剑看了眼,里头的剑身泛着凛冽寒芒,和外面的道具剑有着明显区别。 吴普把剑递给朱元璋,让朱元璋也过把瘾。 朱元璋拿着剑,心情有点激动。他看了眼剑身上映照出来的人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凌厉的剑刃。 薛姨看了朱元璋一眼,没说什么,又往前走了几步,取下另一把剑给吴普:“这把也是差不多的样式,就是比较沉,可能不太适合女人用。你一起带回去试试,过两天我带人过去看看场地,顺便把不适合的带回来。” 吴普二话不说接过第二把剑,和薛姨介绍了一下朱元璋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说是想带他逛逛藏剑阁,了解一下历代名剑。 薛姨自是不会反对。 吴普立刻得寸进尺:“我能开个直播吗?” 薛姨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行,你开吧。” 吴普眉开眼笑,狠狠夸了薛姨一通,才把无人机取出来连上直播间。 顺手把直播间标题改成“点击就看,屠龙宝剑”。 朱元璋是个很尽责的捧哏,不管看到什么剑,都一脸“震惊,汉剑/唐剑/宋剑居然是这样的”的惊叹。 等看到明剑清剑,更是激动得难以自已,只觉把把都很好,恨不能直接把它们别再腰间。 直播间的观众们本来觉得自己对剑一无所知,觉得自己挺菜的,有朱元璋的表现在前面做衬托,顿时不那么惭愧了:老朱这个未来准皇帝(虽然是演员)也当过土包子,她们从零学起有什么问题! 当然,除了关于剑的讨论以外,也有人注意到时不时补充介绍剑样式以及来历的薛姨,纷纷表示“这个姐姐气质好好”“这个姐姐也是个大美人”“馆长上哪认识这么多大美人姐姐”。 吴普三人把藏剑阁转悠了一圈,连吴普自己都涨了不少见识。 吴普又带着朱元璋去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和新鲜食材。 来都来了,坚决不空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系统找上吴普提出自己的疑问:【你不是说去借剑吗?为什么又是安排新节目,又是开新直播?】 吴普说:【走一趟来回两个多小时,只借把剑不是太亏了吗?】 系统问:【你带上朱元璋,就是为了让他在直播里当捧哏刷科普值?】 吴普欣慰地说:【吾家统统初长成。】 系统:【…………】 不是很想深入理解人类的想法。 既然是绑定博物馆的系统,博物馆外的直播是不涨科普值的。 除非带上人物卡上的人物。 老朱现在还不是皇帝,既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干啥,也没多少有价值的技能,思来想去也只能先带出来当个捧哏压榨一下了。 朱元璋对自己这份工作倒是一点意见都没有,他确实没什么见识,也确实觉得这些东西都很厉害,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人难道生来就什么都知道吗? 就算是那些生在富贵堆里的权贵子弟,也不是生下来就什么都懂的吧? 朱元璋专注地坐在副驾座上玩吴普买给他的新手机,和地铁老爷爷一个姿势,离得老远,还用一阳指戳。 因为吴普说玩多了容易近视,所以得保持健康距离,且不能沉迷其中。 虽说稀有卡人物应该不会把这边的改变带回去,但他们以后总还会再过来玩的不是吗? 吴普不时给朱元璋解答一下使用过程中的疑问。 车开到半路,朱元璋就点开他帮忙下载的网课APP上起课来。 他身姿笔挺,目光如炬,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看,看起来可比现代学生上网课时认真多了。 吴普看了眼,朱元璋最先点开的是《小学语文一年级拼音》。 很好,非常符合他本人当前的知识水平。 两人回到博物馆,吴普招呼人来帮忙把车上的东西搬进院子。 朱元璋立刻把手机放进兜里,积极地搬起了今天的大采购成果。 这种态度简直让吴普都不好意思再压榨他。 年轻时的朱元璋,可真是个努力的小伙子! 可惜生在元朝末年那种暗无天日的时代,就算他有一把子力气也没有用武之地。 吴普才刚把东西都卸完了,又收到了系统的提示:【现有科普值已破一千万,是否进行抽卡?】 吴普:【你这系统思想有问题。】 系统不吱声。 好不容易攒满了一千万,吴普自然不会再拿来抽卡。 吴普果断点开博物馆地图,选择点亮其中的二号馆。 更多的展位以及专业的研究中心,马上就要到手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48 章(【肯定暴涨】【加更】...) 第二天一早, 施工队就到位了,二号馆所在的位置又被绿色的防护网围了起来。 外人只能远远看到施工队的人不时出入,内里是什么情况却是没人知道。 还是游客们注意到远处的二号馆变得绿绿的,才找上吴普追问:“馆长, 你终于有钱改造二号馆了吗?早该修了, 你实在没钱, 开个众筹项目我们给你打钱啊!” “这种众筹不能随便开, 容易助长非法集资风气。”吴普解释, “前些年就有人以私人博物馆的名义,把当地不少农民半辈子的积蓄给骗光了。大伙一看,博物馆,多高大上啊, 还有政府背书, 毫无防备就把钱投了出去,直接搞走一个亿。” 游客震惊:“骗走普通人的一个亿, 那得多少家人被坑啊?” 吴普点头:“博物馆本来就不是以营利为目的的, 懂行的都知道投进去的钱要做好回不来的准备,普通人哪里懂这些?这些人啊, 缺德得很。” 游客一听, 也觉得太过分了, 气愤地说:“很多人就是仗着普通人什么都不懂, 可着劲逮着薅羊毛, 前几年P2P害死多少人!” 吴普笑着说道:“对, 所以一般不考虑这种方式筹钱。而且不改建其他场馆, 主要原因不是因为缺钱, 而是因为设备没到位。很多设备生产不易,不是说有钱就能弄到的。” 吴普这么一说, 大伙都明白了。 这种技术他们以前从来没见过,馆长能弄到这么多已经很难得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游客们心满意足地说:“馆长不缺钱,我们就放心了。” 吴普有攒钱的爱好,不过花起钱来也不觉得心疼,现在他手头的存款还能撑一会,但也开始考虑搞点文创产品拓宽拓宽收益来源。 门票可以不收,钱还是要赚的,要不然那么多员工的工资发不出来,不利于博物馆的长远发展。 开店这种事太过繁琐,吴普稍作思考,召唤系统。 系统:【…………】 吴普说:【找些靠谱的设计师和合作工厂,对你来说很简单吧?】 系统安静如鸡。 吴普谆谆善诱:【你只要稍微运行一下程序,应该就可以分析他们的风评和过往产品,筛选出适合的合作对象吧?和对方初步接触、看看对方有没有合作意向什么的,对你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系统倔强地做最后的挣扎:【这不属于系统工作范围。】 吴普说:【博物馆账上没有钱,员工就没有工资;员工没有工资,就会选择辞职;员工统统辞职,博物馆就要闭关。你看危险不危险?作为和博物馆绑定的系统,你看到这样的情况担不担心?】 系统:【………………】 系统默默地开始分析设计师和工厂情况去了。 文创产品重点在“文创”两字上,必须得有文化内涵,也得有有趣的创意,不能随便摆些不知所谓的玩意到货架上就自称是“文创”。 近几年文创产品特别火,各个博物馆都会特意装修出一个美轮美奂的文创店,同时开设相应的网店进行销售。 想要让文创店盈利,产品质量要好,种类要多,包装要高大上。 而且必须坚决杜绝低级趣味,要给人一种拿出去能显得自己很有文化的感觉。 吴普见系统不吱声了,也不知有没有开始干活,决定悄悄试探:【你们后世有没有什么,一键生成文创产品的机器?】 系统冷酷无情地说:【没有这样的机器,请宿主独立行走。】 吴普唉声叹气。 这已经不是以前天真无邪的统统了,这是成功学会流行语怼人的统统! 看把孩子逼得,还是缓缓再压榨它吧。 至少得等文创店的网店搞起来了,再骗它弄几个分/身当客服去。 吴普愉快地把筹备文创店的事扔给系统,感觉拥有了双倍的快乐。 既不用自己干活,又可以等着钱掉进自己口袋,简直是人生美事! 吴普笑眯眯地在博物馆溜达了一圈,接到了系主任的电话。 “学生会和表演节目的同学都准备好了,想要趁着周末过来看看场地,不知博物馆那边方不方便?”系主任开门见山地和吴普商量。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很多人和吴普说话用的都是平起平坐的语气,不再把他当成普通学生看待。 吴普笑着说:“没问题,就是需要您把学生名单和对应的身份证号发过来,我得提前把它们添加进当日的游客名单里。” 系主任说:“听说你准备改建二号馆了,以后门票会不会多放点?我家两个小孩整天吵着想去看看,我都抢不到票。” 吴普说:“到时候是会多放点票。中秋那天也可以多放点人进来,我给您多留两百张票,您到时候把想来的家属加进名单里就好。” 系主任大喜过望:“那敢情好,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你这年轻人了不起啊,自己经营个博物馆都能搞得有声有色,整个首都恐怕都没有比你这更难抢的票了。” 吴普心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他背后有系统和许许多多大佬! 当然,这事儿不能嚷嚷得人尽皆知。 吴普表现得十分谦虚:“不至于,等以后放出来的票多了,您就会发现每天都有很多余票了。” 系主任挂了电话,立刻和家里人说了这个喜讯。 他忍不住夸起了吴普:“以前我就觉得这小子脑子灵活,做事稳当,一准是个干大事的人。现在看来,我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系主任妻子说:“你这是马后炮,你这么看好也没见你把人抢来当学生。” 系主任说:“人是老童早早预定走的关门弟子,我抢得过吗?别看我当着这劳什子系主任,走出去别人还是只认老童的学术成就,就看咱这九品芝麻官?” 夫妻俩感慨了一番,等两个小孩放学了又把中秋节去清阳博物馆玩的消息告诉她们。 两个小孩顿时欢呼起来。 她们班有个同学去参加过博物馆的七夕活动,一直吹到现在,还把自己亲手做的花灯拿到学校炫了一把,可把她们眼馋死了。 她们这次去玩过以后,必须得吹嘘到过年,绝不输给那个讨厌鬼! 距离中秋节还有一段时间,吴普把一系列准备工作安排下去,又开始回归咸鱼状态,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无限的撸猫快乐之中。 到了周末,系里的人和武馆的人齐齐过来踩点。 吴普把人领到还没拆除的彩楼前,表示到时候舞台会搭在彩楼下面,她们可以比照着彩楼的大小调整节目。 学生会负责人和吴普商量:“等我们调整好了,可能还要再过来彩排一次。” 吴普笑着说:“提前把名单发过来就可以了。” 有节目的人都开始忙碌地试演起来。 有些排到后面的就跑去逛一号馆了。 游客们见今天人特别多,不少人还齐聚在彩楼底下,不由好奇地追问:“馆长,这是要排节目吗?” 吴普说:“我们系里准备到博物馆举办中秋活动,现在先过来看看场地。” 游客们一听,嗅出了点危机。 “中秋当天我们还能不能抢票?”游客们敏锐地追问。 “当天可能不接待外客。”吴普说出自己的打算。 游客们听了这个答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后面跑过来围观的人。 吴普瞧着觉得情况不太对,撒腿溜了。 游客们一个错眼,就发现那么大一个馆长不见了! 她们当场不干了,不仅把消息告诉陆续聚拢过来的围观游客,还上直播间开始广而告之—— 【重大消息,重大消息!馆长搞中秋活动不带我们玩!】 【再说一遍,再说一遍!馆长中秋当天闭馆不带我们玩,连抢票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直播间的观众们本来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正在“重播”的文物故事,瞧见突然又一批人上来刷屏,立刻开始暴动—— “什么?垃圾馆长中秋要闭馆?” “垃圾馆长今天做人了吗?没有,他今天还是这么狗。” “整个系过去参加中秋活动?这说明博物馆分明可以容纳上千人的吧?” “垃圾馆长,还我参观权!” “馆长在改建二号馆,中秋节是不是会开放啊?” “更气了,垃圾馆长快出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连抢票机会都不给我们?” “抢不到票是我命不好,一票都不放是馆长垃圾。” 系统察觉到直播间的情况,麻溜地跑去让吴普再聆听一下群众的声音。 即使它只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工智能,还是觉得吴普这人和“垃圾馆长”这个称号非常般配。 吴普看着怨气满满的刷屏发言,想到自己只给了系主任一千两百票,索性戳进直播间发布了一则公告:清阳博物馆中秋节当天的售票通道正常开启,请大家稍安勿躁,合理做好出行安排。 发送完这则公告,吴普麻溜跑了,省得这些家伙得寸进尺让他多放点票。 已经满了,承受不了更多了! 吴普溜回居住区,去看徐昭佩和王嫱排演剑舞。 王嫱正在弹琵琶,比起刚过来时,她的精神状态要好多了,看着徐昭佩舞剑时唇角轻轻含着笑,本就美丽的脸庞瞧着更加光艳夺目。 人精神饱满的时候果然会更好看。 吴普站在不远处欣赏起来,王嫱弹的琵琶很好听,徐昭佩的剑舞更好看,两个人练习了一天,就已经配合得很不错。 想来是因为王嫱很喜欢徐昭佩这个敢爱敢恨的大姐姐,所以弹出来的曲子仿佛自动跟着徐昭佩跑似的。 吴普觉得这两个大美人一出场,肯定又能暴涨一波科普值!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49 章(【给整上了】...) 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吴普心情很不错,仿佛看到数不清的科普值在向自己招手。 比起吴普的愉快,直播间的观众们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 即使吴普鸡贼地把自己的话吞了回去,还是有很多从来没抢到过票的人极为不满。 不少人表示自己天天来直播间报到却一次都抢不着票, 着实太可恶了! 系统了解到这些情况, 分析了一下直播间数据, 和吴普说起这事儿:【他们没有天天来。】 吴普说:【这是适当的夸张手法, 你不用太当真。】他暗搓搓给系统安排新工作, 【你要是觉得上当受骗,可以在直播间里搞个抽奖送中秋节门票活动,开播以来越活跃的观众抽中概率越高。】 系统一听,觉得很有道理, 开始研究直播间的抽奖设定去。 吴普撺掇完系统, 算了算中秋节会过来多少人,赶紧又打电话给张正豪, 让张正豪搞点人过来做中秋兼职。 张正豪他们上次过来当志愿者没要钱, 但也不能把别人的热心帮忙当成理所当然,每次都想着白嫖劳动力。 还是直接发钱以及包三餐最实际。 张正豪因为大一大二选课失误, 大四还有挺多课要补, 每天苦哈哈地蹲学校赶修学分。 听到吴普的需求, 张正豪一口答应:“没问题, 包在我身上, 要多少人我都能给你找齐了。” 吴普又打电话给自家二堂哥骆启, 想向他租一批活动餐车应急用。 骆启爽快说道:“行啊, 一家人说什么租不租, 我直接让人过去就好,就当是我们家的大师傅们换个地方做生意兼打广告了。” 吴普知道骆启看不上这三瓜两枣, 想了想也没拒绝,笑着提议:“等我们博物馆火了,我们兄弟再合作推出点特色菜品。” 骆启说:“那敢情好,回头叫你们那位东坡先生也过来我这边吃顿好的,一准是个活广告。” 吴普笑眯眯:“没问题,等他下次过来我会和他说。” “你中秋不去爷爷那吗?”骆启听吴普说要搞中秋活动,忽然就想起这事儿。 吴普说:“我到时候会打电话给爷爷问好的。” 骆启只觉这个堂弟简直无法无天。 他无奈地说:“小心爷爷挂你电话。” 吴普给骆老爷子戴高帽:“爷爷肯定不是这种人,他一手把骆家发展到现在这规模,怎么会不清楚创业初期的艰辛?一忙起来别说中秋节了,就算过年也可能回不了家。” 骆启一听就懂:“你过年也不准备过去?” 吴普说:“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博物馆这种地方节假日会更忙碌,客流量可比平时大多了,我得在博物馆里坐镇。等淡季来了,我再抽空去看爷爷,保准烦得他不想再见到我。” 骆启没话说了,只能让吴普悠着点。 小心别把他们家老爷子给气出问题来。 吴普被骆启提了个醒,也发现自己很久没有问候自家首富爷爷了。 他麻溜地把电话拨了过去,决口不提自己中秋节没法回骆家老宅那边的事,而是反客为主地邀请:“爷爷,中秋节您有空吗?博物馆这边准备搞一个中秋活动,我们系里的领导和同学全都会过来,要是您愿意赏脸过来看看,我们博物馆这中秋活动肯定更热闹。” 骆老爷子冷哼一声:“你还记得我是你爷爷?” 吴普说:“那是自然,您看我这不是刚把准备工作做好就第一时间邀请您吗?” 骆老爷子沉吟片刻,才说:“也行,我们中秋就去博物馆那边过。你爸妈应该也放假了吧?我叫人去接他们过来,我们两家见个面说说话。” 吴家父母到底养大了吴普,即便不能经常走动,面对面地道个谢总是要的。 吴普立刻夸了起来:“还是您想得周全,我就没想到还能把爸妈接过来。我一会就问问他们的放假安排,看看他们有没有空过来玩。” 骆老爷子又是冷哼一声,挂了电话。 吴普一点都没在意,又找吴爸吴妈说了中秋接他们过来逛博物馆的事。 吴妈答应下来:“也好,你现在忙得很,我们过去看看你。” 吴普把中秋节的事全都安排妥当,优哉游哉地溜达回去撸猫。 他快乐地左拥右抱了一会,突然听到隔壁院子传来读书声。 居然有人在那边参差不齐地念声母韵母。 吴普微讶,悄悄跑去西院一瞧,发现朱元璋正把一间空房改造成临时学堂,在教一群古人学习拼音。 见吴普过来了,朱元璋有模有样地让徐小囡她们接着念,跑出来对吴普解释:“我听老师说,自己学会了回去教给别人,可以把课堂上的知识掌握得更牢固,所以就想带他们一起学。” 吴普:“…………” 朱元璋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行动力杠杠的,组织能力也强,这么快就把人都聚拢到一块了。 吴普对朱元璋积极找活干的态度予以十二分支持:“我给你弄面白板,方便教学!” 朱元璋两眼一亮。 他对网课老师的白板眼馋很久了。 吴普当场给朱元璋下了单,亲切友好地询问他还有没有什么需求。 朱元璋大胆开口:“一人一套课本和课后辅导书,可以买吗?” 吴普想到自己每天沉浸在猫猫柔软的皮毛里,很是惭愧。他一口气给朱元璋下单了全套教材和辅导书,满足朱元璋做题和教学的需求。 这么好的朱老师,他都不想放他回大明了。 快递到齐以后,朱元璋直接收拾铺盖搬去西院,别人忙活的时候他学习,别人空闲下来了他教学。 自动又自觉地把自己的每一天安排的满满当当。 吴普对此非常满意。 唯一不太满意的可能就是穷书生了。 得知朱元璋这么个黄毛小子开班授课,穷书生心里很不得劲。 他找上吴普抗议:“朱家小子自己尚且没学几天,怎么能教导别人?要是他教错了,岂不是误人子弟?” 接着穷书生委婉地暗示吴普,他也可以开班教学,只要每天给他供应点酒水就可以了。 放心好了,他只是闻闻味儿提提神,保证不会喝太多耽误工作。 吴普提醒:“你在这边喝的酒水要从你回去时领的工钱里扣的。” 穷书生说:“那我不回去了。” 他在家乡要钱没钱,要亲朋没亲朋,上没有高堂,下没有儿女,既没有功名,也没有田产。他想回去才是傻子! 当然,想要留下来还得看吴普和不和他续签。 穷书生积极表态:“馆长你放心吧,我不会白吃白喝的,每天的工作我都会好好干。这教学的事,馆长你意思意思给我几口酒就可以了。” 吴普一阵沉默,让穷书生去找朱元璋商量着来。 朱元璋学拼音可能比穷书生快,但穷书生认的字多,两个人配合起来说不定效果更佳。 穷书生屁颠屁颠去找朱元璋。 朱元璋这家伙年纪不大,一张嘴却挺能忽悠人。 听了穷书生的想法,这老朱二话不说喊穷书生做夫子,还说给人启蒙这点小事怎么能让穷书生来做? 还是当学生的先给大伙打打基础,再让他这个夫子出马教他们真正的学问! 穷书生听得浑身舒爽,不仅没再抢教学工作,反而还在下班后热心地教朱元璋写大字。 偶尔从博物馆那边下班回来看见朱元璋还在上课,他就会把手背在身后,跟领导巡视似的踱步过去,看看朱元璋是如何辛苦教导那些愚笨的徒孙们。 吴普啧啧称奇。 这老朱真是,把人卖了还能哄得人家帮他数钱。 受到勤勉青年朱元璋的感染,吴普也认认真真地筹备二号馆开馆要放的藏品。 既然朱元璋正好在这,吴普决定二号馆先做个明朝专题。 这主要也是考虑到他祖母送的那批藏品里面有不少明朝物件。 到时候让朱元璋每天进去逛逛,也算是让朱元璋看看他创立的大明朝到底发展成什么模样了。 吴普每天夜里抽空把仓库里那些明朝物件取出来剪辑文物故事,也算是勤勤恳恳地忙碌了一段时间。 临近中秋,系里和武馆那边分别过来彩排完了,一系列互动活动也筹备得差不多。 这时候吴普又接到他二堂哥骆启的电话:“你小子直接把爷爷请去博物馆过中秋了?” 吴普说:“对,我也没想到爷爷会答应。” 骆启说:“还是你厉害,什么事都敢开口。” 吴普说:“好歹我们是他亲孙子,有什么不好开口的,答不答应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骆启沉默下来。 他们有时候都忘了骆老爷子是他们亲爷爷。 骆启笑着说:“上回我们过去时那边还一片荒凉,这次我们可得好好看看你这博物馆变成什么样了。” 吴普笑眯眯:“到时候可得麻烦堂哥招呼一下其他人,要不然我可忙不过来。” 两边多闲聊了几句才结束对话。 这时吴普接收到系统的提醒:【二号馆改建完毕,宿主可前往验收。】 这效率可真不错! 吴普转去二号馆转悠了一圈。 二号馆的场地本身就比一号馆大,里头的展位有五十个,左边是宽阔明亮的研究中心,有档案室、研究室、修复室等等;右边则是古色古香的文创店。 研究中心环境清幽,设备齐全,吴普走进去嗅了嗅,也没闻到什么异味,估摸着可以立刻投入使用。 吴普又转去逛了圈文创店。 文创店里面空荡荡的,还没有任何产品,不过系统已经选定合作伙伴。 有些产品还在设计中,有些产品只要打样出来看看品质如何就可以投入生产。 比较特别的是,文创店的货架也嵌入了全息科技,每个货架都可以随着商品种类不同而变换成不同的样式。 现在是秋天,店里的主题很符合深秋,触目所及到处都秋意盎然。 几根梁柱被投影成了比人稍高的银杏树,瞧着就跟栽在道路两旁的行道树似的。 实际上走近后就会发现这是个盲盒贩售机,只要扫码或者投币就可以从银杏树上摘下挑中的盲盒。 摘起来感觉还挺真实。 至于什么文房四宝铺子、玩具杂货摊子,那更是应有尽有。 逛累了抬眼一看,远处甚至还有红叶染红的秋山。 就算是再平平无奇的商品,从上面取下来都给人一种古今交错、亦真亦幻的奇妙感受。 吴普自己从出口处离开文创店,都感觉有点恍惚。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全息游戏体验? 这小破系统嘴上说没有黑科技,现在又给整上了! 吴普不由叹了口气。 日常想拆了搞研究。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50 章(【她的使命】...) 【检测到稀有卡施夷光处于空闲状态, 是否召唤该人物?】 不知是不是因为察觉了吴普的危险意图,系统突然给了个“是否抽卡”之外的提示。 施夷光! 吴普一下子想起来了,这可是西施,历史上有记载的有组织有预谋的美人计鼻祖。 据传她由越国进行官方培训, 训练得歌舞仪态样样出挑, 才和同期通过美女间谍毕业考核的郑旦一起送到吴王夫差身边。 照理说一起被选上、一起被宠幸的郑旦应该也是个大美人, 不过西施自古以来都更受文人墨客青睐, 连她最后的下场都衍生出无数种说法—— 有说她觉得愧对吴王深情殉情自尽的。 有说她回国后让越王看上惨遭王后沉湖的。 还有说她和范蠡一起炒了老板泛舟五湖潇洒抽身的。 这家仇国恨里添了点儿风花雪月, 可不就让许多文人墨客对她情有独钟吗? 吴普想到上次看到的卡而,施夷光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儿,搁在现代估计还在上初中。 他想了想,去了召唤徐昭佩她们的水榭那边。 徐昭佩和王嫱还在做最后的练习。 见吴普过来了, 徐昭佩有些讶异地问:“有什么事吗?” 吴普说:“西施有空了, 我先把她召唤过来看看。” 徐昭佩和王嫱两眼一亮,一个收了剑, 一个放好琵琶, 跟着吴普进了水榭。 吴普将施夷光唤了出来。 施夷光乍然来到陌生的环境,惊慌地打量着周围全然陌生的陈设, 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等她看见坐在那儿的吴普三人, 莹亮的瞳眸更是带上了几分失措。 这三个人, 她都不认识! 好在施夷光不是怯懦的性格, 她自幼随母亲以浣纱为生, 接触过的人不算太少。 在吴普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之下, 施夷光很快明白这边是怎么回事。 施夷光说起自己正在发愁的事:原来她自觉比不过郑旦, 舞学得没郑旦好, 模样也没有郑旦好看,所以这几天提不起劲来练习。 她这么差劲, 怎么可能能迷惑住吴王夫差? 吴普和徐昭佩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西子捧心”的传言不是假的。 瞧施夷光秀眉轻蹙的样子就美得足够惊人了,真要表演一个西子捧心,说不准夫差真会把整个吴国双手奉上。 长成施夷光这模样的美人儿,还会因为同期练习生郑旦的出色表现而反省自己做得不够好,一般人怎么好意思不努力! 吴普说:“这个好办,过几天就是中秋了,我给你安排个独舞节目。到时候你上台展现一下你的学习成果,我给你看看观众反响,说不准还可以找专业人士给你点评一下。”他可着劲忽悠新来的小美人,“你自己感觉是不准的,观众和专业人士的评价才能反映你的真实水平。” 施夷光有些意动:“真的吗?” 吴普说:“自然是真的,到现场和看直播的既不是越国人也不是吴国人,她们一来不会泄露你的存在,二来能给你更客观的评价。”不等施夷光答应,吴普直接把话题转到准备环节,“你在练习表演起来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 施夷光哪里接触过吴普这样的人? 根本就不知道从何拒绝起。 她细细地把自己的要求给吴普讲了。 舞衣她直接穿过来了,这个不必特意准备。 唯有配乐她没办法自己弄,她只能把曲子哼哼出来。 吴普琢磨了一会,笑着说:“我看能不能请百琴堂那边帮忙,还有三天,她们说不定能想办法把配乐弄出来。”他让徐昭佩用手机帮施夷光把配乐哼出来,自己去联系百琴堂。 百琴堂那边听说有一首可能已经失传的古乐曲,非常乐意帮忙复原。 吴普把配乐的事敲定下来,又联系负责搭舞台的团队过来紧急试搭一个传说中的“响屧廊”给施夷光用。 据传响屧廊用特殊的木料铺设,廊底下是空的,穿着木屐行走其上会带起清脆的回响。 试想一下,世间罕见的绝色在响屧廊上来回踏舞,舞衣下摆缀着铃铛随着美人蹁跹起舞叮当作响,廊响声、铃响声、丝竹声交汇在一起,宛如撩人心弦的仙乐,观舞的人可不就如坠仙境、飘飘欲/仙,打心里生出一种“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的快活来。 有人把这种舞称为“响屐舞”。 施夷光脚上穿的似乎就是这种走路带声的响屐,在当时可以日常穿,也可以当舞鞋,是女子常服之一。 既然响屐有了,不妨把响屧廊也搞出来。 只要肯加钱,舞台设计团队应该有办法营造出响屧廊的效果。 吴普很快把施夷光确定好的配乐发到百琴堂那边。 百琴堂的人常年和古曲打交道,听完整曲后说道:“没有问题,这曲子难度不高,我们这两天抓紧练习一下应该可以配合好。” 她还提出到时派人过来现场演奏,给上台机会不多的年轻学员们练练手。 她们上了年纪的人自然对露脸的事没什么兴趣,但年轻人总是要参加各项比赛、参与各种演出的。 这种小舞台可以给她们拿来练胆。 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吴普乐不乐意。 对于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吴普自然欣然答应,并表示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一定问问她们有没有兴趣。 到中秋前一晚,舞台设计团队的人过来把舞台搭好了。 吴普在旁边看他们铺设“响屧廊”,发现用的是种踩上去能发出好听回响的特殊材料。 这玩意儿铺起来很方便,人手足够的话只需要半分钟就能把整个舞台铺满。 吴普走上去踩了一圈,和这次舞台设计的负责人夸道:“人类的智慧果然是无限的。” 负责人笑着说:“以前也有人想复原这个响屐舞,我们正好接过类似的单子,所以照搬过来就可以了。” 吴普觉得还是让施夷光本人来试试比较好。 他和负责人沟通了一下,说是一会让人来试试舞台效果,希望他让底下的人不要私自拍照,更不要把照片放到网上去。 西施自然是要留来当惊喜的! 舞台团队负责人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自然懂行规。 负责人笑着调侃:“看来你还请了个神秘嘉宾,难道是哪个超级巨星?” 如果吴普只是普通学生,负责人自然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可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吴普可是骆首富的孙子,还有点海外关系,请个国际巨星来压轴都不稀奇。 不过,应该不会有人在这种小型活动上请什么国际巨星吧? 那可真是钱多到没地方花了! 吴普神秘一笑,并不直接回答。 入夜后博物馆已经闭馆,吴普打电话给徐昭佩,让她把施夷光带出来试试这个现代版“响屧廊”好不好用。 舞台团队的成员们本来正三三两两地聊天,并没有把最后的测试放在心上。 当然,这种轻松随意的氛围只持续到徐昭佩把人带过来之前。 施夷光一出现,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西施的杀伤力,绝不下于昭君! 施夷光被那么多目光齐齐看着,有点紧张。 不过吴普说明天会有上千人来看她跳舞,她心里更紧张了,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把舞跳好。 徐昭佩凑过去和施夷光耳语:“你看那些人比你还紧张,看你都看呆了。就算你走到他们而前,他们都不敢和你搭话!” 施夷光从小就是个美人儿,也遇到过不少在她而前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的人,只是从来没有人像徐昭佩这样当而这么说。 舞台团队的负责人很快回过神来,马上督促底下的人别发呆了,赶紧搞灯光和配乐。 明天会是百琴堂的人过来现场演奏,但是为防有意外,百琴堂那边录了一版伴奏发给吴普备用。 施夷光静静站在台上,尽量忽视周围投来的目光。 乐声一起,她就动了起来。 灯光齐齐打在舞台中央,跟着她的舞姿掠动。 她还小,身板还没长开,但常年练舞让她的身段柔软而灵动。 响屐每一次落下都带起铮铮回响,仿佛落到了每个人心头。 那一声声铃铛碰撞时发出的叮当脆响,又勾得人心旌摇曳。 每个人的心都随着她的舞姿变换而起起落落。 一曲终了,不少人都回不过神来,还是徐昭佩最先拊掌叫好。 吴普也觉得好极了。 施夷光不愧是越国官方培养的秘密武器,这一舞简直无一处不美。 可以想象要是她再长大一两岁,跳起这支响屐舞来肯定更加动人。 难怪吴王夫差这种一方霸主都顶不住,从此一心沉浸温柔乡,直接把国事都荒废了。 对于吴普这样的俗人来说,他只能用两个字形容施夷光的舞:好看! 徐昭佩上台拉着施夷光好一顿夸,带着施夷光回居住区去了。 舞台设计团队的负责人上前和吴普感慨:“你上哪找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她应该不会直接进娱乐圈吧?这个年纪还是应该好好念书才是,我家女儿就和她一样大,我是不想她进娱乐圈那种大染缸的。” 吴普摇着头说:“她应该不会进娱乐圈,只是上台表演个节目而已。” 西施有西施的使命。 她年纪虽小,却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并且做好了为越国付出一切的准备。 这样的重担压在她小小的肩头有点残酷。 但是从这个小姑娘的一系列表现看来,她明显很努力地想把这件事做好。 甚至还会因为自己力有不逮而黯然伤心。 她明白自己的使命。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