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局退婚，喜大普奔
阴暗、潮湿的洞窟之内。
森白的蜡烛散发出暗淡的火光，映照出十数个身穿黑袍的身影，在岩壁之上扭曲、狰狞蠕动……
“自然之母、森林的王后、万千生命的源头！”
“我以狂热的虔诚向您献祭，献上敌人之血、猎物之肉、先人之骨！”
“请赐予我丰收、请赐予我青春、请赐予我力量……”
……
为首的身影大声祈祷着，用手里的银色匕首将一块肥美的鹿肉切割，献上石质祭坛。
在祭台之上，还有大片斑驳的血迹、内脏、肠子、以及几片森白的骨头。
一滴滴暗红色的鲜血顺着石台的缝隙流淌而下。
血腥、恐怖、神秘……
一切的一切，宛若什么邪神信徒在举行献祭。
亚伦·索托斯表情虔诚，一板一眼地随大流行动，内心却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穿越十六年，我确定以及肯定，这片地域没有超凡力量，也包括这个索托斯家族的原始崇拜——蕃神——【绿榕树祖母】。’
‘当然，在这种信仰习惯根深蒂固的野蛮时代，冒然表露自己是无信者也是傻子一样的行为，历史上哪次宗教改革不死人？哪怕是异世界的也一样！’
‘更何况，索托斯家族的祭祀长就是我这具身体的父亲，一位古板的贵族，而我只是次子，跟他对着干，说什么诸神只是虚妄……找死么？’
‘另外，不得不承认，宗教对于麻痹下民，巩固封建统治，还是很有用的。’
因此，哪怕是做戏，亚伦·索托斯也得跟着周围人，将自己领主次子的角色扮演好。
他有着一头漆黑微卷的发丝，浅紫色的眼眸似蕴含无穷智慧与神秘，高挺鼻梁下的嘴唇时常带着一丝笑容，身材修长挺拔，令人一见之下便容易生出好感。
虽然亚伦有些吐槽索托斯家族的姓氏，但还是十分庆幸自己能转世在贵族之家的。
毕竟，在这个婴儿夭折率奇高，平民识字率极低，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一场淋雨或者外伤感染而死亡的古代社会中，生为贵族，至少不会被饿死，还有获得教育的机会。
因为两世为人，性格又比较谨慎，虽然是一位次子，亚伦过得尚算不错，并且因为害怕生病而死坚持锻炼，有着强健的体魄。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着大批黑衣人，实际上是索托斯领地的高层们完成了仪式，一行人次第从洞窟中走出。
呼啦！
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令人不自觉地想要深深呼吸。
亚伦回头望去，就见原本的洞窟赫然坐落于一株巨大的榕树之下，硕大的树冠遮天蔽日，诸多气根从树枝垂落，万千根须深深没入了石头墙壁之中，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共生状态。
远处，阳光灿烂，蔚蓝的天空一览无云，布满泥泞与碎石的道路尽头，是一片以圆木为主搭建起来的欧式建筑，一些还未剥干净树皮的原木表面，仍旧留有几根充满生机的嫩芽。
微风轻拂，有漆黑的渡鸦盘旋飞舞，发出嘶哑难听的叫声。
一只异常神骏，腿上捆绑着圆筒的黑色渡鸦，落在了建筑最中心，一座由巨大岩石搭建起来的城堡高塔之中，某个窗口之上。
“乌鸦啼鸣，不祥之兆啊，不过在这个世界，渡鸦只是作为领主信使，倒是没有这种不幸运的说法……”
“联络的渡鸦到来，看来城堡里有事发生了。”
亚伦随意想着。
“我们回城堡！”
为首的黑衣人，之前主持祭祀的祭祀长也脱下黑袍，现出穿着的灰色狼皮外套，在狼头位置还有一道长剑的劈砍痕迹，脚上则是一双鹿皮靴，他脸庞坚毅，宛若花岗岩，深紫色的眼眸同样凝望着城堡方向。
这是西奥多·索托斯，亚伦的父亲，下绿森林的庇护者，索托斯领地的领主，一位威严的统治者。
他嗓音低沉地下了命令，随手将黑袍丢给了亚伦，没有看这个儿子一眼，上了战马。
一行人飞快离开，其中一个金黄色头发，二十来岁的青年回头望了一眼，似乎安慰，又似乎有些炫耀与得意。
他骑着一匹纯白色的骏马，紧紧跟在西奥多的身后，似乎在昭示自己领地继承人的地位。
亚伦恍若不觉，毕竟跟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柯林也没啥感情，静静等到最后。
他能感觉到柯林对自己淡淡的敌意，但不是太多，大概是因为自己没有多少威胁的缘故。
毕竟，作为一个胎穿者，小时候撒娇卖萌肯定很别扭，而任何感情都是需要投入与培养的。
养了十几年的别人家儿子，都或许比未曾抚育过的亲生儿子要亲一点呢。
小时候的亚伦实在难以与一个陌生人亲近起来。
久而久之，西奥多对于亚伦的淡漠与疏远，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不过，亚伦并不后悔。
一个有威胁的继承人，对柯林的刺激更大，他骑马摔断了腿的三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嗯，这位三弟，是父亲西奥多迎娶的第三位夫人所生，他的前两位夫人一位死于难产，一位死于疾病，而这第三位索尼娅夫人，不仅为他生育了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
亚伦娴熟地骑上自己的驽马，跟着一群人回到了城堡。
在城堡门口，一群人已经等待着了。
为首的，是西奥多的妻子索尼娅与妹妹金妮，除此之外，还有城堡内的管家与学士。
此时，学士手上，正举着一份信笺。
西奥多接过匆匆浏览，神情就变得很难看，沉声道：“上绿森林的戴维斯家族要解除在榕树下签订的神圣婚约，这是宣战！”
亚伦顿时就看到，柯林原本骄傲的脸上，就好像被砍了一刀。
‘嗯，毕竟跟戴维斯家订婚的，是柯林啊……居然不是我这个穿越者被退婚，这不科学！虽然……我并没有未婚妻……’
他心中暗自吐槽了一句，有些同情地望着柯林。
纵然对某些二世为人的穿越者来说，被退婚都是奇耻大辱，更何况一个普通少年呢？
第2章 我真不想毁灭世界
中世纪的城堡为了追求防御力，用巨大岩石堆砌而成，窗户很小，采光条件很差。
特别是索托斯堡的大厅，哪怕是白天，都要点着很多蜡烛。
亚伦站在角落中，坐视父亲与大哥，还有一干骑士激烈争论着什么，双目却望着那些白色的蜡烛。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世界，平民也用蜡烛或者油灯照明，不过城堡使用的是蜂蜡蜡烛，燃烧时极少产生烟熏，而平民只能用石蜡蜡烛或者动物油脂……用多了说不定眼睛都会被熏瞎掉。’
至于父亲与幕僚们的争论，以及与隔壁领地的矛盾，亚伦心里一清二楚。
说起来，他实在很佩服前世小说中的穿越者们，那种一个人就能促进科技大发展，甚至产业升级，宛若脑海之中装了百科全书般的博学。
到了他这里，作为一个文科僧，却只能回忆起一些极为有限的残缺资料。
当然，即使是极为有限的资料，在这个时代也异常珍贵。
但怎么说呢，亚伦·索托斯实在提不起劲来。
毕竟，有着正统继承人柯林存在，作为老牌贵族的西奥多，根本不可能让自己继承领地，而为了集权，西奥多也排斥一切割裂领土的行为。
作为家族次子，长大之后最多获得一点微薄的钱财馈赠，然后就要自谋生路。
亚伦也尝试过一次，经历不少失败，才摸索出便宜耐用纸张的制作方法，从而建造起了一个造纸作坊。
然后他名义上的那位父亲大人，只是口头夸奖了一句，就命令管家将作坊收归公有了。
这一举动立即令亚伦死了心，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虽然投胎技术不错，但终究差了点。
不仅仅古代东方礼教吃人，西方的规矩同样如此。
在领地之中，领主的话就是法律！任何没有实力的抗争都是笑话！
甚至，他还需要庆幸，庆幸自己不是平民乃至最底层的农奴。
曾经，亚伦就看到过一个聪明的农奴孩子，趁着柯林巡视农田的时候，想要举报税务官贪污的问题。
然后，对方还没有冲到柯林身边，就因为用肮脏的身体挡住了高贵大人的去路，被卫兵直接踢得半死！
至于呼喊的内容，柯林根本不屑去听！
从那以后，亚伦就变得更加谨慎，或者说沉默。
至于搞死柯林，直接上位？
说实话，他动过这个念头，不过衡量一下双方的支持者，以及在西奥多心中的地位，还是放弃了这个不太诱人的想法。
毕竟，因为自己的示弱，柯林虽然不太看得惯自己，也没有直接下杀手，让他先发制人，还是有些心里过不去。
不过区区一座造纸作坊，就当做白吃白喝这么多年的报酬了。
而索托斯家族与戴维斯家族的矛盾，也是因为这座作坊而起。
因为造纸作坊的利润，引起了戴维斯家族的觊觎，之前就派过一些探子，后来双方族长讨论过几次，终于签订了和平协议，双方嫡系的婚约就是标志。
但如今……
“戴维斯家族不满足于我们之前的方案，想要更多……”
西奥多拔出匕首，狠狠钉在木桌上，末端还在不断颤抖：“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厅堂里的男人们野蛮地嚎叫了起来，其中以柯林最为脸红脖子粗。
亚伦也跟着喊了几句口号，兴致寥寥。
西奥多却不知为何，向角落扫了一眼：“亚伦，你也十六岁，是大人了，该上战场获取属于你的功勋。”
“是，父亲。”亚伦沉默了一下，坦然回应道。
这毕竟是两个领主为了一头野猪都能打起来的社会，自己拖到此时才上战场，已经足够幸运了。
……
夜幕降临。
“虽然如此，但柯林被退婚，我却要为他上战场，真是不爽啊，刀箭无眼，说不定就挂了……我舍不得家里的女仆小姐姐……”
亚伦赤着上身，挥挥手，让一个脸上带着红晕的美丽女仆走出房间，望着关闭的房门，暗自想着。
嗯，古代娱乐稀少，而他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抵挡不了诱惑，不过好歹坚持到了十六岁，据女仆间的小道消息说，柯林那个混蛋小子十三岁就破了身，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啊。
此时的亚伦，感觉心中无欲无求，宛若一位贤者，闭上眼睛就进入了梦乡。
他睡眠质量一直不错，基本上沾着枕头就能睡着。
“我闭上眼睛世界就不存在……”
……
身体在下坠，猛地一个激灵。
亚伦睁开双目，看到了一片蔚蓝的海洋：“又是这里，又是这个梦！”
作为一名穿越者，他还是有个金手指的，虽然很废物，就是一睡着就会进入这个梦中，并且，维持着清醒，宛若在做清明梦一样的状态。
在还是婴儿的时候，亚伦就进入了这个梦中，看到了蔚蓝的大海。
而他自己，则是处于一种十分奇异的状态，似乎悬浮于海面之上，又似乎没有一点重量。
他仿佛一个幽灵，任何物体都能从他身上穿过，而自己则没有一分力量，拿不起一粒微尘。
就好像是……一个纯粹的观察者，一个被固定位置的囚徒。
亚伦甚至怀疑，这只是一个特殊的梦境，而并非什么金手指。
直到他后来多次尝试，发现进入的都是同一片梦境，才终于不得不承认，这里，或许并不是梦，而是一个异世界。
“但是……为什么定位在一片大海中？”
亚伦很是无语，他看着海平面都快看吐了。
不过，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觉，自己的意识似乎在一点点变强。
或者说，每晚的入梦，都是在增强意识的力量。
直到今晚！
十六年的积蓄，似乎终于达到了某个极限！
轰隆！
亚伦·索托斯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触感。
他的意识无限膨胀，宛若打破了某个桎梏，无远弗届地延伸、膨胀……
无序、混沌……自身宛若处于一片虚无的中央，有扭曲的残影伴随着碧绿的火焰与疯狂的笛声起舞……
强大的力量在心中涌动，似乎自己一伸手，就可以改变眼前的一切！
他笑了笑，望着似乎十六年不变的海平面，以及天空中那一轮太阳，略带些疯狂地想着：“如果能改变的话，这太阳看着好无趣，如果是红色的就好了！”
念头刚刚一动，亚伦就感觉自己的意识之中宛若开了一个闸门，积蓄了十六年的力量倾泻而出！
天空之中，那一颗似乎亘古不变的恒星，表面蓦然爬上一个个猩红的斑点，斑点继而连接成块，将整个太阳染红！
猩红色的光芒照射而下，遍及大地、海洋……
在这光芒之中，似乎隐藏着难以言喻的恐怖与诡异。
哗啦啦！
海平面分开，一条条海鱼浮现在海面上，继而鳞片炸开，似乎有诸多线虫在血肉之下蠕动，长出锋利的爪子与牙齿……
怪鱼们聚集起来，互相撕咬、吞食、融合……
不远处，更大的阴影浮现，一条类似鲸鱼的生物成为了最终胜利者，开始更加疯狂的血肉畸变……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感受着意识中似乎回到了婴儿时期的虚弱，还有渐渐摆脱疯狂的清醒，亚伦欲哭无泪。
这时候，在他心中，一道道残破的信息浮现出来：
【我是梦，是熵，是一切！】
【我独立于所有维度之外，我不可描述、难以名状！】
【我无所不能！】
【我是……‘梦中造物主’！】
第3章 笔记
第二天，下绿森林的太阳照常升起。
亚伦·索托斯心里一边祈祷，一边拉开了窗帘，看到金黄色的朝阳自窗户透过，终于长松口气：“幸好……幸好不是这里。”
昨晚的梦，或者说金手指世界中的场景，实在太过骇人。
亚伦·索托斯生怕自己其实改变的是现实世界，那就将自己玩死了，堪称穿越者作死的典型。
‘不过，我只是想让太阳换个颜色而已啊，怎么就世界大变了？……似乎那猩红的太阳光中，蕴含着什么可怕的污染，瞬间就让整个世界都开始异变，还有那种力量自带的疯狂感，莫非……是我的金手指有些问题？’
亚伦索托斯打开抽屉，从中掏出一本黑色笔记，这是他的观察者日记，一半的内容都布满了密密麻麻、只有他才能看懂的方块字。
……
【已知：经过多方打探，目前领地上的骑士与学者并未掌握神秘力量。】
【已知：‘绿榕树祖母’只是普通的原始自然崇拜图腾，并未展露过神迹。】
【已知：通过对女仆、以及其他人的暗中试探，并未有人梦中穿越到一个清晰的世界。】
【综上，可以初步断定‘梦中照见’是我的金手指。】
【通过设立目标与参照物，持续观察的实验，可以确定梦中世界有着基本的运转规则，并非我幻想出来的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对比并不一致。】
……
【绿榕扎根之月，15日，跟随父亲祭祀了‘绿榕树祖母’，晚上又梦见了那个世界，改变了那边的太阳，导致整个世界疯狂异变……推测我的金手指力量可能偏向混乱？或者蕴含疯狂的因子？？】
硬质的鹅毛笔沾着墨水，在略微泛黄的纸张上留下优美的痕迹，亚伦的表情却是十分凝重。
他停下笔迹，沾了沾墨水，继续写道：
【改变世界之后，感觉意识极度虚弱，似乎又回到了婴儿时期。】
【推测：每一次入梦，或者说现实中每过去一天，我梦中的‘力量’都会强强一分，于昨夜到达了某个‘界限’？虽然积蓄的力量消失了，但质变或许已经发生？】
【梦中之物无法带到这个世界，梦中的力量，似乎也无法影响现实中的我……那么……这个梦到底有什么用？甚至，连是真是假都无法彻底证实！】
【总结：垃圾金手指！】
亚伦划出最后一笔，将笔记本合上，叹了口气。
在这个异世界，加载了一个废物金手指，实在很令人感到忧伤啊。
虽然昨晚的表现，证明金手指或许没有那么废物，但也没啥大用。
面对即将到来的战争，仍旧没有丝毫办法。
“虽然只是村长乡长级别的械斗，但一不小心，也是有可能会死人的啊。”
带着一点感慨，亚伦来到餐厅，跟一家人共进早餐。
早餐还算丰盛，有烤好的培根与白面包，各种新鲜水果，以及牛奶。
西奥多、索尼娅、柯林、金妮都在。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十多岁，腿上绑着白色布条与木板的熊孩子，正是亚伦的三弟——肖恩·索托斯。
因为亚伦的生母疾病去世，领主大人很快便迎娶了第三位夫人，感情还算不错。
特别是在生下肖恩之后，对于柯林而言，最大的敌人与对手便出现了。
不过此时，熊孩子肖恩一边用刀叉切割着食物，一边似乎是炫耀地瞥了亚伦一眼。
‘这算什么？炫耀受伤不用上战场？不，你其实根本不用上战场……’
亚伦翻了个白眼，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西奥多用餐时十分安静，周围侍立的管家与女仆也不敢发出声音，整个餐桌上只有偶尔响起的轻微刀叉声。
终于，亚伦听到了父亲的声音：“关于这次战斗，亚伦，你有什么看法？”
“父亲大人……”
亚伦组织了下语言：“从道义上来看，对方违反了神圣的婚约，我方是有充足的出兵理由的，但从地形上来看，对方占据绿森林的上游，可以顺流而下，机动性很高……”
庞大的绿森林之地有两家领主，戴维斯与索托斯，据说祖上还有一些血缘关系。
但毫无疑问，到了这一代，已经非常淡薄了。
如今，更是即将兵戎相见。
……
早餐时间很快过去，亚伦冷眼旁观，发现索尼娅夫人虽然一派端庄的样子，但偶尔瞥向柯林的眼神，实在十分玩味。
‘看起来，这位夫人八成将之前肖恩的坠马，当成了柯林的手笔……毕竟对方是嫡长子啊，肖恩最大的敌人……嗯，我目标最小，但也不能大意，有时候老大与老二打架，很容易将老三打死。’
一边若有所思，亚伦一边来到了城堡前方的训练场上。
他原本就有每天锻炼的习惯，而战争将至，更是需要不断磨练自己的技艺。
亚伦望着自己的武器架，黑木架之上，赫然悬挂着两把武器。
其中一柄剑有长而细的剑身，复杂而完善的护手，轻盈灵动，是一柄迅捷剑，也是现代击剑的雏形。
它是亚伦最常佩戴的随身兵器，被柯林恶意地命名为‘缝衣针’，意为女人才用的兵器。
但亚伦对此笑而不语，他当然知道，穿刺对人体造成的贯穿伤，远比劈砍造成的伤势要麻烦。
无论是重要脏器被刺穿导致的内出血，还是肠子破损带来的感染，在这个没有外科手术的时代，都是无人能治的绝症！
哪怕被砍掉一条手或者腿，也比要害中一刺剑活下来的几率大！
迅捷剑优雅的外表之下，潜藏的是可怕的杀伤力。
特别是，它比其它剑轻！也因此能更加持久地战斗。
可以说，在日常生活与街头防身之中，刺剑绝对是最佳选择，堪称西方最强的便携式单挑冷兵器。
亚伦自然也在刺剑技艺上下了大功夫。
但此时，却不得不放下它，叹息一声：“不合时宜啊，虽然刺击剑很适合日常格斗防身，因为没人出个门还穿重甲，但战争不同！”
戴维斯领中的平民自然是无甲的，但骑士不同！
他们每一个都经过了专业的训练，体魄与杀人技巧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战斗时身上更是会穿着厚厚的金属甲胄！
那种盔甲包括一系列部件——内甲、胸甲、裙甲、头盔、铁手套……完全就是一个铁罐头。
甚至，一套制作精良的骑士甲胄，堪比一座庄园的价值！
正好是细而薄的刺剑之克星！
亚伦想到这里，直接拿起了另外一把十字长剑。
它剑刃宽阔，剑柄漆黑，长度接近两米，需要高大的男人才能挥舞起来，在剑刃之上还有锯齿，一切只为了增加劈砍铠甲时的杀伤力，是一柄真正的战场凶器！
第4章 农兵
进步、退步、跳跃……
劈砍、刺击、防守……
亚伦手持十字剑，一板一眼地训练，没有多久便气喘吁吁，额头浮现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呼……这大剑杀伤力是强，但全力以赴的话，没有几分钟就耗尽体力了……战场之上，这点需要注意啊。”
生死搏杀中，最能消耗一个人的精力。
就好似有些人说，两人生死格斗，一旦超过五分钟，就是表演。
亚伦深刻明白这点，也知道战场上最开始的交锋往往最为惨烈，而士兵的体力也会飞快耗尽。
“只要撑过最开始的危险时刻，注意规避流矢，活下来的问题应该不大……”
他暗自想着，看到不远处的柯林，正兴奋地试穿着身上的一套盔甲。
这是领主大人送给他的礼物，一套铸造精良，价值堪比一个骑士庄园的全套盔甲，穿上之后在战场上防御力惊人无比，更能增加生存几率！
而亚伦自己，则只有一份皮甲而已……
或许，只有等到他离开领地之时，才会获得一套盔甲，成为一名流浪骑士，这还要看柯林是否大方。
不过，亚伦对此并没有多少嫉妒之情，默默回到了城堡。
午餐过后，他吩咐女仆不要打扰，立即开始了小憩。
白天，同样也是能入梦的。
……
轰隆。
一样的黑暗，一样的下坠与抽搐感。
亚伦早已熟悉，睁开双眼，看到了一片暗色的大海。
诸多血液、鳞片……依旧在海面上悬浮着，似乎在述说之前大战的恐怖。
他抬头，看到了漆黑天鹅绒幕布一般的夜空，以及……一轮绯红的月亮！
“该死……原本的月亮不是这个颜色，不过月亮，或者说，晚上卫星靠的是反射恒星的光芒，因此它也变成了猩红色？”
虽然这个世界未必严苛按照前世的规则运行，但这已经是亚伦勉强能想出来的最合理解释。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亚伦·索托斯对着空气道歉，然后开始感受自身。
在这个世界，他就是处于多重维度之外的纯粹观察者，除了上次改变了太阳之外，实际上也做不了什么。
但今晚，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我……可以移动了？”
亚伦让自己的视角拉近、改变……最终确定，自己移动了一段很短的距离，差点喜极而泣。
天可怜见！
自从婴儿时期做梦开始，他就站在这个坐标，都几乎看吐了固定的风景有没有！
而现在，他终于能移动自己的视角了！
“似乎，一切的改变，都是从改变太阳开始的……”
亚伦仔细回忆着那细微的不同。
“莫非跟我猜测的一样，十六年的积累，终于完成了某种质变……虽然，我积蓄十六年的力量都拿去改变太阳了，但我的本质也发生了某种变化，不会退转，所以在今天入梦，又积累了一个单位的能量之后，就可以移动？”
亚伦将自己每天入梦，获得的一点增强，命名为一个单位的能量。
而他方才的移动，就消耗了这种能量，因为只有现实世界一天的积蓄，所以移动了很短的距离。
“能做到这点，看来我以后在梦中世界的生活，终于不会那么单调了……”
亚伦长出口气。
说实话，之前改变太阳之时，他不得不承认心中的疯狂涌动，其中蕴含着自己的某些阴暗与疯狂想法，甚至是毁灭世界的念头宣泄。
毕竟，一个人被按在这里，坐了十六年的牢，不发疯就不错了。
“不过，这个异变后的世界，到底会是什么模样呢？”
亚伦有些期待，依靠天空中的月亮与星辰，选定了一个方向，开始移动。
“希望海洋的尽头，有大陆存在吧……虽然……现在不知道处于何种地步……”
……
索托斯家族占据下绿森林，以索托斯堡为核心，形成了一个小镇规模的聚居点，生活有上万人。
除此之外，在森林之中，也陆续开垦出十来个村庄，与此同时，也有一些野人部落听命。
城堡之中，时刻常备着一百来人的卫兵，这已经是封建时代的某种极限了。
当然，如果真正要开战，可以征召农民入伍，成为农兵，但他们并没有多少纪律性与战斗力，在亚伦看来，也就壮壮声势而已。
亚伦此时，就望着自己面前一队刚刚从田地里拉出来，大多数衣不蔽体，只用草叉等简陋武器装备起来的民兵，皱眉不已。
‘这样的家伙，哪怕上了战场，也只是炮灰吧……’
‘炮灰头子带领炮灰营，倒也恰如其份。’
亚伦望着这乱糟糟，排着歪歪扭扭阵列的民兵，脸上丝毫表情不露，大声道：“我是索托斯家族的亚伦！亚伦·索托斯，你们的队长！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要听从我的命令！现在，十个人组成一个小队，你们自己选出小队长！”
他望着瞬间又乱成一团的农兵，心中沉思。
封建时代，实际上贵族阶级之间的战争都很有礼貌。
比如春秋时期，打仗十分讲究礼仪，甚至不能俘虏敌方君主，对于敌方贵族也尽量不杀伤，还要以礼相待，等待对方赎回。
在扶桑与中世纪欧洲，情况大致也差不多，甚至失去土地的贵族后裔还广泛受到同情。
所谓的‘王子复仇记’能不断上演，也正是有着这种理念存在的缘故。
‘不过毕竟是异世界，并且情况有些不同，这一次可不是为了野猪。’
两个领主为了一头猎物，叫上数百个打手开片，或许只是中世纪领主的娱乐项目。
但这一次不同！
亚伦能感受到西奥多心中的野心，绿森林毕竟还是太小了，容不下两家领主！
而上游的戴维斯家族，似乎有着同样的想法。
那这一次的战争，必然不同一般，也是亚伦最不希望看到的场面。
“或许，这一战之后，绿森林中，将有一家被彻底除名啊……”
第5章 神秘
不多时，五个歪瓜裂枣的男人上前。
他们普遍穿着破旧的亚麻色布衣，脸上长满络腮胡须，看得出来很少经过打理，以致于完全看不出本来的年龄。
“你们的名字……”
亚伦·索托斯心中叹息一声，开口询问。
“我是桑切斯。”
“格林。”
“贝克。”
“亚当。”
“八指，我的大人。”
五个民兵各自报出名字，亚伦扫了名为‘八指’的男人一眼，见他大概三十来岁，尖嘴猴腮，见到亚伦的目光，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可惜被满嘴的烂牙拉低不少分数。
亚伦在这人左右手上扫了一眼，果然都不见了小指头，心里一动。
根据西奥多制定的法律，领地之中，有人盗窃，立即处以‘剁指’之刑！
‘这人被剁了两根手指，就是被抓到两次，没被抓到的次数更是不知道多少……’
‘卑劣的小偷、老实巴交的农民……父亲大人真是给了我一个好选择啊。’
亚伦声音变得严肃：“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各自的小队长，必须完成我下达的任务，特别是在战场之上，明白了么？”
一阵有气无力的应和声响起，看得出来，这是一群兵油子。
到了战场之上，必然以保命为要，争夺战利品或许也有一手，但要他们与强敌周旋，简直做梦！
幸好，亚伦根本就没报以多少幻想。
对于领主大人而言，他们只是炮灰。
而对于亚伦而言，有这群家伙做肉盾，至不济逃跑的时候能分散目标注意力，便已经足够了！
“现在，开始训练！”
他咳嗽一声，用长剑指了指八指：“你，过来跟我陪练！”
亚伦对驭人之术还是有点研究的，此时就准备立威一下。
对方不过一个时常饿肚子的小偷，可能还有点街头斗殴的经验，无论如何也不是经过正统骑士训练的自己之对手！
……
森林之中。
短暂教训了一下各个小队长，敲打一番立威，又许诺了未来战利品分配，打了一回鸡血之后，亚伦自顾自带着弓箭，进入森林狩猎。
咻！
他的弓术也经过苦练，虽然比不上专门的弓箭手，但也可以拿得出去。
此时眼角瞥到猎物痕迹，直接弯弓搭箭，手指一放，弓弦不断颤动。
噗！
不远处，一头小鹿被箭矢贯穿，倒在地上，一滩鲜血流出。
“今天运气不错，可以加餐。”
亚伦点点头，带着猎物走出森林。
一路上，下绿森林的平民见到他，纷纷行礼表示恭敬。
亚伦冷着脸，基本不理会，毕竟习惯了，也不可能一一应答过来，只有偶尔几个领地上的头面人物，才能得到他的点头致意。
不多时，就来到城堡之外。
金妮提着蛋糕裙的裙摆，正要外出，看到亚伦，不由上前打着招呼：“亚伦……这是你的猎物？”
她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索托斯家族传承的紫色眼眸宛若宝石，此时正不停地眨动，盯着亚伦的猎物，神色中满是渴望。
亚伦笑了笑，摸了摸金妮的脑袋：“放心，少不了你的。”
他有些好笑，又回忆起了从前。
还记得金妮第一次见到自己打了一只野兔的时候，小女孩眼眸中满是泪水：“小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杀它们呢？”
然后……亚伦就做了一顿红烧兔肉，塞了一块进金妮的嘴里……
结局就是，金妮发现了新大陆——原来小兔兔不仅很可爱，还很好吃！
不仅如此，小兔兔的爸爸妈妈也很好吃！
小鹿鹿同样很好吃！
“那说定了哦，这是我们一生一世的约定。”
金妮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亚伦的手掌不由下滑，捏了捏金妮光滑的脸蛋。
嗯，不得不说，果然还是小女孩最为可爱，这让他有些惘然，前世果然应该生个女儿的，至于狗都嫌的儿子，暂时先扔一边吧。
‘虽然……前世我还没有老婆……’
“我都已经十岁了，不要再捏脸了。”
金妮气鼓鼓地打掉亚伦的手掌，两边脸颊宛若包子一样鼓了起来，好似在表演颜艺。
“哈哈！”
看到这一幕的亚伦不由愉快大笑。
虽然索尼娅与肖恩十分讨厌，但这个妹妹还是相当可爱的。
就是不知道，长大之后，这种纯洁的亲情是否还能维系？
想到柯林与肖恩，亚伦又不由长叹口气。
……
夜晚。
再度进入梦境世界。
原本蔚蓝一片的大海折射猩红的光芒，此时竟也产生出变化，开始变得猩红一片，宛若‘红海’！
亚伦抬头，仰望那一轮猩红的太阳，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他感觉那太阳越发猩红，给人以十分不适的恶心之感。
红得发黑，宛若即将滴落血液……
‘我梦中竟然能做到这种事……’
亚伦望了望自己制定的方向，没有开始移动。
按照他的观察，移动，也是需要能量的。
而之前十六年的积蓄，已经在改变太阳一事上耗尽。
如今自己又回到了童年的苦逼时代，好在已经可以开始行动。
‘现在的能量宝贵，现实中又面临战争的危险，用来移动浪费，不如尝试一下，如何帮助我……比如，将梦中的神秘力量，带到现实世界，甚至不需要那种改变世界的大能，只要万分之一，十万分之一，在现实之中，也是无可匹敌，甚至……能令我不朽？’
亚伦眼眸之中浮现出渴望，开始尝试追忆之前改变太阳之时的感觉。
那种——【梦中造物主】的权柄！
“我要变强！”
“我要获得神秘！”
“我要成为非凡！”
……
以类似祈愿的模式，亚伦在心中念诵自己的需求。
耳边，复杂而恐怖的声音传来。
宛若当日的再现，无尽的混沌与疯狂涌出。
在几乎癫狂的状态中，亚伦获得了自己的‘反馈’！
【神秘不足！】
“神秘？这就是我之前定义的能量，会伴随着我每天的入梦而产生的东西？”
亚伦发现在这种半疯状态之下，他的权限被提高了，有着一丝‘全知’般的体验。
‘如今的我，无法改造身躯，因为我没有……’
‘意识的非凡，可以获得，但能量不足！’
‘况且，在这个世界获得非凡容易，但要在现实世界显圣，很难！’
第6章 开战
与上绿森林的战争，来得十分突然。
绿榕新生之月，亚伦正在训练自己那一群炮灰手下，父亲手下的一位骑士特纳·肖里恩就骑着战马过来，大声喊道：“戴维斯家族已经发动了攻击，领主大人命令你立即前往黑鸦沙丘！”
“遵命！”
亚伦用拳头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望着还迷惘的手下们，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立即去将自己装备起来，要打仗了！”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炮灰神情都不是很好看。
但是，这些日子以来的训练与服从，好歹让他们知道了自己应该听谁的话，又有桑切斯、格林等一干小队长督促，很快就稳定下来。
“大人！”
八指这时候来到亚伦身边，他戴着一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旧铁头盔，除此之外身上就没有其它护具了，络腮胡掩盖下的脸庞上似乎有一丝苦涩：“我们……能赢么？”
“必须要赢！”
亚伦沉声回答，作为索托斯家族的一员，如若战败，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不由更加暗骂自己的金手指废物。
这段时日以来，经过每日入梦，增加能量，或者说神秘单位，已经强化了梦中意识体的力量。
至少，可以移动得更快，感知得更多。
但是……现实世界中的亚伦，连精神头好一点的感觉都木有……
果然，梦中的力量，想要带到这个世界，的确十分困难。
压下心头的一点思绪，亚伦带着自己的队伍前往黑鸦沙丘。
这沙丘位于上绿森林与下绿森林的交界处，周围是一片没有任何价值的沙丘荒地，拿来做战场丝毫不可惜。
‘倒是这个时间，选得有些奇怪！’
亚伦望着道路两边的农田，暗自思索。
绿森人的计时手段还十分原始，只是模糊地按照植物生长，将一年分为十几个月份。
为什么说是十几个……因为这个月份都是模糊的。
按照亚伦的理解，大概是因为计时有问题，出现巨大误差，已经到了设置闰年闰月都无法调节的地步，索性每一年的月份数量都不确定，一切跟着大自然走，特别是【绿榕树祖母】的状态走。
在索托斯领地之上，有一株绿榕树，被定为了‘神树’，然后月份就是按照榕树状态前来确定。
当然，因为榕树是长青植物，没有落叶，所以索托斯领的秋季是很模糊的概念……
而现在，是万物生长的春季！
在古代，是农时！
两大领主的常备兵力不过一百，战争都是需要征召民兵的，这么打下去，耽误生产，来年必然会产生灾荒！
‘戴维斯家族应该不会如此愚蠢吧？还是……他们提前储备了大量粮食，所以想要刺激索托斯家族于春季开战，耽误播种，只要拖到明年，索托斯家族就会不战自溃？’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是他们率先挑起战争……’
亚伦想到一个念头，心里凛然，知道戴维斯家族同样对完整的绿森林有着渴望与谋划。
……
黑鸦沙丘。
此时已经分为南北两大部分，驻扎了兵营。
按照亚伦的估算，这一次索托斯领出兵大概有一千八百左右，而戴维斯家族接近两千！
“这的确不是抢野猪的村斗了，起码也是乡斗啊！”
亚伦穿着精制皮甲，走过重重营地，进入大帐。
西奥多与科林都穿着精良的盔甲，身后跟着几个骑士，此时见到他进来，纷纷露出一丝笑容。
“父亲大人！”
亚伦身体站得笔直，脸色坚毅，伸拳敲击着胸膛。
“这是你第一次参加战争，跟着阿尔弗雷德骑士，他会好好教导你的。”
西奥多总算没有将儿子往死里坑，指着一位头发略微花白，手持巨大流星锤的骑士道。
“遵从您的命令。”
亚伦知道，这位老骑士久经战阵，具有丰富的经验，在他身边虽然比不得在西奥多身边的柯林，但也算比较安全了。
……
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中，亚伦跟随者阿尔弗雷德骑士，来到了沙丘略高处。
将近四千人组成了两个不同的军阵，围绕着沙丘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战场，墨绿与蓝色的旗帜，似乎将大地都划分为了两个阵营。
这其中，索托斯家族的旗帜以墨绿为底，上面有分叉的榕树标记。
至于戴维斯家族的族徽，则是一枚单独的竖眼。
“记住，初次上战场，不要惊慌，牢记你的家族箴言。”阿尔弗雷德忘了一眼亚伦，教导道。
“坚定不移！”
亚伦吐出家族箴言，想起了戴维斯家族的箴言——‘洞察一切’。
“很好，开始了！”
阿尔弗雷德淡淡说了一句。
这时候，亚伦便看到，敌人的军阵开始缓缓移动。
最前方的，同样是衣衫褴褛、武器破旧的农兵，他们神情仓惶，被后方的正规兵与骑士驱赶着，向着索托斯家族发起了进攻！
“听我命令，弓箭手，放！”
军阵中段，负责弓箭手的马克怒吼一声，单手一挥。
一轮箭雨落下，射中不少倒霉蛋，他们倒在地上，有的没被贯穿要害，还在哀嚎。
但这并没有用！在他们身后的战友，被裹挟着直接从他们身上踏过，很快便没有了声音。
轰隆！
两军冲锋，箭矢可能只有寥寥数轮，然后两支军队就宛若洪流一般，交汇在一起。
“冲锋！”
阿尔弗雷德怒吼着，骑上了战马，配合着一身盔甲，宛若移动的金属堡垒。
亚伦所在的位置，是索托斯家族的右翼，此时命令道：“冲锋阵型，上前！上前！”
八指等小队长虽然眼中带着恐惧，但还是很好地执行了命令，让这支几十人的小队伍，成为了战争的一环。
轰隆！
亚伦冲过一段距离，眼前忽然一暗，一抹蔚蓝色浮现在对面。
敌人出现了！
“杀！”
他挥舞着手中的十字剑，毫不犹豫地砍了下去。
对面的民兵原本只是农夫，哪怕经过几天的训练，也有杀人的勇气，眼中带着阴狠，但装备太差，草叉直接被十字剑劈断，连带着上半身也被斜斜斩了下来，肠子内脏流了一地。
‘有些失策！’
亚伦收回长剑，摆出防守姿势，警惕着四面八方的敌人，眉头微微一皱：‘对付这些没有护具的民兵，还是不需要用十字剑，用刺剑就行了，我必须保存体力……不论后面是撤退还是追击！’
第7章 可疑
夕阳如血。
白天的战争很快结束了。
死得人并不算多，在亚伦看来，更像是一种试探。
这让他深刻明白到，戴维斯家族并不准备在一场大战中将索托斯家族打垮，或许是因为这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他们更想的，或许只是拖住索托斯家族的主力而已。
乱糟糟的帐篷东一堆西一簇，露天篝火到处都是，不少民兵直接烧烤食物，吹牛谈天。
甚至，还有饮酒与召唤流莺的。
这种军纪，直接令亚伦无语了。
虽然知道，一些不怕死的小商人与流莺跟随军队移动是中世纪战争惯例，但这种程度，还是令他十分不满。
他回到自己的小队营地，叫来八指等人：“其他人我不管，但我的队伍，不准喝酒、不准找女人……但作为补偿，肉食与面包管够！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八指大声回答，旋即神情又有些黯然。
“战损结果出来了？”
见到他的表情，亚伦立即有了猜测。
“是的，亚当战死，倒霉的他被一颗飞石砸破了脑袋，还有几个倒霉蛋摔倒在战场上，被自己人踩死了……除此之外，就是桑切斯与贝克受了一点轻伤……”八指低声回答。
“这就是战争！”
亚伦深吸口气：“今天晚上，我们轮流守夜！”
他回到帐篷，脱下皮甲，这时才感觉身上肌肉有些酸痛，或许还有摩擦与瘀伤。
虽然战争的时间不算长，但挥舞那么一柄重剑，照样给他带来了不轻的负担。
除此之外，则是一种精神上的疲惫与厌恶。
他强忍着这些，逼迫自己吃了一点清水与面包，旋即进入沉睡。
……
梦中世界。
亚伦已经完全放弃了移动，他现在，已经将每天入梦产生的一个神秘单位，完全消耗在了强化自己的身上。
虽然这种强化，并不会带到那一个世界，但他觉得可能跟以前一样，需要某个界限。
而此时在战场上的他，不能放过每一分变强的机会！
为此，拖延一下探索梦世界的进度，完全可以接受！
呼啦啦！
一望无际的红海中，偶尔有巨大的阴影从海面之下掠过。
大部分都已经变异成亚伦完全认不出来的地步，散发着恐怖而强大的气息。
好在，它们并没有发现亚伦。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我还是那个观察者啊，哪怕能移动了……”
亚伦用意念将今日的能量，灌入自身，感觉有丝丝清凉在意识中蔓延，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哪怕是梦中对自己的强化，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效果……不知要何时，才能非凡？”
他叹息一声，又想到了其它方面：“戴维斯家族今日的举动也很可疑，明明只是胶着，甚至略占上风，居然就直接撤退了，一副固守的态度，看来，的确是有意要拖住索托斯的主力！”
亚伦感觉到阴谋的气息：“看来……必须与父亲他们谈一谈了。”
虽然对柯林等人没啥感情，但索托斯家族如果完蛋，他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
接下来几天的战争，跟亚伦想得差不多。
戴维斯家族一直出战，但烈度明显降低，却又给索托斯家族一种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彻底打倒对方的感觉。
因此，整个大军就被拖在了黑鸦沙丘之上，甚至还一个劲地向后方催促，要求运送物资与增援。
亚伦叹了口气，走进营帐。
“父亲大人，今天我又砍下了三个首级。”
一走进去，就听到了柯林骄傲的声音。
“做得不错，我的儿子，看起来，绿森林的一统，就要在我这一代实现了啊。”
西奥多哈哈大笑。
“父亲大人。”
亚伦心中叹了口气，上前行礼。
“我的好弟弟，不知道你获得了多少战利品？”柯林似乎好奇地问道。
这些日子，亚伦一直跟着阿尔弗雷德学习战术与指挥，对于战利品与首级倒是没有多少追求。
他也不管柯林，直接对西奥多道：“我认为，戴维斯家族是在故意示弱，准备施展阴谋。我们有必要对此采取措施！”
“扑哧！”
柯林笑了起来，表情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视：“阴谋？战场之上，只有实力强弱，阴谋只是女人与胆小鬼才用的东西！”
“柯林！”
西奥多喝止了柯林，但表情也没有多少变化，显然是不以为然：“柯林有一点说得没错，战争是靠硬实力的，戴维斯领地的情况我们大致清楚，能动员两千兵力，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他们没有力量再施展其它阴谋！而且，你还没有证据！”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一鼓作气地打倒他们，摧毁他们的主力，不能给他们退回城堡死守的机会！”
西奥多一直想彻底打垮戴维斯家族，统治整个绿森林。
但如果给戴维斯家族退入城堡的机会，这个目标就难以实现。
而现在，虽然家族兵力较少，但明显索托斯家族的兵员素质更高一些，因此在战场上有些优势。
西奥多也看到了这一点，因此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亚伦看到这一幕，也唯有叹息。
有时候，聪明人中骗局的可能更大，因为骗子将他们心中所想的直接摆了出来，然后，聪明人会自己为骗子弥补破绽！
“那么……至少，让我巡视四方，或许能发现一些证据。”
亚伦深吸口气，开口道。
“呦，我的好弟弟，你这是想要当逃兵么？”柯林眼睛一亮，立即道。
这时候脱离战场，一个懦弱的评价怎么也少不了，在崇拜武力的中世纪，就是判了死刑！
亚伦扫视一圈，果然看到了骑士们鄙夷的目光。
但他毫不在意，哪怕戴维斯家族没有阴谋也没什么，活下来才最重要！
“……”
西奥多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滚吧，带着你的那一队人！”
虽然他对自己儿子很失望，但还是没有拒绝。
“谢谢！”
亚伦挺直了腰板，行了一礼，走出营帐。
第8章 超凡感知
母河浩浩荡荡，蜿蜒而下，滋润了上绿森林与下绿森林的肥沃土地。
此时，一支数十人的队伍，就开到了母河某处，沿河开始巡查。
亚伦·索托斯随意从路边摘了根草，叼在嘴里，很有一股放浪不羁的气质：“其实……柯林他们有一点没说错，战争打的是硬实力，戴维斯家族的斤两，他们不会不知道，并且各个骑士也算富有经验，至少知道广撒游骑兵侦查……如果戴维斯家族有什么动作，比如偷袭什么的，是很大概率成功不了的。”
“所以，戴维斯家族剩下的选择不多，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也就只有用最快速度，移动通过战场，偷袭索托斯家族要害这一条了，而森林无法大规模运兵，时间上更是耗时日久，所以最方便的，就是水运！”
他望着母河，嘴角略微勾起。
戴维斯家族在上游，一旦沿河而下，速度飞快！
虽然主力都在战场，但只要百人左右的一支偏师，完全可以绕过战场巡视，直达下绿森林的领地，甚至，偷袭城堡！
“不过奇袭要是被发现，那就什么用都没有了。”
亚伦要做的很简单，直接在河道上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扎营，顺带设立河卡！
如此一来，如果戴维斯家族有动作，以偷袭的那点兵力，根本不可能拿下！
哪怕是虚惊一场，背负懦弱之名，那也没什么，他又没有继承家业的打算！
而能不战斗，自然是更好的。
“这样一来，家族短板被弥补，戴维斯家族也只能在战场上拼命了吧？”
“再思考一下，或许领地之中，还有被收买的家伙？但只要没有外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至少城堡没事……”
亚伦吐掉了口中的草茎，忽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太阴险了？
或者说，以这个时代类似中世纪的文化与教育，贵族们还是单纯了，没有自己阴暗？
我呸呸呸！
亚伦看向八指与桑切斯：“你们，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怨恨我带你们离开战场，失去了获得战利品的机会？”
“没有，老爷，我们都很感激您！”
桑切斯连忙躬身道。
他说得是实话，战利品什么的，是贵族与骑士老爷们的事，他们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活下来！
能脱离战场，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这边的凶险，比战场也小不到哪里去……’
亚伦腹诽一句，转过一个河道，眼睛忽然一亮。
在前方，母河拐了一个大弯，而此处便是下绿森林与上绿森林的分界。
不仅如此，在宽阔的河面中心，还有一个砂石堆砌起来的岛屿，比周围高了四五米左右。
“很好，就是这里了。”
亚伦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理，不由还是比较满意：“我们就在这里设立水卡，防备上游的船只……对了，这里有名字么？”
一干文盲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格林迟疑着道：“好像叫做……寡妇湾？”
……
梦中。
亚伦·索托斯又感受到了那一份神秘单位的能量。
‘将它全部用来强化我自己。’
他意识下了一个指令。
下一瞬，一丝清凉在意识之中乱窜。
这一幕他早已熟悉，但接下来却又有些不同。
亚伦只感觉那一丝清凉忽然变得炙热无比，宛若在他大脑之中灌入了滚烫的开水！
痛苦！
无比的痛苦令他几乎失去了维持意识的能力，如果有身体的话，恐怕早已滚地大叫了。
啪！
无穷无尽的呓语之中，他的记忆轰然一震，宛若被蛮横撬开了一道缝隙。
大量的记忆浮现而出！
他仿佛一个纯粹的旁观者，记忆开始不断回溯，能看到小时候伪装牙牙学语的自己，甚至，回到了1岁、半岁、刚刚出生之时……
记忆洪流不仅如此，甚至还在往前……
那是一片黑暗，然后就是光明。
那是……前世的记忆！
“怎么跟得了超忆症似的……”
亚伦吐槽一句，突然开始背诵一篇论文，这是他大学时候，偶然看到的一篇科普，只是扫了一眼的程度。
但此时，他已经能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
“过目不忘？我这是……终于渡过某个门槛，实现精神的非凡了？”
这么多年过来，亚伦其实关于前世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但此时，简直跟脑袋中多了个图书馆一样，任何看过的信息都有着记录！
“太厉害了，也不知道这个能力，能否带回现实，或许我一醒来，记忆又会变得模糊，不过没有关系……我可以在梦中慢慢学习，所以……这总算给我蹭到了一点好处？”
亚伦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他表情一变。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宛若冰冷的大手，狠狠抓住了他的心房。
“有危险！”
“不……不是这里！”
“是……现实世界中的我，会有危险？”
……
黑夜静谧。
帐篷中。
亚伦睁开了眼睛，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有危险的是梦中的我？不对，梦中的我也回来了啊，那个世界已经无法伤害我了。”
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翻身爬起，细细思考起来。
“这一次入梦，我终于令梦中的自己觉醒，获得了【超凡记忆】与【危险感知】的能力……然后，我感到了危险？感觉它似乎来自于现实……”
亚伦深吸口气：“如果危险在梦中，我回去是自投罗网，如果危险在现实中……”
他握紧自己的十字剑，偷偷翻出帐篷。
因为在行军打仗过程中，他一直都没有脱下外衣，就这么直接睡的，此时行动也十分简单迅速。
帐篷之外，天空之中，月色朦胧。
几堆篝火之外，桑切斯等人正睡得很香，就连值夜者也消失不见。
“有问题！”
亚伦眸子一凝，来到营地边缘，望着不远处。
朦胧的月色之下，似乎有模糊的人影正匍匐在地上，缓缓靠近！
“袭击者！”
亚伦深吸口气，立即回转，找到八指，捂住他的嘴巴。
八指一下挣扎起来，却发不出声音，然后睁开眼睛，看到了亚伦。
“你不要出声，有敌袭。”
亚伦声音冷淡：“我们继续去叫醒其他人，准备战斗！”
第9章 夜袭
时间往前片刻。
罗安·戴维斯望着寡妇湾的营地，脸上满是狰狞：“该死的，怎么这么巧？”
作为戴维斯家族的成员，他是深刻知晓家族战略的。
以大部队拖着索托斯家族主力，小部队沿河而下，出其不意，一日就能攻陷索托斯堡，然后里应外合，彻底灭亡索托斯家族！
谁知道，刚好就有一支队伍，挡在了必经之路上。
寡妇湾地形太过不利，一旦设下水卡，扎下营寨，几百人短时间内根本难以攻破！
好在，根据探子情报，驻扎在寡妇湾的仅仅只有一支小队，人数不多，战力不强。
“这数十人扎营守护，明面攻打也很难拿下，必须偷袭。”
罗安望着自己的队伍，又有些信心，毕竟，他有一位真正的骑士跟随！
“萨利巴叔叔，靠你了。”
他望着自己身边，在战前穿上全身甲胄，肌肉发达的骑士，轻声道。
“放心！”
萨利巴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夜晚行动很容易迷路，但只要我一个人杀进去，就大局已定！”
群体性情绪最难安抚，夜晚又伴随着恐惧，一旦发动进进攻，或许敌人会直接营啸，然后崩溃。
亚伦不立即大喊敌袭，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他也知道自己手下这些民兵，本质上还是农夫，一旦受惊很容易混乱，到时候就全完了。
不过此时，让小队长们一个个叫起，诸多民兵拿起武器，神情虽然紧张，但好歹没有混乱。
“有敌人夜袭，将他们放近了再打！”
亚伦摸起一把弓箭，压低声音吩咐。
古代人吃肉少，基本都有夜盲症，夜袭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夜袭战例出名？那纯粹是因为稀罕！
不过作为吃肉的贵族，他倒是没有这个毛病，借着月色，很快就确定了敌人的规模。
“也就百人不到，我方有据点，占据地利，又是夜晚，敌人大部分都是睁眼瞎，有的还需要抓着前方之人才能行走……”
他慢慢拉开弓箭，确定了两个为首者。
其中一个穿着盔甲，当即略过，瞄准到了旁边另外一个年轻人身上。
……
“快了，就快了……”
罗安心情无比激动，只要拿下这营寨，他就是家族攻占绿森林最大的功臣！
到时候，纵然被册封为骑士，也是很有可能的！
罗安毫无阻碍地冲入营地，用手中长剑划开一个帐篷，但其中，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他表情瞬间变化，汗毛倒竖！
就在此时，在四面八方，有火把亮起。
一排已经拿起兵器的农兵，占据有利地形，正用看死人一般的目光，注视着他。
“不好！”
罗安大叫一声，就看到对面一个年轻人居高临下，手中弓箭一放。
咻！
一道箭影闪过，笔直穿过他的大腿，令罗安倒在地上，发出惨叫。
“关营门，给我打！”
亚伦望着这一幕，冷冷下了命令。
他们占据地利，居高临下，又有栅栏，纵然只有五十人，也足以抵挡数百人！
而敌人偷袭被发现，相当于自投罗网，关门打狗，将敌人兵力分割，再分而击破，简直天时地利人和俱在！
“杀！”
农兵中几个猎户同样弯弓搭箭，他们的准头没有亚伦这么好，但也命中了敌人，令敌人越发骚乱。
“糟糕，中了埋伏？”
萨利巴瞪大眼睛，望着不知所措的手下。
他们神情慌乱，满是惊慌失措之色，更一股脑地向后退，冲向那狭窄的营门，为此不惜踩踏同僚，甚至对战友刀剑相向，心中只有逃命这一个念头！
到了此时，纵然他们素质比民兵更高，也没有丝毫作用。
“不能撤，此时撤就正好中了埋伏！”
萨利巴不愧是骑士，很快就思考好了一切，他挥舞着手中大剑，将一个敢冲上前的民兵砍倒在地，怒吼一声：“跟我冲！”
噼里啪啦！
各种攻击落在他的甲胄之上，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这个大汉却将大剑像旋风一样舞动，眼看就要杀出重围，甚至直接冲向亚伦！
格林挡在这位骑士前进的路上，被对方一个劈砍，就踉跄倒地。
亚伦见到这一幕，只能抛下弓箭，拿起了自己的十字剑：“有些失策啊……”
这些手下的素质，实在糟糕到了一定地步，不仅在顺风战中，被敌人勇士一冲就有溃散的趋势，甚至就连原本落下寨门的行动，也迟迟没有落实。
“不过也好，这样有一丝逃生的希望，敌人就不会拼命，让关门打狗变成困兽之斗……”
亚伦吐槽一句，提着十字剑一个前冲，手中利刃划过一抹弧度。
萨利巴当即往左侧移动，手中巨剑猛地落下。
亚伦举起十字剑，两柄大剑在半空中交汇，发出剧烈的金属摩擦声。
也幸好他手上持着的是十字剑，要是之前那种细刺剑，恐怕早就断了。
亚伦眼眸毫无波动，宛若平时练习剑术一样，开始与萨利巴缠斗。
他脚步十分灵活，闪避得很快，并且尽量规避与对方硬碰硬，这都是平时使用刺剑留下的痕迹。
而几次挥舞巨剑，砍击不中之后，萨利巴的呼吸已经变粗。
“机会！”
亚伦一个闪身，绕到萨利巴骑士的背后。
穿着盔甲虽然防御高，但也行动不便，消耗体力。
此时萨利巴的速度，已经远远不如之前，被亚伦看准机会，一剑刺入了膝盖部位，剑刃从板甲之间的缝隙刺入，带出大片鲜血。
萨利巴惨叫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一位骑士……”
亚伦低低喘息了几声，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直接挑飞了敌人的长剑，又从头盔视窗之中，将剑刃捅了进去。
大片鲜血从头盔缝隙中涌出，对方巨大的躯体直接倒了下去。
“萨利巴骑士死了！”
“野熊萨利巴死了！”
那些戴维斯家族的士兵见到这一幕，宛若信仰崩塌一般，纷纷投降或者加速逃跑。
轰隆！
而这时候，八指终于带着人，封锁了营地大门，将主动权彻底掌握……
第10章 反攻
寡妇湾营地。
帐篷之外，一片喧嚣。
不论处理战俘、救治伤员、还是统计损失，都需要时间。
不过亚伦有着特权，不必亲力亲为，等待结果就可以了。
此时的他，就在帐篷之中，手中拿着笔记本，沉吟着加了几行字上去。
【绿榕新生之月，19日，我在梦中获得了非凡的能力，将其命名为‘超凡记忆’与‘危险感知’……】
【但回到现实之后，这种非凡又消失了……好在‘超凡记忆’可以在梦中慢慢学习与巩固。】
【关于‘危险感知’，推测只有在梦中才可以获得，并且能感应现实之中的危险，范围……不确定……这或许可以通过敌人的偷袭距离猜测……】
【看来，在这个世界，想要获得非凡很难，但不是没有投机取巧的办法……或许，我日后会成为一位‘梦中占卜师’？】
……
书写完只有自己才认识的汉字之后，亚伦摇了摇头，将笔记本收好，倒头进入了梦乡。
他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再加上大战的疲倦，当即就有下坠感传来。
当亚伦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一抹抹猩红的光线。
梦中世界。
“嗯，感觉思维灵活了许多，果然与现实中不同……”
亚伦再次感应，满意地点点头：“也没有危险的感觉，【危险感知】没有预警，说明现实中也大致安全么？”
每天睡眠，都会增加一个梦中神秘能量单位的储备，但有时限。
一天之中，只有一个单位。
因此，通过一天之内多次入梦来刷能量的想法，也是不可行的。
因为之前获得过能量，此时的亚伦，就没有感觉到丝毫新能量的产生。
“这梦中世界的规律，很值得探索啊，还有许多我未曾发现的规则……”
亚伦手托下巴，陷入沉吟。
因为思维活跃的缘故，他有些喜欢将梦中当成思考屋，做一些重大决定。
“虽然此时的我，挫败了戴维斯家族的阴谋，但黑鸦沙丘上的战争依旧有很大不确定性，一旦索托斯家族战败，就是覆巢之下无完卵……”
“到了这个外部矛盾压倒内部矛盾的时候，藏拙什么的就是笑话了，必须帮助索托斯家族，击败戴维斯家族！”
“至于柯林可能的敌意之类？也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了，再说，我岂会怕他？呵呵……”
就在这时，亚伦又有了微妙的感应。
“不是危险，但有人来了。”
他闭上眼睛，从梦中醒来。
此时，八指等小队长正好进来，脸上都带着喜色：“大人，我们挫败了戴维斯家族的阴谋，获得了一次辉煌的胜利。”
看起来，通过审讯，他们也知道了一些阴谋。
“好的，仔细说一说吧。”
亚伦摆摆手。
八指揉了揉食指：“因为大人提前发现，这一次夜袭我们伤亡极少，战果却很丰厚……不仅砍下了三十多个头颅，还抓到了二十多个俘虏，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罗安·戴维斯，还有，恭喜大人斩杀了野熊萨利巴骑士。”
“缴获方面，还有两艘大船，就停靠在附近不远处，根据俘虏的交代，一旦击溃我们，他们就会立即乘着船直达我们领地，偷袭城堡……”
说到这里，八指额头也冷汗淋漓，要是被戴维斯家族完成偷袭，恐怕他们的下场都不会很好。
“将那个罗安带过来。”
亚伦想了想道。
没有多久，一个年轻贵族宛若死狗一样被拖了上来。
他腿上的箭伤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但还是有血液不断从布带中渗出。
此时，罗安·戴维斯抬头，望着击败自己的年轻人，脸上带着震撼与难以置信：“是你？”
当初在神圣绿榕树之下订立婚约之时，亚伦也是见过对方的，不由一笑：“罗安阁下，好久不见。”
这人是戴维斯领主的侄子，也算是心腹了。
若不是信任的人，也不会派来执行这种任务。
“想不到，我们一直看轻了你。”罗安叹息一声：“这种军事才略与素质，你才是最优秀的那一位继承人！”
“死到临头，还要挑拨离间？”
亚伦没有管手下各异的表情，淡淡道：“不过，你还是有一个活下来的机会，带着我的人，去偷袭戴维斯家族的城堡！”
这句话一出口，罗安的表情就变了。
战争的确打的是硬实力，戴维斯家族主力在前线纠缠住索托斯大军的同时，能凑出这么一支奇袭部队，已经是砸锅卖铁了，此时领地之内，必然空虚无比。
并且，他们以为自己才是去偷袭的一方，绝对想不到会被攻击，只要速度够快，赶在那些败兵回去之前！
这时候，船只这种便利的交通工具就很关键了。
罗安根本想不到，自己准备拿来进攻索托斯的工具，会反过来变成戴维斯家族的绞索！
“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反正我只需要一个导游，想必其它俘虏中，总有人会愿意的。”
亚伦慢条斯理地道：“而那时候，你就没有用了……”
听到这里，罗安的表情惨变。
……
半小时后，一群人乘上了原本戴维斯家的船只。
由那些俘虏拼命划着桨，向戴维斯领地而去。
月色下的母河静谧而安宁。
八指则是有些不安地来到亚伦身后：“大人……我们能比那些逃兵更快一步么？”
这时代的城堡防御力惊人，只要有着准备，他们这点人绝对拿不下来。
“不知道，碰碰运气吧。”
亚伦很是无所谓地道：“况且，哪怕不能攻陷城堡，也能劫掠一下城堡周围的民宅……骚扰敌人后方，也是一大功勋呢。”
这句话一出口，他手下的表情就变了，多了许多贪婪。
八指都不由意动。
的确！
这时候的戴维斯领地空虚，简直就是一块大肥肉。
不咬上一口，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第11章 破门
戴维斯领。
两艘船不敢在港口停泊，随意找了一处停靠在岸边。
“将俘虏都捆起来！”
亚伦下了命令，带着罗安与几个俘虏，望着天空。
经历了一晚纷纷扰扰，此时到了晨曦之前，正好是夜晚最暗的时候。
这时候，人感觉最为困顿，警惕心也最弱。
“大人，好机会。”
望着还是一片黑暗、宁静的建筑物，八指舔了舔嘴唇。
罗安却是苦笑。
他还是活命的欲望占据上风，因此投降了，但看到老家这么不设防的姿态，也不由暗自心惊。
“是啊，这么好的机会，仅仅只是劫掠一番民宅实在太可惜了……”
亚伦摇摇头，望着罗安，微微一笑道：“罗安阁下，等会就要麻烦你去叫开城堡大门了……我会亲自跟在你的身后。”
“愿意为您效劳！”
罗安脸上的苦涩之意更甚，继而道：“您就不担心城堡之内的守备力量，或者有人提前通风报信，因此是陷阱么？”
“这个，我自然会提前确认的。”
亚伦·索托斯笑了笑回答。
在没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世界，拥有一点点神秘的自己，简直就是开了挂。
当靠近城堡之后，他自然会通过入梦的方法，确认这次行动有没有危险。
如果【危险感知】强烈示警，那自然会撤退，不会傻到去送死的。
……
晨光熹微。
城堡之上，侍卫阿拜尔无聊地打着哈欠。
戴维斯领地内，能征善战的，基本都去前线了，而稍微能打一点的，又大部分被罗安调走了。
如今留下的，只是一些老弱病残。
他守了一晚上的夜，照旧无事发生，已经十分疲倦。
此时迫不及待地等着接班，去厨房享受燕麦汤与咸肉，这是守夜人才有的特殊待遇。
突然，他看到一行人走了过来，到达城堡下方。
为首者，赫然是罗安·戴维斯。
“罗安阁下？”
阿拜尔诧异叫道。
“是我，快开门，该死的，我们的计划出了问题，我要立即找夫人汇报！”罗安·戴维斯大声道。
如果靠近的话，就会发现这位阁下的额头正滴落汗水，而在他背后，亚伦笑眯眯地，将一柄匕首抵在了他的腰部位置。
“好……好的。”
阿拜尔没有丝毫怀疑，就下去叫人，开了城门，迎接罗安等人。
吱呀、咔嚓……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齿轮与绳索咬合声，吊桥缓缓放下，陈旧的木门缓缓打开。
进入城堡之后，阿拜尔还迎接上来：“大人，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啊！”
下一瞬，一柄长剑，直接刺入了他的胸膛。
在亚伦动手之后，八指等他选出的几个家伙立即抽出兵器，将城堡门口位置的人杀散。
如此轻而易举就夺下了城门，就连亚伦都感觉太过顺利。
虽然梦中占卜，显示的确没什么危险就是了。
“大人，我们冲吧！”
八指嚎叫着，用一柄弯刀割下了一个守卫的头颅，眼珠都有些血红。
显然，一位领主积蓄在城堡内多年的财富，已经完全令这个人失去了脑子。
“传令下去，进攻吧。”
亚伦点点头，让八指冲在前头。
当当！
从城堡大厅之内，又涌出一群侍卫，虽然看起来老的老、小的小、但数量居然不少。
“这些是，骑士侍从么？”
亚伦一眼就认了出来，跟西奥多喜欢将麾下管家、骑士的儿子们收在身边，充当侍从一样，戴维斯家族也有这样的传统。
与此同时，这些从小被培养的孩子，还有一点人质的意思在内。
他们的父兄，或许还在前线为为戴维斯家族奋斗，后方的他们，理应被妥善保护起来。
此时也出来战斗，显然是被逼到绝境了。
“该死的杂种，我要将你的头砍下来！”
前方的贝克传出一声惨叫，他一个不小心，被一个半大的孩子在身上捅了一刀，虽然伤势不重，但也鲜血淋漓。
“敌人的抵抗意愿很顽强啊……有失败的可能。”
亚伦望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阴沉如水：“点燃烽火！”
这是他准备的第二套方案，在占领城门之后，就立即燃烧烽火，同时在外面的几个能言善辩的家伙，会努力煽动平民！并释放俘虏，让他们也来劫掠！
不要小看了人的劣根性！
当了邻居这么多年，亚伦也知道戴维斯一家是什么德性，不往死里压榨平民就不错了。
此时遇到危难，看到城堡都被攻破，那些领民绝对不会主动来帮助他们。
相反，对化身暴徒，来抢一把倒是很有兴趣。
‘等到拿下城堡之后，战略上最佳的选择，应该是死守这里，与前线大军里应外合，彻底覆灭戴维斯家族……但很危险，几十人守护一个城堡，在千人大军面前虽然能抵抗一时，但一不小心就可能全军覆没！’
亚伦当然没有这种牺牲自己，成就家族大业的崇高品质，哪怕只是有可能也不行。
因此，利用敌人的领民，让城堡彻底残破，减少后续攻击下来的难度，就成了最佳选择。
而他，必然会在戴维斯大军回归之前撤退！
“你们！还要负隅顽抗么？你们已经失败了……戴维斯家族必将覆灭，你们的忠诚得不到任何回报！”
亚伦手持十字长剑，望着一个冲来的垂垂老矣，满头白发的老骑士，冷声道：“哪怕不直接投降，去拿走城堡里的财富，也足以让你们在外面好好生活了。”
“你不懂得……”
老骑士大喝一声，持剑劈砍。
看得出来，他经验丰富，奈何体力不济。
最终，被亚伦直接一剑贯穿了胸膛。
他仍旧挣扎着，口吐血沫：“不懂得……骑士之道……就是忠诚啊！”
噗！
亚伦抽回长剑，表情淡漠：“是啊……我不是骑士，我不懂忠诚，我是被欲望支配的野兽！”
“但是，我赢了，我活下来了，而你死了……这就是现实！”
“再高尚的口号，也比不上实际的利益！”
第12章 回归
当亚伦看到自己手下带着那些俘虏、以及更多的领民冲入城堡，宛若化身野兽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今天胜利了。
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戴维斯城堡被破的消息，已经传遍附近。
不少蒙着脸的领民化身暴徒，加入了这一盛宴。
他只是把守着城堡大门，对那些暴徒来者不拒，放任他们进入城堡，探索一个又一个大厅，发现一条又一条密道，与敌人周旋消耗，甚至拆走大门上的每一枚铁钉。
“差不多了……”
望着一片乱糟糟的城堡，亚伦让桑切斯等人跟在自己身后，进入了大厅之中。
过道之上，到处都是血迹，如果让他的人强行攻打进来，必然会损失惨重。
但此时，倒下的尸体中，亚伦的手下很少。
从各个房间当中，不断传出惨叫与狂笑，几个手里拿着酒瓶的匪徒肆意在大厅中晃荡，身上披着各种丝绸，有的干脆是扯下的窗帘。
强盗们下意识地分成诸多团体，彼此对峙，但都不敢与正规军作对。
“为了尽快攻破城堡，我的战利品会减少很多……”
亚伦心中想着，来到了城堡深处。
这是他应得的那份，那些暴徒不敢染指的区域，敢染指的早已变成了尸体。
而此时，在一扇门后面，传出了年轻女人压抑的哭泣声音。
在场男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脸上不由浮现出玩味的笑容。
“我记得我说过，战利品与女人统一分配！”
亚伦的脸色却是骤然阴沉下来，他知道自己手下的德性，想要令行禁止不太可能。
但这么明目张胆地违背命令，会导致他手下战斗力下降，如果大家都这么干，就会迅速丧失作为正规军的优势，无法镇压暴徒，或许就走不出这片领地！
啪！
亚伦冷着脸上前，一脚踹开了大门。
门内显然是一位淑女的闺房，用绸缎做成了床帘，遮蔽了天鹅绒的大床。
而此时，在地上倒了几具暴徒的尸体，还有一个正在脱衣服的男人，他看到了亚伦，连忙提了提裤子，脸上顿时浮现出讪讪的笑容：“头儿，你听我解释……不是我干的，是那些暴民。”
“是啊，不是你干的，不过你正准备干……”
亚伦直接上前，用剑鞘抽了八指一鞭子。
啪！
八指身体一晃，背部立即浮现出一道赤红的痕迹。
他继续上前，用剑挑开了帘幕，看到了一张哭泣的脸庞：“希尔薇·戴维斯？”
这是戴维斯领主的独生女儿，同时也是柯林的未婚妻，导致这场战争的女主角。
在订婚典礼上，亚伦曾见过对方，记得是一位很高傲的女人，不过现在么……
“带上这个女人，她或许有用。”
亚伦也不管这女人状态如何，直接下了命令，又问：“安娜夫人呢？”
“那娘们被人砍死在隔壁，还有几个孩子！”
八指十分可惜地回答，如果大人晚来一会该有多好。
至于戴维斯领的继承人，正在前线战场上，跟着戴维斯领主一起作战。
“带上所有收获，我们离开这里，正午之前，必须坐上大船！”
亚伦颔首，去看了一眼尸体，下达命令。
哪怕有人报信，前线有军队回援，也需要时间，只要上了船，顺流而下，必然可以逃脱！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死守城堡，跟敌人大军同归于尽，然后便宜柯林的。
那不现实！
……
当太阳来到天空正中之时，两艘船只已经起航。
“如若父亲大人足够敏锐的话，在接到我的信之后就应该有所准备……而敌人大军的混乱，就是最好的标志。”
“如果抓住机会的话，应该就可以彻底结束这场战争了。”
亚伦·索托斯站在船头，望着那一箱箱缴获的战利品，暗自想着。
让战争尽早结束，死的人才能越少。
相比而言，今日的牺牲并不算什么。
如果大战持续，或许会死比今天多十倍、百倍的人！
“不过，我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自己啊。”
亚伦听到了低低的抽泣声，它来自那些年轻的女人，她们都是‘战利品’，包括城堡内的侍女、稍有姿色的嬷嬷，毕竟亚伦手下就是一群牲口。
当然，其中还有一颗明珠——希尔薇·戴维斯。
他有着预感，这女人会挺有用的。
“而从现在开始，战争跟我就没有多少关系了。”
亚伦长出口气。
……
寡妇湾营地。
两艘船只停靠在营地之外，一行兴高采烈的强盗正兴奋地准备分赃。
“这次的战利品，我准备分成三份，其中一份上缴领主大人，一份归我，还有一份，你们分了！”
亚伦·索托斯拿着纸笔，开始分配战利品。
因为东西太多，还有牲畜与女人在内，所以一时有些乱糟糟的。
“另外……书籍类的都归我。”
亚伦拿起一册书籍，它用莎草纸装订，已经几乎散架。
毕竟，在他发明造纸作坊之前，绿森林内用得最多的还是莎草纸，这种纸张比不上羊皮纸，唯一的好处就是比较廉价，后来被新的纸张彻底击垮，退出市场。
不过，在造纸作坊运营之前，珍贵的羊皮纸很少使用，所以书籍还是莎草纸质地的居多。
“遵从您的意愿，大人！”
八指躬身道。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那顿鞭子。”
亚伦冷哼一声，作为不听军令的处罚，虽然恶行未遂，但一顿鞭子还是少不了的。
他翻找着装满纸张的箱子，忽然手中一动，摸出一份羊皮卷，顿时就知道，这上面记载的信息，一定相当宝贵。
不着痕迹地将羊皮卷收好之后，他指着装了银币与铜币的箱子：“分了它吧，小队长拿双份，另外，想要女人与牲口的，会减少份额！”
拿出一个大体公平的分配方案之后，亚伦就没有管手下们的狂欢，回到自己的帐篷之中，开始研究之前的那份羊皮卷。
打开之后，一份黑色的地图便浮现而出。
“原来，是一份地图啊。”
亚伦眼中浮现出感兴趣的神色，他望向地图之上，发现地图的上半部分，有三分之一都是森林，标注了‘绿森林’的模样。
然后，在地图下方，则有着一座座城堡，扼守着所有交通便利之处，组成了一个王国。
‘卡加什王国……统治这片大地的真正主人，我倒是听过它的名头……’
‘不过，在那个王国的领民心中，我们绿森人，大概就是居住在森林中的野蛮猴子吧？’
第13章 婚礼
黑鸦沙丘之上。
“杀！”
数千军队狠狠交织在一起，爆发惨烈的刺杀。
与往日的纠缠不同，今日的西奥多·索托斯，在发现敌人真的开始撤退之后，立即开始了猛烈的攻击。
并且，获得了显著的战果。
夕阳西下，战场之上鲜血满地，残破的旌旗斜斜落下，宛若一个时代的结束。
“这一次的战争，终究是我索托斯家族获得了胜利！”
西奥多骑在马上，巡查着战场，志得意满地道。
“还有亚伦，他的情报很有用，嗯……守住了寡妇湾，他也是有功劳的。”
西奥多自言自语地道，旋即便看到了长子略微阴沉的脸色。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这时候，一个游骑兵带来了戴维斯家族的使者。
“尊敬的西奥多阁下，我带来了主人的善意，希望能够握手言和，我方承认失败，并且愿意割让一部分领土。”
那使者是一个满脸谄媚的胖子，直接跪在地上道。
“求和？”
西奥多一时有些踌躇。
虽然很想灭掉戴维斯家族，但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果对手负隅顽抗的话，凭借着城堡，哪怕数百人就能抵挡很长时间。
就在这时，一只渡鸦飞落，被特纳骑士抓住，拿走了上面的信笺。
他看了看，神情顿时变化，找到了西奥多，将信笺递了过去：“领主大人，这是亚伦少爷的急信。”
“什么？”
西奥多接过信笺，顿时眼睛瞪大，旋即望着那个跪着的胖子，就上前狠狠抽了一鞭子：“你在欺骗我？”
“大人，我不敢啊，大人！”
胖子满地乱滚，华丽的衣袍之上沾满污秽，大声求饶。
“我的儿子已经攻破了你们的城堡，毁坏了吊桥与大门，还一把火烧了你们的存粮！”
西奥多大笑道：“安德鲁那个家伙派你过来求和，莫非只是争取时间，好重修城堡的吧？”
“什么？”
柯林大惊失色：“亚伦他竟然……攻破了一座城堡？”
之前有战报，说亚伦击杀了一位骑士的时候，他就非常吃惊了，这还是他那个一向低调，没什么存在感的弟弟么？
‘莫非……’
一种紧迫感，顿时深深埋在了柯林的心内。
“传令下去，进攻！进攻！进攻！”
西奥多大声咆哮：“我要拿下戴维斯家族的城堡，让绿森林一统！我要让卡加什的北方森林中，只有一个声音！”
……
十数日之后，亚伦得到消息。
西奥多·索托斯攻占了戴维斯城堡，将戴维斯家族的族长安德鲁与继承人小安德鲁斩首，彻底占据了上绿森林的地盘。
从此，整片绿森林领地，都将飘扬着索托斯家族的绿色榕角旗！
“战争……终于结束了。”
亚伦叹息一声：“好在……完成了最低目标，总算是活下来了啊。”
……
一月之后。
绿榕树洞窟内。
因为大战获胜，西奥多认为这是【绿榕树祖母】的恩赐，势必要举行一场盛大的仪式。
在这场仪式当中，亚伦看到了大小安德鲁父子的首级，以及更加血腥残忍的活人祭祀。
当血肉与内脏充满祭祀石台，代表着戴维斯家族的旗帜被燃烧殆尽之后，西奥多终于宣布祭祀结束。
一行人走出洞窟，亚伦深吸口气，压下略微反胃的感觉。
战争之中杀人，与战后虐杀，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事情。
“我的儿子，你做得很好。”
脱下祭祀衣袍之后，西奥多随手将袍子甩给柯林，罕见地对亚伦露出笑脸：“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奖励？”
“一块封地如何？”
亚伦与西奥多对视，毫不犹豫地道。
以往的下绿森林几乎不可能再分封，不过，在获得上绿森林之后，划出几块骑士封地，奖赏给有功之人，却是大有可能的事情。
并且，这也是他在向西奥多表示，自己无意于继承人的位置。
反正哪怕自己表现再好，也未必能获得西奥多的欢心，让他换掉原本的继承人。
搞不好，这一次就是试探呢？
听到亚伦的回答，西奥多的表情一凝，旋即笑容不变：“不错，你将会是很好的封臣。”
“封君以土地赐予封臣，封臣回报以忠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亚伦表现出一丝激动。
这个时代的封土贵族，与华夏完全不同。
华夏的公侯伯子男等爵位，虽然也叫这个名字，但实际上根本没有真正的封地，也没有私兵，当然就被皇帝生杀予夺。
而在西方，哪怕是国王，也不能一道旨意将一位男爵绞死。
在亚伦看来，西方的王国好像公司，那国王最多是个弱势董事长，分分钟就有可能被董事会罢免的那种……
换在绿森林之中，一旦自己成为了骑士，那哪怕柯林上位，也很难将自己如何。
西奥多又说了几句，目光望向柯林：“上绿森林世代在戴维斯家族统治之下，如今贸然换了一位统治者，那些民众不免会有些抵触，应该如何做？”
“父亲大人，我愿意成为你的剑，为你扫平一切障碍。”柯林毫不犹豫地回答。
而西奥多有些失望，看向亚伦。
“此时的上绿森林，应当以安抚为主，可以承认那些臣服的骑士领地合法，除此之外……戴维斯家族的直系虽然死光了，但希尔薇还在……”
亚伦心中有些玩味的笑意：“不如继续之前的婚约，让柯林迎娶戴维斯家的希尔薇，并宣布他们的孩子将成为未来绿森林的继承人，如何？”
“不错的法子，有着统治的智慧！”
西奥多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听到了么？柯林……立即准备迎娶希尔薇，庆典一定要浩大！”
柯林顿时跟被打了一拳似的。
他根本不想迎娶那个带给他耻辱的女人，更何况……那女人在亚伦手上，还不知道被怎么样了呢！
奈何，这就是政治婚姻，哪怕希尔薇是头母猪，他也得迎娶！
更何况，这也是为了巩固他继承人的位置。
只要迎娶了希尔薇，生下子嗣，亚伦·索托斯跟肖恩·索托斯绝对没法跟他相比！
第14章 鹿肉
“在这个时代，如果继承人死光了，女婿也是有继承权的，当然，仅限直系，那些旁系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就一边去……”
“戴维斯家族男人死光之后，希尔薇就是奇货可居了。”
“并且，那些愚昧的民众，始终认为该有一位贵族老爷统治他们，对破落贵族后裔抱有奇怪的同情，这同样是必须迎娶的理由，将一切不稳定扼杀在摇篮中！”
亚伦·索托斯淡淡想着。
“而这一步做出，我也算彻底放弃了继承人的争夺，可以大大削减这次战争太过出彩所带来的后患……如果柯林足够聪明的话。”
说实话，区区一片领地，他还真没有多少兴趣。
在如今超凡有望的情况下，谁爱继承谁继承去。
“凡人皆盼望长生，奈何求而不得，因此才有替代品，比如追寻生儿育女的血脉长生，以及著书立说、名传后世的精神长生，然而，这都是虚妄！”
“如今……真正的非凡就在眼前，其它的一切对我又有什么意义？”
亚伦目光坚定。
望着这一幕的西奥多，不由心中叹了口气。
……
梦中。
亚伦回忆着前世所见过的各种视频影像资料，从中找出可以利用起来的，然后开始不断重复记忆。
他在梦中世界，相当于获得了可控超忆症的状态，记忆相当于一座图书馆。
此时，就是将感兴趣的内容拿出来，再次记忆，然后带回现实中！
虽然现实中的他并没有【超凡记忆】的能力，但普通人的素质也足以回忆起梦中反复学习的内容。
利用这种手段，完全可以复刻出一些前世的科技。
他醒了过来，拿起旁边的一本全新的手札，开始提笔记录。
这一次，他用的并不是汉语，而是绿森语。
毕竟，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说不定还要给工匠观看研究的，弄得太复杂完全是为难自己。
“土化肥、水泥、土法炼钢、蒸汽机构思……等到我自己的领地发下来之后，就可以尽情上马这些项目了……”
“好像也用不着太多，一个土化肥就足够领地丰收了，毕竟现在的悲催农业技术，真不够看的……”
土化肥相当简单，的确是穿越者增加产量的法宝，而取材也很容易，只要新鲜牛粪、黄豆粉、硫酸钙就行了。
而骑士领地完全私有，无论在上面做什么产业，都不必害怕被西奥多直接夺走。
甚至，哪怕是造反，也得西奥多能击败他的私兵，才能继续审判。
并且，只要不造反，再履行好封臣的义务，封君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就是了……
……
收好笔记之后，亚伦摇了摇桌子上的铃铛。
一名女仆立即走了进来，为他收拾桌子，挑选外出的衣服。
“提娅，这是你的。”
亚伦将一枚金币塞进提娅的衣服里，望着小女仆娇羞的表情，突然道：“在柯林婚礼之后，我大概也要去黑石庄园就封了，你提前想好出路，再告诉我。”
听到这里，提娅的表情不由一变。
对于城堡内的女仆而言，她们享受惯了城堡内优渥的生活，绝大部分是不愿意再回到农户中去受苦的。
而这些女仆的出路也不多，成为领主的情人恐怕是最好的一条。
在这个时代，哪怕再爱做白日梦的女仆，也没有想过能成为城堡的女主人。
除此之外，则是配给那些管事与他们的儿子。
当然，有一技之长的女仆也能继续留在城堡之内工作，担任厨娘、女佣、或者教导女士的嬷嬷。
最差的结果，则是在年长之后被赶出城堡，嫁给农夫，辛苦地渡过一生。
望着咬着嘴唇的女仆，亚伦面无表情地继续：“不论你想继续跟着我，还是看上了哪个管事或者他家的儿子，或者想要一笔钱……都可以跟我说，不用立即回答我，你有几天的时间考虑。”
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女仆没多少感情，做到这些已经是极限了。
穿戴好之后，亚伦走出房间，来到花园中。
突然，他鼻子一动，嗅到了些许烤肉的香气。
“金妮，是你！”
亚伦方向一转，来到某个角落，就看到了偷偷烤鹿肉吃的小金妮。
洁白的大理石上摆了烤架、铁丝网、还有各种碗碟盛放的调料、里面用了珍贵的香料与黑胡椒。
一只鹿腿正悬挂在一边，金妮的侍女正拿着匕首，将一块块小鹿肉割下，放在烤架上，另外的盘子里堆满了烤好的鹿肉，小金妮吃得满嘴流油。
听到有人过来，小女孩原本十分惊惶，等到发现是亚伦之后才放松下来：“亚伦哥哥……”
自从上次教过她这种吃法，特别是蘸酱的调配秘方之后，金妮就似乎特别喜欢这个。
“想要我不说出去，除非一起分享。”
亚伦哈哈一笑，坐了下来，随手掏出一柄匕首，切割着鹿腿。
片好的鹿肉在烤架上滋溜作响，不时撒上一点香料，等到烤好之后，简直齿颊留香。
亚伦吃得非常痛快，跟金妮好像比赛一样，风卷残云地消灭着烤肉。
等到吃完之后，侍女们将烤架收拾好，金妮端着一杯鹿奶，突然开口：“妈妈这几天很不开心呢……还有肖恩。”
亚伦没有说话。
城堡正在准备盛大的婚礼，索尼娅夫人能高兴才怪。
这时候，金妮低下头，用细微的声音道：“他们还提到了你……”
亚伦有些无语，不过这个事情是自己提出来的，被迁怒也早有准备。
毕竟，别看索尼娅与肖恩此时还风光无限，但等到西奥多故去，柯林上位，他们的下场说不定比之前的自己还惨！
此时的自己已经拥有了封地，这是因为战功而赐下，无法剥夺，而肖恩的话……如果没有说得过去的功勋，哪怕是西奥多，也很难让他拥有封地。
恐怕，长大之后成为流浪骑士，就是唯一的出路了。
第15章 太阳疯了
绿榕枯瘦之月，3日。
不论索尼娅夫人如何抓狂与抗议，柯林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
西奥多似乎准备将这个当成统一绿森林的庆典，因此很是隆重，但凡绿森林中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都来到了索托斯堡。
巨大的城堡到处张灯结彩，后厨之中大量的厨娘忙碌着，将各色精彩美食呈上。
烤仔鸡、烤羊排、牛排、烤乳猪、蔬菜沙拉、葡萄干布丁、奶酪、蜂蜜酒……
各色美食充斥长桌，厅堂之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不过婚礼的主场并不在这里。
根据绿森人的习俗，成婚需要在榕树下进行，订下神圣的羁绊。
而索托斯领中最为著名的榕树，就是位于索托斯堡后方的‘神树’。
“今日，我很荣幸各位的到来，见证我的儿子柯林·索托斯与希维尔·戴维斯的婚礼！”
西奥多穿着祭司袍，神情严肃。
亚伦瞥了眼新娘，发现希尔薇并不抗拒，顿时也就明白了过来，这个女人大概是认命了。
毕竟，不这样还能如何呢？
更何况，戴维斯家族的直系虽然死光了，但还有旁系存在，她必须为他们考虑。
索尼娅夫人与肖恩也在，只是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外人都能看出虚假。
而底下的封臣们，表现则是更加不同。
索托斯领原本的骑士们自然喜气洋洋，与有荣焉，而戴维斯领的新投靠者，表情就更加复杂，值得玩味。
“咦？”
亚伦眼睛一扫，还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那是一位奇怪的贵族，穿着柔顺如同牛奶般丝滑的丝绸长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眸中带着一丝高傲，宛若城里人来到乡下一般，打量着这些绿森贵族。
“这人是谁？”
他心里一动，拉着旁边的特纳·肖里恩骑士，小声问道。
“卡加什王国的使者，国王的弄臣——费力·葛拓，他带来了国王的册封，好像要册封领主大人为什么伯爵之类……”
看得出来，特纳对此十分不屑。
毕竟，卡加什王国与绿森的冲突，可以说从古代就一直存在了。
在很久远的时候，那些活不下去的森林蛮子，没有少南下抢掠温暖南方土地上的领主，彼此接下了深厚的‘交情’！
直到后来，卡加什王国建立，这种情况才有所缓解，毕竟绿森人也不是傻子。
抢南方的软蛋容易，而软蛋们联合起来，也有些不太好对付。
后来，王国也无法拿下绿森林，只能给绿森林中的强者加封，算是名义上将绿森林纳入了统治。
‘这特么不就是地图开疆么？’
亚伦也想到了，自家的爵位与戴维斯家族的爵位，或许就是这么来的，似乎之前被国王册封为了什么男爵之类？
不过这一点用都没有，双方都没有拿它当回事。
到了现在，绿森林一统，那位国王大概也因此被刺激到，有所举动是理所当然。
这次的册封，大概是一种示好？
‘其实除了名义上好听之外，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哪怕叫个男爵，索托斯依旧是绿森林的统治者！’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亚伦也就懒得理会那个使者，将心思放回了丰盛的晚宴上去。
与其考虑这些，还不如想着晚上怎么吃好一点。
……
夜晚。
城堡之内依旧喧嚣。
亚伦却没有去闹洞房的兴趣，回到了自己房间，打发走提娅之后，躺上了大床。
黑暗、下坠。
梦世界中。
此时依旧是白天，猩红的太阳悬挂于天幕之上。
“加油，希望能看到陆地！”
自从战争结束之后，亚伦立即将每天产生的神秘能量，放在了探索之上。
此时的他，每次入梦都要朝着一个方向移动，希望能看到陆地。
“今天又是无聊的赶路一天啊。”
确定自己的方向之后，亚伦继续赶路。
不知道过去多久，突然，他的【危险感知】被触痛，意识宛若针刺一样敏锐。
“太阳！”
亚伦豁然抬头，就看到了那一轮被他污染，变成猩红色的太阳。
此时，这轮猩红之日正外放着恐怖的光与热，其上的猩红变得更加浓郁，甚至发黑！
一块又一块的黑斑自太阳之上浮现，宛若日斑，又宛若凝固的血块！
整个世界都似乎安静了下来，在这一刻，哪怕最为疯狂的生灵也停下猎食的动作，抬头仰望着太阳的变化！
亚伦眼角几乎要流出眼泪，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些黑斑凝聚，从猩红之日上‘脱离’了出来。
脱离出来的太阳黑斑浓缩、凝聚……化为了一轮小些的黑色太阳，就这么悬挂在猩红太阳的旁边。
嗞嗞！
他的意识宛若被针刺一样，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模糊的声音。
似万千人在呐喊、又似乎莫名之物在低语、轻喃……
这呓语中似乎包含了一些信息，但也夹杂着浓郁的疯狂因子！
“……太阳……造物……闇……”
莫名的信息以一种奇特的超自然语言显现，哪怕文盲都能领会其中含义。
亚伦感受到自己心中的某种特质被引动，顿时有所明悟，望着那两轮一红一黑的太阳，不由叹息一声：“太阳……疯了！”
对于此时发生的事情，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原本的恒星，是没有意识的。
而他的改造，实际上令太阳有了意识。
虽然，是疯狂与混乱的意识，但那也是意识！
对一块石头来说，有感情就是进步，哪怕是疯狂的感情，也是踏出了成为生灵的关键一步！
“而那一轮黑色太阳，只是看了一眼，就让我感觉到堕落、腐化、黑暗……它是猩红太阳的疯狂显化、人格化身么？”
亚伦不由苦笑一声：“我到底……弄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啊？”
之前的猩红太阳，相当于这个世界的疯狂与污染之源头！
而此时，从那个源头当中，又诞生出了相当恐怖的东西！
他毫不怀疑那一颗黑色太阳的能量，简直可以轻易湮灭这片红海中的所有生物！
可以说，哪怕是他之前见过，最为庞大诡异的海怪，在对方面前，也宛若蝼蚁一般！
“如果将猩红太阳看做造物主的话，那这黑日起码也是造物主之子了……或者造物主的化身……神么？”
亚伦表情十分微妙：“那我算什么？造物主的造物主？”
第16章 前往封地
翌日。
亚伦漫步在城堡走廊之上。
昨夜的场景，有些吓到他了。
而那一轮黑日的出现，特别是那种‘全世界广播’的呓语能力，更加令他忌惮。
虽然，那一轮呓语只是持续了几分钟不到就自动消散了，但明显会给那个世界带来更多的变化。
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亚伦阁下！”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个声音，是费力·葛拓宫廷子爵。
“子爵大人。”
亚伦停下脚步，露出一个微笑。
“亚伦阁下果然年少有为啊……以一己之力，带着几十人就拿下了城堡，如此丰功伟业，跟传说中的英雄也相差不离了。”
费力脸上满是笑意：“如果我提前知道，一定会在国王面前美言，为亚伦阁下讨取一个爵位，我相信男爵甚至子爵都不成问题的。”
“爵位大小并没有意义，关键还是要看领地与实力。”
亚伦耸了耸肩膀：“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他连家族的勾心斗角都懒得参与，更不可能成为国王的刀。
望着亚伦的背影，费力表情玩味，自言自语道：“接触都不跟我接触，这位亚伦·索托斯阁下，果然是个聪明人啊，可惜，你是这么想的，但你的大哥却相当愚蠢……”
他作为国王特使，自然还有一些机密任务。
如果能用几句话就令索托斯家族内部不和，甚至分裂，自然是最好的。
一个统一的绿森林，并不符合卡加什王国的利益！
……
当婚礼结束之后，趁着宾客都在，正好举行亚伦的册封仪式。
同样是在大榕树下，由西奥多将代表领土的土与树苗赐给亚伦，同时用剑侧敲他的肩膀。
“我发誓，我将以忠诚回报君主！”
“我发誓，我将以剑守护领土！”
“我发誓，我将恪守荣誉，今日如此，日日皆然！”
……
亚伦穿着崭新的骑士服，郑重宣誓，等到起身之后，就是一位真正的骑士了。
而册封的领土也不出意外，就是之前定下的黑石庄园，原本野熊萨利巴的领地，包含有一个庄园，一座村子，以及附近的大片森林。
完成这一切之后，亚伦直接带着自己的部下，前往上绿森林。
值得一提的是，女仆提娅想要留在城堡之中，亚伦满足了她的愿望，并给了她一笔钱。
……
黑石庄园。
这庄园很大，有自己的磨坊、酿酒坊、粮仓……可以看得出来，萨利巴对这里经过了精心的布置。
而此时，这些都成为了亚伦的东西。
“大人，附近的村子经过我们调查，大概有500人，领地内已经开垦的土地，则是1000拉姆左右。”
后面，八指毕恭毕敬地道。
这里的拉姆是绿森林中的土地面积单位，一拉姆大致相当于五亩地左右。
“这耕地面积还是太少，再加上领主的存在，领民的贫困是必然的……”
亚伦心里想着，随口道：“应该尽快将战争的影响消除，土地荒芜的立即开垦，能补种的立即补种……这个冬天，我不希望我的领地上饿死人，可以暂时借给那些饿肚子的农民一点口粮，从我的私人库房里出，等到明年收获再让他们归还。”
“您真是仁慈！”八指感慨道。
毕竟，这个时代，冬天饿死人才是常态！
“毕竟是我作为领主的第一年。”亚伦摇摇头：“另外，桑切斯他们的回应如何？如果愿意过来，我将接纳他们成为自由民，并且赐予一拉姆的土地，小队长翻倍！”
他之前的小队磨合得还算不错，拉过来就是人手，亚伦并不想放过。
“我已经一一接触过了，贝克拒绝了，格林与桑切斯都有答应的意思，还有其它十几户……”
八指躬身道。
说起来，他才是这片领地上第一户自由民。
“嗯，有了这些人手，我的庄园就差不多可以运转起来了……最后，则是还差一位文书，或者说学士！”
亚伦点点头，这方面他早有准备。
城堡内的学士应当可以推荐一位过来，只要能识字，懂得简单的计算与书写就行了，不能要求太高。
等到处理完这些杂事之后，他终于可以将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探索梦中世界上了。
……
庄园之内，骑士当然没有城堡住。
那种集居住、防御、堡垒要塞等功能于一身的建筑，也不是骑士的经济实力能够打造。
之前的萨利巴，也只是发动领民，为他搭建了一个木质别墅而已。
此时，自然归属于亚伦。
他来到别墅，身边倒是不缺女仆，这里的农户很愿意将女孩送进领主府内，哪怕没有好处，能少一张嘴吃饭也是好的。
“对了，还有一个小麻烦。”
此时，在别墅之外，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正不安地等待着，身边还抱着两个孩童。
这是萨利巴骑士的妻子与儿女，现在应该叫做遗孀了。
“丽塔夫人……”
亚伦上前一步，语气平静：“您还未离开么？”
“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丽塔夫人苦笑一声，她应当不是萨利巴的第一任妻子，依旧十分年轻漂亮：“我想……尊敬的骑士大人，您或许需要一位管家？”
亚伦回忆了一下，这位夫人应该也是某位骑士的女儿。
现在回不去了……很大可能她的父亲或者兄弟同样抵抗索托斯家族，死在了战场上，连领地都被彻底剥夺。
但此时，一个弱女人苦苦哀求，并且特意打扮了一番，其中蕴含的意味也十分明显。
亚伦摇摇头：“我已经有了管家人选，如果丽塔夫人没有去处的话，可以成为我领地上的自由民，我将拨给你十拉姆的土地，你可以雇佣农夫耕作，想必足以养育子女成年了……”
丽塔还想说些什么，这明显不符合她的心意，但亚伦摆摆手，不准备跟这个女人纠缠。
自己杀了对方的丈夫，自己的家族灭了对方的家族，哪怕对方的确没有恶意，也绝对不能信任！
如果是之前，或许他还会留下对方，慢慢玩弄，看着对方阴谋败露之后的绝望丑态。
但此时么？
还是要一心一意，追寻超凡与不朽！
第17章 陆地
【领地的事情已经彻底处理，该是探索非凡与不朽之时！】
【绿榕覆雪之月，梦中移动已经过去了43日，依旧未曾见到大陆，我有些动摇……】
【第46日，神秘能量全部用来移动太过浪费，或许我该重新规划，将每一日入梦产生的能量分为三份，一份移动、一份强化、一份作为储备？】
……
【行动第50日，梦中世界的夜晚，看到了恐怖的一幕，绯红之月上，似乎也诞生了恐怖的东西，我看到了婆娑的树影，它的每一根树杈之上，都悬挂满畸形的血肉祭品……与此同时，也听到了世界级呓语……推测又有一个类似‘黑日’的存在出现了。】
……
【被父亲大人召去，参加了领地的冬日祭礼，根据观测，他似乎对绿森伯爵的头衔还算满意？】
【绿榕沉寂之月，春天即将到来，但对我而言没有多少区别，领地一切无事，我依旧沉浸梦中……】
……
写完手上最后一份笔记，亚伦打了个哈欠，换上睡衣，躺在大床上，进入了梦乡。
这段时日以来，黑石庄园之中，关于领主得了嗜睡症的传言已经愈演愈烈，但亚伦并没有当回事。
如果可能的话，他恨不得将一整天都投入那个异世界。
梦中世界。
一道意识在海面之上飞快移动。
对于亚伦而言，这种视角不断拉近的体验，已经不再新奇。
他真正担忧的，还是那一个个奇异现象的出现。
“加上之前看到的奇异现象与广播，目测大概有五个恐怖的存在，已经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了……祂们都伴随着那种世界范围的广播，或者说，感召与污染？”
亚伦甚至无法确定，祂们能否发现自己。
此时，心中不免多了更多的忧虑。
他收敛思绪，将今日入梦产生的神秘能量分成三份，一份强化自身，一份用来赶路，一份储备起来。
原本，亚伦以为一切又会跟从前一样，在无聊中度过。
但今日，情况略有些不同。
在他眼前，一抹黑线突然从海平面上跃起。
亚伦一下怔住，几乎难以置信，或者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但等了片刻之后，那道黑线依旧存在！
“是陆地！”
亚伦的意识都要沸腾起来：“终于……见到了陆地！”
他迫不及待地上前，那片黑线不断扩张，化为一道海岸线，渐渐浮现出更多的轮廓。
前方的并不是大陆，只是一个小小的岛屿。
岛屿之上，苍白的树林似乎经过某种变异，宛若一只只伸向天空的手掌。
而在阴影之中，有奇异的生物活动。
“看来……陆地上的生物，也受到了猩红太阳的污染与影响么？”
亚伦沉吟着，绕着海岛一圈，发现它不大，也就几十平方公里的样子。
不过，带来的鼓舞还是非同小可。
至少，这是他遇到的第一片陆地。
“或许……真正的大陆架，已经并不遥远……”
……
虽然如此激励自己，但亚伦还是在前进了二十余日之后，才发现了真正的大陆。
一望无际的海岸线，不知其许的纵深。
“终于……终于上了岸！”
亚伦心中有种感动，在海中十六年，他终于踏上了真正的大陆陆地！
甚至，在不远处，他还看到了一个港口。
在港口后方，大量的建筑、石板道路、高塔……共同组成了一个城市！
“今天一定是我的幸运日！”
亚伦登上了港口，看到了一艘艘被搁浅的帆船，有些上面还有搏斗的痕迹，干涸的血液遍布四周。
码头之上，同样一片狼藉……甚至，有一艘被从中截断的大船，就这么搁浅在不远处，仿佛……被什么深海魔物直接从中一分两断……
“海洋中的怪物……登上了港口么？”
亚伦·索托斯心中沉重。
如果他没有改变太阳，或许这里还是一个繁华的港口，并不会被荒废。
他沿着石板路，一直走到了城市当中。
不少人类的尸骸被随意丢弃在路边，已经风化成了白骨，上面还有啃噬过的痕迹。
“看起来，不止海洋，大陆上的万物也受到了污染？”
亚伦自言自语，感知忽然被触动，望向前方。
在拐角处，有一个默默矗立的人影，宛若石质雕像。
蓦然！
那人影缓缓移动，迈步向亚伦走来。
踏踏！
带着勾爪的脚掌落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留下一行行污秽的血迹。
伴随着对方不断靠近，亚伦的心中也宛若挨了一锤子。
他看到了……
一个全身角质化，脸上没有了皮肤，宛若人形的怪物！
那怪物身上还有残留的衣物，似乎是这个世界的人类所化！
它没有眼皮，硕大的眼珠笔直瞪着前方的亚伦，一条手臂已经完全异化，变成了章鱼一般的触手。
一步、两步……
怪物不断靠近，然后……从亚伦身体中穿了过去……
“哪怕是异怪，也无法触碰我么？”
亚伦望了望街道两边，一些商铺之上还有奇异的符号，应该是这个异世界的文字，但是，他一个都不认识。
‘虽然有了【超凡记忆】之后，我学得一定很快，但总得有个人教我啊……’
亚伦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恐惧：“该不会……这个世界的所有智慧生物，都疯了吧？”
这时候，那个怪物调转了个方向，笔直冲向一个建筑内部。
它硕大变异、宛若蝙蝠一样的耳朵不断抖动，似乎在倾听什么声响。
“不，不对，它不是感应到了我，而是感应到了其它猎物？”
亚伦忽然想到什么，飞快穿墙，进入了那幢建筑内。
这似乎是一个面包房，诸多货架倒在地上，一具干尸悬挂在空中，不时随着微风摇曳。
亚伦靠着穿墙术，前后左右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
那怪物同样如此，矗立在地板之上，停止了动作。
忽然……亚伦想到了什么，往地下一钻。
在地板之下，赫然还有一条秘密通道！
在通道内部，一个穿着类似衬衫、牛仔裤、脸上一片漆黑的褐发男孩，正捂着另外一个女孩的嘴巴，好像两条肉虫一般，不断在地道内蠕动。
女孩的手上，还死死抓着一条黑面包……
第18章 大灾变
“加油啊！”
亚伦跟在这两个小孩身后，因为自身无法干涉这个世界，只能默默为他们加油。
通道不长，很快，这两个小孩就拿着面包，钻了出来。
这里应该是面包房的后方，但他们因为兴奋，动作变大了一点，踢到了一小块木板，发出轻微的声音。
霎时间，小男孩与小女孩的神情一片苍白。
小男孩发出一声嚎叫，大概是快跑之类的意思，退了一把女孩。
而在他们后方，那个恐怖的怪物已经疯狂地追来，触手一般的手臂狂乱生长，直接刺破了木板。
恐怖，在破墙而出！
亚伦想做点什么，却没有办法。
仅是这两个小孩，根本没办法在这种恐怖的怪物手下存活！
就在这时，侧方忽然传来一声大响！
咻咻！
伴随着巨响，几块飞石砸在怪物身上，吸引走了它的注意力。
而一位身形矫健，宛若雌性猎豹般的女性拾荒者，已经飞快靠近，拉起两个小孩，飞快撤退。
很显然，旁边的巨响，只是诱饵。
“很好……看来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是全疯了，并且，人种上似乎也没有太大区别……”
亚伦跟在这个女人身后，仔细打量对方。
这女人很年轻，大概才二十多岁，穿着一身结实耐用的衣服，就是表面有些肮脏，跟拾荒者差不多。
她有着日耳曼样式的金发碧眼，身材高挑，体魄强健，古铜色的脸部轮廓充满了坚毅的表情，此时正一言不发地奔跑。
在行动跳跃之中，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多少声音，似乎经过专门的训练。
虽然抓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但她表情不见丝毫吃力，很快就跑出城市，来到了一个人类营地。
这是一处建立在河边的磨坊，此时已经完全经过军事化改造，有着充满荆棘的铁围栏，在栏杆上还有暗黑色的血肉残片。
建筑内部，有几个人走了出来，手上拿着武器，脸上满是警惕，直到看到这个女人，才露出笑容。
“很好，一处聚集点。”
亚伦跟着进入建筑内部，发现这里不大，只有二十来个人的样子，不过物资储备还算丰富，当即就决定住下来，慢慢学习他们的语言与文字。
反正，对于他们而言，多了一个看不见的幽灵，也并没有什么。
很快，亚伦就看到那个女人为了两个孩子，与同伴发生了争吵。
毕竟，在这种末世，增加两个负担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好在结果不错，那两个小孩最终被接纳了下来。
最开始的拾荒者女人，拿了一罐应该是肉罐头之类的东西，交给了两个小孩，柔声说着什么。
等到两个小孩吃完之后，她甚至拿出了一册图书，开始指着上面的内容，慢慢阅读起来。
令亚伦惊喜的事情发生了，这个女人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忘记教育，她或许是在教导那两个小孩识字！
……
学习一门语言的速度有多快？
亚伦知道，一些超出常识的天才可能只是坐一趟飞机，落地前就能自学当地通用语。
而他也相当于得了可控超忆症的天才，所用的时间是——十天！
这并非他学力不足，完全是因为只能靠被动获得知识，拖累了他进步的速度。
靠着过目不忘的能力，还有聚居点各人的交谈，最重要的，还是那两个小孩的学习，此时的亚伦，终于能够听懂异界的语言，并大体读懂他们的文字。
与此同时，也知道了那个拾荒者女人的名字——修！
至于两个小孩，大的叫做艾克、小的则是琳。
这个世界的科技也显然比绿森林更为发达，至少亚伦就看到了用来防御的燧发枪。
而在这段时日之内，亚伦听到最多的词汇，则是——‘大灾变’！
这是异世人类对于那次太阳灾变以及所带来一系列后果的统称。
这一日。
磨坊外围，传来了陷阱铃铛响动的声音。
一行人连忙拿着火铳，对准陷阱触发的方向。
哪怕是艾克，手里也握着一柄小刀，将妹妹牢牢护在身后。
从铃铛方向，迅速浮现出一个人影。
“修阿姨！”
琳欢呼一声，艾克也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但他的脸色在下一刻就有了变化，因为修的手臂之上，有一道伤口，正在不断渗出鲜血。
“她受伤了，需要治疗！”
幸存者中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大叫道。
“不……修！你不能再靠近了。”
一个男人举起枪：“天知道你伤口会不会感染，会不会变成那种怪物？正常的猎人不会触动自己的陷阱！你却让那些铃铛响起……你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修在磨坊之外停下脚步，脸上浮现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意识还算清醒，应该不至于立即疯狂，为了保险起见，我会待在磨坊外面！”
她说完，就停下脚步，靠着磨坊的墙壁坐下休息：“抱歉……遇到了一头很危险的怪物，没有拿回食物。”
艾克沉默着，突然上前，拿出绷带为修包扎。
修脸上带着笑容，捏了捏琳的脸蛋。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艾克为修感到难过，要知道避难所中大部分食物，都是修搞到的。
“不要怪他们，自从大灾变之后，所有人都疯了！”
修点燃一根没有过滤嘴的卷烟，慢慢吞吐着，语气沉重：“是的……其实我们也是疯子，不过是潜在的疯子，每个人的疯狂程度不同，最疯的那些一开始就异变成了怪物，不那么疯的也会变得残忍嗜血、冷酷、淡漠、疯狂……一小部分幸存者更好一点，只是增加了一点焦虑、强迫、紧张感、被迫害妄想……但是，我们仍旧有可能坠入深渊，转化成怪物——当受伤感染或者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因此，谨慎与小心，是你们日后生存的准则……还有，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她在传授末世生存的经验，声音变得越来越低。
艾克的眼睛中储满了泪水，只是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修的状况还算不错，至少并没有变成怪物，或者伤口感染。
但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坏消息，附近萨罗港中的怪物，变得更加强大、行动更加敏捷了。
在修之后，又有几波拾荒者遭到了厄运，甚至一支队伍直接没能回来！
浓重的阴云，压在了每一个幸存者的头顶。
第19章 教团
自从发现这个幸存者营地之后，亚伦几乎放弃了领地中的一切，每日入梦，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一切。
这一日，他目睹了避难所最大的争执。
争执的起因，似乎是因为怪物的进化，以及食物短缺。
……
“不能再怎么下去了！”
一个金色头发的男人激烈尖叫，他大幅度地挥舞着手臂，似乎想增加说服力，有几次都甩到了亚伦身上，直接穿过。
“那些怪物越来越强，我们能获得的食物越来越少，再这么下去，这个避难所里的所有人……都会死！”
他说出了一个残忍的真相。
“索伦，那你准备怎么办？”修将两个孩子拉在身后，平静地问道。
“搬迁！搬迁去北方，那边听说已经有了更大的聚集点，他们掌握了非凡的力量！很安全，食物充足！”
索伦毫不犹豫地回答。
“北方来的那伙人么？”避难所中的人都有些骚动，似乎之前也听过这个消息。
“是的，他们之中，甚至有能徒手搏杀危险种的超人！”索伦道：“我们加入他们，就可以获得同样的力量！”
“那些自称‘黑日教团’的邪信徒？”修冷笑一声：“我听说他们会将人活活烧死，当做献祭！”
“那又怎么样？为了生存下去，必须舍弃一点什么东西。”索伦突然狞笑道：“祂就在那里、祂就在天上、祂在注视着我们……不要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有听到过那些……神谕！”
亚伦听得一怔，他只在黑日与那些恐怖存在诞生之时，听到过一些呓语，然后就一直没有再次获得信息。
但看避难所众人的表情，他们似乎能偶尔听到？
“是的，黑日就在我们头顶，但我并没有听到‘感召’，有的只是杂乱无章的嘶吼，以及宛若疯人的呓语……当我抗拒它的时候，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了。”
修冷笑道：“你确定要崇拜那些疯狂的玩意？我敢保证，天上那颗黑色太阳，肯定不知道地面上还有一个黑日教团……”
“你说得没有错，黑日并不需要我们，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崇拜祂。”
“正如太阳并没有想养育万物，它只是单纯地散发光辉，神灵也并没有想感召信徒，祂只是自然散发出力量，而我们却追寻着祂的道路、祂的光辉、祈求庇护。”
一把庄严肃穆的声音，忽然在避难所外响起。
亚伦望了过去，就见到三个黑袍人矗立在避难所之外，俱都形销骨立，宛若复活的骷髅。
刚才那句话，就是三人中领头的，一个在光头上铭刻了大量诡异刺青的老者所说。
“黑日教团的人？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索伦！你出卖我们？”
修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柄燧发枪，指着说话的老头。
“我的孩子，放下你的武器，黑日会原谅你的。”
老者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你说得没有错，日蚀之主并不在乎蝼蚁的信仰，但那样的存在，仅仅只是自然散发的光与热，便足以庇护我等，我们都只是……想方设法要在这个残酷世界存活下去的可怜人罢了。”
“狡辩！”
修移动着方位，靠向窗户，似乎想要伺机逃走。
但老者并未拿出武器，只是微笑着与众人对视：“黑日需要供奉，黑日需要祭品！唯有饱受磨难，方能成就伟业！愚昧的羔羊们啊，你们终有一日会明白，黑日是一切的救主！”
“辉光已逝，一去不回，黑日降临，钟声悠悠，万物消亡，而我逗留！”
在老者身后，那两个黑袍人张开双手，嘴里开始吟诵奇怪的咒文。
他们的语言似乎是异界语，又似乎掺杂了一些奇怪的词汇，那是亚伦曾经听到过的，黑日呓语中的超自然语言，令人能完全理解其中含义。
而此时，这种语言似乎带有奇异的力量。
一股黑色的风，向着避难所吹拂。
这风宛若有着生命，束缚住了想要逃走的修，甚至令她无法扣动扳机。
修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痛苦，她的眼眸充血，耳朵边缘有着血管不断蠕动，宛若正在承受什么酷刑折磨。
至于艾克与琳，更是在一瞬间就昏厥过去。
……
“这是……咒术么？”
亚伦没有丝毫感觉，望着这一幕，眼眸变得无比复杂：“真正的超自然力量，能被人掌握的非凡之力！这些教团……有点意思啊！”
虽然听起来，这些神秘教团都是被感召起来的自发性组织，但毫无疑问，在不断靠近那些恐怖存在的道路上，他们的确取得了一些成就。
当咒文停下之时，避难所之内已经没有了站着的人。
哪怕是那个叛徒索伦，也同样被弄晕了过去。
老者温润的目光扫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没人的避难所，却带给他一种诡异的感觉。
似乎，还有什么人或者‘东西’存在，投射下了视线。
他没有久留，吩咐道：“将所有人带走，我们的教团当中，又要多出一批兄弟姐妹了。”
很快，从四面八方就来了许多穿着黑袍的教徒，他们表情沉凝，搬运着昏迷的幸存者与物资，偶尔露出的手臂与脖颈位置，有着狰狞的烧伤痕迹……
一支满载的车队当即启程，哪怕是大祭司都没有发现，有一个看不见的幽灵，正跟在车队身后。
……
现实当中。
亚伦苏醒过来，表情玩味。
忽然，他张开口，发出一串奇异的音节：“辉光已逝，一去不回，黑日降临，钟声悠悠，万物消亡，而我逗留！”
这是他记忆下来的咒术，有几个发音简直在挑战人类极限。
但在【超凡记忆】的作用下，还是被记录下来。
“领主大人？”
房门打开，女仆戴莉揉了揉眼睛，表情迷惑地望着亚伦。
“没事，你先出去！”
打发走女仆之后，亚伦叹了口气：“哪怕学得一样，也没有丝毫作用么？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是无魔世界？”
他感受到了一点挫折。
或许，想要在这个世界不朽，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20章 布道
黑日镇。
这里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镇，后来被黑日教团占据，改造成为了教会总部。
有上千教徒汇聚于此，甚至组成了巡逻队，由教会中的‘燃烧之子’担任队长，负责清理附近的危险种与其它怪物，硬生生在末世之中打造出了一片巨大营地。
亚伦之前跟着俘虏车队，一路来到小镇，确定了教团据点之后才下线。
此时入梦，就自然而然地进入了黑日镇当中。
“黑日……也不知道祂能不能发现我？”
“虽然这只是一群盲目崇拜祂的人胡乱鼓捣出来的教团，但保险起见，不要轻易靠近祭祀地点……”
亚伦花了一点时间，将黑日镇逛了一遍，立即就找到了修跟艾克一干人。
他们被囚禁在一处石屋之内，但并没有受到虐待。
“走吧，祭司大人将要布道，你们能蒙受恩宠，是无上的荣幸！”
一名黑袍人拿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修走了出来，眼睛微微眯起，放出危险的光芒，但看向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信徒，她很从心地没有抵抗。
小镇中心的市民广场之上，很快便汇聚了上千人，其中不少都神情迷惘，有的还带着仇恨，显然是被抓来的拾荒者。
“肃静！”
大祭司缓缓走上高台，压了压手掌。
无形的压力落下，场中顿时变得一片鸦雀无声。
大祭司这才满意一笑，高声道：“礼赞吾主！”
“礼赞吾主！”
大量黑日教团的成员回应，神情虔诚而狂热。
“歌颂吾主！”
“叩拜吾主！”
……
三轮欢呼与回应之后，大祭司表情变得肃穆：“吾主【黑日】，是日蚀之主，是不灭之日，是世间唯一的救赎！”
“祂自太阳中诞生，是处于天空中的主宰！”
“祂驾驭烈焰、执掌生死的门扉、头戴三重冠冕……”
“我等唯有恪守闇之道，才能不断向祂靠近！”
……
言语之中，似乎蕴含着某种狂热，亚伦注意到，就连那些原本仇视的拾荒者，表情也渐渐变得软化下来。
“大灾变是末日，是审判，是造物主给予我们的试炼！吾主慈悲，给予世人救赎，开辟道路，引领我等前往祂的国度！”
“……欲成为非凡，必觉醒灵性！灵性是非凡的基石！”
“灵性何来？灵性无处不在！它存在于万物之中，它之前沉寂，它需要唤醒！”
“它是升华、它是闇！”
“闇是毁灭与升华的象征，它能令我等不焚，想要觉醒闇之灵性，必先焚烧吾等自身，献祭吾等血肉，越过三重大门，经历日蚀仪式，完成者形销骨立，这亦是伟大功业！”
……
亚伦表情连变：“这个大祭司，真的有一些东西啊，居然将非凡的秘密都讲了出来。”
这是真正的力量奥秘，珍贵的密传，纵然是修，此时也听得如痴如醉。
“或许，这就是黑日教团拉人的惯用手法吧……”
亚伦冷静分析着：“灵性觉醒，汇聚，成就非凡，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超凡道路？”
“嗯，看起来，似乎灵性的种类还不止一种的样子，也就是说，道路不止一条！”
“不过在黑日教团之中，当然会推崇那个‘闇’之道路！传教需要嘛……”
亚伦感觉自己已经大概弄懂了黑日教团的非凡途径入门。
按照他们的理论，灵性存在于万事万物当中，自然也存在于每个人体内。
想要超凡，需要做的就是不断刺激灵性，使其觉醒、再通过一系列仪式与手段增强！
等到灵性浓郁至某个阶段，经历仪式，便可彻底成就非凡！
“这完全不像是短时间内凡人能整理出来的理论。”
亚伦表情变得无比凝重：“看来，是从黑日那里，获得的信息么？”
黑日教团崇拜黑日，必然会不断沉浸在黑日的呓语当中。
而那等恐怖存在，简直就是神秘本身，自然而然便会溢散一些神秘知识。
然后整理起来，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至于为了获得这些资料，黑日教团到底弄疯了多少人，亚伦简直难以想象。
……
“祭司大人，我……我愿意加入教团！”
一个流浪汉踉踉跄跄地爬到高台边缘，神情虔诚而狂热。
“孩子，欢迎你成为‘不焚者’的一员！”
大祭司亲自将他搀扶起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进入教团之后，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接下来，我会教导你‘不焚仪式’，它会让你渐渐觉醒闇之灵性，从而成为跟我一样的人。”
“呜呜……”
流浪汉直接哭了：“我要获得力量，我要为我的父母与子女复仇，哪怕坠入深渊！”
力量！
在末世之中，它显得越发重要。
而复仇，则是煽动情绪的火焰！
顿时，在拾荒者中，又有几个人起身，大声表示愿意归顺。
黑日教团来者不拒，都给收了。
这一幕，看得艾克都有些激动。
他同样想获得非凡的力量，用来守护所珍视的一切！
修搂紧了两兄妹，压低声音：“你们要小心这个人，末世之中，所有人都是疯子，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我不相信他会那么无私，跟圣人一样，他一定在策划什么阴谋！”
……
亚伦看着这帮人，感觉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投入黑日教团的怀抱。
不过，这也并没有什么。
更加令他欣喜的是，大祭司亲自为投诚者讲解了非凡道路。
按照对方的说法，‘不焚者’一共有三个阶段，最开始需要通过不断的呼吸法与冥想练习，还有火焰灼烧的刺激，令身体内的闇之灵性觉醒。
亚伦看到很多带着烧伤疤痕的黑日教团成员，大概都是因此受伤的，不过他们管这个叫做‘圣痕’。
而走上非凡道路，需要一定资质，很多‘不焚者’一直停留在这一阶段，甚至有将自己活活烧死都无法进阶的。
但是，依旧阻止不了大量教团成员，走上这条道路。
第21章 怀孕
黑石庄园。
亚伦·索托斯端坐在书桌前，用汉语书写这段时日以来所得的秘闻：
【第一阶段：不焚者——呼吸法、冥想法、不焚仪式】
【推测：以苦行僧一样的手段，磨砺自身，令闇之灵性觉醒？】
【第二阶段：燃烧之子（教团中层），修行方式暂无】
【第三阶段：逐闇者（代表人物大祭司、教团高层）】
这些，都是他在黑日镇上，窃听加偷看拼凑起来的内容，大体应该跟真实相差不多。
为此，耗费了很多时日，但亚伦感觉完全值得。
他顿了顿，继续下笔：
【根据种种线索与痕迹判断，大祭司必然存在阴谋，或许是要拿不焚者当祭品，或者……与‘日蚀仪式’、大功业有关……】
书写完这些之后，亚伦长长吐出口气：“在那个疯狂的世界，怎么可能有圣人存在？所谓的救主，恐怕只是谎言！”
他完全可以想象，等到谜底揭开之时，那些拾荒者将会多么绝望。
亚伦将笔记本收好，站起身，来到窗户边缘，吐出一口气，顿时化为寒霜。
此时的庄园之中，一片银装素裹，显然下了一场大雪。
他难得地披上了披风，走出别墅，在雪地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不焚者的修行方法，我已经摸索得差不多了，或许可以试试……觉醒自身灵性……’
亚伦一边思考，一边抓起一把雪，捏成了雪球。
“大人！”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学士服的微胖青年，正举着手上的信笺，飞快奔跑而来，脸庞之上一片通红。
“怎么了，我的艾尔伯特学士？”
亚伦笑着问道。
这是城堡学士推荐的学生，一位骑士家庭的次子，已经学了十年的文法与礼仪，还粗通草药学，如今担任黑石领的学士与庄园管家一职。
“呼呼……”
艾尔伯特身体并不强壮，只是虚胖，此时气喘吁吁：“索托斯堡来信，希尔薇夫人已经怀有身孕。”
“这是好事啊。”
亚伦顺着说了一句，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什么时候怀上的？”
“按照月份推算，就是在成婚的那个月。”艾尔伯特回答。
“哦，那没有问题了。”
亚伦点点头。
他对手下管束很严，没有哪个冒犯过希尔薇，因此有九成把握是柯林的种，不是那些暴徒的血脉。
但柯林自己会怎么认为，就很值得玩味了。
而且，城堡内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索尼娅夫人在，想必场面一定会非常热闹……
……
索托斯城堡。
“听说了么？希尔薇夫人怀孕了……”
“这真是绿祖母庇佑！”
“我听学士的仆人说，夫人的孕期有些奇怪……说不定，是在被抢来的途中怀上的呢。”
“你想死啊？让冬林狼抓走你吧，这种话都敢说！”
一群仆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忽然看到了什么，宛若受惊的鸟兽一般散开。
高墙之上，贵族打扮的柯林从窗口望着此处，脸庞铁青。
原本，听到夫人怀孕的消息，他还是很开心的，但不知何时，城堡内部就开始有些流言。
这让柯林的心宛若刀绞，毕竟，他在新婚之夜就知道了新娘不贞的事实，好在绿林人也不太在乎这个。
但这种流言，却让他无法容忍！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我很清楚，这里面有着索尼娅夫人的圈套，很大可能就是她主动散布的，我不能跨入陷阱……”
柯林深深呼吸，但回到房间，望着正在刺绣的希尔薇·戴维斯，特别是对方已经略有规模的小腹之时，那种无名火仍旧冒了出来。
希尔薇脸上带着微笑，有着母性的光辉，抬头望见柯林的表情，不由一怔：“亲爱的，你怎么了？”
“亚伦……你觉得我弟弟亚伦是个怎么样的人？”柯林压抑住心底的愤怒，试探地问道。
“您的弟弟，亚伦啊……是一位很矛盾的人，既残忍，又绅士。”
希尔薇情不自禁地道，虽然知道是对方攻破的城堡，但也不可否认，对方勒令住了士卒，制止了暴行。
并且，在被掳掠走的那段时间，对她也相当客气。
可以说，如果不是对方，或许她早已死在城堡内，根本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提到亚伦，希尔薇的看法就不由复杂。
“绅士？绅士！”
柯林却是宛若被激怒的狮子，猛地抄起桌子上的陶壶，摔在地上。
啪！
陶瓷碎片飞溅，清水流淌一地，半映照出希尔薇惨白的面容：“你……你做什么？”
“你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到底是谁的种？”
柯林眼眸赤红，喘着粗气，几乎想要拔剑，指向希尔薇。
“以我们共同的信仰起誓，柯林，这是你的血脉。”
希尔薇喃喃着，忽然明白了什么：“亚伦……他没有对我做什么。”
却不知道这种事，总是越描越黑的。
柯林听到这个名字，已经气得想要砍人了。
“啊啊啊！”
他狂叫着，掀翻了桌子。
在剧烈的争吵中，传出了希尔薇倔强又悲伤的声音：“如果你不相信，听闻城堡中学士调配的花茶很有效果，你可以试试，试试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
砰！
金妮听着即使隔了很远都有的杂音，皱了皱眉，旋即很淑女地提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在她身边，索尼娅夫人得意地对女儿道：“你看……柯林就是个白痴，明眼人都能发现的事实，他却偏偏发现不了，或者说，要故意折磨自己，这一切，都是源于他对那个人的嫉妒与恐惧！我的女儿，要记住，嫉妒与恐惧比刀剑更能摧毁一个人！”
“柯林真的会命令学士调配堕胎茶么？”金妮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会！”
索尼娅夫人十分自信地回答：“柯林并不是那么有决断的人，并且，伯爵大人知道一切，他也不会让柯林这样的……”
突然，这女人很像一只狐狸地笑了：“伯爵大人迫切需要一位混合两边嫡系血统的孩子来巩固统治，哪怕流言是真的也并不重要，毕竟，都是他的孙子，他的血脉……”
“如果这孩子没有了，反而皆大欢喜，如果他生下来，相当于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柯林今天的事，揭开他耻辱的伤疤，你猜这么长久下去，会发生什么？”
第22章 冥想与尝试
“据说古代草原之上的野蛮人抢来女人之后，会将她的头一胎杀死，因为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的种……”
亚伦·索托斯行走于黑日镇中：“不过，我们绿森人至少比草原蛮子强一点吧？”
想到【绿榕树祖母】的血腥祭祀，亚伦又不由有些心虚。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一切抛在脑后。
因为在他面前，修已经跪在大祭司脚下，披上了黑袍。
“恭喜你，新的不焚者！”
大祭司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从眼中、从口鼻里，似乎随时都将有黑色的焰火流淌而下。
“我愿尊奉黑日为主，践行祂的道路！”
修的脸颊有些消瘦，但眼睛之中神采奕奕。
亚伦看得出来，这个女人一定尝试了教会的呼吸与冥想法，并且，达到了一定高度。
“黑焰冥想能划为四重温度，分别是红焰、黄焰、蓝焰、紫焰，你已经跨越过了红焰的考验……”
大祭司十分欣喜地道：“可以开始不焚仪式，成为真正的‘不焚者’了。”
他示意旁边的黑袍信徒上前，抬过来一个燃烧着烈焰的火盆。
“只要‘闇’之灵性觉醒，寻常火焰就无法伤害你。”
大祭司伸出手，探入火焰之中。
“我……”
修一咬牙，将手伸入火焰。
嗞嗞！
剧痛瞬间传出，一股皮肉的烧焦气息立即蔓延开来。
旁边不远处，正在旁观的艾克与琳立即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然而，修纵然脸庞抽搐，却握住了火焰之中，大祭司的手掌。
“很好，第一次尝试，难免会受点小伤。”
大祭司撤去火盆，看到了修被严重烧伤的右手，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多多尝试就好了，要让身体充分感受到火焰的炙热，这有助于灵性的觉醒。”
“谨遵您的教诲。”
修被汗水浸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修阿姨！”
等到大祭司离开，琳立即飞扑进修怀里，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你的手……”
“放心，我已经开始部分觉醒，虽然看起来严重，但只是皮肉伤。”
修安慰道：“为了追寻吾主与力量，这点代价并不算什么。”
亚伦在一边不由点头。
如果不是半觉醒了‘闇’之灵性，恐怕修的手已经差不多烤熟了，哪像现在仅仅只是严重烫伤的样子？
等回到房间，将琳哄睡之后，修望着艾克，表情变得严肃：“你怎么样？”
“每天跟着赞美黑日，他们没有怀疑我……”
艾克沉声回答。
“继续维持下去，等到成为真正的不焚者，我就可以接触咒术，带你们离开这里。”
修坚定道。
她并不喜欢这个教团，但也不排斥获得力量。
亚伦望着这一切，不发一言。
他知道，黑日对于信徒的影响，是潜移默化而又剧烈非常的，这个修虽然计划的很好，但是否能成功，希望真的非常渺茫。
“不过……为什么我没有受到影响？”
亚伦沉吟着。
根据他的探听，哪怕没有修行闇之密传的人，也有可能聆听到黑日的呓语。
而如果信仰黑日，这种影响还会暴增！
但是，亚伦却除了一开始之外，就完全听不到什么呓语。
不仅是黑日，还有那月亮上诞生的，以及另外一些恐怖存在，他除了一开始之外，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此外，他暗中尝试过几次，发现即使是那供奉【黑日】的黑曜石祭坛，都无法发现与示警他的靠近，这让他探索的胆子变大了许多。
“第一个可能，是我位格太高？不不，这个可能不大……”
亚伦有些好笑地想着：“所以……是这些神灵一般强大的存在，都将我忽略了么？”
“一开始，那些存在诞生之际，信号最强，所以我能听到……”
“而现在，祂们只是自然地散发出影响，信号减弱不少，我就听不到了……”
“这大概是比较合理的解释？”
带着一点探究之意，亚伦意识回到了现实的躯体之中。
“戴莉，给我弄一个火盆过来！”
他冲着门外喊了一句，没有多久，戴莉就用铁夹夹着一个火盆进来了：“领主大人，虽然天气有点冷，但如果烤火的话，请记得打开窗户。”
“嗯，你先出去！”
打发走女仆，亚伦对着火焰，开始尝试冥想。
黑焰冥想法，本来就需要参照火焰，开始想象思维空间中燃烧起不同颜色的火焰，灼烧身躯，然后一一跨过。
而在大祭司的传授中，每一次冥想之前，都需要拜请黑日，希望能在冥想之中，距离那位存在更近一点。
亚伦觉得，自己大概是练不成这一部冥想法的，不过还是不死心地尝试了一下。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换了几次火盆之后，亚伦睁开眼睛，伸出手，抓向盆中燃烧的火焰。
“嘶……”
下一刻，他的手宛若触电一般缩回，指尖处传来灼痛。
“完全做不到啊……”
“如果继续下去，我的手就会被烤熟……”
“被外人看到，或许会以为我疯了！”
亚伦摇摇头，让一脸疑惑的戴莉将火盆取走，关上房门。
在关门的刹那，他似乎看到了女仆的目光，那是一种怜悯傻子、关爱智障般的眼神。
“她看到了？”
“算了，看到也没什么……”
亚伦坐回书桌，打开了上锁的抽屉，拿出笔记本：
【尝试黑焰冥想法，失败！】
【总结：我或许不适合‘闇’的道路，又或者……这真的是个无魔世界？】
【灵性存在于那个世界的万物当中，但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那么，灵性从何而来？】
亚伦忽然就想到了梦中世界的猩红太阳。
还有修所说的，大灾变之后，所有人都疯了，最疯的人变成了怪物的情报。
【所以……那个世界的人类本来也没有灵性，但被猩红太阳赋予了灵性？所以最疯的那些，也是灵性最充沛的，纵使没有走上正确道路，也能异化成为怪物？】
他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十分合理的解释。
【所以……我才是一切的根源？！】
亚伦忽然想到了当初自己获得的信息。
【我是……梦中造物主！】
第23章 仪式
“既然我是造物主，我的神秘能量是灵性的源头……我应该能够改变梦中世界，或者说，精神干涉现实。”
带着这个念头，亚伦进入了梦中世界。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处建筑内部，这里是教会核心成员才能聚集之地，大祭司偶尔会在这里传授神秘学知识。
今天他的运气不错，讲台上的正是大祭司阁下。
光头、皮肤褶皱、满是刺青的老者眸光之中不断外泄一丝丝黑色烈焰，这是灵性积蓄到一定阶段，即将满溢的外显。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在座的各位，都是灵性初步觉醒之辈，我将传授你们如何抗拒病痛、如何远离危险、如何获得力量……甚至，最终，迈上那充满辉光的阶梯，靠近我们的神灵，获得不朽！”
将下方教众的情绪充分调动起来之后，大祭司脸上笑容更盛：“当然，以你们目前浅薄的那点灵性，只能接触最为简单的仪式，记住，所有的仪式，都必须要灵性的参与，因此，不是真正不焚者的，可以不必去尝试，除非你想消耗自己的生命力来代替！”
大祭司随手拿起一根树杈：“接下来，我要演示的仪式，只有一个简单的效果，那就是寻路！它能帮助你们尽快找到出路……注意！不仅仅是由于你白痴的迷路，如果遇到一些擅长迷惑的危险种，或者陷入神秘的迷雾，它也可以带给你出路！”
“整个仪式，分为仪轨、必须之物、祷词、还有对象、祈求、祭品等等部分……注意，我们只能向伟大的黑日，也即是日蚀之主祈祷，仪轨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错漏，否则会导致极为可怕的结果……”
亚伦站在一边，听得不时点头。
可以看得出来，得益于那些伟大存在孜孜不倦的污染或者说呓语，这个世界的神秘学体系正在飞快拓展，甚至孕育出了独特的神秘主义。
它包括诸多密传与主观验证方法，涉及仪式学、超凡语言、玄想、唯灵论、魔杖探寻、数灵论、自然魔术、巫术、星占学和炼金术等诸多领域，堪称包罗万象，无奇不有。
讲台之上，大祭司仍旧在继续：“仪式的时间也有选择，吾主喜欢凌晨与黄昏，昼夜交替之时成功的概率最大，但不要在正午太阳最为浓烈之时尝试，上次就有一位教友不幸将自己烧成了焦炭……”
“祷告之时，切忌主体不明，吐词不清，或者停顿太久，主会感觉受到冒犯……”
……
亚伦点点头，已经对仪式学有了些了解：“这种神秘仪式，主要就是以自身灵性撬动神秘，沟通冥冥中的伟大存在，祈求力量……不过，黑日是那种会温柔对待信徒的家伙么？”
他感觉，这个大祭司似乎只是摸索到了一点祭祀之道，但并不精通。
或许沟通的，只是黑日的一点点光辉，所谓的仪式反馈，也只是那点光辉的自然反应，就好像智能程序一样。
“否则的话，按照黑日的疯狂程度，沟通祂的家伙应该都是一个个疯子才对！”
亚伦充满调侃地想着，等到黑日教会真的沟通了黑日，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好了，现在的情况是，我无法干涉这个世界……但如果是别人主动沟通我呢？”
“比如，一位信徒以自身灵性，撬动仪式，连通冥冥中未知的存在……”
亚伦想了想，有些颓然：“呃……有这么疯的疯子，会向未知祈求么？”
“而我的接线，或者说感应范围，也肯定比不上黑日那些家伙……想要冒充邪神，有点难度啊。”
“如果要给我设计仪式的话，尊名应该是什么样的？造物之上的造物主？多重帷幕之后的伟大观测者？咦？我哪怕设计好了尊名，但却无法将它告诉给我的信徒啊……”
亚伦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想要干涉世界，必须拥有信徒——想要拥有信徒，需要制定仪式与尊名——想要将尊名送入信徒耳中，就需要先干涉世界！
“这特么就是个死结！”
亚伦吐槽了一句：“我还是继续当个透明观众吧……搞不好就撞到哪个白痴或者疯子，用了指向不明的仪式，又刚好被我感应到呢！”
台上，大祭司已经完成了今日的讲课。
他望向下方众多不焚者，眼眸中有着掩饰得极好的渴望与贪婪。
亚伦这时候才发现，修竟然也混在一干不焚者当中，显然是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仪式，成功觉醒了自身灵性。
“这女人，在闇之道路上，还挺有天赋的嘛。”
某个现实无能的家伙，不由满怀酸意地吐槽了一句。
他跟着修，一路回到了她与两个孩子居住的小屋。
此时，在小屋之外，已经没有了监视者，看起来，他们完全得到了黑日教会的接纳。
进入屋内，警惕地打量了下四周之后，修飞快关上了房门。
“修阿姨！”
此时，在屋子内，艾克与琳都在，见到修进来，发出一声欢呼。
“好了，我已经成为了不焚者，学会了咒术，可以离开这里了。”
修拉开一块地板，下面是这段时日他们节省下来的黑面包跟罐头，装了满满一大包，还有其它野外工具。
“我已经打听过了，黑日教团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传闻中的焚烧活人也是存在的，大祭司可能在等待特定的灵数与日期……必须要走，不能停留，嗯……哪怕是在外面，也可以继续钻研闇的道路……”
修并没有发现，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改变了一点。
比如，不再抗拒黑日的信仰。
这一次逃跑，也只是想要远离黑日教团，而并非远离黑日！
“可是……修阿姨，我们真的要离开么？我觉得，那些叔叔阿姨们，都很和蔼，还给我跟妹妹糖果。”
艾克脸上浮现出迟疑之色。
修表情一变，忽然变得迷惘、痛苦……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片苍白：“这种影响，太可怕了……我还是成年人都是如此，你们两个小孩，必须立即离开这里，远离‘神秘’！”
第24章 黑闇之兽
“我们马上走，天一黑就离开这里！”
修站起身，不安地来回踱步。
她脸上的狂躁，让琳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好的，修阿姨，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拿点东西。今天的那一份食物可不能不要，他们会怀疑的。”
艾克点点头，走出小屋。
修勉强压抑住心头的狂躁，盘膝而坐。
伴随着冥想，她的呼吸渐渐平复，望着琳，突然觉得这个女孩与平日有了些不同。
“琳，你过来！”
修招招手。
令她诧异的是，琳并没有过来，反而害怕地后退。
修站起身，一个箭步抓住了琳，忽然拉开了她的衣服，在小女孩粉嫩的手臂上，赫然有了一圈黑色的纹身。
“这是……”
修顿时感觉汗毛倒竖。
“呜呜……”琳大哭起来：“艾克跟我说，他一定会成为大人物的，你会是很好的薪柴……呜呜……”
“我大意了……”
修心头满是后悔，她这段时日沉浸于非凡道路的学习，完全忽略了艾克这个半大孩童，在一群邪教徒中会受到怎样的影响？
“该死，他一定是出去告密了。”
修拉开地板，将背包背在背上，拉着琳，转身就跑出了房屋。
离开房屋之后，她脚步越来越快，马上就到了小镇边缘。
在小镇边缘，平日都有燃烧之子带领的巡逻小队，他们往往已经到了第二阶段，拥有控制火焰的力量，是修不想面对的对手。
不过，如果是偷袭的话，或许还有机会。
毕竟，对方以为她是教友，因为有意逃跑，她跟巡逻队也混了个脸熟。
但这一次，修的运气很不好。
她看到了小镇门口汇聚的黑日教徒，为首者赫然是大祭司，他还牵着一个小孩，正是艾克！
修的一颗心沉了下去，飞快念诵出一段神秘的咒语，召唤来似乎有生命的黑风。
“你在用我教授你的咒术攻击我么？修？”
大祭司嘴唇努动，那黑色的风就消失于无形。
修的一颗心直接沉了下去。
亚伦平静望着这一幕。
他知道，在发现干涉这个世界的办法之前，他对此无能为力。
最终，修还是束手就擒了，毕竟她还带着一个琳，如果交战的话，一不小心就会伤到女孩。
并且，在对方强大的实力面前，抵抗也没有意义。
“告诉我，薪柴是什么意思？”
被捆起来的时候，修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会见到的。”
大祭司露出一丝笑意。
亚伦忽然有种感觉，他要接触黑日教会的核心机密了。
……
两天之后，昼夜交替之时。
亚伦在小镇广场上，看到了一个个被绑起来的人柱。
在他们的脚下，还有复杂精致到宛若艺术品的仪轨。
“灵数与占卜确定，今日此时，是取悦吾主的最佳选择。”
大祭司脱下兜帽，露出布满刺青与咒文的头颅：“而你们，也将成为我的薪柴，共同领略这一份高阶仪式的魅力，它叫做——日蚀！”
亚伦突然就想到了大祭司的初次布道——“闇是毁灭与升华的象征，它能令我等不焚，想要觉醒闇之灵性，必先焚烧吾等自身，献祭吾等血肉，越过三重大门，经历日蚀仪式，完成者形销骨立，这亦是伟大功业！”
“现在看起来，三重大门，指代的就是不焚者、燃烧之子、逐闇者的三个阶段了，只有站到逐闇者的顶点，才能举行日蚀仪式么？”
亚伦站在人群中，就这么静静望着大祭司装逼。
大祭司的脸色略微潮红，显然激动到了极点：“凡人终有其极限，完成仪式之后，我将蜕去凡体，获得全新的生命形态，更加靠近吾主，我将迈入全新的阶段！现在，时间到了！”
熊熊！
伴随着命令，外围的黑日教徒们齐齐念诵咒文。
而在诡异的咒文声中，一团团漆黑的烈焰，忽然在仪轨之上燃烧起来，将一个又一个祭品吞噬。
修甚至看到了索伦，这个曾经避难所的背叛者，同样成为了‘薪柴’！
他惨叫着，身体宛若蜡像一样融化。
而在仪轨之中，一丝丝莫名之物宛若受到了什么召唤与吸引，汇聚到大祭司身上。
“向日蚀之主献上一切，于烈焰中升华，获得闇之眷顾，成为黑闇之兽！”
大祭司似咆哮、似呐喊一声，身上同样燃烧起了黑色烈焰。
烈焰很快吞没了他的形体，而在烈火之中，似乎有全新的形态在孕育……
“果然……黑日教徒之间的闇之灵性，是可以互相剥夺、吞噬的……这就是为什么大祭司不断拉人、传教、甚至毫无保留地教导的原因。”
“他们的灵性……都是‘薪柴’，都是燃烧的祭品，都是黑闇之兽成长的养料！”
亚伦冷眼旁观。
对于这一幕，那些黑日教徒似乎习以为常，而几个燃烧之子眼中更是带着渴望。
他们远比不焚者强大，却反而不适合作为祭品。
“原来是这样……”
亚伦喃喃着，此时的黑日教团，在他眼中，已经完全没有了秘密。
或者说，他已经弄懂了黑日教团的最高密传！
“修阿姨！”
场地之外，琳哭喊着，却被艾克死死抱住，捂住了嘴唇。
“修阿姨前往了更高的光界，她距离黑日更近一步了。”
艾克在琳耳边，似安慰，似催眠地喃喃。
当太阳落山之际，仪式当中的薪柴已经尽数焚烧殆尽，黑色的火焰渐渐熄灭。
熊熊！
突然，一头浑身燃烧着漆黑烈焰，犬身人首的怪兽，从灰烬中一跃而出。
是大祭司！
他成功运转了日蚀仪式，转变了生命形态，成为了黑闇之兽！
……
夜晚。
狂欢的黑日教徒们或者狂欢、或者陷入了沉睡。
艾克的小屋中，房门吱呀一声拉开。
琳抬起头，望着明亮的星空：“修阿姨……呜呜……我好想你，对不起……”
她望着那一轮绯红色的月亮，回忆起故乡的传说。
亡者的灵魂，会升到月亮之上，注视着尘世中的每一个人。
而今晚的月亮，似乎特别圆……
“妈妈……”
琳一下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泪水夺眶而出。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泪眼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月亮之上，一株完全由血肉纠结而成的巨树……
第25章 袭击
“绯红之月啊……”
亚伦喃喃着，他在这个世界见到过许多恐怖的存在，听到过诸位邪神诞生之时的呓语，但其中尤以黑日与绯红之月最为令人心悸。
原因很简单，你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祂们。由此可见，祂们给尘世带来的影响有多么恐怖，而这个世界的人，哪怕清醒着的，也都有潜在的疯狂因子，因此受到黑日与绯红之月影响的可能最大。
此时，他看到了琳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绯红之色，小女孩喉结滚动，吞咽着口水，小小的脸庞之上满是渴望，不，或者应该说是饥渴！
她饥渴地凝望着小屋内正在沉睡的艾克，简直快要压抑不住自身的某种渴望。她想愉悦地吞噬他的血肉，她想享受那份甘甜与鲜美。
在琳的眼中，流淌着赤红的颜色。
然而，她最终以莫大的毅力压制住了自己的渴望。
小女孩最终转向一边，在行走之中化为一滩赤红的鲜血，没入了黑暗之中。
在她身后，亚伦注视着这一切，喃喃自语：“绯红之月上的存在——血肉母树，祂的领域难道是血肉与母性吗？看起来祂的信徒的确对吞噬血肉很有兴趣，至于其他的，接下来还需要继续观察。”
……
翌日。
艾克起身，发现琳正躺在自己旁边，睡得很安详，带点婴儿肥的小脸上滞留着一丝笑意，宛若在做什么美梦。
他走出房间，却发现黑日小镇之中的气氛不对劲。
人群紧张地聚集在一次，到处都有燃烧之子带领的小队四处奔走。
“伊戈大叔，出了什么事？”
艾克看到一个熟人，连忙上前询问。
“是入侵者，昨夜小镇上出现了入侵者！”伊戈有着一把浓密的络腮胡，此时脸上满是凝重：“可能还是信仰其它邪神的异教徒！他或者他们袭击了我们的人，可怜的班吉与梅丽尸骨无存……”
“异教徒！”
艾克倒吸一口冷气，旋即表情又变得狂热：“大祭司会解决他们的。”
大祭司已经完成了功业，成为了超越凡人的存在。
“可是……大祭司已经进入深层次的闭关了……”伊戈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艾克怔在了那里。
他不由思考，自己献上一切，帮助大祭司成为了黑闇之兽，是希望获得其庇护。
而现在，对方的选择，已经说明了一切！
大祭司根本不在乎区区几个教徒，不论是修，还是他！
……
当亚伦再次‘上线’的时候，黑日镇的情况已经变得非常糟糕。
每天夜里都有失踪的教徒，甚至根据现场痕迹分析，他们都遭到了极为残忍的对待，甚至可能，是被活活吞食了！
纵然黑日教团的中层们努力维持秩序，也无济于事。
到了今天，亚伦甚至听到有人议论，教团中出现了叛逃者！
没有人愿意待在有吃人怪物的地方！
“不过，大祭司出面了，琳要倒霉了……”
亚伦看到了大量教徒簇拥着一位光头老者，进入了一家凶案现场，不由感慨一句。
此时，在他的眼中，这位大祭司虽然勉强维持着人的相貌，但实际上整个人只是一个幻影。
真正的他，依旧兽身人首，浑身燃烧着漆黑烈焰，躲在了‘大祭司’的影子中。
“看来，他闭关就是为了弄个人类形象出来么？”
亚伦跟着大祭司，走入了一处凶宅。
地面之上，还残留着血迹与肉屑，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不安的气氛。
“凶手是一个能完全掌控自身血肉与毛孔的人，我们甚至嗅不到一丝一毫外人留下的气息！”
一位燃烧之子躬身道。
“虽然袭击者消灭了所有的痕迹，但在神秘学上，这种痕迹却很难消除……”
大祭司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给我准备仪式，我将用卜杖寻人法，直接找到袭击者！他将遭到黑焰的制裁，在痛苦哀嚎中死去！”
各个黑袍教徒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开始布置仪式。
“拜请吾主……日蚀之主、黑日之神……”
在仪式中心，有一截刚刚折断的木杖，此时宛若受到了什么神秘影响，笔直竖起，被大祭司一把抓在手上。
啪！
木杖落下，指着一个方向。
这种高阶的占卜，此时的教团之中，唯有大祭司一人能做到！除了他之外，纵然‘逐闇者’，也会受到干扰！
“走！”
大祭司见状，毫不迟疑地跟着，到了一个路口，再次抛下木杖。
艾克混迹在人群当中，一开始还有些兴奋，甚至想要亲自为异教徒的火堆点火。
但渐渐，他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
那个方向，怎么离他家越来越近？
啪！
木杖再次停下，指向了一幢小屋。
“那是谁人的居所？”
大祭司口鼻之中，有浓郁的黑焰冒出。
“是艾克家！”
这一刻，艾克整个人都如坠深渊！
没有丝毫迟疑，大祭司冲入了小小的房屋之中。
熊熊！
从窗户与门的位置，立即冒出大量黑色烟雾与火焰，当中隐约浮现出兽吼。
艾克跪在地上，简直难以相信看到的一切。
很快，一头披着黑色火焰的怪兽，就叼着一个瘦小的人影跑了出来。
啪！
琳的身体摔在地上，就好像一个破烂布娃娃。
然而，在黑色火焰的灼烧中，她的表情却依旧木然，没有多久，身上的皮肤褪色，化为了一团血肉。
“血肉傀儡？这是亵渎！”
大祭司的人头发出怒吼：“这是吾主死敌的道路与力量！那个亵渎者，她还没有死，抓住她！抓住她！”
……
一处密林中。
大量的树木变得森白，甚至有些透明与虚幻。
亚伦悠闲地漫步在其中，欣赏着四周景色。
“这个世界，变得越发诡秘奇幻了啊……这是太阳与那些存在的影响么？祂们在下意识地改造这个世界……现在还仅仅只是风物不同，到了后来，恐怕时间与空间的秩序与规则，都会变得混乱……”
他加快脚步，看到了前方的琳。
此时的小女孩，却宛若加速发育了一般，变成了一个充满野性与诱惑的健美少女。
早在大祭司前往小屋之前，琳就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留下一个血肉傀儡，开始逃亡……
第26章 沟通
“母亲……”
跑出一段路之后，琳躲进一个山洞，抱着双臂，开始簌簌发抖。
她夜晚的狩猎更加类似饥渴的本能，哪怕身体成长了，本质上还是一个被催熟的小孩。
“我好怕……”
琳又想到了那个夜晚，她凝望月亮，莫名想到了母亲。
然后，脑海之中就多了一些古怪的知识，伴随知识而来的，还有强烈的饥渴。
在饥渴的趋势之下，她夜晚外出，袭击那些黑日教团成员。
于小女孩心底当中，同样存在着对于那些教徒的怨恨。
毕竟，是他们献祭了她的修阿姨！
最后，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大祭司的恐怖，令她有着一见面就会被杀的幻觉，因此，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留下假身对敌，自己则是一瞬间长大之后逃跑。
恐惧了一会儿之后，琳开始在大地之上描绘仪轨。
虽然缺少仪式需要的蜡烛、精油、仪轨也并不标准，但她还是开始了祈祷：“我拜请神明……或徘徊于虚空的不可知存在，不论是谁都好……帮帮我！”
“这个仪式，仪轨不标准，祈祷更是犯了巨大的错误……主体不明，难道月亮上那个存在没有告诉琳祂的尊名么？哦……不对，那样的存在，看一眼琳就完蛋了，她只是感召到了对方的一缕光辉而已……难怪摆出这样的仪式，明显是知识残缺啊。”
亚伦在一边，慢慢点评：“这女孩，已经半疯了吧？”
突然，他耳边，似乎响起了一个回音。
它模模糊糊，轻微无比，如果不是专心，几乎难以听见。
“徘徊于虚空的不可知存在……帮帮我……”
亚伦表情一动：“我听见了……祈祷？这个仪式，指向了我？不对……是范围的问题吧？我早该想到了！”
他神情振奋，果然，这个世界上应该不缺乏胡乱向不明主体举行仪式的疯子，他一直没有接到信号，完全是因为自己太弱，接收范围太狭隘的缘故。
而现在，一个指向不明的仪式就在他面前！
亚伦可以感受到，伴随着他接受的意念，一种冥冥中的联系建立了。
他用一个全新的视角，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在他的‘视界’中，少女全身都被一种流淌的赤红色充满，论神秘波动，甚至还要在一般的燃烧之子之上！
只不过，这种流淌的赤红，完全覆盖了少女的大脑，还在尝试不断向内渗透。
“联系建立了，我能做什么呢？”
亚伦思考了一下：“嗯，我还有今日份入梦的一个神秘能量单位……三分之一用来移动，三分之一用来储存，还有三分之一本来用来强化自己的，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
琳只是下意识地想要祈祷。
并且，她其实还想加个‘母亲’的尊名。
但还没有等她开口，她就感觉到一种冥冥中的联系，被建立起来。
世界在她面前，宛若化为了五彩斑斓的万花筒。
万千光之碎片之中，有一道恐怖的视线传递出来。
仅仅只是目光一瞥，就令琳完全承受不住，跪伏在地上。
不仅如此，在她身上，一道又一道裂口出现，从中排斥出还未孕育完全的胚胎状血肉。
“呕！”
琳再也承受不住，开始呕吐，在呕吐物之中，还有一些奇怪的血色虫豸，宛若脱离了水的鱼儿一般挣扎着。
她的体型不断缩小，又变成了之前小女孩的样子，眼中的绯红逐渐消散。
“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琳喃喃自语起来，眸子里充满了惊恐。
……
‘嗯？看来我的神秘能量，洗去了对方身上的污染与疯狂？’
亚伦可以看到，琳身上依旧有着赤红存在，但变得无比纯粹，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蠕动的恶心感。
他想了想，通过联系，以一种戏谑的语气道：“我纯化了祂的馈赠，我想，你也应该不想小小年纪就开始孕育万千子嗣吧？”
琳怔住了，她听到了这个直接在她心底响起的声音，整个人都在颤抖：“您……您是虚空中哪一位存在？”
她知道，自己之前的仪式，真的召来了一位不可知的存在。
“终于来了，这个机会！”
亚伦心中一震，却又叹息一声道：“你可以称呼我为——徘徊于未知的虚妄之灵、绝对中立之存在、沉默观测者！”
他不是不想直接说我就是造物主之上的造物主，一切神秘的源头。
但想了想，这个尊名太欠揍，要是被黑日那些存在注意到，自己目前这个小身板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因此还是算了。
“虚妄之灵阁下，感谢您回应了我的祈求。”
琳并不知道，能回应仪式，还能交流的存在有多惊世骇俗。
毕竟，她只是个孩子，之前的神秘学知识也匮乏到了极点。
“你似乎遇到了麻烦……”
亚伦以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道。
“是的，我正在遭受黑日教团的追杀……”琳低垂着头，语气里充满了渴望。
“我是绝对中立者，我不会主动帮助你，除非……进行交易！”
亚伦露出一丝笑意。
他看上了琳手中的神秘知识。
虽然操纵血肉什么的很恶心，但至少可以丰富自己的学识与收藏。
是的，悲催的他，连直接挖了对方的脑子，查看记忆的能力都没有——真是个扑街邪神啊。
“交易？”
“献上满足我心意的祭品，我回应你的祈求。”
亚伦道：“一切有形无形之物，都可以成为祭品，比如……神秘知识！”
“我……我最珍贵的，应该是关于‘赤’的知识了，我愿意献给您，请您让我脱离险境！”
在琳说出口的那一刻，亚伦的目光蓦然穿透了对方的身躯，看到了一团赤红的光球。
他的念头微微接触，一道道信息就浮现在意识中：
【‘赤’存在于一切生物之中、存在于血肉之内、它滋味甘美、回味无穷……】
【血肉傀儡的制作方法：……】
【飨宴仪式：……】
……
一切的一切，应该可以组成一部残缺的‘赤’之密传。
“不错么！”
亚伦扫了一眼琳，发现她记忆中的光团并没有消失，显然，知识的传递并没有损耗，她仍旧记得一切。
“很好，你有一份食物，我有一份食物，交换之后我们还是只有一份食物，但你有一份知识，我有一份知识，交换之后，我们都拥有了两份知识。”
亚伦心中吐槽了一句，开口道：“你可以离开了，我会守护你的。记得，不要向月亮上那个存在祈祷，除非你想生孩子……”
这是玄学的守护，虽然很不愿意这个唯一的信徒死亡，但她如果被追上，亚伦也木得办法……
第27章 昏厥
“咦，不对……”
亚伦忽然反应过来：“琳已经跑得足够远了，并且她擅长控制血肉气息，消除一切物理痕迹，如果没有神秘学上的追踪，大祭司应该找不到她……我的能力，可以为她洗去这种神秘学上的踪迹么？”
他莫名感觉，这应该是可行的。
“不说储备，我今天还有一点能量份额，可以试一试，要是不行我也没办法了。”
伴随着亚伦的念头一动，琳突然感觉，她心灵中的紧迫感，一下消失了。
就宛若空气中有某些莫名的丝线，被斩断一般。
“感谢您的庇护。”
琳再次诚恳地道谢，结束了仪式。
“果然，我既然连月亮之上那位的污染都可以洗去，同样也可以洗去黑日的神秘学联系……不过，这两样都只是祂们自发的污染，并非主动出手，还是不可骄傲啊……”
……
黑石庄园。
【赤之灵性……它存在于一切血肉生命当中，因为人为万灵之首，因此人体内的赤之灵性最为富集……】
【相比于‘闇’，‘赤’的掠夺并不需要仪式辅助，只要食用就可以了，合适的烹饪与炮制，会促进灵性的增幅……】
亚伦放下笔，叹息一声。
他原本以为黑日教会的闇之三阶段觉醒，就有些邪恶了。
但跟赤的觉醒一比，简直就是乖宝宝一样。
至少，闇的积蓄，一开始是苦行僧一般地磨砺自身，而不是从外界获取。
“这样看起来的话，赤的入门阶段，会相当迅速，难怪琳成长得这么快……”
亚伦摇了摇铃铛，让戴莉进来：“给我准备蜡烛、玫瑰花精油、盐、一把匕首，最好是银的……”
顿了顿，望着狐疑的侍女，他压低声音：“我不想领地中传出我沉迷巫术的传闻，否则就惩罚你，明白了么？”
“请放心，大人，我谁都不会说的。”
戴莉连忙摇头，脸上被恐惧充满。
“很好。”
亚伦点点头。
片刻后，他关上房门，拉上窗帘，令房间处于密闭的状态中，点燃了蜡烛。
亚伦一开始尝试的，是寻路仪式。
然后，丝毫不出意外的，他失败了。
“果然不行么？”
亚伦叹息一声，将原本的仪轨、杂物撤去，重新绘制仪式。
这一次，就显得随意了许多。
“仪式应该是要灵性的参与，不过按照大祭司的意思，如果没有灵性，本身的生命力也有一定效果……”
亚伦表情渐渐变得凝重，开始呼唤一个尊名：
“造物主之上的造物主！”
“位于多重帷幕之后的绝对观察者！”
“徘徊于未知的虚妄之灵、绝对中立之存在、沉默观测者！”
前面是亚伦自己给自己定的尊名，后面是经过信徒确认的尊名。
两者合一，指向应当十分准确了。
他使用了异界语，声音时而低沉、时而高亢、不断诵读着尊名，开始祈祷。
“没用么？”
亚伦心底有些失望：“明明我祈祷的对象就在这里啊……应该总有一些变化的吧？”
他想了想，拿起银色的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入蜡烛之中。
鲜红的颜色，又在仪轨之上慢慢渲染。
忽然！
亚伦感觉一阵虚弱，宛若身体内的精力，沿着手指上小小的伤口，大量宣泄了出去。
仪式的烛火猛地一亮。
旋即，他耳边似乎听到了回响，朦朦胧胧、模模糊糊……
“太好了。”
亚伦当即就要建立联系，然而，下一瞬，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
砰！
他一头栽倒在地上。
隐约之间，似乎看到了仓惶跑来的侍女。
……
等到再睁开眼睛之时，亚伦已经躺在了大床上。
原本一片狼藉的地面被收拾得很干净，戴莉站在他的旁边，前面还坐了一个胖子，是艾尔伯特学士。
嗯，学士往往由领地上学识最为渊博的人担任，艾尔伯特还有一点草药学知识，可以担任半个医师。
不过，亚伦对此深表怀疑，至少那种放血疗法，他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大人，您看来是太过操劳，导致身体虚弱……可以多吃一点有营养的东西，多饮用鹿血。”
艾尔伯特又扫了一眼旁边的戴莉：“嗯……一些夜晚的娱乐活动，也需要节制。”
“咳咳，我知道，辛苦你了。”
亚伦脸皮很厚，丝毫不变，让艾尔伯特离开之后，望着戴莉：“你收拾了那些东西？做得很好，记得保密！”
说话的同时，他丢了一枚银币过去：“这是给你的奖赏。”
“谢谢。”
戴莉接过银币，声音很低，似乎受惊的小鹿。
“我没事了，你给我端点食物过来。”
望着戴莉的背影，亚伦陷入沉思。
昏迷的最后一刻，他的确听到了朦胧的呼唤，但根本来不及建立联系，就昏厥过去。
他本身太弱了！
明白这点之后，亚伦也只能叹息。
想要举行真正的仪式，就必须用灵性代替生命力。
然而……这个世界没有灵性……
一切又似乎陷入了死结。
亚伦叹息一声，开始思考这边的后续。
“嗯，戴莉干得不错，没有传出去……不过，哪怕传出我使用巫术的消息也没有什么，这又不是中原古代，一旦发现有人用巫蛊之术立诛的那种，也没有一个统一而强权的教会，要烧死巫师……”
“作为一位领主，在我的领地上，哪怕我搞活人献祭，估计西奥多也只会找我交流一下作为祭司的经验心得……嗯，只要确认我还信奉【绿榕树祖母】，就没事了。”
“研究巫术没有什么，不过，要是我宣布放弃信仰，那就要真的打一场宗教战争才行了……”
亚伦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思考现世超凡的可能性。
“闇之道路失败了，赤……我总不能变成汉尼拔吧……自己召唤自己也失败了，还是无解的那种……”
“接下来，或许该研究草药，毕竟……那个世界的神秘学中，也有魔药相关的内容，虽然大概率调配不出什么灵性药剂，但至少也要尝试能令人强壮一点，生命力更加旺盛，能支撑更久的仪式……”
第28章 草药
天气晴朗，春日的暖风吹拂过墨绿的森林，草长莺飞，树木繁盛，到处都充满了一种万物勃发之气息。
‘‘赤’的要素就包含繁衍与活力……春天，是很适合‘赤’之道路的季节……’
两匹骏马一前一后行驶过平整的田垄，骑在后方骏马上的亚伦下意识想着。
他望向前方，那是一位穿着猎手服的女孩，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小母马，配合她的身高似乎刚刚好。
“金妮，慢一点，夹紧马腹，不要掉下来。”
女孩是金妮，来亚伦的领地上游玩顺便打猎，至少名义上是如此。
实际上么？
亚伦感觉对方在馋自己‘发明’的众多美食了。
毕竟，这是一个小吃货。
这让亚伦不得不担忧一下金妮未来的发育与吨位……不过这种担忧很快就消失了。
作为统治绿森林的伯爵爱女，金妮在未来的婚嫁市场上，可是相当有竞争力的。
有的是各种骑士与优秀男子来取悦她，不论她相貌美丑，是否贤惠……
想到这里，突然就感觉很无趣。
“之前城堡内几个仆人与侍女被伯爵吊死，流言也平息了下来……”
金妮似乎无意识说了一句，旋即目光远望，看到了平整的田垄。
大片大片的平地被开垦出来，上面还有几个农夫在使用奇怪的犁耕种，看到领主过来，远远就脱帽致意。
“咦？亚伦你这边似乎采用了不一样的农耕方法？”
金妮眼睛一动。
“是的，我我发明了一种新型的农具，叫做曲辕犁，它可以有效地翻开土壤，并且耕种的更深，还可以调节深浅，满足深耕或浅耕的不同要求，同时方便转向，更加省力……哪怕没有牛，人拉起来也是一样。”
亚伦笑着道：“除此之外，我还准备了一些叫做化肥的东西，它应该能有效提升今年农作物的产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夏秋之时，我的领地将会丰收，所有领民都吃上饱饭，不缺少过冬的粮食了。”
金妮有些崇拜地望着亚伦，这位哥哥总是有些奇思妙想，又不乏仁慈。
她不由道：“我以后的领地，也要用上这些！”
说完，金妮就不由沉默。
作为女儿，伯爵不太可能再切割土地陪嫁，倒是丈夫那边的领地很有些指望，毕竟是女主人，有权做出改变。
“怎么？我的妹妹现在就迫不及待地寻找心仪之人了？”
亚伦打趣一声，又说了几个笑话，让金妮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两人穿过平整的农田，进入茂密的丛林。
金妮实际上还不会打猎，下了马之后，目光就被那些野花与蝴蝶所吸引。
亚伦则是蹲在地上，仔细打量着本世界的一些植物，用自身的草药学知识一一辨认。
“梦中世界的魔药学材料，跟这里完全不同，只能勉强找些替代品……还不一定能找到。”
他心里暗自叹息一声。
梦中世界与现实世界，最本质的区别，就是灵性的存在！
因此，哪怕严格按照梦中世界的做法，弄出来的药剂效果，也很值得怀疑。
好在，亚伦有着很多小白兔与小白鼠，乃至犯人可以一一尝试。
“纵使调配不出灵性药剂，调配出一些正经的伤药与增强体质的药剂也可以啊……”
“虽然，这个世界的极限，注定了药剂也有极限，普通人体的巅峰，是绝对难以越过的枷锁，但只要疗效足够，倒也不错，可以教给艾尔伯特……让他转职当个正经的医生，而不是只会放血疗法跟催吐……”
亚伦一边想着，一边挖出了一棵药草。
它通体赤红，边缘处宛若锯齿，甚至汁液还有轻微的麻痹作用。
按照艾尔伯特的说法，它叫做‘血草’，能做成止血的草药，虽然效果不太好。
亚伦却是有些打算，希望用它代替掉一种梦中世界的‘嗜血草’材料，从而制作出一种可以增强体质的药剂。
虽然肯定不如灵性药剂，能令人获得超凡体质。
但哪怕是增强一点点力量与生命活力，也是很好的结果。
‘甚至……说不定能流传后世，变成所谓的‘骑士秘药’呢……’
“哇！”
这时，亚伦听到金妮发出一声喜悦的声音：“我看到兔子了，亚伦哥哥，我们晚上吃兔子肉吧！”
……
傍晚。
黑石庄园之外，亚伦将玩了一天，睡着的金妮抱入马车，同旁边的守护骑士打了个招呼：“辛苦您了，阿尔弗雷德骑士！”
金妮一个大小姐，当然不会自己行动，外出都有护卫。
不过她的母亲哥哥没有送，反而是让老骑士送来，让亚伦感觉有些诧异。
“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阿尔弗雷德以拳击打胸口，他不仅是一个庄园领主，同时也在为索托斯家族服务。
当然，这么一来，每年西奥多还得额外支付他一笔年金。
对于下级贵族来说，为上级贵族服务，获得报酬，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反而是一种荣耀。
“那么，还要麻烦你送我妹妹回去了。”
亚伦摆摆手，望着这支打着墨绿榕角旗的队伍离开，消失在夕阳之下。
“金妮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下这种决定，看来索尼娅夫人是在暗示什么……想与我结盟，共抗柯林么？”
他回过头，进入黑石庄园，脸上表情玩味：“我一个封地骑士，不论谁上位都难以剥夺，为什么要掺和这浑水？更何况，肖恩上位，我又有什么好处？”
至于许诺事成之后平分绿森林什么的，谁信谁是傻子，索尼娅也没有拿出这种骗局来侮辱亚伦的智商。
“所以，金妮的到来，是感情牌，潜移默化？”
亚伦进入炼金房，平整的大桌上有一套他好不容易才凑齐的器械，包括一个天平、几排试管、量杯等等……这时代的玻璃十分昂贵，还须要商人从绿森林之外进口，一度让亚伦萌生自建一个玻璃工坊的想法。
他熟稔地拿起处理好的‘血草’，放入研磨缸中，仔细磨碎，然后开始萃取……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一份黑色散发出恶臭味道的可疑药剂，装了半个试管。
“先做第一期试验，从小动物开始吧……”
望着成品，亚伦点点头。
第29章 礼物
炙热的夏季突如其来。
在一场暴雨之后，亚伦望着手上暗红色的药剂，略微有些恍惚：“终于……成功了啊。”
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失败之后，他终于成功制造出了一种药剂，缓慢使用，配合锻炼，应该对强壮身体有些好处。
“论效果，也就跟前世的一些药剂差不多吧……”
“并且……怎么也不可能突破人类的极限。”
“我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到底做了什么东西？”
亚伦略微生出一点挫败感。
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肩膀。
想了想，他拔出匕首，直接给自己来了个简单的剃头术，然后叫来戴莉，好好地洗了个澡。
“让学士过来！”
洗完澡、整理一番之后，焕然一新，精神抖擞的亚伦，叫来了领地学士艾尔伯特。
“我的学士，最近领地上有何大事发生？”
亚伦随口问道。
“蒙绿祖母赐福，领地一切太平，就是监狱中有些不好的传闻，也有人畏惧大人您判罪过重……”
艾尔伯特肥胖的脸上带着些忐忑。
“这是必要的。”
亚伦根本没有给出解释，难道要说为了获得足够的试验品，所以必须重判？
“不过你放心，这种事情以后就会变少了。”
想了想，他看着艾尔伯特有些变白的头发，还是宽慰了一句。
“您的仁慈宛若星辰一般璀璨！”
艾尔伯特连忙躬身行礼：“除此之外，就是大人您的生日将近，索托斯城堡已经有礼物送达……”
亚伦一怔，他出生于夏季，一个电闪雷鸣之夜，不过大了之后就没怎么过生日，已经差不多忽略了。
没想到，成为领主之后，又被重视了起来。
不得不说，略微有些讽刺。
“那么……你觉得，我应该回城堡，举办一个宴会么？”亚伦随口问着。
“按照绿森人的习俗，家庭成员一旦独立，与原本亲人的关系便不再紧密……”艾尔伯特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侍奉的这位主人，身上的威严，几乎能比得上绿森伯爵本人。
“不过……这是您受封骑士之后的第一次生日，或许，回城堡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他委婉地提出建议：“除此之外，希尔薇夫人产期将近，您还需要准备一份礼物。”
“这倒是……”
亚伦点点头，忽然一笑：“我也的确应该回城堡看看了。正好，第一批春小麦已经成熟，可以作为礼物。”
……
数日之后。
一支车队，缓缓行驶到了索托斯堡之外的镇子上。
它当先是一辆马车，后面还跟着许多板车，板车上是一包包麦子，散发出清香的诱人气息。
在城堡门口，马车停下，亚伦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
他在马车上趁机睡了一会儿，动用了梦中【危险感知】的能力。
伴随着这些时日每次入梦的加强，他的梦中意识体虽然没有觉醒其它异能，但【危险感知】的能力似乎有所增幅。
直觉变得越来越敏锐，的确在开始向着‘梦中占卜’一类的方向发展。
“我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了？”
随手打发一个卫兵去通知，亚伦望着城堡巨大的木门，不由暗自想着。
没有多久，城堡大门轰然开启，一身狼皮大衣的西奥多亲自迎接出来：“我们的游子终于知道归乡了？”
“向您致敬！”
亚伦先躬身一礼，又指着后面的板车：“我带来了领地上最新的收成，希望您喜欢这个礼物。”
“这春小麦……”
西奥多上前，掏出一柄匕首，随意刺破一个口袋，感受着流淌而出的麦子那饱满的生机，不由动容：“这是……上好的品种啊，你领地上一拉姆产量多少？”
作为一位领主，他对于农耕也十分重视。
“大致在1500磅左右……”
亚伦笑着回答，这个反正也瞒不了别人，不说自己的领民整天吹牛，随便去个路人看看田产，也就可以大体估算出来。
“嘶……”
他立即听到了西奥多倒吸冷气的声音：“这么多？那你如今的领地，一次便可收入1000纳尔了……”
绿森没有本土货币，纳尔也是卡加什王国流传过来的货币单位。
“实际上没有这么多，因为我跟农民五五分账，再加上粮食需要储备，不能全部卖给商人……因此能有200纳尔就不错了。”
亚伦摇摇头道。
“五五分？你太仁慈了……”西奥多本能地皱起眉头：“这跟你之前严厉法律的举动不符。”
“我认为，仁慈与严厉，宛若一辆马车的两个轮子，不论少了哪一个，都不能有效地令领民臣服……”
亚伦道：“一方面，我给予他们饱腹，另一方面，我也需要严刑峻法，让他们不敢违背我的法度。”
这实际上都是胡扯，他只是为自己找试验品弄个借口而已。
至于田地租子，五成已经很恐怖了……
西奥多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嗯，随你便吧，毕竟，那是你的领地。跟我进来！”
他带着亚伦，走入了巨大的城堡当中：“你来得正好，得益于老祖母的赐福，希尔薇刚刚诞下了一个男婴，我们城堡要一连举办两次喜事，我认为……可以举办一个比武大会来庆祝一番。”
绿森风气充斥着野蛮与原始的一面。
比如，遇到盛大庆典之时，喜欢以角斗等方式助兴。
后来，伴随着卡加什王国文明的影响，变成了更加具有规则的比武大会。
往往获胜者会获得丰厚的奖励，据说在卡加什王国，冠军会被册封为骑士，甚至可能有领地赐下。
但在绿森林，这不可能，最多得个勇士的称号，外加一大笔钱而已。
亚伦漫步走入大厅，顿时就见到出来迎接的索尼娅夫人与肖恩、金妮。这位夫人如今态度十分和蔼，冲着亚伦微笑致意。
“柯林呢？”
西奥多环视一圈，有些不满地道。
“少爷在产房里……”
老学士一躬身：“希尔薇夫人产后情况不佳，恐怕……恐怕即将蒙神召唤……”
第30章 神药
“吩咐下去，一定要将希尔薇救活！”
西奥多的咆哮，在大厅之内回荡。
亚伦则是望着满脸苦涩的老学士，若有所思。
“古代女子生产，果然是一个鬼门关啊……”
“别看西奥多这种态度，实际上怕是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在这种科技落后，又没有非凡之力的异世界，真的是一场小病就有可能令人失去生命。
西奥多发火过后，歉意地望向亚伦：“抱歉……或许今晚不能为你举行欢迎宴会了。”
“请便……”
亚伦摇摇头，表示这并没有什么。
他望着产房方向，迟疑了下，开口道：“我这里倒是有些药剂，或许能派上用场。”
论救死扶伤，恐怕领地上的医生也未必比得上他。
特别是，亚伦特地在梦境中查过前世记忆，终于找到了一件利器，那就是——大蒜素！
穿越者到了古代，面对各种疾病感染的风险，自然会想着搞出抗生素。
不过不论是磺胺还是青霉素，需要的工艺都比较复杂，关键是亚伦前世没看过。
但是，他记得一篇报导，是关于大蒜素的。
它虽然严格意义上不属于抗生素，却具有相当不错的抗菌消炎的效果，最关键的是——制作简单。
顾名思义，大蒜素需要用新鲜大蒜制作，但它并不存在于大蒜中。
大蒜中真正含有的是蒜氨酸！蒜氨酸以不稳定的形式存在于大蒜中，而受冲击，比如切片或者捣碎之后蒜酶活化，就可以催化蒜氨酸形成大蒜素！
因此，获得这种类抗生素的方法很简单，将大量大蒜捣碎放置，然后萃取就行了！
抗生素在古代是什么地位？想想也可以知道。
亚伦找出它来，也是害怕自己现实世界中的身体生病感染，在即将触摸超凡之际倒下，死得无比憋屈。
却没有想到，此时居然可以派上用场。
“不过，大蒜素虽然是类抗生素的神器，但最多预防产后感染，对于生产时的大出血还是无能为力的。”
亚伦心中暗自想着，就听到了西奥多惊讶的声音：“你……药剂？”
“是我从一个商人那里购买来的药剂，据说有很强的止血功效。”
亚伦轻描淡写地回答着，从怀中取出一个试管，里面是如油脂一般凝固的半固态药膏。
这也是他这些时日以来的成果之一，算是不错的止血药剂。
并且，因为试验人数太少，亚伦正想再找一些试验品。
“只要敷在伤口上，很快便能止血。”
他将试管交给西奥多，仔细说了用法。
西奥多的表情略有些古怪，但很快就压了下去：“你是一位好弟弟，不论希尔薇能否坚持下来，我跟柯林都会感谢你的。”
说完，他急匆匆走向产房位置。
大厅之中，索尼娅夫人望着亚伦，表情玩味，用扇子遮住了嘴巴，压低声音道：“亚伦……你做了一件错事呢，即使用了你的药，希尔薇好了，柯林也不会感激你的，而如果希尔薇去世，你反而可能承担责任。”
“是的。”
亚伦上前，摸了摸金妮的脑袋，顺带狠狠拧了一把肖恩的脸蛋，让这个熊孩子龇牙咧嘴：“但是……我高兴！”
哪怕不是为了试验药剂，看到这种事情，他也会忍不住帮忙的。
毕竟，希尔薇是死是活，与他的利益都没有什么关联。
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他并不介意做个好人。
或者说，享受做好事能带来的愉悦。
“这也是你之前多次拒绝我的理由么？”索尼娅夫人安慰着肖恩，拉住了这个熊孩子，轻笑道。
“索尼娅夫人，或许你不相信，但我的确对伯爵的位置没有丝毫兴趣……”
亚伦收回暗中蓄力的右腿。
他原本打算肖恩那个熊孩子敢冲过来，立即给他一个教训的，此时只能微笑回答。
“那真是太可惜了……或许你不知道，当上次战役过后，西奥多心中其实早已后悔……”
索尼娅道：“他一直没有发现，默默无闻的你，竟然已经成长为如此出色的男子，而相比起来，柯林就不太合他的心意了。”
“但是……柯林依旧有长子的名分，以及这么多年来的继承人大义支持……”
亚伦耸了耸肩膀：“更何况，他还迎娶了希尔薇，生下了符合所有人期待的继承人。”
“符合所有人期待……”
索尼娅夫人笑得十分意味深长。
“谎言终究是谎言，总有被识破的一天。”亚伦笑了：“那么，请容许我先告辞了。毕竟，赶了这么久的路也很累人……”
他行了一礼，向金妮眨眨眼，回到了自己在城堡中的房间。
打开门后，令他略微惊讶的是，房间还维持着过去的样子，并且，看起来经常有人打扫，似乎随时等待它的主人入住。
过了一会，房门打开，金妮走了进来：“亚伦哥哥，你最后示意我过来，有什么事么？”
“当然有，我准备叫你做一个好吃的。”
亚伦笑了：“你去找一瓶酒还有新鲜大蒜来……”
既然动手救人了，就要救到底。
如果希尔薇并未死于产后出血，反而死于感染，那也是很令人挠头的事情。
没有多久，金妮就捧着东西回来了，她小脸上满是好奇：“你为什么要救希尔薇？”
啪！
亚伦随手在她小脑袋上敲击了一下：“想救就救，我哪怕在路上看到一只受伤的小猫小狗，偶尔也会忍不住出手的。更何况，希尔薇还是我们的家人……”
“我不觉得你不知道柯林的某些想法，更何况，希尔薇家族的败落，你占一半责任。”
金妮辩驳道。
“那又如何？反正他们哪怕跳起来，也打不到我……”亚伦扮了个鬼脸：“不惹事，不怕事，自卫反击，才是礼貌，懂不懂？嗯，这些做好之后你先尝尝……”
然后金妮就被辣哭了，最后小女孩是泪眼斑斑地跑出了亚伦的房间：
“呜呜呜……亚伦骗人，大蒜素一点都不好吃！”
第31章 比武与宴会
临时搭好的比武场上。
两位绿森勇士狠狠撞在一起，使用着较为原始的武器战斗。
他们都没有披甲，可以看到身上发达的肌肉、狰狞的疤痕、以及各种各样的纹身。
说是纹身也并不太准确，亚伦知晓，古代的‘绿森勇士’，喜欢用绿色或者蓝色的染料，涂抹自己的身躯与脸庞，弄出简单的图案。
到了如今，这个习俗依旧在绿森林中流传。
虽然他并不觉得，脸上一块绿一块蓝的家伙有多么恐怖，但据说这样可以有效吓阻敌人。
曾经，这些‘绿蛮子’是卡加什王国北方领主们的噩梦！
砰！
就在他出神之时，擂台之上，一名扎着大胡子的勇士，已经用石斧敲倒了他的对手，正对着台下怒吼，展示肌肉。
“很好！”
高台之上，西奥多举起手，高声宣布：“这次比武大会的胜利者，是来自荒芜地的默克多！”
亚伦无聊地看着周围，在高台上，视线最好的位置，索尼娅夫人与金妮、肖恩、甚至柯林都在。
这次比武大会，原本主要就是为了庆祝新一代继承人诞生而举办的。
值得一提的是，希尔薇也活了下来，并且根据金妮的说法，恢复程度很好，也没有出现产后感染等症状，看来大蒜素还是起到一定作用的。
实际上，当时的亚伦也并没有多少把握，只能说，对方这次运气不错吧。
……
夜晚。
城堡之中举行了盛大的宴会。
一头烤得金黄的乳猪，被摆在长桌正中，嘴里还叼着一颗苹果，周围则是各种丰盛餐点。
亚伦手持一杯葡萄酒，有些不喜宴会喧嚣的气氛。
要知道，这时候的贵族都十分野蛮开放，甚至宴会之上，也是交流感情的好地方。
有些初次见面的男女，已经开始等不及，打情骂俏得火热，甚至开始约好，要在花园或者仆人房中幽会……
总的来说，一片乌烟瘴气。
嗯，其中还不乏那些想要‘狩猎’亚伦的骑士之女，甚至是骑士之妻凑过来大献殷勤，让他有些烦不胜烦。
“哈哈，我的孩子，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腼腆，适应不了这种场面。”
西奥多大笑着走了过来，周围的人自动让开，显然知道伯爵大人想要与他的次子谈谈心。
“你应该多学学柯林，他就很适应。”
从女人开口，能很快拉近男人们聊天的气氛。
不过，西奥多使用这种开场白，倒是让亚伦感受到了一种礼貌与重视。
他微微一笑：“柯林是一位很好的继承人，嗯，如果再稍微谦虚一点的话……父亲大人，您找我有事？”
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令西奥多皱了皱眉，旋即道：“你已经十七岁了，该考虑婚事了，嗯……按照卡加什那边的说法，伯爵可以册封低等的贵族，或许你也应该提一提爵位，虽然不会增加封地，但比较好听。”
在卡加什王国中，男爵与子爵等等，实际上并没有册封贵族，哪怕是一个骑士的权力。
这种权力，要起码伯爵才有，因此伯爵往往被视为一方真正的统治者，是大贵族的门槛。
当然，若是男爵与子爵非要册封，割裂自己的领土，那公文送上去，也会获得批准就是了。
如果他们有从属的伯爵的话，负责审批的，就是伯爵大人。
如果没有，那便是国王直属，报告会直接送到国王案头。
一般情况下，大贵族都不会拒绝，毕竟这是小贵族的自我削弱。
当然，在绿森林，情况有些不同。
这里地广人稀，实际上诸多骑士们的封地都很大，到了足以让王国内的同行嫉妒的程度。
比如亚伦，他的领地完全可以接着开垦，面积堪比王国内的一个男爵领，只是没有那么多人口。
而之前的西奥多也是，他更喜欢自称为领主，而不是什么男爵贵族。
所以，亚伦很清楚，这并非西奥多真正想说的内容。
‘总感觉统治绿森林之后，西奥多就变了一些，更加讲政治了？’
他内心吐槽一句，开口道：“如果能得您册封，是我无上的荣幸，但我还没有找到自己真正心仪的淑女……”
“那真是遗憾，不过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卡加什王国的‘羊女’？”西奥多道。
卡加什王国的领主懦弱、不善战斗，经常被绿森贵族嘲笑为羊人，那他们的女儿自然是羊女了。
“政治联姻么？”
亚伦笑了笑：“如果父亲想彻底融入卡加什，那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目前我还在考虑，费力曾经向我提出这个建议……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有陷阱。”
西奥多道。
实际上，如果还是从前，那亚伦的婚事他都不需要跟儿子讨论，直接定好再通知就行了。
不过此时的亚伦，还有一个身份，是他的封臣，反而需要协商了。
但亚伦感觉，这也是对方的次要目的，心中好笑的同时，又附和着聊了几句。
到了最后，西奥多终于似乎不经意地道：“我听说，你的领地上用了一种全新的耕作方法，还有一种叫做化肥的东西，能让亩产增加一倍？嗯，你从小就擅长发明创造，你造出的纸，已经畅销王国，被浪游商人们疯抢……”
‘搞了半天，原来是在这里？’
亚伦心中暗自点头，脸上表情不变：“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改进，如果父亲大人想要，我倒是跟您的农事官好好谈谈。”
西奥多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我怎么可能觊觎我的儿子、我的封臣之物？”
不过伴随着亚伦的劝说，他的表情还是渐渐缓和下来。
……
不久之后，回到房间的亚伦轻笑一声：“这就是封建君主的共性么？总喜欢将所有好东西划拉到自家碗里？”
“不过，我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今晚的商谈中，他与西奥多达成了一项‘政治交易’，具体来说，就是用先进的农耕技术，换到了自己婚姻的绝对自主权。
西奥多最后也暗示了，只要他不是娶个农女那么天怒人怨，就随便他去，或者晚点结婚也可以。
这让亚伦心中松了口气，他可不想跟柯林一样，被西奥多给强行安排了。
此时，望着门户的缝隙，忽然一笑：“提娅，进来！”
第32章 救赎之光
梦中世界。
一处荒废城市内部。
咚！
某一头有着三个脑袋的人形怪物倒在地上，身上的血肉宛若水流一般融化，源源不断地向着一个方向流去。
在阴暗角落之中，披着黑色风衣的琳抬起手，开始萃取。
最终，大滩大滩的鲜血，化为了一滴‘赤’之精华，落在她的手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琳立即躲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此时，几头变异人才姗姗来迟……
“‘赤’之道路很危险……不……任何灵性觉醒的道路都很危险……”
在楼道缝隙之中，一滩暗红正在不断转移。
琳的思绪则是略微发散，她想到了黑日教团，以及加入其中之后，越来越陌生的艾克。
“黑日教团也是如此，艾克……他受到了那个存在的腐蚀？”
不得不说，这段时日以来，小女孩真正成长了起来，神秘学识也在不断增加。
但凡灵性道路，都必然有着源头！
凡人追溯源头而上，自然会受到源头的影响与污染！
这甚至不是那些源头有意为之，而是自然而然所带来的改变与转化，深入身体与精神！
“唯有虚妄之灵……能净化这种污染……祂……又是何种道路的神祇呢？”
琳化为的赤红从门缝中渗透，进入一个密闭的房间。
这房间原本似乎是个储藏室，此时已经被清理出来，当中用蜡烛、仪轨、黑曜石……搭建了一个永久的祭坛。
哗啦啦！
赤红涌动，化为一个小女孩的人形。
她看起来比之前长高了一点，此时虔诚地点燃蜡烛，开始了祈祷：
“徘徊于未知的虚妄之灵……”
“绝对中立之存在……”
“沉默观测者……”
“您的信徒向您祈祷，祈求您打开国度的大门，降临光辉……请求您净化我的身心，并接纳我献上的祭品！”
……
举行仪式的同时，琳也将今天的收获，那一枚‘赤’之精华，放在了祭坛之上。
这样的祈祷与仪式，她已经举行过很多次，但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获得那一位的回应。
但这一次，情况有了不同。
熊熊！
蜡烛凶猛燃烧，有无数幻象涌现。
琳耳边传来了超出凡人理解的声音，她看到了无数光团悬浮着，组成了最中心的一扇大门。
在一声震撼灵魂的声响中，那大门轰然打开，有无穷光芒溢散而出。
光芒包裹了祭品，瞬息消失不见。
“感谢您收下祭品。”
琳惊喜地道，这是虚妄之灵第一次收下祭品，代表着满意。
“嗯……你这次的祭品不错……”
亚伦就在琳面前，淡淡说着。
由于自己无法太远接受祈祷与仪式的特征，他特意跟随过琳一段时间，并让对方固定了一个祭坛，作为联络点。
这样一来，只要琳在这里祈祷，他也在的话，就可以再次‘连接’上。
至于亚伦下线或者探索其它地方的那段时间？
那是真的没有办法。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哪个神灵是有求必应的？
神不回应祈祷是很正常的现象，不是么？
相对来说，亚伦已经算很良心的了。
只要多尝试几次，总能撞到他在场的时候。
此时，他手持着那一枚赤之精华，感受着不同的力量涌入身体，不由目光一动：“看来，上次让她尝试献祭灵性的做法，起到了一定效果……”
“通过仪式与祭祀，让信徒献祭的力量……或许对我有用？”
正在亚伦品尝着这一份献祭而来的物品，比较与自己的神秘单位有何不同之时，他表情忽然一动，感受到了这点‘赤’之灵性的消失。
“不……不是消失，而是……”
亚伦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现实，感受有何区别，心中无比激动。
但他强行按捺住自己，毕竟唯一的信徒还在祈祷呢，此时跑路，以后就没得混了。
“吾主……我想救出我的哥哥，我想请求你的庇护与帮助，我一定会努力献上更多祭品的……”
下方，琳在哀求。
她知道，哪怕将哥哥救出来也没有用，艾克已经被黑日教团污染了，就跟当日的她差不多，或许状况能好点，但也有限。
必须得到虚妄之灵的净化，才能重新获得理智与真正的人格！
并且，黑日教团也是相当强力的敌人，因此，救援行动必须得到主的允许。
“救人，我拿头去救啊？”
亚伦听着祈祷，心中暗自腹诽：“我就是个扑街之灵，如果不是仪式的连接，我连你都干涉不了……怎么打一个黑日教团？”
想了想，他循着仪式的神秘感应，直接在琳心中开口了：“如今还不是应许之时！”
嗯，如果遇到难以办到的事情，那就尽数推给命运吧。
不是不救，时候未到啊。
“吾主……”
琳咬着嘴唇，忽然道：“是我太弱了……”
她没有奢望到这样一位伟大的存在，会亲自下场帮助一个蝼蚁，因此还是在归咎自身：“我的力量还太过弱小，但我想请您答应，我想建立一个崇拜您的教团！”
她想增强力量，除了增强自己之外，还可以拉人！
‘教团？我都不知道我能开启什么道路……’
‘不过，倒是可以让琳去拉人，不管什么道路，我都来者不拒……’
亚伦对此倒是乐见其成。
他虽然还比较废，不过还是有一点用处的，就是可以驱逐那些恐怖存在的污染。
‘这个世界的非凡者，太容易受到上位存在的污染与影响了……我可以令他们保持理性……有着这个便利，不论什么道路的非凡者，我都可以拉入麾下，顺带拿到更多的密传与知识……’
想到这里，亚伦直接道：“可！”
然后，他主动断开了连接，下线回到现实世界，去迫不及待地验证某些猜测。
……
“一切荣耀归于吾主！”
感受到主的离开，琳最后做出了祈祷，恭敬地离开了这里。
对于她而言，这里就是主的圣所，也有可能，是未来教团的总部。
“糟糕……忘了询问主，新的教团应该叫什么名字了……还有祂喜欢的形象与符号……”
琳苦着脸：“不过，主应该也不在乎这点小事……连祭坛都很粗略，没有神像与特殊标记……”
她想了想，下定决心：“主是末世唯一的光，新的教团，就叫做——‘救赎之光’！”
第33章 赤
黑石庄园。
挂着‘黑石男爵’称号的亚伦，回到了自己的领地上。
嗯，这一次比武大会之后，西奥多开始了爵位大派送，基本上原本下绿森林的骑士都升了一级，有的甚至成为了子爵。
不过，都是一些空头名义罢了，每个人的封地没有丝毫增加。
在亚伦看来，至少男爵名号比骑士好听……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柯林的儿子夏亚被册封为了荣誉勋爵，但他本人却什么都不是……亚伦原本以为，他可以捞一个索托斯子爵之类的荣誉头衔呢，看起来，似乎是西奥多在表示对于柯林的某种不满，但对第三代继承人非常满意。
这似乎对应着一些暗流，但亚伦不以为意。
卧室内。
亚伦睁开眼睛，感受着身体的不同。
第一次在梦中世界接受仪式与祭品，特别是最后‘赤’之精华的消失，给了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作为祭品的‘赤’之精华，实际上就是‘赤’之灵性的精粹与浓缩，论分量……或许足够一个普通人完全觉醒灵性，走上非凡道路了。”
“而那时，仪式上的祭品消失了，我的意识感觉到，它可能来到了这里……现实世界，我的体内？”
亚伦眼睛微微一亮，如果真是这样，他或许终于找到了现实超凡之路！
“老爷！”
他摇了摇铃铛，让戴莉进来帮忙穿衣，迫不及待地感受身体的不同。
‘似乎是错觉……但我感觉，今天的我，似乎特别有活力了一些？’
亚伦望着面前的戴莉，不可否认身体产生了一点反应。
戴莉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红着脸帮亚伦整理好衣服。
‘有点麻烦……我感受到了欲望的高涨……‘赤’……本来就与繁衍、活力相关？’
亚伦有些囧：‘看来以后要小心一点，东西不能乱吃，祭品不能胡乱接收……’
“您早餐想吃什么？”
这时候，戴莉开口询问。
“牛排，全熟……不……三分熟的，再来一杯鹿血！”
亚伦脱口而出。
戴莉的表情有些惊异，但很快就平静下来，退了出去。
……
别墅餐厅内。
几乎还是生的小牛肉躺在白瓷盘中，还在不断外渗血丝。
亚伦平日早餐基本都是蔬菜沙拉，配合面包、果酱，口味比较清淡，这也是为什么戴莉感到惊讶的原因。
此时，戴莉站在旁边，望着亚伦优雅地拿起刀叉，冰冷的叉子只是微微按压，就令小牛肉再次渗出大量血丝，仿佛在挣扎、呐喊、抵抗……
但没有用，餐刀毫不留情地落下，将肉质分开、令血液喷涌，带着掠食者的优雅。
一把粗盐、一把黑胡椒粉末撒在牛的尸体上，宛若死亡的祭奠……
最终，肉块被送入口中，似乎落入了无底的深渊……
“嗯，口味意外的不错？”
亚伦又喝了一口鹿血，心中则在回味：“这就是进食血肉的愉悦么？‘赤’的确在我的体内，它在影响我！”
‘还好，我的理智还能克制，这大概是因为那个绯红之月上的存在不在这个世界的缘故？’
‘至于琳，她一开始就被影响得相当厉害，相当于血肉母树的半个眷顾者……当然，也是下意识的……母树恐怕都不知道还有她存在，否则我应该救不了她……’
‘黑日教团那些成员，就属于潜移默化被影响的那种，虽然一开始比不上琳，但伴随时间，影响会逐渐加深，愈发恐怖……’
‘还有戴莉，这什么表情……这种又恐惧又希冀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她被我影响了？’
亚伦放下刀叉：“收拾吧！”
“哦，是！”
戴莉一个激灵，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上前清理着餐桌，呼吸不自觉变得粗重。
“我出去锻炼！”
亚伦感觉自己的自制力有下降趋势，不敢继续多待，否则一个戴莉怕是不够，当即来到别墅外面的训练场上，挥舞起巨大的十字剑。
放在平时，这种重剑挥舞几个招式，就会消耗大量的力气。
但现在，亚伦感觉到了不同。
并非他的体魄或者力量提升了，而是每次快要到达极限的时候，身体内部就会涌出一股新的力量。
就仿佛，体内多了一个动力之源般！
“这就是‘赤’的非凡！”
亚伦眼光大亮：“虽然……我不太喜欢这条道路……但不可否认，一切非凡，都是那么璀璨、迷人……”
运动了几小时之后，他已经挥汗如雨，随手扯过一条毛巾擦了擦，亚伦忽然拿起一柄匕首，在自己手臂上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鲜血很快流出，他凝神观察着，就见到流血很快自动止住，甚至传来一种麻痒的感觉。
“生命活力、促进伤口愈合？”
“只不过，似乎有着损耗……”
亚伦皱起眉头，琳献祭的是诸多‘赤’之灵性浓缩的精华，足以令人推开非凡的大门。
但到了他这里，却似乎只剩下一点点。
“这是……穿越两个世界带来的损耗？不过也没有关系，让琳多献祭几次，积累就足够我推开非凡的大门，但是……我并不喜欢‘赤’的道路……”
“嗯，下次再让琳献祭点别的灵性之物上来……不过她只会搜集‘赤’之精华啊，术业有专攻，看来让她组建多道路教团，是不错的决定。”
片刻后，亚伦站起身，甩了甩手臂，他手臂上的伤口早已消失不见，只有一道浅浅的白痕。
“很好！”
他看了看天色，感觉有点饿了：“该吃午餐了……午餐还是三分熟牛肉么？不对……我想吃五分的……”
亚伦感受着体内的饥渴，表情渐渐有些变化。
事实证明，他的变化不仅于此。
到了晚上，望着一块三分熟的牛排，他怎么也下不去口，最后又让戴莉拿回厨房，做成了全熟的。
“糟糕……”
牛肉肥厚温润的口感没入口中，亚伦却在心中叹息：“灵性在消散……所以对我的影响也在不断削弱……”
“必须观察一下。”
……
翌日。
亚伦摇动铃铛，让戴莉进来。
他望着女仆各种动作，心中一片平静，只有无尽的惋惜：“这个世界，果然是无魔侧的么……甚至，就连我身上好不容易获得的灵性，都会伴随时间流逝而不断消散……”
第34章 虫茧（书友们国庆快乐！）
【已证明，梦中世界指向我的正确仪式，能将献祭品送往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中的灵性竟然在缓缓消失……失望……】
【再次尝试，让琳献祭另外一份灵性，用以在现实中描绘仪轨，自己召唤自己……再次失败，无法建立完整连接。】
……
砰！
亚伦折断了羽毛笔，一拳砸在桌面上。
这次遇到的挫折，实在有些大了。
若是现实中无法容纳非凡，那哪怕他有些异能，也绝对无法实现不朽。
甚至，这一点‘微能力’，或许能让他生活得很好，却无法敌过一支军队，很没有安全感。
【不行……我不能放弃！】
【接下来……应当尝试各种不同的要素道路！同时不断使用灵性，甚至……尝试觉醒仪式……】
【虽然灵性只能在我体内停留很短一段时间，但如果日积月累下来，或许每次都会永久性提升微不足道的那么一点点实力……等到日久之后，或许能令我体质超凡？】
【但不同要素与道路之间，或许还有一些冲突，必须仔细规划，小心行事。】
只是片刻的沮丧与失态之后，亚伦就重新整理了思绪，将笔记本收好，躺在床上，开始入梦。
……
荒芜之城狄亚特。
琳行走在阴暗街道之中，搜寻着幸存者。
大灾变之后，末日到来，疯狂者化为异怪，而其他大部分人猝不及防，死在异怪之手。
即使如此，生命依旧存在奇迹！
在这座城市的废墟之中，除了怪物之外，并不仅仅只有琳一个人存在！
“上次献祭‘赤’之精华后，主很喜欢这样的祭品……”
琳暗自想着。
凡人想要成就非凡，首先需要选定道路，然后则是积蓄灵性，最终通过仪式，成为真正的非凡者。
她如今，已经到了‘赤’之道路的第二阶段——‘血溢者’！
掌握身躯全部血化，或者部分血化，化作兵器的能力。
除此之外，还可以掌握大量的咒术与仪式。
当然，由于她不敢再去聆听月亮之上的存在呓语，因此这方面的知识十分欠缺。
与此同时，还可以发动‘赤’的力量，加速发育。
现在的琳，正让自己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成长，跟普通十四五岁的大孩子也没有多少区别了。
“救赎之光需要更多的信徒，主需要更多的祭品……”
她之前也救了几个人，但都是普通人，想要引导他们走上非凡道路还需要时间。
不久之后，琳发现了新的目标。
那是一处大型百货商店，门口用各种家具杂物堆砌成防线，而在门外，徘徊着好几头怪物。
“如果猜测不错的话，那里面应该有幸存者存在……”
琳舔了舔嘴唇，身躯正准备血化。
这时，她敏锐发现了空气中不太对劲。
一种细微的粉末，充斥着周围，令她有种昏昏欲睡之感。
“粉末……”
琳豁然抬头，天空中空无一物，只有若隐若现的振翅声，似乎直接传入了她的颅内。
“有异样！”
琳深吸口气，低声祈祷：“徘徊于未知的虚妄之灵、绝对中立之存在、沉默观测者……唯一救赎者，至高至上之光，吾主……我遇到了奇怪的情况，请你赐予我好运，赐予我勇气……”
实际上，她也清楚，主连固定祭坛的仪式都很少回应，更不要说这种口头祈祷了。
但是，这是一种虔诚。
主或许不在乎人类，但人类必须在乎主，祂是唯一的理性之光！
“嗯……现在联系建立更快了么？口头祈祷就行了，代表我跟她的神秘学联系，正在变得越发紧密？”
琳的运气不错，这一次，亚伦正好跟在她身边。
只不过，他并不准备回应。
“信仰、神秘学联系……如果足够紧密的话，能否让我突破距离限制，在远处就可以听到祈祷？”
他暗自想着：“我的神秘力量可以通过仪式赐予信徒，进行各种操作，信徒却无法提纯神秘，只能将灵性之物献祭给我……看来这条路也行不通。”
亚伦觉得，自身的神秘能量，可能是灵性的终极体现。
奈何……目前的利用率太低了。
“还有固定祭坛，经常不回应祈祷也是麻烦……看看能不能弄个智能反馈、或者留言功能？”
“但这需要很高的神秘学识，我无法做到，除非……让琳去薅血肉母树的羊毛，陷入那种沉迷状态，倾听呓语，然后我再将她捞回来，让她复述学习到的知识……”
亚伦略有些兴奋，但旋即摇摇头：“这个信徒很宝贵，那种事做多了肯定会被发现，还是让之后的信徒去做吧……”
他身形一晃，直接穿过了广场，来到百货大楼前方。
不论是怪物、还是粉末、都直接从他身上穿过，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亚伦穿过障碍物，来到百货公司内部，就看到了几个蓬头垢面，手里拿着猎枪的幸存者，正警惕地望着外面。
而在他们守护的中心，一名穿着灰色长袍，瓜子脸，碧绿眼眸的女性，正在施展咒术。
“拜请生命与变化的象征、无形之丝的掌控者、伟大之【虫茧】！”
“请您将迷惑之粉尘赐予我！”
“请您将无形之丝赐予我！”
……
在百货大楼外部，琳惊讶地看到，那些徘徊的异怪忽然顿住，宛若一个个雕像。
在雕像周围，还有极其细微，宛若蚕丝一样的细线，连接着大地与它们。
忽然……
诸多丝线一齐收缩，切割雕像。
那细小而透明的线条，宛若化为了最为锋利的刀刃，瞬息之间，就将怪物切割成了诸多表面平滑的方块。
“奥莉薇女士，真是太感谢你了。”
身穿灰色袍子的女士结束了仪式，一群幸存者围了上来，不断感谢。
“没有什么，奥德先生，在这个灾难之后的世界，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可以给我一间安静的房间么？”
奥莉薇摇摇头，脸色略有些苍白：“我想好好休息一下，不要送食物跟水。”
“当然可以！”
拿着一杆猎枪，看起来四十来岁，手臂之上满是毛须的男人立即答应下来，将奥莉薇送到一间安静的房间。
啪！
奥莉薇关上房门，整个人立即背靠在门板上，身躯开始强烈颤抖起来。
在灰色袍服之下，一个又一个肉团隆起，在不断游走，宛若一只只小老鼠……
“嗬嗬……”
奥莉薇喘着粗气，终于承受不住，倒在地上，满地翻滚。
在旁边，亚伦平静注视着这一幕：“强行使用仪式，产生了污染么？不过……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勉强能控制理智的家伙，虽然……有些艰难。”
他望向门外，表情忽然变得有些诡秘。
第35章 丑陋
百货大楼内部，另外一间房间内，所有幸存者都汇聚一处。
“我已经确认过了，那个女人不会知道这里的。”
奥德环视一圈，首先开口道，表情略带狰狞。
原本的礼貌、优雅、在这一刻消失无踪。
不过也正常，绅士无法在这种灾难末世活下来，唯有让兽性复苏，成为强盗，才能更好地生存。
“可是……奥莉薇小姐帮助了我们，没有她的话，我们早在上一次怪物袭击中就完蛋了……”
一名身材火辣性感的女人迟疑地说道：“今天，也是她保护了我们……”
“哼，一个半途加入的陌生人，如何值得信任？”
另外一个年轻人不屑地撇撇嘴，眼中有着贪婪：“明明掌握了神秘的能力，却不愿意分享给我们，还说什么接触神秘有危险……她太自私了。”
“我反对！”
一个老先生站起来，痛心疾首地道：“先生们、女士们……你们怎么了？醒醒吧，为什么要用恶意去对待帮助我们的人？圣洁的父告诉我们……”
砰！
话音未落，他已经被人从后方砸倒，出手的是一个叼着烟斗的大汉：“省省吧，神父……你的主已经死了。”
这位老神父，是大灾变前一位教堂的神父，很是德高望重。
不过现在，他被毫不留情地抛弃了。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我们已经试探过了，那个女人启动仪式需要很长的时间与准备材料，而她本人也是会受伤的。与此同时，每次施展仪式后，她都会很疲倦……”
奥德举起猎枪，狞笑起来。
诸多笑声回荡在密室中，宛若鬣狗的嘶吼。
……
“真是……丑陋的一幕呢。”
亚伦走出百货大楼，来到琳身边，根据她祈祷所建立的神秘联系，开始连接。
如果不建立这种神秘联系，她是听不到自己说话的。
刹那间，琳感受到了灵魂的颤栗。
她知道，这是她所信奉的神，所祈祷的主回应了她的祈求，不由激动道：“赞美吾主！”
“在大楼内，有一个需要拯救的灵魂。”
亚伦以一种平静无比的语气道，然后就断开了连接。
毕竟，跟人接触太多，神的逼格就没有了。
以前是没有办法，不帮忙或许连唯一的传声筒都没了。
“谨遵神谕！”
琳跪伏在地面上，然后起身，眼眸中闪过一丝红光，化为一滩血水，涌向了大楼。
砰砰！
巨大的百货大楼建筑内，忽然传来几声枪响。
奥德拿着猎枪，对着房门就是一阵乱轰。
然后，他粗暴地踹开了房门，望着里面的猎物。
一群猎人次第涌入，手中拿着武器，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
“奥德先生，伊莲娜小姐，你们……”
奥莉薇望着这一幕，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为什么？”
她的胸前破了一个大洞，大量暗红的血液正在渗出。
很显然，之前的枪击，已经令她受伤。
“为什么？奥莉薇女士，为什么你要把持神秘，不愿意分享？”
之前开口的青年狞笑道：“你肯定是想用力量统治我们，成为独裁者！”
“不……我没有……”
奥莉薇的眼中浮现出浓郁的哀伤与凄迷，丰富的感染力扩散开来，甚至令人不自觉地感到了遗憾。
“小心点，这个婊子在影响我们的心智！”
叼着烟斗的大汉手中拿着一柄银色的左轮手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先打死，再搜身！”
砰砰！
火药烟雾升腾而起，血液飞溅。
奥德望着那个用邪术的女巫倒下，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如果继续让对方待下去，那他的领导权就要没有了……
现在，他不仅巩固了自己的地位，甚至有可能获得对方的能力。
“你们……”
奥莉薇倒在地上，她的表情忽然变得极为恐怖，一半的脸庞悲伤，一半的脸庞扭曲，眼睛中布满血丝，宛若戴上了半张面具。
她胸膛急剧起伏着，却没有说话，而是化为一声幽幽的叹息，闭上了眼睛。
“真是……何其卑劣的一幕啊。”
这时候，一个年轻少女的声音，忽然从众人身后传来。
“是谁？”
奥德豁然转身，就看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正一脸鄙夷地望着他们，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你是谁？”
“又一个幸存者？”
叼着烟斗的大汉狞笑道：“不错的妞儿，她归我了！”
他狞笑着上前：“跟着我，我会保护你的，你应该知道这有多么难得。”
实际上，他想着的是先玩腻了，再将对方甩掉，就不用占据多少食物跟水了。
下一刻，一抹红光闪过。
大汉表情凝滞，望着自己的手腕。
他拿着左轮的手掌掉在地上，从手腕处喷涌出巨量的鲜血。
“你们……让我无法完成主的任务……都该死！”
琳嘶哑着声音道。
这些人做了恶事也就罢了，关键是让她无法救赎那个灵魂！
这简直死上千万次都无法赎罪！
“什么东西？”
奥德揉了揉眼睛，发现少女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把猩红色的匕首，末端几乎与手腕连在一起，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
“怪……怪物！她是怪物！”
他毫不犹豫地开枪，猎枪口冒出大量烟雾，无数铁子落在琳的身上，留下蜂窝一般的孔洞。
“我是‘赤’，我是流动的猩红！”
琳轻笑一声，身躯蓦然化为一滩血水，一粒粒弹珠落在地上。
她是血溢者，与那个倒霉的非凡者不同，只要将身躯血化，就可以豁免大部分物理伤害！
哗啦！
血流汹涌，蓦然又化为一个猩红的人形，双臂变成了砍刀的形状，冲入人群之中，宛若屠宰场。
……
片刻后，琳恢复少女样貌，越过诸多残肢断臂，进入了房间。
虽然她无法完成主的任务，但或许可以给对方一个坟墓。
但进入之后，她表情一变。
咚咚！
咚咚！
她听到了心跳的声音，看到了等人高的——茧？
在茧的底部，还有大量蚕丝一般的细线，宛若根须一样连接大地，贪婪地汲取着那些人类的血液。
伴随着汲取，茧子内的心跳声也在不断扩大！
第36章 加入（书友们国庆快乐！）
“这是……化茧治疗伤势的能力么？”
琳对于各种神秘接受能力很强，很快就推演出了大概。
她上前一步，望着那大茧，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笑容。
“太好了，这个人没事，主的神谕还可以完成……”
她看到茧子当中，似乎有着什么光源，映照出一个人形的黑影，隐约可以看出是女性，她宛若一个胚胎，双手环抱着卷曲的大腿，宛若母体中的胎儿。
但伴随着不断增强的心跳声，从黑色人影的背后，似乎有着无穷黑影在蠕动，飞快扩张……化为了……一双畸形的翅膀？
那人形也变得奇怪，口器修长，身躯异化，似乎在向某种昆虫演变……
“不好……这是……污染？”
琳表情凝重，她知道，这是对方重伤之后已经无法维系理智，在向怪物转化。
实际上，奥莉薇的转变，还跟之前透支了灵性，施展仪式有关。
如果继续下去，破茧而出的，绝对不会是她。
“原来如此，主早已看到了一切，这才是拯救灵魂的真意么？”
琳恍然大悟：“她已经被自己道路尽头的恐怖存在吸引，沉迷入深渊，必须要吾主的光辉，才能获得救赎……”
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琳当即开始布置仪式，向虚妄之灵祈祷：
“徘徊于未知的虚妄之灵、绝对中立之存在、沉默观测者……”
“请您降下恩赐，救赎面前这迷途的灵魂！”
……
“我能说，这不是我的安排，我只是跑得慢了一些，所以差点没赶上么？”
亚伦·索托斯腹诽了一句，接受了这个仪式。
他望着前方的巨茧，眼中也有着震撼，但还是调动了自己入梦产生的神秘能量，灌注入茧子当中。
“感谢吾主！”
琳感受到了这种变化，看向光茧之内，只见那狰狞的黑影，已经渐渐褪去，又变回了人形。
刺啦！
灰色的茧衣被撕开，赤身的奥莉薇挣扎着走出，看到了琳，脸上略微泛起一丝羞涩，但更多的是惊容：“那是……”
“幸运之人啊，你获得了吾主的恩赐，获得了祂的救赎……”
琳瞥了奥莉薇一眼，随手扯了地上尸体的一件衣服，丢了过去：“你先穿上衣服，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
片刻后，百货大楼。
“所以……你受到了一位存在的感召，建立了救赎之光，然后，获得了神谕，来救我？”
奥莉薇诧异道：“那是何等仁慈的存在啊？居然会怜悯我这个蝼蚁……不对……那种存在，会与凡人交流么？【虫茧】从来不会与祂的信徒们交流，哪怕是最高级的‘茧人’，甚至有传闻，真正见到【虫茧】的人都死了，不论是否信徒！”
“【虫茧】？‘茧人’？”
亚伦有些疑惑，然后琳直接问了出来：“【虫茧】是什么？”
“祂是‘蛹’之要素的主宰，生命与变化的象征……”
奥莉薇的表情变得无比复杂：“我来自南方的森林，那里有很多崇拜【虫茧】的人，他们自称‘茧人’，还建立了一个名为‘荒木之芜’的教团……很多人加入之后，性情都发生了可怕的变化，甚至经过几次化茧，已经变成了非人的存在……我不愿意继续待下去，因此远走他乡……”
琳却是想到了黑日教团的狂信徒，还有变成黑焰野兽的大祭司，忽然有所明悟：“神秘的道路太过危险，疯狂与恐怖时刻相伴，无论走何种道路，都需要吾主的庇护，才能维持人性，赞美吾主！”
“我能否有幸闻听祂的尊名？”
奥莉薇郑重道：“原本脱离教团之后，我自身的幻觉与一些症状已经变得很严重了，但受到那一位的恩赐之后，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痊愈。我想了解那一位的教义，并且……祂愿意接受我这样的【虫茧】之徒么？”
“当然，吾主包容一切。”
琳眼睛一亮，立即开始了布道：“祂位于光界最顶端，是救赎之光，是人类唯一的希望！”
‘喂喂，我只告诉过你，我是一个灵！一个灵而已啊！不要擅自加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进去啊！’
亚伦在一边，听得无比尴尬。
特别是，琳还自顾自地给自己加了这么多权能，什么救赎、什么保护……他都还没答应好不好？
“算了，反正我没有承认……另外……‘蛹’么？”
亚伦安慰了一下自己，除此之外，他对于新出现的要素与道路，倒是十分感兴趣。
“要想个办法，骗出奥莉薇的密传，不对……是交易！交易！”
“不过，生命与变化，是不是与‘赤’有些重合？也不对，‘赤’主要还是偏向繁衍与活力领域……并且，‘蛹’给我的感觉，还有一种顽固、保守、不变的味道蕴藏其中……”
他就这么看着奥莉薇被琳忽悠，成为了救赎之光的成员。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要奥莉薇还想继续神秘之路，又不想被【虫茧】影响，变成怪物，就必须拜倒在他脚下。
亚伦看得出来，虽然奥莉薇也比较天真，但怎么说也比琳成熟一点，莫非真的看不出这个‘救赎之光’有些问题？
与其说对方是被忽悠着加入了这个教团，还不如说是被自己所展示的‘奇迹’所折服。
……
“奥莉薇，既然我等已经成为教友，那接下来，我就宣布第一件大事了。”
琳巡视着百货大楼，对这里非常满意：“我要征用这里，当做教团的分部……嗯，总部不能动，那里有吾主的祭坛，除非得到祂的允许，才能够搬迁。”
奥莉薇抿着嘴，望着琳假装大人一般的意气风发，忽然问道：“那么……圣女大人，我们教团一共有多少人？”
琳的气势一下消失不少，用很低的声音回答：“算上你的话，五个……非凡者就我跟你两个。”
奥莉薇的表情一下僵住，她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与猜测，却没有想到这个教团如此奇葩！
要知道，那些真正的密教团，哪个不是成员上前，教主都是一方强者？
自家这个，简直比别人一个战斗小组还不如啊。
现在退团还来得及么？
第37章 伊曼
黑石庄园。
“奥莉薇是下不了车的，作为蒙神恩赐之人，她的车门都焊死了……”
带着一丝微笑，亚伦醒了过来。
他一路注视着奥莉薇从动摇到继续坚定，还打算协助琳，将‘救赎之光’发展壮大。
并且，回到‘总部’之后，就向自己举行了感谢仪式，顺带献祭了一点‘蛹’之灵性与密传。
“‘蛹’是生命与变化……同时，也有不变之特性。”
亚伦望着自己的皮肤，念头稍微一动，就感觉皮肤上的每一根绒毛都变得无比敏感起来，甚至能捕捉空气中细微的气体流动，以此判断一定范围内各个物体的移动。
“除此之外，使用‘蛹’的特性，应该还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使皮肤硬化……获得防御力。”
“当然，近距离的火枪射击，低阶段还是防御不住……不过奥莉薇被近距离打了那么多下也没死，只是重伤，已经足以说明问题，防御力还是不差的！”
他望着自己的手掌，发现在指头之间，赫然有着一根根半透明的——丝线？
“我是……蜘蛛男！”
亚伦低吼一声，一抬手，一根丝线就弹射出去，黏住了衣架上的衣服，用力一扯。
啪！
丝线断了……
断了……
断了……
“毕竟用梦中世界的说法，我还只是一个刚开始觉醒灵性的凡人，想要像奥莉薇那样，用丝线切割怪物，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走……”
亚伦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并且……‘蛹’的灵性也在不断消散，我甚至怀疑，哪怕在现实中使用仪式晋升，固定了道路，也依旧会被打落下来……”
“这个世界，真是压抑啊……”
在他叹息之后，没有多久便恢复了平静，召唤女仆戴莉进来，服侍穿衣，然后在早餐时询问今日的日程。
基本上，作为这时代的贵族，日常是非常悠闲的，整日无所事事，流连于狩猎与宴会，才是常态。
偶尔，作为领主巡视一下领地，或者扮演大法官的角色，处理领民的纠纷，作为消遣。
相比于其它领主而言，亚伦应当算比较勤勉的一个了。
这时候，穿着灰色学士袍的胖学士艾尔伯特道：“男爵大人，您今日有一位访客，是翡翠领的伊曼骑士……”
他是亚伦的邻居，原本效忠于戴维斯家族，后来在‘黑鸦战争’中投降得很早，得以保留封地。
当然，封地是保留了，但这一次西奥多的爵位大放送，就没有他的份了。
“到了走动访友的季节了么？”
亚伦喃喃道。
“实际上，早就应该开始了，但因为战争带来的各种后遗症，特别是上绿森林的各种小骚乱，所以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艾尔伯特轻声回答。
“一群渣滓，战争都输了，还想如何？”
亚伦冷笑一声，这些反对者包括那些戴维斯家族的旁支余孽、以及失地贵族。
他们不甘心战争的失败，躲入了深山老林当中，成为了实际上的盗匪。
当然，这就是治安问题了。
索托斯家族除了那几块直领之外，剩下的都交给各区的领主负责。
“伊曼骑士的风评如何？”
亚伦想了想，询问道。
这些投降者与反叛者原本关系很好，血缘亲密，甚至可能就是一家人。
难保不会有包庇的情况。
而在他们眼中，对亚伦这个索托斯家族的血脉者、导致战争失败的罪魁祸首、夺取了他们领地的占领者，会有什么态度，完全不问可知。
“伊曼骑士是一位仁慈的领主，同时具备强大的武力，也擅长教导学生，他的弟子米卡，在上次比武大会中，获得了不错的成绩。”
艾尔伯特学士道：“并且……他在积极地向我方释放善意。”
“所以，你认为他是一个坚定的投靠者？”
亚伦表情玩味。
“是的，毕竟有见识的人都可以看出来，如今的绿森林，已经归属于索托斯家族之下了，只要懂得利益选择，都不会违背这个大势……换句话而言，违背这个大势的，只会被毫不留情地碾死。”
艾尔伯特道。
“那么，我很期待今日的会面。”
亚伦闭上眼睛，能感受到艾尔伯特的均匀的呼吸与心跳，看得出来，他应该是真心说这些的。
‘这也是‘蛹’的能力？我收回前面的判断，奥莉薇是个比琳还蠢的女人，拥有这种能力的她，还会被一群普通人坑了，太过相信其他人？还是仪式之后，已经灵性衰竭到无法感应这些了？’
……
此时，距离黑石庄园不远处，一支车队正在缓缓前行，抬头的游骑兵打着旗帜，上面描绘有一面双角斧图案，只是原本蔚蓝的底色，换成了墨绿，代表着某种变化。
车队之中，一辆马车忽然拉开车帘，现出一张美丽的少女脸庞：“还有多久才到？”
“尊敬的莫妮卡小姐，还请暂时忍耐，等到太阳升到正中之前，我们一定能到。”
一名骑士策马上前，轻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望着车帘放下，那一张俏丽的脸庞消失，脸上表情不变，只是暗暗攥紧了缰绳。
“前面就是黑石领了，停下休息，让人前去报信，这是礼貌！”
伊曼骑士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短寸的头发有一半花白，精神却很不错，此时摆摆手，命令车队停下。
一行人各自停下休息，有的喂马，有的喝水。
之前的年轻骑士走向河边取水，望了望周围，转身进了一处灌木丛。
在阴影之中，正有另外一个农夫打扮，但皮肤很细腻光滑的男子等着他。
“洞察一切！”
骑士率先开口。
“洞察一切！米卡……很高兴见到你，你对戴维斯家族的忠诚，我们一直看在眼里。”
男人开口笑道，语气中仍旧残留着贵族式的傲慢。
“计划进行得如何？”
“很不顺利，伊曼骑士虽然对戴维斯家族的遭遇表示同情，但似乎并不想再掀起一场战乱……他已经决定全面倒向索托斯家族了，这一次前往黑石领，还有为莫妮卡小姐牵线联姻的意思……”
米卡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痛苦。
“那条该死的老狗。”男人骂了一句：“还有同样该死的亚伦·索托斯！”
他想到了自己之前试图煽动黑石领民叛乱，推翻‘外来人’的统治，但收获的却是可耻的失败。
去年冬天原本是最好的机会，但那个亚伦直接借贷粮食，然后那些愚昧的下民就跟他走了，简直将忠诚丢到了泥地里！
然后，到了今年，因为粮食丰收，还有降低的税收，那些下民就更不想改变，果然是一群泥巴种，生生世世就该烂在泥地里！
第38章 刺杀（国庆节快乐！）
“米卡，这一次就要靠你了。”
男人拍了拍米卡的肩膀：“务必要制造双方的矛盾，最好直接挑起战火……到时候，整个上绿森林，都会欢迎着原本的主人回归！”
“嗯，等我成为新的领主之后，我会将莫妮卡嫁给你，还让你成为翡翠领的领主！”
“愿意为您效劳！”
米卡握拳击胸，眼眸中有着野心的火焰。
的确，统治上绿森林的，就应该是戴维斯家族！
哪怕面前这男人，只是一位旁支，但谁让主脉都死光了呢？
更不用说，还有领地、莫妮卡小姐……
……
黑石庄园，大门。
为了表示客气，亚伦穿着礼服，站在大门口迎接。
没有多久，一支车队便出现在道路尽头，不断靠近。
“男爵大人，您真是太客气了。”
伊曼骑士翻身下马，与亚伦握手。
“欢迎来到我的庄园做客。”亚伦礼貌地回应。
伊曼骑士又从马车上扶了一位年轻的女士下来：“容我介绍，翡翠领上最为璀璨的明珠，我的女儿——莫妮卡！”
“你好，美丽的小姐。”
“日安，大人。”莫妮卡望着亚伦英俊的脸庞，双颊不由浮现出一丝绯红，对于家里的安排也不是那么抗拒了。
“这是我的弟子——米卡！”
伊曼骑士继续介绍着一位年轻人。
“嗯。”
亚伦变得矜持了许多，点点头就过去了。
虽然对方似乎武艺不错，但也就这样。
只是让他略微有些奇怪的是，微风中传来了对方的心跳等体征，有些过于激动了。
‘脸上隐藏得很好，但又不是见伯爵，至于这样么……’
他当即心下就多了一点注意，感应了下车队中其他人的状态，给了八指一个眼色，带着伊曼骑士进入庄园。
客厅当中，厨娘们端上了甜甜的蜂蜜水，还有奶香浓郁的布丁。
“请不必客气，尝尝我的发明。”
亚伦舀了一勺布丁送入嘴里，这是金妮最喜欢的甜点，可惜她嫌弃城堡里的厨子怎么也做不好。
“真是无上的美味。”
伊曼骑士品尝了一口，就放下勺子，倒是旁边的莫妮卡眼睛大亮，保持着淑女优雅的同时，飞快舞动勺子，旁边的嬷嬷使了好几个眼色都没用。
伊曼骑士心中有些懊恼，但面上不露，与亚伦愉快地交流起来。
“听闻男爵大人手上有些效果相当神奇的药剂，治好了希尔薇夫人？”
他带着一点探究，似无意地提到。
“从行商手上收购的，或许有一点效果，但更多的应该是学士与接生婆的功劳……”
亚伦很谦虚地道。
伊曼则是暗自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相信。
绿森林中的行商是什么德性，他还不知道么？如果有这种神奇药剂的话，早就吹到天上去了。
这药剂八成是亚伦自己做出来的，毕竟，这位先前就有这方面的名声。
既然如此，就更应该打好关系，毕竟，能救命的药剂，在这个时代，可是非常宝贵的东西。
哪怕没有药剂，能令亩产翻倍的各种农具与肥料，他也很想要啊。
想到这里，伊曼就越发觉得自己女儿不争气。
稍事休息之后，由亚伦领头，带着伊曼骑士等人，巡视自己的庄园。
“今年小麦的产量不错，庄园的磨坊一直在满负荷运转，我准备再建造一个……除此之外，仓库也需要扩建。”
亚伦带着伊曼、莫妮卡、米卡几个，行走在庄园中。
忽然，后方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
亚伦皱了皱眉，然后便看到八指与桑切斯小跑过来，望了一眼伊曼骑士，并未压低声音道：“在随行人员中发现了可疑者，他们身怀淬毒的匕首，怀疑是刺客！”
“这一定是误会！”
伊曼骑士表情大变。
而亚伦则是忽然转了个方向，望着米卡。
这个年轻人的心跳，一下加速了不少。
‘不得不说，‘蛹’的一些能力，还是挺好用的。’
亚伦望着米卡，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你叫……米卡是吧？”
“是……是的，男爵大人。”
米卡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亚伦不找伊曼骑士，直接找上了自己，额头已经开始渗出冷汗。
“你为什么要来刺杀我呢？”
下一刻，亚伦就冷笑着说出了这句，他才懒得跟别人玩什么证据，在他的领地上，他就是法律，仅仅怀疑就可以抓人、审问、甚至杀人！
“什么？”
伊曼的表情再次变化，然后就看到了米卡表情狰狞，直接抽出了腰间的十字剑。
可惜，他慢了一步。
亚伦手腕在腰间一抹，轻盈的迅捷剑来到手上，一个进步突刺。
噗！
银光一闪，迅捷剑细长的剑身，就直接穿透了米卡的右胸，刺穿了肺叶。
“米卡……啊……”
望着倒下的米卡，莫妮卡发出尖叫。
伊曼骑士则是无比震惊地望着亚伦，米卡是他的得意弟子，甚至已经在体力上超越了他，只是经验还稍稍欠缺，但也能在比武大会上名列前茅了。
但此时，却被敌人一招放倒。
虽然有其它的因素在，但这位亚伦男爵的武艺，显然非同小可。
“伊曼骑士……”
亚伦拿出一块雪白的手帕，轻轻擦拭着佩剑，随口问道：“这件事……你知情么？”
伊曼骑士脸上不由满是冷汗，瞬间明白自己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看米卡的表情与行动，他真的是刺客的主使者，而这毫无疑问会牵连到骑士本人。
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作为降臣，弄出这种事，甚至可能会引来讨伐！
“以老祖母的信仰发誓，我对此绝不知情！”
伊曼骑士飞快做出决断，他半跪在地上，缓缓抽出自己的佩剑，连带剑鞘一起，双手捧着献给亚伦。
“当然……我完全相信这点。”
亚伦并没有去接，彻底解除一位骑士的武器，是一种侮辱。
更何况，他早就通过毛发的感应，确认了伊曼的状态，基本可以肯定对方是无辜的。
“八指，请伊曼骑士与莫妮卡小姐去客房休息，对那些下人进行搜查，不能让混入车队的匪人阴谋得逞。”
他微笑说道。
“感谢您的仁慈，您的睿智是我生平仅见。”
伊曼骑士站起身，有大松口气的感觉，这位领主，看起来还是信任他的。
第39章 占卜
因为出了紧急情况，伊曼骑士待在客房内避嫌，原本的晚宴自然吹了。
不仅如此，艾尔伯特、格林、八指等领地高层，都来到了亚伦的书房中。
“这件事……不好处理啊。”
艾尔伯特皱着眉头：“我们无法彻底确认伊曼骑士是无辜的……大人您的安危需要得到最为彻底的保障……并且，涉及一位贵族，我觉得，应该马上通知索托斯堡。”
“然后呢？事情闹大……同情伊曼的上森林人，彻底与我们离心、割裂？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这种拙劣的刺杀手段不可能成功的，他们或许就是想要陷害伊曼，毕竟他在上绿森林的名声不错，可以激起广泛的同情……而我的父亲。”
亚伦摇摇头：“他可能不会管伊曼是不是无辜的，而是将这个视为机会，直接剥夺伊曼骑士的领地……毕竟，我还有个弟弟呢！”
在这方面，索尼娅夫人肯定会大力推动的。
“所以，要尽快解开阴谋，抓获那些真正的匪徒，然后……将影响降低到最小。”
他最后总结道。
“米卡的情况不佳，恐怕难以审讯，而那些刺客，根本审问不出什么……”艾尔伯特皱了皱眉，迟疑道。
“没有关系，你们先出去。”
亚伦将人都赶出去，拿出一份领地的详细地图，还有蜡烛、熏香、精油、灵摆等道具。
他才懒得寻找证据破案，正好趁着身上‘蛹’之灵性还在，直接用神秘学解决！
“占卜寻人，与普通的寻路术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算是比较高级的神秘仪式了。”
“并且，很容易受到干扰与对抗，不论是被占卜者的神秘学位格，还是他身上是否有其它神秘物品，乃至获得高位存在的庇护，都可能形成干扰！”
就比如曾经的琳，她不仅本身有相当于燃烧之子的位阶，更有着血肉母树的污染，这也相当于一种注视，导致占卜她的难度很高，整个黑日教团，只有大祭司一人能做到。
不过在现实世界中么？
“所有人都是凡人，我的神秘学位格，哪怕不算梦中世界的，光是本身，就比其他人高出半阶……而且，除非蕃神——【绿榕树祖母】真实存在，否则也不会有高位存在庇护那个幕后黑手……所以，我受到的干扰，近乎等于无！”
“只要能运转仪式，必然能找到幕后黑手！”
亚伦在桌子上飞快描绘仪轨，注入自身的灵性。
旋即，他点燃蜡烛，制造密闭环境，然后增加精油与熏香，令自己更快进入类似冥想的状态。
呼呼！
密闭的书房中，宛若有着无形之墙生成。
“因为本世界没有神，我也无法与梦中的自己沟通，但仪式祈求的主体，还是用我自己吧……”
想到这里，亚伦震动自身灵性，以异界语道：
“我拜请……造物主之上的造物主！”
“位于多重帷幕之后的绝对观察者！”
“徘徊于未知的虚妄之灵、绝对中立之存在、沉默观测者！”
“请求您赐予我洞察命运之能力！”
……
模模糊糊间，亚伦耳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回音，但他没有尝试回应祈求。
毕竟之前试过几次，全都失败了。
他只是简单地拿起灵摆，放在了地图上，让灵摆按照顺时针开始旋转。
“刺杀案件的幕后真凶所在！”
“刺杀案件的幕后真凶所在！”
“刺杀案件的幕后真凶所在！”
与此同时，亚伦默念着自己想要占卜的内容。
一圈、两圈、三圈……
最终，灵摆以一种违背物理学规律的方式，斜斜指向了地图上某一处，宛若被那里的无形之力所吸引。
“成功了。”
亚伦注视着地图，脸上浮现出冷笑：“居然躲在我的领地中？”
他记下了地图上的位置，结束了仪式。
下一刻，亚伦就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我的灵性，已经完全干涸了……这还没有一天呢，消散得更快了，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可惜了，‘蛹’之灵性还是比较好用的。”
“但我最想要的，还是治愈长生，与精神操纵方面的能力……”
在这种无魔世界，如果可以选非凡能力，亚伦自然倾向于精神操纵与长生术。
控制人类的能力，随便弄了哪一个大领主甚至国王，就可以轻易获得大量人手与财富，然后便可以躲在幕后，操纵一切。
如果还有足够的时间，统治世界都不是妄想！
奈何，这种灵性消散的规则，令长生不朽成为了奢望，因此亚伦更喜欢寻找到偏向魅惑人类、精神控制的道路。
杂糅各种道路，有一些混乱的隐患，他还是比较喜欢纯粹的。
“嗯？”
亚伦收拾起桌面，忽然望着自己的灵摆，那只是一根细线上串着一小块水晶，水晶的质量还不怎么好。
但此时，这一块水晶，似乎变得晶莹剔透了一点。
“有种灵性的感觉，虽然很模糊与轻微，跟几乎没有一样……这是，受到了仪式与我的浸染？”
亚伦沉吟着：“或许，这个世界不是灵性消散，而是浓度扩散？正如同高处的水流，会不断涌向低洼处一般……我带来的那点灵性，散入世界，就如同一滴墨水散入大海，因此跟没有一样？”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研究课题。”
他将东西收好，将外面的人叫了进来：“我已经确定，幕后主使就在这里！”
亚伦指着地图：“你们先去准备，还有，将伊曼骑士请来。”
艾尔伯特一脸迷惘的表情，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为什么出去站了一会，男爵大人就确定了还有一位幕后真凶存在？还直接找到了巢穴？
八指等人想得更少，直接按照命令，将伊曼骑士带来。
“尊敬的男爵阁下……”
伊曼骑士表情略微疲倦，但还是一丝不苟地行礼。
“伊曼骑士，我已经找到了真凶，你愿意去将他捉拿归案，证明自己的清白么？”
亚伦微笑道。
“当然！”
伊曼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与火焰：“我愿意！”
第40章 善后
黑石领，某处民宅。
大量卫兵直接包围住这里，伊曼骑士身披盔甲，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踢开门户。
啪！
“啊……大人！”
一个在汤锅边上的女人吓得将手上的勺子跌落在地，旁边的一个农夫跪在地上：“大人……您……您……”
几个孩子传出哭声。
“后面没有人！”
八指也进来了，望着这一幕，脸上浮现出疑惑：“莫非……情报有误？！”
这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一家，怎么也跟幕后黑手扯不到一块去。
伊曼骑士表情冷峻，忽然上前，舀了一勺汤，送入嘴中，品味了一下，脸上就浮现出笑容：“汤里有盐，还有肉……什么时候普通的农夫都能吃得这么好了？还是……你们是给其他人准备的？给我搜！”
农户脸上顿时浮现出面如死灰之色，然后，一群士兵冲了进来，打砸着一切。
“有地窖！”
八指搜索着每一寸地面，忽然拉起一个铁环，大叫道。
掀开盖板之后，就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
伊曼骑士神情冷峻，第一个冲了进去。
“这真是……为了洗刷冤屈，拼命了啊。”
八指摇摇头，跟在了后面。
没有多久，地窖中传来兵器交手的声音，还有几声惨叫。
一个脸上带血的男人，被八指好像拖死狗一样，直接拖了出来：“细皮嫩肉的，八成是一位贵族老爷呢！伊曼骑士，你认识他么？”
“琼恩·戴维斯！”
伊曼骑士点头道：“戴维斯家族的旁支，黑鸦战争中的失踪者……”
“那么，破案了。”
八指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
翌日。
亚伦一边吃早餐，一边听着艾尔伯特的报告。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作为一位领主，他有的是手下，何必自己拼命？灵性时效都过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伊曼骑士为他冲锋陷阵呢。
他只需要待在安全的别墅内，静静等待结果就行了。
“经过拷问，琼恩还交代了一个隐藏起来，密谋反抗我们的组织，还有一份名单……”
艾尔伯特将一份名单交给亚伦。
亚伦喝了一口肉汤，随意扫了一眼：“果然是戴维斯家族的余孽啊……不过他们只会越来越弱，算不了什么。”
“关于这件事的后续……”艾尔伯特迟疑问道。
“让伊曼骑士亲自处刑琼恩，然后将事情的经过写成报告，送索托斯堡一份，就这样吧。”
亚伦摆摆手。
这件事的余波很快就会过去。
并且，还有一个隐形的好处，那就是被卷入如此大事当中，伊曼骑士焦头烂额，很快就回到了领地，也没有心思再提什么联姻的事情了。
……
梦境世界。
狄亚特。
原百货大楼，如今的救赎之光教团分部。
奥莉薇、琳与一些普通人，正在祈祷。
“赞美吾主！”
“您是徘徊于未知的虚妄之灵、绝对中立之存在、沉默观测者……”
“您是自由意志的象征，是末世的唯一救赎者，至高至上之光……”
“请您聆听信徒的祈祷，请您降下仁慈的目光……”
……
‘自由意志的象征？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权柄？你们不要乱编啊……’
亚伦望着这一幕，眼皮一跳，旋即接通了‘联系’。
“吾主！”
琳浑身一颤，脸上浮现出崇敬之色。
而奥莉薇的身躯则是在不断颤抖。
真正接触了这位伟大存在之后，她完全能感觉到，对方绝对是与【虫茧】平等的存在。
那种……人类无法感知、难以描述的恐怖存在！
并且，对方并不侵蚀她的理性，反而好像寒冬中的太阳一般温暖！
她原本还有一点的怀疑、迷惘，立即就消失无踪了。
“已经有这么多人了么？”
亚伦扫了一眼琳的教团，发现已经有二十多人，当然，非凡者还是只有两个。
因此，也只有这两人，能在神秘联系缔结之后，感应到他的存在。
至于其他凡人，只能迷惘地望着这一切，或者更加虔诚地祈祷。
他静静听着琳的汇报，肯定了她对教团发展的贡献，同意了在此地设立另外一个永久祭坛的‘请求’，然后就断开了连接。
“吾主已经将目光移开……”
琳站起身，大声宣布：“但祂注视着我们，注视着每一个人！祂肯定了我们的虔诚，准许我们建造第二个供奉祂的神所……”
那些救赎之光的普通成员一阵欢呼，奥莉薇同样面带微笑。
然后，当那些普通成员开始搜集材料，建立祭坛之时，救赎之光的两位高层汇聚到了一起。
“感受到了么？那就是仁慈的吾主……”
琳轻声道。
“何等仁慈，何等宽容……”奥莉薇擦了擦眼角：“我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吾主……”
相比于【黑日】、【虫茧】等存在，这一位的确足够善良，对人类抱有善意，这太难得了！
琳的小脸微微一皱：“只可惜，我等还是未得到吾主认可，赐下他的道路……”
“只要我等坚持信仰与献祭，总有一日，主会赐下一切。”奥莉薇坚定道。
“你们错了，我不赐下道路，是我真的没有啊……”
亚伦在一边，看得嘴角直抽抽。
不过，他也很好奇，自己入梦所产生的神秘能量，能归结于何种途径。
“说起来，拿神秘能量强化我自己的意识体，现在效果已经越来越微弱了……效益比不上庇护信徒，然后让信徒献祭灵性给我的三角贸易……灵性本来就是来源于神秘能量，来源于我，为何献祭之后，就能打破世界桎梏，送往现实中？”
亚伦心底产生出一个疑惑，但也知道，这不是他现在能理解的问题。
“话说回来，能找到一个现实中利用神秘，使用非凡的办法，哪怕损耗大点，也认了……”
就在这时，一个教团成员惊惶跑来，大喊道：“圣女、主教阁下……出事了！”
亚伦跟着琳与奥莉薇，来到另外一个房间，就看到了躺着的伤员。
在对方手臂之上，还有一层漆黑、粘稠的火焰，仍旧在不断燃烧，但奇异的是，温度并不太高，反而令人感觉寒冷。
被烧伤的教徒昏厥着，生命气息已经降低到了一个极为微弱的地步。
“巴纳德，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奥莉薇望向通风报信的人。
“我们奉命，出去搜寻物资与幸存者，然后就遇到了一队人，他们穿着黑色的教士袍，身上有着灼伤的疤痕，想要拉我们入教，我们当然不肯，就这样发生了冲突……”
巴纳德惭愧道。
他曾经是一位士兵，受过良好的训练，也是救赎之光普通人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配合枪械，纵然遇到异怪也能一战，但此时，他额头冷汗淋漓，显然是吓坏了。
“是黑日教团，他们的势力扩张到了这里。”
琳咬着牙道。
第41章 迫近
“黑日教团么？麻烦的家伙过来了啊。”
奥莉薇叹息一声。
她是知道一个真正教团有多么可怕的，自家这个不算！
“是的，我们跟他们起了冲突，对方先动的手，柯蒂斯被火焰灼伤，我用枪械干扰了他们，勉强逃了回来。”
巴纳德眼眶微红。
“这是‘闇’之要素第二阶段，燃烧之子的能力，他们可以操纵一种诡异的火焰，一直缓慢而持续地燃烧，最终燃烧尽一切……”
琳冷着脸，说出自己曾经的见闻：“用普通的药物跟水是没有用的，必须用仪式与灵性的力量，才能祛除！”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试一试。”
奥莉薇在之前的荒木之芜教团中，可是得到过系统传授的，论仪式魔法的钻研，要比琳精深许多。
“这个目前已经不是主要问题……那些黑皮狗已经将爪子伸到了这里，我绝不允许，这是吾主的城市！”
琳咬着牙道。
“不要冲动，琳，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不过，如果仅仅只有一位第二阶段的燃烧之子，没有生命跃迁的强者存在，我们或许可以尝试……”
奥莉薇宽慰道。
大部分的非凡者，只要没有达到某个阶段，身上还是有要害存在，可以被枪械等武器击杀的。
而这里，是她们的主场！
“这里已经距离黑日教团很远，大祭司与逐闇者不会太过注意，能有一个燃烧之子的中层负责，应该差不多了……”
亚伦想了想，走出百货大楼的建筑，他要去独自侦查一下。
毕竟教团建立不易，要是被灭了，想要找到合适的人选可就要碰运气。
“反正他们也发现不了我，我就是最好的监视者。”
亚伦根据刚才听到的情报，前往一个方向。
……
城市另外一端。
马斯拿出一个过期罐头，撬开了封皮，捞出里面的午餐肉，吃了一口，就嫌弃地丢到一边。
啪！
金属罐头落在地上，一个拾荒者模样的小女孩眼睛一亮，连滚带爬地抓住了罐头，又缩回人群。
在马斯面前的，是一个幸存者据点，大概有三十多人，包括几个老人与小孩。
马斯的目光注视过去，一个女人连忙将女孩搂在怀里。
小女孩不管其它，开始用手挖出午餐肉，自己吃了一口后，又送了一块到母亲嘴里。
“不错……”
马斯没有追究这事，只是在心里很满意地道：“他们会是不错的薪柴……或许再来一次升华仪式，我就可以晋升‘逐闇者’，成为仅在大祭司之下的大人物了。”
他站起身，望着惊恐的人群，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不用怕，我们黑日教团并非什么邪恶的组织，相反，我们带来了救赎……以及，非凡的力量！”
望着几个明显意动的男人，马斯更加得意地道：“看到刚才的火焰了么？加入我们，你们也可以获得那种力量！”
他神情变得严肃，高声道：“吾主【黑日】，是日蚀之主，是不灭之日，是世间唯一的救赎！”
“我等唯有恪守闇之道，才能不断向祂靠近！”
“而我，将引导你们，进入‘闇’的大门！”
一番布道之后，马斯很满意地走出避难所，两个黑日教徒连忙跟在他身后。
“大人的演讲，几乎可以与大祭司相媲美了。”
一头红发的雷姆赞叹道：“真想看到那些薪柴燃烧之时的样子啊……大人获得他们的灵性，或许就能冲击逐闇者，甚至尝试完成功业了……”
“日蚀仪式的耗材太过恐怖……”马斯呵斥一声：“还有……我知道你们是什么想法，用冥想与呼吸法激发灵性太过缓慢，你们想要尽快获得灵性，从‘不焚者’晋升？”
马斯望着诚惶诚恐的两人，心中嗤笑，他已经完全看穿了他们。
在黑日教团之中，哪怕是核心的‘不焚者’，也是有可能成为薪柴的。
不过，到了‘燃烧之子’这个层次，就会好很多。
看上次，哪怕是大祭司弄的日蚀仪式，都没有动一位‘燃烧之子’，除了他们不适宜外，还因为他们是教团骨干，是中层。
而黑日教会当中，各种掠夺低阶非凡者灵性的秘法，是从不缺少的。
这就导致‘不焚者’们很没有安全感，千方百计地向上晋升。
奇怪的是，即使规则如此严酷，‘不焚者’也极少有叛逃的。
“雷姆，刚才那支队伍，自称属于什么救赎之光的势力，需要去打探一下！”
马斯想了想，交代了一个任务：“还有……不要忘记大祭司交代我们的，追踪那个‘琳’，一定要抓到她，献祭她！”
“不就是一个女孩么？”雷姆嘟囔了一句：“哪怕她很厉害……”
“可不仅仅如此，大祭司甚至怀疑，她是吾主大敌的眷顾者，一旦能将她献给吾主，或许我等都可蒙神恩赐！”
马斯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亲自献祭了对方，那样的话，或许不需薪柴，【黑日】会直接提拔他的品阶！
“吾主……大敌？”雷姆的声音发颤：“那是一位何等的邪神？”
“月亮是祂的化身、血腥是祂的领域……我无法说出祂完整的尊名，只能以‘血肉母树’代替……记住……任何月亮的信徒，都是吾等的死敌！”
马斯的态度前所未有的严肃。
……
亚伦就在马斯身边，全程听到了一切：“果然只是个扩张小队，但没想到，还有缉捕琳的任务……”
他摇摇头，又看向这些邪信徒：“可惜……没有艾克存在，等等，这小子说不定上次之后就被牵连，献祭掉了也说不定……”
“还有这些人，哪怕我救赎了他们，洗涤了他们身上的污染，恐怕他们依旧会崇拜信仰着【黑日】——简单来说，中毒已深，没救了！”
亚伦感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琳摸索的祈祷词很正确。
自己的确是理性与自由意志的象征！
对于那些还未失去自我的非凡者而言，自己的恩赐是救赎，是理性的光辉。
但对于已经完全将信仰交给恐怖存在的信徒来说，他们早已将自由意志丢弃，在教团的潜移默化中改变了心灵，基本上没有救赎的可能了。
第42章 陷阱
“这个据点的邪信徒实力，的确不强……不用提醒她们，让她们自由谋划，增加实战经验好了。”
亚伦在黑日据点内钻来钻去，对于这个据点内黑日教徒的实力已经了然于心，当即决定在一边看戏。
……
翌日。
狄亚特，梧桐木大街。
破烂生锈的告示牌倒在一边，微风吹拂，卷起废弃的旧报纸。
‘红发’雷姆正百无聊赖地执行着侦查任务，忽然眼睛一亮。
他看到了，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女孩，抱着一袋食物，走入某幢建筑。
“这个人……是琳么？虽然发育长高了不少，但这张脸，不会错的。”
雷姆没有想到，他真的撞见了教团的通缉犯，脸上不由浮现出激动之色。
“若能将她献祭给【黑日】，说不定吾主会直接提拔我成为‘燃烧之子’，甚至‘逐闇者’！”
他舔了舔嘴唇，脸上不可遏制地浮现出贪婪。
但很快，雷姆就告诉自己：“不行！这个女人很邪门，是月亮的眷者，曾经造就了血月惨案，死在她手上的不焚者同样不少……赶快，赶快通知马斯大人！”
雷姆伏底身体，潜藏入黑暗之中。
他并没有发现，角落之中，有一张陈旧的蜘蛛网，此时正在轻轻抖动。
无形的震动伴随着丝线蔓延，到了建筑当中。
奥莉薇睁开闭合的双眼：“那个人离开了，看得出来，他相当谨慎……接下来，大概那些邪信徒会倾巢而出，希望我们布置的这个陷阱能有效……”
“真是可惜……我以为，他会直接杀上来，给我一点乐子的。”琳惋惜地望着自己的手。
“乐子没有了，接下来，就是一场大战。”
奥莉薇的表情前所未有地坚定起来。
与之前软弱、随波逐流的她不同，此时的她，已经有了信仰，这一次，是在为信仰而战！
“他们的战力，我已经大概摸清楚了，一位燃烧之子，三到四个‘不焚者’……他们绝对想不到，我还有你。”
琳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
“就是这里？”
马斯望着面前的建筑，脸上浮现出一丝狞笑。
“是的，目标进入了这里，很久都没有外出，应该是一处据点。”红发雷姆谄媚道。
“很好，如果这一次成功，我不会忘记你的。”马斯非常满意，甚至感觉今天是他的幸运日。
不仅在城市中发展迅速，更找到了教团的重要通缉犯！
“阁下，我们应当如何实施抓捕行动？”
一名‘不焚者’问道，他身材瘦长精干，手里还握着一柄左轮手枪。
“去两个人把守后门，然后我们直接冲进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个人无处可藏。”
马斯十分自信地布置。
等到所有人员都就位之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手上浮现出一团炽烈的火焰，往前一推。
轰隆！
火球在半空中不断膨胀，宛若一颗手雷般，炸开了建筑的大门。
“走！”
剩余的三个人冲进建筑，为首的赫然是那个瘦高个。
他们飞快跑过过道，看到了一个堆砌食物的房间，此时房门大开。
一袭红色的裙子，消失在拐角。
“发现目标，追！”
马斯的灵性震动，此时已经确定，对方就是琳！
瘦高的不焚者迅速跑动，转过弯道，就看到了琳的背影，举起了手中的枪械。
琳并没有在小镇上暴露太多能力，因此他并不知晓这个女孩拥有化为鲜血的技能。
瞄准之后，这位‘不焚者’脸上浮现出笑意，仿佛看到了对方后背炸开，鲜血飞溅的场景。
噗！
下一瞬，他的表情凝固，头颅直接飞了起来，无头的尸体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
马斯跟另外一个教徒停下脚步，忽然看到了半空之中，悬挂着一道透明的丝线，在此时的丝线之上，还有一滴滴鲜血滑落。
另外一个教徒吞了口唾沫，可以想象得到高速移动中的倒霉蛋，脖子刚好撞在这道丝线上的场景。
“该死的……是身高……按照这细线的高度，那个小女孩可以直接跑过去，成年人刚好卡到脖颈……”
马斯摸了摸自己的咽喉，同样渗出些冷汗：“真是狡猾的小东西。”
他不敢再高速移动，放慢了脚步，低头绕过了陷阱。
噗！
就在这时，旁边的门扉忽然炸开，一道血色利刃猛地刺出。
马斯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飞快躲开，但另外一位教徒却被刺中胸膛，软软倒了下来。
——血化兵刃！
琳面无表情地拉开房门，走了出来，一只手还保持着匕首的形状。
“用陷阱杀死我的人之后，竟然还不跑，而是躲起来袭击？”
马斯眯起眼睛：“你成长了很多啊……琳！”
“艾克怎么样了？”
琳嘶声问道。
“早就死了，不仅死了，他的骨头还被大祭司制作成了展览品！”
马斯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吐出宛若毒蛇汁液一般的话语。
就在琳失神的一瞬间，他动了！
一团漆黑的火焰，被他直接丢了出来。
轰隆！
漆黑的火焰炸开，哪怕琳已经躲闪，依旧被燃烧到了左手臂。
她的手臂瞬间化为鲜血，将附着在上面的火焰一起割裂出去，重新形成了完好的手臂，只是神情略微苍白，挥舞着匕首冲了上来。
“该死！”
马斯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了琳的攻击，匕首险之又险地在小腹上划过，让他狼狈地避开。
“小婊子！”
他咒骂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石头，在石头表面，还有火焰状的纹路蠕动：“你果然已经到了第二阶段，但为什么我还是敢来追击你，不是我带了一群废物手下，而是因为它！”
马斯一边说，一边抛出了黑色石头。
啪！
刹那间，琳的视野就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而是周围所有的光线，都似乎被那块石头所吸收！
‘黑暗降临’！
属于第三阶段——‘逐闇者’的能力！
而黑日教徒们，却可以在黑暗中获得良好的视野。
轰隆！
黑暗之中，传出琳的闷哼，还有几声爆炸声。
最终，黑暗褪去。
琳软软倒在地上。
第43章 诡物
“呼呼……血化的能力，免疫物理攻击么，真是麻烦。”
马斯坐在琳身边，不断喘着粗气：“但作为‘燃烧之子’，我不仅执掌现实火焰，更有灼烧灵体的火焰啊……”
“这次，还多亏了大祭司赐下的‘诡物’！”
马斯捡起那块黑色石头，脸上忽然变得有些害怕与恐惧。
诡物的使用，需要付出代价！
他施展了高阶‘逐闇者’的能力，需要付出的，是富含闇之灵性的血肉！
“幸好，这两个蠢货死了，他们的血肉，足以满足‘噬光之石’的要求！”
马斯自言自语着，看见石头上的纹路已经变成一张布满利齿的大嘴，立即搬动被利刃刺穿的教徒尸体，覆盖在石头上方。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响起，那一个教徒的尸体在肉眼可见地减少、消失……
“不够……”
马斯立即退后，去搬运那具无头尸体。
不是不想叫守在后门的雷姆等人帮忙，但被看到这么对待手下，还是不好。
他搬运来两具尸体，望着‘噬光之石’将尸体上的血肉吞噬殆尽，变回了之前的样子，不由长出口气，准备上前回收这件诡异物品。
这时，他忽然打了个哈欠：“不对……空气中……怎么多了这么多粉末……蓝色、绿色、红色、黑色……”
马斯的念头变得越发模糊，又猛地一咬舌尖，下意识地想要启动诡异物品。
但来不及了。
虚空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些无形的丝线，缠绕住了他的脖颈，猛地绞杀。
噗！
马斯的无头尸体倒在地上，手中的石头滴溜溜滚出一段距离，却仍旧一动不动。
踏踏！
脚步声震动，奥莉薇走了过来，将‘噬光之石’拿起，又检查了一下琳的状态：“还好没事……”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小瓶，倒了一些药剂进入琳嘴中。
“我……”
琳挣扎着醒了过来：“那个‘燃烧之子’呢？”
“他已经死了，守在后门的两个邪信徒也被我解决……巴纳德正在看着他们。其中一个叫做卡尔文的还挺配合，直接交代了马斯携带着一件诡异物品，我才来支援你。”
奥莉薇道。
琳看到了旁边的尸体，不由陷入沉默：“你想招揽【黑日】的信徒？”
“是的，吾主或许能唤醒他们的自由意志，只要不是中毒太深的话……”
奥莉薇又搜了搜马斯的身，从尸体上翻出几样灵性材料，以及一本黑色的典籍。
“《逐日者所说》？”
她缓缓念出了典籍的名字，略微翻了几页，然后就闭上眼睛：“这里面的一些神秘学知识很有用，学会之后可以献祭给吾主……嗯，阅读的同时要小心，它附带轻微的精神污染……”
琳却看向了马斯的尸体本身，咬着牙道：“我要将他体内的灵性，献祭给吾主！”
……
黑石庄园中。
亚伦将手放在燃烧的蜡烛之上，默默感受着温度的变化……一种温暖的感觉在手心蔓延，温热却并不灼热，也没有什么疼痛灼伤的感觉。
片刻之后，他将手掌抽回，仔细观察着如玉般的手掌，发现上面没有一丝伤痕。
“这就是闇之灵性的力量么？”
亚伦低声喃喃着：“好像也没有什么大用，除了能让我在火灾之中顺利逃生之外……”
当成功阻击了燃烧之子团队之后，奥莉薇跟琳就回到了百货商场的分支基地中，并且将燃烧之子的灵性与那本闇之密传中的内容献祭给了他。
如果不是奥莉薇阻止，琳甚至还想将那一枚‘噬光之石’也献祭给亚伦。
不过亚伦当时就决定了，哪怕对方要献祭，他也不会接受。
毕竟，不论灵性还是知识，都是无形之物。
与有形之物相比，必然会产生一些不同，而这是他目前还未曾尝试的领域。
“也不知道所谓的‘诡物’、‘诡异物品’，能否冲破世界之阻隔……”
亚伦低声喃喃了一句。
所谓的‘诡物’，按照奥莉薇的说法，是灵性与现实物品的结合，往往拥有很多不可思议的能力。
而它们中大部分的来源，都是邪教团体与隐秘组织成功或者失败的祭祀活动。
另一部分，则来自于强者的死亡……
可以说，巧合性很大，目前难以制作。
更关键的是，十分危险！
哪怕仅仅只是携带，也会遭到持续而轻微的污染与侵蚀！
更不用说每次使用之后，‘诡物’都会带来极其强烈的负面效果，需要用各种手法抚平。
否则的话，必然反噬主人！
“不过，代价很大，能力也很大……那块‘噬光之石’，相当于半个‘逐闇者’了……黑日教团死了这么多人，又丢了一件重要物品，肯定会继续追查的吧？”
亚伦感到有些无奈。
作为救赎之光信仰的神祇，他不可能事必躬亲地指导两女如何抗争、如何隐藏。
而琳显然与黑日教团有着深刻的仇恨，听到仇人到来，立即就开始报复，还是以清理神的地盘这种名义，令亚伦有些无奈。
“哪怕加上奥莉薇，也不一定能拉住她啊……更不用说，琳得知了艾克死亡的消息……”
实际上，亚伦早就有所猜测，那个艾克下场不会太好。
不过这个消息，必然会对琳产生刺激。
“也只能让她以后再报仇了……现在的她，去了就是送啊……”
亚伦揉了揉眉心。
“男爵大人，学士艾尔伯特求见！”
这时，戴莉又走了进来，请示道。
“看来，又有一些事情……”
亚伦摆摆手，戴莉很快下去，没有多久，胖胖的艾尔伯特走了进来，躬身行礼：“男爵大人，关于伊曼骑士的事情，索托斯堡的渡鸦有了回复，伯爵认可了您的做法，并且向上绿森林的领主发布命令，让他们抓捕名单上的人……”
“这是应有之意，然后呢……”亚伦看着不想走的艾尔伯特，笑问道。
“还有一个未经确定的消息，伯爵有意让大人您成为夏亚的教父。”
第44章 教父
“让我成为小夏亚的教父？”
亚伦有些啼笑皆非。
教父，相当于东方的义父，甚至有着监管权，若是小夏亚的父母出了意外，那理论上他都有抚养责任的。
甚至，阴暗一点的话，如果未来伯爵大人逝去，柯林又死亡，亚伦完全可以凭借着监护权，直接代理绿森林伯爵之位！
从法理上来说，会比肖恩更多一重合理性。
“我倒是没什么，但柯林恐怕不会答应的……并且，这只是一个传闻，可能是某位夫人故意放出来挑拨的……”
亚伦耸了耸肩膀：“我们不需要这个，所以也不必去推动什么，懂了么？”
在说话的同时，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方才，他的灵性涌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模糊的场景，但又什么都没有。
这让亚伦心中不由浮现出一个猜测：‘这是……占卜的能力……闇之灵性强化了我的直觉？’
‘莫非……梦中世界的‘太阳’或者【黑日】，还掌握占卜的象征？’
‘黑日的道路是‘闇’，与堕落有关……等等，这莫非意味着，我直觉感应到了某个阴谋？未来的阴谋？’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艾尔伯特则是更加弯低了腰。
他感受到了一种恐怖的炙热从前方汹涌而出，就仿佛面前的并非领主，则是幽暗的火炉！
漆黑的烈焰升腾，宛若有着一轮黑色太阳升起，将他吞没。
“啊！”
艾尔伯特宛若从噩梦中惊醒过来，额头满是冷汗。
‘大人的威严……简直超越了伯爵……不……超越了……人类！’
……
索托斯堡。
“教父？为什么是他？”
金妮听到柯林的咆哮，不由翻了个白眼。
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柯林从西奥多的书房被狼狈赶了出来。
“父亲决定的事情，一向不容更改……他就跟老祖母一样，坚定不移！”
金妮压低声音，望着旁边的同胞哥哥肖恩。
肖恩的表情同样不太好：“这样一来，一旦柯林出事，亚伦必然上位……”
在绿森林的观念中，只有长子继承勉强算是大义。
一旦长子死了，他的兄弟所享有的继承权，基本是一样的，并没有谁比谁优先。
也就是说，如果柯林死了，爵位可以被亚伦继承，也可以被肖恩继承，这都是合理的。
当然，他有儿子，所以儿子的顺位继承权，会在叔叔们之上。
然后，亚伦凭借着教父的抚养权，优先权会超过肖恩，至少在夏亚成年之前都是如此。
如果遇到这种情况的是一位女继承人，那更加凄惨，或许连婚事都会被教父给直接安排了。
完全可以在继承人成长起来之前，就将领地吃干抹净。
“柯林是长子，亚伦是令他满意的儿子……我算什么？我什么都不是！”
肖恩自嘲道。
“至少……你认得清自己啊。”
金妮在旁边补充一句，旋即撅起了嘴：“我想吃焦糖布丁，城堡里厨房做的总不是那么纯正……”
……
柯林走出城堡，直接骑上马，来到了小镇上的一处别墅。
他在这里养了一位情妇。
嗯，对于绿森人来说，这并不算什么，甚至柯林偶尔还喜欢到小镇上找那些流莺取乐。
似乎，是为了弥补妻子的不忠，他在这方面很热衷。
在别墅之外，柯林下了马，想到情妇那娇羞的脸孔，心中不由一荡。
“伊莲，我来了！”
他走进大门，抓过一名娇艳的少女，迫不及待地就要拥吻。
“等一等，还有客人！”
伊莲脸上带着红晕，连忙拒绝道。
“客人？谁？想弄些通行权与减税的行商？”
柯林皱了皱眉头，来到客厅。
然后，他就见到了一个极为令他意外的人。
“柯林阁下，又见面了。”
卡加什王国的特使，曾经在婚礼上见过一面的费力·葛拓起身，恭敬地弯下了腰，行礼问候。
“是你？”
柯林盯着费力，又有些恍惚。
曾经的费力·葛拓，穿着丝绸长袍，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眼眸中满是骄傲，完全是上流社会的贵族打扮。
但此时的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外衣，头发乱糟糟的，如同鸡窝，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跟那些行商再也没有丝毫区别。
这顿时让柯林知晓，他似乎小看了这个传说中的国王弄臣。
“你偷偷摸摸地来绿森林……想要做什么？”
柯林进入客厅，沉声问道。
“我是来帮助柯林阁下的，听说阁下遇到了一些……呃……小小的困扰？”费力·葛拓道：“卡加什王国愿意帮助您，成为无可争议的绿森伯爵……这对于我们双方都是有好处的。”
“你是羊人的密谍头子？”
柯林不傻，立即嗅到了阴谋的气息，嗤笑道：“你想让我背叛绿森林，背叛我父亲？我本来就是继承人，不需要任何帮助！”
他的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斩下面前这人的头颅。
“不不不，在我听到的消息中，阁下继承人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并且，按照绿森中野蛮的传统，传说中的那位绿林大王，也是看好自己的二儿子，因此杀了大儿子，为他铺平道路……”
费力微笑道：“你……想成为亚伦的踏脚石么？”
望着突然停滞的柯林，他在心里冷笑：‘果然是个蠢货，你的弟弟都知道不能跟我接触，要远远避开我……不过，蠢货好啊，蠢货才对王国有利！’
莫名的，费力又想到了那个宠辱不惊的少年：‘如果让亚伦那样的王者上位，他一定会将目光放到绿森林之外，到时候王国就危险了……’
“你……”
柯林表情数变，却诡异地沉默下来，手掌放开剑柄。
“这就对了，尊敬的阁下，我们并没有让您背叛您的父亲，我们要针对的，只有您的弟弟而已……”
费力继续蛊惑，心中则是道：“不论阴谋成功或者失败，我都会将它抖落出去……让绿森林陷入内乱，最好再次分裂，才最符合王国的利益。那些戴维斯家族的余孽实在太蠢了，居然被抓出大半，已经不值得投资了……”
第45章 危险尝试
梦中世界。
救赎之光分部。
“我不同意！”
奥莉薇严肃道：“我们的教团实力还很弱小，不适合去远征另外的神秘结社！”
“我明白，我只是准备一个人去！”
琳咬着嘴唇。
自从知道哥哥的噩耗之后，她就感觉心里空了一块，取而代之的，是复仇的火焰熊熊燃烧。
如果当初，她没有被月亮之上的存在腐蚀得那么深，没有丧失理智，她或许会带上哥哥一起跑！
“你也不行，你是我们教团的圣女以及重要战力。”
奥莉薇的叹息声似饱含沧桑与无奈：“我们覆灭了黑日教团的先遣队，他们一定会继续派人来的，狄亚特是吾主眷顾的城市，我们不能将它让给邪信徒，我们需要为它而战，到时候，一样是复仇！”
“更何况……如果你的哥哥还活着，自然越早营救越好，但现在……我们可以等成长得更加强大之后，再去报复！”
“强大……报复……”琳的瞳孔中似乎有了些焦距：“谢谢你，奥莉薇姐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唉……希望能劝住她吧。”
奥莉薇望着琳的背影，苦涩地摇了摇头。
她深刻知道，神秘道路想要前进，是何等艰难！
这个世界之前也并没有非凡力量，想要晋升，就需要更加高深的神秘学知识、以及更多的灵性、甚至是血祭！
想要获得这一切，都伴随着巨大的艰难与危险。
特别是，她们行走在神秘的道途之上，却想要维系着自身理智与自由意志，就更难困难重重。
……
砰！
琳关上了自己房间的大门。
“奥莉薇，谢谢你，但我已经等不及了。”
她自言自语一句，打开窗户。
绒布的窗帘拉开之后，可以看到萧条破败的街道，绯红的月色如同流水一般淌过。
琳的表情严肃，开始祈祷：“拜请徘徊于未知的虚妄之灵、绝对中立之存在、沉默观测者……”
“……自由意志的象征，是末世的唯一救赎者，至高至上之光……”
她不断祈祷，却没有得到回应。
这很正常，类似的存在都极少回应信徒，甚至，祂们的回应都往往带着极为恐怖的后果。
而虚妄之灵虽然较为和善，也不是每次祈祷都有求必应的。
“来不及了……”
琳望着窗外，宛若天鹅绒一般的漆黑天幕之上，正有一轮绯红色的月亮。
它宛若最为精美的红宝石，又鲜艳欲滴，保持着最为圆润的‘满月’形态。
“根据灵数的计算……今夜12点，是绯红之月最为活跃的时期，也最适合信徒祈祷沟通，获得力量。”
换句话来说，在这个时候举行仪式，更容易吸引月亮之上那位恐怖存在的力量、甚至是本体的亲自关注！
琳望着墙壁上的挂钟，指针已经到了午夜12点的位置。
“非凡者想要晋升，想要获得更强的力量，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获得道途之上，神秘源头的眷顾啊……”
“我并不信奉月亮，但我会向月亮祈求力量……”
琳本来就是很容易受到月亮感召的体质，否则之前也不会失控。
她原本的计划，是在今晚这个灵数之时，先向‘虚妄之灵’祈祷，然后靠着对方的庇护，直视月亮之上的伟大存在，获得神秘的灌注与飞速提升！
这一点是可行的，毕竟她之前做过一次！
当然，这个过程极其危险，如果有着‘虚妄之灵’全程关注，或许会安全许多。
但虚妄之灵没有回应祈求，而这种灵数之日，一年都未必能遇到一次！
“我……”
琳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坚定地移动脚步，来到窗户旁边，凝视着天空中的月亮，半跪而下。
不得不说，纵然亚伦保住了她的自由意志，但这个世界的道路，本来就是偏向污染与疯狂的。
再正常的非凡者，都有偏激的一面！
琳的眼眸渐渐染上一抹绯红，她的思维不断发散，似乎来到了云朵之上，拥抱着天空，想要亲吻月亮。
在她的注视之下，绯红之月上，不知何时，突然生出了一株血肉古树。
祂宛若由无数血肉虬结而成，以鲜血灌溉，每一根分叉的枝丫上，都穿刺着内脏与眼珠、肠子等等祭品……
“真美啊……”
琳注视着血肉母树，感受到了一种超越理性之美！
祂的每一根树杈、每一根线条、都似乎以黄金比例分割，甚至超越了人类狭隘的见识，任何种族、任何生命都会沉醉进去，宛若看到了世界上最为精美的艺术品！
那是一种……超越了概念的美！
琳脸上的沉迷之色越发浓郁。
这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了一阵呓语，它初时很轻，但飞快变得刺耳而尖利，好似一个女人在喃喃低语，又好似无数女人在疯狂尖叫。
“啊！”
琳的耳朵直接炸开，倒在地上惨叫，在她耳朵边缘，一根根血管宛若蚯蚓一般膨胀、蠕动……她的头发一根根竖起，同样在变得粗大，宛若无数黑蛇盘踞而成的蛇球。
“这次……的……污染……跟上次截然不同！”
琳的意识已经渐渐变得支离破碎，只有一个念头还在回荡。
无数疯狂，正从她的心灵中自动产生，要让她变成嗜血的怪物，去杀戮、去征服、去孕育无数子嗣……
“啊！”
诡异的叫声，在百货大楼内回荡。
“不好，是琳！”
奥莉薇穿着睡衣，一脚踹开了琳的房间门，望着这一幕，瞳孔缩成了针眼。
她毫不犹豫，双手挥舞，空气中遍布大量无形的丝线。
“杀了我！”
已经异变大半的琳一只眼睛中满是血丝，没有抗拒奥莉薇的攻击，嘶哑着声音道。
一道道丝线，将她束缚在原地，但却无法抑制她的变异。
在她不断膨胀的躯体表面，突然浮现出一层黑色，那是细小到病毒级别的虫豸，正趴在丝线之上，飞快啃噬着。
哪怕琳在主动抑制，但她的本能已经开始了攻击！
趁着这个机会，奥莉薇飞快布置仪式：
“徘徊于未知的虚妄之灵、绝对中立之存在、沉默观测者……您的信徒祈求您降下目光，为您的信徒驱逐污染！”
烛火一暗，什么都没有发生。
奥莉薇的一颗心立即沉了下去：“主……没有回应……”
第46章 猩红之月
“主……没有回应！？”
奥莉薇虽然知道虚妄之灵只是偶尔回应信徒，但现在这种危急情况，竟然也是如此么？
她的一颗心不由沉了下去：“这就是……神明么？”
此时，之前一位信徒描述神的语句，突兀浮现在她脑海中——‘神灵无求无欲、无爱无恨，俯瞰尘世，不会在乎蝼蚁的兴亡……’
“我等，都只是蝼蚁啊，蝼蚁的死活，对于那种伟大存在而言，又算的了什么呢？说不定……之前回应的，都只是那一位恐怖存在的某个人格面具罢了，只是一个虚拟人格，一个面相而已……”
“吾主……您是在惩罚我么？”
琳望着这一幕，脸上却带着笑意：“无论您如何对我，我依旧信奉着您……”
无数血肉将她包裹，似乎孕育生命的胚胎，血管迅速蔓延到了琳的脸庞之上，有若一张面具般覆盖大半，只剩下一只眼睛的空余，还在不断缩小……
就在这时，奥莉薇忽然感觉到，某位恐怖的存在……降临了！
琳的独眼之中，流出了一滴眼泪。
……
“我……”
亚伦·索托斯望着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就下线吃了顿饭，我的狂信徒就要完蛋了？”
他凝视着琳身上的血肉，知道事态已经到了极为危险的时刻。
“幸好，奥莉薇已经使用了仪式……”
亚伦飞快连接仪式，自身的神秘能量宛若潮水一般涌出，落入琳的身上。
“这个琳，怎么会被污染得这么严重？”
当连接建立之后，亚伦心里都有些发寒。
琳身上的污染与血肉异变简直触目惊心，甚至于，在她的每一寸血肉之中，都似乎充斥着另外一个强大而疯狂的意志！
“血肉母树么？”
亚伦的神秘能量正在不断湮灭这些意志，可以看到琳脸上的血肉面具，一下停住了蔓延的趋势。
但亚伦的心里却十分郑重，甚至感受到了一丝恐怖！
伴随着污染的消除，他可以感受到，那个疯狂意志，开始了暴怒。
窗外，天空之中，绯红之月变得更加猩红，甚至……隐约变成了一只疯狂而邪异的眼睛，正高悬天空，俯瞰着尘世……
“猩红之月、恐怖大母、孕育万千的血肉母树！”
一段尊名，直接浮现在亚伦心中。
他甚至看到，面前的肉球表面，正在诞生无数囊肿，当中似乎有着无数胚胎，甚至在吸引周围的灵……
‘如果钻进去，不知道会不会将我生出来，从而在这个世界上有了真正的肉身？不对……’
亚伦回过神来，意识体都是一个激灵：“我都被污染轻微影响了……纵然能生出来，八成也会被猩红之月控制，生不如死吧？”
“给我滚！”
他之前只使用了一个神秘单位，此时怒喝着，之前的储备倾斜而出。
两个神秘单位……
三个神秘单位……
十个神秘单位！
……
终于，巨大的肉球裂开，现出其中琳的身影，无数血肉正在蜷缩。
琳仿佛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形，有温暖的大手抚摸头顶：“离开！”
啪！
一团血肉从她身上脱离，宛若软体动物一般在地面上爬行着，最终吞噬了一把椅子，主动结合，开始塑形……
一根又一根树枝与根须从椅子上长出，宛若结果一般，生成了一根赤红的手杖。
它通体赤红，宛若树枝与触须虬结而成，杖首分叉，无数细小的树枝组成了树冠，又宛若一颗狰狞的木龙头颅。
“不要再注视月亮。”
亚伦对琳道。
如果说普通的邪信徒，只是在道途中被源头的恐怖存在以力量辐射、之前的琳是体质特别适合，被一点力量污染的话，这一次就更加严重，她直接进入了那个恐怖存在的视线！
她已经被本身道途的源头关注！如果放在崇拜猩红之月的教团中，立即就会被册封为圣女。
不过，她后来的表现，大概又是标准的二五仔了，再次被关注的话，下场必然不太好。
“感谢您的救赎！”
琳的脑袋胀痛，亚伦只是驱逐了她体内的污染，但并未封印她的知识。
她跪在地上，诚恳道谢。
“注意你脑海中的危险知识！”
亚伦又提醒了一句。
道途尽头的存在，是神秘的源泉，甚至就是神秘本身，祂们自身就代表了最为高深的神秘学知识！
普通教团只是从祂们的呓语中拼凑出微不足道的一点信息。
而琳可是相当于直视了‘猩红之月’，说不定知道的高阶神秘知识，都超过了大祭司！
亚伦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薅羊毛的机会。
他又扫了奥莉薇一眼，顺带帮对方也驱逐了猩红之月留下的一点隐秘污染，这才结束了对仪式的回应。
“呼……”
奥莉薇这时才浓重喘着气，瞪着琳：“你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琳？！”
琳不好意识地讪笑了一下，拉着奥莉薇的手：“奥莉薇姐姐，我以后都不敢了。”
“没以后了，如果不是吾主刚好回应了祈祷，这次你跟我，还有这栋楼里的所有人，都得死！”
奥莉薇没好气地道。
“我再也不会了。”
琳也心有余悸地回答，明白自己的薅羊毛之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猩红之月已经记住她了，说不定下一次就是直接降下神罚！
“唉……这次真是……你怎么样？”
奥莉薇叹息一声。
“除了脑袋有些发胀之外，其它还好……”琳闭上眼睛，心中就浮现出许多禁忌而恐怖的知识。
关于‘血溢者’之后该如何进阶，那是最微不足道的。
还有如何建造血池，利用少女的鲜血汲取灵性，甚至能令人青春不老的知识……
以及，如何用血肉与骨骼，配合仪式与祭祀，打造威力恐怖的诡物。
甚至……一些更加残忍与诡异的献祭仪式……
……
奥莉薇目光一扫，落到了那一根血红手杖之上，不由又叹息一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诡物’的形成……”
琳睁开眼睛：“奥莉薇姐姐，你说……它是‘诡物’？”
“不仅是‘诡物’，甚至可能还是极为恐怖的那一类，毕竟……它直接来源于……真神啊！”
奥莉薇叹息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目光不自觉地被手杖吸引，那猩红的线条，完美得好像艺术品，那分叉的弧度，令人不自觉迷醉……
第47章 盗贼团
经过一番摸索之后，奥莉薇与琳大概弄清楚了这件‘诡物’的用法。
它的能力相当强悍，主要是‘活化’！能活化并操纵数百米内所有生命、甚至是无生命体。
比如……它之前就活化了那一把椅子，让椅子将木杖‘生’了出来。
与此同时，还附带一些血肉法术，以及治疗能力。
可以说，如果手持这根权杖，琳甚至敢与大祭司战上一场。
这是完全超脱了她们如今层次的非凡物品！
并且，似乎是受到净化的缘故，它的副作用并不算特别强烈。
“嗯，就叫它——‘血肉权杖’吧，它的副作用我大概明白了……会让持有者与附近的人渐渐产生恋物情节，并且，会越来越严重，无法消除与治疗……隔着手套拿也没有用。”
琳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忍住去抚摸血肉权杖的欲望，用颤抖的声音道。
“的确……它的副作用不太强，相比于效果而言，更是可以忽略……只需要意志坚定、坚定……”
奥莉薇咳嗽了一声：“还是尽快将它收起来吧……”
琳找来一个长条形盒子，当盒子关上的刹那，两个人都长出口气。
“这是吾主之物！”
琳想了想，以严肃的语气道。
虽然权杖中主要是猩红之月的力量，但铸造者还是虚妄之灵！
“是的，这是吾主的恩赐！”
奥莉薇满脸喜色地道。
“我想将它献祭给吾主，只是吾主还不接受我们的实体献祭……”
琳幽幽叹息一声。
……
猩红、血……
古树、分叉、悬挂的内脏……
高高夜空之中，一只猩红的眼睛……
“呼呼……”
亚伦从床上做起，揉了揉耳朵，感觉到一阵耳鸣，好在不断消退，休息一下之后，就感觉好受了很多。
“猩红之月的影响么？”
他喃喃自语：“虽然洗掉了污染……但精神上的印象与影响，需要自己克服……”
“我居然能与猩红之月过手，看来我潜在的神秘位格，还是足够高的嘛……虽然，只是在梦中。”
这一次琳的冒险，着实有些太过鲁莽了。
就连亚伦回忆一下，都有些冒冷汗，险些信徒就全灭，回到之前那种孤魂野鬼的状态了。
他摇动铃铛，叫来戴莉，穿戴好之后，前往餐厅，享用早餐。
如今的亚伦生活相当规律，每天早起之后锻炼一下，处理一些公务，然后就到了下午，又要午睡一会。
然后下午出去巡视一番领地，用过晚餐便早早休息了，连贵族津津乐道的夜生活都很少。
总的来说，就是尽可能多待在梦中世界内。
毕竟，那里才是非凡与神秘的源泉！
相比于非凡而言，凡俗的权势，又算的了什么呢？
特别是，亲身体会了那种神秘的力量之后，亚伦就更加看不上绿森林这个小破地方了。
在此世之中，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追逐非凡的乐趣。
而只要走在这条路上，哪怕不能完成不朽，也没有多少遗憾。
“至少……我在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亚伦吃完水果沙拉做的早餐，扯过餐巾擦拭着嘴角，来到办公厅。
这时，八指居然等在门口，显然有着事情。
“出了什么事？”
亚伦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领地中似乎风波不断。
虽然，距离上次伊曼骑士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可能人一清闲下来，时间就过的飞快。
亚伦此时便迫切感受到，自己时间的不够。
“是黑石领上，最近似乎流窜来了一伙盗匪，他们昨夜闯入了戴夫的园子里，打伤了他，还抢走了很多蔬菜与粮食……”
八指躬身道。
“流窜的盗贼团？”
亚伦沉吟了一下：“难道是最近上绿森林到处的治安战，逼得他们不断转移么？”
这个时代多得是活不下去的人，成为盗贼并不奇怪。
甚至，有的农夫平时务农，遇到了合适的机会也会转职成为劫匪或者暴徒！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普通的领主，遇到这种流窜过境的犯罪团伙，都是能抓就抓，抓不到驱赶到别人的领地上，也就是了。
亚伦的责任心稍微强一点点，因此还有专门的治安官与巡逻队。
“八指……”
他望着八指，脸上泛起一丝微笑：“难道你也抓不住那些小耗子？我记得你之前的职业，应该很容易就可以融入他们，获得很多情报吧？”
八指之前是当小偷的，的确很容易跟盗贼们打成一片，至少消息灵通。
说到这个，八指立即苦笑回答：“我当初跟随大人的时候，就以老祖母之名发誓，如果我继续跟他们混在一起，就让冬狼抓走我！这些流窜盗贼往往比本地盗贼更加凶狠，犯了事就往深山里一躲，或者直接逃到别的领地上，因此很难抓住他们的尾巴……我隐约打听到，这次盗贼团的统领外号‘野狼’，是上绿森林成名已久的大盗贼，据说还跟一些野人村落有联系……”
“既然如此，我让桑切斯带十个人过来帮你，配备短弓、皮甲……”
亚伦随手写了份手令，递给八指：“不要让我失望，我的治安官！”
“请大人放心！”
八指捶了捶胸膛，转身大步离开。
亚伦望着他的背影，点点头又摇摇头，准备去进行日常的锻炼。
……
庄园之外。
一名游荡的农夫看到八指离开，当即躲入一边的房屋中，在后窗偷偷放飞了一只渡鸦。
夜鸦飞舞，来到黑石领边缘处，落入一片黑色的森林。
一只粗大的手掌直接将它抓住，取下了纸条：“头儿，信鸦传来消息，那位领主似乎并不准备亲自动手……”
他的头儿是一个身高两米五的壮汉，宛若一个小巨人般坐在大石头上，嘴里还啃着一根鹿腿骨。
这壮汉鼻高眼深，一边脸颊上有三道似乎野兽留下的爪痕，闻言站起身：“看来咱们带来的伤害不够啊……今晚我亲自动手，给那个小崽子一个深刻的教训，哈哈哈……”
整个野狼盗贼团，也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他们其实一直得到资助，是某些人手里的刀。
此时，就是上面有命令，要对付黑石男爵！
第48章 预兆
数日之后。
粮仓前的广场上。
亚伦正在进行每日的锻炼，修长的十字剑在他手中宛若没有重量一般舞动。
这段时日以来，不断尝试容纳灵性，虽然最终都是消散，但的确似乎对身体很有好处，力量速度都再次提升。
“又或者，是我之前调配药剂的功劳？”
亚伦有些不太确定，但实力能更进一步，无疑是好事。
“男爵大人，出事了！”
正在亚伦准备继续之时，八指跑了过来，脸色难看地禀告。
“哦？”亚伦放下长剑，皱了皱眉。
“村子里发生了凶杀案，可怜的老克鲁全家都死了，看样子，应该是外来者干的……”
八指道。
“带我去看看。”
亚伦拿起自己的佩剑，让八指在前面带路。
村子里，一处稻草屋外，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几个卫兵在门口把守，看到亚伦过来，连忙行礼。
亚伦钻进稻草屋，泥巴糊的墙壁上窗户很小，屋内光线昏暗，还可以看到打翻的木碗，以及里面的豌豆粥，地面上还有一盘散落的芜青与胡萝卜。
一滩暗红色的鲜血，已经将地面染得暗红。
“老克鲁跟他的妻子都死了，还有他的女儿……倒是他的儿子昨晚不在家，逃过一劫。”
八指在一边解释：“凶手有很多人，对老克鲁的女儿与妻子做了令人发指的事情，并抢光了他仅有的一点东西……”
亚伦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望着一面墙壁。
在墙壁上，有着三道斜斜的痕迹，宛若什么巨大野兽的爪痕：“这是挑衅么？”
“是的，这是野狼的标志，我们可以肯定，做下这事的是野狼盗贼团！”八指擦着额头的冷汗。
男爵大人将任务交给他，还调拨了人手，结果不但没有抓到匪徒，反而让匪徒逞凶，就是他的无能！
“一个小小的盗贼，竟敢挑衅一位领主？”
亚伦敲了敲眉心，若有所思。
嗯，此时他没有灵性，【危险感知】也只有梦中才可，显然中无法从神秘学方向获得什么启示。
但一向的谨慎，以及缜密的思维，还是令他感觉有些不对。
这时，一个卫兵匆忙跑来，跟八指说了一句。
八指脸上一喜：“男爵大人，对方昨晚终于泄露了痕迹，我让人一路追踪，已经抓到了他们的尾巴……”
‘巧合……更多的巧合……虽然这比较合理，但是……’
亚伦心里自言自语了一句，开口道：“先回庄园，整顿人马……”
无论如何，这伙盗贼也算有点实力，不可小觑。
……
黑石庄园内。
亚伦将召集人马，发放兵器等事情都交给了桑切斯等手下，自己先回到卧室，倒头就睡。
“嗯……如果即时睡眠也算技能的话，我起码是精通等级了……”
梦中世界，亚伦自言自语了一句。
下一刻，他体会着【危险感知】的感觉。
什么都没有……
“虽然这些时日我一直在强化自身意识体，但这个能力似乎进步不大……当然，也有可能是危险距离我太远……”
亚伦叹息一声。
如果【危险感知】能在现实中使用，他也不必如此麻烦了。
此时，只能前往救赎之光的分部，等待有人祈祷或者祭祀。
也幸好梦中时间比例不同，并且，那些教徒还算虔诚，因此想要获得联系并不难。
“主啊……请饶恕我的罪！”
祭坛之前，一身黑袍的卡尔文正在祈祷。
他跟红发雷姆在之前的战斗中奥莉薇俘虏，然后经过甄别，恶行太多的红发雷姆直接被杀死，他却在‘虚妄之灵’的祭坛前祈祷，获得了主的‘祝福’，获得了救赎。
此时回忆之前在教团中所做的事情，简直宛若噩梦一般。
“卡尔文……”
亚伦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其它祈祷的人，奥莉薇与琳也不在，似乎在忙着做什么事情。
拿到了‘血肉权杖’之后，琳经常出击，扫荡狄亚特市内的怪物，接纳其它幸存者，似乎有种想要将这个城市整合的意思。
“算了，就他吧……”
亚伦蔓延下去一道意念。
瞬间，卡尔文就感受到了伟大存在的注视，整个人都热泪盈眶，虔诚地跪伏下来。
他侧耳倾听着什么，最终站起身，大声道：“吾主需要献祭，闇之灵性是最好的祭品！”
……
黑石庄园。
亚伦苏醒过来，感受着体内的灵性，略微一笑：“有准备之下，我这也算半个非凡者了……”
之所以要‘闇’之灵性，是因为【黑日】或者太阳似乎掌握占卜的象征。
虽然任何灵性都可以用来进行仪式与占卜，但‘闇’的效果最好。
“不……不对，可能是代表猩红太阳的道路效果最好，毕竟是所有神秘的源头，居于天空的造物主么……”
亚伦思维发散了一下，旋即拿出一个水晶球，在周围制造灵性围墙。
房间内的光芒一下变得暗淡，烛火之中，水晶球内似乎有朦胧的幻象浮现。
如今的他，也算身兼诸多学派的神秘学知识与密传，见识非同小可。
光是占卜的方法，就掌握有灵摆占卜、水晶球占卜、以及灵数占卜、梦境占卜等等。
此时所采用的，就是水晶球占卜。
“这次行动的结果！”
“这次行动的结果！”
“这次行动的结果！”
亚伦一边用异界语念诵占卜内容，一边感受到体内灵性的飞快消耗。
下一瞬，他耳边似乎传来了朦胧的呓语。
面前的水晶球在昏暗的蜡烛光芒之下，内里闪过一幕幕画面。
那其中既有代表野狼的三道并排爪痕，也有燃烧的火焰与鲜血，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亚伦表情冷峻，平静结束了仪式。
占卜有时候并不能得到准确的结果，相反会得到诸多意象，而占卜师的职责，也有解读这些意象的方面。
“这次的事情，的确与野狼有关……火与血，代表着巨大的危险……最后的黑暗，表示我有堕入深渊的可能，这是足以致命的危险？”
亚伦冷笑了一声。
如若没有准备，此时的他依旧只是一个普通人，最多身体强壮，剑术好一点。
猝不及防之下遭到伏击，仍旧有可能死亡！
第49章 搜捕
“区区一个野狼盗贼团，能让我死亡？”
“并且……他怎么敢弑杀一位领主？这是对所有贵族的挑衅，所有贵族都会将他们追杀至死的！”
“看来……的确存在一个巨大的阴谋啊。”
亚伦想到了上次尝试闇之灵性时，自己产生的预感，顿时觉得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杀了我的利益不大……我的敌人也不多，戴维斯家族的余孽，还是……”
他望向索托斯城堡的方向，目光中有着怅然。
……
片刻后，打谷场上。
亚伦全身戎装，按着佩剑，神情肃穆。
“男爵大人？”
穿着皮甲的八指望着这一幕，一瞬间竟然有些恍惚。
在上次战争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个样子的亚伦了。
“治安官队伍，加上卫兵，才三十多人，这完全不够！”
亚伦脸上神情凝重，大声道：“发布征召令，每家出一个成年男人，凑足一百人！”
古代封建小领主，其实很难养多少脱产士兵。
比如索托斯城堡，也就常备百人左右，如今占据整个绿森林，才扩张到数百人。
亚伦之前领地上的卫兵，一直以自己带的队伍中，愿意迁移过来的老兵充任，再加上本地招募的一些，也就三十多人的水准。
但此时，知道有着巨大阴谋，自然就要全力以赴！
召集上百民兵，整个绿森林之中，就没有能强行吃下的流窜盗贼，如果有，那也不是盗贼，必然是一方领主！
阴谋诡计之所以是阴谋诡计，就在于无法见光！
“是，大人。”
八指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下去传令。
没有多久，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开始集合。
走出庄园之时，还残留一点灵性的亚伦，感受到了一道目光的注视。
他望向一个方向，没有看到什么人，但有一处民宅，顿时想也不想，马鞭一指：“去将那里包围，所有人都抓了丢进监狱里，等我回来再说！”
“八指，前面带路！”
“是！”
八指神情凛然，宛若又回到了军中，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往某个方向。
……
一处山谷。
高大的野狼正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一架弩箭。
这弩箭制作精良，以往只有在军中才能见到，而他就有足足三架！
不仅如此，可以看到他手下都有皮甲，武器也很精良，完全达到了正规军中精锐的水准。
这种杀伤力下，哪怕人少，也完全足以与男爵卫队战斗！
更不用说，还是伏击！
昨夜的袭击，本来就是诱饵，在路上故意留下血迹之类，要引导那位领主进入陷阱！
“等下注意了，对方进入埋伏圈之后，三架弓弩都给我瞄准那个贵族老爷！”
野狼狞笑一声：“杀了对方之后，我们都有赏钱，多到足以在南方买下大片农田，退休享受了！”
“放心吧，头儿！”
一个独眼龙同样拿着弩箭，兴奋道：“有着这个，以前那些商队，咱们不是想抢就抢么？”
“还抢，做完这一票，咱们都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野狼却是十分清醒，甚至明白，他并不是狼，只是一条恶狗，主人让咬谁就要咬谁！
“但是……能杀一位贵族老爷，也不错了。”
他舔了舔嘴唇，脸上浮现出嗜血的神情。
“老大，不好了！”
远方跑来一人，是他们的斥候——快腿罗森，一边跑，一边大叫：“那个贵族来是来了，但带来了一百多号人！”
“妈的！”
野狼爆了一句粗口：“那小崽子真是怕死！”
他想了想，不甘道：“放弃陷阱，我们撤退！以后还有机会！”
“老大……”独眼龙有些不甘。
“做了一锅的饭，来了十锅吃饭的人，哪怕有陷阱也没用……”野狼有些怅然地道。
他脑子总算还清醒，知道自己这点人，完全不够对方杀的。
哪怕二换一甚至三换一，对面也能将自己堆死了。
并且，对方如此警觉，说不定是发现了什么。
……
亚伦带着大部队，让斥候带路，就看到一处小山谷。
“大人，敌人就在山谷中！”
八指躬身道：“那里有一个营地。”
“派人进去看看，另外，再让人搜索四周。”
亚伦就在谷口位置，却并不深入，淡漠道。
片刻后，回来的八指就变得神情十分难看：“谷内没有人，倒是谷外发现了一些布置，可能是陷阱……”
说到这里，他额头也不由满是冷汗。
如果不是男爵召集了这么多人，他带着一队人马进入，或许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野狼的逃跑方向呢？”
亚伦问着。
“应该是伊曼骑士的翡翠领附近。”八指观察过脚印等痕迹，很确定地道。
“正好，伊曼骑士还欠我一个人情，放出渡鸦，让他发动民兵，配合围剿！”
有人情不用，过期作废，亚伦也并不怎么在乎一个伊曼骑士，直接开口吩咐。
他准备这次将对方一网打尽，如若伊曼骑士不给力，那就动用灵摆法，再次进行占卜，总能抓到对方的！
……
三日之后。
伊曼骑士不愧是这片领地的老人，召集了诸多猎户帮助，终究让亚伦在一处山头之外，将野狼盗贼团给堵住。
“男爵阁下，要强攻么？”
望着数百民兵包围得密不透风的一处小山包，一个猎户模样的人询问道。
他们是伊曼骑士派来的，之前就吩咐过，要听从亚伦男爵的命令。
“感谢伊曼骑士的帮助，并且野狼盗贼极其凶残，强攻有所损伤……”
亚伦看了看风向与这小山包的植被地形，冷笑一声：“传令下去，直接放火，给我一把火烧了这里！”
数百人一起动手，很快就建造好了隔离带，然后就是点燃火把，开始放火烧山。
山上。
“老子就是死，也要狠狠咬下他们一块肉！”
被逼入穷途末路的野狼不甘地嚎叫一声，突然神情变了：“这是……”
“火……敌人放火！”
独眼龙惨叫一声，忽然丢了武器，就往山下跑去。
他不想被活活烧死或者熏死，那太痛苦了。
野狼望着这一幕，只感觉自己最后的愿望都直接破灭，不由绝望地嚎叫起来……
第50章 消息
“抱歉，伊曼骑士，烧毁你的森林，还有民兵出动的补偿，我稍后会命人送来……”
因为是大型行动，伊曼骑士最后也到了。
亚伦策马上前，略带歉意地道。
一片领地上的植被、动物、鱼类、甚至领民……都是当地领主的财富，甚至路过商人的商品一旦落到地上，也是领主的东西。
因此，损坏了都要赔偿。
“男爵大人太客气了，您这也是为了我手下的安全考虑。”
伊曼骑士先笑了一声，心中很是有些不以为然。
按照他的经验，所谓的盗贼团，就是一群没饭吃的人，或许有点简陋的兵器，敢杀人，但也就那样了。
随意出动一队士兵，肯定能够剿灭！
弄出这么大阵仗，完全是太过小心了。
甚至，有点怕死的嫌疑。
不过这些话，只在他心中嘀咕，脸上却是丝毫不露。
……
很快，烈焰吞噬了小山包，然后没有可以燃烧的东西，自行熄灭。
半天之后，温度也降低下来，八指自告奋勇地过去收拾战场。
伊曼骑士下了马，显然有一些兴趣。
亚伦无可无不可地陪着，四周土地焦黑，还带着余温。
没有多久，就见到了一具高大的尸体。
“检验过了，应该是野狼。”
八指略带兴奋地道，又有一点恐惧：“还有这些……”
伊曼骑士看着一柄柄精制武器、皮甲……表情就渐渐变了，最后，当他看到那三架弩箭的残骸之时，脸上的苦笑已经没法掩饰。
弩箭是军用物资，还是管制很严的军用物资，一个流窜野狼盗贼，绝对拿不出来。
这黑幕，只是想一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他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非要来看一眼了。
“看来这野狼帮，的确装备精良啊……该去信给父亲，好好查一查了。”
亚伦正色道，扫了旁边的伊曼一眼。
让他过来，就是来见证的，并且此时，已经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可以当成一分助力。
伊曼骑士苦笑，此时也是没有其它办法，只能道：“我会联名作证……”
“既然如此，剩下扫尾的事情，就交给伊曼骑士了，我有些困，得回去好好睡一觉。”
亚伦笑道。
实际上，是最近梦中世界，琳也开始搞事，让他不得不跟着看一看，以防万一。
毕竟，有着‘救赎之光’教团的存在，他才能源源不断地获得祭祀，在此世不时获得非凡之力。
……
索托斯领。
伊莲别墅。
一只渡鸦飞来，落在窗口上。
伊莲拿出纸条，只是看了一眼，表情就略微变化，拿到书房。
在书房中，柯林与费力对坐，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
“黑石领有消息传来！”
伊莲将信笺交给柯林，快步退出书房，顺手关上了房门。
砰！
果不其然，下一刻，书房内就有摔东西的声音响起。
“你不是说你的人一定能成功么？怎么会这样？”
柯林失态地抓着费力的衣领，嘶哑着声音问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没有看到么？你那个兄弟纠集了数百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费力挣脱开来，整理了下衣领，很是平静地道：“现在……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掩饰的问题，毕竟，那一批军用物资，可是你给我的。”
“你……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柯林嘶吼道：“明明可以外运，卡加什王国的军械远比绿森林的精锐，为什么你偏偏要我提供兵器？”
“大人，您这就是误会我了……卡加什王国虽然有军械，但绿森林有关卡，物资运输都受到严查……”
费力摊开双手：“我们能动用野狼盗贼团，已经是王国情报网最大的支持……”
实际上，真正要运输军械进来，也并不算特别困难，但费力可不是为了帮助柯林稳固爵位来的。
能看到他跟亚伦不合，甚至直接开战，才是最为美好的结果。
柯林的气势一滞，又颓废地坐回了椅子上：“你说……应该怎么办？”
“这事情，还有掩盖的可能么？”
“不可能！”柯林摇头：“一旦父亲清点库房军械，是怎么也隐瞒不过去的了……”
“那你现在去向伯爵大人请罪，会怎么样？”费力继续问。
“我不知道……”
柯林双目茫然，却打了个寒颤。
他很希望父亲会为了他，将这件事直接压下去，但又感觉不太可能。
如果真的处置，结果实在难以预料。
“柯林阁下，你还有一个机会！”费力见此，目光顿时变得幽暗：“你的弟弟实在太过优秀，如此下去，你的父亲迟早会动摇，不如……早早下手！”
“你说什么？”
柯林豁然起身，差点就要拔剑杀了这人。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喝道：“给我滚出去！”
费力丝毫不慌，起身离开。
只是走出房门之后，又与伊莲对视了一眼。
伊莲脸上浮现出微笑，点了点头。
……
片刻后，伊莲走进书房，看到了正在猛灌酒水的柯林。
“亲爱的……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伊莲脸上浮现出充满母性的笑容，将柯林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我怀孕了！”
“孩子？我的孩子？”
柯林一个激灵，突然清醒了许多，脸上浮现出动容。
他不由趴下身，将头靠在伊莲怀中，似乎倾听到了孩子的心跳。
这种动作，他从来都没有在希尔薇那里做过。
没有多久，柯林忽然感受到有水珠滴落在脸上。
他抬起头，就看到了伊莲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你哭什么？”
柯林不由问道。
“我害怕……”伊莲温柔地与柯林依偎在一起：“还有希尔薇夫人……她不会容下我的。”
“不要管她，那就是个娼妇！还有那个杂种，也不是我的儿子，我恨不得掐死他！”
柯林的脸庞忽然变得狰狞，又带着坚定：“相信我，伊莲……一切都会变好起来的。”
在这时刻，伊莲怀孕的消息，还有夏亚的存在，成为了压垮柯林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